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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大唐万户侯txt下载     大唐万户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九十六章 太子的决策

    东宫太子李亨坐在台阶上呆呆地望着绵绵细雨一阵风吹来细雨斜飞打湿了他的端和襟袍但他却似乎毫无知觉人仿佛一座雕像般一动也不动昨天的内阁会议几乎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皇甫惟明被罢免夫蒙察灵被调走但最关键是永王李璘遥领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刺透了他的内心滴下血来他几乎不用怀疑李璘就是将要替代他的新太子李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似乎还浮现着十年前他被册封为太子的情形仪容浩大、威严肃穆那时他傲视大唐万里山河踌躇满志勾画他的宏伟事业;可就短短十年后他却形单影孤地坐在台阶上前面是凄风苦雨强烈的失落与强烈的不满象两条失控的魔龙完全吞噬了李亨的心让他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仇恨。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静忠撑着一把油纸伞来到他身边他垂眼望着李亨眼睛里含着一丝怜悯他眼前的这个人完了现在长安城连守门的士兵都知道太子要垮了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废太子的那一天越来越近。

    李静忠暗暗叹息一声心中也有一点失落毕竟服侍他十几年感情是有一点的但更重要却是眼看着利益要从手上滑走若李亨登位他将是既得利益者但失落归失落他也身不由已挣不脱背后那只覆盖大唐江山地黑手。

    “殿下。外面风雨寒还是回屋去吧!”

    李亨思路被打断也感觉风寒刺骨便扶着李静忠的手站了起来慢慢走回屋内他披了一件厚袍沉思一下对李静忠缓缓道:“你去一趟韦坚府内传个口信。约他今晚老地方见。”李亨还有最后一个希望那就是王忠嗣他也是自己的支持者朔方、河东拥兵十余万如果他能站出来替自己说几句公道话或者摆个姿态。或许就能动摇父皇的决心。

    但王忠嗣不是皇甫惟明这一点李亨也清楚两次约他都借故不来他又肯为自己做多大牺牲呢?李亨的手几乎要将茶杯捏碎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绝不放弃王忠嗣既然不肯来见自己就让韦坚去劝他好了。

    “告诉韦坚今晚亥时一刻在寒月厅等我。”

    李亨说完。却见李静忠站着不动欲言又止。他重重‘哼!’了一声阴骛的眼睛盯着他。冷冷道:“怎么?难道连你也要欺我吗?”

    李静忠吓得连忙跪下“奴才不敢殿下奴才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李亨的声音依然冰冷他几时需要人来提建议但自己能用的人也只有他了李亨强忍住气问道。

    “奴才以为现在皇上已经回京。殿下现在夜间出去必然会被有心人现不如殿下写封信。属下带给韦尚书。”

    李静忠说地很委婉他意思是指有人会暗中盯梢但实际上他不想再背这个巨大的包袱。

    李亨静静地看李静忠目光闪烁不定今天李静忠的反常让他心生了警惕‘他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写信?’李亨想到自己许多事情都被父皇所知而这个人却一直没抓到他忽然开始怀疑起李静忠来‘难道会是他吗?’

    “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次就不见了。”

    李亨拉长了声音冷冷道:“我有些累了你去吧!”

    一直盯着李静忠离去李亨才慢慢走到内室到门口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头开始沉重起来。

    太子妃正斜坐在榻上看书忽见太子进来便放下书迎了上来她嫁给李亨已近二十年容貌依旧美丽气质雍容端庄明亮的双眸安详而宁静嘴角上挂着露而不显的微笑从她的一举一动中都透出一种温柔典雅地气息。

    走到近前她见丈夫两腮潮红脚步有些飘忽便轻轻握住他的手只觉冰凉彻骨急忙扶他坐下脸庞碰到他的稍不由惊诧道:“殿下头怎么湿了可是淋雨了么?”

    她又摸了摸李亨的额头感觉异常滚烫顿时吓了一跳“殿下生病了!”

    李亨轻轻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自己有一点不适

    韦妃更加着急赶紧先将他扶躺到床上替他除去鞋袜道:“快上床躺下臣妾这就去叫御医。”

    她转身便要走李亨却一把抓住她纤细而白皙的手“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韦妃停住了脚步她见丈夫满脸严肃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虽身处深宫但从侍女的口中也听到了一点消息但她从不过问丈夫朝中之事也并不将此事太放在心上若丈夫被废她不做太子妃就是了。

    李亨尽量让自己口气缓和一点微微笑道:“这次新年你还没有回过娘家这眼看就过了不如你今天就回去看看顺便替我给你大哥送一封信你看可好?”

    “可是你生病了我怎么放心得下?”

    韦妃摇了摇头柔声道:“娘家随时可去也不急这一时等你身子好了我再回去。”

    李亨见她不明白索性直说道:“我其实是想让你替我送信事关重大别人我放心不下。”

    韦妃这才听懂丈夫的意思想了想便答应下来李亨大喜赶紧写了一封信郑重交给她又再三嘱咐道:“这封信只能交给你大哥若见不到他便把信烧了!”

    韦妃将信小心收了又将杜良找来嘱咐她好好照顾太子随即命人准备车驾她要回娘家探亲.

    韦氏一族遍布长安而韦坚则是韦氏嫡传他的府第位于光德坊旁边便是药王孙思邈的宅子今天是正月十二离正月十四祭祖的日子还有二天韦坚两个在外做官地弟弟韦兰、韦芝也回了老宅。

    天已经擦黑了春雨似乎也下得累了渐疏渐消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到了夜间却变成火烧似地暗红色。

    韦府上下依然忙碌不停祭祖是件大事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做半点也马虎不得合府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而韦坚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他已经整整一天没踏出门了手按着额头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显得十分疲惫不堪确实他已经两夜没合眼了心中充满了焦虑只要一闭上眼太子被赶出东宫地情形便会浮现在眼前。

    在他前方的白墙上有一横随意而泼的墨迹墨迹尚未干透旁边被砸出一个深坑露出

    碎的灰浆就在墨迹下面在墙角有一个摔成三瓣的然韦坚曾经大雷霆。

    火的原因只有一个韦坚刚刚知道了皇甫惟明一直就藏在他自己府中他不仅隐瞒了事情真相而且浪费了整整十天时间原本皇上还一时找不到费太子的罪名却在皇甫惟明的府上搜出了他与太子的私信使还有希望挽回之事因为他的自私而变得回天乏力。

    ‘废太子已成铁板钉钉!’

    韦坚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坚毅的额头布满了老气横秋浑身的精明干练也消失了眼睛里是茫然和迟钝。

    韦坚在考虑太子的后事皇甫惟明的罪名是私募新军而不是带兵逼宫说明皇上并不想大动干戈那李亨也应该不会重蹈前太子李瑛的惨剧最多是被贬为闲王那自己呢?目前看来皇上还找不到借口极可能是明升实贬、升为尚书右仆射。

    这时门轻轻地敲了敲二弟韦兰在门外急促道:“大哥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也就是韦坚的妹妹他霍然一惊起身开门出来嘶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说韦妃她在哪里?”

    “大哥我在这。”

    韦妃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走来她轻轻向后摆了摆手命侍女停步自己上前对韦坚低声道:“大哥。我有要紧事找你。”

    韦妃地最后一句话阻拦了韦坚参拜太子妃的礼节他立刻从茫然中惊醒脸上迅恢复了他惯有的精明不用说她的要紧事一定和太子有关“来!到房里说。”他推开书房门让韦妃进去。

    “大哥那我先忙去。”

    说罢。韦兰转身要走可没有几步却被韦妃叫住“兰弟你也来听听替你大哥拿一下主意。”她虽不知信中内容但知夫莫若妻。凭直觉她便知道信里一定是太子有所求而自己大哥愚忠太子凡事不分原则最好有人在旁边提醒他。

    韦兰迟疑一下向大哥看去韦坚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也好你也来吧!”万一自己出事这个家也需要有人顶着。

    房间里很安静。韦妃已经离去韦坚则看着信沉默不语。信的内容很简单命他去说服王忠嗣停止述职。立刻返回朔方调动大军向李隆基示威施压。

    这等于就是皇甫惟明的同一手法且不说王忠嗣肯不肯这样做就算他答应那他手下的将领呢?士兵呢?希望是有一线但极为渺茫而且搞不好还会触怒李隆基使他大开杀戒。

    对李亨是缩头一刀。伸头也一刀可对他韦坚、对王忠嗣却不一样了。韦坚心中长叹一声太子的令既然已下就算办不到他也必须去执行。

    “大哥此时是最敏感地时候你不能再管太子之事否则会毁了你。”虽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但从韦坚的表情便可看出此事必然极为棘手。

    韦兰大急道:“你为太子已经尽了力趁现在还没有涉足太深赶快收回来吧!何苦去趟那淌浑水。”

    韦坚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微微笑道:“我一直是太子党之此时若我后退那还有谁肯站出来岂不是寒了众人的心人须得有始有终既然我选择了他我就必须承负起这份责任若我沉默又和皇甫惟明之流有何区别。”

    他慢慢走到窗前凝望着暗红的天际过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太子并未失德今上却为一己之私而草率废立置国家动荡于不顾此绝非仁君所为当年张九龄为社稷稳定宁可罢相我韦坚不才也想效仿一二。”.

    正月十三日天渐渐地开了大片大片地云朵在迅向东移动从重重的云层中偶然露出一抹蔚蓝色到了中午时分一缕阳光终于照在城楼上激起士兵们一片欢呼.

    眼看明日便是上元灯会第一天从京兆各县赶来长安观灯的百姓络绎不绝有亲戚则投亲戚没有亲戚则找一间干净的客栈住下。

    明德门外吵吵嚷嚷上千名等着进城的百姓将城门挤得水泄不通越是焦急涌堵士兵放行的度也就越慢。

    这时远方出现几辆马车被一队骑兵护卫着向城门而来为一辆马车宽敞坚固拉车的马儿满身黄泥、气喘吁吁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马车里坐着三个年轻女人皆容颜秀丽其中一女怀抱襁褓正指着长安城向另二人说着什么她嘴角含笑一双秀目却弯成月牙这自然就是李清的妻子帘儿另二人不用说一个是小雨一个就是李惊雁她们是正月初二从沙州出经过十天的跋涉终于抵达长安目的就是为了和丈夫团聚一家人能一起过上元节。

    孩子刚刚闹过一阵现在睡得正香甜“大姐让我来抱一会儿吧!”李惊雁见帘儿抱得辛苦便伸手将小家伙接了过来。

    她在孩子粉嫩地小脸上亲了一下又端详她片刻忽然笑道:“大姐你现没有小家伙的鼻子倒越来越象他爹爹了。”

    “小家伙地鼻子扁扁塌塌的现在哪里看得出来像谁。”

    一旁地小雨懒洋洋笑道:“我看你是想那个人了才编出个理由来。”

    李惊雁顿时颊飞红晕啐了她一口却找不到话反驳便扭过头去不理她帘儿轻轻捶着胳膊在一旁笑而不语眼看要见到丈夫了她心中何尝不是一样激动呢?这时马车慢了下来她扭头向车窗外看去只见要进城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前进极为缓慢只得耐着性子慢慢等。她忽然若有所感似乎有人在注视她略一凝神现对面二丈外也停着一辆马车也是有士兵护卫却见车窗处有一女子正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只见她约二十出头生得眉毛修长、杏眼神飞皮肤细腻犹如白瓷一般。帘儿也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下子却想不起来。

    “你可就是李清之妻?”对面女子忽然开口问道口气冷淡显得有些不友善。

    “正是!”

    帘儿应了迟疑一下她也反问道:“我看你颇为眼熟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女子冷冷一笑“你有诰命在身自然便记不得我我们在成都见过我姓杨叫杨花花。”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谋画

    天气虽然转晴但寒气更甚反不如细雨绵绵中蕴涵一丝暖意明日就是上元灯会了这就是大唐的狂欢节情人节一年一度在璀璨的灯光下在浓浓夜色中将人性尽情释放演绎一个又一个的人间悲喜剧。此刻离花灯点燃还有十五个时辰街上的匠人在忙碌地扎束花灯性急的便早早上街踏点指着各种花灯评头论足喧闹笑喊声远远传来李清随手将窗户关上将寒气和喧嚣隔绝在外书房里也随之暗淡下来。

    阳明昨日皇上又找我详谈他希望我能在三五年内解决军费问题为府兵向募兵全面过渡提供财政保证而且要改变现在的募兵方式将士兵的军费由地方负担改为朝廷直拨。

    章仇兼琼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现在每年的财政收支已经是赤字近百万贯若再增加军费开支每年少说也要增加四五百万贯就算地方上缴一部分那三百万贯总是要的这笔钱又从哪里来这岂是三五年所能解决皇上却丝毫不给我余地一定要我答应阳明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

    他抬头看了看一直在沉思的李清抱着一丝希望问道:皇上说你已经有了腹案你不妨给我先说一说让我晚上也能睡着觉。

    从章仇兼琼的话可以听出李隆基急于解决财政的原因还是为了完善军制解决戍边将领私募军队的问题目前的募军制下一部分军费还是由地方来负担这就给募私军提供了可能可如果全部由朝廷负担却又不可能。

    很显然李隆基从皇甫惟明一案中也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便命章仇兼琼和李清来改革财政但他所的谓改革也只是为捞钱罢了若想从源头上解决土地问题又岂是三五年所能奏效。

    李清心中也明白要想解决财政困局要想解决兵制根源还是要耕者有其田将农民固定在土地上从源头上控制住藩镇的兵源另一方面要完善税赋制度断了藩镇的财源从人财物体制四方面着手才有可能逐步消除大唐百年积弊这又非二三十年的努力和探索所不能见效其实所谓改革也不过就是社会财富再分配吧了涉及到千万人的利益哪有那么简单。

    他见章仇兼琼满脸急切不由微微一笑先解释道:不瞒恩师三五年的保证却是我给皇上说的并非皇上自己所想。

    什么是你说的

    章仇兼琼霍地站起盯着李清质问道:难道你真不懂吗三五年时间会有什么结果若有人制肘耽误个一年半载也是正常而你却轻易给皇上许诺三年五载难怪他一口咬死不给半点回旋余地。

    说到此章仇兼琼也觉自己太急躁了他调节了一下情绪口气中略略带点歉意委婉道:阳明不是我要怪你实在是你有点欠考虑你不想想三五年转瞬即过能做什么事呢能解决土地问题吗能拿得出钱解决兵制改革吗都不能或许只能开个头到那时你又怎么给皇上交差呢交差不了只能证明你能力不行你便不再有机会阳明你确实太嫩了些啊

    李清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恩师请不要生气且听我慢慢讲来这个问题我也深思熟虑过我以为改革能否成功并不在于用了什么好办法不对就改总能找到一条适合的路况且那些干了几十年的老吏孰正孰错他们心中怎么会没有一本谱关键不在这里重要的是改革的方式方法这才是决定改革成败的关键所在打个比方说我们去大明宫走皇城可到走丹凤门也可到可是走皇城要经过朱雀门承天门玄武门还要走西内苑和含光殿经过五六道关口盘查才能到大明宫反之我们若走丹凤门只须一道盘查便能到大明宫岂不是便捷许多

    说道此李清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迅扫过章仇兼琼脸庞见他正陷入沉思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有了效果便又继续道:我的改革也是一样我之所以许三五年时间就是想做一些立竿见影的小改制让皇上先尝到甜头他才会继续支持我们更深一层的改革否则时间太漫长他会失去耐心这就和用兵一样必须先用小胜来激励士气。

    章仇兼琼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李清比他想得更深更务实他心中充满了惊讶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深的眼光竟胜过了自己难怪皇上会让他来做吏部侍郎章仇兼琼的心中又是高兴又带一丝酸楚。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了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半天章仇兼琼才沉声问道:那你所说的小甜头又是指什么我是说你第一步想做什么

    盐李清轻轻地说出了这个字现在

    区盐价是每斗十文而米价是三十文相差三倍如这就是由于私盐泛滥的结果事实上盐利自古便是官府的重要财政来源在后世也是一样之所以造成盐利流失原因还是在于管理体制如果实行盐政专卖制从源头上控制盐价这一方面能保证盐税收入大幅增加且稳定另一方面可以避开地方官府对盐税的截流当然这也会触犯到某些利益集团的切身利益甚至包括盐铁监本身。

    李清早就考虑过盐制改革是一个见效快且务实的办法阻力相对也小对于李隆基只有让他尝到甜头他才会逐渐采用自己的下一步改革措施李隆基年纪大了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他在位之际土地问题是不能碰条件也不成熟只有经过一系列的改革财政逐渐理顺当条件成熟又有一个锐意进取的皇帝即位那时再来解决土地问题而盐政就是他理顺财政的第一步。

    盐

    章仇兼琼有些诧异在盐上征税自古便有开元初年更是将其制度化设盐铁监进行管理各地皆有盐吏这已经征税如何还有潜力可挖但略一思索章仇兼琼便明白过来李清一定是想采用汉武帝的古法由朝廷独占全部盐业利不外漏。

    他曾做益州长史主管政务深知目前盐政的弊端且不说现在私盐泛滥无从征管能征税之盐不过其中一二就算征了一部分但各级官吏层层盘剥地方上又拿走一部分真正能进国库的不过极少一部分这倒真是一个突破口。

    但章仇兼琼并不激动盐上利润太大不少有背景之人都插了手尤其是一些皇族公开贩卖私盐谋取暴利改革盐政等于触犯他们的利益这又如何能管得了。

    更重要是李林甫的制肘一旦自己和他公开对抗他又怎么可能让李清的盐税改革顺利做下去如此种种李清想法是好的可要想做成功必须直面这些既得利益者还有李林甫的暗算。

    李清仿佛知道章仇兼琼的想法他淡淡一笑给章仇兼琼的茶杯里加了水方缓缓说道:这就是我为何想保太子度过此难的原因他若在台上李林甫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到我的身上。

    章仇兼琼注视着他半天没有吭声他负手在房间内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问道:你的阻碍不只是李林甫如果是别的豪门甚至皇族来反对你又如何来对付

    自然是先杀几只鸡来儆儆猴。

    李清笑了笑继续道:然后就让他们呆在温水里我慢慢加热等他们不堪忍受时我已炖成一锅猴头汤若有几只醒悟早的跳出来我也可从容杀之总比被群起攻击好。

    章仇兼琼慢慢地长出一口气慨然长叹道:我章仇兼琼此生最得意之事有三一是败吐蕃军;二是出仕为相;三便是荐你为官有你在就算我半途撒手我也可以放心了。

    章仇兼琼已经告辞走了李清的思路依然在继续适才他并没有给章仇兼琼尽言他保太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广平王李俶这是他早就看中之人思路清晰锐劲十足只有他即位自己最后的攻坚战才可能真正得到保障。

    李清仰靠在椅子上闭目深思凡事须有轻重缓急改革是下一步的事但太子之危已经到了眼前虽然他必须保太子过关但事实上已经很难了李隆基仍然在不急不缓实施他的计划除掉皇甫惟明调走夫蒙察灵安排永王起用章仇兼琼一步一步滴水不漏而此刻李清已经看出李隆基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就等太子自己将脖子伸过来拜托李亨了这最关键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做蠢事啊

    时间已经不容他再观望既然李隆基所安排的下一任太子已经浮出水面那他的计划也就可以实施了。

    永王李清轻轻冷笑一声想进东宫不是那么容易的眼红的人多着呢

    他随手敲了敲桌上的小银钟银钟出轻脆而悠长的声音很快便有一名下人跑进来躬身施礼道:老爷可有事吩咐

    李清看了看他吩咐道:你跑一趟西市替我将骷髅找来叫他马上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当年在义宾收的这帮做暗事之人终于要派上了用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仿佛有无数人在跑动李清诧异他推开窗户向院子里望去忽然一声熟悉的婴儿啼哭声从远方遥遥传来他呆住了突然欢叫一声一步窜上桌子飞跳出窗外一个踉跄直向前院冲去他朝思暮想的妻女终于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第二步棋

    夜已经黑了长安街头的花灯扎束渐渐收尾天公作美夜色清朗蓝黑得格外纯净象一幅毫无杂色的幕布天幕下一轮圆月饱满如玉盘挂在空中淡淡散着金黄色清辉长安城内两条明亮的长龙已经点燃一条在朱雀大街一条在春明大街这是今年的特别之处为博贵妃一悦春明大街也点了花灯不过今天是正月十三花灯点燃也只是最后的调试彩排。

    春明大街的花灯延绵五里在平康坊一带青楼酒肆林立人流如织光影交错显得份外热闹不少醉鬼酒汉踉跄而行瞥见酒铺前的胡姬青楼旁的流莺又忍不住上前调戏几把仰天大笑而去所谓人醉心不醉是也。

    这时从东市方向又走来三名醉汉酒步蹒跚吊着眼斜睨两旁行人不满路人见他们皆膀大腰圆身着王府皂衣不敢招惹纷纷向两旁避让行至一座巨大的美人灯旁只见前方百步外一名官员在数十名事役的陪同下视察灯盏正是新任京兆少尹鲜于叔明鲜于仲通之弟三人停住脚步互施一个眼色向四周寻找这时不远处的暗影里闪出一人悄悄向灯下指了指三人顺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美人灯下有数十人围观其中一名官家公子正携美观灯旁边有十几个家人左右护卫三人立刻会意微微点了点头一把推开前面的路人恶狠狠喊道:滚开别挡大爷的路。几十名观灯的百姓见三人跟凶神一般吓得慌不迭跑开那官家公子闻到三人身上酒气冲天眉头微微一皱拉着身旁女子让到一旁。

    三名大汉嘻嘻哈哈来到美人灯下一人趴在地上探头向灯里望去突然大骂起来这裙子里怎么没有腿好生没劲

    另两人嘿嘿浪笑眼一扫那官家公子身旁的美人伸脚踢了一下地上的大汉向她身上的长裙指了指邪笑道:那边裙子下可有腿。

    官家公子勃然大怒一指三名大汉对旁边的家人道:上去给我狠狠打

    十几名家人得令立刻冲了上来将三人逼在灯旁挽袖撸胳膊便要动手三人大惊嘶声狂吼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是永王府上之人你们知道永王吗明天是太子后日就是皇上。

    三人嗓门皆大声音传出数十丈远那官家公子听到此言脸色不禁大变伸手止住了下人沉声道:你们是永王府之人

    这时京兆少尹鲜于叔明也闻声赶了过来三名大汉象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将手乱摆惊惶道:不我们不是我们什么也没说。

    说罢慌慌张张转身便跑眼不择路还险些撞翻了花灯几下便逃得不见踪影。

    那官家公子没能抓住三人心中正懊恼忽闻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一回头心中不由大喜京兆少尹来了。

    鲜于叔明听见有人口出逆言便急急赶来他一眼便认出了那官家公子心中不禁暗吃一惊他认识庆王李琮之子新平郡王李俅想走已经来不及李俅笑吟吟地盯着他道:鲜于少尹刚才这三个永王府之人口出逆言你可听清了

    鲜于叔明连忙向他施一礼笑道:下官晚来一步倒没听清。

    没听清李俅冷笑一声指着旁边围观的百姓道:你问问他们刚才那三人说了什么

    旁边几个观灯百姓皆畏缩要走李俅手摆了摆手下人立刻拦住了去路李俅手指一名年长者道:你说你听到了什么

    那老者心惊胆颤诺诺道:他们好象是永王府上之人什么今天做太子后日做做

    做皇上是吧见老者点头李俅看着鲜于叔明冷冷道:刚才那三人嗓门可传百步鲜于少尹却没听清那此时就在眼前可听清了吗

    鲜于叔明暗暗叹了口气他是听清了的确实是此话本不想卷入皇室是非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逃不掉了他眼珠一转陪笑道:此事下官还需求证需这些百姓的口供。当下他转过身去脸一沉挥了挥手喝道:将这些人统统给我带到署衙去。

    与其让他作证不如让这些百姓的口供作证做官之道第一要务要学会推卸责任

    庆王李琮也就是原来的郯王已改封为庆王开元二十四年拜司徒天宝元年又兼太原牧地位崇高却无半点实权他天生无子其子李原是故太子李瑛第四子李瑛被杀后便过继给他去年刚刚封为新平郡王。

    李琮是李隆基长子在他的兄弟中他与十八子李瑁最为富有李是继承武惠妃的遗产而他则是贩卖盐铁的巨商成都海家走私到吐蕃的铁器其货源便是李琮提供。

    在这次争夺入主东宫中他的呼声最高也最有机会他外貌颇丑一直不敢奢望皇位但李隆基在去年曾说过天下社稷岂能因相貌而择之他便认定这话是对他而言于是调动一切资源进行皇位冲刺而去年年末李隆基说一句为富须仁他又

    行赈粥眼看他离此位越来越近但就在这结骨眼上然命一向沉默无闻的永王李璘遥领安西都护府大都护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李琮这才明白李隆基所说相貌之丑并不是指他而是长了一双斗鸡眼背略驼的永王李璘。

    李琮的心态立刻失去平衡自古以来都是皇长子即位为何到今天却不是

    整整一天李琮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门关得严严实实窗帘拉得纹丝不透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据说昨夜有个方士进府却不知去向王府内人人战战兢兢也不敢多问远离李琮所呆的那间屋子。

    夜已经很深了门依然紧闭窗帘紧锁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几个李琮的心腹在屋外徘徊李琮将自己关在屋内已经有八个时辰了没有一点消息他们实在不放心主人怕他出什么意外但没有一人有勇气去敲门。

    这时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小王爷回来了几个心腹立刻上前将李俅围住七嘴八舌向他述说内心的不安。

    我知道了大家在周围替我放风不准任何人靠近

    说罢李俅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了敲指关节加了几分力道。

    是谁里面传来低低地怒骂声滚开我什么都不要。

    父王是我

    李俅又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黑洞洞的迎面扑来一股呛人的烟味快点进来

    李俅闪身进去只见里面光线幽暗阴森森的充满了诡异的气氛仿佛一间闹鬼的屋子正中有一把宽椅一脸严肃且神秘的庆王李琮就坐在这里不知疲倦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

    在他前方是一口鼎里面点了几百支香火青烟袅袅散着浓烈的檀香味从屋顶的明瓦缝中被抽吸出去不过刚才李俅在门口闻到的不是这个味道但此刻李俅却无心管此事他看见了在大鼎的前面有一名方士在来回趟步年纪约五十岁酱紫色脸庞椭圆形活象一只剥了皮的松花蛋他身着明黄色长袍袍上绣了一副狰狞的钟馗捉鬼图他右手举一柄桃木剑在空中虚画符咒而左手托着一只白色琉璃盘盘子里盛有一堆黑色粉末状的东西不知何物只见他念了几句符录随即用桃木剑挑一点盘子里的黑色粉末甩进鼎中鼎上方立刻闪过一片明晃晃的赤焰大股白烟腾空而起正是进门时闻到的那股刺鼻味道。

    是火药李俅点了点头他是听说过这玩意的方士的辟邪之宝忽然李俅被方士前方的桌子吸引住了。

    桌子上光溜溜的只有一个一尺来长的木刻青面小人在它心房部位有一根钉子上面还有钉一张小白纸纸上写有字看不甚清楚好象是谁的生辰八字和姓名之类。

    李俅长长地出一口气他终于明白父王在做什么了那个小人心口上写的名字十有就是永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父王了可这样有效果吗

    李俅暗暗摇了摇头与其用厌胜之术还不如自己带来的情报父王李俅刚开口便被父王摆手止住马上就要完了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这时那方士的动作幅度忽然大起来围着鼎滴溜溜走一圈左脚划了个漂亮的弧线一招金鸡独立剑直指青面大喝一声收

    桌上的小人没动静但他自己倒收脚收工了又掏出块红布将青面小人包紧了递给李琮并嘱咐道:把它放到暗柜里七七四十九日再解开红布记住四十九日早一天都不行。

    李琮大喜小心翼翼接过红布包这才开门命心腹人带方士去领钱再放他从后门出去可千万别被人看见了。

    李琮又跑回自己的内室将红布包的青面小人放进柜里锁好这才得意洋洋出来问儿子什么事看你那般急急慌慌快些说来。

    李俅见周围人多急将父王请进静室关好了门方道:父王你可知那永王是什么人平时装模做样沉默不语的样子但这些都是假的这结果还没下来他的尾巴便翘上天他府中下人竟然在春明大街上口出逆言正好被孩儿听见。

    什么逆言

    李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立刻听出了其中的味儿虽然他用厌胜之术但若有直接打击永王的手段他也绝不放过。

    于是李俅便将三个下人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最后笑道:此事鲜于少尹可以佐证还有不少旁观者都听见还写下了证词孩儿以为这是个机会要让皇上好好了解这永王是什么人

    那还用说吗

    李琮阴阴一笑道我明日一早就去给皇上说此事哼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王忠嗣的进劝

    忠嗣大唐名将原名训其父王海宾战死沙场后其名为忠嗣收养在宫中开元十八年年仅十八岁的王忠嗣率三百骑兵在玉树奇袭吐蕃赞普杀敌数千赞普仓皇而逃;

    开元二十六年王忠嗣在盐泉城以弱击强大败吐蕃军吐蕃全军覆没横尸遍野洮水为之不流。

    同年王忠嗣率十万骑兵北出雁门与奚契联军在桑乾河进行会战三战三捷打的奚契联军全军覆没从此契丹三十六部尽数投唐几十年不敢作乱王忠嗣率军威行漠北。此战后大唐北部平靖三年后李隆基遂改国号为天宝。

    和所有的戍边大将一样他在长安城也有一宅其妻儿留在长安为质他在回京已有半月行武多年生活忽然变得悠闲身体里积下的病症也一下子迸出来他病倒了回来十五天在床上倒躺了十天。

    他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来京至今已有整整半月他并非聋哑长安满街坊都在流传太子将废的消息他怎么会不知道为此他也焦虑彷徨他自小在宫中长大与太子李亨关系最好每次来京皆要去参拜太子以至于朝野皆传他与皇甫惟明是太子的左右两翼但他与太子本人却知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私交虽好却不能因此废国事。

    王忠嗣生性耿直。平生之志只愿为国戍边吐蕃未灭回鹘崛起他没有那个心神去空耗权位不想参与到党争中去是以初三初四李亨两次召他私下相见都被他以生病而推脱。

    这一日是正月十三下午他披了一件厚裳。坐在后园地角亭里看书忽然有下人禀报刑部尚书韦坚来访王忠嗣微微一怔立刻便明白过来看来太子还是不死心。竟让韦坚上门来劝太子想找他做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但兵乃国家之器怎能妄动

    请他到书房见

    但下人走了没两步王忠嗣又叫住了他不就请韦尚书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便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人影转动韦坚身形从假山石后显出。他老远看见王忠嗣便呵呵大笑道:王大将军好会待客。堂堂尚书来访竟不出来迎接

    王忠嗣连忙躬身施一礼。歉然道:忠嗣病体初愈待客不周请韦尚书包涵了。

    韦坚拱了拱手回一礼笑道:呵呵我也知道你身子不好所以准备饶你这一回否则我定会将你拖到大门去重新接我一次。

    如此便多谢了

    王忠嗣拉过一把椅子。用书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韦坚眼尖。一眼便看他拿的是论语便笑道:用圣人之书掸尘我倒是头一回见到。

    王忠嗣也笑了他随手将书放回书匣自嘲地笑了笑道: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一时高兴昏了头便本性毕露我不是读书之料。

    哪里大将军谦虚了我早就知道大将军不仅仗打得好每仗必胜而且也熟知历史可谓文武双全比韦某这等四体不勤之人又强过百倍。

    韦坚说笑两句话便转入正题我此时前来是受太子之托来探望大将军的病可否好一些

    王忠嗣默默地点了点头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身体不适也没有去他拜个年实在是惭愧。

    拜年只是个形式大将军有这份心便行了。

    韦坚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王忠嗣的眼神见他说到太子时眼露愧色便知他确实是对太子有旧情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转弯抹角试探想到此韦坚便开门见山道:太子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这些日子我们为太子日夜奔走但收效见微太子心中也焦惶不安便让我来给你说一说能不能看在故交的份上助他一臂之力

    该来的还是要来韦坚坦诚一下子将王忠嗣逼到了墙角他已无退路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不知太子希望我如何助他

    很简单太子命你今天便回朔方不必再述职将朔方之军带到河东再带回去便可以了。

    韦坚地眼睛紧紧盯着他道:如何太子的请求大将军能否答应

    不行决对不行

    王忠嗣腾地站起身来连连摇头道:我不述职便走便是欺君抗旨至于调兵那更是向皇上示威我岂能做出这种事再者兵乃国家之器我岂能为太子一人之私而妄动我劝韦尚书也多为国家考虑不要做有损于皇上之事。

    好一个多为国家考虑

    韦坚面带冷笑啧啧有声想不到在大将军眼里太子只是我的私事我为太子奔波也只是为己之私那照你这样说来当年废太子张九龄全力反对也是为已之私吗

    韦坚的眼中已渐渐有了怒火他慨然道:太子乃国本若非失德不能轻易言废今上十年前废太子现在又要故伎重演你难道看不出是什么原因吗照这样下去十年后再废一人将立太子废太子当儿戏一般那国家的稳定我大唐江山的稳定又怎么能保证。

    现在太子将废而人人缩头言官不语相国失声只有我一人在为太子奔跑别人说我私心倒也罢了可你王忠嗣也这样认为罢了罢了我话已经带到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韦坚铁青着脸一甩袍袖重重地哼了一声连道别也没有说一句便怒冲冲而去。

    王忠嗣怔怔地站立在那里他望着韦坚远去地背影眼睛里充满了无奈和歉意

    正月十四日上午王忠嗣的述职刚刚结束。

    此刻这

    河东两镇节度使正坐在兴庆宫李隆基的御书房内皇帝单独接见的殊荣他约四十余岁面目黑瘦目光深邃唇角绷成一条直线述职时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到现在腰依旧挺得笔直纹丝未曾动过。

    李隆基半靠在软塌上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神态目光淡然似乎今夜是灯会第一天普天同庆他已无心朝政心已飞到了满城辉煌流光异彩处。

    李隆基语气温和仿佛拉家常一般与王忠嗣随意而谈他微微笑道:我大唐奖励军功为此也人才备出河陇朔方安西披甲士数十万无数名将豪杰皆湮没其中他们的崛起有赖于你们这些高位之将的提拔朕听说你在朔方也大胆用人不妨给朕说说你的现

    气氛虽然和缓但王忠嗣此刻却比打仗还要紧张对于他而言李隆基就是他的天他的父忠心耿耿于他也就是忠心耿耿于国。

    李隆基的问题他不敢半点大意略微欠身答道:回陛下的话正如陛下所言我西北边军在血火中生存确实人才辈出若陛下有兴趣臣可推荐两人一人姓郭名子仪华郡人武举出身其人已近五旬用兵以正为奇令敌无懈可击可统观全局堪是帅才现为定远军兵马使;另一人则是契丹人李楷洛之子李光弼。现为我帐下赤水军兵马使其人用兵诡异莫测犹胜于臣它日能替代我之人非李光弼莫属。

    郭子仪李光弼。

    李隆基将他们地名字念了两遍笑道:此二人朕也有耳闻既然爱卿如此推荐想来必堪大用。朕记住了不过你所说都是你朔方河东帐下不知别处可有推荐

    王忠嗣想了一想也笑道:别处臣还可推荐两人一人为突厥人哥舒翰现任河西节度下大斗军兵马副使他虽是胡人但也善用兵法。且勇烈过人战战身先示卒与陌刀将军李嗣业可有一比。

    说到此王忠嗣又面带一丝遗憾道:臣推荐的另一人为后起之秀资历虽浅却屡立奇功用兵胆大心细最善抓住战机前几日臣与高仙芝谈起此人他也盛赞不已可惜他调进京做了文官。可惜了

    你说的可是新任户部侍郎李清李隆基淡淡道眼中的温和中却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站在下的高力士虽然并未抬头。但他已经知道李隆基的心思王忠嗣竟大意说露了嘴。告诉皇上他与高仙芝会过面难道他不知道皇上召见他的真实用意吗当然高力士只是李隆基的影子他听得见想得到却说不出。

    王忠嗣似乎并没有体悟到帝王之心地微妙变化他仍然叹道:杀死吐蕃赞普是每一个边关将士的心愿皇上确实不该调他进京有他在陇右。可让吐蕃不敢窥我锦竹江山。

    李隆基一阵呵呵大笑是朕不知人啊你如此欣赏他。等以后有机会朕就让他去做你副手共保我西域平安。

    若是那样臣愿意接受。

    时间已近午该是用膳之时但李隆基似乎还没有食欲他随手取过一本奏翻了翻漫不经心笑道:这些年太子常在朕面前提到你说你是国之栋梁让朕好好用你看来他颇为念旧你来京已有半月可曾去看过太子

    王忠嗣的背忽然有点僵硬了他虽耿直却不傻皇上此时问这话无非就是想问自己在太子这件事上的立场。

    他摇了摇头道:臣来京以后身体不适便一直呆在府内还来不及去看望太子。

    犹豫了好一会儿王忠嗣终于缓缓道:昨日韦尚书来探望为臣向微臣表达了太子的问候。

    他不想说出此事说出来等于出卖了韦坚可他又不得不说不说也就意味着他背叛了皇上在个这两难的决择中对李隆基根深蒂固地忠诚让他终于选择了后者。

    一旁的高力士忽听王忠嗣竟将这个秘密吐露出来他心中极为震惊这等于是向皇上告诉了太子的动向高力士刚抬起头来却看见李隆基的目光凌厉地射向自己他心中一突立刻低了头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王忠嗣透露此事实在是不智他并非李清那样无背景的新人他久历官场身上已经有太多太子党的烙印李隆基绝不会因为他坦诚就信任他恰恰相反只会更加忌惮他。

    王忠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看太子被废在即满朝文武皆惧天子权相之威除了韦坚在为太子奔走再无一人出头而自己更是抽掉了韦坚脚下踏板他的良心在备受煎熬韦坚的话仿佛在耳边回响:将立太子废太子当儿戏一般那国家的稳定我大唐江山地稳定又怎么能保证现在太子将废而人人缩头言官不语相国失声只有我一人在为太子奔跑别人说我私心倒也罢了可你王忠嗣也这样认为。

    我保太子是为国而不是为一己之私

    终于王忠嗣忍不住了一咬牙腾地站起来缓缓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悲声道:陛下臣有一言进劝

    李隆基眼中露出诧异之色摆了摆手道:爱卿请平身朕听你说便是

    王忠嗣依然跪而不动他长长地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陛下开创鸿业到今天已三十余年太子自十年前受封常年不离深宫日夜承受皇上教诲。今天下之人皆庆陛下享国日久而太子有德从不闻有过失不知陛下为何竟动了兴废之念臣伏请陛下思之。

    且太子乃一国之本更不可轻易动摇昔日晋献公迷惑宠之言太子申生忧

    耳出走国乃大乱;汉武帝威加晚年却受江充将祸及太子乃至城中流血使太子父子被小吏杖毙后知太子无辜失子之痛哀彻至深。

    晋惠帝本有贤子为太子却信贾后之谗言以至太子丧亡。隋文帝听取愚妇之言废太子勇而立晋王广遂失天下。

    诸般种种以史为鉴皆历历在目陛下不可不慎今太子既长无过长安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惶惶臣今日为太子请愿决无私念乃是为国着想为陛下担忧天日昭昭无愧于心请陛下听臣一句劝早日诏平息京中流言。

    说罢他已是满脸泪水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额头绽破了血流满面。

    李隆基沉默了过了半天他才向高力士施了个眼色高力士连忙上前扶王忠嗣起来王忠嗣却缓缓摇头并不起身高力士无奈只得用手绢替他擦拭额头上的鲜血低声道:皇上年纪大了你莫要惊吓了他。

    王忠嗣叹了口气将身子挺直背过脸去随手用袍袖将泪水和鲜血擦净惨然笑道:臣一时失态惊吓陛下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笑意却依然温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王将军对太子果然是忠心耿耿这是亨儿的福气。

    说到此他地眼角忽然闪过一抹杀机。随即消失不见只淡淡地笑了笑回避了王忠嗣的话道:自李清拿下石堡城我大唐便掌握了陇右的主动权朕一直想找一个熟悉吐蕃情况的主将去主持大局但想来想去还是你最为适合。朕若改任你为河西陇右节度使你可愿意去

    王忠嗣见李隆基并不采纳自己之言不由万念皆灰他疲惫地站了起来后退一步半跪行了个军礼。沉声道:臣接旨

    王忠嗣退了下去御书房里异常安静静得掉下根针都能清晰入耳李隆基负手站在窗前凝视着山墙边一株黄灿灿的迎春花开得正艳十几棵桃树的枝干已经出嫩芽春寒料峭寒意依然十足这些春的使者仿佛记错了时间。一场绵绵的春雨使它们地步伐提前了。

    但这一切李隆基却视而不见他的脑海里依然在回荡着王忠嗣的劝告。这和当年张九龄进劝故太子的话是何等相似。

    难道朕废太子的想法真错了吗

    他的心忽然有一点动摇了但这个疑问在他脑海一闪便过。刚刚动摇地心立刻便坚硬起来不太子勾结皇甫惟明欲行逼宫之事罪不可恕。

    李隆基又想到了王忠嗣满脸鲜血忽然觉得他形象异常丑恶不由冷哼一声道:以为流点血就会将朕吓倒吗王忠嗣皇甫惟明来硬的你却来软的。一个小小的苦肉计就可以得逞了吗你也太小看朕了。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心里在品味着王忠嗣告退前的最后一个建议:臣建议用郭子仪和李光弼二人来接替臣的职务。臣推荐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推荐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

    李隆基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上弯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他低声自言自语道:用郭子仪和李光弼那朕还让你去河东陇右做什么

    皇上用膳.他他再也不犹豫猛地转过身来命御书房外当值的翰林入内声音低沉而又决断道:传朕的旨意调王忠嗣为陇右河西节度使校检工部尚书;命永王李麟遥领朔方河东二镇节度使另调金吾卫将军张齐丘为朔方节度副使兼灵州都督调岭南五府经略副使韩休琳为河东节度副使兼代州都督。

    出这道旨意李隆基终于轻轻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加上陇右的薰延光河西地王难得朔方河东河西陇右四镇节度事实上已经被他控制。

    外患已肃清该是他收宫的时候了李隆基看了看高力士冷冷一笑道:今夜开始便是上元灯会各地赏灯之人必定蜂拥而来你再辛苦一趟替朕去转告李相国就说这几夜要多派人手好好保护各观灯皇子及重臣地安全。

    高力士想起刚才王忠嗣之言立刻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他答应一声转身便去了

    忙了整整一个上午李隆基有些疲乏感觉也有点饿了便缓步走到门口正要传唤回宫却见当值太监鱼朝恩匆匆从外间跑来。

    什么事

    鱼朝恩上前垂手道:禀皇上庆王在宫外求见说有要紧事汇报。

    他会有什么要紧事

    李隆基摆了摆手刚要说不见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让他在外边先候着等朕用了午膳再传他觐见

    关于王忠嗣之死王忠嗣是在天宝六年被罢免天宝七年病死但老高觉得有点蹊跷;我们再看李适之天宝五年被罢免天宝六年自尽;皇甫惟明天宝五年被罢免天宝六年被杀;都是事隔一年后才死似乎有点巧合啊

    正史上说王忠嗣是因不愿攻打石堡城而引起李隆基不满被李林甫和薰延光双双陷害而被罢免。但老高却认为王忠嗣之死还是种因在韦坚案上李隆基当时不废太子就是对王忠嗣投鼠忌器。升王忠嗣为四镇节度使也不过是迷惑他罢了所以仅仅隔一年便罢免了他大家只要仔细研究一下李隆基和哥舒翰合演地那场夺权丑剧便可以看出一点端倪。这一段故事老高以后会写到。

第二百章 天宝五年的上元夜

    月十五花灯璀璨流光异彩的上元节这是李清在的第五个上元节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第一年上元夜在仪陇县他认识一个叫帘儿的算命小娘一晃五年过去这小娘成了他的妻子还为他生了一个小小娘。

    天刚擦黑李惊雁的马车边缓缓停在李清的宅前三天前从沙州返回她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家中她的父亲感恙一直到今天才有好转她再也按耐不住相思之情一早便吩咐一个小丫头先来送信她也要和他们一起度过这温馨的上元之夜。

    她今天穿一袭鲜红的榴花染舞裙外披黄色窄袖短衫肩围红帛腰垂金边五色丝带虽春寒料峭但前胸依然露出一抹明艳脸上画了淡妆梳着双环望仙髻斜斜插一支玉簪垂下两颗闪亮的珍珠。

    老爷李三娘来了。

    一帮旧家人还在沙州未回府中的仆佣都是新人没人知道李惊雁的真实身份都将她当作老爷的第三房夫人故称作李三娘。

    李清恰好在院子指挥家人挂灯笼一抬眼只见李惊雁从院门走入她站在门口脉脉含情望着他眼眸中柔情似水两人目光相碰她的头却低下了带着那么一丝羞涩她柔软而富有曲线地嘴唇。如宝石般闪烁爱恋之光的双眸雪白而带有冰莹光泽的肌肤李清心中仿佛一股暖流也黯然失色的美貌深深打动了。

    他扔掉手中的飞鱼灯笼大步向她迎去心中的幸福和喜悦让笑容在他脸上绽放走到它身边柔声道:快点跟我来吧大家都在等你了。

    走了两步李惊雁悄悄拉了拉他。摆一摆身上的裙子低低声道:好看吗人家可是专门为你打扮的。

    好看我简直有点陶然欲醉。

    李清由衷赞叹伸手握住她柔软而略略冰凉地手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了她。

    李惊雁的眼睛因他的赞美变得更加明亮颊边染上一抹霞红纤手却将他的食指捏得更紧。低着头跟他快步穿过院子向内宅走去。

    走到一个无人处李清忽然一把搂过她苗条的腰略带一点粗暴地向她嘴上吻去李惊雁心中狂跳着对他地思念之情再也无法抑制如水闸开启爱恋立刻汹涌而出她死命地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热烈地迎合着。

    半晌两人双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李惊雁环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梦吟般地低语。享受这一刻最甜美的时光。

    她忽然想到一事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一丝埋怨李郎你既然去了我家怎么不向我父王提亲

    李清抬起她下颌轻轻在她樱唇上亲了亲附在她耳边调笑道:我怎么不想我今晚就想和你洞房花烛。

    啊李惊雁大羞举拳在胸前猛捶了两下。娇嗔道:你这个下流的家伙

    李清心神荡漾忽然抱紧了她。痛快地亲吻她手在她周身游走李惊雁立刻瘫软如泥脸色绯红紧紧闭上眼睛任他狼爪轻薄只摸索一阵李清便停住了手将她身子扶正亲了亲她的鼻子道:我喜欢你惊雁

    李郎李惊雁睁开迷离的眼睛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伏在他胸前怨道:那你怎么不说害得我父王担忧不已整天跑来转弯抹角地套我话以为我又要嫁不出去给他添烦恼。

    我本来是想提的但这些日子朝廷里事情太多我又被封为户部侍郎所以我想等稍微顺一点便正式向父王提亲只是我不能给你什么名份委屈你了。

    我已经给你说了很多次我不要什么名份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李惊雁将身子紧紧靠着李清她动情地道:我也知道你们男人事业为重可是你也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李郎我真的有点害怕会出什么事若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我宁愿去死

    我决不会辜负于你这是一个承诺。

    李清想了一想便果断道:你若害怕明天就搬到我府里来和我们住在一起在这里就没有人敢打你地主意

    李惊雁默默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今天来的目地不由急道:我来了这么久都不露面帘儿姐一定着急了我们快点去吧

    李惊雁和李清刚进院门便听见暖阁里传来帘儿的声音小雨去看看惊雁来了没有再不来我们可要先走了。

    李惊雁赶紧甩掉李清地手做贼心虚似的将李清推出院门自己则紧跑几步进了屋子屋子里立刻传来三人打招呼的笑嚷声。

    三个女人在一起将来有得热闹。李清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到前面安排马车去了

    天黑了长安的灯也亮了起来将朱雀大街和春明大街照得如白昼一般仿佛灯的海洋有挂在空中的嫦娥奔月灯有游在水里的二龙戏珠灯有两层楼高的屋灯还有金龟灯彩莲灯虎灯麒麟灯凤凰灯等等一盏盏造型各异地灯神态逼真栩栩如生。

    已憋了一年的长安市民们早早地吃罢晚饭门一锁便携妻扛子出门观灯到了亥时晚上九点街上地人便多了起来今年不同往年皇上册封贵妃不久命举国欢庆灯盏规模空前人也从各地汹涌而来。

    李清骑在马上正带着三位美娇娘沿着春明大街兴致勃勃地游览灯

    人坐在马车上人多路堵马车行驶十分缓慢。

    虽然是灯会但摆摊卖货之人着实不少大多是价廉物美小玩意给孩子玩的木制小刀小枪女孩子用的头饰李清从货摊买了三把黄杨木梳他催马来到马车前在车窗前露出帘儿花一般的笑容她望着李清背在身后的手笑道:李郎给我们买了什么好东西

    你来猜一猜

    李清笑道:就是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手中高举的那个东西。

    我知道是梳子旁边的小雨挤过脸来大声抢道。

    就你的反应最快

    帘儿轻轻在小雨头上敲了一记笑了笑道:叫你去管管家里的帐你又说记性不好做事丢三纳四梳子这件事我好象还只在两年前说过一次这小妮子却又记得住了哎我该怎么说你呢

    帘儿叹气地摇了摇头接过梳子分给二女一人一把又温柔地笑了笑对李清道:李郎你还记得当年我在仪陇给你算命之事吗

    自然记得你还卖了一个灯笼给我是莲叶托花可惜我忘在张府了。

    李清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怜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整整四年了可我觉得还在昨日一般。

    帘儿忽然莞尔一笑。道:我在想早知道你会是我丈夫我当时就该把你地钱袋子都拿过来。

    李清哈哈大笑早知道你是我娘子我买灯笼就不会给钱了。

    帘儿亦抿嘴而笑这时她在人群中忽然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郎你看那是不是杨大哥

    杨国忠

    李清顺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人鬼鬼樂樂盯着前方一辆马车时躲时藏可不正是杨国忠。

    真的是杨大哥。

    小雨也认出了杨钊她招手正要喊却被帘儿一把拉坐下。指了指李清小雨见李清满脸不豫吓得吐了吐舌头赶紧缩回马车里。

    李郎你和杨钊之间好象生了什么不愉快之事

    帘儿见李清本来欢喜的脸庞可见了杨钊后便立刻阴沉下来便猜到他们之间一定生了什么事。

    他现在叫杨国忠不叫杨钊了。

    李清重重地哼了一声以后不要再提此人象他那般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当年真是看错他了。

    这时在马车另一个车窗的李惊雁忽然凑过来道:我刚才好象看见韦尚书的马车。还有吏部杨侍郎竟然都是单身来逛灯。真是奇怪。

    杨国忠杨慎矜韦坚竟然同时出现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不对一定有什么事要生们先去逛灯我去看看等会儿回头来找你们。

    说罢。他又仔细叮嘱护卫的家人一番这才一拨马向杨国忠消失地方向追去。

    看灯的人越来越多。行了不到百步马已经无法再走李清只得下马将缰绳给身后的家人拨开人群徒步向前追去。

    这一带已经是崇仁坊靠近皇城所摆设的花灯最为壮观人流汹涌到处是笑声和叫喊声一群群结伴出行的平民少女坐在马车或大轿里的官家千金小姐灯影流光中人头簇动很难找到所要寻找之人。

    李清正在沮丧忽然他看见一个体形修长俊美之人站在崇仁坊大门处东张西望可不正是杨慎矜吗李清大喜他刚要上前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低沉地声音在叫他李侍郎不去陪家人怎么一个人来观灯

    李清回头却赫然一惊只见身后站一人长着一条肥大而硕长的鼻子颊边法令纹深刻他笑容和蔼可亲眯缝着细长的双眼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精光不是李林甫是谁

    他平时都是上百侍卫围护可今夜却是孤身步行青衣小帽仿佛微服私访一般李清再往后看去只见他身后跟着两个精悍的带刀随从气势威武步履沉稳显然是武艺高强之人。

    李清心下虽惊但脸上却丝毫不露急忙笑着向李林甫拱拱手道:属下见过相国我本是和家人一起转身买个东西便走散了我正在寻找她们。

    原来如此今夜观灯人太多是很容易走散。

    李林甫微微一笑又关切地问道:要不要老夫派人替你寻找

    多谢相国了我与家人就在附近走散应该很容易找到相国且忙我再到后面去看看。

    既然李林甫也在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在看崇仁坊大门附近到处是单身一人的男子象似看灯可眼睛却盯着坊内李清心中顿时生了警惕看来李林甫是早有布置当务之急并不是要寻到韦坚而是要赶紧离去否则自己就会被牵连进去。

    李清拱拱手便告辞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李林甫沉吟一下想不出他来此处的理由看来是偶然碰到心思又转回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大门处韦坚已经进去好久应该有消息了。

    忽然只见有人出来对杨慎矜低语几句杨慎矜面露喜色急忙向李林甫处跑来他低声笑道:禀相国消息已经传来太子在景龙道观私会韦坚被杨国忠和吉温抓个正着。

    李林甫捋须呵呵大笑眼中得意之色尽现:李亨这次看你如何逃过此遭

第二百零一章 柳暗花明

    蒙蒙亮.窗纸上已经泛白婴儿的啼哭声忽然将帘儿i忙披了一件外裳赶到外间只见乳娘正抱着孩子轻轻拍哄帘儿急忙将孩子接过拉起衣襟将息很快使孩子平静下来帘儿见乳娘精神不济知道她夜里辛苦便歉意道:孩子我来带你先休息吧

    乳娘谢了主母刚要走帘儿又叫住她从房内取出一支象牙签递给她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去帐房那里领五贯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乳娘接过千恩万谢去了。

    帘儿抱着孩子走进房内丈夫依然沉睡未醒她在房内来回踱步轻声地哼着童谣手有节奏地拍打着襁褓渐渐地孩子又睡着她小心地将襁褓与李清并头而头凝视着这一大一小两张神似的脸庞帘儿嘴角含着笑意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彩正如李惊雁所说孩儿与丈夫确一双弯弯的小眼睛象自己外其余几乎就是李清的翻版只是比他秀气得多。

    小家伙你可是小娘别长得象你爹爹那般粗头粗脑。

    忽然她若有所感李清似乎有了变化再仔细一看只见他的嘴越来越长正慢慢向孩子的脸上亲去。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手伸了过去李清地嘴正好亲在她的手背上哈地一声李清一跃而起将帘儿压倒在身下。

    小心你压着孩子了。

    吓得李清急向左平移一尺帘儿又伸手将孩子向外推了推此刻她已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不由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媚笑道:你昨晚还不够吗

    李清嘿嘿一笑并不回答只熟练地摸索她的身子解开裙带不一会儿。帘儿便脸色红吁吁娇喘起来

    正月的天色总是亮得很迟当几缕阳光射进窗纸帘儿闭目伏在李清身上脸上的满足之意尚未消退。

    李清温柔地摩挲她光滑的脊背凝视着自己地娇妻准确的说帘儿今年还不到十九岁可是她已经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从小的磨练使她比所谓的年纪更加成熟。李清忽然想到崔翘之托原本担心她会受不了这个刺激。但她有了孩子后对童年的不幸几乎淡忘。知不知道真相已经无甚大碍。

    帘儿你还在想自己地亲生父母吗

    帘儿恩了一声慢慢睁开迷醉的眼睛先看了看孩儿见她还在熟睡之中这才回头望了望丈夫懒洋洋道:李郎。你说什么

    我在问你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吗

    帘儿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原本是很想知道想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可自从有了你和孩子后我对他们已经看淡了知道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补回我的过去吗若他们过得不好你自然会出手相助我又何必多问

    她轻轻一笑竟不再追问李清说此话的原由起身穿好了衣服又俯身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拍了拍李清的脸哄道:你后日便要上任了趁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不打扰你了找小雨和惊雁说话去。

    李清知道妻子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怎会听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却一笑走之看来帘儿是并不想认崔翘了李清暗暗叹息可怜的崔翘既然帘儿没有此心他又怎能强拉这门亲

    身体虽然疲惫但李清横竖也睡不着便胡乱套上一件衣服斜靠在床头思量昨夜生之事很明显这是李林甫针对韦坚甚至太子的一个新举动而且极可能是得到了李隆基地指示从李隆基的布局便可看出他现在在走最后一步找到废太子地理由李清其实已经猜到昨晚韦坚去会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太子李亨这个蠢货怎么就看不出他父亲地布局就算要废太子也需找个借口为堵天下人之口李隆基这块遮羞布还是要的如果他这段时间小心翼翼不让李隆基抓到把柄这个太子一时就废不了再利用各种手段削弱李隆基的决心未必不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可此人偏偏就是沉不住气要自掘坟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李清再也躺不下去又披件厚袍慢慢走到院子里春寒料峭院墙上的瓦片上还可以看见白霜清冷的阳光仿佛四十岁男人的爱情表面光鲜其实却无半点热度。

    但寒冷空气却让李清的头脑变得异常清晰冷静事实上李亨也并没有走到绝路还有那么一线生机李林甫既然可以把白说成黑那他李亨只要把黑说成白便可关键就看他能否把握得住不能方寸大乱更不能失去理智只要能拖到后天自己所下地棋就能激活。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丫鬟匆匆跑进院子一眼看见李清急忙施一礼双手递上一份名帖禀报道:老爷外间有个姓杨地官要见老爷现在客堂里等这是他的名刺。

    姓杨的难道是杨国忠不成李清接过名刺打开里面的内容只见左下方写有七个字:吏部侍郎杨慎矜。

    杨慎矜李清拿着名刺愣住了并不是他不该来而是他不应该在此时来找自己。

    快将他带到我外书房去

    杨慎矜在此时来决不是为了闲聊一定有大事告诉他我马上就来

    李清一转身便回到房内他的头还披散着衣服也松松垮垮这样去见客人尤其是杨慎矜那样高雅之士更是失礼。

    帘儿和小雨都不在伺候的丫鬟也被自己轰走了李清无奈只得自己将头挽了个髻再寻一顶硬幞头戴上差差遮住了丑又换了件衣服取湿帕子在脸上干搓两把这才奔前院而去。

    今日的杨慎矜和往

    不同他往日出门必收拾得整整齐齐细节处一丝不日他也颇为萎靡戴一顶双翅帽帽下稍凌乱想必也是随意一挽便匆匆出门绸衫的背面皱巴巴的显不出他挺拔的身躯倒有点象科场失意的老举人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圈乌黑眼袋已若隐若现这是一夜未眠的结果。

    此刻他正端着茶杯慢慢喝茶目光却不是扫向窗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有杨慎矜有一种莫明的危机感李林甫手上倒了两任太子新太子又岂容他还有那幕后的皇帝狡兔死走狗烹。扳倒李亨下一个就该是他李林甫了而李隆基最擅长的手段是先除边再刨根这个边既然就是他杨慎矜王:

    让杨慎矜心中不安的还有另一件事他是吏部侍郎掌握着百官升迁的钥匙昨天下午他收到一份奇怪的述职报告是益州刺史郭虚己写来在述职报告中他不仅写了刺史任内的回顾还写了对剑南节度使任职的憧憬但剑南节度使是章仇兼琼怎么会轮到郭虚己来规划杨慎矜立刻意识到这是郭虚己无意中泄露了即将生的任命章仇兼琼一定是要进京了。

    他今天来找李清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再寻一条出路。按他地推断李清任户部侍郎就是李隆基为筹建章仇党而垫下的最重要一块基石危机已迫在眉睫自己若不去努力争取只会落一个悲惨的命运。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李清大步走进来拱手呵呵笑道:杨侍郎要上门。怎不打声招呼让李清好有所准备实在是怠慢了但千万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

    我长你几岁你称我一声杨兄便可。咱们都是侍郎杨侍郎李侍郎叫起来怪别扭。

    杨慎矜纠正了李清的叫法也向他回施一礼笑道:早就想登门拜访今天正好休息便来看看贤弟。

    来杨兄请坐下说话。

    虽然二人关系的进展似乎有点干柴遇烈火之但彼此都心里明白以后官场上户吏两部少不了会磕磕碰碰私交好一点对双方都有好处。至于杨慎矜是相国党的骨干李清压根就不在乎此事。官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无永恒的敌人。

    杨慎矜坐下。品了口茶忽然神秘一笑道:我没猜错地话杨国忠那件弹劾官商的烂尾案是贤弟做的吗

    他见李清脸色平淡眼皮连跳都不跳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他沉得住气又补充申明道:我为官近十五年平生唯一一次被人施以老拳。便是杨国忠那厮所为别看我与他都身处相国党。但他实在是我最恨之人这一点我无须讳言。

    李清淡淡一笑他不紧不慢道:那不知杨兄又凭什么判断杨国忠那件烂尾案是我所为

    杨慎矜身子微微向前倾他比手画足对李清道:我只从两点便可推断出是贤弟所为一是杨国忠那份弹劾奏折的本意他所谓弹劾官商其实就是针对你为既然你是他的真正目标你怎么可能不反击这是一;

    二是反击的手段从你解决南诏问题从上次杜有邻案从你夺取石堡城诸般种种你这一系列手段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你喜欢借刀杀人而这次杨国忠地手段又是同出一辙仅此两条我怎么会想不到是你所为。

    李清仰天哈哈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话题一转又笑道:那杨兄今天来找我是何事不会只是为一个杨国忠的烂尾案那样简单吧

    自然不是此事。

    杨慎矜笑容一敛忽地肃然道:贤弟可知李相国昨晚已经抓住太子的把柄太子被废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难道贤弟没有想法吗

    我会有什么想法李清哑然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自然是支持皇上的决定倒是杨大哥将此大事草率泄露给我若被相国知道恐怕会对杨大哥不利。

    杨慎矜摇了摇头眼看祸在眉睫我还在乎什么古人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以为李相国还能荣耀到几时还有我更是会先被牵连所以我来找贤弟也是想博个前途。

    李清不语半天才缓缓道:杨大哥是太高看我了吧再者吏部侍郎向户部侍郎求前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我并非是想向贤弟求前程。

    杨慎矜紧紧地盯着李清一字一句道:我想拜访章仇大人特来求贤弟替我引见。

    李林甫的奏折尚未进宫太子在崇仁坊私会外戚的消息便已传遍了朝野气氛骤紧使天宝五年的上元节蒙上一层肃杀之气正月十六百官尚在假期但官员间串联结盟试探勾心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忧心和疑虑担心自己地前途担忧大唐政局的走向但更多是在猜测太子被废后地权力再分配。

    整个大唐的位高权重者家家都门庭若市前来拜见地中下品小官都排了长队。

    但也有几户是安静的甚至门可落雀高力士的府第便是其中之一这主要是他常年在宫实难见他一面所以等也是白等。

    可这天下午高力士的府前缓缓走来一人正是新任户部侍郎李清。

    他上了台阶从怀中取出名刺对门房笑道:我知道大将军一定在府上请你转告他就说李清来访

第二百零二章 步步设局

    清在高力士的小客堂等了约一刻钟方闻木屐悠闲而响声又过了半天才见宽身禅衣的高力士拍着手上散泥笑呵呵走入让李侍郎久等了。

    李清起身上前一步施礼道:打扰大将军休息实在是抱歉

    李侍郎不必客气请坐

    高力士自己先坐下又端起茶杯品茗一口悠悠笑道:李侍郎怎么会知道老夫今天在家

    下官其实不知。

    高力士一怔只听李清又歉然道:下官其实只想试一试便押准了但大将军肯见我着实让下官感动。

    你不必感动。高力士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老夫休息一日不易一般不见人只是你行事屡屡出人意表便动心想见你一见结果还是出人意料。

    李清急起身再长施一礼:李清行事唐突请大将军莫怪。

    高力士摆了摆手淡淡笑道:老夫看人只有一个原则态度决定一切卑躬曲膝也好胆大妄为也好那只是表象并不重要老夫所说的态度是内在的东西

    说到此高力士又喝了口茶却在杯盖上吐出两片碧绿舒展的茶叶他指了指这两片茶叶微微笑道:就如老夫喝的这茶播州云雾茶市场上的价格只是中上。但老夫独喜此茶它大小恰如雀舌旗枪交错摇曳沉浮碧水之中品茗时舌尖稍觉茶韵清苦再细细品尝回味之中略有甘甜那种淡淡地滋味。浅尝最为甘美之象顾山紫笋之流位居茶之极品名声不可谓不高价钱也是天价但它已经不是茶它已经被名声所累。沾了太多的市侩。

    所以老夫一直以为看人如看茶凡事过度反而乏味世间利禄荣辱来来往往惟有淡泊才能宁静才能致远而李侍郎就是这播州云雾茶非名门世家名声不显却能知荣而退知辱而进这。就是我接待你的原因。

    李清默默地听他说完却苦笑一声道:可我今天却不淡泊。我是为太子之事而来。

    我知道若非太子之事。你又何必来找我只是我实话告诉你一个字难

    高力士负手走了几步仰望着墙上的松下弈棋图眼中闪过一道黯然之色皇上决心已下非我所能说动连王忠嗣愿以官爵来都无济于事。你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就别费心了。没有用的。

    李清却淡淡一笑那庆王呢他能否说动皇上

    高力士眼中的黯然忽然变成了厉芒他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回头不可置信地看了李清一眼缓缓坐了下来高力士一直不相信永王竟会如此短视在最关键地时候他的家人说出大逆不道之言将他在皇上心中的低调形象破坏无遗高力士开始以为这是庆王所构但随后的证人证言却证明这是真的皇上当即便取消了上元夜和永王共进晚膳的计划很明显他对永王极为不满。

    而现在高力士对太子又忽然有了一分信心是地他也不甘心毕竟他在李亨身上下了太多的血本。

    过了半天低头沉思的高力士方徐徐道:说吧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救太子一次。

    李清早已胸有成竹他微微笑道:我只想求大将军说动皇上给太子一个辩白的机会。

    然后呢高力士紧盯着李清他要知道他的全盘计划评估它的可行性再决定自己是否配合他。

    然后么然后就是正月十八我已安排妥当道。

    正月十八王李俶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向李清投去一道赞许的目光。

    李清摸了摸青黝黝的下巴和高力士会意一笑在他笑容里却又藏了几分含而不露的锋芒那是他地还未走出的第三步棋

    从高力士府里出来李清转身又去了位于永兴坊地小校场这里就是他从前做东宫侍卫长时练功的地方而现在却是广平王李俶操练兵马所在。

    今天是正月十六是各皇孙最后冲刺之时各家皆戒备森严惟恐被对手探知底细李俶也不例外上百名东宫侍卫和他王府地侍卫将小校场严密监控。

    今天当值侍卫长正是李清从前的副手李惊雁的二哥李虎枪此刻他坐在台阶上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荔非兄弟对小王爷的指导起初的嫉妒和轻蔑早已被敬佩所替代。

    荔非兄弟所教授的东西没有什么华丽的阵法也没有什么谦谦君子之风完全是极其实用简练的战场撕杀以杀死敌人为唯一要务。

    而他们手下地三百骑兵就仿佛是地狱里杀出的冥军铁盔铁甲铁面具面具下只露两只冰冷地眼睛不带一丝人的气息仅三百铁骑就仿佛三万大军弥漫着无边的杀气。

    头你看谁来了

    一东宫侍卫忽然指着校场外的小路大叫李虎枪回身从围墙上探头向外望去只见远远来了几骑当先马上之人正是他的老上司李清李虎枪心中不由一阵胆怯人家早已成龙在天上飞了几圈而自己仍然是一条小蛇在地上爬行。

    李清走近校场早已被从前的下属包围众人大声向他打着招呼拱手施礼

    头儿升了官怎不来看看我们

    恭喜李侍郎主管户部

    各人脸上表情各异久别重逢心情激动者有;套老交情想走户部侍郎路子者有;李清一一和大家打招呼不少人的名字他还记得。

    这时李虎枪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眼光复杂地望着李清带一点自卑和失落唯一

    支持是他有个妹子平阳郡主李惊雁。

    李虎枪干笑一声道:你的手下好生厉害

    李清哈哈一笑你若上战场干上几仗也不会比他们差。

    他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到一边低声道:上次看望世叔时本来也找你有事你却不在。

    什什么事李虎枪一阵心虚不由变得结巴起来。

    李清微微一笑道:我打算在户部下成立一个稽查署缺少一些干练之人如何你可愿意来帮我李虎枪是他未来的舅子倒是可以大用。

    这.时倒拿不定主意。

    没事儿我只是先透个信给你现在不要你答应。

    李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过些日子我把具体职务拟定出来你再考虑。

    小王爷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众侍卫纷纷闪开一条路脸上都露出敬畏的神色只见广平王李俶大步走来脚步沉稳而坚决他披甲带盔腰佩横刀只短短半月不见他的气质已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他那生气勃勃的脸上流露出一股石雕般的王者之威和俨然之气。

    好一个人中之龙李清暗暗赞叹他急忙迎上来向李俶躬身施礼:李清参见殿下

    李俶连忙将他扶住。李侍郎不必多礼应该感谢地是我多谢李侍郎的鼎力相助。

    他又向众人挥了挥手大家忙去吧

    一众侍卫见小王爷与李清有话要说都知趣散了李俶将李清带到校场旁临时搭建的木屋里关上门李俶却倒头便拜。泣道:求李侍郎救救我父王

    李清见他忽然给自己跪下着实吓了一跳慌忙将他扶起殿下千金之躯千万不可如此折杀李清了。有话咱们慢慢说。

    李俶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昨晚生之事李侍郎想必已经知道苍天无眼我父王这下可真无法挽回了。

    我并不这样认为

    李清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不信天事在人为只要对应得当我以为还有挽回余地。

    此话当真

    李俶大喜他猛地转过身来。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用一种企求的口气道:如果能救回我父王。本王将重重酬谢于你。

    李清笑而不语他拉过两把椅子。随手掸去上面的积尘笑道:殿下且先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两人坐下李清沉吟一下方道:实不相瞒我刚从高力士府上来他已经答应我尽力替你父王争取一个辩白的机会。

    高力士李俶大为错愕他知道高力士的分量。但他一直在自己父王之事上保持沉默怎么会忽然答应他刚想开口寻问。李清却一摆手止住他地好奇继续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给殿下细说现在先要按我说的办法去做你马上回去找到你父王告诉他皇上召见他时态度一定要坦诚先要承认是约了韦坚见面但见面的目的却是想了解皇甫惟明到底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李俶终于忍不住他呐呐插口道:可是我以为应该否认约韦坚见面才是说只是一次巧合或者是被人陷害否则何以解释杨国忠和吉温会同时出现还有李林甫也在附近。

    李清冷笑一声如果按照你这样去给皇上解释你父王立刻就会被废你以为皇上召太子觐见真是想听他解释什么吗不是这不过是一个过场做做样子罢了向世人表明他确实给过太子辩白的机会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再说什么陷害阴谋反而只会加皇上下定决心。

    那说什么岂不是没用了吗李俶彻底糊涂了这样一来承认和不承认又有何区别

    不是这样。

    李清摇了摇头便将永王府下人口出妄言之事给李俶简单讲了只是隐瞒了自己在其中的策划他道:其实皇上对立永王已经有了一丝动摇如果太子在此时表现出坦诚和谦卑和那永王形成鲜明对比我想皇上心中会更加迟疑等后日你再表现优异皇上或许就会看在你地份上饶过太子这一遭。当然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李清比出五个手指笑道:五五对半我其实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李清离开小校场缓缓向家里走去在他身后跟着荔非守瑜这是李清专门将他带回来在他的第三步棋中他就要用到荔非守瑜。

    一路回来李清都沉默不语他在仔细推敲每一个环节中的细节事实上他也并不能控制这些细节比如太子是否真听他的劝向李隆基表现出足够的坦诚;还有李隆基对立永王的疑虑到底有多深是否会再观察几年;再有后日李俶表现如何能不能激李隆基产生立他为接班人的念头;这些他都无法掌握他仿佛在一根钢丝上行走摇摇晃晃每走一步都要精确到位才行。

    回到家中李清立即将荔非守瑜带到一间密室为了使太子的悲情牌能够成功他有必要再最后助李亨一臂之力这就是他地第三步棋。

    密室内李清将一把弓箭放在桌上对荔非守瑜道:我知道你弓箭神射如果我让你百步外伤人但不死你可能办得到

    荔非守瑜地点了点头傲然道:一百五十步外我可以射雀头百百中。

    李清轻轻将长弓向他面前一推缓缓道:那好明日你替我做一件大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第二百零三章 悲情牌

    正月十七日兴庆宫李隆基的御书房内寂静无声只听见数人的鼻息在房间里轻微起伏太子李亨直挺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泪水已经沾满衣襟自进了经快半个时辰了腿早已麻木但内心的痛楚依然如锥子般一下一下猛戳他的心。

    上元之夜他约韦坚在紧靠东宫的崇仁坊景龙道观商讨王忠嗣的调动却被相国党人抓个正着。

    宗室外戚驸马非至亲毋得往还

    开元初年布的敕命在他脑海里嗡嗡回响事隔数十年没有人会记得这条敕命可当政治斗争需要之时它便出现了御史中丞杨国忠的奏折第一条便是引用这句原话。

    此刻李亨已经明白这是父皇精心设的局自己脱套心切反而越陷越深悔恨和绝望在他内心肆意横流回想这十年的太子历程坎坷和挫折便一直陪伴着他从未稍停他象一条狗一样夹着尾巴生活在父亲的皇权之下可就是这样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烹宰的命运。啪嗒一颗泪珠从鼻尖掉落下地摔成数瓣哀伤但身子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

    在李亨的上方大唐天子李隆基略略仰着头他脸色阴沉用眼角余光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子无声的饮泣让他心中黯然下面跪的既是他的儿子又是他的继承人特殊的身份注定他不能象普通人家的父亲给予他更多慈爱在这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皇位远比眼泪重要得多。

    亨儿李隆基声音沙哑事已至此朕不想再说什么了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李亨的肩膀剧烈颤抖一下这就是结局了吗叫自己回去回东宫还是别的地方反省反省什么李亨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想站起来可是腿早已经没有了知觉。

    高力士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太子这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大唐继承人现在却变得异常卑微他心中忽然起了一丝怜悯不等皇上的眼色便主动上前一步扶起太子。

    殿下走吧高力士暗暗叹一口气在李隆基阴冷目光的笼罩下他小心翼翼地将一瘸一拐的李亨扶出了御书房。

    一直盯着李亨离开李隆基的目光才慢慢收回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诏书这是一个月前便已草拟好的废太子诏书只缺他最后的签署和盖上玺印。

    李隆基的笔却迟迟落不下来内勾朋党外结边将宠用外戚这是废太子的三大罪状就如同男人休妻要找到七出的借口一样这三大罪状皆偏软弱不足以废除太子。

    李隆基一阵心烦意乱将朱笔向桌上重重一拍将刚刚进屋的高力士和站在墙角的鱼朝恩皆吓了一跳两人垂手而立动也不敢动。

    李隆基起身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早春寒冷的风迎面扑来将他心中的烦闷之气冲淡许多烦恼来自于庆王的节外生枝李隆基一直以为比李亨更低调更隐忍之人是永王可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李隆基心中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若不是他以为大局已定怎可能从他家人的口中知道其本性。

    我家王爷明天是太子后天就是皇上。

    李隆基冷笑一声太子之位还没到手他便想到了皇帝之位他望着墙角那枝性急的迎春花花朵已经枯萎怒放的花瓣凋零无几早春的严寒将其摧残得奄奄一息。

    李隆基耐不住早春的寒意他返身慢慢走回到桌前又拾起桌上的诏书怔怔地望了半天忽然长叹一口气将它扔回了抽屉负手大步向门外走去。

    起驾回宫。

    且说太子李亨离开政事堂他并没有离开兴庆宫他孤身坐在偏殿里等待着末日的来临他的脸象纸一样白眯着的眼睛象祖母绿一样闪着光空旷的大殿里他象仿佛是一只束手待毙的孤狼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运转头脑里象他脸色一样白。

    这不知过了多久皇上起驾太监拖长声调的喊声将他惊醒他打了一个寒颤僵死的大脑又慢慢活动起来难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可为何又没有人过来向他宣旨

    李亨心惊胆颤地走出偏殿却见一人影匆匆从他身边经过似乎是一个宦官李亨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他你且给我站住

    被李亨抓住的宦官正是大太监鱼朝恩殿内光线昏黑他并没有留意旁边所站之人直到被抓住他才现身旁之人竟是太子殿下。

    鱼朝恩吓得一激灵急忙跪下奴才未看见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罢了起来吧

    无暇理会他的礼节一摆手盯着他低低声道:适旨传出。

    鱼朝恩脑筋极为活络他立刻便明白李亨所指向两边看了看见左右无人便靠近李亨低声道:适才皇上拿出圣旨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有签现在回宫去了。

    你说的可是真李亨一把揪住他的胸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目光。

    奴才不敢欺瞒殿下

    李亨缓缓松开手心中一片茫然为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忽然想起昨日长子对自己说的话父王孩儿有六分的把握认为你能渡过此难

    本来只当他是安慰自己之语但现在事实证明他所言竟是真的李亨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只手在操纵此事而儿子是知道真相的。

    这个小鬼头李亨的心中开始明朗起来他忽然记起昨日儿子邀自己去观看他的训练倒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盘问他一番。

    他看了看鱼朝恩向他点点头笑道:你很好以后你要及时向我传递消息将来我绝不会亏待予你。

    从兴庆宫到永兴坊并不远穿过安兴坊便是就在回东宫的路上。吸取上元夜的教训李亨再不敢随意乱走只打算在回东宫的路上顺便看看李俶的训练。

    辘辘的车轮声在大街上回响太子李亨的仪仗穿过了安兴坊缓缓驶入永兴坊这是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羽林军前后左右严密护卫着太子的马车又有专人在前面开道街上的行人纷纷向两边躲闪给太子的车仗让无一点路来。

    远远地已经看见小小校场的影子小校场周围都是大片民居分布得整整齐齐清一色的白墙黑瓦路两旁绿树成荫一条条小街小巷穿插其中就仿佛一畦方正的菜地。

    前方的路有点窄了行人颇多车仗的度放慢下来但就在车仗的百步开外一所靠窗的民居里一个身材高大手脚犹长的汉子手握一把弓箭眼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李亨的马车靠近近了已不到一百二十步汉子从箭壶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弓弦上锐利的箭尖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他将长弓缓缓抬起弓弦吱吱嘎嘎拉成满月箭尖笔直地指向太子马车的车窗但紧捏箭羽的手却没有松开他还在等等最后机会的来临。

    太子的马车已经来到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忽然一声长长的马嘶鸣声传来从一条小巷口冲出一匹着火的惊马准确说是马尾被点燃了直向太子的马车冲去急促的马蹄声沙砾飞溅的声音马痛苦的悲鸣声惊呆了太子的护卫但只在瞬间他们便反应过来纷纷扬起马拔出横刀向冲来的惊马刺去砍去惊马最终没有冲撞到太子在距他一丈外倒地。

    百步外那汉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太子马车车窗一眨也不眨目光中闪着微光就在惊马倒下的瞬间他看见了阳光下车帘上映出一个身影隔着车帘的缝隙向外察看。

    汉子紧捏箭羽的手终于松了羽箭如闪电一般向那车帘上的黑影射去略略放偏直取他的肩臂那汉子随即扔掉弓箭不再管射出的结果转身便离开民房飞奔而跑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子遇刺被一箭射穿左肩消息如晴空一声霹雳瞬间便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震惊了朝野是谁是谁下的手几乎的目光都投向了十王宅方向假若太子遇刺身亡谁会是最大的得益者这里面的实在值得玩味。

    一个时辰后整个长安城便宣布戒严一队队的羽林军和戍卫军在大街上奔跑挨家挨户搜查寻找可疑之人尤其是客栈青楼酒店这些流动人口比较集中的地方更是搜查的重点。

    但奇怪的是十王宅一带却安安静静看不见半个士兵的影子更没有士兵进府搜查仿佛他们与此事没有半点瓜葛。

    此刻长安城所有人谈论的话题都和太子有关上元夜太子私会外戚太子被政敌暗算真真假假闹得人心不稳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太子被刺两个时辰后皇上亲自去东宫探望太子的伤情使传得沸沸扬扬的废太子流言也由此戏剧性地嘎然而止。

    失望窃喜愤怒冷漠各种人世间的悲喜剧交替着在长安各个角落同时上演正月十七之夜注定将成为无数人的不眠之夜。

    当天深夜戒严悄悄解除同时宗正寺传出消息明日各皇子皇孙的演武比试大会正常举行。

第二百零四章 路遇杨花花

    月十八日.天空一碧如洗.湛蓝色的天空仿佛不i重而纯净.长安城的各种轰动性消息也仿佛电影节中的大片.轮番上映.昨日是太子遇刺.余波未尽.而今日却是皇子皇孙的演武.或许上位者想用它来消除太子遇刺的震荡.转移世人的注意力.演武会商人休市太学休学士庶权贵皆可前往观之于是原定在西内苑用来激年轻一代皇族血性的忆苦饭也就演变成了一场规模浩大的盛筵改在乐游原跑马场举行。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乐游原在长安城南地势高而宏敞身临其境可极目远眺看长安城大气磅礴看大唐帝国如日中天众多秦汉古迹让人忍不住思今追古心生天地悠悠之叹。

    长安的明德门安化门启夏门三门大开数以万计的长安市民兴致盎然形成三条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车马人流向乐游原方向浩浩荡荡行去今天原本是李清的上任报到日也因休朝而不得不改在明日他索性也携妻带女赶去乐游原踏花探梅一番。

    李郎不过是看打打杀杀怎么会有如此多人去

    车帘拉开露出帘儿俏丽的脸庞她向前遥望黑压压一眼不见边际的人流惊叹道:就连上元夜看花灯时也不见这么多人。

    李清将马靠近妻女的马车随手替她拢了拢额前几根散乱的丝笑道:唐人尚武又是皇室宗族领军自然吸引人不过这也才几万人其实比上元夜要少多了。

    帘儿嫣然一笑点点头道:或许是上元夜我只顾看灯去了。

    李清

    李清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喝帘儿越过他肩膀看去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推了推丈夫那边有人在叫你你去看看吧

    其实不用帘儿提醒李清早已经听见他更听出了是谁在叫他本想装着没听见身后马车门开了脚步声已经向自己靠近。

    他心中只得叹息一声让妻女先走一步自己勒住缰绳回身在马上拱了拱手笑道:三姐好久不见了。

    他对面不到一丈处正是杨花花来长安后不适应天气小病一场昨日才逾她憋闷了几日今天便想去乐游原散心老远就看见了李清。

    杨花花明显变得贵气了一年多养尊处优的生活将她多年积贫的寒酸气一扫而光她穿着一袭镶着紫色花边的淡黄色拖地长裙腰间用红色丝带紧紧束住显得她柔软婀娜的姿态和她那令人心神摇荡的丰满的曲线她的手臂和裸露在外的胸脯虽然已经白得令人眩目但她的脸似乎更加白嫩不施任何粉黛脸上垂着一络黑亮而又柔软的卷在卷下是一双闪闪光的杏眼蕴含着大胆而又略带一丝野性的目光。

    杨花花的眼睛盯着李清射出炽热而又复杂的神色她丝毫不在意两旁无数双窥视她的目光摇曳着走到李清面前这一年多来她身边的男人不少都是才俊之士欲娶她为妻者如过江之鲫但她却没有一个看得上眼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要通过征服男人而征服天下在她所遇的男人中没有一能抵御她的魅力上至皇帝下至侍卫但惟独有一个人令她耿耿于怀数年都无法从她心里抹去这个人就是她面前的李清尽管他已经是大唐的户部侍郎可她依然忘不了当年那个和她回门的少年郎。

    一年不见你留须了。

    李清摸了摸自己短茸茸的下颌笑道:我已近三十自然该留须了。

    可你在我心中依然是从前那个替我牵马的少年郎你还答应过要陪我去青城山我一直记着。

    杨花花别过头去掩饰她内心的激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头慢慢上前抬头望着她却大胆地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李清手背上低声道:我本来是想来看你的可生病了昨天才好。

    李清垂下眼皮看了一眼她的手淡淡道:哦春寒是要当心一点。

    语气平淡之极堪比一杯白水还淡杨花花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她刚要再开口却见后面的人群向两边闪开近百名家丁拥着一辆宽体马车而来马车也

    们身旁车厢里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贤侄也是去的吗

    车门开了宗正寺卿李琳从马车里大步走出他身后跟着一身雪白衣裙飘逸如仙子般的李惊雁李惊雁是昨晚被李琳派人接回去毕竟是未嫁之女不能久住李清府中她在马车里老远便看见了李郎在父亲面前她已经无法掩饰眼中流露出的痴情直让李琳摇头苦笑。

    但李惊雁在马车停住的一刹那却愣住了透过车窗她看见了杨花花而且她的手竟然搭在李郎的手上又想到那天杨花花对帘儿的无礼李惊雁的眼睛立刻冷了下来她心中对这个无耻的女人充满了憎恶。

    听见李琳的笑声杨花花的手迅拿开站到一旁去李清跳下马将缰绳扔给旁边的家人向李琳长施一礼大声笑道:世叔是演武会的主办者现在才去可是迟了。

    李琳摆了摆手笑道:不妨那边有卢少卿打理应该没事我刚刚去看过太子。

    李清向李惊雁打了个招呼却见她板着脸不理自己不禁微微一怔昨天晚上她离开时还含泪不舍只过了一夜怎么却变了个人似的念头一转他心中立刻明白过来不用说这一定是杨花花的缘故。

    他微微一笑又回过头对李琳道:我也是刚听说太子之事不知他伤势如何

    还好没伤到要害将养几个月便可。

    李琳说着眼睛却偷偷地扫了杨花花一眼忍不住问道:这位娘子好象在哪里见过

    李清淡淡一笑道:世叔忘了去年上元夜么她便是贵妃娘娘的亲姊。

    李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急忙上前施一礼在下嗣宁王李琳见过杨夫人。

    杨花花眼波流转瞥了李琳一眼却不回礼娇声颤笑道:小女子可担待不起王爷之礼。

    身后的李惊雁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她怒斥道:你虽是皇亲国戚但你本身没有诰命堂堂嗣宁王三品宗正寺卿向你问话你怎敢不跪下回答

    李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清见李琳难堪急忙一把抓住李惊雁手腕将她拖到自己身后李惊雁忽然想起就是这只手曾被那女人摸过她心中大恨甩了两下没甩掉手一翻一根尖刺般的指甲直戳进李清的肉里李清吃痛脸上却呵呵笑着打圆场道:这么多人赶去卢少卿一人怎么顾得过来世叔快些去吧听说今天皇上也要来。

    李琳感激地望着李清一眼干笑两声道:是要去了皇上一般是走夹墙说不定此时已经到了。

    你们都是尊贵身份小女子高攀不上我先走一步了。

    杨花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狠狠地盯了李惊雁一眼转身便上了马车吩咐车夫两声在十几个侍卫的护卫下马车绝尘而去。

    杨花花已走可这里的气氛却有些尴尬李清指了指前方远远停着的一辆马车笑道:帘儿的马车就在前面等我不如让惊雁和她们一起去说说话世叔看这样可好

    李琳被女儿伤了面皮心中着实不快他瞅了瞅女儿见她低头不语便缓缓道:若你想去父王不拦你。

    李惊雁怒气已渐渐平息恢复了理智她这才惊悟自己卤莽了伤了父亲的面子心中不由一阵懊悔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陪爹爹

    李清看了看李惊雁见她正低头向马车走去毫不理会自己他心中也不禁微微恼火向李琳拱拱手赌气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翻身上马催马便行可走了几步他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却现李惊雁正扶在车窗上呆呆地凝视着自己美丽的眼睛里竟噙满了泪水。

    这一瞬间李清心中的一点点不满早飞得无影无踪他指了指手腕上深深的指甲印气鼓鼓地向她挥了挥拳头李惊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容宛如梨花绽放娇羞无限。

    李清仰头哈哈一笑一挥马鞭战马飞驰而去。

第二百零五章 谁为左相?

    空已经有了云天气清冷一群白色和蔷薇色的薄云碎好似冬天里解冻的冰块一样仿佛被鼓声惊吓的小鸟飞快地飘浮着。

    乐游原一带已人山人海近十万长安市民赶来一睹宗室子弟的演武盛况跑马场内旌旗招扬鼓声隆隆上万士卒在四周警戒并维持秩序这场盛会官方的说法是让李唐子弟缅怀先祖创业的艰难使日益靡的皇室少年重兴尚武之风;而李隆基的目的却是因玉环深宫无聊烽火不能乱点便想到此办法光面堂皇且公私兼顾;对于诸王之弟这却是一个敬上的机会大唐以武立国若能傲视群雄给皇上所留下的印象绝非施点粥所能比拟。

    但对长安市民这是一场热闹而精彩的盛会给他们平淡无聊的生活多一点刺激一年难遇仅此而已。

    虽然官民共乐却等级森严跑马场一划为二南面为普通市民及低品官吏早已拥挤成一片人的海洋;而北面的大片空旷之地为六品以上官员专用筑有长长的看台依品阶坐列正中是一座高大宽阔的木台一夜筑成此刻被数以千计的羽林军严密护卫上面为大唐天子李隆基及皇室宗亲的座位。

    李清的马车缓缓驶入会场区有军士专门在入口处检查身份六品以上官员向右其余往走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往右边不远在一棵高耸的杨树下一名黑瘦的宦官正站在树下焦急地张望。

    他老远便看见了李清眼睛闪过一道惊喜跳着脚高声呼唤:李侍郎李清这里这里。

    李清勒住缰绳见是老朋友边令诚掉转马头向他迎了过去呵呵笑道:边公公在等人吗

    边令诚冲上前一把拉住他的马缰绳生怕他跑掉似的连声说侥幸我就怕你今天不来否则我就无法交旨了快跟我走皇上召你觐见。

    李清却迟疑一下回看了看帘儿的马车歉意地笑了笑:边公公就当晚看见我片刻且容我将妻女安顿了再去。

    不劳李侍郎费神各官员的位子都有名字我派一人领她们去便是。

    边令诚回头叫来一太监低声嘱咐几句那小太监点点头便领着帘儿的马车向停车处而去。

    李侍郎很是荣幸第一天上任便受皇上接见。边令诚在前面引路嘴却不停其实皇上昨天便想找你却突然生太子遇刺之事也就顾不上你了。

    边令诚的声音忽然小了他靠近李清看看左右无人便低声道:此事干系重大若皇上问到你此事你只推说不知切不可乱说话。

    李清点了点他自然明白边令诚忽然变得热心的意思感激道:多谢边公公了我府上还有一些西域土产改日我派人给边公公送来算是给边公公拜个晚年。

    呵呵你实在太客气了。

    乐游原是长安的风景胜地大唐皇帝在此设有行宫距跑马场不过一里地行宫整体呈杏黄色占地面积不大俨如一座寺院它坐落在一片树林里林木幽深风景秀丽面前是一条潺潺小溪终年不冻迤向南。

    此刻这里也戒备森严李清经过三道关口的搜身盘查才被领入行宫内在行宫正中的一间房内大唐皇帝李隆基正和相国李林甫商讨这次韦坚案后的人事变更问题。

    只一夜间李林甫便似老了五岁上元夜的意气风此刻在他身上已荡然无存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生尤其是太子遇刺引起朝野震惊舆论立刻偏向李亨失去了废太子的大环境虽然李隆基并没有明确表态但从他迟迟不废立诏书便可猜测出他也举棋不定甚至已经有所保留帝王之心永远也让人捉摸不透它没有正误无时无刻都处于平衡之中。

    李林甫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太子其实已经逃过这一劫否则李隆基也不会这么快就对韦坚下手了。

    罢了还是先削掉太子党羽再说想到此李林甫态度坚决道:陛下韦坚结党营私败坏朝纲此风万万不可长臣以为凡韦坚一党皆须贬黜或者罢免还有皇甫惟明私募新军这似同造反更不能轻饶请陛下一并惩之。

    李隆基眼皮微合双目只露一丝缝隙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正躺在高椅上一页一页翻看李林甫草拟的韦党清册还有皇甫惟明的一些心腹。

    他叫李林甫来并不是为了清洗太子党相反除了太子党的一些骨干外其余的他都准备留用为章仇

    建章仇党打下基础。他叫李林甫来是想和他商量陈▋:.;朝之中左相和右相同时被一党所占这决非好事还有执政事笔几乎就在李林甫一人手中这也非正常。

    啪的一声李隆基将奏折轻轻合上搁在桌上淡淡笑道:韦坚皇甫唯明一案朕已经有了一点初步的想法过几日便会公布自然他刑部尚书一职是不好再任可由工部尚书6景融补上这样工部尚书一职便空了出来朕想调原益州刺史现岳州司马李道复为工部尚书兼将作监不知相国的意思以为如何。

    李林甫自然明白这是李隆基之意表面是重用自己的心腹但实际上是为下一步提拔自己的长子将作少监李岫做准备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太子不倒对自己倒未必是坏事他微一沉吟却道:李道复做过上州刺史资历才干自不必说但他因罪被贬不足两年现在用他老臣担心朝中会有人不服。

    这倒不必考虑。

    李隆基摆摆手笑道:海家走私案他只是失察之罪倒不必过分苛责于他正如相国所言他资历才干都不错不用实在可惜既然相国无异议朕就定下来由李道复出任工部尚书兼将作监监令。

    李林甫大喜向李隆基谢道:臣就替李道复谢过陛下了。

    李隆基眯眼不语心中却一阵冷笑停了一会儿他又微微笑道:今天请相国来还有一事想和相国商量就是尚书右仆射的人选爱卿可有好的想法

    唐朝尚书省最高长官为尚书令其副手为左右仆射但因太宗李世民任过尚书令为避嫌后来便不设尚书令以左右仆射为尚书省最高长官到中唐后中书令与门下侍中分掌六部大权左右仆射渐渐被架空成为一虚职主要用于安抚地方大员天宝十三年安禄山被封为尚书右仆射便是对他的笼络。

    李林甫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李隆基忽然升李道复为尚书难道是为此事做伏笔

    他本来对此事早有腹案户部尚书张筠一直是太子李亨的暗中支持者他虽不管实务但对户部的影响相当大一直是自己插手不进户部的最大障碍李林甫一直想动他但张筠为前相张说长子家世厚重势力盘根错节不宜轻易动摇若让他迁尚书右仆射再扳倒席豫这样又空出户部和礼部两个尚书之职自己兼户部尚书陈希烈兼礼部尚书这是何等美事但李隆基却抢先用李道复为工部尚书话倒不好出口了。

    犹豫一下李林甫还是徐徐道:皇上若问老臣的意见老臣认为户部尚书张筠任此职最为适合他各部尚书基本上已经轮遍升尚书右仆射正当其实。

    李隆基摇摇头道:张筠家世虽厚但他资历尚不足任仆射还须好好磨练朕准备命他兼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为我大唐好好培养出一批人才。

    他检出百官图表仔细地看了半天瞥了一眼李林甫才缓缓道:朕想调陈希烈为尚书右仆射相国看如何

    李林甫宛如一脚踏空他眼前晃了两晃险些没栽倒在地原来李隆基命李道复出任工部尚书他的真正用意竟是在此用一个工部尚书来换一个左相自己还当占了便宜其实是中了李隆基的套他口中又苦又涩急替陈希烈分辩道:陈相国虽然锐劲不足但沉稳有余任左相也仅一年多尚未有机会施展才华老臣刚刚和他有所默契不如陛下再给他三五年机会让他能协助老臣将募兵改制完成再调走不迟。

    募兵改制任重道远朕就是担心陈相国过于沉稳锐意不足才想换一个有既擅长治军又久为政事的人来做此事朕意已决相国不必再多说。

    李林甫听到这里便知道这是李隆基早就策划好之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长长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不知陛下准备用那位大臣任左相一职。

    李隆基翻了翻桌上的奏折过了好一会儿他嘴里才吐出四个字:章仇兼琼

第二百零六章 盐铁使的人选

    仇兼琼为左相让李林甫黯然无语心中一阵阵寒料到李隆基不会让自己一党独大他一直认为李隆基名义是用杨国忠来作杨氏宗族的代言人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假象李隆基绝不会用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来和自己唱对台戏他的隐线极可能是李清为此他早早布局在杨国忠身边安插眼线挑唆杨国忠去对付李清。

    不料章仇兼琼却横空出世原来这才是李隆基真正要用之人用李清作户部侍郎之谜也就迎刃而解他是章仇兼琼的门生将来更是章仇兼琼的左膀右臂。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这时边令诚轻手轻脚走进房间跪下道:回禀陛下户部侍郎李清已经带到现在门外等候召见。

    李隆基点了点头宣他进来他又回头对李林甫笑道:演武会恐怕已经开始了相国可先走一步朕即刻便来。

    如此老臣先告退李林甫慢慢退出正遇见奉诏而来的李清。

    属下见过相国李清急向李林甫施一礼李林甫却一言不他望了李清半天忽然拍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便黯然离去。

    李清心中略略有些诧异他一直盯着李林甫的背影走远了这才慢慢回头却见高力士站在门口正向自己招手。李侍郎请快一点不要让皇上久等。

    李清急忙加快脚步走进房间只见李隆基手中把玩着两枚核桃正专心致致看一本奏折好象是自己前两日递上地新盐法。

    他上前一步躬身向李隆基道:臣李清参见陛下

    李隆基却似乎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他依然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随手拈起一枚核桃轻轻敲击桌面李清不再言语只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李隆基又翻了一页忽然若有所感一抬头却见李清站在一旁。便将奏折放下呵呵笑道:李侍郎已经到了来先坐下。

    他先命李清坐下又将剩下的几行匆匆看完这才将奏折合上对李清笑道:你的新盐法朕已经看了三遍才现它与汉时的榷盐法有所不同汉时是由官府垄断整个盐业行当除煮盐者外不许民商参入。而你的新盐法却只垄断第一个环节收购原盐再加价卖给民商。朕有点不大明白这一点你可把你的思路先讲给朕听听。

    且容臣细细讲来。

    李清微微欠身笑道:盐业利益丰厚。自古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这个不须臣赘言但汉武帝的榷盐法和我大唐开国至今实行地盐政都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好那就是地方与朝庭的利益划分就拿我大唐现在的盐政来说不论是进行盐田屯营还是井盐直接贩卖卤水。都是由地方官府来进行所获利也由地方上缴朝廷。这其中各地的劳役支出沿路损耗盐司权限以至地方分利皆是一笔糊涂帐明明可以有百万贯的盐利可最后入左藏中央金库只有十数万贯所以也不受朝廷重视。

    臣因此以为对盐政朝廷应该坚决收权设立直属机构进行专卖也不需从民户中抽丁服盐役应象军户一样设立专门的盐户从事盐业生产由朝廷直接控制由朝廷地专署机构向其购买再加价卖给盐商所有漕运贩卖皆由商人自己完成官府不干涉这样一来地方官府无法再插手盐利而加价的盐利则以税的方式直接收归朝廷臣最保守的估计一年的盐税少说也有三百万贯。

    三百万贯这就相当于大唐现在一年的税钱如此巨额的收入使李隆基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有了这笔钱他的许多计划都可以实施但他依然对交与民商经营不甚理解不由疑惑道:盐利归朝廷朕极为赞同但由商人来进行二道三道的经营贩卖朕却不是很赞同商人皆唯利是图之辈盐又是民生必须若由他们控制贩卖那天下百姓岂不是无盐可吃或是有盐也吃不起

    陛下臣倒不是这样认为

    李清摇了摇头道:史记中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臣也是商人出身深知商人逐利地天性但凡事都有两面只要能善于用它有利的一面尽量减少寡头垄断打击不良商人若有必要朝廷也可设常平仓调剂让它囤积不成而对于守法商人则放手让它们经营朝廷收税便是否则事事都由官府来做不说这庞大地人员开支朝廷负担不起而且这中间的暗箱操作这损公肥私之事也禁绝不了臣地新盐法正是从这个角度考虑才建议以民商来直接面对百姓。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看李隆基的表情见他虽然在听但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这让李清不禁暗暗叹息唐朝的商业之所以比不上两宋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官府对商人限制太大一方面课以重税设下种种规矩另一方面却又从骨子里蔑视它作为一国之君的李隆基都如此轻蔑商人更不用说下面的文武百官。

    但这又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将李隆基说通的事唯有以利诱之以事实来说话让他逐步接受自己商能兴国地思想。

    想到此李清长身而起脸上洋溢着坚定而果断的神情他道:陛下现在盐税收入也不过一年十几万贯影响并不大倒不如让放手让臣去试验两年臣愿意立下军令状两年内若拿不出三百万贯地税收臣甘愿被罢去户部侍郎一职。

    不知是李清坚定的态度让李隆基动容还是三百万贯的承诺让他动心李隆基考虑了半天才终于缓缓道:也罢朕答应你这一次可效仿江淮转运使一职设立盐铁使不过此职一般由尚书级的官员担任你不太适合可任副职至于正职么

    李隆基犹豫了一下李清却立刻接口道:臣愿意举荐广平王李俶殿下任盐铁使一职。

    俶儿

    李隆基一怔他随即微微笑道:这次演武会他的三百军便是你借给他的吧

    李清吓了一跳他上前一步左膝跪地道:回禀陛下这三百军从南诏起便一直跟随微臣感情已深特恳请陛下将这三百军转到户部或

    使下让他们继续跟随微臣。

    李隆基却半天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盯着李清徐徐道:你为朕拿下石堡城朕却一直未能赏你这次盐制改革看似简单连朕也知道它会涉及到多少人切身利益甚至还有皇亲国戚所以你的人身安全朕要保证这三百军便赐于你作为你的贴身侍卫好好为朕效忠吧至于广平王任盐铁使一事且容朕再考虑一下。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划过跑马场的上空初春时分虽然寒冷透骨疾风将四周的战旗刮得猎猎直响。但赛场已经人山人海人人挤得汗水淋漓通身冒着热气眼睛通红地望着场内嗓子已经喊哑。

    赛事渐渐进入最后的对决即将开始应对双方一为庆王之子新平郡王李俅另一边即是广平王李俶。

    此时赛场外喊声震天可主持这场比赛的太常卿驸马都尉张垍却迟迟没有令他得相国的指示最后的决赛一定要等陛下和贵妃娘娘来后方才能举行。

    李清好容易才寻到自己的位子在紧靠大木台的东侧说也巧正好和吏部侍郎杨慎矜邻座他也是携妻带女而来李清不在便是由他在关照李清的家人李清上前和他寒暄几句周围人多。倒不好谈及杨慎矜与章仇兼琼会面之事又和他妻子打了招呼这才小心来到自己地坐席前。

    抱歉我来晚了。

    李清挤到帘儿和小雨的中间这才现李惊雁也在旁边两人目光相碰李清尴尬地笑了笑李惊雁脸上却飘起一片晕红急将目光移开。

    李郎怎去了一个上午才来。这已经快结束了。帘儿不由有些埋怨道。

    李清歉意地笑了笑等皇上召见所以迟了。

    他起身搭手帘向赛场望去半天却不见比赛之人便问帘儿道:广平王出阵了吗可有他的消息

    他已连胜三场下面便是他与新平郡王的对决。

    李惊雁也是王室之人。对这些参赛的皇家子弟都十分熟悉不象帘儿她们看了半天都还是一头雾水。

    这时木台上一阵纷乱无数侍卫都向那边跑去远远地可看见李隆基携杨贵妃出现木台之上随即被一顶巨大的黄罗伞遮挡。

    驸马都尉张垍见陛下和贵妃都已经入位他一声令下立刻有一面巨大的红旗在赛场上竖起。这是比赛开始的信号。

    呜呜低沉地牛角号~只见他们个个盔甲鲜亮槊光闪闪。十数万长安民众顿时爆出一阵欢呼骑兵分为五队在新平郡王李俅的带领下五百支长槊直指天空这是从万骑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是庆王向羽林军大将军陈玄礼求来其具体指挥的副将为家将领杜乾运。

    就在市民焦急地四处寻找另一支队伍时隐隐地已经有人感觉到耳膜的震动。是鼓声有节奏。低微而沉闷渐渐地心脏也跟着节奏地一下一下跳动起来这时一个黑点从西方出现这个黑点慢慢变成一个黑团又散开成一条黑线。

    也是骑兵三百黑盔黑甲的豆卢军骑兵甲胃上泛着冷冷地寒光他们一个个低沉而无言长槊端平直指前方在队伍前面有三匹马中间手握横刀神色严峻的正视广平王李俶他腰挺得笔直目光清冷锐利地紧紧盯着前方毫不畏惧充满了自信浑身散着强大的王者之气他身后一左一右则是河西走廊上的土匪头子荔非兄弟一个长脸长须

    闪烁着智慧目光的荔非守瑜另一个则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小儿见了也不敢啼哭的荔非元礼。

    这就是朕的皇长孙广平王俶儿。

    李隆基手指李俶向杨贵妃笑着解释道:能文能武却温和贤良朕最喜欢他。

    但他的眼睛却偷偷地瞟向坐在一旁美貌素白却又透出一丝野性的杨花花杨花花早已现李隆基的偷视她用火辣辣地目光大胆地挑逗着这个至高无上的大唐天子尤其将她丰满地胸脯挺得高耸。

    李隆基几时见过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挑逗忽然想起初见她时她竟然偷偷捏了自己一把心中顿时一片燥热只觉鼻息艰难嘴里干渴一点唾液也没有

    突然李隆基地注意力被赛场上吸引了只见李俶的骑兵终于动了起来仿佛是冰峰断裂从巨大的冰山上轰然扑出盔尖在晨光下寒光闪闪像天际的一颗颗闪烁的小星星三百骑兵向赛场疾驰而来。

    赛场上一面寂静每一个人都紧张地盯着这支杀气腾腾的军队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远方奔腾的马蹄声迎着春风战马在起伏纵横黑色地战旗在风中飘扬向比赛场地疾驰而来。

    原野上响彻清晰嘹亮的号角声瞬间又转换成雷鸣般地怒吼飞驰而来的马队中突在最前面的骑兵将领高大魁伟强健威武只见他他身着大唐军服手舞未开刃的长槊气势钢猛他身后的骑兵个个身披铁甲寒光闪闪动作迅猛好不壮观。

    杀李俶横刀霍然挥出短促的命令象一声炸雷在所有士兵的耳畔震响。杀啊刹那间这炸雷又变成了一条滚雷在乌云下连续炸响。大风怒号号角亮铁箭铮铮五百把长槊高高举起又化作五百条银龙的犄角尖刺闪着寒光迅如闪电奔腾着咆哮着卷起千军万马的气势直向对手扑去李俅脸色微变他极力保持镇定但战马已经嗒嗒地向后退

    这气势让所有人都为之骇然一边是待遇优良养尊处优的世袭禁卫军而另一边则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铁血战士不用多述胜负已经可见高下。

    李隆基望着镇静而又威武的李俶欣慰地笑了他忽然想起李清的举荐大唐第一任盐铁使李隆基缓缓地点了点头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自己为何不能立皇孙为储

第二百零七章 触犯权贵的利益

    宝五年一月东宫易主之事仿佛一片没有水分的乌云作、闪电雷鸣气势汹汹而来到最后只落下几颗粗重的雨点便飘然而去。

    刑部尚书韦坚贬括苍太守并当年七月流放临封郡随即赐死;陇右、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贬播川太守(今贵州遵义)半途暴病而亡;太子少保李适之贬宜春太守到任饮药自尽;

    韦坚外甥嗣薛王李员贬夷陵郡别驾女婿巴陵太守卢幼临流放合浦郡其弟韦芝、韦兰皆被充军西域。

    太子李亨随即上书称自己与韦坚一族并无瓜葛为表明心意李亨休太子妃并强令其出家为尼。

    天宝五年的初春确实为多事之春在处置完太子党骨干后李隆基又以礼部尚书席豫和工部尚书6景融年迈为由准二人退仕回乡以养天年

    随即在朝中进行人事大调动左相陈希烈改任尚书右仆射兼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裴宽进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调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为左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兵部尚书;调原益州刺史李道复为工部尚书兼将作监令;李林甫又保奏川刺史裴敦复为刑部尚书;

    在一系列人事调动完成后李隆基随即布敕令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新盐法命广平王李俶为盐铁使、户部侍郎李清为副使共同推行盐法。

    新盐法的突然推出如一声晴空霹雳将大大小小各相关利益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各利益相关者纷纷串联密谋盐法之下暗流涌动各种权谋手段开始在酝酿之中.

    早春二月小雨润如酥这是一种让人无从辨别雨滴的极细的雨飘洒在身上、脸上直浸润到心中去天犹如张着一顶淡灰色的纱幕朦朦胧胧山青、水绿仿佛是一幅极浓郁的水墨画。

    长安十王宅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庆王的府前一名气质俊雅、身着皇服的中年男子从车中走出几个从人立刻撑伞上前搀扶他进了庆王府。

    庆王府的门房并不上前阻挡那中年皇子便是庆王的亲弟、荣王李++都是天快擦黑时才来可今天却是中午便到倒是头一遭。

    李琬是李隆基第六子与庆王李琮同为刘华妃所生打虎要靠亲兄弟自然两人的关系也就最为密切与其他兄弟一样李琬身上也是光环重重开元十五年授京兆牧又遥领陇右节度大使;开元二十三年加开府仪同三司余如故;天宝元年六月授单于大都护。

    他一跨进大门便见大哥李琮急惶惶迎了上来并没有打伞密密的细雨沾湿了他的头和衣服可见他在雨中已经等了自己多时李琬不由笑道:“什么事让皇兄如此心神不宁连伞都不打一把?”

    李琮紧锁眉头上前挽着兄弟的胳膊苦着脸叹道:“一言难尽皇弟先到为兄的书房里再详叹。”

    二人进了书房李琮将门窗都放下又嘱咐下人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李琬见他神情严肃便低声道:“大哥可是为太子之事不悦?”

    “永王那厮空欢喜一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为此事不悦”

    ‘砰’地一声响李琮在桌上重重砸了一拳咬牙切齿道:“我是为盐法而恼火如此一来岂不是断了我的财路。”

    李琮在蒲州和益州有盐田、盐井无数从不纳一文盐税每年私自售盐即可获利数十万贯当年海家之所以攀上他这棵大树就是替他打理蜀中盐井的缘故。

    而新盐法一出全国山、海、得私自出售虽然他的产业不失但朝廷收盐的价格必然是按现行官价来每斗只有十文这和他私卖每斗五、六十文相差实在太大若扣去杂役、损耗他几乎就无利可图这怎么不让他着急恼火。

    李琬同情地望了一眼正垂头丧气的大哥新盐法之事他也刚刚知晓他本人不涉及私利所以这新盐法与他并无多大的关系但大哥却不同他一大半的财源都是靠贩盐牟利新盐法一出对他的冲击尤其大。

    李琬摸了摸削瘦的脸庞略略沉吟道:“这新盐法我也是草草读了一遍我记得好象是官府拿到盐后再转卖给商户大哥再接下来不就是了吗?”

    李琮重重哼了一声他恨声道:“你还不懂若原盐被官府买去他们再加价卖出所加的价格就绝对不会是一成两成那么简单他们必然要将大部分盐利截下盐民和盐商所能拿的只能是小头原来是三分盐利一分官二分民的局面而新法之

    就会变成八分官二分民了这又如何有利可图?”

    说到此他抬头盯着李琬眼中含着希望又道:“但我认为再好的律令也是靠人来施行如果这盐法施行不当必然会造成民怨沸腾到那时父皇或许就会废除它所以我找你来就是想商量一下弄个什么法子拖住李俶那兔崽子的后腿让他有令也难行。”

    李琬却冷笑一声缓缓摇头道:“大哥以为这新盐法真是李俶在做吗?你若将目标对准他那你就大错特错。”

    李琮微微一怔略一思索他猛然醒悟道:“你是说.

    李琬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里飘过一种讥讽的神色、一种奸诈的阴影“不错新盐法真正的幕后掌控者便是你的老对头新任户部侍郎李清。”

    “老对头?”

    李琮嗤笑一声“他一个小小的侍郎也配做我的对头吗?顶多是我脚上的一根肉刺罢了拔掉就是。”

    对于李清庆王李琮是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海家之事他认为那是栽在章仇兼琼的手上一个连胡子都没长全的从四品小官怎配和自己、堂堂的皇长子相提并论章仇兼琼也只能算勉勉强强。

    李琬见他轻视李清心中微微摇头虽不知这新盐法是出自何人之手但从李清刚任户部侍郎便推出此法来看极可能与他有关但他了解大哥既傲慢又顽固李琬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想了想又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可有助大哥躲过此难。”

    李琮精神大振连声催促道:“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此办法和现在朝中的新格局有关。”

    李琬阴阴一笑道:“章仇兼琼任左相这章仇党便运应而生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盐法恐怕也是他其中的一把我在想既然我们想灭这盐法那李相国难道就会袖手旁观吗?答案自然是不会所以我劝大哥最好去和李相国谈一谈说不定他便有好的办法。”

    李琮点了点头李琬说得有道理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他不妨和李林甫再联手一把.

    韦坚案后太子党垮掉朝中格局骤变新兴章仇党开始显露头脚李林甫却微微松了口气既然李隆基想到用新党来平衡自己这就说明他暂时还没有除去自己之心。

    尽管如此他对章仇党依然十分忌惮若任由他们坐大那将来知政事之位也就得换给章仇兼琼况且这章仇兼琼也不是太子李亨那般好捏须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

    这天下午李林甫刚刚从朝中回府却在府外见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旁边站有几十名护卫家丁似乎有些眼熟李林甫凝神想了想忽然记起这是庆王李琮的马车。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为盐法之事?”

    大唐最大的私盐贩子便是庆王李琮这一点李林甫是知道的但他一直装糊涂不过问皇家之时但这次新盐法颁布当其冲便是庆王。

    就在进门的瞬间李林甫忽然笑了他脑海里闪过一条借刀杀人之计新盐法是李清所定他与庆王偏偏又有旧怨新仇旧恨齐这倒是一次收拾李清的好机会。

    “本王不请自来打扰相国了。”甫见他进门他急忙笑着迎了上去。

    李林甫却拱拱手笑道:“哪里!庆王殿下来拜访老夫是老夫的荣幸怎敢有怨言。”

    下人上了茶低头退下李琮心急火燎便开门见山道:“本王来找相国是想打听那盐法之事不知是哪位大臣拟订本王现其中漏洞颇多便想和他好好探讨探讨!”

    “那盐法么?老夫听说是新任户部侍郎李清所拟他人比较年轻可能会有考虑问题不周有漏洞自然难免。”

    李琮沉默了竟真的是李清所定他暗暗咒骂着李清脑海里却在思考如何开这个口可想了半天却找不到和李林甫联手的借口。

    “弄得民怨沸腾最后得不偿失所以本王在想.

    说到此李琮竟说不下去了他想让李林甫出面反对新盐法可李林甫一直不变的笑容让他无法开口。

    但李林甫仿佛知道李琮所想他微微一笑道:“那御史中丞杨国忠倒是与殿下的想法颇为相似若殿下认为这新盐法有不妥之处老夫建议你可直接去找杨国忠他是御史这正是他的本分之事。”

第二百零八章 暗流涌动

    杨国忠这两天脾气颇为暴躁一天到晚阴沉着脸对府里的奴婢非打则骂整个杨府仿佛又回到了三九大寒之日起因是他的长子杨暄举礼部膳部司主事一职各个环节都已打通连李林甫都点头答应可批转到吏部时却被杨慎矜驳回非科举出身不予录用

    其中缘由杨国忠自然明白分明就是杨慎矜挟私报复哪里是什么非科举出身否则他自己又怎么能做到御史中丞现在又兼了太府寺少卿一职但就算杨国忠知道他也无可奈何杨慎矜是吏部侍郎手中握有实权在火气无处可泄之际他的奴仆便遭了殃。

    这天下午从皇城散朝归来杨国便将自己关进书房当然他不是为了读经阅史而是和他儿子的师傅前年科举状元赵岳商量长子杨暄参加今年科举一事。

    进士科重诗明经科偏策属下以为公子基础不是太好可报明经科取中的机会相应要大得多。

    赵岳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窥视杨国忠的脸色自李林甫将他安插到杨国忠的身边赵岳凭借他的才学很快便博得正思才若渴的杨国忠的信赖成为他的文胆但他也着实鄙视这个不学无术之人只凭裙带关系便飞黄腾达哪有李相国的半点城府和雅量。

    而他地儿子更是狗屁不通。四书五经都没学完就凭去年捐来的举人也想参加大唐的省试哼实在是荒谬绝伦。

    但脸上却不能半点表露他弯腰陪笑道:属下届时可为大公子准备十几篇策论只要公子熟记便可。

    杨国忠虽然不学无术但毕竟当了近一年的京官也知道大唐科举决非背十几篇策论便可通过见赵岳说得轻描淡写。显然是在欺自己无知他心中微微恼怒当下便拉长声调道:上最好靠不上就进宫当侍卫去李相国当年不也是侍卫出身吗

    说完。他狠狠瞪了赵岳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不满之意。

    赵岳见杨国忠脸色不善急改口道: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说只要事先得到科考之秘再准备充分便有把握通过明经科考。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是我误会你了。

    杨国忠脸色稍霁沉思片刻又道:不知今年的主考是何人

    听说是礼部侍郎达奚珣为正吏部考功署郎中苗晋卿为副。

    赵岳见杨国忠面露难色不由微微笑道:此事中丞大人为何不去求求相国。其实只需李相国一句话的事。

    杨国忠醒悟却不肯在赵岳面前丢这个面子。便干咳一声肃然道:科举考试是举国大事。岂能因我儿子一人便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我身为御史中丞更要遵守法纪以后不得再提此事你好好给他温习考得过就考考不过就去做侍卫过几年我再荫他一官便是了。

    赵岳心中暗骂其无耻脸上却面露惭色道:御史中丞高风亮节。倒是属下想得龌龊了。

    这时外边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管家在外面低声道:禀老爷庆王殿下派人在府外等候他要见老爷

    庆王殿下派人

    杨国忠的眉头诧异地拧成一团庆王之子李俅他是十分熟悉的但那只是酒桌上的交情象庆王专门派人来这却是头一遭找自己会有什么事他看了看赵岳便笑笑道:犬子正在后宅用功就麻烦先生了。赵岳会意便径直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领着一人来到杨国忠的书房内只见他不到三十岁模样儿俊美皮肤白皙但眉眼间却总透出一股阴戾之气若李清见到此人必定会大吃一惊此人正是当年海家唯一逃脱之人海澜的次子海中恒。

    他逃到长安寻其姐但不久海家事其姐被庆王所休配入教坊而他因容貌俊美被有断袖之癣地庆王看中藏匿在身边改名为贾海他心怀仇恨曲意迎奉讨好庆王渐渐取得他的信任成为他的心腹又被任命为大执事全权负责经营他的生意今天一早庆王李琮便派他来寻杨国忠试探双方结盟的可能性。

    他上前一步先向杨国忠跪下行了一个大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了上去这是我家王爷给杨中丞的亲笔信请过目。

    杨国忠接过信先上下打量一下海中恒忽然问道:听你的口音好象也是蜀人你叫什么名字在庆王府内身居何职

    海中恒起身再向杨国忠施一礼不卑不亢道:在下姓贾名海是王爷府中的大执事替他打点生意在下是成都人前年因家道败落才来长安杨中丞从前做成都县尉时我还见过杨中丞一面。

    杨国忠闻言不由一阵呵呵大笑原来还是故人来请坐下说话。

    杨国忠拉过两把椅子请贾海以后都称贾海坐下自己才懒懒地靠在长椅上撕开信皮抽出里面的信细细读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仰慕他刚正不阿才德两全罢了最后邀请他到庆王府中赴宴。

    杨国忠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研究其中每一个字地含义还是看不懂这封信按理庆王是皇长子地位尊崇自己与他素无瓜葛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他也没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上为何会忽然向自己示好难道是他又有什么内部消息自己要获高升了吗

    短短一年时间杨国忠从一个小小的金吾卫参军升到四品御史中丞又兼京兆少尹太府寺少卿等数职可谓飞黄腾达四个字来形容尽管如此杨国忠依然不满足他想在九寺五监中得一个正职或者六部中任一侍郎将他一直眼红地李清压下去可他本人也清楚自己寸功未立如何升官。

    本想熬几年资

    可庆王的一封信函却又重新燃起他的希望之火他桌上盯着贾海道:庆王殿下还有什么口头上的话没有

    我家王爷让我转告中丞大人今晚已摆下盛筵敬请大人光临。

    停了一下他见杨国忠眼中还有些犹豫又徐徐将下半句话说了出来我家王爷在京中人脉颇广若中丞大人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可对我家王爷明言他能帮则帮。

    为难之事

    杨国忠忽然想到儿子参加科举一事这倒是个好机会他立刻展颜笑道:你回去请转告王爷就说杨某今晚必到。

    就在杨国忠接受庆王邀请答应去他府上赴宴的同一时刻在皇城尚书省的户部署衙内李清还在和他的几个手下商讨实施盐法的具体措施对于新盐法实施的阻力李清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自古以来无论革新还是变法哪有顺利完成的况且他的盐法就是利益的重新分配对即得利益者有着强大的冲击力虽然新法只颁布了两天但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赚取盐利的人该怎样惊惶失措又该如何密谋串联商量对策。

    按李清的计划他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摸清现在盐市的状况比如哪些有背景之人在从中牟利各地方收取盐税地渠道和手段又是怎样这都需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才能找到实施新盐法的突破口但李隆基却不给他调查时间便心急火燎地颁布新法也由此可见朝廷财政的窘迫状况。

    直到李清上任几天后他才惊讶地现国库的窘迫状况远比他想象得严重各地的赋税刚刚解押进京。可扣除各种开支后左藏存钱已不足三十万贯而宫廷的开支一个月少说也要十万贯也就是说就算其他人不吃不喝只供应宫廷一处。也仅仅只够三个月地开支难怪他刚向李隆基提出延缓三个月再实施新法却被李隆基一口回绝。

    看来只能摸石头过河了

    李清无可奈何这就算是考验自己处理突事件的能力吧

    在他下手坐有两人一人是户部左侍郎韦见素而另一人则是度支员外郎第五琦韦见素是韦氏旁支一向为官谨慎官誉清明这次韦坚之祸也并没有涉及到他但韦家也由此与李林甫水火不容。章仇党建立后他便是第一批投靠章仇兼琼的要员。加上右侍郎李清整个户部就基本上被章仇党控制。所以李林甫才会奏杨国忠为太府寺少卿太府寺的职能相当于现在的央行粮食储备总局和工商行政总局能在很大程度上制肘户部。

    李侍郎在下以为这次新盐法实施最大的困难恐怕有二一是地方抗命他们不敢但地方上地阴奉阳为却不会少比如漏报盐田数比如拖延时间比如操纵当地盐市。尤其是扬州更是盐的主产地。所以须派要员去坐镇扬州;第二个困难是京中涉及盐利的权贵小一点的就不说了亲王中庆王永王都有涉及尤其是庆王贩卖私盐数额巨大且公开操作连皇上对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偏偏他又绕不过去。

    说到此韦见素偷偷地看一眼李清做了十几年的官他心里非常清楚要想顺利推行盐法恐怕先得将庆王拔掉否则上不遵下又岂能从可是要真的动他又谈何容易。说韦见素为官谨慎其实就是指他很少惹事上身能独善其身。

    属下的意思是尽快将盐铁使的衙门成立起来使政出有门人有专人否则事情不但办不好反而会误了户部的正事。

    韦见素的意思李清明白这推行盐法需用有锐劲之人去做象韦见素这种圆滑而从不得罪人地老老人就算他想参与李清也不会用他李清淡淡一笑道:我找韦侍郎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精力恐怕要放到推行盐法上去以后户部日常之事还需韦侍郎多多费心。

    这个是当然

    韦见素心中窃喜却又有点愧对李清他想了想又道:我可向李侍郎推荐一人此人是金部下地一名主事姓刘名宴极精通税务且干练有为李侍郎不妨好好用他。

    李清点了点头又回头对一旁沉默不言的第五琦道:你是户部老吏三天内你替我草拟出一份人员清单。

    李清兼任度支郎中而第五琦是度支员外郎正是他地顶头上司历史上在安史之乱结束后正是第五琦采用颜真卿在河北使用的卖盐募钱法在全国推行新盐政使安史之乱后的朝廷度过了一场严重的财政危机。

    这时韦见素已经告辞离去第五琦见他走远这才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名册递给李清笑道:属下早已替侍郎准备好了。

    李清大喜接过来翻了翻名册上足有百人之多包括他们的简历资质身份背景且大多是四十以下正当壮年他将名册放下凝视着这个干练有为颇知他心思的中年人想了一想道:扬州是盐铁重地我的突破口就准备放在那里我想命你为盐铁支使去扬州推行盐法你可愿意

    第五琦起身长施一礼肃然道:为国赴命我焉能推却

    那好你收拾一下明日便动身。

    李清拍了拍他地肩膀微微笑道:你若有任何不能解决之事可立刻禀报于我。

    这时门外有人急促地跑来站在门外高声喊道:请侍郎大人回府府上派人来禀报家里有急事

第二百零九章 假道灭虢

    说府中有急事李清顾不得再找其他人说话飞身上中赶去。

    一众护卫冲出含光门却只见他的管家张旺领着几个家人正和守城门的士兵争执脸红脖子粗急得双脚直跳。

    李清当即一声怒喝张旺你在做什么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皇城是一国的行政中心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吗士兵不教训他是看在自己的面上他却不知好歹。

    自从他做了户部侍郎后他的一些老家人都开始有点得意忘形张旺在老家中用极低的价钱购置了百亩良田而据说车夫老余也在外面养了两个女人这些事情帘儿也知道她却过于念旧而放纵他们。

    张旺忽然看见李清他急忙连滚带爬跑来带着哭腔道:老爷下午有一帮痞子来滋事将门前的石狮和大门都砸烂二夫人出来交涉她她

    小雨

    李清纵马上前一把揪住张旺的衣襟大吼道:快说二夫人怎么样了

    二夫人被一块流石击中头部现在依然昏迷不醒。

    李清的大脑里嗡地一声小雨受伤的消息让他眼睛都红了他猛地抽了一鞭马臀战马一声长嘶冲窜出去在疾风中他又听到张旺结结巴巴的叫喊声:老爷西市那边也出大事了让你赶快过去。

    李清忽然勒住了缰绳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新盐法的敌人已经开始动手而且用的是最卑劣的手段向自己的亲人下手。

    这一刻他的头脑变得异常冷静知道盐法是自己草拟的人屈指可数盐法推出来才仅仅两天便有人泄了密这人会是谁李隆基高力士李俶章仇兼琼李林甫李清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冷笑李林甫只能是他了。

    都督我们是去西市还是回府后面的荔非元礼冲上来问道。

    李清手一抬低声令道:荔非守瑜

    都督我在

    李清脸色铁青脸阴沉得可怕他一字一句道:你带一百名弟兄先回我府去若有人来闹事你给我用木棍驱赶若驱赶不走敢再动手者给我杀

    说完他一催马战马飞驰而出半天他冰冷的声音才远远传来:其余的弟兄跟我去西市

    西市李清的店铺里外已经闹翻了天上千名不明真相的长安市民已经将店铺里外砸得稀烂价值近万贯的蜀锦和绸缎被哄抢一空他的伙计抱头乱窜到处被人追打几十名市署的衙役在外围望着并不上前阻拦只防止祸及其他店铺。

    就是这个店铺的东主让盐价和米价暴涨大家烧了这个铺子一个瘦高个男子在外围嘶声叫喊。

    我们要米养家糊口我们要吃盐旁边数人在跟着吼叫

    烧死他们暴怒的人群将伙计们推进店铺人群的激动已经被煽动到了极点仿佛一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药桶随时要生爆炸已经有人点燃火把向院墙内扔去。

    就在这时密集的铁蹄声在远处轰然响起仿佛天际滚过的惊雷一群黑压压的骑兵在空旷的西市大街上奔驰相距还在千步外凛冽的杀气已经扑面刮来。

    快跑啊官兵来了。人群爆出一惊惧的狂呼人们跌跌撞撞向四处奔逃附近幸灾乐祸的店铺纷纷关紧店门几十个衙役更是惊惶失措逃跑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不等人群逃散李清的两百铁骑便已经呼啸而来拦住了所有的出口有上百人依然不要命地向外冲被士兵一阵乱鞭抽翻了几十个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哭喊。

    统统给我赶到院子里去一个一个地盘查李清望着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店铺和满脸鲜血的伙计心中第一次动了真火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当自己是病猫

    他忽然瞥见在一个墙角有一瘦高个男子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正准备翻墙逃走他冷笑一声马鞭一指令道:将那几个人给我抓起来单独关押

    十几名骑兵飞掠而过将那高个男子和他的几个同伙象拎小鸡似拖进了大院。

    李侍郎你这是干什么

    西市署令闻讯匆匆忙忙赶到他见骑兵挥舞马鞭将人群向店铺大院里赶不禁惊呼道: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你抓他们做什么

    什么普通百姓。李清鞭一指被砸得稀烂的店铺怒道:普通百姓会做这种事吗这分明是一群暴徒。

    署令急忙解释道:李侍郎他们也是不得已现在长安的盐价由原来的十五文一斗一夜之间暴涨到一百四十文一斗涨了近十倍米价也随之上涨到每斗六十文了所以我们才负气前来。

    听说米盐涨价李清的气微微消了他他吐一口恶气尽量语气缓和道:当然若真有无辜之人我自然会放走但若动手砸过我的店铺则要赔偿我的一切损失然后再放人

    他纵马逼近

    阴森森地望着他连声冷笑道:倒是你为西市主官来砸店伤人你却不闻不问袖手旁观莫非这是你指使的不成

    署令吓得倒退一步连连摆手慌道:李侍郎休要诬陷我这可不是随便说着玩之事我怎么会指使人砸店伤人这这从何说起。

    李清见他虽然矢口否认但神色慌张显然有事瞒着自己这时荔非元礼走过来咧开嘴笑道:都督那几个人交代了他们是

    他刚要说下去忽然现李清的眼色吓得连忙将后半句咽下肚去又转口得意地笑道:我审人的手段在西域可是出了名再硬的汉子在我手上也挺不过一柱香功夫不要说几个小蟊贼。

    李清摆了摆手命他住口这才又回头对署令冷冷道:我且不管你有没有指使但你失职已是事实这顶官帽你是戴不下去了自己去吏部交代吧别让我弹劾你。

    说罢他转身就往大院里走署令却跟在他后面表情为难吞吞吐吐道:李侍郎非我不肯管实在是上面压下话来我也没法子啊

    上面

    李清停住了脚步市署隶属太府寺太府寺新任的少卿不就是杨国忠吗其实署令就是不说他也知道是杨国忠插了一手。

    你去吧这次便饶过你不过我这次损失太大估计会丢一批老客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保证我的客源否则我旧帐新帐一起算。

    是是署令如获大赦转身带了几十个衙役飞一般跑掉了。

    待他走远李清才回头望了望荔非元礼似笑非笑道:说吧你问出什么了

    天已经黑了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细若针尖淋在脸上让人感觉异常冰冷而不舒服一辆马车在十几个随从的护卫下从街角转弯过来车厢内杨国忠闭上眼睛正得意地亨着小曲他刚刚从庆王府回来今天是第二次去了昨日去捞回两个美貌的侍妾而今天又得到庆王保证他儿子会中榜的承诺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杨国忠已答应庆王他将竭力阻止新盐法的实施。

    他坐的这张马车也是庆王所赠布置考究装饰豪华再加上车厢宽大而舒适让杨国忠实在喜欢不已。

    今天一早庆王的心腹贾海就跑来告诉他今天西市将有行动命他告诉市署不得阻拦。

    西市的行动应该结束了杨国忠却不知道结果怎样刚才在庆王府上他忘记问了。

    马车行至府门口他从车窗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立着十几名骑士停车他忽然看清楚了为之人正是李清。

    贤弟在雨中做什么找我有事怎么不进屋去等。开车门笑呵呵迎了过来。

    李清等在这里已经有近一个时辰终于将杨国忠等来了此刻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荔非元礼的话:

    .景

    又是黑道李清离开成都后便再也没有听过这个词不料就在杨国忠他准备推行盐政之时黑道的影子又出现了。

    但时移事易他已经没有兴趣和黑道来斗现在一个小小的黑道对于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但他已经无法多想杨国忠出现在他面前李清望着他忽然淡淡笑道:宗室外戚驸马非至亲毋得往还杨中丞天天向庆王府跑就不怕被人弹劾吗

    李清突然冒出的话将杨国忠吓了一大跳这是他不久前刚刚弹劾太子所引用的原话虽然现在这句话的潜规则只适用于太子但谁非要较真的话见别的亲王其实也是不许的。

    贤贤弟你在说笑话吧杨国忠的语气都有点结巴起来。

    这怎么是笑话呢李清将一本折子拿在手上摇了摇笑道:我打算明日便向陛下如实禀报此事。

    贤弟开价吧你要怎样才不向陛下汇报此事杨国忠最大的一个优点便是爽快说话做事都不拖拉开门见山他知道李清既然向自己开口他必然是有条件交换。

    李清跳下马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有一个活跃在东市一带的一个黑道叫东市帮他们竟敢行刺于我你既然又是兼京兆少尹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替我将这个帮派灭了所查获的钱物必须要先弥补我的损失。

    他见杨国忠在喃喃记颂便又高声提醒他。记住最迟三天时间否则这本奏折就会很快出现在皇上的御桌之上。

第二百一十章 寻求支持

    丝在空中密集的纷飞没有月亮街道上格外的黑连常出来觅食的猫狗都躲到某个角落里酣睡寒冷而凄清的春夜使人眷恋在家里不愿出来家中明亮的和温馨的笑容是人们心灵最好的归宿。

    李清的府门直到一更时才勉强换好轰隆一声沉重而又疲惫地关上了这一天让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一盏一盏的灯都相继灭了但后宅主房的灯依然亮着。

    房间里灯光摇曳弥漫着浓浓的药香李清和帘儿守护在床边两人都沉默无语地凝视着昏睡中的小雨她晚上已经醒来一次喝了一碗药又睡着了。

    李郎这新盐法是你想出来的吗沉默良久帘儿忽然问道。

    李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道:你可是听到什么话了

    帘儿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小雨苦笑道:上我家来闹事这是街头泼皮所为倒也罢了可我听宋妹说墟市里盐价涨得厉害一夜间涨了三倍不止最贵的还到了一百五十文一斗米价也跟着涨原本三四十文一斗现在也涨到了六七十文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说这是户部李侍郎做的孽我想这户部姓李的侍郎难道还有别人吗

    你说得没错这个新盐法确实是我推行但还没有正式开始。现在市场上盐米涨价其实和我并无关系都是些不良奸商趁机涨价。

    李清冷笑一声道:其实最早地原盐出来也只有七八文一斗上等盐也不过十文可最后到市场却卖到五十文在我们沙州还卖到八十文中间的利都到哪里去了还不是被盐商权贵拿走了。

    他上前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柔声道:我的新盐法就是要剥夺这部分人的暴利。官府以十文从盐场里买来再加价到三十文卖给小盐商扣去漕运最后墟市的盐价也不过六七十文和现在差异并不大。

    帘儿仰望着丈夫的脸忧心忡忡道:我知道你不是害民之官。可我们也是从底层一点点拼搏出来的你忘记仪陇县那个柳县令了吗老百姓地命运还是掌握在这些基层官吏身上你或许能管住京城可那些小县里你又能管得住吗

    李清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用手去摸着下颌随即转成坚决的态度右手握拳打着左手的掌心管不住也要管帘儿你别看现在一派歌舞升平。其实这都是虚假的繁荣开元盛世已经是昨日黄花。天宝以后失地的农民越来越多。财富都被当权者拿走穷者越穷富者越富百姓没有活路只能卖身为奴就说那庆王他拥有地奴隶达万人可他还不满足。贩卖私盐囤积粮食他们这些蛀虫早晚会将国家的根基蛀空。长此以往野心者怎会不窥到机会兴兵作乱我从盐政入手就是想为下一步的改革积累财政基础只要手中有钱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事半功倍。

    帘儿似懂非懂她呆呆仰视着李清忽然一把搂住丈夫的腰头紧紧贴在他胸前情绪激动道:盐价就是长上天我也不管可你是我的丈夫我就是担心你得罪那些权贵他们肯定会对你下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儿可怎么办啊

    李清将妻子紧紧搂住微笑着抚慰她道:你放心我也不是好惹的我连吐蕃赞普都敢杀还怕那些什么狗屁庆王永王之流吗若真将我惹恼了我连他们也照收拾不误大不了咱们回西域去在那里就是另一个天

    次日天蒙蒙亮李清便早起去了皇城一路上到处是军队巡查气氛颇为紧张李清连连问了几人都不知是何缘故。

    自从李隆基搬到兴庆宫每日的早朝便渐渐荒废先是三日一朝后改成五日上元节后早朝再没有过只是大朝和外使来朝还能勉强保持。

    每天一早各部寺监的官员去署衙完成各自份内之事而相国们则去兴庆宫政事堂和李隆基商议一些军国大事。

    李清现在要去的地方不是户部而是去吏部他眼前有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做平抑盐价推行盐法接管盐源但追根溯源当务之急还是要组建盐铁使没有人他什么事也做不成昨天第五琦给他地名单中不少人需要跨部门调用这都需要通过吏部。

    哈我就知道阳明今天会来找我。

    杨慎矜老远见到李清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他拉着李清的手上下直打量他口中连连念道:还好没有伤及人身。

    李清微一错愕怎么昨天地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吗

    杨慎矜捋须微微一笑道:别看长安城域广阔但这种事流传却最快听说今天一早已经有御史准备弹劾你当街行凶胡乱捕人等一会儿恐怕皇上就会问你此事。

    慎矜兄如何知道皇上要见我

    杨慎矜抬头看了看天色望着李清笑道:想必你还没有去户部吧兴庆宫已经有旨传来上午各部侍郎卿令以上皆须到兴庆宫参加紧急会议我正要出不如同去。

    二人上了杨慎矜的马车车夫长鞭一甩马车迅启动向南而而去。

    皇上地紧急会议可是为市场上盐粮价格暴涨一事马车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清忽然问道。

    杨慎矜沉重点了点头听说是就是为此事昨天有几家粮铺被乱民所抢连万年县县衙也受冲击被烧掉一半皇上震怒命邢部大理寺御史台行大三司会审此案。

    说到此杨慎矜斜望一眼李清淡淡笑道:恐怕今天阳明又要成大家所关注之人了。

    兴庆宫的政事堂内一片肃然数十名大唐的重臣汇聚一堂等待皇帝陛下的训话昨日生在京师的抢粮事件事情虽小却是李隆基登基以来的头一遭意义十分重大难怪陛下要大雷霆严查此案。

    李林甫坐在上正和新任工部尚书李道复寒暄但他的眼光却冷冷望着刚走进大堂地杨慎矜他是和李清一起来进门后却去向章仇兼琼问候而不是自己近来他也听说杨慎矜与章仇兼琼走得很近很明显此人是想改换门庭了李林了一声难道他不知道背叛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李道复却长身而起慢慢走到李清身边围着他走了一圈忽然仰天一笑人生际遇竟是如此奇妙李东主别来无恙否

    李清也哈哈一笑笑容一收盯着他冷冷道:我该称你什么呢李尚书李刺史还是李司马翻身不容易再走错一步恐怕就永劫不复李尚书可要当心了。

    哼无知无识的小儿我大唐当真是无人了

    李清却不恼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李尚书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昏庸识人不明么

    李道复惊得脸色煞白看看左右无人急低声道:胡扯我几时这样说了你休要血口喷人

    这时一声轻脆的钟鸣殿中监一声长喝皇帝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停住交谈站起身来片刻只见李隆基面沉似水在数十名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大步走来端坐在龙椅上众官跪下三呼万岁。

    罢了众卿入座议事吧

    众大臣起身各自归位李隆基轻轻咳嗽一声语气沉重道:朕登基已经三十五年一向国泰民安但昨日却生了饥民抢粮事件实在是让朕骇然自古以来饥民抢粮便是国衰之兆让朕羞愧不已。

    他锐利地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停在京兆尹李身上冷冷道:昨日之事便由你先来解释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京兆尹李知道皇上找的是自己他急忙低头匆匆出列向李隆基长施一礼道:回陛下的话昨日长安骚乱主要集中在兴化坊和西市一带被抢粮铺五户绸缎商铺

    不等他说完。李隆基却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朕问的是生骚乱的根源并非是问你损失。

    是李偷偷瞟了一眼李清缓缓道:这次事件的起因是新盐法突然推出引民众恐慌纷纷囤积盐。继续又波及米价使米价上扬最后引了抢粮事件臣已向江淮出照会要求紧急调粮进京以平息米价。

    调江淮之米亏你想得出

    李隆基重重哼了一声江淮之米进京就算漕运也要二十天能平息事态吗传朕旨意命太仓火放粮五十万石。以平息京城米价。

    太府寺卿立刻领旨去办理放粮之事不提。

    至于你。

    李隆基对李冷然道:新盐法推出必然会有波动。但你却一点准备没有以至生了此祸。你罪责难脱现调你为长沙刺史这京兆尹一职由少尹杨国忠接任。

    李跪下磕了个头黯然谢道:臣知罪谢陛下开恩

    皇上的忽然任命让所有官员都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仅仅进京一年的杨国忠便从一个小小金吾卫参军事升为从三品的京兆尹看来皇上对贵妃的迷恋已经不是一般的深李林甫都忍不住闪过一丝嫉妒之色。同时也有一分警惕。

    后面的杨国忠却轰然狂喜京兆尹可是从三品之官。也就是说他此刻终于越李清成为一个实权部门地正职他双膝软软跪道几乎是匍匐着爬过来他连连叩头道:臣谢陛下厚恩

    李隆基轻轻摆了摆手命他归列。目光一斜落在了李清的身上骚乱的根源还是落在盐政身上这又非李清不能解决。

    李侍郎的新盐法推行不知进展如何

    李清大步跨出朝班拱身道:回陛下的话盐铁使的筹建臣已经了眉目。

    他从怀中取出清册递上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臣以为人是第一重要这是臣草拟的人员清单请陛下批准。

    有太监上前接过转交给李隆基他只略略翻了翻便提笔在上面签了字交给杨慎矜道:此事朕批了吏部立刻办理调令。

    他又望了望李清继续道:那你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朕帮你解决

    回陛下问话臣最担心的是地方上的阳奉阴违钻盐法的空子不作为或趁机终饱私囊。

    李清地意思很明显是要李隆基替他解决地方上之贯彻问题这时尚书右仆射陈希烈见皇上对李清言听计从他再也忍不住连连向李林甫施眼色要他出面阻拦不料李林甫对他的眼色仿佛视而不见。做了十几年地权相李林甫心中自然有数哪些事可以反对哪些事不能反对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李隆基这样支持李清实在是因为国库空虚皇上要钱心切若他贸然出面反对必然会引起李隆基对他地不满反而得不偿失他才不会这么傻呢

    陛下臣有话说班反对。

    臣以为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长安的危机而不是地方所以臣建议先出兵查清长安各大商铺的盐粮存货限价出卖。

    李清最反感地便是此人自以为资历老专摆臭架子他接过他的话又沉声道摸清情况可以但动武臣却反对它虽然见效快但后遗症严重以后老百姓都会不相信朝廷。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李清冷笑一声答道:长安的盐价米价暴涨无非是不良商人囤货居奇罢了要平息它很容易我只要见建常平仓它们不卖我来卖有常平仓的低价盐米倾销他囤得再多也没有用所以关键还是地方上的贯彻。

    李隆基点了点头他盯着陈希烈厉声道:陈仆射此事不需你多嘴地方上确实需要监督执行新盐法才能推行下去工部尚书李道复大理寺卿崔翘御史中丞张倚户部左侍郎韦见素

    李隆基一连点了七个人的名字等他们出列后他才高声道:朕命你们七人分行天下给朕监督新盐法地实施若有胆敢阳奉阴违者无论是刺史还是长史一概免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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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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