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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试婚全文阅读

作者:紫伊281     古代试婚txt下载     古代试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窝火

    金富贵把烟杆子往腰带上一塞,说道:“既然林风媳妇也表了态,林风,你明早就去问问李秀才,如果李秀才那边没问题,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就算张大户再怎么霸道,也不能悖了这个‘理’,只是大家的嘴巴须得捂严实了,别漏了口风,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别怪我村规处置,但凡有故意捣乱村中治安,让涧西村不得安宁者,一律逐出本村。”说这话的时候,金富贵严肃的盯着姚金花。

    姚金花自然清楚,村长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心中虽然不屑,却还是有些害怕的。当即避开村长凌厉的目光,悻悻的低下头去。

    “好了,天不早了,咱们先回,明日等林风的消息。”金富贵起身招呼陈亮和耀辉两个老兄弟,一起离开了林家。

    林风出去相送,屋子里就剩林兰和姚金花。

    姚金花眯着小眼睛,挖苦道:“小姑还真有本事,不声不响就勾搭上了李秀才。”

    姚金花故意把“勾搭”两字咬的极重。

    林兰看也不看她,去收拾茶杯,边说道:“我哪有嫂子本事,气死婆婆,卖掉小姑,还能把相公哄的团团转,这得有多厚的脸皮,多黑的心肠,多无耻的手段才能做得到啊!放眼这丰安县,你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姚金花气的下巴直抖,她今天已经够窝火的了,到手的银子没了,还被村长教训,弄得她里外不是人,林兰还敢拿话损她,姚金花扑过去,怒视着林兰,一把夺了林兰手中的杯子,不择方向就砸了出去,只听的“哐”的一声脆响。

    “林兰,你敢目无嫂子?”姚金花气囔着。

    林兰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的说:“林兰只敬值得尊敬之人,而那些心术不正,心肠歹毒的人,应该庆幸我林兰没把她放在眼里,若是让我惦记上了,我会叫她后悔投胎到这个世上来。”

    林兰漫不经心的语气,淡漠森冷的眼神,不容侵犯的气势,姚金花脊背透凉,为什么林兰一点也不像林风,也不像婆婆,牙尖嘴利,还那么有心机,三年来,无数次交锋都占不到半点便宜,林兰就是她姚金花眼睛里的一根刺,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心。

    这次原本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既能打发了林兰,又能赚一大笔银子,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惜她还没尝到馅饼的滋味,馅饼就变成了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强烈的失望和心痛,让姚金花更打定了主意,一定一定要把这事给办成了。

    林风回来,一进门“哎呦……”一声,抱着脚跳了起来,原来是踩中了被姚金花砸碎的杯子,割到脚了。

    “哥,快站着别动,地上还有碎瓷片。”林兰忙出声警示。

    姚金花见林风痛苦的捧着脚,急道:“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快坐下我看看,伤的严不严重。”

    林兰忙去拿了扫帚和畚箕,把地上的碎瓷片清理掉,那边林风脱了鞋子,脚底在流血,姚金花却拿着鞋子不满的嘟哝道:“这鞋底都割破了。”

    林兰气愤:“到底是鞋子要紧还是我哥的脚要紧?你偷工减料做的破鞋,早就该扔了。”

    姚金花扭头气鼓鼓的瞪着林兰:“你说的轻巧,你能干你怎么不给你哥做一双啊?”

    “好了好了,这鞋子补补还能穿的。”林风忙打圆场。

    哥就是那漏气的轮胎,再怎么用力打气他都是瘪的,正所谓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林兰很想撒手不管,可是看到哥鲜血直流的脚,林兰终是狠不下心,进屋去取了止血药膏扔给哥:“擦上这个,这几天不要碰水。”

    林风嗳了一声,沾了些药膏擦在伤口上,边问道:“妹子,你真打算嫁给李秀才?”

    林兰无声冷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林风噎住,半响,内疚道:“都是哥不好,哥没用。”

    姚金花不乐意了,在林风腿上狠狠拧了一把,疼的林风重重的吸了口冷气。

    “什么叫没有别的选择?嫁给张大户有什么不好?下半辈子不愁吃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有人跟银子过不去的?”姚金花说道,边给林风使眼色。

    林风无奈道:“你嫂子说的对呀!”

    姚金花又说:“那个李秀才穷的叮当响,他自己养活自己都还成问题,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了,指不定就把你给典了。”

    姚金花说着又瞪了林风一眼。

    林风嗫喏道:“你嫂子说的对啊!”

    “林兰啊……不是嫂子说你,你那犟脾气是得改改了,就知道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好歹也不分,以后有你哭的。”得到了林风的支持,姚金花越说越起劲。

    林兰懒得听她废话,更不想看哥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进了屋,随手摔上了门。

    姚金花气的干瞪眼,控诉道:“你瞧瞧,你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有村长给她撑腰,她连兄嫂都不放在眼里了。”

    林风见妹子气走了,觉得自己实在窝囊,没好气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妹子心里不痛快。”

    “她不痛快?我还不痛快呢?我儿子也不痛快,你也甭想痛快。”姚金花气哼道,把鞋子扔到林风身上,扭着滚圆的腰身回屋去。

    林风捧着鞋,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林兰躺在咯吱作响的旧木床上,辗转反侧,心绪难平。

    张大户会因为她已经定亲就善罢甘休吗?应该不可能,张大户横行乡里,什么时候讲过道理?如果张大户态度强硬,村长他们还会插手吗?

    还有,李秀才到底跟叶家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叶家曾经想请李秀才去做西席这么简单吗?如果李秀才真能说动叶家出面协调,那这事就有希望了,关键还要看叶家能帮到什么程度,能出几分力……再看李秀才那个朋友好像是有点来路的,可人家毕竟是外地人,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那个冰块脸身手再好,双拳也难敌群殴啊!估计是指望不太上。

    对了,那封信……

    林兰从怀里掏出信来,信封上“叶老亲启”几个大字,笔致方圆兼备,灵动飘逸,风骨内蕴……林兰前世从开始握笔就开始练毛笔字,一日不曾间断,在书法上颇有造诣,但看李明允几个字,林兰自愧不如。她是端正有余,洒脱不足,不似李明允,看着是个刻板无趣之人,几个字却是潇洒的很。

    这家伙,还封了火漆,是怕她偷看吗?

    林兰确实想偷看来着,最终还是忍住了,决定明天一早拜托保柱把信送去。

第十七章 情义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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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曙光刚透,林兰就起床了,先不忙着做早饭,而是飞快的跑去保柱家托付重任,然后飞快的跑回来,在事情没妥善解决之前,她必须盯紧姚金花,免得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还好,姚金花睡懒觉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林兰放心的去做早饭。

    林风今日起的比平日早,一瘸一拐的,洗漱好就要出门。

    林兰知道哥是要去找李秀才,想到哥的脚,林兰皱起了眉头:“哥,要不……我让李秀才来家吧!”

    “当然要他来,哪有女方先上门的道理。”姚金花倚在门边搔首弄姿,姿态倒是撩人,只可惜本钱太差,惨不忍睹。

    林兰解了围裙:“我让隔壁的水娃子去叫。”

    这边早饭还没吃好,李秀才就到了。

    还是一身月白长衫,仪态雍容,淡然自若的站在门口。

    “你……吃过早饭了吗?”林兰随口问道。

    李秀才点点头:“吃过了。”

    林兰收拾了碗筷,擦干净桌面,大家开始谈正事。

    有姚金花在,林风就变得纳言,所以基本上都是姚金花在问话。

    “李秀才,你真的要娶我家林兰?”

    “你知道张大户也想娶她,你还娶?”

    “你知道张大户是什么人?你就不怕因此得罪了张大户?”

    “……”

    诸如此类的问题,李明允只用一个“是”字回答,简单明了,没有半点犹豫,只是他面带微笑,语调从容,并没有给人生硬不礼貌的感觉,反而更见他的诚意和决心。

    林风已经面露满意之色。

    姚金花却是不肯罢休,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要给李秀才难看,让他知难而退。

    “好,既然你决意要娶林兰,那么你准备出多少聘金?要知道张大户可是出了五十两银子做聘金的,这还不算,等合过生辰八字,张家还会给出丰厚的聘礼。”姚金花知道李秀才是个穷光蛋,别说五十两,五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林风觉得这样问很不妥,现在可就指望着李秀才了,要是李秀才被吓跑,那妹子怎么办?林风悄悄的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姚金花。

    姚金花一眼瞪过去,毫无顾忌的大声道:“你捅我干嘛?难道我问错了吗?哪家娶妻嫁女的不将聘礼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林兰眼见着姚金花为难李秀才,依着她的脾气,她早就出言阻拦了,可这会儿,她很想看看李秀才怎么应对。

    只见李秀才面带淡笑,从容不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来:“这便是我的聘金。”

    三人不约而同,好奇的凑了过去。

    “这是什么?”姚金花只识得数,不识字,不知道那鬼画符写的是啥。

    林风勉强认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情、义、无、价。”

    林兰突然觉得很好笑,李秀才早料到姚金花会问他要聘金吗?写了这么几个字,还情义无价呢!她和他有什么情义?交易还差不多,不过,这几个字写的确实好,笔力遒劲,姿媚骨透,大气洒脱,很难想象像他这样中规中矩的人,能写出这样潇洒不羁的字来,难道说,他严肃冷漠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桀骜不驯,如火一样热情的心?

    姚金花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气囔道:“李秀才,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用几个破字就骗个黄花大闺女回家?”

    面对姚金花极不礼貌的责问,李秀才面不改色,慢悠悠的说:“情义无价,表的是李某对林兰姑娘的心意,而这副字,如果林兄拿到县城墨香斋,换五十两银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姚金花和林风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五十两银子,就这几个破字?

    林兰倒不觉得很惊讶,虽然她对这个时代的书画届市场不太了解,但她知道不管哪朝哪代,极品字画都是无价的,她还觉得李秀才说五十两是谦虚了。

    “李秀才,我看你是个读书人,以为你很老实,没想到你也会玩这种虚假空的把戏,你的字要真这么值钱,你还用住那破茅屋?还用穿这身旧衣裳?骗鬼的吧!”姚金花强压着怒气,讥讽道。写几个字就能赚大钱,那李秀才早就是丰安县首富了,怎么还会是一副穷酸样?

    李秀才略微正色,不卑不亢道:“澹泊明志,肥甘丧节,抱朴守拙,方乃涉世之道,更何况李某住破茅屋,穿旧衣裳,乃是为亡母守孝,大嫂以为不妥?大嫂若是不信,只管拿着这副字去墨香斋问问便知真假。”

    林兰头一次仔细的端详李秀才,以前只觉得这人长的俊,性情有些孤僻,不太爱跟人说话,没做进一步的分析,现在看他谈吐优雅,应对自如,眉宇间自然流露儒雅沉淀的气质,他一定受过很好的教育,出身不凡。一个富家公子,一个才华横溢的秀才,缘何来到涧西这个小山村,过着清苦的隐居生活?单单是为亡母守孝这么简单吗?其中又有什么隐情?林兰有些迫不及待想听李秀才的故事了。

    “她不收,我收。”林兰说着就要去收那副字。

    姚金花忙抢了过去,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心中疑狐不定,这破字真值那么多钱?又拿小眼睛在李秀才脸上转了几圈,看李秀才一本正经的,不像在说谎,便将字折了起来,唬着脸说:“先叫林兰兄长拿去墨香斋验证验证,要是墨香斋给出的价格少一个铜钱,这婚事我都不会承认的。”

    李秀才微微颔首,一副随你便的样子。

    林兰心中鄙夷,我的婚事要你承认?

    林风越看李秀才越觉得妥当,以前怎么没发现李秀才是个相当好商量的人,先不管李秀才的字是不是真的那么值钱,就冲他这脾气,妹子嫁给他,起码不会受气。

    “李秀才,张大户的事你也知道了……”林风开口道。

    “叫我明允即可。”李秀才淡然一笑。

    “明……明允,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和林兰的婚事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林风话说一半,腰上一痛,又是姚金花暗下毒手。

    “急什么急?这可是林兰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哪能说嫁就嫁?”姚金花义正言辞的说,好像她有多关心林兰似的。

    林风敢怒不敢言,你知道不能儿戏,还随便收了张大户的聘金?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不热闹。

    林兰脸色大变,今儿个村子里可没喜事。

第十八章 强娶

    李明允却是镇定自若的看了林兰一眼,那眼神,似安抚,透着笃定与自信的光芒,林兰原本急跳的心神奇的安宁下来。帮她解决张大户,本来就是他的责任,那她就拭目以待吧!

    四人先后出了门。林兰家位于村东头,也是整个涧西村的至高点,站在门口,就可以看见一行人抬着几个大箱笼,还有一顶花轿,吹吹打打直奔林兰家而来。

    不消说,这些是张家的人,看情形,张家是想下聘迎娶同时进行。

    姚金花喜形于色,若不是边上林风和林兰黑着一张脸,她就要拍手欢呼,热情相迎了。王媒婆可真会办事啊!她昨天不过是说了一句,最好早点把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林兰被那顶大红花轿刺激到了,再看姚金花一脸得意的贱样,更是怒不可遏,林兰秀眉一挑,冷冷的问大哥:“哥,你说怎么办吧!”

    如果这时候,哥还要看姚金花的脸色行事,这个哥,不认也罢。

    林风显然也怒了,眼睛瞪的滚圆,一捋袖子:“怎么办?”转身冲回屋子去,须臾,提了把刀出来。

    这把刀是爹留下的,哥一直视为珍宝,殷勤擦拭,小心呵护,现在哥提了这把刀出来,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林兰深感安慰,还好,哥的血性没被姚金花磨光,还好,她在哥心目中还是很重要。

    林兰叫过水娃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水娃子点点头,飞快的跑走了。

    “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你……”姚金花见林风把家传宝刀都提了出来,又气又急,跺着脚骂着边去推搡林风:“还不快把刀收起来。”

    林风盯着越来越近的迎亲队伍,沙哑着嗓子,决绝的说:“他们休想把妹子带走。”

    “你犯哪门子的浑?人家请过媒,下过聘,明媒正娶,你凭啥阻拦?”姚金花一只白胖的食指小鸡啄米似的直戳林风脑门。

    林风被她戳的火起,头一偏,怒目相对,吼道:“凭啥?那是我妹子,我林风要是连自己的妹子都护不住,我还算什么男人?”

    姚金花嗤鼻冷笑:“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你怎么不想想,你妹子嫁过去,是去享福又不是去受苦……”

    林风气道:“要嫁让你妹子去嫁,反正我妹子不嫁。”

    姚金花在林风面前一直是耀武扬威,何曾被林风这样吼过、瞪过,顿觉委屈的不行,扯着林风的衣襟,又是拳头捶,又用脑袋撞,放声大哭起来。

    “我是倒了八辈子霉啊……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脑子不灵清,要本事没本事,要钱没钱的窝囊废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呀……我不活,不活了……”

    林风火归火,哪敢真使劲,加上脚上有伤,被姚金花撞的连连后退。

    李明允看此情形不由皱眉,小声对林兰说:“你快劝劝吧!村长他们过来了。”

    林兰冷哼一声,劝?她才不想劝,哥难得发一回威,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人要对付,有更大的事要解决,她还想添两把柴火,浇几斤油上去,让姚金花好看。

    “嫌我哥没用,你去找个有本事的啊!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性,我哥肯娶你就算是做善事了,还在这里搞不清楚状况,我警告你,待会儿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哥饶你,我都不饶你,不信你就试试看。”林兰上前一把拉开姚金花,恶狠狠的警告她,趁这次机会教训的她老实,回头再好好教育教育哥,怕老婆不是什么坏事,但也要有个度,没得宠到天上去。

    姚金花被林兰凛厉的眼神,狠厉的话语吓到,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只一双泪眼,期期艾艾的看着林风,林兰再强悍,只要林风帮着她,她都不怕,可现在林风不理她,姚金花彻底泄了气,再不敢撒泼耍赖,老实的站在一旁,委屈的抽泣。

    看到林兰恐吓她嫂子,李明允眸间一抹冷笑,不知道韩秋月对上林兰会是什么情形。

    “林风,这是怎么回事?张家怎么把花轿抬来了?”村长金富贵跟陈亮等人带了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赶了过来。

    林兰狠狠剜了姚金花一眼,潜台词:还不是她搞的鬼。

    姚金花见林兰又冲着她来,胆怯的缩瑟了一下,躲到了林风身后,可怜巴巴的拽着林风的衣袖,被林风甩开了。

    林兰暗爽。

    李明允礼貌的向村长和陈亮叔几个一一拱手施礼。

    看见李秀才在,金富贵心里稍安,看来是谈妥了。

    “李秀才,今日之事怕是有点麻烦,待会儿咱们先跟张家讲理,要是说不通……”金富贵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就说不下去了。

    李明允面带微笑,拱手道:“让村长操心了。”

    金富贵暗叹一气,脑仁阵阵发胀,这事闹的,害他一宿没睡好。

    迎亲队伍来到众人面前停下。王媒婆头戴大红花,昂首挺胸,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从队伍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喜娘,每人手上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是大红喜服,一个托盘里是珠光金翠的首饰。王媒婆走到林兰跟前给林兰福了福:“林兰姑娘,大喜了。”

    林兰嫌恶的看着王媒婆那张涂了富强粉刷了三道漆的装嫩老脸,冷声讥讽道:“王媒婆,你这个媒婆当的很不称职啊!”

    王媒婆一看林兰的脸色就知道林兰恨死她了,但王媒婆的脸皮早已是千锤百炼,如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了,厚颜笑道:“林兰姑娘,今儿个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快换上嫁衣,别耽误了吉时。”

    “王媒婆,整个涧西村都知道我林兰的婚事由我自己说了算,谁也别想替我做主,别说你不知道,前儿个我可是亲口告诉过你。所以,你觉得你和我嫂子瞒着我定下的亲事,我会认同吗?”林兰冷睨她。

    “是啊!王媒婆,这事你办的欠妥当。”村长金富贵严肃道。

    王媒婆一声干笑:“林兰啊!婚事哪有女儿家自己做主的?我做了几十年媒婆也没听说过这种稀罕事啊!至于这门婚事,你们聘金都收了,张家也拿到了庚帖,喜宴都摆下了,哪有不算数的道理,大家还是赶紧准备起来,花轿等着呢!”

    “谁收了聘金你们抬谁走,跟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林兰两眼望天,一副不关己的样子。

    姚金花听了可急了:“干嘛扯上我?”

    众人齐齐回头鄙视姚金花,不就是你惹出来的祸吗?不扯你扯谁?

    王媒婆见情势不太妙,皱了眉头问姚金花:“金花啊!这到底咋回事啊?昨天不是都说的好好地?让花轿只管来抬。”

    众人再次瞪向姚金花,眼神中除了鄙夷更多了几分怒意。

    林风之前还很相信姚金花的说辞,什么不敢得罪张大户,迫于无奈……这下可明白了,原来全是金花搞的鬼。他用力甩开了姚金花拉着他衣袖的手,重重的哼了一声。

    姚金花被众人的眼刀吓的脸色发白,心虚的狡辩道:“怎么是我说的?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王媒婆也变了脸色,看这架势,敢情是想赖婚啊……

    这时迎亲队伍里又走出一人,一身赭色绸衣,身材矮胖,一双三角眼微眯着,透着精明与算计,傲慢的扫了众人一眼,傲慢的开口:“王媒婆,你没跟他们说明白?”

    王媒婆忙讨好道:“刘管事,我王媒婆做了几十年的媒婆,哪门亲事说的不是明明白白,妥妥帖帖的,昨天我确实跟林兰的嫂子说好了,我还问过她来着,林兰能同意不?她拍胸脯跟我说,绝对没问题,您看,这是她给我立下的字据,若是不成事,就按一比三退还聘金。”王媒婆说着,掏出一张纸来给刘管事看。

    刘管事看了,一声冷笑,对林兰等人说道:“要么赶紧上花轿,咱们高高兴兴办喜事,若是你们想悔婚,那就退还一百五十两聘金,而且我们这么多兄弟大老远的赶来,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去,晦气不是?少算点,弄个五十两给大家伙喝喝茶,去去晦气,还有张家已经张灯结彩,摆下宴席,差不多花费了三百两银子,这些钱当然也要算在你们头上,林兰姑娘,是上花轿呢还是退银子,你自己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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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你是哪棵葱

    除了李秀才,在场的每个人都重重的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明白,张家为什么会成为丰安县的大财主,原来敛财就是这么敛的。狮子开大口,张嘴就是五百两,就算整个涧西村的村民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也凑不齐五百两,这不明摆着逼林兰上花轿吗?

    林兰心道:好你个三角眼,真够狠的。林兰朝李秀才眨眨眼,你有什么底牌也该拿出来了吧!李秀才眉毛一挑,反倒悠闲自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呃……这家伙什么意思?坐壁上观?还是……时机没到?林兰满腹牢骚,没奈何,只得亲自出马。

    她上前一步,双手叉腰,略挑眉梢,斜斜的打量着刘管事,神情比刘管事还要牛逼,还要傲慢,说:“你说我嫂子写了字据,我可不相信,我嫂子不可能笨到这种程度,那张字据别是你们伪造的吧?”

    刘管事皱眉,形成一个等腰三角眼,口气十分不屑:“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林兰姑娘若是不信,只管拿去瞧瞧。”

    林兰也不客气,上前一把抓过字据,还用怀疑的眼神横了刘管事一眼。再注目细看,不由的心里怒骂:死姚金花,还真是蠢到家了,这种字据都会签。

    在众人忐忑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林兰突然做了个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

    只见她三下五除二,把字据撕了个粉碎,扔到地上还用脚掌转一百八十度狠狠的踩进黄泥地里。

    好几十人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涧西村的村民们愕然:这样也行?

    张家那边:这女人……有自家老爷的风范啊!

    李明允有点担心,哪天她不高兴了,会不会也来这么一招,随即想到当时合约写了两份,不由感叹:真是明智之举。

    刘管事和王媒婆盯着地上的碎片半响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林兰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毁掉证据?

    “你……你这是耍无赖。“刘管事过于惊诧,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愤怒的控诉。从来只有他刘管事耍无赖,谁敢在他面前耍无赖?而且耍的比他还要嚣张,还要明目张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兰若无其事的拍拍手,然后很辣气壮的说:“我看过了,这张字据是假的,我嫂子大字不识一个,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何会签这种字据?你们想伪造字据来威胁我,没门。”

    林风出声附和:“对,我媳妇绝对不会签这种字据。”

    姚金花用力点点头,证明她没签,这个时候风向不定,她还是老实的站在林风这边比较安全。

    王媒婆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们……你们太卑鄙了,竟然撕毁字据……”

    林兰恍然大悟,做痛心疾首状:“对啊!我怎么能撕了呢?我该留着字据送交官府告你们一个骗婚才对。”

    证据都被她毁掉了,现在还被倒打一耙,刘管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就算你毁掉了字据,王媒婆也能作证,你赖不掉的。”刘管事强压着怒意,强作镇定道。

    有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王媒婆那张嘴十句里面有十一句都是空的,请她作证还不如请田里的稻草人作证,稻草人起码不会说谎。”

    说话的是陈亮叔,涧西村的村民们哈哈大笑起来,直把王媒婆羞臊的面红耳赤。

    刘管事脸上阵青阵白,死死盯着林兰,从齿缝里迸出话来:“这么说,你是打算悔婚了?”

    林兰头一昂:“这门亲事没经过我同意,本来就是无效的,无效的亲事能算悔婚么?”

    刘管事怒极反笑:“林兰姑娘,今儿个你算是让刘某开了眼界了,不过任你怎么狡辩,聘金已经下了,庚帖已经交换,这门亲事已是铁板钉钉,不容更改,林兰姑娘,识趣的就赶紧上花轿,我可以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不然的话……得罪了我家老爷,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妹子已经许了人了,如何再上你家花轿?”林风振声道。

    “呸!你放屁,是你媳妇前天找我给林兰寻个婆家,昨天来下聘,你媳妇乐呵呵的就把聘金收下了,今天说许人了,谁信啊?”王媒婆梗着脖子,跳着脚反驳道。

    村长金富贵站出来说话:“刘管家,这事还真是个误会,其实,林兰前几天已经跟我们村的李秀才订了婚约,因为林风媳妇一直看不上李秀才,所以,大家就先瞒着她,这事,我们可以做见证。”村长说着,略微偏头,威严道:“林风媳妇,你自己出来把话说清楚。”

    姚金花低着头,不敢去看王媒婆吃人的目光,嗫喏道:“是……是这样的。”

    这时候她只求自保,谁还管你王媒婆死活。

    王媒婆气急败坏:“姚金花,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啊?”

    众人心道:活该!

    刘管事冷哼一声,一副看穿你们玩什么把戏的不齿神色,阴阳怪气道:“李秀才?李秀才又是哪棵葱?”

    李明允被点名了,只见他从容不迫不紧不慢的往前两步,站到了林兰身边,神情淡漠,口气冷傲:“刘管事,看来你现在混得不错,应该可以还上从旧东家那里贪没的九百两银子了。”

    刘管事脸色大变,五年前,他在叶家绸缎铺做管事,以次充好,从中牟利,被叶家家主识破,叶家家主念在他上有重病老母,下有嗷嗷待脯的幼子(当然这些都是他编的说辞),没有要他补上亏空了的银两,也没有对外声张,只是把他辞退了。这件事就连他婆娘都不知晓,这位李秀才缘何会知道?刘管事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往上窜,心惊胆寒。

    “你……你到底是谁?”

    李明允嘴角一抽,笑意冷然:“你没听说过旧东家有一个在京城做官的女婿?”

    刘管事大惊,他在叶家的时候确实听说过这事,叶家的小女儿嫁了穷书生,把叶家老夫妻俩气了个半死,几乎不认这个女儿,后来那个穷书生金榜题名,做了官,从小小知县一路升到京官,这也是现任东家张大户忌惮叶家的原因,人家朝中有人啊!再看李秀才,虽然衣着寒酸,但其仪态高贵,气度不凡,难道说,他和那京中大官有什么关系?

    思量至此,刘管事再不敢轻视这位李秀才,态度恭敬了起来,客气的拱了拱手,小声询问:“敢问阁下与叶家是……”

第二十章 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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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刘管事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涧西村的村民们也是满脸好奇与期待,这个在涧西村住了三年的穷秀才,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家在京为官的女婿姓李,你说我和叶家是什么关系?”李秀才声音朗润,语调悠然,仿佛在说一件极普通寻常的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秀才一言引得众人心中波澜大起。

    但凡脑子转的快的,都已经猜到了李秀才的身份,内心的感受足以用震惊二字形容。

    叶家一直对京城的那位女婿三咸其口,有人说,是因为叶老爷始终不认同这门亲事,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叶家一贯的低调不喜张扬,不论是什么原因,你越是遮着掩着,引起的猜测就越多,使得叶家的女婿在丰安县老百姓心中既高大又神秘。高大的是京官的头衔,在普通老百姓的认识中,但凡在京为官的,都是天子身边的红人,都是国之栋梁。神秘的是,因为对他的了解太少。这样一来,也有一个好处,神秘容易使人产生敬畏。

    所以此刻,猜到李秀才身份的刘掌柜就对李秀才充满了敬畏之情。脑子转的飞快,这事该如何解决?张老爷听闻林兰是胡大夫的女徒,长的又颇有几分姿色,便动了十分心思,加上前儿个刚死了个不识相的,张老爷就想赶紧把喜事办了,冲冲喜,去去晦气,是势在必得,可是半路杀出个李秀才,他是不相信依李秀才的家世背景,会娶一个村姑为妻,可李秀才若是执意插手,这事就不好办了。

    刘管事很为难。

    林兰很惊讶,虽然之前就怀疑他与叶家的关系,但没想到他会是叶家的外甥,而且还有一个做大官的爹,想到签合约时,他那凝重的神情,林兰大有想毁约的冲动,林兰再笨也能猜到,他把她带回去,纯粹为了跟某些人对着干,拿她当枪使,豪门大宅里的争斗绝对不会比宫廷来的简单,这一点,前世她已经领教过了。可是,眼下李秀才这个盾牌似乎很顶用。

    林兰很纠结。

    至于林风和村长等人,则是大松了口气,李秀才是叶家的人,那就好办了。

    姚金花眼中星光大放,再看李秀才,简直人如美玉,气质高华,连那身半旧的月白长衫都不那么碍眼了,穷人穿旧衣就是穷,李秀才穿旧衣那是孝道。花痴了一阵,姚金花猛然醒悟过来,林兰竟然和这等有权有势的美男子定了亲,顿时羡慕嫉妒恨诸般情绪齐齐涌了上来,林兰咋就这么好命?捡到宝了。

    “刘管事,这会儿我就要带林兰回叶家,你回去告诉张大户,如果他有意见,不管是上叶家还是去衙门,我李明允一定奉陪。”李明允的唇角一抹笃定,似笑非笑,看似儒雅无害,实则犀利非常,明白的告诉刘管事,想抢他的女人,他一定奉陪到底。

    刘管事汗出如浆,他哪敢跟叶家叫板,先不说自己心虚,就连张老爷面对叶家也要掂量掂量。可是……他总不能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吧?想到张老爷震怒的神情,刘管事只后悔不该抢着领了这份差事,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家了。

    “李秀才……”刘管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商量的口气说道:“我家老爷已经在府里摆下宴席,丰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连县老爷也在邀请之列,现在突然说林兰姑娘不嫁了,那边,不好交代啊……要不?您与林兰姑娘一道过去说明说明,解释解释?”

    林兰冷笑,听说张大户每回纳妾都要大摆筵席,想趁机敛财吧?

    李明允却是微眯了眼,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远方,远处有一队人正急速赶来。李明允微然一笑:“刘管事,今日叶家也摆了家宴,族里的长辈也都来了,你转告你家老爷,若是他愿意来喝一杯喜酒,李某表示欢迎。”

    说完,李明允眸光微转,温柔如许的凝视着身边的林兰,仿佛是在看他最心爱的女子,轻声细语道:“叶家派人来接我们了,你可准备好了?”

    他的笑容如月初霁,眼中脉脉情意流转,林兰不禁愕然,他怎么装深情可以装的这么像?演技大大赶超姚金花啊!虽然知道是假戏,但林兰还是很受用,虚荣是女人的本性,有这么个出类拔萃的未婚夫,面上有光啊!

    “好啊!”林兰露出开心的笑容,挑衅的斜睨了眼以袖抹汗的刘管事。没想到啊没想到,歪打正着,找了个底牌这么硬的盾牌,既然他这么配合,她也不能不仁义,还是继续履约吧!

    “少爷……您怎么还没动身啊?老夫人都等不及了,派我来催催少爷。”一个身形高瘦,下巴一缕短须,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上前来给李明允作揖。

    林兰看见金保柱满头大汗的跟在老吴身后,神情甚是关切。便对他笑了笑,这回可多亏了保柱。

    刘管事认得这人是绸缎庄的老吴,想当年,老吴还是他手下的小主事,他离开后,叶老爷让老吴顶了他的位置,这几年,老吴把叶氏绸缎庄经营的甚是红火,成绩斐然呐!刘管事见到老吴来了,不自觉的往后缩退了一步,有点羞愧。

    李明允笑的温和:“外祖母还是急脾气啊!”

    老吴笑笑,老夫人确实着急,都快背过气去了,只是少爷信中说的严重,老夫人护外甥心切,才派他火速赶来解围,要少爷回去好好跟她解释。老吴淡淡的扫了眼迎亲队伍,故作讶然的咦了一声:“刘管事,你们老爷又要办喜事?不知迎的是哪家的姑娘……”

    刘管事讪讪,不知该如何搭腔,说我们是来迎娶你家少爷的未婚妻?打死也不能说了,这个头疼的问题还是丢回给张老爷来处理,当然,还得找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羔羊……刘管事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王媒婆身上,嗯!就说王媒婆办事不利,根本没了解情况就谎骗议亲成功。

    王媒婆见刘管事眼神不善,不由的直冒冷汗,天杀的姚金花,害人不浅,这回她王媒婆算是载到茅坑里了,得罪了张大户,说不定小命都难保,待会儿找个机会赶紧溜才是。

    刘管事打定了主意,朝老吴拱拱手,笑容尴尬:“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老吴也不与他多话,恭恭敬敬的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少爷,那就赶紧回家吧!”眼风扫过林兰,这姑娘模样长的倒是清秀白净,但出身实在是……一介村姑做户部尚书的媳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少爷收她做个丫鬟还差不多,真不知少爷是怎么想的,也许……少爷只是为了帮帮这姑娘而找的托词吧!但愿如此,不然这场轩然大波,都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李明允点了点头,对林兰说:“走吧!”

    林兰想起一件事,在人群中寻找金大婶:“金大婶……”

    金大婶听见林兰叫她,忙捧了匣子过来,递给林兰。

    林兰笑嘻嘻的说了声谢谢,捧着匣子走到刘管事跟前,沉了脸,冷了声说:“喏,聘金如数退还,大家可都瞧见了,你们别想耍赖啊!”说着,不管刘管事愿不愿意,就把匣子塞到刘管事手里。

    姚金花急囔道:“那匣子里还有我的私房钱……”

    林风狠狠瞪她一眼,姚金花委屈的瘪着嘴,心疼的嘟哝:“里面还有二两银子呢!”

    金富贵等人笑呵呵的看着林兰跟了李秀才离去,麻烦总算解决了。

    林风却是担心自家妹子,妹子与李秀才的身份太过悬殊,嫁过去会不会受人白眼,受人欺负?

第二十一章 这么巧

    叶家,林兰来过好几回,不过走的都是后门,最里也只到过厨房。

    而这一回却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一进正门就有叶府管事引领,穿过一方红木雕松鹤延年图案大理石座的插屏,又过了三道门,方才看见垂花门,那里已有两个衣着素雅的丫鬟在等候。

    “少爷,老夫人在上房等少爷。”一位圆脸白净的丫鬟屈膝施礼。

    李明允微微颔首:“这便过去。”

    圆脸的丫鬟忙道:“老夫人只请少爷过去。”

    李明允略微挑眉,看向林兰的眼神里有一丝担忧。

    林兰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先去吧!”

    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老夫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接受她,李秀才要想把她带回京城,这可是第一关,如果他这一关都搞不定……那是不是意味着合约要作废?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给她省了不少事,而且,李秀才还不能说她不守信用。这样想着,林兰的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抹喜色。

    她的暗喜落在李明允眼里,李明允眼神转冷,面色如冰,冷淡的说:“稍候我来找你。”

    林兰笑呵呵的点头,心道:估计待会儿你来找我就是要打发我回家了。

    李明允跟着圆脸的丫鬟走了,另一个长着一对杏仁大眼,下巴尖瘦的丫鬟带着林兰穿过右边的抄手游廊往边门出去,到了偏院,推开朝南的一间厢房,请林兰进去稍作休息。

    “不知姐姐如何称呼?”林兰闲来无事,就跟丫鬟套套近乎,打算从她嘴里套出点有价值的信息来。

    那丫鬟淡淡一笑,眼神中虽没有轻视鄙夷之色,却有着拒人千里的淡漠疏离。

    “姑娘如此称呼,银柳不敢当。”

    很简单的一句话,林兰还是从中捕捉到一些信息,就是叶家下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对她的看法,她们一定认为这事是不可能的,在她们眼中,她林兰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村姑,以至于,在回话的时候,银柳都不屑用奴婢来自称,兴许,银柳觉得自己比这个村姑要强上几分。

    林兰对银柳的淡漠毫不介意,又问:“银柳姐姐,不知道姚妈妈今日可在府里?”

    “姑娘认得姚妈妈?”银柳感到意外。

    “是啊!姚妈妈的孙子还是我接生的。”林兰见茶几上摆了几碟茶点,便捡了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来吃,这会儿早过了饭点,她快饿死了,只是为了顾着形象,她才没狼吞虎咽,小口小口的咬着水晶糕,香甜软糯,味道真不错。

    “原来你就是救了银芳一命的那位女大夫?”银柳诧异之色更甚。

    “救命算不上,举手之劳而已。”林兰不以为然的说,银芳难产那日,姚妈妈找到胡记药房,刚巧师父出诊了,几位师兄一听说接生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好由她出马,前世实习的时候,曾在妇产科呆过一段,别说接生,就是破腹产手术她也做过好几例,生孩子看似凶险,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下一刻,银柳竟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给林兰屈膝一礼,语声略显激动:“银柳替姐姐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林兰拿着糕点瞠目结舌,不会这么巧吧!银柳是银芳的妹妹?呃……说起来,银柳银芳都是银字辈的哦!

    “银柳姐姐,快起来,这事可真是太巧了。”林兰惊喜道。

    有了这一层关系,银柳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再看林兰的眼神就亲近了几分。

    “是啊!一直听姐姐说起姑娘,没想到今日见着姑娘了。”银柳开了笑颜。

    既是熟人,林兰说话也随意起来:“其实你们叶府我来过好几回。”

    银柳抿嘴笑道:“姑娘是来送鸭蛋的吧?”

    “你怎么知道?”林兰奇道。

    “别人不知,银柳还能不知?姑娘以后在府里可千万别提这事。”

    “为什么?”林兰不解。

    银柳憋着笑说:“府中上下,如今是听见鸭蛋二字都快吐了,若让她们知道那些鸭蛋都是姑娘送来的,只怕对姑娘……”

    林兰恍然,嘿嘿干笑了几声:“那是不能提了。”

    银柳思忖了一下,迟疑问道:“姑娘和少爷……是真的?”

    “啊……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想老夫人怕是不会同意的。”林兰故作怅然的叹了一气。

    银柳心说,少爷是什么身份?就算相府千金,世家闺秀,相貌不出挑,才情不出众,都还配不上少爷,如今却说要娶一个村姑,就算老夫人点头了,京城那边能答应?照理说,这事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可林兰姑娘与她姐姐有救命之恩,银柳不忍泼她冷水,踌躇着说:“少爷向来很有主意,老夫人又最疼他,少爷能说动老夫人点头也不一定。”

    林兰哪里听不出银柳是在安慰她,便趁机打听:“老夫人的脾气性格如何?”

    银柳略微思忖,说:“老夫人平时虽然比较严厉,但只要大家认真做事,老夫人是不会故意去刁难谁的。”

    这句反过来听,就是谁要是让老夫人不高兴了,老夫人的手可不会软,林兰心里有些犯怵,这种又有地位,又很严肃的老太太,如果她一开始就对你有成见的话,是很难打交道的,估计这位叶家老夫人对她的成见非一般的深,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她恬不知耻的勾引了她的宝贝小外甥。

    说话间,刚才那位圆脸的丫鬟来了。

    “林姑娘,老夫人有请。”

    林兰手上的水晶糕差点掉地上,这么快?看来老夫人果然是个急性子,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从银柳身边经过的时候,银柳悄声跟林兰说:“老夫人喜欢讲规矩的人。”

    讲规矩?谁知道老夫人心里的规矩是什么,管她,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回家。

    想开了,林兰也就没了负担,跟着圆脸丫鬟去了上房。

    正院很大,院中植了两株长势茂盛的海棠,两边抄手游廊上还挂了一溜的鸟笼子,什么画眉、鹦鹉的,叽叽喳喳叫的欢畅,五开间的上房,雕梁画栋,十分气派。

    无需通传,圆脸丫鬟直接把林兰领进了正房。

第二十二章 脸皮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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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房里,叶家老夫人端然上座,双目微垂,表情略显严肃,一旁伺候的妈妈却是在林兰一进门就直直的打量起林兰来。

    林兰扫了一圈,没看到李秀才,显然是被叶老夫人支开了,再看上座的叶老夫人头发花白,手持念珠,一身素衣,面颊消瘦,没有一般富家老太太的富态,反而多了些沧桑感,目光微转,视线落在了叶老夫人盖着毯子的膝盖上,心里打了个问号。现在已是春暖时节,穿一身单衣走在日光下都觉得闷热了,况且这屋子又是向阳,通风采光都很好,难道说老夫人腿脚有毛病?

    叶老夫人微抬眼,见林兰盯着她的腿脚走神,顿时心生不悦。

    “听说你救过明允的命?”叶老夫人淡淡开口,语调平平。

    林兰回过神来,给叶老夫人屈膝一礼,学的是银柳先前给她行礼的姿势。

    “回老夫人,林兰不过是替李……公子治了一回蛇毒。”林兰谦虚的回答。

    叶老夫人还不知道林兰是胡大夫的女徒,只道猎户的妹妹懂得医治蛇毒也是正常。

    “你救过明允一命,今日明允帮你解了围,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周妈,你去我房中取一百两银子来给林姑娘,当做她救过明允的谢礼。”叶老太太慢声说道。

    被称为周妈的喏了一声,就要去取银子。

    不出所料,叶老太太果然是要打发她走人,一百两银子在富人眼里不过九牛一毛,但对于林兰来说,已经不算小数目了,如果省着点花,够她用上三五年的。可是,就这么走了,争取都没争取一下,李秀才定要说她不仗义,她可记得合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一条……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能轻言放弃。

    “老夫人,林兰救李公子可不是为了银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林兰身为一个医者,治病救人实乃本分,所以,这银子林兰不能要。”林兰笑容依旧。

    听到这话,周妈的脚步顿住,扭头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林兰,面露犹豫之色。

    在叶老夫人听来,林兰的大义之词不过是矫情之言,是想继续缠着明允的托辞。

    “林姑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多少银子才会离开明允。”叶老夫人耐着性子问道。

    林兰被刺激到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把银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她有医术,有能力,何愁赚不来银子,叶老夫人这样说,显然是轻视她的出身,看不起穷人,怀疑她的意图,这是林兰不能接受的。

    林兰淡笑从容:“老夫人,您的好意林兰心领了,只是林兰与李公子有了山盟之约,岂能轻易背弃,若是老夫人不希望林兰留下,只需请李公子来当面言明,林兰即刻就走。”

    林兰料定李明允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叶老夫人脸色微变,声音带了些许冷意:“林姑娘,你虽出身农家,但也应该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是正统,明允的身份你也清楚,你俩的身份天差地别,莫说你们无媒无聘,就算我老婆子点了头,明允他爹也不会答应,你又何必执着,自取其辱?”

    话说的十分明白了,林兰依旧不急不燥,不怒不哀:“老夫人,您说的林兰都懂,誓约是李公子与我定下的,还送了林兰一幅字做为聘礼,这事整个涧西村的男女老少都可以作证,怎能说是无媒无聘?只是老夫人实在不喜林兰,硬要解约,就请李公子亲自来解,我林兰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要的无非一句明白话而已,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吧?”

    叶老夫人不由动气:“林姑娘,这么说你是赖定了我们叶家?”

    “老夫人此言差矣,怎么能说是我赖定了叶家呢?我和李公子定下山盟之约时,可不知道他是你们叶家的外甥,更不知道他有个做大官的爹,要是早知道,我才不会接受他,更不可能站在这里被您质疑,我还一肚子气没处发呢!”林兰的表情很是无辜,她才不稀罕什么叶家。

    叶老夫人瞪着林兰,喘着气,腿上盖的毯子被她抓的皱起,久久不曾言语。

    林兰毫不畏惧的看回去,不过却是在研究叶老夫人的面色,看她面色萎黄,多处有黄褐斑,说了几句狠话就开始喘气,加上她的腿脚畏寒怕冷,林兰揣摩着叶老夫人怕是脾虚内湿之体,这种体质的人易感湿邪,若她判断不错,叶老夫人应该有较严重的风湿病。

    周妈见状,忙上前来给老夫人揉背顺气,温声劝道:“老夫人,您该吃药了。”

    林兰脱口而出:“光吃药可不行。”

    叶老夫人和周妈面上一僵,周妈迟疑问道:“那该如何?”

    林兰道:“能让我给老夫人诊一诊脉吗?”

    叶老夫人不屑的收回目光,黄毛丫头,学点皮毛就想在她面前卖弄,她的痹症连胡大夫都治不好,她能行?当即唤道:“玉容,先带林姑娘去偏院。”

    那个圆脸的丫鬟应声前来,原来她叫玉容。

    “老夫人,能让厨房弄点吃的吗?”林兰讪讪道,不给诊脉就不诊,可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不吃饿的慌,更何况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又走了这么多路来到叶家,这些可都是要花力气的,不给饭吃可不行。

    叶老夫人强压着怒气,吩咐玉容:“让姚妈妈给她弄点吃的。”

    林兰笑呵呵的:“谢谢老夫人。”又道:“麻烦玉容姐姐了。”

    弄得玉容表情很不自然。

    等林兰走了,周妈劝道:“夫人,您别为个不懂事的丫头生气,自个儿的身子要紧。”自打三小姐去后,老夫人哀伤过度,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叫人又急又愁。

    叶老夫人阖上双目,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没个省心的。”

    “明允少爷这脾气……”周妈话说一半,又顾忌的咽了回去,蹲下身子给老夫人捏腿。

    “你想说他像他娘?”叶老夫人幽幽叹气,神情变得恍惚,似在回忆,良久才说:“确实像他娘,比他娘还不听话。”

    周妈也不禁跟着叹了一息:“眼下可怎么办呢?难道真的由着少爷胡来?”

    叶老夫人眯着眼,似有些倦怠:“你觉得这位林姑娘如何?”

    周妈思忖了一下,说:“不是个好对付的。”

    叶老夫人嘴角一抽:“脸皮够厚,胆子够大。”

    周妈扑哧笑道:“老夫人说的极是,不过依我说还得加上一条,嘴巴够厉害,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算了,孩子大了,不听令了,就由着他去吧!让这林姑娘去京城闹闹那韩贱人的心也不错”叶老夫人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再次阖上双目,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周妈嘴角噙着笑意,捏拿着力道慢慢揉捏,这回京里那两位可要气疯了,真是大快人心。

第二十三章 说你很好

    姚妈妈来送饭食,听银柳说把叶家闹的沸反盈天的就是林兰,她还不相信,等见到林兰才不由不信了。

    “林兰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明允少爷……”姚妈妈惊诧莫名。

    林兰苦笑,她是不是跟每个人都要解释一下?

    “这个……说来话长,先吃饭。”就算要解释也得先填饱肚子吧!

    银柳忙道:“姑娘,我来吧!”

    说着给林兰仔细的摆好碗筷,放好菜碟:“姑娘,您慢用。”

    林兰会心一笑,银柳态度很好啊!不过,她能不能留下来还两说,叶老夫人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恐怕这会儿李秀才又被拎去训话了。

    林兰拿起碗筷正准备吃饭,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人在哪?快带我去瞧瞧……”

    林兰讶然,叶家好像规矩挺大的,老夫人严肃,下人们谨慎,谁敢笑的这般张扬?

    银柳闻声,小声提醒道:“是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这么说,是李秀才的舅母。

    林兰刚理顺关系,就见一个满头珠翠,肌肤丰腴,穿一身杏色遍地绣缠枝花样锦缎褙子,年纪约莫四十开外的妇人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目光微转,定在了林兰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林兰来。

    林兰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放下碗筷,起身给二夫人行了一礼。

    二夫人未开言便先笑了:“这模样真俊,怎么看也不像是村子里出来的姑娘,要是好好打扮打扮,冒充个知府千金都绰绰有余。”

    这话林兰听着不爽,什么叫冒充知府千金?想她林兰上辈子出身豪门,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走的是美貌与气质并重的路线,如今生活所迫,不得不使些泼辣手段,只要她愿意,低眉顺目就是个温婉贤淑,端方稳重的大家闺秀。

    不过,看二夫人的笑眼里只有新奇与喜欢,并无轻视之意,看来倒是真心赞她,林兰平复了心情,只拿一双明亮大眼笑盈盈的看着二夫人。

    看她略带羞涩的神情,二夫人笑的更欢畅了,热情的拉了林兰的手说:“都说一物降一物,我常想我那整日摆着一副假正经面孔,不苟言笑的外甥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人来治他,没曾想是你这样的,当真是妙极。”

    林兰很纳闷,这位二夫人的热情是从何而来?难道她不嫌弃她的出身?而且她还没得到叶老夫人的认可,就算叶老夫人认可了,还有叶老太爷那一关呢!二夫人就敢赶在二老头里来示好?

    “二舅母,我何时假正经来着?您这么说,林兰会误会的。”李明允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眸光略显无奈。

    林兰看他已经换了身月白暗纹的锦缎直衫,腰间系一条青色的丝绦,丝绦上缀了块翠玉,整个人显得格外清俊儒雅,果然是人要衣装。

    二夫人嗔笑道:“要想我不在林兰面前说你坏话也行,你二舅在婺州府新开的铺面你给写块匾额。”

    李明允却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兰,声音不高不低:“林兰是该添几身像样的新衣了,叶家的外甥媳妇儿若是太寒酸,会让人笑话的。”

    林兰不由的瞪过去,他这是吃错药了吗?什么叶家外甥媳妇,叶老夫人答应了吗?难道要她厚着脸皮赖在这里?

    李明允对林兰的不满视而不见,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舅母。

    二夫人秀眉一挑,爽声道:“你也太小看舅母了,舅母是那种小气的人吗?回头你带林兰去铺子里,选好料子,挑好式样,春夏秋冬每季四套,外加瑞福祥金银首饰各一套,舅母这样可够意思了?”

    林兰暗暗咋舌,先不说那十六套新衣,就瑞福祥的金银首饰就得好几百两了,这位舅母也太大方了吧!

    李明允温然而笑,拱手道:“明允明日就把字送上。”

    二夫人虽然为人爽快,也不小气,但讨副字要花这么大本钱,心里多少有些怨怼,便揶揄道:“明允啊!你不去经商真是可惜了,你要是弃文从商,这天下第一商的名号非你莫属。”

    李明允不温不火,淡笑道:“舅母过奖了。”

    二夫人讨了句嘴上便宜,附耳过去与林兰小声打趣:“你可别被他那文雅老实的表象给骗了,明允他精着呢……”

    林兰闻言瞄了眼神情略显尴尬的李明允,心中大为赞同,这家伙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李明允手握空心拳放置嘴边,干咳了两声。

    二夫人笑呵呵的说:“好了好了,我就不打扰小夫妻亲热了,闲杂人等都随我退下吧!”

    林兰又被二舅母直白的言语惊悚到,古代大户人家的女人不都很含蓄的吗?行不露足,笑不露齿,警言慎行,这二舅母莫非也是穿越人士?

    须臾,屋子里就剩下林兰和李明允。

    “你别介意,二舅母出身武馆,说话比较直爽,不过,人却是极好的。”李明允解释道。

    原来如此,还以为遇到同类了呢!林兰略有些失望。

    “张大户没来找麻烦吗?”因为刚才二舅母的戏谑之言,林兰颇有些尴尬,便找个话题来转一转气氛。

    “来了,不过,叫我外祖父给打发走了。”李明允轻描淡写道。

    林兰却是很感兴趣,追问道:“怎么打发的?有没有争吵起来?”

    李明允见她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略微挑眉,平静道:“我外祖父从不与人吵架。”

    林兰明白的点点头,自作聪明的说:“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对吧?”

    李明允侧耳想了想,外祖父似乎也不是个讲理的人,不过,最护犊子罢了。

    没见到张大户吃瘪的模样,确实是件憾事。

    “嗳!你外祖母说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走人,我拒绝了,她又说让我自己说个数,我还是没答应,怎么样?我很仗义吧?”林兰卖乖道。

    李明允不由哂笑,点了点头,中肯的说:“还行。”

    “什么还行?简直太行了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你外祖母多严历,我可是硬着头皮顶住的,不过,她好像被我气的不轻,恐怕待会儿她就会派人来轰我了。”林兰嘟哝着说。

    “不会。”李明允坐到了束腰带托泥大理石面圆桌前。

    林兰诧异:“不会?你这么肯定?你能保证你外祖母不会赶我走?”

    “不会。”李明允平淡的语调里透着自信与笃定。

    林兰撇了撇嘴:“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成与不成都不关我的事了。”

    李明允想到外祖母对林兰的评价……脸皮够厚,胆子够大……不禁讶然失笑。

    林兰瞪着他:“你笑什么?”

    李明允忙敛了笑,拿起桌上的碗筷,一本正经的说:“没笑什么,外祖母说你很好。”

    他才不会告诉林兰那八字评语,回头她恼了,撒手不管就麻烦了。

    林兰怔然,叶老夫人说她很好?有没有搞错?是不是被她气的神经错乱了?

    怔愣间,却见李明允端着属于她的那碗饭开吃了。林兰急冲过去:“这是我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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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无生日快乐!

第二十四章 再立个字据

    林兰就这样留了下来,当天晚饭后,李明允被二舅母拉去写匾额,林兰就被叶老夫人叫去训话。

    屋子里就两人,一老一少。

    “从明天开始,周妈会教你各种礼仪规矩,你需用心学,须知,应酬并非只是男人的事,女眷之间的往来应酬也很有讲究,到时候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明允的体面,我可不许你给明允脸上抹黑,这是在外,至于你在那未来婆家,只要你自己把握分寸,别让人拿了错处,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叶老夫人说话不急不慢,可听起来有种不容违背的威严。

    老夫人的话前紧后松,林兰琢磨着老夫人的意思,就是在外必须给李明允争脸,在家么,就无所谓了,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这样的训话还真有意思,可见老夫人对京城里那一家子没什么好感。

    林兰乖巧应道:“林兰一定用心学。”

    叶老夫人面色稍霁,又说:“银柳和玉容是我亲自调教的,你去京城,身边也得有两个可信之人,就叫她们跟了你去,你先使着,彼此熟悉下脾性,在府里这几日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你二舅母去。”

    林兰求之不得,欢喜的谢过:“还是外祖母考虑的周到。”

    叶老夫人轻哼一声:“人前你可以叫我外祖母,现在无旁人,这戏也不用入的太深,有些事,你知,我知,明允知即可,我明白告诉你,我老婆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外甥,他既有心要做一些事,我定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你在京中的时日,你的家人叶家会妥善照顾,当然,这是有前提的,林姑娘是个聪明人,不需我老婆子细说。”

    林兰暗汗,原来李明允早把底兜出去了,难怪这个老太婆肯留下她,既然老夫人打开了天窗,那林兰也就放开了胆子,做为难状:“其实演戏这种事,林兰真不擅长,要不老夫人还是帮李公子去找一位戏子来演比较好,毕竟人家专业,说入戏就入戏,说出戏就出戏,林兰不过是个农家女,实在难挑重任啊!”

    叶老夫人脸色一黯,周妈说的对,这林姑娘就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她不过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她来叶家的目的,没想到,她居然敢跟她撂挑子,拿话堵她。她若早知道明允有这打算,早就给明允物色更好的人选了,还用得着她?

    当即沉声道:“你也不用跟我矫情,还是想着怎么把规矩学好了,叶家不会亏待你的。”

    林兰笑笑:“那敢情好,不过林兰还是那句话,林兰并不适合演戏,要是不小心把事情弄砸了……老夫人可不能怪林兰。”

    叶老夫人顿时黑着一张脸,语气决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林兰愕然,这要求可真高。

    “真的有难度……”林兰垮着小脸弱弱的说。

    叶老夫人恢复了傲慢的神色,冷睨着她:“明允许了你什么我不管,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三千两银子。”

    林兰暗抽一口冷气,三千两银子!!!

    等于一年一千两,这银子好赚啊!三年后,她就是富婆了,有这么多银子,想开什么药铺开不成?到底是叶家,财大气粗。

    “行,那林兰我就豁出去了。”林兰果断点头,随即笑呵呵的说:“老夫人,咱们是不是也签个约,立个字据什么的?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万一……”

    叶老夫人气的差点绝倒:“你是怕我老婆子活不过三年?”

    “哪能啊?老夫人不过是腿脚有些不便,精神还是很好的,别说三年,再活个三十年也是稀松平常,不过,有个字据什么的,我做起事来也能更用心不是?”林兰打着哈哈。

    一炷香后,林兰怀揣着第二张合约,心情愉快的回到了老夫人给她安排的住所。

    而叶老夫人因为心情郁结,气血不畅,痹症发作,腿痛了一晚上。

    本以为李明允今晚不会过来了,林兰和银柳聊了会儿天正准备睡觉,谁知李明允来了。

    林兰警惕的看着李明允,心想,他该不会是要住在这里吧?

    李明允看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像只紧张不安的小兔,微哂道:“我来与你说一声,我已派人去你家报了平安,至于婚礼,我让人告诉你哥,我们要到京城再办,因为各种原因,就不请他们前去京城观礼了。”

    他倒是想的周到,这样就能避免让哥知道他们是假婚。林兰迟疑的问了一句:“就这事?”

    他点点头。

    林兰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去歇息吧!我明天开始要学礼仪规矩了。”

    他挑眉,过了一下,又点了点头:“那你早点歇着。”

    一旁伺候的银柳见少爷走了,也没起什么疑心,只道明允少爷和林兰姑娘还没举办婚礼,自然是不能住在一屋的。

    李明允来到院中,负手而立,抬头望月。

    一轮弯月半隐在淡淡的云雾间,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目光变得深沉而悠远,像是要穿越千万里云烟……

    此时此刻,那千里之外的李府中,怕是灯火通明,笙歌乐舞,斛筹交辉,热闹非凡吧?

    今天是李明则大婚。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哥,让他莫名其妙的从嫡长子变成了嫡次子,夺走了本属于他的一切,身份、地位、亲情、还有若妍……

    不,不是突然,是处心积虑。

    韩秋月,你是苦守寒窑十六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坚贞女子,那我娘呢?我娘算什么?被蒙蔽在一场阴谋算计里十六年,最终落得个不能容人心胸狭窄不深明大义的善妒之名,郁郁而终……

    而那个始作俑者李敬贤,非但没有半分愧色,反而趁机营造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高洁之风,顺利的爬上了尚书之位。

    交叠在背后的手紧紧握成拳,眼中寒意冻结成冰。

    娘,那些负了你,害了你的人,儿子怎能让他们逍遥自在?

    李敬贤,很快,我就如你所愿,回来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第二十五章 小瞧了

    “女子首重品德,但品德不是一眼便能看得明,看得透,而教养举止却能让人一目了然,你做的好了,人家未必会夸赞你,可你要是出错了,必定会惹来诟病,其中厉害,姑娘要仔细体会。”周妈先来一段重要性、必要性教育,接着便开始进入正题。

    可能是由于时间紧迫的关系,周妈恨不得一股脑儿把自己会的都塞到林兰脑子里。

    古代的礼仪繁琐复杂,林兰是知道的,她没料到的是,一个商贾之家的仆妇会有如此全面的礼仪知识和规范标准的礼仪姿态,本以为学习过欧洲贵族礼仪,有一定的基础,再来学这些,便能触类旁通,驾轻就熟,没想到这完全是另一个陌生的领域,是个庞大的教学体系,内容涉及居家、处世、出门、访人、会客、聚餐、旅行、对众、馈赠、庆吊、祭祀等等,统统都有严格的要求和讲究。

    面对如此繁重的学业,高强度的训练,就算林兰再聪明过人、天赋异禀,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化,林兰不得不拿出当年参加备战高考的劲头,叫银柳帮她取来纸和笔,把周妈所讲的重点要点、动作要领一一记下,准备晚上慢慢研究。

    周妈不动声色的看着林兰的举动,心中却是极为震撼。

    一整天学下来,林兰脑子没晕掉,手却是酸的不行,做笔记做的,身上也是酸痛不已,周妈要求甚高,一个屈膝的动作,高一分不成,低一分也不成,腰太直不行,太僵不行,太散慢更不行,弄的林兰心里直发毛,又不是去选秀女,要搞的这么严格做什么?难道京城里的官家小姐夫人们都能做的这般到位?她才不相信。

    “周妈,今天就先到这吧!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就在林兰不知第几遍行跪拜礼,跪的腿脚都快发软的时候,李明允如及时雨般出现了。

    林兰立时就瘫坐在地上揉膝盖。

    周妈原本对林兰先前的表现相当满意,这会儿看她当着明允少爷的面就坐在了地上,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银柳想笑来着,可看见周妈脸色不虞,又不敢笑,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自己把今日所教的好好练练,明日我要检查。”周妈说着暗叹了口气,到底是农家出身,这就原形毕露了,罢了罢了,还是明日再教。

    周妈一走,李明允就唤银柳:“去给姑娘打盆水来。”

    银柳应声出去打水。

    李明允走到林兰跟前,略弯下腰,目光温柔,语声温润:“要不要扶你一把?”

    林兰疲惫的仰头看他,只见他眸光微垂,透着融融暖意,笑容清浅流露关切之情。

    林兰有些恍惚,自打与他签订了合约,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复以往的冷漠和拒人千里的疏离,时不时的温颜以对,不论是冷还是温,他都表现的那么自然、坦然,让你情不自禁的相信,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片刻的茫然后,林兰得出了结论,这家伙绝对是个伪装高手。

    “不用,我还没那么娇贵。”林兰姿势不太雅观的站了起来。

    李明允不以为意,看着额上生汗的林兰,微哂道:“你不用急,慢慢来,从这里到京城少说也得两个多月,还有时间。”

    林兰默默,不急?她是不急,可人家叶老夫人急,都花了大血本了,三千两银子呢!她要是临出发前不学个七八分,过不了关,说不定人老太太要毁约的。

    “嗳!当个大家闺秀真不容易,说话要轻声细语,走路要弱柳扶风,目不能斜视,笑不能露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一辈子就跟个木头人似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个乡野农妇自在些,好歹想说可以大声说,心里不痛快了,骂几句也没啥关系……”林兰累坏了往靠背椅上一坐,忍不住牢骚满腹。

    李明允略微苦笑:“好在你也只需忍耐三年。”

    “三年也不短了,不过,你放心,我林兰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林兰说的大义凛然,心中想的却是……到时候李明允会给她什么补偿?

    李明允低眉,眼中一抹不太相信的神色。

    “你今天一天都在做什么?”林兰很好奇,她累死累活了一天,他都在干些什么?

    “看书。”李明允撩起长衫下摆,在林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姿态甚是优雅。

    “看书?这么清闲?”林兰不满,心里不平衡。

    李明允淡淡一笑:“这次回京,要参加乡试,原本三年前就该应试了,若是我考的不好,你的仪态学的再端方别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话说的实在,有道是夫贵妻荣,如果李明允能中状元,那么她这个假状元夫人,就算蠢笨如猪,想必也有人奉迎拍马。

    林兰若有所思的瞅着李明允,笑的有些阴险:“让你多看了三年书,多准备了三年,若还是考不好,你也太差劲了,那……咱们那个合约也可以作废了。”

    李明允神情一肃:“为什么?”

    林兰摊手:“没有意义了呀!你要考不中,你在那个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我的作用也发挥不出来了啊!”

    李明允挑眉看她,悠悠道:“你放心,我会给你机会发挥作用的。”

    说话间,银柳打了热水来,玉容跟在身后,见到李明允,屈膝一礼:“少爷,陈家公子来了,要见少爷。”

    “人呢?”

    “在前厅。”

    李明允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对林兰说:“我先过去,你稍稍整理下,也去见见陈公子。”

    “就那个陈子谕吗?”林兰问。

    看她一脸心虚的模样,李明允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不敢见人家?”

    不是不敢,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林兰扭捏着不想去。

    “子谕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再说,他明日要先回京了,我还有要事拜托他,你去见见,了解下情况,也好心里有个准备。”李明允耐心的劝说。

    周妈回去后直接去见叶老夫人。

    “她学的如何?”叶老夫人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撩着杯中的茶叶,漫不经心的问。

    “老夫人,咱们是小瞧她了。”周妈道。

    叶老夫人撩茶盖的手一顿,抬眉:“怎么说?”

    “她学的挺用心,也挺有悟性,关键是……她也和小姐一样,喜欢拿个册子做记录,我偷瞄了一眼她那个册子,写的满满当当的,一条一条分门别类,记的清清楚楚,小姐当年不就是这么学的么?”周妈道。

    叶老夫人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说:“明允今儿个告诉我,她是胡大夫的女徒,会开方子。”

    这是解释给周妈听,也是想说服她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第二十六章 睚眦必报

    当林兰换了身衣裳,拖拖拉拉来到前厅的时候,李明允和陈子谕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李明允的声音低沉,略显凝重。

    另一个声音却是明朗而飞扬:“你就放心吧!多大点事?这几年,虽说铁三角缺了一,受美女关注度有所下降,但经过我和宁兴的努力,力挽狂澜,总算保住了地位,咱还是京城最惹眼的搭档,不说呼风唤雨,想弄出点波澜还是轻而易举的,你只管慢慢来,只当携美游春,优哉游哉。”

    林兰站在外头听得这话,皱了皱鼻子,这家伙牛皮哄哄的,靠不靠谱啊!

    “哎……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会碎了多少女子的闺阁梦,可怜啊可怜。”陈子谕夸张的唏嘘感叹。

    李明允薄嗔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不是还有你陈三少吗?”

    “去,我从不把这些庸脂俗粉放在眼里。”陈子谕很有骨气的一昂下巴。

    “庸脂俗粉?也不知是谁每每受冷落就抱怨个不休。”李明允嗤鼻道。

    “我那是为她们悲哀,她们只看见你头上神童的光坏,都一窝蜂的冲你去,却看不见一表人才、内涵深厚的我,这会儿叫她们悔断肚肠,我是决计不会多瞧她们一眼,尤其是那个裴芷箐。”陈子谕十分鄙夷的说。

    “你就吹吧!”李明允不以为意,早习惯了陈子谕自吹自擂,时隔三年,这家伙非但吹牛功夫大有长进,装腔作势的本事也不小。

    “嗳!老实说我对你此举还是持保留意见,你那后母确实是那个了一点,你爹也太那个了一点……可是你犯不着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跟他们斗不是?那个村姑……我是真想不明白,怎么就会入了你的眼?”陈子谕又是惋惜又是不解的摇头。

    “她为何就入不得我的眼?”李明允闲闲的问。

    陈子谕探头过来,带着揶揄的笑:“照理说你一名动京华的大才子,娶一个才比文君貌比西施的大家闺秀也是轻而易举,红袖添香夜读书,何等惬意,何等快活,现在你却摘了朵乡野的狗尾巴花回家,难不成以后夜夜秉烛对美话桑麻?再说了,我看她又没脑子,又粗鲁……”陈子谕说着,头摇的更厉害了。

    你才狗尾巴、猪尾巴、牛尾巴,你才没脑子,不,你有脑子,猪脑……林兰气的一阵咒骂,就知道这家伙要说她坏话。

    一旁的银柳也气愤了,这位陈公子好生无礼,居然背后道人长短,说人是非。

    林兰脑子一转,附在银柳耳边低低交代了几句,银柳连连点头,转身离去。

    “明允,我来晚了,陈公子走了吗?”林兰换了张笑脸走了进去。

    刚说完人坏话的陈子谕,因为心虚,脸上有些尴尬,故而笑容夸张的看着走进来的人。

    李明允起身迎她,站在她身边做正式介绍。

    “林兰,这位是陈公子,字子谕,是陈太傅家的三公子,是我旧日在京中最好的朋友,这次他出京办事,特意前来寻我。”李明允为林兰做介绍。

    林兰笑微微的朝陈子谕做了个刚学的标准的屈膝行礼:“陈公子,上次真不好意思,误会你了……害你摔个大跟斗,没摔坏哪儿吧?”

    陈子谕起先见她仪态从容,还暗暗称奇,泼辣村姑居然也可以调教的这般温婉模样?后听她开口道歉,心里还一阵惭愧,自己刚才还说人坏话来着,刚要客气几句,却听她笑吟吟的提起他的糗事……陈子谕有点懵,她这是真心道歉还是故意气他的?上次摔一大跟斗,是他陈子谕这辈子最糗的事了,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怀,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叫他怎么接话?

    李明允微垂下眼,将笑意掩藏在眼底,林兰定是听到子谕的话了,她是从不肯吃亏的。

    林兰见陈子谕怔在那里,心底暗笑,装出十分关切和内疚的样子:“陈公子,您要是哪摔疼了,可不能瞒着,我也算学过几年医术,要不,我帮您看看,替您诊治诊治?”说着上前两步。

    陈子谕不禁忙退两步,摆手急道:“别……没……没事,我没事,真的,本公子身体壮实的很,摔个跤,没什么,多谢姑娘关心了。”陈子谕话一说完,就懊恼死了,这算什么事?居然还谢上了,果然是说人坏话是非多,都是心虚惹的祸。

    李明允看陈子谕一脸窘样,忍着笑为陈子谕默哀。

    “没事啊!那我就放心了。”林兰笑的明媚,一脸真诚坦荡。

    陈子谕面上讪讪,心中悻悻。

    三人复又坐下,因着之前正事都谈好了,这会儿再热冷饭不合适,李明允便于陈子谕说起宁兴来。

    “朝廷不是要开武科了吗?他怎不去参加?若是中了武举,朝廷自会重用,也不会落人口舌。”李明允挑眉问道。

    “开武举还要等明年,眼下……西北大营那边正好有空缺,那个……你也知道的,是个要职,机不可失,再说,宁兴宁小霸王早就威名远播,谁敢说他不行?”陈子谕因着林兰在座,有些话不好说的太通透。

    李明允微哂:“那倒也是,我只是替他可惜,若他参加武举科考,武举人非他莫属。”

    林兰听了寻思着:京城铁三角,明允是神童,宁兴是霸王,一文一武,那这个陈子谕最擅长什么呢?吹牛皮么?

    “宁兴这一走,段庆洪这家伙最高兴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陈子谕不忿道。

    他们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兰却是记挂银柳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银柳端了个托盘进来。

    林兰摆出女主人的姿态,笑吟吟的说:“两位杯中的茶都凉了,快换上热的吧!”

    银柳先给两位公子换上热茶,到林兰这,银柳悄悄的给林兰使了个眼色,林兰会意,让她退下,然后端起茶盏,轻撩茶盖,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俨然一派明门淑女的婉约姿态,眼风扫到陈子谕端了茶盏,对着茶水轻吹了一口。

    林兰默数:一、二……

    噗……

    陈子谕一口茶喷溅出来,动静太大,手中茶盏一晃,茶水又洒了一身,烫的他跳起来,端的是狼狈。

    李明允惊愕的看着陈子谕:“子谕,你……”

    陈子谕呲牙咧嘴,眼睛眉毛全皱一块儿,苦着脸说:“这茶,怎么是苦的?”

    废话,加了黄连能不苦吗?

    李明允瞥了看似比他还要震惊的林兰一眼,心知肚明,定是林兰搞的鬼,无奈的无声叹气。

第二十七章 都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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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他先骂我的?”

    陈子谕离开后,林兰面对着一脸沉郁,目光中带着质问的李明允,理很直,气却不是很壮的嘟哝。

    “可他是客。”李明允到底是与陈子谕十多年的交情,那十多年里,他没有兄弟姐妹,与陈子谕、宁兴一见如故,从此,亲如手足,倘若林兰只是争些言语上的便宜,他倒是很乐意见到子谕吃瘪,可现在弄的太狼狈了,上回林兰是无心,这次是有意,李明允自然而然的要帮子谕说话。

    李明允的责问让林兰气恼:“你还帮他说话,有道是君子不言人长短,不道人是非,他背地里说我坏话,本来就有失德行,我是看在你和他交情不浅的份上,才对他手下留情,要不然,等他的就不是一口苦茶了,直接放巴豆。”

    李明允错愕,这女人……够狠,他相信她绝对做的出来。

    林兰还不解气,怒目相向:“还有你,别人当面讽刺你的妻子,即便是假的,那也等于当面打你的脸,你不维护我不说,现在还来指责我,合约上是怎么写的?你忘了吗?如果你连最起码的维护我的尊严都做不到,这份合约,不如废了。”

    李明允面对林兰的责问,不禁一时语塞,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明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成了他的错。

    “子谕他是开玩笑的,他这人平日就这样。”李明允认为自己找出了问题的根源,因为林兰不了解子谕,子谕其实是揶揄他来着。

    林兰冷哼一声:“你说他是开玩笑,那你怎么不说我也是开玩笑?不就一杯黄连茶吗?喝了还能清热解毒呢!”林兰又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别扯开话题,今天的事完全就是你的错,别说我们有合约在,也别说我是你的假妻子,就算我是一个陌生人,你一个知书达理的大才子也不能随便嘲笑挖苦人家。”

    “我又没有说你什么。”李明允皱眉,她还真能顺杆子往上爬,越扯越远了。

    “你没有出言阻止,没有替我说话就等于你也参与了对我的嘲笑和挖苦,也许你当时心里还很认同,还笑了。”林兰义咄咄逼人的控诉着,并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幻想着李明允当时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越想就越气愤难平。

    李明允哭笑不得,要说善辩,他李明允还没遇到过对手,可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歪理横说,每回都让他胸闷气短,理屈词穷。

    “你还不服气,你根本就没有站在我的立场考虑,如果有人说你没脑子,说你粗鲁,你会作何感想?”林兰说完,甩袖走人,为了几千两银子受这份闲气,真是吃饱了撑着,管他要怎样,大不了不干了。

    见林兰气走,李明允重重叹了口气,他不承认她的行为是对的,但他不得不承认林兰最后说的这两句话是对的,他的确没有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女人的心都是细腻的,也许子谕的话伤到了她的自尊。

    林兰心情很不好,本想晚上好好复习礼仪功课来着,也懒得复习了,谁知道这桩交易还会不会继续下去,索性闷头睡觉。

    好多年没睡过这么舒适的床,没盖过这么柔软还带着淡淡香味的被子了,林兰稍作忆苦思甜很快便沉入梦乡。

    翌日,林兰的生物钟意外的失调了,快到辰时才被按耐不住的银柳叫醒。

    “林姑娘,该起了,待会儿周妈就要来了……”

    林兰揉揉惺忪的睡眼,迷糊着问:“什么时辰了?”

    “都快辰时了,本来见姑娘睡的香,想让姑娘多睡一会儿,又怕周妈来了见到姑娘还睡着要说姑娘的不是。”银柳一边撩起云帐,用双鱼银钩挽住,一边答道。

    林兰打了个激灵,瞌睡虫立刻飞的无影无踪,急急忙忙下床穿衣,嘀咕着:“真是意志不坚,这么快就被腐化了。”

    银柳没听清,以为姑娘是要吩咐她什么事,忙问:“林姑娘,您说什么?”

    林兰咧嘴,讪讪一笑:“我自说自话呢!以后,你还是早点叫我起来吧!”

    玉容打来洗漱用的水,要伺候林兰洗漱,林兰还有点不习惯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即便在前世,佣人满屋,她也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玉容,你放着就好,我自己来。”

    这边紧张的刚整理完毕,外边就有人喊:“周妈来了。”

    本想尽善尽美,可因为昨晚一场置气,林兰偷懒了,好在她记忆力不差,周妈的检查还应付的过去。

    周妈一如既往的严厉,甚至比昨天要求更高,搞的林兰紧张兮兮,打足精神来学。

    快到晌午,周妈终于准备收工,对林兰说:“你悟性虽好,学的也快,但切记莫要浮躁,要把我教你的牢牢记在心中,勤加练习,今日就先学到这。”

    林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妈说今日就先学到这?不是说暂时学到这?这才半天呢!

    看她面上有茫然不解之色,周妈道:“下午,明允少爷要带你去绸缎铺挑衣裳。”

    林兰这才恍然的笑了笑:“辛苦周妈了,您放心,在走之前,我保证把您会的都学会。”

    周妈怀疑的打量着林兰,心道:她会的可多了,就算你学上三年五载也不一定学的完,不过,这份决定还是值得赞许的。周妈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带了丫鬟离去。

    吃过午饭,李明允就来了,林兰心里还有气,白了他一眼,自顾看小册子,不理他。

    “怎么?还生气?”他唇角带笑,语声温和。

    林兰又递了个白眼过去:“不用这么假惺惺,反正现在没外人,你想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说。”

    他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像是听了心爱的女人撒娇了一样,透着一丝宠溺的味道。

    “我不敢说,我怕你给我下巴豆。”李明允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林兰嘴角不露痕迹的翘了起来,话里带了得意的娇嗔:“算你有自知之明。”

    “那……可不可以出发了呢?”李明允微微欠身,征询道。

    林兰本想再说两句,比如再有下次,别怪我撂挑子的狠话,但看他面色温和,眼神温柔,态度……还算诚恳,决定暂时放他一马。

    两人刚出院子,只见对面走来两位小姐打扮的少女。

第二十八章 反唇相讥

    林兰好奇的打量着两位少女,一位看似年长,身量高挑,身穿烟柳色暗纹绫,下系浅碧色束腰笼轻纱长裙,头上绾着弯月髻,斜插一直赤金嵌宝衔珍珠串的小凤钗,柳叶弯眉,凤眼如丝,婉约动人;另一位似乎尚未及笄,个头只到年长少女的嘴唇,穿一身浅豆绿绫衣,系一条樱草黄撒花水雾百褶裙,绾着一对双环髻,眉目如画,玉腮凝脂,显得俏皮可爱。

    但这会儿,林兰觉得她一点也不可爱,因为她那双扑扇的大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林兰的厌恶。

    能如此坦白表露内心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表里不一的人,比如那位婉约的小姐,看到林兰的那一瞬,她眼中一丝寒意转瞬即逝,随即又是一副温婉的笑容。但林兰还是敏锐的捕捉到她那一瞬的内心流露,可以肯定,这一位对她的讨厌,绝对比那位可爱小姐的更强烈。

    理由很简单,绝对不会是因为林兰本身很讨厌,而是她此时的身份让人她们讨厌。

    “表哥,这位就是未来表嫂吗?”温婉的小姐面带微笑,声如莺啼,娇滴婉转。

    李明允微微颔首:“馨儿表妹,珂儿表妹。”算是答复了问话,打了招呼。

    可爱小姐走上前来,斜着眼打量林兰,神情很是轻蔑,转而对李明允说:“表哥,你的眼光可不怎么样。”

    “珂儿,不得无礼。”婉约的小姐娇声呵斥,面上却是毫无不悦。

    叫珂儿的鼻子一皱,嘟着嘴不高兴的说:“我说的是实话嘛!我还以为未来表嫂会是个天仙般的女子,没想到连咱们府里的丫鬟还不如。”

    太直接了,太不给面子了,林兰心道:我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吗?

    林兰忽然笑了,对李明允说:“明允,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学规矩礼仪了。”

    李明允已经慢慢适应了林兰跳脱的思维,估计这是林兰开始反攻的序幕,便配合的问:“为何?”

    “外祖母一再强调说,府里最重规矩,对女子的教养最是严格,然后又听周妈教导了很多,本以为府上的小姐们虽称不上大家闺秀,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谁知今日一见……”林兰欲言又止,看着珂儿,失望的摇头。

    “你说什么?今日一见又如何?”珂儿自然明白林兰是在挖苦她,一个乡下野丫头,也敢来挖苦她叶府三小姐?原本就不痛快的珂儿就像被点着了的火,顿时柳眉倒立,大声的质问林兰。

    林兰轻轻短笑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当然是失望咯!首先,明允是你们的表哥,我是你们的未来表嫂,见了面,不说行见长辈之礼,也该先行个平辈之礼,但是你们没有;其二,你,一开口就对未来嫂子出言不逊,极尽嘲弄、挖苦之能是,有失口德,至于其他的我就不一一细说了,免得你太难堪,让府里的丫头们笑话了去。”

    珂儿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指着林兰的鼻子羞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李明允上前跨一步,挡在了林兰面前,一手拍掉珂儿的手指,面若沉霜,声若含冰,低沉而威严:“珂儿,今日是你无理了,你表嫂并未说错。”

    珂儿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表哥,眼眶里迅速冲泪,三分委屈七分恼怒,颤着声:“表哥,你帮她不帮我?”

    叫馨儿的忙上前来拉珂儿,柔声劝道:“三妹,你别闹了,表哥都生气了。”

    “他生气,我才生气呢!这个女人怎么配得上表哥嘛!我就是替表哥不值,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她。”珂儿泪眼瞪着林兰,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快别说了,别惹表哥生气。”馨儿说着,满目歉意的看着表哥:“表哥,三妹就是这脾气,你是知道的,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林兰听她一口一个表哥,好像她有多在意这个表哥似的,这么温柔贤惠,早干嘛去了?别以为她看不穿,珂儿虽骄纵恣意,不过就是个没脑子的火炮,而叶馨儿则有心计的多,她是在利用珂儿来试探李明允的心意。

    李明允表情淡漠,口气严厉:“林兰是我的妻子,是你们的表嫂,你们可以不喜欢她,但是别让我再听到你们说她一句不是。”说罢,李明允拉了林兰的手说:“我们该走了,二舅母还在铺子里等我们。”

    林兰嫣然一笑,做出很开心的样子,跟着李明允走了,还不忘回头朝叶馨儿和叶珂儿昂了昂下巴得意的一笑,气死你们。

    叶珂儿气的直跺脚,指着已经远去的那个讨厌的背影说:“二姐,你瞧瞧你瞧瞧,这种女人也配做咱们的表嫂?我看表哥是脑子坏掉了,被鬼迷了心窍。”

    叶馨儿也盯着那个背影,被掩饰着的寒意这一会儿毫不遮掩的释放出来,冷冷的说:“她不会得意很久的。”

    “那咱们该怎么办?”叶珂儿心急。

    叶馨儿唇角微扬,一抹冷笑:“你急什么?自有人比咱们更讨厌她,等着吧!我敢打赌,就算表哥把她带到京城,她也进了不了李家的大门。”

    李明允牵着林兰一直往外走,林兰被他牵着只觉手心发烫,虽然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思想没这么保守,牵个小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干嘛要牵着?她又不是小狗?没看见一路上那些丫鬟仆人都面露惊讶之色吗?林兰挣了挣,他回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似乎是警告,叫她安分些,大手却是拽的更紧了。林兰瞪着他的后脑勺,腹诽着:这家伙是不是想趁机揩油?

    两人出了叶府大门,李明允才放开了手,下人早已经备好了马车在等候,见少爷出来了,忙去搬了小凳子,好让少爷少奶奶上车。

    李明允体贴的先扶林兰上车。

    坐上马车,林兰就开始质问:“你干嘛拉着我不放?”

    李明允捋平整衣摆,正经八百的说:“我在摆明我的态度,我想,今天以后,府里不会有人再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原来是这个目的,林兰心情又好了起来,歪着脑袋看他,笑的耐人寻味:“嗳!那个,刚才你说那番话,难道就不怕你那个娇滴滴的表妹伤心?”

    李明允表情略显不自然:“反正我们过几日就走了,这些天,你若再见到珂儿,她若再对你不敬,你别理她就是。”

    “那可不行,你知道我是最小心眼的,我可做不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林兰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

    李明允闷闷的盯了她一会儿,苦笑着摇头:“你还是把本事留到京城再用吧!那边的人可比珂儿难对付多了,再说,怎么的也得给二舅母留几分薄面不是?二舅母对你总还不错。”

第二十九章 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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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叶氏绸缎庄还有一段路程,李明允就在马车上把叶家人口的大致情形告诉林兰。

    叶家二老育有二子一女,女的就不必说了,就是李明允的母亲,长眠在涧西后山那个孤坟里的那位,不过林兰很好奇,李明允的母亲大概是被京城的那个后母给害了,要不然李明允不会那么恨那个家,但是,叶家这么有钱,李明允的母亲为何只修那么一座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荒冢?暂且按下心中疑惑,听李明允继续说。

    叶家长子叶德怀原本是叶家产业的主要分责人,但是前年叶老太爷让他把丰安县一带的生意全部移交给次子叶德盛打理,命他去京城拓展生意。林兰揣度着,叶老太爷此举跟李明允他娘的死是否有关系?

    叶德怀膝下一子一女,长子叶思成随父进京,做帮手去了,留下女儿叶馨儿在丰安县。而叶德盛就比较悲惨,前面生了三个儿子都不幸夭折,只有一个女儿叶珂儿活到现在,今年十四岁,之后夫人戚氏就没有再生育,叶德盛也没有再纳妾。这一点让林兰对这位二舅舅很敬佩,在古代,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份上,非常不容易,可见他与二舅母戚氏是真心相爱的,也难怪戚氏在经历多次丧子之痛后,还能这么开朗,爱情的力量啊!

    知道了这些,林兰就明白叶珂儿为什么会这么刁蛮任性了,被惯的。

    到了叶家绸缎庄,二舅母戚氏已经等候多时,热情的陪着林兰挑选布料,丝的、缎的、烟罗纱的,都拿最好的给林兰挑。看的林兰眼花缭乱,一时都不知该选那种好。

    戚氏拿了布料一一在林兰身上比试,然后看李明允的意思。

    李明允闲闲的坐在一旁喝茶,若他觉得好,就点点头,不合适就摇头。

    林兰起先有些不快,是给她做衣裳,怎么都不问她的意思,尽问李明允的意思,她又不是为了穿给他看的。但是后来她发现但凡她喜欢的,李明允基本都要了,她不喜欢的他一样没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但是为了表示她也是个有主见的人,林兰硬是要了一块她并不怎么喜欢的胭脂红锦缎。

    李明允只是和煦的笑了笑,点头。

    然后是选款式。

    “这几款都是刚到的今年京中女眷流行的样式,咱们丰安县还没有,你看看,这腰身收的多好,这袖子多飘逸,还有这领子,多好看,不过脖子粗的人就不合适了,再看这些花样,又精致又大方……”戚氏热情洋溢的介绍。

    林兰看着都好喜欢,简直各种仙。心里是想每款都来上这么一身,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去看李明允的意思。

    李明允指着其中一身领口开的较低的款式说:“这款就不要了,其余的,每样都做一身。”

    林兰大大的不满,他说不要的那身可是她最中意的,广袖低领,可以展露优美的颈项,性感的锁骨,又凉快又不会显得太暴露,为什么不要?

    “可我喜欢这件。”林兰抗议道。

    李明允低头喝茶,轻描淡写的说:“那身不适合你。”

    林兰撇了撇嘴,心中鄙夷,什么不适合?不就领口稍微低了点,男人就是小气,巴不得别的女人什么都不穿,但自己的女人就要捂得严严实实,最好连脸也用面纱遮了。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这个词,林兰不禁偷偷的瞄了李明允一眼,随即坚决否定,他才不会这么想。

    “我不管,这款我一定要。”林兰坚持。

    戚氏见状,打趣道:“我说明允,你是怕林兰打扮的太漂亮了,让人眼馋?”

    李明允面有窘色,无奈道:“那就听她的吧!”

    林兰露出胜利的笑容。

    搞定了服装,李明允就跟戚氏告辞,说:“这些就麻烦二舅母了,我现在带林兰去瑞福庄。”

    戚氏拉着林兰的手,笑嗔道:“去吧去吧!我已经跟瑞福庄的掌柜打过招呼了,你们只管去选,先记账,回头我去付钱就是。”

    看来李明允的字让戚氏很满意,所以,戚氏才这么大方,李明允的字真值这么多钱?林兰怀疑,若是真这么值钱,这三年里她可得好好收集他写的字,等离开李家再拿去拍卖,也是一生财之道。

    “多谢二舅母。”李明允笑着作揖。

    林兰也跟着道了声谢谢。

    “都是自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只是回头你们进了京城,也得照样问你那大舅母来一份才行,要不然,我可是要心疼了。”戚氏玩笑着说道。

    出了叶氏绸缎庄,林兰说:“你二舅母人真好,性情爽朗,大方热情。”

    李明允微微哂笑,温柔如许的看着林兰,纠正她的话:“也是你二舅母。”

    林兰笑嘻嘻:“暂时的暂时的。”

    两人并肩走着,李明允生的太过俊朗,又是一身华衣,显得风姿卓然,俊逸潇洒,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很是惹眼,引得路人,尤其是女性,纷纷侧目。

    再看李明允神情自若,一贯的优雅从容,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人围观。

    林兰不由腹诽:这家伙好会装,心里一定得意的很吧!又想:倘若她和李明允是真的,似乎也挺好的,这种老公带出去,多有面子啊!别人还不得羡慕死她。

    “李明允,咱们为什么不坐马车?”林兰问,因为这样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招摇了。

    心里一胡思乱想,就顾不上脚下,林兰踩到两块青石板不平整的衔接处,顿时崴了一下,李明允背后好像长了双眼睛,微一扭身一把扶住了她。

    皱着眉头,口气略带责备:“走路不看路,在想什么呢?”

    “没啊!没想什么。”林兰急忙辩解,脚踝处的疼痛让她皱紧了眉头。

    他一眼淡淡的扫过来,眼底分明是不信。然后就那么自然的蹲了下来,要为她检查伤势:“还能走吗?”

    林兰倒抽一口冷气,把痛楚压下,稍微定了定神:“应该没什么关系,缓一缓就好了。”

    他抬头四下里一望,说:“前面拐个弯就是胡记药房了。”

    呃!林兰微窘,刚才只顾着想些连七八糟的事,居然没注意到,这条街是她常来的。

    他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她:“去你师父那里看看吧!”

    林兰知道自己的脚没事,有事的话也站不起来了,不过,想去看看师父和师兄他们,便一瘸一拐的跟他去了胡记药房。

第三十章 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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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倒是巧,胡记药房师徒几个都在,店里的病人也少,难得的清闲。胡大夫先查看了林兰的脚踝,确定没什么大碍,师徒几人就坐下来叙话。

    胡大夫看了眼在一旁默默喝茶的李明允,捋了捋稀松的胡须,感叹道:“林兰啊!你是为师教过的最聪慧的弟子,本想着,再教你两三年,你便能出师,这世上就多了一个悬壶济世的良医,可惜,你这就要离开了。”

    一旁三位师兄弟个个面露愧色。

    林兰默默:师父啊师父,我上辈子就已经出师了好不好,不过,这两年跟着您还是学了不少东西。

    看胡大夫那深表遗憾的表情,林兰很是触动,不由说道:“师父,我去了京城还是可以行医的呀!”

    胡大夫又瞧了李明允一眼,说:“哪有那么容易?”

    “师父,事在人为。”林兰不以为然,她想做的事有谁能拦得住?

    胡大夫浑浊的老眼嗖然一亮,本来因为遗憾而略显颓废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满脸褶子。

    “林兰啊!你能这样想,为师很欣慰。”

    莫子游舔着笑脸说:“师妹,你将来要是开药店,师兄给你当伙计去。”

    林兰拍拍莫子游的肩膀,认真的看了看他,一本正经的说:“五师兄,让你当伙计岂不是大材小用,怎么的也得当个坐堂大夫。”

    二师兄王大海也来凑趣:“师妹,到时候可别忘了你二师兄,也给我安排个活计。”

    林兰很大方的说:“没问题,到时候咱们师兄妹就在京城大展拳脚,也弄个百年老字号出来。”

    大师兄赵仁急道:“你们都走了,剩下我和师傅怎么办?店里就两人忙不过来啊!”赵仁是个老实忠厚之人,思想十分简单,人家随便开个玩笑都会当真。

    众人哈哈大笑。

    胡大夫老怀欣慰,笑呵呵的说:“看来老夫又要招学徒了,赵仁,写告示去。”

    赵仁大师兄一脸愁苦的“哦”了一声,当真去写告示了。惹的林兰几个又是一阵大笑。李明允也是忍俊不禁,很喜欢这里的气氛,自在又温馨。

    “你们师兄妹聊吧!李公子,你随老夫来一下。”胡大夫起身唤了李明允,李明允放下茶盏随胡大夫进了内堂。

    师父一走,莫子游脸上洋溢着八卦的神采:“嗳!小师妹,你什么时候跟李秀才对上眼了?一出抢亲记,可是传遍丰安县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你们两,快说来听听,给师兄解解惑。”

    “是啊是啊!你今儿个要是不来药房,我还打算上叶府找你去了。”王大海也是一脸的好奇与兴奋。

    林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居然这么轰动?

    “这个……其实没什么好说的,缘分到了,就这样了呗!”林兰打马虎眼。

    “不行,你这是敷衍了事,快说说抢亲那天的情形。”莫子游不依,穷追不舍。

    不是她要敷衍,实在是有太多不能告人的内幕。

    “五师兄,你要是把这好奇心都用在学医上,早就可以去坐堂了。”林兰避重就轻。

    “不要扯开话题,快说。”王大海也来催。

    林兰逃不过,只好把当天的情形粗略的说了一遍。

    莫子游听到那个刘管家为难林兰的时,不禁握紧拳头愤慨的说:“这个张大户,哪天他再请师父去坐诊,我就给他家井里放泻药,拉死他们一家子。”

    “就是,林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来找我们师兄弟,我们再没用,给你摇旗呐喊助助威还是行的。”王大海也责怪道。

    “那个……不是有李明允了吗?就不用麻烦师兄们了。”林兰讪笑道,心里却是很感动,师父和几位师兄还是很疼她的,这里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家,想想很快就要离开了,也不知和日才能再见面,又不觉有些伤感,暗下决心,等以后在京城开了药铺,一定把师父师兄都请到京城去。

    又闲聊了几句,李明允拿了张药方出来,交给王大海,麻烦他帮着抓药。

    林兰一把抓过来:“还是我来吧!”,正好店里来了病人,王大海和莫子游各自忙碌开。

    林兰打开药方一看,是一剂乌头汤,此汤药适用于风湿性关节炎关节剧痛,喜暖恶寒者。

    “给你外祖母的吗?”

    李明允点头:“多年旧疾了,只是这几年越发严重起来。”

    “其实,这病光治标不行,患此疾者,多是脾虚、肾虚、三焦不畅导致,所以还得调脾、固肾、通三焦、通经络,多管齐下,这方子是对症的,可以先喝着,另外调理脾肾可用食补,至于通三焦和经络,我这里有个熏洗法,我写下来,回去你交给外祖母,只说是我师父开的就是,还有一套推拿法,你找个机灵的丫鬟来我教她,让她每日给你外祖母推拿,你别小看推拿法,正确的推拿方法甚至比药补还要有效。”林兰说着,拿了笔墨把熏洗要用的材料写好,药店里有的,一并抓了带回去。

    李明允看她说病理开药方时,眉头微蹙,神情专注,俨然一位经验有方的大夫模样,不觉有些怔忡,而且她说的跟胡大夫所言大体一致,胡大夫也提出了以食补来补脾固肾,还提过用针灸治疗,只是外祖母怕疼,受不了针灸的胀痛,死活不肯,只好作罢,听着这熏洗法和推拿法倒是可以试试。

    “药抓好了,是咱们自己带着走还是叫个伙计先送回去?”林兰麻利的包好药,问李明允。

    李明允回过神来,看见柜台上已经整齐的摆放着十四贴药,不由愕然:“你……这么快?”

    “开玩笑,我们小师妹抓药一个顶五,以前我们师兄妹常玩这游戏,五个人比不上她一个快,而且都不用秤的,一抓一个准。”莫子游拿了张药方过来,顺便帮林兰大大的吹捧一番,然后笑眯眯的说:“师妹,顺手把这方子也抓了吧!”

    林兰嗔了他一眼:“我一来你就抓我干活。”嘴上抱怨着,眼睛却是飞快的瞄了眼药方,记下了上面的药名,钱数,转身飞快的打开药屉,一一检出,分匀包好,前后费时不过几口茶的功夫。

    莫子游朝傻眼的李明允昂了昂下巴,自豪的笑道:“怎么样?我这个师妹厉害吧!不过我告诉你,我师妹最厉害的还不是这个……”莫子游说着瞄了眼林兰,凑过去要跟李明允咬耳朵。

    林兰见状马上大眼瞪过去,威胁道:“五师兄,不许揭我的底,不然叫你好看。”

    莫子游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赶紧溜走。

    李明允却是好奇不已,林兰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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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试婚介绍:
重生古代农家女,家徒四壁穷的慌,嫂子贪婪无情义,哥哥老实少主张,逼我做妾没商量,拉个秀才来顶缸,倘若是支潜力股,你我合力奔小康,只怕烂泥扶不上,拟个合约将你防。
做富家妾还是穷人妻?
嫂子说:那个李秀才穷的叮当响,跟着他吃苦受累不说,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他就把你给典了。
哥说:你嫂子说的对呀!
嫂子说:嫁到张家,你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享福了。
哥说:你嫂子说的对呀!
林兰:李秀才,咱们打个商量,若是三年内你能高中,我就勉强做你的妻,若是不能,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李明允:姑娘,你是想利用我吧!
林兰:那你愿不愿意呢?
李明允:希望你不要反悔。
反悔个毛,被逼无路,管你是条豪华游轮还是破烂贼船,先上了再说,反正我有合约在手,呃……那个,这还真是条贼船啊!秀才,我要解约……
古代试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古代试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古代试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