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谷里若不救他,我也不当这世子了。今晚就去劫了月魄离开。”永夜知道自己是在要胁。也知道这句话对李言年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
果然,李言年小心掏出方巾拭了拭嘴道:“谷主果然英明,可是他却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月魄会冒着被揭穿的危险。知道后果么?端王会杀你,游离谷也不会放过你们两个,何必,赔上自己?”
“我不信,费了十来年的功夫布的局,你们会舍得放,再说……皇上已下旨八月中秋由我娶陈国玉袖公主。”
李言年终于正眼看永夜,眸光里一片阴冷:“和亲已经达到目的,你不会以为游离谷只有你一个人像世子吧?那怕是个白痴,公主也会照样嫁过来。”
永夜目光平和的看着李言年:“没有人能取代我,这么多年,你以为再掉包端王会看不出端倪?”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空气里闪动着危险的气息。
“酒来了!”李二的声音打破了沉闷。
李言年低声说道:“只要你不暴露身份,游离谷不插手。”
这就是自己得到的最大让步了么?永夜笑笑:“我也不想自毁前程。”
她站起身,李二笑道:“从没见少爷饮过酒,不喝一盅?”
永夜摇摇头:“今晚我要去佑亲王府看病,喝了酒不方便大夫诊治。你们慢用,我下回再来尝揽翠的手艺。”
揽翠见永夜起身急着跑出来道:“少爷总是这样,吃这么少,身体怎么好得了?”
永夜闻言,拎起烧鸡腿拿着笑道:“我边走边吃!”鸡腿很香,她吃得很香,今晚她需要体力。
出了府,暮色渐来。如果顾全大局,她应该不管月魄。继续扮着她的世子,等待收网的时候。然而,她做不到。
永夜悠然踱步到河边。
晚风吹来,水面上浮起一层白色的雾,渐渐浓得像牛奶一般。看不穿也看不透。
永夜呆呆地瞧着,只觉得这一切像极了黄泉忘川的景致,那些魂灵全隐在雾里。是不是再来一次,她就会重新投胎做人?永夜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水淹没了她的鞋底,春日的河水还带着冬日的刺骨冰寒,冷得她打了个寒战。
仿佛从一转世开始,一切就是新的了。
她宁可当个白痴,不愿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宁可是个傻子,傻到不去正视这一切。直到牡丹院三字入耳,她才如雷轰顶。
转世就被扔到妓院?她的耳朵顿时恢复了正常的听力,能听到影子偶尔在耳边的念叨:“别让任何人现你是女的……你不可以洗澡……你要严格控制喝水,出恭大小便要同时进行……如果你不想去牡丹院,如果你还想回家的话……我知道,你不会听不见,不会……我送了你来,就会保护你……”
大皇子的心思
153.
影子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字一句,隔三差五就会在她耳边响起。
““是人就会孤独。”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永夜惊诧的转过头,掌心已粘住了一枚刀。她不动声色颤抖着声音问:“谁……是鬼吗?”
“哈哈!”浓雾那头传来大笑。那人被永夜的害怕逗乐了。“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雾飘开,风扬兮出现在永夜三丈开外,一身黑衣,落拓潦倒。瘦削的脸,满脸胡须,乌黑浓密的眉,与她过招时那双锐利蛊惑的眼神此时却显得很温和。
永夜看了看他,突然笑逐颜开地喊道:“原来是你!疯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刀却在掌心粘着一动未动,背上已沁出汗来。
“我一来就看到一个人往河里走,再一瞧,原来是你!”风扬兮呵呵笑着走近,上下审视着她,叹息道:“才知道多年前我救的居然是端王世子!世子怎么在夜里独自跑这僻静地方来了?”
他没现我的异常!永夜一口气松了往草地上一坐,飞刀隐藏得无影无踪。她抱着腿看着河面的浓雾静静地说:“你说过,是人就是会孤独。只不过风大侠武功盖世,永夜却让父王失望得很。”
风扬兮坐下,永夜满面落索。不会武又如何?以端王势力,以他外公的威望,安国谁敢欺负于她?
他转开头也盯着浓雾弥漫的水面,每个人都有烦心事,不是吗?
这世上真有十全十美随心所欲的人生?他释然的笑了,笑容里也带出了份落寞。
风扬兮的沉默,永夜很是感激。她现在很不想说话,不想说话斗心机。
两人默默的坐着不说话。
风扬兮突然解下披风披到了永夜身上:“那日在街上瞧见你时,看你脸色不好,听说一直病着,还没治好吗?”
永夜把脸埋在手上,她一直在涂抹易容药,懒得洗一回。偶尔洗掉,倚红就分外开心,觉得她那日气色好,连王妃也借机唤她去共进晚餐。一个月也只有那几天,她能与父母亲近,一家人都觉得辛苦。
所有人都在等,都在忍。
她为了月魄一人值得吗?
永夜侧过头冲风扬兮一笑:“风大侠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侠,父王也甚是敬重,一直想与你结交。”
风扬兮嘴动了动,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光芒:“我独来独往习惯了,不喜与权贵结交。”
撒谎!永夜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一代大侠?狗屁!谎言也脱口而出:“永夜身体不好,不能为父王分忧,甚是难过。”
大皇子的心思
154.
风扬兮自知道永夜是端王世子,自然猜到了个中缘由。不由得有几分同情永夜。端王英武盖世却只有这么个病怏怏的儿子,难免气恼。世子怕是心烦这些。他柔声安慰道:“大丈夫立世,但求无愧于天地,想安国前朝宰相于丹十七为相,不会丝毫武功,立于庙堂,武将纵有开碑裂石万夫莫挡之勇对他亦恭敬有加。齐王整合三十六族建国,与安陈并列三大霸主,靠的也不是武力而是谋略与威望。陈国以三大夫安国,无一能武,永夜身子弱了些,不会鞍马骑射十八般武艺,又何苦沮丧!”
对,佑亲王温和有礼,礼敬斯文,其实不知有多阴险!永夜腹诽。眼睛却慢慢亮起来,似想明白了什么,绽开了笑容,起身对风扬兮一躬:“多谢风大侠教诲,永夜明白了。”
风扬兮含笑看着他,见永夜浑身散出明月般的光辉,面色虽不好看,五官却漂亮得迷人。忧郁时让人心生怜惜,此时笑起来,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神采,盖过了长相之美,另有份吸引人亲近的魅力。静安候的蔷薇郡主为他倾心,倒也不是全冲着他的相貌而去。心思想到这里不由得脱口而出:“外表只是副皮囊罢了,永夜不必事事从此处揣摩他人心意,那日我瞧那小郡主……”
永夜眨巴着眼打断他,笑了笑:“风大侠一身黑衣七八年不变,原是不屑于衣饰么?”
风扬兮见她不愿提及蔷薇郡主,也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我没银子!”
永夜喷笑,伸手从怀中拿出荷包,拈出一锭小金元宝拉过风扬兮的手放在他掌心道:“我当你是友,这是我的见面礼,不要嫌俗气,是我诚心的见面礼,也是时辰不对,不然,我就去给你制身新衣!”
她不住口的说,生怕风扬兮误解了她似的。
风扬兮哭笑不得看着掌心的元宝,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枚小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写着风扬兮三字,也放在永夜怀里笑道:“日后有难,凭这块木牌,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天啦,居然有这样的好事!赚到了!风扬兮你这个好骗的白痴!永夜乐不可支的接过木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天真的问道:“这就是风大侠的江湖令?一亮这木牌,黑白两道通通回避?”
“呵呵,江湖朋友给面子。你收好了。”风扬兮觉得这位端王世子天真未泯,呆在王府久了,当真如璞玉一块。如果不是端王世子,倒也是个结交的好朋友。
永夜看看天色,冲风扬兮一笑道:“愁君独向江,永夜月同孤。后会有期。”
风扬兮眼中漫出浓浓意味,喃喃念了几遍永夜的话,对这个端王世子凭空生出一份知己之心。
大皇子的心思
155.
他却不知,永夜慢悠悠离开时,得意得几乎想大笑。
曹操说宁可我负天下人。永夜目中飘过一丝狠绝,宁为枭雄不为败寇。她这一世绝不再因心软而让自己身陷险境。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她温柔的母亲,她一心报国的父亲。
这一刻,永夜重拾信心。
多年前就已经想清楚了。她不可能做白天获得女人芳心的少侠,也不可能做黑来偷香的采花贼,这具身体,女孩子的身体会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但是新的一世,总要有新的乐趣。她已经在努力适应,也惊叹的现男与女种种的不同。
她比以前更容易心软,更容易流泪,她对女人只是欣赏,并没半点从前想入非非的冲动与占有。
相同的是胸腔里的这颗心,坚强,果断,狠辣。
以后她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吗?永夜目光露出一种好奇与向往,又不屑的撇嘴。男人的把戏她再清楚不过。想要让她心动,可不是一般的难。
想着,心情居然雀跃起来。随手抛起手里的木牌,永夜贼笑,风扬兮,我打不过你,玩阴的,还整不过你?
还有你,李天佑。
永夜望着佑亲王府的方向微笑。
醉情于月
156.
佑亲王府建在朱雀门外保康大街,背倚秦河。引了秦河水进府,绕府而出。风景甚是秀美。夜色的王府门口悬着大红灯笼。朱漆门里只有星点亮光,看不透黑暗。
永夜来了无数回,没有一回有今日这般不安。
侍从引她去了水榭。
远远的瞧见一排灯笼悬在水榭的回廊上,湖心亭四角更挑起了八角宫灯,照着水面波光粼粼。
永夜漫步走在曲折的回廓上,瞟了眼走廓两侧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带刀侍卫。这阵仗,李天佑很用心。以她的感觉,在水榭四周,甚至回廓屋顶,至少伏了八个人。还不算上进府后花园与前堂之间设下的弓箭手。
温暖的灯光下,李天佑穿着湖蓝色绸衫面向湖心亭坐了。那一袭湖蓝色袍子仿佛与水与夜融合在一起,像一曲温婉的琴声。不知底细,只会觉得这位殿下是极讲究品味的优雅公子。此时正坐着品茶感受春日夜景。等着湖心亭开了那几扇雕花木门,锣鼓声起,戏子粉墨登场,夜里歌舞升平。
永夜望了眼湖心亭。雕花木门关着,从木格子空隙中透出一线灯光。月魄在里面吗?
见永夜一人前来,李天佑唇边挂上笑容道:“等你许久了。我王府前日来了贼,东西没偷,却泄愤将我书房毁坏,只好移到水榭小坐。委屈永夜了。”
“哦?什么人这么胆大,敢来王府撒野?!”永夜行了礼一掀袍子坐下,面露惊诧。
李天佑伸手一指隔水相望的湖心亭道:“门客勾结外贼,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永夜心脏一滞,月魄真是在湖心亭了。李天佑让自己坐在这里不正是为了看戏。她目中露出讥诮之色。湖心亭原本就是请了戏班唱戏的地方,真应景。
永夜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碗,浅浅的抿了口。
“本王待他如知己,王府花园特为他建草芦,修药田,他却不知报恩,你说这样的人该如何罚他?”李天佑盯着永夜悠然地说着。
安国律,背主者可鞭苔至死。勾结外贼背主者会处以黥面之刑。永夜轻笑:“这是殿下王府家事,永夜不敢多嘴。”
这时,湖心亭的雕花木窗突然齐齐打开,戏台上只站月魄一人。月白色袍子,孤零零站着。目光瞟向这边又移向了湖面。
永夜的心提起来又落下去。月魄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行动自如,似乎没有受刑。永夜知道月魄有没武功,肯定被搜走了毒物,王府的侍卫对付他绰绰有余,李天佑只是软禁了他而己。
她想起李天佑说过,再折腾一日,没准儿身体更糟糕。难道李天佑只是在使诈?永夜听得灯烛“嗤”的一响,一只灰色的蛾子被烧了翅膀掉了下来。自己是在学它扑火么?
醉情于月
157.
“看上去出尘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他若不供出同党,本王只好对他刑求。”
永夜淡然起身:“大殿下,时间已晚,这病不瞧也罢。既然不是来看大夫,永夜告辞。”
李天佑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只觉纤细,抬头看她,那张带着淡淡病容的脸平静美丽,惹人怜惜,竟有种冲动想拥了入怀。想起当年父皇因为三名执刑内侍的死迁责于他,定下太子又心生恨意。
他没有出手,那么只能是李天瑞的手笔。老二心狠手辣,却没有这样深的心机。给李天瑞出主意的人会是谁?在怀疑到永夜是游离谷刺客之后,他自然而然想起这七八年与李天瑞相斗半斤八两的结局,也是这位端王世子在做怪?
温柔的笑意在李天佑脸上浮现。看得永夜想摇头。她禁不住想起前世哄女孩子开心就这样,声音放得极柔,目光注视着对方丁点都不转移。
“永夜身子竟单薄至此!唉,看到你这样我就难受。当年就为关心了你,太子诬我好男风。可是……从第一眼在宫里看到你时,我就忍不住不关心你了。那些闲言碎语本王压根不放在心上。我只求永夜平安喜乐就好。”
那声音真是比唱的还好听。
“大殿下对永夜的呵护,永夜一直铭记在心。大殿下不知道,在宫里遇见几位殿下时,永夜对大殿下一直心存仰慕。就像是……天然而来的感觉,觉得与大殿下亲近。也是投了殿下的缘份吧!这么些年,在府里养病,爱走动的也只有这佑亲王府一处地方。”永夜的声音很真挚,她望着李天佑的眼神充满感情。
永夜想,如果她不是女的是男的,会不会吐出来?
“哈哈!永夜真乃本王知己!咱们兄弟齐心,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李天佑拉着她便往湖心亭走:“这就让他瞧你的病去。他就是给你找的名医,我现在不动他。怎么也要瞧了你的病才行。”
一步步靠近着月魄,永夜的心就跳得越快。李天佑把月魄所在的地方都告诉了她,就是等着她去劫人吗?
到了湖心亭,李天佑喝退看守的侍卫,笑道:“月先生,这湖心亭春色如何?”
月魄闲闲的站着,竟瞧也不瞧李天佑。以一种孤傲之色面对。淡淡地说:“这里风景如画,倒比我那破草房好出许多。”
“是么?月先生虽不会武,身体倒还结实,两日不睡觉倒也没什么,若是以后都不能睡觉,月先生还能撑到几时?”李天佑话锋一转,侧头看向永夜,“月先生是使毒高手,也精研医术,让他给你瞧瞧,瞧得好了,本王一定让他痛快一觉到天亮。”
永夜暗叹,通宵不让人睡觉,人的意志力会慢慢崩溃,真是比用刑还有效的法子。她该怎样不动声色将月魄救走又不暴露自己呢?
醉情于月
158.
只要有人来劫他,就会落进李天佑布好的网中。
这里木门大开,对面的侍卫死盯着这里,还有埋伏的高手。
她看了眼月魄与李天佑,转头欣赏起王府湖景。心里无比焦急,影子会来吗?
“王爷将我囚于这里,以为我真的就没办法了吗?”月魄盯着李天佑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声猖狂,在夜里传荡开来。
李天佑愣了愣。
永夜的眼睛却亮了。在月魄的笑声中,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细微的气息在亭子里游动。眼角余光已瞟到一尺长的蜈蚣已爬到了李天佑脚边。心里突然一松,差点忘了月魄还养了条宠物。
“你就像是摆在这里的一块点心,可以为本王诱来猎物!”李天佑并未被惹恼,笑容可掬地提醒月魄。
“大殿下,这病还是不瞧了。又不是多大的事,犯不着求这样的人!”
“永夜,难道你不想像常人一样骑马狩猎?不想和朋友外出游玩?只能一辈子呆在王府里养病吗?不说别的,八月永夜要迎亲,为了美丽的玉袖公主,永夜也该珍惜自家身子!”
永夜为难的看了眼月魄,叹息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值得!”李天佑声音一变,温柔荡然无存。“月先生若不愿为永夜把脉,我就断了那无用之手!”
月魄只是镇定的看着李天佑,面无惧色。
“来人!给我砍了他的右手!”话音才落,两名侍卫已拔出腰刀往亭子里走。
“王爷,你为何不低头瞧瞧?”月魄笑道。
李天佑一怔,低头一看,腿上正爬着条长一尺的蜈蚣。扬须昂头,口中那对腭牙闪动着黑亮的光,诡异凶猛。
“别动,动了我也唤不住它。让你的侍卫离开。”
李天佑看着那条蜈蚣厌恶之极,冷汗从额迹沁出。盯着月魄说道:“你们全退下去!”
永夜吓得也往后退。
“你站住!”月魄对永夜喝道。“过来!”
李天佑瞧着永夜身子颤,似吓得动不了脚。他的心便往下沉,难道,自己真看错了?
月魄大声说:“你埋伏的人最好也别动,被它咬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除非……王爷有勇气断了自己一条腿!”
断腿?李天佑没有想过,断条腿,怎么可能。他只是咬着牙不吭声,那目光如果是刀,已把月魄活剐了。
永夜抖着身体,看看李天佑又看看月魄突然喊道:“我和你拼了!”说着冲向月魄。那一拳还没落在月魄身上已被他侧身避过,顺手一掌敲在后颈,倒了下去。
月魄冷笑一声:“王爷,月魄不会武功,只好让世子陪月魄出城了!”
醉情于月
159.
“你以为你走得了?”李天佑心里着急,若是端王问罪,他该怎么交待?
月魄嘴里嘘了声,小星张嘴就是一口。李天佑的脑子嗡的迷糊,眼前一黑人世不知。
外面的侍卫瞧着团团围住了湖心亭,又不敢上前。
月魄一把抱起永夜小声说:“打疼没?”
“你早用小星逃了不行?非等着我来?”
月魄苦笑:“我只要一出这湖心亭,早被射成刺猬了。小星咬得了一人,难道咬得了外面所有的侍卫?我不是等你,是等着单独见他一个人的机会……你来,我很高兴。”
“他可不能死。”
“最多半个时辰他就会醒。小星不是巨毒。”
“闭眼。我得拿你做人质!”
“用他不行?!”
月魄手一紧将永夜的头压在胸口,低声道:“他太重了,我抱不动!”
永夜哭笑不得,放软了身体闭上眼睛,喃喃道:“我真的减肥减了很多年。”
月魄抱了她,永夜像根草似的挂他手上,月魄低头忍笑着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出湖心亭。永夜听到一片惊呼声,却无人敢上前。轻轻松松了府门。
月魄更喝令侍从牵了马来,拍马直奔朱雀门而逃。
王府侍卫见李天佑晕倒在湖心亭,一时没了主心骨。眼睁睁看着月魄挟了端王世子离开。
跑了一程,永夜低声喝道:“城门已闭,拿了我父王的手令出城!”
月魄犹豫:“这样你就暴露身份了。”
永夜眼珠一转:“回莞玉院,谁也不会想到我俩会回去!”四顾无人,放了马,揽住月魄的腰施展轻功往端王府而去。
夜深。无月。
黑压压的屋脊上飞快闪过人影。
有人瞧见,以为那隐约的白袍是鬼,吓得缩进屋子再不敢出来。
月魄系了永夜的披风勉强遮住月白色的衣袍。永夜的功夫让他很羡慕。
“你才两条腿呢,比小星还跑得还快!”
“闭……嘴!你他妈太重了!”永夜被月魄一句破功。眼看已快到王府,她慢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月魄跃进了墙,仗着对王府的熟悉,回到了莞玉院。
她指了指假山,让月魄藏了身,自己悄悄地靠近房门。这时候端王应还没得到消息,但是也快了。王府一旦闹腾开,自己只能与月魄小心躲在院子里,至于两名侍女,一旦现他们,她只好用月魄给的**散了。
永夜在房门口停住了脚。她感觉有人。这么晚了,会是李言年吗?永夜杀机顿起。她想杀他已不是一两天了,就是不明白为何端王这般容忍李言年。
她手中扣了飞刀闪身而入,蓄势待的劲头在看到来人时全然松懈。
醉情于月
160.
影子裹着**的衣裳静静地立在房中,正无奈的看着她。“别担心,倚红茵儿睡熟了,我想她们也大了,不能一直留到老的。”
影子莫明其妙冒出这句话让永夜分外伤感。自揽翠嫁了之后,倚红茵儿不肯嫁,就守着她。照说两人也是二十开外的女子了,这般忠心,实在让她无以为报。
还有影子,他全身湿透,分明是从秦河潜入过佑亲王府,见她没有暴露身份,成功和月魄出逃,便悄悄的离开。春寒料峭,影子叔也上了年纪,叫她何以为报!
永夜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影子叔帮了她一次,她就索取得更多。可分明影子只想隐身在王府中不问世事。从前不插手游离谷,其后不愿帮她对付风扬兮,却在她最危险的时候进王府盗药,如今又怕她暴露身份潜水进了佑亲王府。她低下头,心里百味陈杂,却抬起头果断地说:“帮我,影子叔!”
“他对你这么重要?要知道,他不过就是一个刺客。游离谷的刺客!我看,杀了他最好。”影子淡淡的吐出一句。
是的,月魄死了,没有人能威胁于她,就算青衣师傅,也是各为其主。但是,她既然决定出手,就断不能让月魄死。小时候帮我背黑锅,大了,我还你这份情。永夜突然想起前世也是还人情,这一世,她会因为月魄而死吗?“我还他人情。影子叔成全我。”
影子沉默着,天底下有还得完的人情吗?还一个人情,欠的更多。永夜聪明,聪明得让他都觉得心凉。她真的长大了,不再软弱得需要自己保护。
永夜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利用影子干净彻底。这么多年她多少也了解了影子的弱点,影子既然是为了还人情护着她,自然也会因为她还月魄的人情帮她。
“最多半个时辰王爷就会得到消息,今晚风声紧,他躲在莞玉院最安全。明晚,我送他出城。你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会在家中。若是被现,也是他狡猾,胁迫于你,躲在这里。记住了?下不为例。”影子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丝感慨,吩咐完就悄然离开。
永夜站起身微笑,她的影子叔思虑也周密,她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只是,她真的仅仅是还月魄的人情?
月魄打量了下永夜的房间,打了个呵欠:“困得要死,我睡床下。”
“等等。”永夜将仿制的玉袖公主的翠玉佩,风扬兮的令牌还有所有的毒药全给了他:“先带在身上再说。有风扬兮的令牌,江湖上的人不会动你,去陈国,有麻烦就借公主令。”
“你如何会有……”
永夜翻了个白眼:“我仿制的。端王手令不能给你,我不想被查出来是刺客星魂。记住,救你,只是不想你出卖我。”
醉情于月
161.
月魄恍若未闻,接了这些东西钻进了床底,裹了几件衣裳当枕头,疲倦的想睡。
永夜在床上躺着,想了想,又解下乌金甲衣扔过去:“这个贴身穿了。”
月魄摸着还有永夜温度的乌金甲衣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你就没想过,我是和佑亲王联了手诈你?”
“你只需肯定告诉他我是刺客星魂就行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今晚若是不动小星,你会怎么办?”
永夜淡淡的回了句:“看着你被佑亲王折腾呗。”
月魄闭上了眼:“你用飞刀做背心穿哪?一抱你全身都是硬的。口是心非!”
“你既然知道我有办法,为何还要用小星?”被月魄拆穿永夜很生气。
“你太笨了,我不相信。睡了。”
床上隐隐传来轻微的呼噜声,永夜无奈的叹气,月魄就像天生就相信她似的,做人太单纯也是种福气!她睁大了眼睛想着明天该如何应付。
李天佑醒来时风扬兮正站在床前。
他动了动腿,有点软,运功察视没有异样。他就这样被那小子耍弄了!语气中便带有不满之意:“你不是一心想捉到那个刺客?”
“有事。”昨晚永夜走后,他本应该赶往佑亲王府等候那名刺客。不知为何,却在河边坐了很久,这才耽搁了。
“情况如何?”
“听说端王爷调了京畿六卫,因为城门早闭,无人出城,这会正挨家搜查。”
李天佑下了床,走了几步,突恨道:“那条虫呢?”
“你这么恨,早帮你斩成几截了。担心一条虫何不多担心一点端王世子?”
“若是背后有游离谷撑着,他们绝不敢动世子。就是端王那里要交待一声。风兄,追踪的事麻烦你了。”
风扬兮眼中露出笑意:“为了可爱的小世子,风某愿走这一趟。”
李天佑送走风扬兮招来侍卫急急赶往端王府。
丑时时分,端王府大门敞开,王府侍卫个个神情严肃,中堂大殿灯火通明。端王身着白底麒麟袍负手站在京都地图前,端王妃红着眼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穿梭往来的消息从京都各处陆续回报。
“皇叔,侄儿请罪!”李天佑急步上前对端王深深一躬。
端王恍若未闻,嘴里喃喃道:“游离谷……”
见他神色,李天佑更是不安,讷讷道:“侄儿本意是请永夜过府瞧病,那人虽是游离谷的人,却也是医术高明,听说,是回魂唯一的徒弟。”
“永夜……不会武功。”端王冷冷地说道,想起永夜再被游离谷的人带走,心就像被手死死的捏住,闷痛不己。
醉情于月
162.
李天佑眉梢轻颤,双瞳猛然收缩。自己难道怀疑错了人?“皇叔……天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端王看了他一眼挥手让周围的人下去。李天佑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问道:“从游离谷求医回来的,真是永夜?会否被……”
“是永夜,绝对没错!”端王斩草除根打断他的猜想。
“听说张相夫人家还有与王妃幼时酷似的孩子。”
王妃猛的睁眼:“我自己的孩子我会认错?!”
端王见她激动,轻搂了下她,盯着李天佑道:“永夜脚底有暗记,绝不会假。这事不足为外人言,若是泄露出去,让永夜有什么闪失……”端王抬起头,浑身散着凌厉之气,他逼视着李天佑,一字字地说,“我只有这么一个!”
李天佑轻点下头,懊恼无比。真是自己错了吗?
“皇叔放心,侄儿这就去封了牡丹院逼他们交人。”
端王摇了摇头:“不可,时机未到。”说着瞧了李天佑一眼,“这皇上的意思。”
李天佑张大了嘴,他远在庙堂的父皇居然早有准备?听端王意思,似乎有意对付游离谷。
端王望着李天佑,突然一笑:“年青人做事,总是冲动一些。这段时间,天瑞就安静得多。天祥嘛,他一向对朝政不感兴趣。成日闹着要去边关带军,皇上已准了他去秦河罗将军处。”
李天佑低垂了头,心里惊起滔天骇浪。天瑞安静得多?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自己为了那个黑衣刺客动用侍卫太过张扬?为什么,一向镇定自若的自己会被那个刺客挑起怒火,大张旗鼓要捉拿她。他想起一剑落下黑夜里长飘荡的那个背影,风里嚣张的声音。自己为什么要疑心永夜?是巴不得她就是刺客,好从此受制于他吗?
而天祥,父皇居然让他去秦河!秦河边境是拒齐重地。皇后胞兄在秦河俨然已成封疆大吏。这时候天祥过去,难道……片刻后他的心境已然平静,对端王夫妇恭敬行了礼道:“侄儿告退,对付游离谷的人,还需游离谷出手。”
永夜一晚无眠。她闭着眼睛,凝神感知周围的一切。天脉内经缓缓在她体内转动,依然是条小蛇般模样,却更为迅的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这个内经的奥秘。
不在于内功多强大,却让她的感觉更敏锐,身体恢复快于常人。
寅时四刻,她听到倚红茵儿起床的声音。过得一刻钟,两位侍女的话声传了过来。
“少爷昨晚没回来吗?”
“我睡的熟了,本等着他的。”
说着脚步声就往永夜房中行来。
永夜轻巧纵上房梁。倚红不会武功,只要她不往头顶上看,不俯下身看床底下,就不会现他们。
醉情于月
163.
倚红推开门走到床前停了停,扭头就往外走,边走边说:“真是没回来呢。茵儿!少爷没回来!他难道在佑亲王府留宿?真是,也不差人回来报个讯……”
两名侍女边说边出了院子,永夜听得脚步声消失,院中又清净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低头一看,月魄从床下伸出头正对她挤眉弄眼地笑。
她跃下房梁笑骂道:“还以为你转性了呢,变得斯文有礼,佑亲王怎么说来着?出尘似的人儿……不好!”
永夜脸色大变,从来都是倚红和茵儿帮她收拾房间,她怕月魄睡地上着凉把被子扔到床下给他盖着,床上无被盖。以倚红的心思,一定瞧出来了。不然,不会两个人同时离开院子。
她一把拉起月魄急声道:“赶紧离开这里。”
话才说完,院子外已涌进人声。永夜有些无力地看着月魄,握着月魄的手情不自禁加重了力道。
“没出息!”月魄低斥了她一句,忍不住伸手抱了她一下。“星魂,你可真瘦!”
永夜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月魄用**散!
月魄,你不想让我有这段记忆对吗?你想让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是吗?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整个人已变得木然。
大批的侍卫涌进了莞玉院,围得水泄不通。
端王与王妃焦急地看着永夜的房间。紧闭的房门窗户,安安静静。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端王点点头,握紧了王妃的手。那贼子掳走永夜一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生离此地。
“无论你是谁,有什么条件,尽可告诉本王。”端王缓缓开口。
永夜居室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
“少爷!”倚红茵儿急呼出声。
永夜木呆呆的坐在窗前,双眼无神。
院子外站满了人。端王扶着王妃盯着永夜目不转睛。
“王爷,世子无事,在下,只为保命而己。”月魄的声音从永夜身后传来。
“好狡猾的贼子,竟然躲进了我王府。”
“在下是不得己,放我离开,解药自然奉上。”
端王突然朗声笑了起来:“一个面都不敢露的人,叫本王如何信你!”
月魄慢慢移到窗前,站在了永夜的背后。英俊的五官,白衣已然沾尘,却掩不住那份出尘的气度。他瞟了眼永夜,朗声道:“王爷可想清楚了?在下只求保命!”
端王妃紧张的拽紧了端王的袍子,身体一直在颤抖。她看着永夜这样子,就想起从前的永夜,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自我封闭,不言不语。眼泪忍不住落下,哽咽道:“你别伤害他,我让你走就是。”
月魄讶异地看着端王妃,情不自禁瞟了永夜一眼,难怪他还没出师便让他离开山谷,原来如此。实在是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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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知道你会拿出解药?”
月魄哈哈大笑:“王爷心疼世子,也只能相信在下。”
端王妃扯了扯王爷的衣袍,杀他易如反掌,当务之急是救永夜要紧。端王手上又用了几分力,皱着眉似在考虑。
月魄显得并不着急,坐在永夜旁边等着。
“皇叔!”李天佑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显然是来得急了。而他的声音一入耳,端王便摆手示意侍卫让开。
“你走吧。”
月魄心下黯然,他想,只要一出去,就没有活路了。在屋子里还能让端王投鼠忌器,出去……“不知道以后的夜晚还能不能看到星星……”他轻声说了句,施施然走了出去。
也就在他走出来的时候,已被侍卫团团围住,隔开了他和永夜。
端王盯着月魄,笑了笑:“年青人就是如此,天佑,人带来了吗?”
李天佑惊叹地看着端王,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恭敬地回道:“皇叔猜的没错,天佑不会不顾永夜的安危。天佑已请来了游离谷的回魂先生。”
月魄淡定的站着,游离谷的金字招牌不能砸了,自己是游离谷送来的,李天佑若是请不来回魂,倒是怪事。唯一庆幸的是……永夜。
她木呆呆地坐着看着,她不用知道生的一切。
瞧着李天佑身后闪出的回魂,熟悉的面孔,淡漠的表情。他跪了下去,喊了声:“师傅!”
回魂没有理会他,走到永夜身边瞧了瞧。他如何不明白这一切。
在端王眼中,佑亲王眼中,是月魄绑了世子。而在游离谷眼中,是星魂想救月魄而己。他朝月魄看去一眼,月魄想笑,居然这时得到了师傅的嘉许。他是夸他没有泄了星魂的底,没能破坏谷里的计划。自己已是枚弃子。
“无妨,王爷,是中了**散。服了解药,休息一日便好。”
听到这句,端王妃提裙就冲进了屋,将永夜揽进了怀里。“留下解药,都给我出去!谁也不准碰她!”
回魂一怔,欲搭上永夜脉搏的手伸了回去,转瞬又释然,王妃怕是爱子心切,受了刺激。**散罢了,没有大碍。回魂从怀里取出一枚丸药放在桌上,对王妃一揖,摇头出了房门。
他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月魄,月魄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什么也做不了,也无力救他。回魂向月魄伸出手掌。
月魄默默从怀中掏出了所有的毒物。
回魂收了毒,拱手对李天佑道:“他与游离谷从此没有任何关系。”意思是月魄的生死从此交在李天佑手中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
“站住!”端王瞟了眼一直垂手肃立在旁的李言年道:“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京都牡丹院就不用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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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魂回头道:“游离谷的金字招牌,王爷还信不过?”
端王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丝笑容:“回魂先生误解本王的意思了,本王是想向先生道谢,多谢治好小儿顽症。”
回魂瞟了眼靠在王妃怀里的永夜,不自然想起她站在草芦里冲他招手的模样:“过来啊,回魂师傅,给我说说你这里有哪些十全大补丸,我怕吃错了。”
眼前似乎又看到星魂与月魄蹲在药圃里两小无猜的模样。想起在程蝶衣楼前与青衣怪莫明其妙争风打斗的情景。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躲在草从里看得兴高彩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干巴巴地说了句:“王爷若是想报恩,就让他死个痛快吧!”
月魄心里也是一酸,扬头说道:“师傅,月魄自问无错,为何佑亲王要无端要我的命?难道月魄想保命是错了吗?月魄只想知道原因!”
李天佑心道,这原因,我如何敢说。脸上却是冷笑:“勾结贼子入我书房行窃,那贼已经认罪,若你不是来自游离谷,我早处置了你。”
当面诬陷栽赃,我又能说什么?月魄心头霍然明朗。必定是星魂夜入王府,这不是游离谷的任务,她想找什么呢?那日盗药草的人必定是她无疑,所以进出草庐如无人之境。月魄没有想到还另有一个跟随星魂的影子。
也许,自己死了对她是件好事,李天佑怀疑她也是因为自己无意中说,夜樱草加了紫檀香会形成一种猎狗能嗅到的味道。他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永夜的秘密。
回魂淡淡的说:“不论有没有原因,你的命都是佑亲王的了。”
“是,师傅!徒儿送师傅!”对回魂磕了三个头,算是结束了所有了关系。
“皇叔,这人我带走可否?”
端王沉默了下道:“永夜醒了你来提人。”
李天佑狠狠地瞪了月魄一眼,落入端王手中,不死也脱层皮。看向屋内,心头又是一震,永夜无力依在王妃怀里的模样让他蓦然心动。只一瞬的惊诧,便收敛了心神,告辞而去。
月魄被侍卫拉走时,忍不住想回头再看一眼永夜,却梗着脖子大笑出声:“王爷好计谋,早就知道我师傅会来对吗?能让师傅用玉清丸解**散,世子真有福气。谁叫月魄是他的徒弟呢。月魄不自量力,甘愿认栽!”
端王走近,轻声在他耳边说:“你错了,我赌的是你不会伤害永夜。”
月魄惊骇,正要说什么,端王已重重一掌击下。意识消失前他听到端王下令:“看好了,任何人不得见他。”
让永夜服了解药,扶上床,王妃急不可待的脱下她的鞋袜,见那朵花依然红艳艳地开在脚底,这才舒了口气,全身酸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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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片刻,永夜睁开了眼睛。
“永夜!”王妃轻抚着她的背,端过水来。
永夜摆了摆手,轻声说:“我想睡会儿。”
王妃见她无事,温柔地说道:“没事了,我让侍卫守在房外,那贼子已擒住了,永夜莫怕。”见她一脸倦色,不忍打扰,拉上房门出去了。
等到屋里人离开。永夜舌尖一翻,吐出一颗药丸来。她拈起药丸瞧了瞧,不屑地想,就算嘴里再塞几颗,她照样说话自如。
玉清丸,回魂精心练制的药丸,听说有人吃了是大补,也有人吃了它中了蛊,无论是否是**散的解药,她都不敢吃。
月魄,到最后你还是忍不住要提醒我吗?
永夜有点讨厌自己,难道她没有想到过被现后如何应对?在嗅到**散味道的时候她的心就颤抖了下。月魄不愿让她瞧到的一幕,她坐在窗前全看在了眼里。
她不能动。她不能让别人现她和月魄的关系,救不了他,赔上自己,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可是月魄却做了。
他明明可以像在佑亲王府里一样,挟持她离开。他却走了出去。
“不知道以后的夜晚还能不能看到星星……”
月魄在走出去时就已经知道无法脱身了。
永夜拉住被子蒙住了头,黑暗让她觉得安全,那怕是自欺欺人带来的黑暗。
月魄知晓了结局,也猜到了结局,那么……她翻过身,趴着往床下张望,眼泪突然就滴落下来。
床下好好的放着那件乌金甲衣,上面摆着玉袖公主的翠玉佩还有风扬兮的令牌。他真的知道自己走不了,这些一件也没带在身上。
永夜爬进床底,躺了下来,泪水肆意流淌。
为什么她对他还是留了一手,不能全然信任?为什么她还是顺从地装做被迷了心智?她木无表情的看着他被回魂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不管。安静地瞧见端王一掌将他打晕。她为什么不能相信这世上真有兄弟情义?
他是在山谷里霸道护着她的月魄,不是别人,他始终就是他。
泪眼蒙胧中,永夜手指轻抚过床板上月魄留下的划痕,一弯明月如钩,那颗小星就卧在月亮上。“月魄……”
她手中握紧了风扬兮的木牌。直至掌心里抵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杨花化作飞絮点点轻雪似的飘过京都的天空。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换下厚厚冬装,人也变得轻快起来。
永夜站在她的花林中,樱花早败了,桃花粉嘟嘟的又燃起一片红云。下午的太阳照出一片繁荣与生机。
她拾了根树枝,用地里掘出条蚯蚓穿树枝上一串,放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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