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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全文阅读

作者:桩桩     永夜txt下载     永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85.

    安伯平脸上突现漾出一种激动,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创业难,守成更难。安伯平鬼迷心窍威胁公主,平叔更想夺了公主性命,都是伯平之过,我一人抵命,公主可否放过安家?”

    永夜被他说得糊涂,试探着问道:“大公子又是受何人指使呢?”

    安伯平咬紧了牙不肯说。

    永夜叹了口气道:“我没想过要灭掉安家,你们以为我回来是向你们问罪示威的吗?”

    见安伯平眼中闪过不屑,永夜更为奇怪,“难道你那姓游的朋友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本是谷里出来的刺客,叫星魂!”

    安伯平身体一颤,闭上了双眼,平叔长叹一声唤道:“大公子。”

    “好,我绝不追究此事,大公子可以起来说话了吗?”是什么难言之隐让这位安家的主事人如此为难?永夜的好奇心再次被挑了起来。

    她伸手去扶安伯平的时候,从窗外漫进一片紫色的烟雾。这种烟雾永夜见过,在她跟踪日光的时候,是这种烟雾取走了日光的性命。

    她反应何其之快,伸手捞住安国平跃向门外。

    平叔一掌拍向烟雾也跟着跳了出来。

    窗外弦响密集如雨,竟似要把三人全部杀掉般狠绝。

    永夜护着安伯平,生怕他被灭了口,平叔也是同样心思。然而箭雨一阵密似一阵,外面不知来了多少弩箭手。

    这时箭射出之地像飞起了一道闪电般的剑光,生生撕裂着对方用弩箭织成的网。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那些弩箭手转瞬离开。来如电,退如风,走得干净利落。

    风扬兮从黑暗中现身,他的双眼比星星还亮。他对永夜笑了笑,似乎告诉她,他真的在她身边。

    永夜怔怔地瞧着。他没有过来,她也没有过去,两人目光轻轻一碰又移开。

    “多谢公主!”

    永夜转过头笑了笑,“大公子,能否见告?”

    安伯平脸如死灰,闭上眼,两行清泪流下,“是我三弟。”

    安家三公子?永夜挑眉不解。

    他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平叔脸涨得通红,继而青。他吓得手忙脚乱,“平叔!”

    平叔喉头紧,他走在最后拍散了紫雾却吸得一口,用力吼出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风扬兮早奔了过来,一掌贴住他的后心,送进内力。平叔却再也说不出话,眼巴巴地望着他。风扬兮长叹一声点点头道:“我保证公主不会追究大公子之责,只要与安家无关,我保安家无事。”

    平叔喉头作响,永夜叹了口气点点头。他身体猛然抽搐,当即死去。

    一个内功高手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死了?永夜有点儿不可思议。

    安家三公子

386.

    “你有没有事?”风扬兮被平叔骇了一跳,握着永夜的手探她的脉。

    安伯平满脸惊诧之色,仿佛看到什么怪事。

    永夜心道:我还是安伯平眼中的太子妃呢!脸一红抽开手道:“无事。”

    花厅之内,安伯平青白着脸缓缓地道:“是我三弟。那日公主当掉陈大家的画,确认为是假画之后,我非常惊诧,极想结交。因我对画作痴迷,故而与三弟聊及。三弟道,何不请公主为我作画?我怕公主不肯,三弟便拿出了那双草鞋嘱我如是说。并说,让平叔陪公主去瞧上一眼,定无问题。当时,我并不知道公主身份,若是知道……”安伯平长叹。

    “你三弟是何人?”

    安伯平垂下头,轻声道:“公主认得的,他还有个名字叫墨玉。”

    永夜与风扬兮面面相觑。墨玉公子原是安家三公子,那么游离谷……“游离谷谷主是安家何人?”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安伯平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安家一直本分做生意,游离谷谷主绝不是安家的人。三弟幼时出府,一直说是去拜师学艺。我安家子弟都须会得一门技艺。”

    “你一直不知道你三弟在牡丹院做小倌?”

    “我不知道。三弟日前回到齐国,母亲只说他艺成回府。”安伯平脸涨得通红。

    “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公主,平叔后来告诉我,进了巷子,他就明白,不是作画这么简单。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当日他一掌打的是公主。他当时只是觉得我上当了,你的身份必不是这么简单,他不想连累到我,就想杀你一了百了。”

    永夜松了口气,她一直觉得内疚,那晚如果她不逃走,月魄和蔷薇就不会被转移。原来就算平叔不杀她,巷子里埋伏的人和等在去皇宫必经之路的人也会杀她。

    墨玉公子出身豪富之家,瞒着家里待在牡丹院,好像他在游离谷中又似有极高的地位。难怪李言年当时说起墨玉时的表情那么奇怪。

    风扬兮静静地听着,眉皱得很紧。良久才问:“墨玉要杀大公子,此时怕已经不在安家了吧?安家就两兄弟,大公子一死,家中主事之人岂非只有墨玉公子?他只需杀了大公子夺了家财,何必对永夜恨之入骨呢?”

    安伯平似极颓废,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听了风扬兮的话眼睛一亮,摇了摇道:“安家与别家不同。就算伯平身死,生意由家族长老会共同经手。三弟出府学艺,就注定他无法当安家的主事人,安家家族中任何一个懂经营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安家主事,唯独他不行。所以,我从来没想过三弟会有杀我之心。”

    安家三公子

387.

    “不是求财,就是恨我了。”永夜想不明白她就让墨玉在牡丹院站了一天,他为何就恨她恨得要死。每回看到墨玉,她都能从他眼中读出那种强烈的恨意。

    从开宝寺到牡丹院,墨玉的恨意从来没有掩饰过。

    打草惊蛇,墨玉没能杀了她,必然隐身藏匿。像消失了的月魄和蔷薇,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迹。

    “我想随大公子去安家住些日子。”永夜缓缓说道,直觉告诉她,墨玉还在圣京,没准儿就藏在安府中。

    墨玉这般年纪,武艺不高不低。若无安家的钱财支撑,他凭什么可以在游离谷获得地位?只有一个可能,他与安府中的某人有着更为密切的关系。而这重关系,连他大哥安伯平也不知道。

    安伯平不安地看着永夜,轻声道:“公主,安家……”

    “大公子放心,安家若与此事无关,我不会对安家如何。”永夜笑了笑。

    风扬兮蹙紧了眉道:“不行。”

    “为什么?”

    风扬兮盯着安伯平道:“安家想必有许多地方连大公子都不能去的,是吗?”

    安伯平低下了头,“江湖中有很多人,如平叔一样投奔了安家,顺便做了护院。不过,只要不对安家不利,他们不会出手。伯平愿保公主平安。”

    永夜只有这么一个线索,岂肯放弃?趁风扬兮摇头之前道:“就这样说定了,我便是大公子请回家临摹作画之人,还叫李林。”

    夜虫啾啾,菏池月明。

    风扬兮与永夜静静地坐在池边。

    她没有坐在他身边,一个人远远地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望着菏池不语。

    风扬兮在饮酒,一碗接一碗,永夜不做声,他也不想说话。

    谁也没想到回别苑居然意外冒出这样的事情。

    “你去了安家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你去。”风扬兮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永夜回过头,淡笑了笑,“一入侯门深似海,相信你这次不会在我身边,你不可能跟了进去。”

    “那你为何还要去?”

    永夜目光复杂地望着他,良久才道:“你真的不想我去吗?”她转为开心,压下心里的那种悲哀,“我不得不去,而你,想我不去,又极希望我去,不是吗?”

    她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风扬兮身上,惊得他手一抖,酒洒了出来。他一饮而尽站起身冷冷地道:“如果你真认为是这样,我不拦你。”

    “哈哈……”永夜笑了起来,笑得流出了眼泪。

    风扬兮拳已握紧,额头青筋冒出,他能听到血管中突突跳动的血脉。他极力控制自己,缓缓地道:“你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也有想你去的理由,但绝非你想的那样!”说完他再不看永夜,大步离开。

    安家三公子

388.

    他想回头告诉她让她小心,可是永夜还在笑,那笑声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安家不仅是齐国富,也是天下第一商。

    有人说,进了皇宫才知道什么叫深似海,进了安家才知道什么叫大富贵。

    曾有人站在齐国皇宫最宏伟的建筑——天机阁俯视圣京,叹庙堂高远、庄严肃穆。

    也有人在安家府邸做了三年工还不知道整座府邸的全貌。

    陈秋水的秋水山庄建在落日湖畔已经是风景如画,圣京的人却道安家大宅内的映月湖比落日湖还要美十分。

    安家捐建齐国战船之后,皇上就下令将比邻安家的皇家别苑映月湖赏给了安家。安家将院墙打通,皇家最美的园林从此成了安家大宅的一部分。

    进了高大的府门,又走了一箭射程的距离,永夜才现院墙原来分成了内外两层,外层遍设碉楼,有护院巡视,内外层之间是低等奴仆居住区。

    等进了内院,触目一片绿荫。幢幢房舍殿宇掩映其间,林中自有卵石小道或抄手游廊相连。沿途看不到护院,可是一招呼,却马上有人奔上前来请安。往来小厮侍女均斯文有礼、目不斜视。永夜暗自惊叹,安家治家严谨宛如皇宫大内。

    照事先商议,安伯平是请永夜仿造已过世的大家赵子固的《观音图》,而赵子固亲手雕就的观音像在安府佛堂内有一座,于是永夜为揣摩画意,进了安府。

    足足走了两刻钟才来到了一座院子。说是座佛堂,永夜却觉得更像座寺院。空气里飘荡着梵香的青烟,居然还能看到和尚。

    安伯平低声道:“家母礼佛,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永夜咂舌,喜欢礼佛居然就在家里修了座庙,安家的银子太多了。她站在佛堂外,四下安静,连蝉鸣都听不到一声。八月酷暑,居然没有蝉鸣?她奇怪地左右打量,却见佛堂四周的树上均挂了些小香囊。难道这是驱蝉用的?安家从何处请来的制药高手?

    “李公子,请!”安伯平出得佛堂笑道。

    永夜走进佛堂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香气馥郁萦绕了整座佛堂。定睛一瞧,正中一座高一丈有余的木雕佛像,色泽黄褐,不是沉香木是什么?一块沉香能换同等体积的黄金,沉香多朽木细干,多用作香料,此佛有一丈多高,且以赵大师的手精雕为佛该价值多少?她眨了眨眼,想起和月魄数着铜板为吃饭愁的日子。早知道来安家佛堂砍下一截佛手,就够他们吃个够本了。哪怕不卖不当,拿去熏闹猪的猪圈也好啊,说不定闹猪还不止换几升米一块肉呢。如果当时不为吃饭愁,她就不会去当那块田黄印石,不会想为了报复大昌号压她的价而去作假画,还会有这么多事情生吗?蔷薇还会不会出现?她和月魄是否还能在院子里悠然地喝着稀粥赏月看星星?

    安家三公子

389.

    “李公子,这是家母。”

    永夜从浮想联翩中回过神,见一侧雕花木椅上坐了位老夫人。花白的头,褐色襦裙,手中拈了串沉香木佛珠,看上去神情淡淡的,感觉人仿佛随着沉香的香气升到了半空中,五官很正,年轻时定也是个美人。

    老夫人身侧立了个侍女,脸色也很冷,瞅了永夜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脚底踩着的一只蚂蚁。

    永夜赶紧行礼,遇上这类型的女人,她向来没有好感。

    老夫人睁开眼淡淡说道:“既是画观音的人,心中亦有佛,定也是慈悲之人,去吧。”

    永夜应下,以她的眼力,不知为何总觉得老夫人甚是面熟。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被老夫人眯缝着眼射过来探究的眼神吓了一跳。她赶紧收敛心神认真打量佛堂里那座木雕观音。一炷香后,她听到老夫人缓缓开口:“李公子瞧了许久这座观音,觉得如何?”

    “回老夫人,这座莲台观音足踏莲台,宝相端庄,栩栩如生,最难得的是线条圆润流畅、饱满丰润、神态慈悲。圆雕与镂空的雕刻手法精妙,衣袂飘逸欲飞。沉香木大块的料难寻,赵大家没有浪费多少。且沉香木极不易雕刻,也只有赵大家圣手,才如此不凡,在下大开眼界。”永夜不知道老夫人是想考她还是随口一问,认真地回答。

    老夫人淡淡地说道:“李公子自有一番见解,伯平眼力倒不错,去吧。”

    永夜恭敬地行了礼,退出了佛堂。

    与老夫人施礼告辞时,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永夜在心里回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在何处见过老夫人。

    走出佛堂,直踏入林间小道,安伯平才低声道:“公……公子确有真才实学,伯平汗都吓出来了。”

    永夜静心留意着周围的一切,见四下无人才笑道:“原来老夫人是考我来着。容在下冒昧,老夫人可是大公子亲生母亲?”

    安伯平摇了摇头,“我母亲是父亲的小妾,早已过世。她是父亲原配,是老三的母亲。父亲过世得早,当时伯平在外料理生意,都不在他老人家身边。年初时老太爷也过世了,伯平这才担任安家主事。”

    “哦,老夫人是哪里人?”

    “母亲娘家好像是座叫福宝镇的地方,在山里。齐国多山,是哪座山伯平也不知。”

    永夜望着偌大的安家园子,觉得这园子美则美矣,却安静得可怕,像一座坟,在这样的大家族中生活怕也不容易。

    当晚她被安置在内院客房中。安伯平对外说的理由是她需要多瞧几日佛像才能作画。客房外永夜嘱咐不必多加人手,照常便行。

    安家三公子

390.

    她苦苦思索,究竟在哪里看到过老夫人呢?客房宽敞,外厅内室。外面权作书房,为方便她作画材料一应齐全。永夜随手画下老夫人的脸,看了又看、修了修,老夫人的脸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两人足有七分相似。

    永夜笔端一颤,手抖得难以自控。片刻后永夜随手又画了张观音像,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她深吸一口气,将两张画纸放在烛火上欲烧了。这时,她听到门外有动静。永夜吹熄烛火,身子一弹,从窗口飞了出去。

    不远处的屋脊上,一道黑影闪过。

    她怕的就是在安家平稳度过没有动静。此时见了黑影,永夜哪肯放弃,轻功施展到了极致,离黑影越来越近。

    似乎知道她在追赶,黑影从屋脊上翻下落进了一个院子。

    永夜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眼前一亮,一汪银色的湖出现在眼前,黑衣人已站在一条小舟之中。

    永夜脚尖一点,身如飞鹰掠了过去。不偏不斜落在了小舟之上。

    黑衣人望着她缓缓出声:“没有任何人想得到,你的轻功竟然在青衣人之上。瞒得好哇。”

    永夜耸耸肩不置可否,微笑道:“墨玉公子,哦,安家三公子。久仰久仰!”

    墨玉并没有穿紧身的夜行衣,一身墨绿长衫,腰结玉带,气度与在牡丹院时截然不同,俨然一个风流贵公子。只有那双眼睛,满带嫉恨与不忿,恨恨地盯着她,“你明知道我是引你出来,为何还要上当?在这里,你以为风扬兮还能再救你一次?”

    “我轻功还行,暗器的准头也不错,墨玉公子离我不过一丈开外,你不怕死啊?”永夜笑了笑,“再说了,安家的高手不少,墨玉公子显然是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一路才会这般顺畅;可另一重好处就是,也没有人来救你。”

    墨玉哼了声,“说对了,我引你来此,是因为这里安静,我不信我杀不了你!”

    “永夜很想知道,墨玉公子为什么就这么恨我呢?人家见了美人都怜香惜玉舍不得动半个手指头呢。”永夜夸张地比了比手指。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墨玉公子在牡丹院待久了,已经对女子不感兴趣了,喜欢的是男人!不过,在下一直以男装出现,连安国原来的废太子李天瑞也赞美永夜,若是进牡丹院当小倌,头牌就不是墨玉公子了。像我这样男女皆宜的美人举世无双,墨玉公子为何想要杀永夜呢?”

    她连珠炮似的吐出一连串话,激得墨玉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咬牙切齿道:“等我捉住你,我会划花你的脸,挑了你的手筋脚筋,叫你用不了轻功不了暗器,看还有没有人会对你怜香惜玉!”

    安家三公子

391.

    风声扬起,一道银光直射墨玉面门,他大骇之下偏开脸,头被削断一截,脸颊被划破一道浅浅的刀口,一丝血线顺着脸颊流下。

    “三公子,没关系的,你反正也不靠牡丹院吃饭,男人嘛,丑点儿也没什么关系。那些对你好的男人,看中的不仅是你的脸,还有你的腰和大腿!不过嘛,你就算划花我的脸又能证明什么呢?我断又不会和你在牡丹院抢饭吃。”永夜恶毒地说道。

    墨玉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抖动如蛇般灵活直取永夜喉间。

    永夜突然从船上像拔葱一般飞了起来。这是绝顶的轻功,她就像上方有一条绞索扯着她一样直直地升了上去。不待气竭,永夜凌空翻身,飞刀带着月光的光芒直射墨玉。她不屑地想,你绝对避不过这一刀。

    一刀击在墨玉手上,他的剑掉在船上,一刀击在他身上,他身体颤抖了下就倒了下去,直接从船上翻进水里。永夜跟着入水,才入水,她就后悔了。

    一张透明的网向她兜了过来。永夜在水中轻功无法施展,身体后退,却躲藏不及被网了个正着。墨玉狰狞的脸在永夜前方。她的飞刀击在他身上,他跟没事人似的。

    永夜目中浮起一层伤感,飞刀也射不穿护甲,墨玉是有备而来。她努力用刀去割银丝网,没有半分作用。永夜放弃了,网是越挣扎缠得越紧,她不能再挣扎。

    墨玉不敢靠近她,只收紧了网瞪着她。永夜划不过去,她只能闭着呼吸,小心地控制着气息。墨玉不可能一直在水里呼吸,他总有冒出水面的时候。

    天脉内经在体内缓缓运转,永夜与墨玉对峙着。她比他武功高,他升上去换气的瞬间她也能杀了他再解开网。

    这时候,她看到墨玉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管子,一头含在嘴里,另一头伸出了水面。

    永夜暗叫不好,奋力一挣,裹着网向墨玉游去,她的飞刀专射墨玉的头和手,可是在水中飞刀的威力大打折扣,身上的网越来越紧,几乎已无力出暗器。

    那种窒息几乎让她的胸膛爆炸,她冲不出水面,墨玉死死地在下面拉住了网。

    永夜条件反射地挣扎,手脚渐渐无力,墨玉游出水面拉她上来的同时狠狠地一掌击下。黑暗向她袭来,她想起了风扬兮,这次,他真的不在她身边。

    流泪的佛像

392.

    永夜在安家待了一晚就失踪了。

    辰时去客房请永夜用早点的安伯平面如死灰。

    永夜从驿馆失踪是她自己要离开。显然,这次不是。

    没有人能担这个责任,安伯平不敢,风扬兮也不行。

    安家大小姐,华清宫的主人华贵妃跪在皇帝面前哭得晕厥,也抵不住一纸圣旨。

    太子燕率了东宫龙武率、神武率不到一个时辰就围了安府。

    太子燕瞧了瞧安府高大的门楼外墙摇了摇头,对风扬兮说:“东宫二率士兵有一千人,我看若是安家存心抗旨,损伤至少五百以上。”

    风扬兮冷了脸没回答。

    片刻后,安府大门敞开,直通内院的门也大敞,百名侍从抬了红毡从内院直铺到大门口。

    这阵仗让风扬兮苦笑,这哪像接旨的?倒像他们是进府参拜的。

    大门洞开之后,安老夫人率先领着安家阖府鱼贯而出。在安府大门口密密麻麻排了四百来号人,按长幼尊卑列得整整齐齐。

    “老身领安府全家跪迎太子!”老夫人的声音清越,安府内外静得听不到丝毫杂音。

    风扬兮抱着剑站在旁边似看热闹一般。太子燕苦了脸,咳了两声展开了圣旨,大意是永安公主在安家失踪,奉旨抄查云云。

    老夫人不惊不诧地领旨谢恩。

    一个时辰,安府外面的空地上便搭起了一溜儿凉棚。老夫人搬出太师椅坐了。安家各府该处理生意的继续打算盘算账,该处理内务的侍女小厮排队领牌子。

    几百个铜盆装上了巨大的冰块排放在凉棚外,几十个大灶在不远处升火煮茶,准备午饭,

    秩序井然。

    龙武率、神武率士兵都是世家清白子构成,见惯了排场,此时也咂舌不已。太子燕苦笑着摇头,对风扬兮和掌管两率的千总道:“麻烦风大侠领着二位千总进府内查吧,孤去和老夫人喝茶听消息。”

    他笑容可掬地走进老夫人的茶棚,笑道:“老夫人治家如治军,孤佩服之至。老夫人若不嫌弃,孤欲讨杯茶水吃。”

    老夫人淡然一笑,“给殿下奉茶!”

    品着香茗,身后有俏丽的侍女打着扇,将铜盆里冰块融化的凉气扑面扇来,太子燕又想叹气。

    “听说殿下在陈国与安国永安公主一见钟情,相谈甚欢?”

    太子燕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轻声答道:“公主非寻常人,孤甚爱之,如珠如宝。她调皮得紧,喜欢模仿名家大作骗人玩,被大公子请进安府作画,没想到居然在安府还能失踪。孤担心她的安全,昨夜一晚在安府四周着人守护。安府没有可疑人出入,所以才请旨查府。”

    流泪的佛像

393.

    老夫人若有所思道:“听说公主身子骨弱,从小以男儿养着,十八岁才恢复郡主身份,出嫁时才封的永安公主。可惜了,老身竟未能一睹公主真颜。”

    太子燕想起永夜风仪,悠然神往,“络羽输之英气,安四输之妩媚,玉袖输之秀丽,蔷薇郡主孤还没见着。”

    老夫人这才动容,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停,长叹了声,“原来如此……如此之佳丽,是长得极像端王妃吗?”

    “比王妃多了点儿英气,这点更酷似端王。”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停了停,良久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想象永夜的容色,还是在担忧安家的未来。

    太子燕一向温和心思却细,见老夫人神色忧虑,宽慰道:“只是查查,老夫人莫要担忧。安家忠心,皇上必能明察。皇上素来宠爱贵妃娘娘,不会不顾及的。”

    老夫人捧起茶碗拂了拂茶沫,饮下一口道:“老身已作了决定,此事一了,将安家分了。”

    太子燕一愣,“安家豪富,为何要分家?”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树大招风。安府太大了,伯平还年轻,老身年事已高,顾不过来这庞大的家业。大树犹有枯枝,公主竟在内院失踪,将来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各府各院分了过,是好是坏看各人造化了。”

    她看向在府中进出的士兵,突叹了口气,对太子燕道:“太子叨扰老身一杯茶,老身想拜托太子一件事。老身礼佛,佛堂不可进太多兵,打扰了菩萨就不好了。”

    太子燕笑道:“孤这就吩咐下去,老夫人不必担忧。”

    他唤来一名士兵吩咐不要破坏佛堂,又悠然地坐着喝茶。

    风扬兮站在永夜住的客房内,这里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安伯平站在他旁边,忧虑道:“这里绝对没有动过。今晨我来这里唤公主时,现屋内无人,这才去报讯。我已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

    风扬兮默默地听着,向来锐利的眼神中有几分担忧,“永夜住进来时,这里的文房四宝可有动过?”

    “没有。”

    他眼睛一亮,又凑上炉台,蜡烛已灭,上面沾了些纸灰。永夜画过什么又烧过什么?无人进入,她烧掉的纸灰太少,没烧掉的东西永夜会随身带走吗?风扬兮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锐利的目光从房梁看到窗户。他突然躺了下来,钻到了硕大的书桌下。

    心怦然跳动。书桌底部一柄飞刀钉住了两张未烧尽的纸。他小心取了下来,看了又看,放进了怀中。

    “永夜昨天还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风扬兮声音冷厉,眼神又恢复如鹰隼一般锐利。

    流泪的佛像

394.

    安伯平讷讷道:“照事先商议,她是以画赵子固佛像住进来的。在下就领公主去佛堂看了佛像,母亲常年礼佛,永夜也见到了她。”

    风扬兮什么话也没说,大步走向佛堂。

    莲座观音慈眉善目悲天悯人俯瞰众生。浓浓的沉香味道在佛堂弥漫,浓得嗅不到别的味道。

    他怔怔地望着观音出神,慈眉善目的观音安静地望着他,细长眼眶中那双黑色的瞳人竟有了情感,似带着笑意又似有着无尽的痛苦,分外莹润。眸光随着风扬兮的动作也跟着闪动。

    风扬兮闭上眼,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双目一睁,长剑直指观音。

    跟在他身边的安伯平吓得倒退一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翡翠貔貅触到青砖地面出清脆的声响。他浑身抖,以头触地,只求菩萨保佑。

    风扬兮一脚踢开供桌,长剑挥出顺着观音眉间细细剖开,沉香木软,他却不敢用掌力击开,跳上了莲台,用指力一分,观音像哗啦一声被掰成两半。

    “风大侠,太子有令,别破坏了老夫人的佛堂……”士兵气喘吁吁跑来传令,正巧瞧见佛像被一分为二,吓得噤若寒蝉。

    永夜脸色苍白至极,身上缠着银丝网,被绑在佛像中,嘴被堵住出不了声,眼睛却瞅着风扬兮。

    “报太子!”风扬兮冷冷地说道。他伸手取出永夜口中麻核,焦急地问道:“如何?”

    “墨玉那狗娘养的!你小心,我背上钉了好多刀。”永夜呸了几口,动了动麻僵了的嘴恨恨出声。她在佛像里站了一夜,一动也不能动,早已受不了。咬牙瞪着下面的安伯平,连带他一块儿恨了进去。

    风扬兮吓了一跳,绕到背后一看,佛像背部刺进了六把飞刀,入木三分,正巧像钉子一样钉进永夜背部。

    他运足内力用剑削开佛像背部,用力一板,永夜闷哼了声倒在他身上,背后六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永夜,你忍着!”风扬兮脸上满布乌云,几下掀开丝网,扯下经幡将永夜缠了个严实,抱了她就往外走。

    安伯平连滚带爬地起来,看了眼被拆毁的佛像,哀叹一声,踉跄着追了出去。

    风扬兮显然正在狂怒中,见他跟着大吼一声:“去取伤药!”

    安伯平额头汗出如浆,想了想,飞快地跑去拿治伤的药,嘴里喃喃念:“菩萨保佑!”念了一会儿,又苦笑,菩萨这回是保不了安家了。虽如此,却依然赶着去翻安家珍藏的灵药,希望能减轻点儿罪行。他是安家主事人,此刻心里所想仍是如何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安府太大,风扬兮不敢抱了永夜奔走太久,直接将她带回客房。

    流泪的佛像

395.

    片刻后安伯平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捧了干净的白布与药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这里……有药!”

    风扬兮抬手就是一剑划在他胳膊上,“试药!”

    安伯平痛得跳脚,却撕开衣襟,将怀里的药撒上去,血迅被止住,伤口冒出黄水。药效相当不错。“不会留疤痕的,神医回魂制的药!”

    风扬兮冷笑一声接过药,解开永夜身上的经幡将她翻了过去。

    永夜痛得大吼:“你是猪啊,叫他出去!”

    安伯平一愣,不待风扬兮吩咐,擦了把汗拉上房门走了出去,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房门口中喘粗气。

    这时太子燕得了消息,带了侍卫过来,见安伯平坐在门口,往里张望了眼皱着眉道:“大公子?!”

    “殿……殿下!公……公主在……疗伤。”他突然想起风扬兮与公主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疗伤,伤势又非得解衣不可,吓得话也说不清楚,跪在地上瑟瑟抖。

    “哦,有风大侠在,应该无恙,孤不进去打扰了。”太子燕松了口气,站在院子里看着安家,眼中露出一丝深思。

    永夜在佛像里被找到,还受了伤,安家是绝对逃不掉干系的,该怎么办好呢?接到消息后,龙武率和神武率已将安家全府围住。连带府中侍女小厮足足有一千多人,比他带来的兵还多。太子燕苦笑,真是大家。

    永夜趴着让风扬兮上了药,动一动全身都痛,风扬兮拿着白布自然地从她胸前绕过,将伤口层层裹住。永夜低头看见自己的胸,闭了眼恨道:“你有多少女人?”

    “没有。”

    “我是女的。没有女人,你居然这么自然!你是不是男人?!”

    风扬兮忍住笑,答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不是女人?被一个男人脱了衣服看着,你居然不脸红?”

    永夜一愣,苦笑道:“我以前夏天裸着胸上街,扮男人久了,都搞混了。”

    身后风扬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黑了脸道:“胡说什么!”

    永夜这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地道:“没什么,说笑呢,免得尴尬。”

    风扬兮气得手一紧,在她背部狠狠打了个结,板着脸道:“你是堂堂安国公主,齐国未来太子妃,这种笑话以后别乱说。”

    永夜歪着头看他,“若我是太子的女人,他会不会宰了你?”

    风扬兮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瞪着永夜道:“这是治伤,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哦,以后我若是喜欢上哪家大姑娘,就去划她两刀,再剥了她治伤,看完摸完还不用负责任。”永夜色心又开始泛滥。

    流泪的佛像

396.

    风扬兮听了哭笑不得,见脱下来的衣服水渍血污遍布已不能再穿,便脱下外袍给她穿上。想了想认真说道:“不嫁太子,嫁给我如何?”

    嫁给他?永夜想起自己画的那两幅画像,心中难受,只笑了笑,“就因为你看了我的背?看一眼我就要嫁?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太过正经就显得迂腐。我还怕我毁婚,我父王日子不好过呢。”

    风扬兮想的却是那个白衣出尘的英俊男子。他的脸色渐渐变了,冷冷笑道:“你不是怕你父王日子不好过,是怕姓月的那小子不好过是吧?”

    永夜心里的痛又被他挑了起来,想坐起来,背上又痛,便趴着冷笑道:“说对了,知道为什么我嫁过来还穿男装吗?因为我只想让他第一个看到我穿女装。”

    风扬兮勃然色变,站起身就走,“太子燕应该来了,你对他说这话吧。”

    永夜哼了声。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太子燕温柔的声音响起:“永夜,你还好吧?”

    “没死!”

    太子燕并不怒,站在床头好奇地说道:“风大侠怎么知道你在佛像里?”

    “他聪明呗,找到了我画的画像呗,那尊菩萨的眼睛不对劲呗,墨玉那狗娘养的在我进佛堂的时候就躲在佛像里面看着我,哼!”

    永夜当时进了佛堂,细观佛像时,总觉得佛像眼珠子像是真的。她目力惊人,转了两圈便肯定那是活人的眼珠,而那眼神带着憎恨和怒意。会是什么人躲在佛像里面?她又看到了老夫人的脸。听安伯平说她是墨玉的母亲,就明白了。

    她当然想到墨玉是在佛堂陪母亲,结果听说大公子带了她来,以墨玉的心性肯定不想走,就钻进了佛像中看她。

    “风大侠真是心细。多亏有他!”

    “是我聪明好不好?要不是我,他能找得到?还好找到了,不然用墨玉的话说,叫我眼睁睁看着他每日来烧香进供,把我熏成干尸!”

    太子燕生生打了个寒战,笑道:“平安就好,孤会给你报仇。我们回去吧!”

    他伸手就来抱永夜。永夜一巴掌拍过去,牵着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却喘着气道:“男女授受不亲,叫俩丫头来!”

    太子燕缩回手,他回头瞧了瞧院外的风扬兮,笑了笑,“永夜所言极是。”

    没过多久,来了几名侍女,弄了软轿抬了永夜走,径直将她送回了驿馆。

    茵儿、倚红和一干侍女见永夜回转,又惊又喜,见她受伤,又哭了一场,却总算放了心。

    永夜趴在驿馆养伤。宫里又遣太医院的御医瞧伤,用的全是上好伤药。好了之后新肌长出,竟真的没有留下疤痕。

    流泪的佛像

397.

    罪被安家三少爷墨玉公子背了,人不知所终,已下海捕文书。皇帝的决定是抄没安家,却因华贵妃整日哭闹,便只抄没了安家大宅,要安家赔了一百万两保银,此事不了了之。

    大宅没了,老夫人就宣布分家,安家各房各院各自分了家财,安伯平分得最大一份,大昌号与济古斋仍在他名下。而庞大的安家却如一束立着的筷子,手一松散了个七七八八。

    有能耐争气的人好生经营自家的产业;游手好闲的却没了长老约束,花天酒地斗鸡遛狗,渐渐败了。

    而老夫人却自带了一份金银与亲仆,只道是回老家安度晚年,不理安家事务。

    而安家大宅内外墙被轰然掀倒,原来精美的院舍有的空着,有的由皇帝赏了人住着,自修围墙瓜分了土地。

    映月湖又重新做了皇家别苑。

    永夜养伤期间听到安家的一系列变化,不由得冷笑,这回真正得了好处的却是齐国皇帝。她想着就恨,觉得自己白受伤了。

    茵儿不明白,永夜懒洋洋地趴在软榻上给她解释:“你没去过安家不知道,去了就明白了,整得跟皇宫似的,里面一尊佛像也价值连城,皇帝陛下巴不得安家散了,最好再有个更好的理由抄了安家。有句话叫‘和坤倒,嘉庆饱’。一家的金银够一个国家二十年的税收,这么大块肉,不吃看着都流口水。”

    茵儿恍然大悟,“都是小姐的伤换来的。”

    “也好,当成我的嫁妆了。反正我一再叮嘱父王不准送值钱的玩意儿给我,免得赔了女儿又赔嫁妆。”永夜淡笑道。

    “公主,风大侠求见。”

    “叫他滚!”永夜想起那日风扬兮扬长而去就心头火起。

    倚红吓了一跳,择着冰镇葡萄喂永夜。

    “倚红,这里无事了,你可以和林都尉回返安国,他家里还有老娘望门等候呢。”永夜含着葡萄,若无其事地说道。

    倚红一愣,眼泪哗地涌了出来,跪在永夜身前道:“倚红知道,小姐恼了倚红,倚红不是……”

    永夜霍然坐起,一巴掌打翻了装葡萄的盘子,勃然色变,“我恼你,我如何恼你?你与林都尉为了我千辛万苦活了下来,我如何敢恼你?”

    倚红只是抽泣不止。茵儿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永夜向来待她们极好,也从没把她们当下人使唤,几时见她如此过火?怔了半晌道:“小姐,你是恼倚红不肯留在你身边吗?”

    永夜望定倚红冷冷一笑,心里又想起揽翠来,痛得难受,拂袖便往屋外走,经过倚红身边时恨声道:“我嫁不嫁太子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你与林都尉要报他的救命之恩,我不拦着。你俩留在这里两难,想回安国我也成全。只是,别再让我知道为什么我上午说爱吃冰镇的葡萄,太子下午就能送一箩筐来!”

    流泪的佛像

398.

    她大步离开,再不肯看倚红一眼。

    茵儿大惊,捉住倚红的手摇晃着追问:“你不知道揽翠伤透了小姐的心?你怎么可以……”

    倚红哇地大哭起来,“我没有,只是太子关心小姐我才说的,我没有背叛她!我连……一丁点儿陈国的事都没有说出去过。”

    茵儿叹了口气,抚着倚红的背安慰着她,轻声说:“小姐这些日子喜怒不定,心里似愁苦得很,你别怪她……小姐不喜欢太子殿下,你何苦……”

    两人的话声远远传到永夜耳边。风吹过,一片黄叶飘然落下。秋天快到了吗?九月是天高云淡的时候,为什么她的心境还在如火的夏日中炙烤?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侍卫长王达立在院中回禀。

    永夜没有说话,立在台阶上目光望向天边悠然飘荡的云。

    王达又轻声禀道:“公主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回京都了,皇上与王爷有信传来。”他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来。

    永夜接过信展开,李天佑写道:“络羽月下抚琴,思及小夜当晚不甚欷歔。然事已至此,小夜当以安齐和好为重。天远地远魂飞苦,朕怜之。”永夜扑哧笑出声来,谁成天想你啊?指尖划着信纸,一用力竟戳破了,瞥见王达在旁,便忍住笑,道:“八百里加急回陛下,永夜为陛下无怨无悔,以报圣恩。”

    王达低头应下,永夜看也没看端王的信,见他要讨回信便笑了,“回报王爷,说他生了个好女儿。再问候王妃,说家里就她一个好人。”

    王达骇了一跳,这不摆明着骂端王吗?

    永夜皱了皱眉,道:“要不,就说我只想念她罢。”

    王达这才松了口气,行了礼离开。

    永夜随手将李天佑的信揉成一团,想了想又揣进了怀里。她拿着端王的信,有些犹豫,她那奸诈的父王想告诉她什么呢?永夜猜了半天打开了信。信上写着:“脚底板那朵花是父王泄的密。”

    永夜哂笑,她早知道了,这个老奸诈。再看,上面还写了一句话:“齐三十六族族风不同,皇后无意中道齐西泊族至今中秋用活人血祭。回想二十二年前中秋安齐大战,枪挑西泊族长,灭三千西泊战士,得《天脉内经》,欷歔不已。”

    这话什么意思?父王二十二年前中秋与齐大战。从络羽口中意外得知西泊族人也是中秋年年血祭。那一战死伤无数,听说父王砍下的人头几乎把坐骑压趴下。难道,他怀疑想杀他的游离谷谷主就是这个西泊族的人?她心跳得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但是永夜觉得,她正一步步靠近真相,正一步步揭开游离谷的真面目。心里一阵激动,如果找到游离谷,不就能找到月魄和蔷薇了吗?

    流泪的佛像

399.

    “公主!”王达复返,同行的还有马侍郎。

    “何事?”

    马侍郎笑逐颜开地道:“公主,齐皇下旨,将婚期定于中秋。还有十天……”

    “我伤势未好,中秋时间太紧!”

    马侍郎一心想完成送亲任务早返安国,听永夜这么一说便有些为难,讷讷道:“请公主以国家为重。”

    永夜翻了个白眼。李天佑都没催我,你催什么催?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就这样回。”

    马侍郎额头的汗都急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道:“公主……太子殿下与赵大人仍在前厅等候。”

    “说我病了,趴在床上呢。”永夜打定主意耍赖。她不想进了宫再出走,就这样一赖到底。瞧也不瞧马侍郎脸色,掉头离开。

    络羽公主无意中透露的西泊风俗与二十二年前那场大战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似乎不会有。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瞧瞧西泊血祭。中秋,再过十日就是中秋了,怎么可能嫁进宫去?就算不去西泊,她也要走的。就算是孤身漂泊,她也不会嫁给太子燕。

    回到寝室永夜叹了口气。倚红还跪着,茵儿陪着她一起。“干什么跪着?”

    倚红抬起头红着眼道:“是倚红错了。”

    永夜不知道说什么好,走上前去一手拉一个,将她俩拽了起来。倚红和茵儿腿都麻了,叫了一声又往下倒,永夜干脆把她们扔在了床上,突然想起小时想左拥右抱的念头,嘿嘿一笑,扑上床去,将她们抱了个实在。“我一直想左拥右抱,今天让我如愿以偿。咱们三个今晚睡一张床吧。”

    倚红和茵儿脸涨得通红,拍开永夜的爪子道:“小姐越来越不正经,都要嫁人了还闹。”

    永夜头枕在脑后,叹气,“我不想嫁啊。我还要查游离谷的事,想救蔷薇郡主呢。齐使今天来宣旨,让我中秋进宫。正愁着呢。”

    她闭口不提倚红的事,自然而然地化开了尴尬,却是真的犯愁。再离开一次吗?她又该往何处去寻那个西泊族?

    “小姐,我的声音你还记得吧?我扮作你出嫁好了。”倚红自告奋勇道。

    “不行,这次非同儿戏。代我嫁,迟早会被看出来,我现在是不想嫁。”永夜眼睛一亮,低头在倚红耳边说,“我现在就走,你扮成我装病,他们听到你的声音必以为我还在。”

    “小姐,你不是不要我代嫁吗?”

    “等到中秋,我不见了,你不吭声,他们也追不上我了。我办完事就回来,不用担心。”永夜哈哈大笑。她要提前离开,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这十日能查到西泊族。

    倚红叹了口气,她心里有愧,便答应下来。

    西泊秋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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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介绍:
永夜的苍穹,寂寞睁开妖魅的眼瞳,藏身在黑暗中闪烁。
刀锋胜雪,斩断前世记忆的翅膀。孤独的荒原上,血色花朵,无悔绽放。
天上星星的灵魂啊 彷徨在凄迷的夜空 犹豫 是否该为你坠落。
将天地燃烧,炸开缤纷烟火。只为耀亮你的双眸。永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