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狼屋藏兔,守株待狐狸
“老板来了!”
那个伙计快速地从我面前闪开,去一旁干自己的活去了。我转身的时候,就听到有人不大确定地唤了一声“雅雅?”
——这个声音,有点熟。转头定睛一看,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怎么看着有点像,沈三?!
“雅雅!”他忽然神情激动地唤了声,然后大步奔过来,一把抱住我。“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汗,还真的是沈三!他就是这个赌坊新接手的老板?汗,不是吧?!
连忙推开他,板起脸说“我回来看看,马上就走了。”就算是看到我回来激动,那也不能这样趁机吃我豆腐!
“去哪里?”沈三紧跟上来。“我派人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就到处转转。”
沈三没再说话,我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却发现沈三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我汗。转过身,跟他说“你怎么把赌坊搞成这样,也不管管?”
“管?”沈三愣了愣,随即笑笑说。“也没指望着它赚钱,我只知道,只要吉祥赌坊这个牌子在,雅雅你就一定会回来!”
“你这家伙,你钱多啊!”我瞪着他一眼,居然就为了这样的原因,把赌坊开了来玩。
“我还不是为了等雅雅回来。”他一脸委屈地往我身边挨来。“我足足等了三个月,每天眼巴巴地等着,就等着雅雅回来,把赌坊交还给雅雅——”
“不许叫我‘雅雅’!”
“呃,是,是温老板,温老板!”沈三改口改得倒是飞快。
“还有,我已经不是老板了,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以后都不来了。你既然已经接手了,就好好地经营,不要这么败家好不好?”
“但是,一开始赌坊就是为温老板留着的,温老板要是不肯回来的话,那、那我就只能把它转出去了。”
汗,要转手啊!想着赌坊要被卖出去,变成另外的陌生的店面,心里还真有些不好受!
沈三看看我的脸色,从旁说“那样的话,总觉得好可惜,吉祥赌坊是温老板辛辛苦苦一手发展起来的,却要这样轻易地消失,太可惜了!火了对面学样的如意赌坊,真是为人作嫁啊……”
汗,是好舍不得啊!比起在歧国新建的赌坊,还是这里让人有亲切感。毕竟我是在这里开始了我的古代生活,在这里第一次推出了扑克牌的玩法,也是在这里遇到了裴若暄——
“温老板为什么不肯回赌坊,是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做吗?如果我能帮上忙的,温老板尽管吩咐我,我肯定帮温老板办得妥妥贴贴的!”
汗,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啦!
——对哦,其实我回长宁,就是为了去端王府穿越回家,之所以这几天还呆在这里,是为了等裴若暄过来。那如果我呆在赌坊的话,他要找我,不是更加方便吗?而且也不知道裴若暄什么时候能来,这些天,如果真让我闲在大色狼家里当米虫,我也呆不住哪!
撇眼看看沈三。“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那为什么不肯回赌坊呢!虽然走了好些以前的伙计,但是很多都还在,因为大家都相信,总有一天温老板会回来,回来带着大家重振吉祥赌坊!终于好不容易,终于盼回了温老板,难道温老板忍让大家失望吗……”
“汗,我知道了。”死小三,说得还真是声情并茂,让我觉得要是就这样走掉的话,就太对不起天地良心了。“我留下来就是了!”
“太好了!”沈三喜出望外,立马招呼了赌坊里的伙计过来,把我介绍给大家,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新老板了。汗,我连忙拉了他到一边,说“老板还是你做,赌坊我给你管着,你按月,不,按天给我钱就行了!”谁知道裴若暄那家伙会哪天突然就跑过来了,还是按天算保险。
“好,好,全部按温老板说的办!”
就这样,我又重新接管了吉祥赌坊,先用一周的时间,把之前散乱的规章制度以及人员们,全部弄上了正轨。虽然吉祥赌坊的金字招牌,招揽了一批旧客回来,但却不能将那如意赌坊的气焰给打压下去。于是,我又用了一周的时间,推出了“扎金花”的新玩法,这才又让吉祥赌坊风头盖过了如意赌坊。
看着慢慢恢复红火的生意,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我似乎也存了这样的念头,只要吉祥赌坊在,裴若暄就一定会回来找我。
接下来,每天大概八点钟的时候偷溜出去“上班”,晚上六点差不多溜回来跟枫眠一起吃晚饭,顺便给他带些东西,吃的,用的等等等等。虽然我很想带他出去转转,但又怕被人发现,会连累了大色狼,只能暂时这样“金屋藏娇”啰,嗬嗬!
另外,有件麻烦的事情,就是沈三那家伙每天吵着要送我回去,寒,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我在大色狼家住着?于是在我一连好几日的三令五申,外加威胁说再不来赌坊了,他才没有再提了。
107别了,我的古代生涯
这一天下班,像往常一样拎了一大包零食回“家”,熟门熟路地从后门溜进去,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去了枫眠那里。我猜想枫眠八成又是一个闷在房里画画,就想悄悄过去吓他一吓。于是就放缓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靠近“画室”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里有说话声传来。
“怎么会这样,那、他还会来长宁吗?”是枫眠的声音,带着一些忧虑。
“谁知道撒?”是凤镜夜懒洋洋的声音。
呃,他们说的“他”是谁?
——难道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停下脚步来,竖起耳朵专心听,虽然知道偷听不大好……
“那雅雅怎么办?”
“他心里究竟怎么想,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至于雅雅那边,暂时就先瞒着好了……”
喵的,死色狼,又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干!
——不对,他们说什么“来长宁”、“雅雅怎么办”,又说要瞒着我,难、难道是,裴若暄,裴若暄他不来长宁了?!
我连忙快步走了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我的脚步都是摇晃着的。“他不来了吗?”我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问。
枫眠和镜夜显然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枫眠的脸当下就白了,一脸忧戚地看着我。镜夜很快地回过神来,笑笑说“这个问题,你问我们,我们也是完全不知道啊!”
“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要瞒着我?”我瞪着他,就死色狼花花肠子多!
“当然是你不知道比较好的事情。”
大色狼模棱两可的回答当然不能让我就此罢休。“就算是对我不好的事情,我也有权知道,是不是?为什么总是要瞒着我,那样会比较好玩吗?”
“雅——温姑娘——”枫眠一脸忧虑地看着我。
“枫眠,你告诉我?”我转向枫眠,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温姑娘——”枫眠愁眉深锁,欲言又止,转头询问地望向大色狼。
大色狼悠闲地开合着手中的扇子,好一会,才像是轻轻叹出一声。“说得也对。”说完,他顿了顿,抬眼瞅瞅我,才继续说。“早上上朝的时候,听到从歧国报回的消息,说是歧国大肆封藩。各宫皇子一律封为藩王,各执一邑,就连五岁的小皇子也被女官抱着去封地赴任。现在悦京之中,除了太子,就只有另外一位准许摄政的,安庆王。”
“安庆王?”我心里沉了一下,难道是……
大色狼看着我,缓声肯定了我的想法。“就是九皇子裴若暄。”
裴若暄?!我的脑海里“嗡”地一声就炸开了。裴若暄!他成了安庆王?他明明说了,不再管宫里的事情的了,为什么又会成了安庆王?!还是唯一可以参与政事的王爷?为什么?他真的不来长宁了吗?
“而且——”大色狼停顿了一下。
“而且什么?”我看着他,有些木然地问。
大色狼犹豫一下,说“而且还在半个月前册立了王妃。”大色狼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安庆王妃据说是歧国的昭华郡主。”
……居然还册立了王妃?!
一个是摄政王爷,一个是当朝郡主,还真是门当户对啊!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嗬嗬,封王娶亲,果然是很重要的事情啊!重要得很哪!
我忽然冷笑了一声。
枫眠脸色一紧,可能是被我吓到了。连忙站起身来到我身边,忧心忡忡地小声说“消息、消息也不一定是准确的——温姑娘,你没事吧?”
不准确?都上报朝廷的消息,还会有不准确的?!
“我能有什么事?我当然没事了!”我连忙冲着他扬起一个笑容。“他封王、他成亲,关我什么事情?就是相识一场,结婚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也太无情无义了!裴若暄这个混蛋!”
说着,我豪气地挥挥手“不管他了,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回来!”转身就把手里拎着的零食摊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大声招呼枫眠他们过来吃。并没有这时的声音特别的亢奋,似乎要掩盖什么似的。
枫眠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踯蹰着走过来。大色狼在椅上坐直身,笑眯眯地建议“对了,今天宫里刚赏下来几坛西离国进贡的上佳美酒,要不,去取一坛过来祝兴?”
“好好!快去快去!不许藏私!”我连忙说,说起来,我还没喝过这里的酒呢!
大色狼笑了笑,站起身到门口唤了个侍童过来,吩咐他去拿酒。枫眠似乎没有料到大色狼居然会有这么一举,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朝着摇摇头。
大色狼笑笑说“没事的,雅雅是女中豪杰,肯定是千杯不醉!”
“哈哈!就是就是!还是大色狼了解我!”
结果酒来了,我“咕噜咕噜”两杯下肚,就开始头昏眼花,眼泪也抑制不住地往外冒。忽然一股酒气上来,冲到门外趴在围栏上大吐了一场。枫眠跟过来扶我,我一声不吭就抱着他大哭,把眼泪啊什么的都擦到他身上。
他在我旁边说了好些话,但我全部都没听清楚。后来被扶回了自己的房间,有人用热毛巾给我擦脸,又扶我起来喂我喝了醒酒的浓茶,然后一沾到枕巾,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全黑了,大概已经到后半夜了。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从心底深处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这就是一场梦啊!有点明白大色狼的用意了,好好地醉上一场,就全部都清醒了……
觉得自己真是搞笑,一直念叨着回去,却一直在这里一天一天地呆着,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古代跟现代是一样的,权势与金钱,是最让男人难以割舍的东西。他是皇子,是王爷,是位于权利中心的人,他一直追逐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轻言放弃?
是我太蠢了啊!唉,不去想他了,去整理下东西,回家去了!
一转头,一张恬静的沉睡着的脸庞突兀地映入眼帘,我的心“噔”了一下,居然是枫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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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回不去了,对不对?
他坐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倾着身子趴在我枕侧睡得沉静,只隐约听到轻微的鼻息声。他这样趴着睡,肯定很累。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把他推醒,跟他说我没事了,让他回房去睡。
枫眠刚从睡梦中醒来,迷蒙着一双睡眼,还是有些忧心地看着我,我朝他释然一笑,示意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他才向我告别了出去。
等他出去之后,我也穿衣下床,从衣柜里把我的旅行包拖了出来,把我带过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又塞了几件古代的衣服进去,也算是穿越一场的留念了。人家去旅游,也带纪念品呢,更何况我是千载难逢的穿越!
看到在包里躺着的手机,就随手开了机,翻着我保存下来的帅哥照片,却赫然发现,我存的照片百分之八十以上全是裴若暄,有坐着的、躺着的、还有出浴的……
察觉快没电了,赶紧关了机。整理好行礼之后,就到灯下去给镜夜和枫眠写信,告诉他们我回家去了,谢谢他们这么照顾我,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他们的。
一人一封地写好信,在给大色狼的信盒里放了一瓶香水,这样他以后泡MM就更有魅力。然后在枫眠那里放了M3和带着的所有电池,另外还写了一份使用指南给他。他不能出去,每天只是闷在房里画画,多点音乐的话,应该会惬意许多、不会再那么枯躁吧。
背起行囊,推门出去,看着枫眠房里的灯火在眼前熄灭,真的希望枫眠能够早日摆脱这样的生活,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堂堂正正地走上街,不是祸乱天下的王爷,也不是入质歧国的质子……
熟门熟路地摸出府,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月光把倒影一直拉到街的另一头。顺道又去吉祥赌坊门口转了一圈,摸出手机拍了几张照。虽然有月光,但拍出来还是很暗,不过,回忆只要有个轮廓就可以了……
凭着印象,走了好久,终于到端王府了。高高的台阶,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遥远清冷。我走上去,推开朱漆大门,“吱”的一声在静寂的夜空中听来特别刺耳。一踏进门,一阵灰尘从头顶飘落,呛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在王府里错综复杂的小路上绕着,幸亏我记性好,终于绕到了莫愁湖。站在湖边,看着澄清的湖面,模模糊糊地映出自己的身影,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大色狼他们的情景,我还装模作样地打电话给南京公安局;给青儿试内衣的时候,被枫眠撞见,他红着脸逃了出去;还有第一次在赌坊见到裴若暄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女的……
我晃晃头,把如潮水般堆积过来的思绪甩开。好了好了,不想了,好不容易从歧国跑回望国,就是为了从这里穿回家去。走了走了!
裤管也不卷,拖着行囊,直接淌进水里,向湖中央行进。虽然是夏天,水还真凉啊,好像透过皮肤直接浸到骨头了,冷飕飕的。
深吸一口气,倏地把整个身体沉到了水里,我潜我潜,我要回家去,再不在这里呆着了。
过了一会,就憋不住气了,好想到水面上去呼一口气……不行!马上坚定地拒绝自己。说不定现在刚刚开始穿越,不能半途而废,我要坚持住,我一定要穿越回去,一定要!
……憋不住了……漏气了……
鼻子里进水了,好难受……嘴里也进水了……
……意识开始模糊了……
“雅雅!”很遥远的一声呼唤声,又很熟悉。
很快地,就有人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臂,把我从下坠的趋势中奋力地拉了出来。接着就有个湿透的怀抱拥了过来,将我负到背上。我昏昏沉沉中听到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背上一实,到岸上,有人把我抱在怀中,抓着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一边急声呼喊“雅雅,雅雅!你醒醒,醒醒!”
我被他一摇,进到胃里的水哐当地一阵响,忽然一记反胃,咕噜一声,吐了一大口水出来,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接着又被呛得咳了起来。
“雅雅!”那声音惊喜了起来,停止了晃动,倾身过来一把把我揽过怀里,紧紧地抱着。削瘦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沉痛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为什么会这样,雅雅——”
我从迷蒙的水雾中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景色,有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这里是哪里?我回去了吗?
“雅雅。”紧抱着我的那个人扶着我的肩膀,他的面容在我眼前渐渐地清晰起来——是,是枫眠!
——我没有回去?!我还在端王府?!我蓦然打了个寒战,骇然地回头望向莫愁湖。那澄清的湖面,平静如昔。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了莫愁湖也不能回去了?
——难道,我回不去了吗?难道天机子说的是真的吗?
不行!我要再去试一次!我一定可以回去的!
109如果一切从头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两腿却在发软,还没跑出几步,就软趴趴地往地上倒去。
“雅雅!”枫眠立马过来扶我,我一个踉跄就整个人栽到他怀里。他一张白皙的脸倏地红到了耳根,紧抓着我的手蓦地缩了回去,见我又想挣扎着站起来,又再次鼓起勇气拉了我回来。
“枫眠。”我回头茫然地看着他。“不要拉着我。”我要回家去。
他涨红着脸,焦急地说“温姑娘,不要这样,其实、其实在你的身边,并不是只有裴若暄一个人的!”
我愣了一下,惊愕地看着他。并不是只有裴若暄一个人?什么意思?
他的脸涨得通红,似乎碰一下,就会“嘶”地一声冒出滚热的烟气。“虽然,现在的我,或许并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我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情,想要每天都能看到温姑娘,想要看到温姑娘的笑容,我——”他的目光倏而开始闪烁,看向我的时候,有些怯怯,支吾着,终于又似鼓起勇气,坚定地说“我想喜欢温姑娘,可、可以吗?”
“枫——眠?”我一下子愣住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世界,第一个这么明明确确地说喜欢我的人,居然是枫眠?!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表白之后,还郑重其事地问我行不行?枫眠——真是太让我惊奇了。
“虽然我是这样无用的人,不能带给温姑娘什么,但我一定会努力,努力让自己成为温姑娘所希望的人——”他的脸红得快沸了,微微侧过脸去,偶尔瞥过目光来怯怯地看看我,忐忑不安地问。“可、可以吗?”
我看着他,又是感动,又是想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他愿意为我而改变,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这样深深地珍惜着的。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那个已经离我那么遥远的2世纪——我想,或许真如如天机子所说的,回不去了。
——但是,如果枫眠做皇帝的话……
“枫眠。”轻唤一声,倾身过去靠到他怀里,双手拥上他的腰际,将脸枕在他的颈弯,喃喃地说“枫眠,你做皇帝,好不好?”我低埋着脸,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自私的嘴脸。枫眠他明明是那么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却要被我因为一己之私而拉入这俗世之争。
感受到怀里枫眠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同时又听到他温顺地“嗯”了一声,我心里忍不住一酸,眼中盈起了泪水。真是个傻瓜,这种事情是这么轻易就可以应下的吗?难道真的是我叫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吗?
我只是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一声不吭。只觉得一股气郁积在心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长一会儿,枫眠小心翼翼地像是试探着的唤了一声。“温姑娘,你,不会再去,湖里吧?”
我轻轻摇摇头,小声说“我回不过去了,我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了——”
枫眠搁在我腰上的手忽然收了收紧。“如果、如果温姑娘愿意的话,我想一直呆在温姑娘身边。等我做、做了——”他大概不好说“做皇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就把中间那两个字略过去了。“温姑娘——雅雅就做我的王妃,可、可以吗?”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地,似乎怕我会生气似的。我默默地听着,他若是真做了皇帝,那么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怕是就要回家去了,又怎么能做他的妃子?
他没有听到我的回答,黯然地小声喃喃着“不可以的话,也、也不要紧。我只要偶尔能看到温姑娘,就行了——”
听他说得哀伤,我心里隐约有一股酸意漾开,直起身看着他说“我不已经是你的妃子了吗,我们拜过堂成过亲的,你忘记了吗?”
他的脸倏地又红了,轻轻点点头。
我朝着他淡淡笑笑,说“很晚了,回去吧。”说完,就想站起来去拎我的旅行包,没想到一起身,腿又是一阵发软,大概是在水里泡久了的原因?
枫眠连忙扶着我坐回去,自己起身去拎了旅行包过来,蹲到我身前,红着脸有些局促地说“我、我背你……”他话还没说完,一张脸又红得跟什么似的。
我笑了笑,推推他的手说“转身。”
枫眠乖乖地转过身,我起身伏到他背上,双手轻轻地环着他的脖子,抬眼间,不经意地看到通往府外的那个院门口忽有一道人影快速地缩了回去。在那一刹那间,我似乎看到了折扇的一角——是大色狼。
大色狼也来了吗?
转了一圈,到头来,似乎回到了原地,陪在身边的,仍然是枫眠和大色狼,就跟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一天一样。
伏在枫眠的背上,看着沿路的风景。忽然发现,来到这里这么久,我似乎没有真真正正地试图融入过这个世界,总是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就以游戏的心态对待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但是现在,却是不可以了,我必须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还要帮助枫眠脱离现在的困境,“辅佐”他成为皇帝……
这么大的事情,我真的能行吗?
——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回去了,只能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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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在古代做“乱臣贼子”
回家凤家后,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隐约间有些睡过去。一觉醒来,就发现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于是,我就第一次华丽丽地迟到了。
到了赌坊,沈三就跟在我后面转,问我怎么迟到了,我说昨天晚上一时兴起喝了点酒,所以睡过头了。他就接着又问我,喝了什么酒,是一个人喝,还是跟谁一起喝的……我快被他烦死了,看来还真是得找个机会告诉他,俺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让他死了这条心!
用了尿遁之计才撇开他,一边走,一边捉摸着怎样才能“辅佐”枫眠当皇帝。枫眠虽然是个名正言顺的皇子,而且他母亲梅妃家也是有些权势的,本来也是争夺皇位的强有力人选,问题就在于他被那该死的国师下了预言说什么“不宜宫墙”,会祸乱天下,TD,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类神棍!
不过,话说回来,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那突破口也应该在国师身上,如果他肯改口,枫眠应该就能来个咸鱼大翻身吧?
——呃,枫眠好像是四皇子吧?那就是说,他前面还有三个皇子。“废长立幼”在古代好像是比较逆天而行,除非是长子不争气,才会立小儿子,不过好像也是要依次轮下来的,不知道前面三位皇子怎么样,是龙还是虫?是虫好办,要也是人中之龙的话——难道也要像裴若暄那样,把那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挨个地“咔嚓”掉?
一想到这个,自己心里先寒了一下!太、太狠了……我还是一步一步来,先想想怎样让国师改口吧!
“温老板。”正想着,迎面就有个伙计跑过来口有位道长找您。”
道长?不会是天机子那臭牛鼻子吧?!
出去一看,果然就是天机子那臭老道!他一看到我,彬彬有礼地唤了声“温老板”,然后就一脸坦然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长请进。”带着天机子上楼,正好碰上沈三从楼上下来,他们两个对望一眼,空气中竟然有一瞬间的凝滞。我愣了下,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天机子微微一笑,说“面善。”
沈三也礼节性地笑了笑,对我说“我正有急事出去,温老板招呼道长。”
我应了声,就带着天机子上了三楼。招呼着天机子坐下,倒了杯茶在他对面坐下,说“我正有事情要找道长呢!”
“贫道正是为此而来。”天机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有些讶异地看看他,难道他真有传说中神机妙算的功能。
感受我的凝视,天机子转过目光看着,微笑着说“王妃现在应该知道贫道当日所言非虚了吧?”
说实话,我是有点相信他了,昨天晚上要不是枫眠及时拉了我上来,我想我现在八成已经沉尸湖底了。不过,我之前对天机子的敌意却还是没有完全化去,只是支吾了几声,然后就岔开话题说“道长好像很关心国家大事哪,不是说修佛是入世,修道是出世的吗?”
学庄子《逍遥游》的时候,老师没少说道家崇尚清净无为,天机子这老道士却是与众不同,到处上蹦下跳地搅和国家大事。而且还偏喜欢逆天而行,找离帝位相对比较远的皇子去辅佐——我只能说,真TMD有个性!
天机子看看我,笑着说“我们道家讲究功德无量,我道行已深,但功德不够,无法圆满。指点天下,辅佐天子登位,乃是速成之法。”
“所以你一看八皇子势头不对,马上就抛弃他,另谋出路了?”
——死道士,还真是功利啊!
天机子还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不错。但在此之前,贫道必定尽心尽力。”
嗬,他果然是想来帮枫眠了!
我撇眼看看他“那既然你说我是所谓的什么帝位扶持者,那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还要八皇子杀我?”
“天地有阳有阳,潮水有起有伏,星位自然也有正有反。八皇子与你的星位注意相背,此盛彼衰,无法共荣……”
又是一堆玄乎其乎的话,不过大概意思我是听懂了。“好吧,我相信你了。”裴若暄说过,当秘密被人知道的时候,不能杀人灭口的话,那就拉他同流合污!“那么,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枫眠是偷偷地潜回望国的,现在连大门都不能出!”
天机子掐着指头算了算,说“无须如此小心,出门才能遇贵人。刚才我在门外留心了下这赌坊的风水,很显然是懂风水之人挑选的地点,这里实乃贵气云集之地。而且,殿下长年困居端王府,认识他的人很少……”
“你是意思是,让枫眠到赌坊来?”我愣了愣。“但是,沈三他爹是兵部尚书!”万一他以前见过枫眠,怎么办?!
“沈三?”天机子顿了顿。“就是刚才在楼道上遇到那位?”
“嗯!”我连忙点头。
“我倒是也有算出赌坊中暗藏不安定因素,难道就是他?”天机子沉吟一会。“不过,就算被他认出关系也不大,接下去我就去觐见国师。任何罪名在‘祸乱天下’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嗯,说的对!只是没了那个压死人的帽子,枫眠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子!皇子犯法,啥时候跟庶民同罪过?!“道长跟国师大人有交情吗?说服他的机率有多少?”
天机子看着我,微笑着说“他是贫道的同门师弟。”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无语了,五分钟之后,“啪”地一声拍桌子而起,倾过身揪住天机子的衣袖,大声说“带我去见国师那个王八蛋!”
111见不得光的望国国师
国师府位于望国王城的边上,离凤家倒是不远,大概就是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为什么我就一直没有想到去找这个罪魁祸首算帐呢?!
到了国师府的门口,还没敲门,门就自动地开了,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恭恭敬敬地朝我们鞠了个躬,说“两位请进,国师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咦,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是天机子事先告诉他的,还是他也会神机妙算?
跟在小童身后,沿着窄窄长长的回廊往里走,发现府里栽满了参天的大树,浓密的树冠几乎将整个国师府的上空遮严了。回廊上也没有点灯火,明明是大白天,却被遮盖得像深夜一样。偶尔有风吹过,“沙沙”地吹起一大片响声,就像是在身临境地看恐怖片。
在小童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一间高大的屋子。屋里还是没有点灯,黑乎乎的,屋子里的东西,都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概。借着从窗户透漏进来的微乎极微的光线,看到最里面的地上,似乎坐了一个人。好像也穿着黑衣服,跟背景色融成了一体,忽而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动了动,然后有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端王妃、师兄,请坐。”
呃,不是吧?连我是端王妃也知道?!
眼看着天机子在跟前的一个蒲团上盘腿坐下,我也跟着坐了下去,半眯起眼睛凝聚着目光往那国师所在的地方看去——总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你就是那个说端王爷‘不宜宫墙,祸乱天下’的国师?!”我还真是太客气了,居然还称他为“国师”,应该叫他“神棍”!
“是我。”声音还是冷冷淡淡地不见一丝波动。
“混蛋!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一句话,害了枫眠这么多年!”一捋袖子,就要冲上去——不要误会,没有打他的意思,我只是想冲到他面前,表示一下我的愤慨而已。
天机子拦住我说“王妃稍安勿躁,听他解释。”
嗬,还有解释,好,听你怎么说。
国师缓声说“端王确实是蒙冤多年,而且我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错误——但当时,我必须这样说,没有别的选择。”
我愣了下,脱口问“为什么,有人要胁你?”
“不是。”他心平气和地否认了。“当时一连串的祸事相继发生,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乱作一片。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刚出生的四皇子。那时,我继任师父,刚刚受封为国师,正是被满朝文武以挑刺的目光审视的时候,根本没有力排众议的威信与可能性,我只能顺从大势——”
我靠,是怕力排众议之后,会官位不保吧?!见风使舵的混蛋!
“好吧,就当你那时候是没有威信,但那之后呢,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就不帮枫眠把这莫须有的罪名给洗掉?!”
“我有试过,但全部都失败了,或许真是端王殿下运势不佳。前不久的全国祭典,正是我与姬大人全力倡议,才得以邀请端王殿下出席。本来预算是万无一失,没想到忽然窜了刺客出来——”
望国祭典?!就是司剑去行刺的那一次!
啊,我想起来了!在祭典开始前,我们在旁边的院子里碰到一个老头和一个全身裹在黑披风里的怪人——竟然就是姬家的老头子和这个杀千刀的国师?!
原来他们在那里密商,是想洗去枫眠“祸乱天下”的罪名的,那、那司剑跑去刺杀,不是正好害了枫眠吗?
这——啊,我的神讷,怎么会这样?!我的头都大了!
“王妃。”天机子在一旁说。“现在再来追这些陈年旧帐,于大局无补,重要的应该是来研究下一部的计划。”
呃,说的也对!好吧,一起来研究!
“我们分头行动,我这边会再寻时机向陛下进言,这段时间,师兄则与王爷王妃就趁机结交些朝中权贵。毕竟就算除去了这个罪名,离帝位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天机子点头道“这个我想过了。要争地位,必须朝中有人。姬家之势已去,摆在面前最有利的一步,应该是凤家。历代皇后出凤家,当今皇后无子,必有不甘。而王爷与凤家三公子相交甚厚,走好这一步,前途有望。”
汗,还要利用大色狼啊!
——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啊!大色狼一直这么照顾我们,还是不应该瞒着他做小动作,我回头还是跟他说清楚吧。
天机子与国师商量,我就在一边听着,听他们步骤详细地一步一步地安排着,我又有些茫然了。为了自己能够回去,就搅了这么多人进这滩混水,真的好吗?
离开国师府,回到凤家的时候,枫眠坐在院子里发呆,似乎在等我。一见我回来,就站起身来面向我,犹豫了好久,才说“回、回来了?”
我抛开之前那一段繁冗的思绪,叫了声“枫眠”,走上前挽起他的手臂,笑盈盈地说。“明天跟我一起去赌坊上班,好不好?”
“上班?”枫眠愣了愣。
“就是类似于去帮忙。”然后我就把今天遇到天机子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并且告诉他,说去赌坊可以遇贵人。枫眠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一起吃完饭,又拉着他给我画画像。告别回房睡觉的时候,在门口他忽然叫住我,等我回过头去,他又有些局促地说“没、没事。”
我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托着墨迹犹新的画像回房去了。
今天搬家,新家那边网线还没装,所以接下来几天可能无法更新。
一旦网线装好了,会立马恢复更新的,并把这几天的几章补上的,呵呵~~
我收拾东西去咯~~~
112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就差了个丫环过去找大色狼。这家伙,昨天晚上又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不见人影,只能早上去找。
等了好久,那家伙才打着哈欠过来。我把要枫眠去赌坊工作的事情跟他说了,他也没有反对,只是笑嘻嘻地提醒多留心沈小三,当心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和枫眠会打起来。
妈的,大色狼,没个正经,就知道这些!我当下反唇相讥,说他对沈小三的妹妹始乱终弃,当心她因爱生恨,怂恿她老爹找他麻烦。
大色狼笑着说找他麻烦的人多着了,轮到她也得好几年,不担心。
死色狼,还得意上了!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个任务,就是等我们的棋牌室计划全面推出之后,他每个月必须要带十个以上的贵族小姐去我们棋牌室玩,帮助推广我们的棋牌活动。大色狼笑着说如果他也有老板当的话,就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大色狼就这样成为了吉祥赌坊的名誉老板,负责的工作就是专门负责泡有权有势的MM,然后带她们去我们的棋牌室约会——在我们现代的俗称就是皮条客,嘎嘎~~
带着枫眠来到赌坊,沈三正翘着一只脚坐在大老板专座那里的摇椅上,前后前后悠闲地摇。看到我进来,灵活地一个翻身坐起来,跑着来到我面前,说“温老板,你可来了,等半天了。”他真是越来越有老板的派头了,每天早早地到赌坊,专门来查我们勤!
“有事情?”我惊奇了一下。
沈三欲言又止,转过目光看看枫眠,客气地问“这位是?”
“他是——”我转了转眼珠子,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自然,然后自认为幸福地笑着说。“是我相公,想来赌坊做帐房,正要跟沈老板说呢!”
我这话一说,枫眠的脸倏地红了,沈三的脸却蓦地青了。那一刹那,他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话也结巴了“你,你相公?!”直勾勾地盯着枫眠的脸看了一阵,又移着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怎么了,沈老板不同意吗?”我故作失望又带些委屈地看着他。
沈三回过神来,连忙说“当、当然同意。”
“真的吗?”我高兴地说,当然也有一半是装的。“那太感谢沈老板了,我这就带他去秦先生那里。”说完,我就亲热地挽起枫眠的手臂,从沈三的面前绕过,往楼上去走。
我之前想了一下,枫眠从小在安静冷清的环境中长大,肯定不习惯赌坊这样喧闹的地方。我想来想去,只有帐房最安静,而且平时的工作就是清算帐目,技术含量不是很高,只要细致就行,刚好适合枫眠!
现在的帐房秦先生是一个慈详的老先生,我经常去他那里拿钱,所以混得特别熟,可以安心地拜托他照顾枫眠。不过只跟他说枫眠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因为在赌坊里,他们的温老板可是个英明神武的翩翩帅哥!
看着枫眠在秦先生手把手的指导下,已经开始处理一些统计工作了,我才安心地回到大老板专座。
沈三已经在那等着了,我本来以为他会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事情,没想到他只是说关于上次我提出的棋牌室的建议,他已经联系了几家大酒楼,正在约时间谈具体的实施计划。
我连说“好的好的”,顺便拍了下沈三的马屁,说他真是厉害,办事有效率,他笑笑也就出去了。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他不追究,那是最好不过了。
最近天气热,午后我吩咐厨房做了冰镇绿豆汤。厨房给我送来之后,我端去准备跟枫眠一起吃。还在爬楼梯,就看到沈三在帐房门口转了圈,然后倒退回来,倏地进门去了。
我连忙加快脚步过去,到了门口,就听到沈三在问“怎么称呼?”
“姓月,叫月枫。”接下来是枫眠的声音。
“月月枫?”妈的,沈三分明是在找茬。我还月月红咧!
“沈老板,是月枫。”枫眠不卑不亢。
“哦?”沈三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我靠到门外,探头往里面一看,就看到沈三不怀好意地在枫眠身周绕着圈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神讷,他不会真的是男女不拒吧……
“哪里人?”沈三又问了。
“除州人,刚上京不久。”
嘿嘿,沈小三,早知道你要问,这些我们早就对过口供了!
“什么时候成的亲?”
“一个月前。”
“刚上京,就成亲了?”总觉得沈小三这句话酸酸的。
“我到京的时候,穷困潦倒,是雅雅救了我。后来,我们——”
就在每日相对中,日久生情,然后就私定终生,以天地为证,结为夫妻了!嘿嘿,这些我可是都精心编造好的,就是为了应付沈小三这厮!
……
沈小三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大多都是我们之前准备过的,偶尔几个问到别处,枫眠都毫无破绽地回答了,白白地把我惊出一身汗,MMD。
抹抹汗,退后几步,装作匆匆过来的样子,扬声说“冰镇绿豆汤来啦!”一进门,看到沈三,故作惊讶地说“哎呀,沈老板也在啊。”
沈三回过身看了一眼,说“冰镇绿豆汤啊!”目光落在我盘子里的碗上,笑眯眯地说。“刚好三个碗,温老板有心了!”
黑线,那个碗本来是给秦先生准备的。但他不在,大概是去钱庄了。郁闷,便宜了沈小三这厮,只能分他一点吃了。
谁知道,他TMD吃得还不是一般地不安份。一会说不够甜,让我给他加糖,一会又说不够冰,再给他加冰,然后飞快地吃了一碗又一碗,不停地让我给他添。当枫眠一碗吃完的时候,他早就把一大盆碗的绿豆汤吃了个底朝天。
妈妈的沈小三,下次给枫眠开小灶的时候,一定先来瞅瞅他在不在!
晚上收工下班,故意跟枫眠手牵着手去沈三面前道别,沈三的脸似乎没白天的时候那么黑了,大概想开了,死心了吧!正所谓,天下何处无芳草嘛,虽然像我这么漂亮又聪明伶俐的不多,但以小三的家世,总还是能找到那么一两个的!
路上,我问枫眠新工作适不适应,沈三有没有偷偷地找他麻烦,枫眠说沈三来过几趟,不过只盯着他看了一阵就走了,没说什么。
汗,沈小三应该没认出枫眠来吧?!
113群英荟萃、胖子开会
几天下来,每天跟枫眠一起上班、下班,偶尔会有一种跟徐冰一起上夜自习,一起回宿舍的感觉。那时候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有些恍如隔世。唉,我在这里呆得太久了,再呆下去的话,说不定反而会不习惯现代的生活了。
这天晚上,是约定商谈棋牌实施计划的日子,听小三说来的是长宁城里上数下规模最大的八家大酒楼的老板。装点整齐,早早地来到了约定的商谈地——观月楼。
观月楼乃是长宁城最大的三家酒楼之一,位于市中心,就在皇城的外面,据说是全国消费最昂贵的一家酒楼,光临观月楼的客人,不是大富,即是大贵。所以又成了许多暴发户们结识上层贵族、官员的绝佳场所。
到今天才发现,像沈三这种每天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比如人面就是那个广哪!
他热络地向每位到来的大老板们打招呼,那些大老板们,一个个富得脑满肠肥,站在一起,一溜的几个圆球形的胖子,颇为壮观。
当沈三说起棋牌室计划推广后会给大家带来的好处时,圆球们都和蔼可亲地拍着沈三的肩膀说“沈公子果然有头脑,不愧是将门虎子——”
妈的,这个办法是我想出来的好不好?!郁闷!
——某个首创者,像只可怜的流浪猫,被冷落在一旁,吃东西……
过了一会,沈三像是终于发现了郁闷的我,就过来把我引见给几位老板,说这个办法是我这个温老板想出来的。然后我也跟着没少受夸奖,呵呵,被称赞的滋味就是好呀,啦啦啦~~
饭桌上永远是谈生意最好的地方。谈得开心,吃得快乐的时候,我数了一下,发现只有七个人。扯扯沈三的袖子,小声问“不是说有八家吗,怎么只有七个人?”难道有两家的老板是同一个人?谁啊,这么牛气!
沈三压低声音说“观月楼的老板没到。他前些日子去了外地,说是今天能回来。这个日子,还是他派人来定下的。”
刚应了一声,门口就有伙计打扮的人跑了进来,在陪座在旁的望月楼掌柜的耳边附耳说了句,那掌柜的便起身说“殷老板来了。”说完,就起身出去迎接了。
终于来了啊!还真是姗姗来迟,不过居然为了这场生意特地从外地赶过来,不知道是沈三的面子太大,还是这桩生意的诱惑力太大?
我跟着一桌的人都停下筷子来等着,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就看到门窗上人影一闪,那掌柜的领了个身材颀长的人进来。嗬,难得啊,观月楼的大老板居然不是个肥胖的中年大叔!
呃,不对,长身佚立,肤色白皙,美髯当胸,这个形象好熟悉啊!
啊,啊!这不是我和枫眠结婚的时候,跑来闹场的长胡子的中年美人妖形象吗?!
那、那这个人是,裴若暄?!
裴若暄?!我猛然间蹭地站了起来,一桌子的人唰地转过目光来看我。沈三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我倏地回过神,向桌上的人歉然一笑,慢慢地坐了回来。再次看向裴若暄的时候,见他的目光只在我脸上冷冷淡淡地扫过,就跟那些胖大叔们打招呼去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好啊,装作不认识我了是吧?当了摄政王了,就是不一样啊!切,老娘也不认识你!
裴若暄入席之后,掌柜的就给他一一介绍在座人士,包括我和沈三,说是吉祥赌坊的温老板和沈老板,他就非常客气地对我们说“幸会幸会。”
妈妈的,幸会你个大头鬼!但表面也装出一副疏远客气的冷淡样子,说“以后还要请殷老板多多关照。”
裴若暄微笑着说“好说好说。”
沈三把刚才说的计划重复了一遍给他听,掌柜的递上一份我刚才发给他的“棋牌室推广计划”,他一言不发地看了几遍,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番,还TD挑了几个地方的刺。混蛋,棋牌室这个方案我们在歧国的时候就是这样实行的,怎么就没见他说有错!TMD,非逼我骂人不可,讨了新老婆,怎么就这副德性!
按捺住想冲上去按住他痛扁一顿的冲动,沉下气来一条一条地跟他解释。对一些确实有些小问题的地方,作了些改进。他才勉强点头同意了,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气得直想掀桌子。
签订了契约之后,醉鹤楼的胖老板提议说今天晚上挹红佳苑有花魁争名会,说是有个他力捧的姑娘参加了争名会,邀请大家去看个热闹,捧个人场,一切花费由他负责。
沈小三第一个赞同,说“好啊好啊,忽然想起我的一位姑娘好像也参加了,正好去凑个热闹。”说着,他转向那胖老板笑呵呵地说。“宋老板,那就看看到底花落谁家了!各位,要不咱们来开个局,如何?”
沈小三果然心眼多,活脱脱一赌鬼,连这个也会想到要开赌局!
不过他们一群大男人商量着去青楼去捧妓子,好像没我啥事情,枫眠还在赌坊等我回去呢!撇眼看看死人妖,他还是那一派优雅的微笑,看来他也是要去捧这个场了。他才刚成亲不久吧,就要去青楼捧花姑娘了啊?!我同情那个啥啥郡主!
我起身告辞,想要先走,那宋老板却说“温老板这样可不行,怎么可以抛下我们一个人先走的!”
我连忙陪笑着说“我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沈三笑嘻嘻地插嘴说“温老板家有‘娇妻’,跟咱们不一样!”
汗,家有娇妻?枫眠哪?!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是、是啊!答应了夫人晚上去灯市,不好爽约。下次再跟各位老板去捧场,下回我做东!这趟就先回去了!”
刚要脚底抹油开溜,忽有一条胳膊勾了我的脖子过去,接着就是一股熏天的酒气。
“温、温老板!”是醉仙楼的朱老板,已经喝得醉熏熏了,还要脚步不稳地过来拉我。“我,最、最讨厌,那种河东狮了!马上,把她休掉!我啊,给温老板找个,又温柔又体贴的新、新夫人!”
我快被他一身的酒气熏得醉趴下了,算了,我投降了。“各位老板盛情难却,那我就舍命陪英雄,跟大家一起去了!大不了回家跪搓衣板!”这句话本是随口说出来的,说出之后,忽然心里动了动,下意识地往裴若暄看去,他还是一脸淡定的笑。
靠啊,看什么看,我不认识他!
114家有“河东狮”
郁闷,被这群胖大叔逮牢了!既然逃不掉,那就跟他们去吧,大不了到那以后,再找机会“尿遁”。
派了个人回赌坊去告诉枫眠,让他再稍稍等我一会会,但要是半个时辰之内还不见我回去的话,那他就一个人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别被怪叔叔,不对,应该是怪阿姨,给骗去了~~
硬着头皮,被胖大叔们推攮着上了马车,偏偏又好死不死凑上跟裴人妖同一辆。MMD,谁要跟他这种人同乘,我掉头就要下车,宁愿去醉鬼大叔去挤。
“怎么,温老板不屑与殷某同乘吗?”裴若暄的声音在我掀开车帘要下车的那一刻在身后扬起。
哼,还“殷某”,殷什么殷,明明姓“赔”,还想赢啊?!
不回头,不去看他,不冷不热地“呵呵”笑了几声。“当然不是,只是觉得这里空气不好,还有些拥挤,怕碍到殷老板,所以想去换一辆。”
“温老板说笑了,这里只有三个人,怎么会拥挤?”
除我们之外,就只有个沈小三了,好像的确不拥挤,还挺宽敞的。
——算了,我就委屈下跟他坐一辆算了,免得他叽叽歪歪地说得我心烦,MD!
暗自忿忿地面朝着车门抱腿坐好,给他个大后背,把他当成空气,不理他。那该死的沈小三却一直跟他搭话,害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飘过去听那一团“空气”的说话。
沈小三先问了几个生意上的问题都,裴人妖随口答着,我知道肯定是假的,没去甩他。后来问着问着,居然问到了有没有哪个花姑娘的问题上,裴人妖轻笑着回答说“我很少去那些场合,跟温老板可算是同病相怜。”
“家有悍妇?”沈小三不大确定地问。
我的耳朵一下子伸长了。
“是啊。”裴人妖像是轻叹着说。“凶悍无比,此番也是因为她去了外地,我才好赶几位老板的这一趟。若让她知道的话,那可不得了。轻则闹个鸡飞狗跳,没个安宁,重则干脆离家出走,寻人私奔去了。”
呃,真的假的?歧国的郡主这么凶悍哪?!
——D,你活该!打死你才好!
——不过,后半句怎么听着有些不大对劲哪?!
“如此悍妇,走了岂非更好?”沈小三惊讶地,满怀同情地说。
裴人妖沉默了一会,叹息着说“说得也是啊!”
切,知道自己做错了吧?悔不当初了吧?后悔欺骗了这么温柔可人的我,去娶那个凶悍的河东狮了吧?
你活该,你就后悔吧,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娶过老婆的臭男人,就是那豆腐渣啊!送给我我都不要,一脚踢飞,见马克思去吧!MD!
接下来的话题,就转到了有京城第一青楼之称的挹红院上面。挹红院联合京城各大青楼,一月一度的花魁正名会,有点类似于我们现代的“超女”、“快男”之类的选秀活动。它以月为单位,竞以“棋琴书画歌舞”六艺而决出当月的冠军,称为“花容”。一年决出十二花容,参加年底的总决选,决出当年的冠军,称为“花主”。最后就是当年花主与前一年的花魁的挑战赛了,优胜者才能拥有“花魁”称号。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车停了。我一下车,就看到满街的花灯,一问,才知道这条街就是著名的花街,长宁最有名的三家青楼都会聚在这里,又逢正名盛会,每家点上一排的花灯,就成了现在满街火树银花的盛况了。
绚烂多姿的花灯,娑婆妖娆的身姿穿棱其下,彩衣飞扬,脂粉飘香,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盛况,大叹长了见识了。怪不得古代文人墨客们都喜欢到青楼厮混,这一派香艳的风姿,真是光看看也养眼哪!
一路上,纷纷有漂亮MM们迎上来,跟胖大叔们打情骂俏。那一张张冒着油光的肥胖的脸,笑得眼睛色眯眯地,都快消失到肥肉里了,看得我真是不爽哪!
“温老板!”小三不知啥时候凑到我耳边,吓了我一跳。他连忙歉意地笑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虽然没有枫眠那么俊朗,倒也挺阳光的。“其实我们去青楼,也不是光为了那事——”
我斜眼看看他,切,去妓院不是为了那事,难道还像琼瑶阿姨书里的主角们一样,坐着椅子上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更多的时候,就是去花些钱,捧些姑娘,也算是一些面子上的事情!”小三继续解释说。“其实正名会很好玩的,可以欣赏风情各异的美人,发现她们的长处和短处,然后用你手中的花帖决定她们的胜负——”
靠,美女有什么好看的,看帅哥还差不多!没意思!“我还是回去了,我相公还等着。”
“嗳,温老板!”沈小三拉住我,在我生气之前,连忙说。“我这就带温老板去买花帖,很快温老板就知道好玩了!”说着,不由分说,就拉起我往街旁那幢最高的楼——挹红别苑跑去。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裴若暄的时候,他正站在街旁,与一名绛紫色衣服的女人说话,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我这里……
该死的裴若暄,我再不睬你了!
115暗藏玄机的花名会
原来沈小三所谓的花帖,就是盖着挹红香院红印的天青色信笺,相当于我们现代的选票。一个金铢一张,任何人都可以买。根据自己的喜好,投给自己的姑娘。所以,这正名盛会几乎就等同于比赛背后傍的大款钱的多少,怪不得小三说,这是关乎面子的问题,原来如此啊!
小三一出手就递出一千金铢的银票,买一千张花帖。我晕,他还真的嫌钱多啊,MMD这么多钱,就这样眼睛不眨一下地花出去了,留着给我发工资多好啊!
候在一侧的彩衣侍女接着钱进去,很快就有个十二三岁的小丫环出来,拎着一大花篮的花帖跟到我们身后。小三带着我绕过拥挤的人群,直接上了二楼的包厢。
坐在优雅安静的包厢里,吃着侍女捧进来的各式水果,俯首看一楼人山人海,挤作一团的人们……果然,有钱在哪个年代都不一样!
小三把篮子推到我面前,又拾了几张花帖过来,塞到我手里,说“开始后,每个姑娘登场的时候,就会有丫环进来收花帖,温老板看着给就是了!高兴给哪个,就给哪个!”
“让我给?”我斜了他一眼。“你不是有的姑娘么,全给她不就好了?”
小三笑笑说“那些是随便玩玩的,无所谓的了,只要温老板玩得开心就好了!”
我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忽然听到一声叫唤“温老板”。我循着声音探出头一看,就看到醉仙楼的胖大叔趴在侧对面的横栏上朝我使劲地挥手,借着醉意大声说“温老板,薛纤纤,投薛纤纤——”
我汗,还有这样拉票的啊!
回收目光的时候,忽然心里一震,倏地把目光沿着原路转了回去。果然,坐在我们隔两间坐我们旁边包厢那个人,不是裴人妖是谁?!
他正懒洋洋地将半边身子托在横栏上,转头往楼下看。而在他面前的桌上,赫然也放了一大篮子的花帖!
我靠!他也花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妈的,气死我了!
——不过,他搞这些,他老婆都没生气,我气什么?
真是的!MMD!臭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我怒!
“温老板,喝茶。”正在我一肚子郁闷的时候,沈三适时地递了杯茶过来。
我接过来,“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正郁闷着,并没有发现此时小三的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我一放下杯子,小三立马又给我倒了一杯,刚要喝,楼下忽然“堂堂”地响起一阵锣鼓声,我转过头看去,正对下去的“舞台”上徐徐升起了彩灯,看来是要开始了。我收回目光的时候,冷不防又撞上了死人妖的,他也正往我们这边看着。
切,看什么看!无视他,转回头,准备趁着刚开始这会儿的混乱骚动中趁机“尿遁”。
跟沈小三说去方便一下,很快就回来,小三殷勤地问我认不认得路,又叫了个小丫环过来给我带路。死小三,防得太严了吧,不过,就算派个丫环来盯着我,以我的聪明才智,还是可以顺利开溜的。
跟着丫环出门,没走几步,忽然前方的楼梯模糊了一下,咦,怎么回事?我眨了一下眼,再一看,呃,一切正常啊!只是头有些晕,昏昏沉沉地,有些发重。我抬手摸了下额头,汗,怎么有点发烫?我什么时候发烧了?!
——不是吧,我下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而且大热天的,怎么可能会感冒?
应该是错觉吧?!
晃晃脑袋,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不对啊,怎么脚底像踩了棉花一样虚浮,头重脚轻的。忽而膝盖一软,一个踉跄,就往地上跌去。
“温老板!”小三从后扶住我,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晃了晃头,抓着他的手臂,勉强地站起身来,说“没、没事。”说着,又要迈开脚步,刚抬脚,就觉得有一股重力拉扯着我往地上跌去。
“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生病了?”小三关切地说。“是不是最近太操劳了,为要逞强,我扶你去休息一下。”说完,他又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快去找济世堂的何大夫过来。”
“不用了——”
无视于我有气无力的拒绝,沈三扶着我在走廊上拐了个弯,就推门进入了一个香喷喷、触目粉色的房间。
“唉,随便进人家房间不好——”而且这里是青楼,万一撞上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就不好了——
“没事的,我订下的房间。”小三随口说着,扶着我坐到床沿,让我倚着床栏靠好,然后转身去关门。
他订下的房间?不是来捧花姑娘的吗,订房间干什么?
我越想越不对劲,用手扶着床栏想站起来,却发现手上完全没有力气,胸口有股躁动,全身热乎乎的,像是发烧一样,直想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然后浸到冷水里去泡——
忽然察觉过来我竟然烦躁地用手扯着衣襟,心头猛地一个机伶,蓦然醒悟过来,一抬眼就看到沈小三笑盈盈凑过来——对了,茶,沈三刚才递给我喝的那杯茶!肯定有问题!
我有些惊恐地瞪着他“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却一脸无辜地反问“温老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说完,笑眯眯地欺近身来,挨着我坐下。
我连忙起身往门口跑去,刚起了一半,没来得及挪开脚步,就被小三在腰上一揽就给揽了回来,接着他整个身体都倾了过来,把我压到床栏上。伏首到我的耳侧,轻吐着气,软声像是撒娇似地说“雅雅,我是真的喜欢你。凤镜夜给你什么条件,我给双倍,你跟我,好不好?”
116姑奶奶不做情妇!
凤镜夜?!他为什么提大色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他。“我跟凤镜夜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跟你跟他的,我听不懂!你放开我,我要出去!”
死小三,像个牛糖一样!我刚把他推开一点点,他又立马的粘和了过来,这次居然还在我脸上轻轻地拧了一下,凑到我耳侧用暧昧的语调说“还嘴硬,我都知道啦!你不是跟了凤镜夜的话,怎么会住在他家里?”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登”了一声,几乎跳了起来“你跟踪我?!你,你卑鄙无耻!”发狠似地推他,想逃出去,却被牢牢地禁锢在床和他的怀抱之间。
“好,好,是我卑鄙,我无耻!”他搂回我,像是哄小孩一样地说。“那也是因为我喜欢雅雅啊!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要得到过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的,只要你能跟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你有没有搞错?!我已经结婚了,我有相公了!”我奋力地挣扎着,他们古代不是最讲究是不是清誉,贞洁之类的吗?
“我不介意。凤镜夜那么多女人,他根本就不能给你什么。而我,我只要有你一个就行了,只对你一个人好,买单独的园子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凤镜夜许给你什么条件,我也出双倍给你——”
“你神经啊!我不是凤镜夜的情妇!”我快被他搞疯了,他还真以为我住在大色狼家是给他做二奶啊!还买园子,难道还要我带着我“相公”枫眠一起去住啊,真TD的脑子进水了,当我是什么人啊!
“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沈三,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容许另外一个人来分享她的!你根本就是想像包妓女一样地包我,给你做情妇、做二奶是吧?!我告诉你,你死心吧,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到的!你这个混蛋!”
趁着他脸色微变的时候,我拼尽全力一把推开他,夺路就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去。
“雅雅!”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我的手就要触碰到门的把手的时候,腰上忽然一紧,一股力量扯着我往后跌去,顺势就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救命——”我想高声呼救,却发现一声喊出去,立马湮没在了门外喧天的鼓声中。
“雅雅,不要怀疑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我就要成亲了,然后入朝为官,以后都不能去赌坊了。我不想再见不到雅雅——”他抱着我蹲下身,紧紧地抱着。“所以,雅雅你一定要答应我,如果非要拒绝的话,为了不留遗憾,那我就只能——”
我听到他说到要成亲了,心就蓦地颤抖了一下,没有听到后面半句话。
一个个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人,都成亲了。那一个对我置之不理,这一个好些,还记得要来包我做二奶!心底莫名地浮起一股悲哀,有种想冷笑的冲动——
忽来一股力气,一把推开他,起步往门口冲去。
“雅雅!”他一把搂了我的腰回来,顺势将手臂一压,直接把我压倒在地上。接着他的身体就压了上来,炙热急促的空气“呼”地一下往我脸上扑来。
明白了他的意图,我蓦地慌了,挣扎着大叫起来“走开啊,你走开!不要!救命啊!”我胡乱地挣扎着,拼命地推攮着那不停地压下来的身体。
吓得快哭出来了的时候,身上倏地一轻。我愣了一下,定睛一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三被掀翻到了一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困惑地看看自己的手,不是吧,我力气那么大啊,居然把他推出去那边远——而且不会动了,不会是撞到头,死了吧?
我用手撑着地面想坐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又软趴趴地跌了回去。手肘磕到地面,痛啊,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出声后,蓦然发现自己居然发出这样娇媚的声音——
“你中毒了?”忽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个声音,我颤了一颤,蓦然抬头,有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飘闪了进来。
裴、裴若暄?!
我愕然地瞪大眼睛,心底深处又莫名地浮起一股安定,紧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这才觉到头已经热得发昏,全身热烘烘的,已经细汗淋淋了。
忽然视线一阵摇晃,模糊了起来。奋力地眨了眨眼睛,发现他抱着我靠到了床上。侧身在我身侧坐下,手指扣在我的手腕上按了一会,转头对我说“是迷情药——”
我迷蒙着眼睛看着他,听不大清楚他在说什么,只听到自己一声急似一声的呼吸声。
他看着我,用衣袖把我脸上的汗水拭去,冰凉的手从我的脸上滑过,无端地一阵舒坦。下一刻,他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接着两片柔软的唇就覆了上来。
在唇畔缠绵地辗转了一番,灵巧的舌尖,就叩开我的唇齿,探了进来。舌尖相触,一刹那间,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妙感受深深传入心底。有力的手,紧紧地环着我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来回地摩挲着,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传满了全身。不知何时,单调得只有我的呼吸声中,夹杂进了另外一个喘息的声音。半醒半醉之间,迷乱地回应着那个缠绵悱恻的亲吻,直到身上一沉,他整个身体压了上来。温润的唇,缠绵到了颈项,腰间温热的手,更是侵进了衣内,隔着内衣,抚上了胸部……
刹那间,像是从睡梦中醒过神来一样,我的身体蓦然一颤。“不要碰我!”一把推开压在我身上的裴若暄,坐了起来。
裴若暄看着我,微微蹙起眉头。“我在为你解毒……”
我拉回被弄得零乱的衣服,紧紧裹住自己,瞪着他,又悲又愤地说“我宁愿被毒死,热死,也不要你碰我!你跟沈三是一样,嘴里说喜欢我,却都只想玩弄我,让我给你们取乐!”心里一酸,忍不住委屈地落下泪来。“自始至终,只有枫眠一个人,是认认真真地说要娶我做妻子的!而你们——我讨厌你们!我恨你们!”哭喊着,跳下床,掖着衣解,飞快地往外奔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复是刚才那个全身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任人摆布的可怜虫了。
117来者不是客
我胡乱地推着楼梯上拥堵的人群,用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去。揉着泪眼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辗转在一楼的人山人海之中。神情焦急地挨个拦住周围的人,反复地在问些什么——是枫眠!枫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脚步怔怔地在楼梯上停了下来,任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身边拥挤着。
他忽而一个转身,一转目光,看到了被挤在人群中的我,刹那间,他的脸上浮现起喜出望外的神色,欣喜地唤了一声。虽然喧杂的叫嚷声把他的声音吞没,但从他的嘴型,我清楚地可以看出来,他唤的是“雅雅”。
他居然来这里,他来这里找我了!跟人说话就会脸红的他,为了找我,竟然在青楼这样的地方,拦人挨个地问……
泪水一下子盈满了眼眶,放声喊了声“枫眠!”奋力地在拥挤的人群中推攮开一条道路,往他那边前进。
“雅雅!”枫眠也在人群中拥挤着,朝我靠近。
两个人,就像是茫茫海洋中的两叶片舟,在汹涌的浪涛中,沉浮,努力地靠近。
伸出手,他也伸出手,努力地够着,却好几次在指尖相触之间一滑而过。好不容易,终于够上了,穿越过人群挤到他身边,紧抓着他的手臂挨在他身边,似乎这样才有依托,才能让自己稍微安心一点。
枫眠察觉到我的异样,扶着我的肩,紧张地急声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将头垂到他的肩侧,轻轻摇了摇,说“没事,我们回去吧。”
眠揽上我的肩,这个动作显得那么自然。我也顺势将身体靠向他,在他的带动下往门外走去。走出几步,不回自己控制地回头往楼梯看去。赫然又看到裴若暄站在楼梯的转弯口,远远地凝视着我。
我的身体隐约颤抖了一下,枫眠察觉到,跟着回头。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说“没事,我们走。”
也不知道枫眠有没有看到裴若暄,我这样说,他也就依言回过头,拥着我出了门。
在门口叫了一辆马车,辘辘地往凤家而去。坐在车上,想起之前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悲。不由自主地挨着枫眠坐着,挽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他低下头,沉默地看着我。半晌,侧过身,双手扶上我的肩,轻声唤我“雅雅,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让我跟你一起去,行吗?”
“枫眠?”我抬眼看他,只见他一脸担忧心疼的样子,眼圈有些泛红,眼睛里,晶莹的一片。在刚才经历的那一场大悲哀之后,忽而又感受到自己原来也是被人这样珍视着的。这种感觉,又让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声音哽咽在喉咙口,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连连地点头表示我心中的认可。
“雅雅——”他看着我,犹豫地伸手,拥上我的肩,把我揽入怀中。我埋首到他的胸前,寂静的夜空里,似乎只剩下我“嘤嘤”地低泣声。
回到凤家,正遇上大色狼半夜幽会回来,远远地朝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我一回房,立马就让丫环们准备洗澡水,而且要冷水,最好是井水。
当我把全身都浸到水里的时候,那股从外及内的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人也顿时像是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
伸手摸过桌上的小镜子来,一照,发现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有点肿,像兔子眼睛似的。看来明天不能出去见人了——不过,我也不打算再去赌坊了。
发现自己,真的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人。以前,我也被沈三绑架过,不仅轻易地原谅了他,在最近的这一段一起为赌坊出力的日子,竟然也轻易地把他当成了可以相交的好友?!不过,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而裴若暄,他跟沈小三也是一丘之貉……不过,在那之后,我身上确实也不像之前那样完全没有力气了——
我晃晃脑袋,想把这一推烦琐的事情甩开,却发现只是徒劳。郁闷得要死,干脆直接把整个脑袋都浸到冷水里。直到憋不住气了,才“哗”地浮上来,然后就冷不防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不会是水里浸久了,幻听了吧?
“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出声问守在门口的丫环。
“好像是。”丫环应了声。“奴婢去看看。”
当郁积在胸口的那股躁热被冷水泡得熄灭,我就换上睡衣,准备自己出去看看。刚才那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打斗的声音。
走到院子里,没有人。我转着头四周看了看,四个石凳子翻了两个——刚才真有人在这里打架?
我疑惑地往那边走去,身后忽然有一股风,接着就有只手倏地抓上我的肩膀,说了声“走”,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抓着我要往空中窜。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黑暗中有道人影飞速地闪了出来!一扬手里的折扇,一挥,迫使那抓我的人松开了手。随即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身边一拉,沉声说“不速之客,恕凤某不接待了!”
竟然是大色狼!
我被他带到身边,回过身这才看清抓我的那个人,赫然竟是司琴!
“裴若暄呢?!裴若暄在哪里?”我有些愤怒地问。司琴肯定是裴若暄派来的,他要抓我,他干什么要抓我?他抓我为什么不自己来?!他要干什么?
我的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个徐缓的说话声。“我在这里。”
我循着声音回头看去,就看裴若暄的身影徐徐地在院门处显现出来。而落后他几步的时间,枫眠也在院门外出现了——刚才那个打斗声,难道是他们?!
118谁的郡主,谁的王妃(上)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裴若暄的武功,但是,我却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他绝对是个一流的武林高手。枫眠虽然也会武功,但是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裴若暄还会炼毒、用毒,那些可都是防不胜防的阴招。
我冷冷地看了眼裴若暄,迈开脚步快步跑到枫眠身前。斜了裴若暄一眼,故意扶上枫眠的手臂,关切地问他“枫眠,你没事吧?”
枫眠看着我,轻轻摇摇头,说“我没事。”说完,他低眉不语了一会,忽而又伸手捉住我的衣角,一双清澈的眼睛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紧张。“雅雅,你会走吗?”
“走?”我怔了怔,反应过来他大概以为我会跟裴若暄走吧。看他担心成这样,我连忙冲他笑笑,安慰他说“不会的,我们回房去,这些不认识的人,就交给镜夜处置好了!”说完,故意无视站在一边的裴若暄,牵起枫眠的手,就往房门走去。
走了几步,裴若暄的声音就在身后缓缓地响起“你身上的毒,不想解了么?”
不提这件事倒也算了,一提这件事,我就一肚子火。沈三下迷情药卑鄙无耻,他居然也想趁机对我做那种事情,他跟沈三那个浑蛋有什么区别?!我头也不回,冷冷地说“已经解好了,不用你费心。而且即使再不行,我也可以找枫眠,用不着你管!”
说完,牵起枫眠,继续要走。他又不急不徐地说“迷情药的毒,早就解了。我说的是,在这之前我下在你身上的毒,你忘记了吗?”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谁碰我谁就会死的药!
我的脚步蓦然停了一下,立马中招地回过身,怒瞪着他说“给我解药!”
裴若暄居然微扬唇角,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却有些清冷。“好啊,你过来,我给你。”
我瞪了瞪眼,不退让地说“干嘛我过去,你丢过来就行了,我会接住的!”第六感告诉我,肯定有诈。
他有些无所谓地笑笑,从宽大的袖管中抽出了一个绿瓷的小方盒子。用中指和食指夹着,远远地向我晃了晃,说“解药在这里,要就过来拿。”
我看着那盒子,忽然觉得有点像是一个主人拿着线球,在逗着家养的宠物猫咪——这又让我心里很不痛快。大色狼信步从后面走上来,“哗”地一开扇子,轻笑着往我这边倾了倾身体。“我给你去拿。”
我回过头,他宽慰地朝我笑笑,启步往裴若暄走去。我下意识地说了句“小心。”下一秒,眼角的余光就扫到裴若暄微微敛了敛双目,闪过一丝危险期的意味。我心里一惊,连忙抢上几步,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大色狼回头看看我,并没有回绝,我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
走到近处,保持一步的距离,我伸出手去拿他手里的瓶子,一边谨惕地看着他。他也转过目光看我,似笑非笑。
够到盒子了,抓到手中,出乎意料之外的,裴若暄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我还以为这会是一个他要抓我的诱饵。是我想错了吗?
我忍不住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在他的眼眸深处,隐约看到了凝聚的苍凉。心里不禁一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他了吗?”
低头看着被我抓回来的小盒子,心中又一阵迷茫。下毒的时候,他抱着我说,从今之后,只有他可以碰我,另外的人谁碰谁死——现在,他却把解药给我了,他是要跟我了结了吗?跟我道别了吗?然后回去专心地陪他那位郡主老婆吗?
视线又不由自控地模糊了,将小盒子紧紧地抓在手中,掉头就往枫眠那里跑去。刚跑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打架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就看到裴若暄跟大色狼打了起来,肯定是裴人妖要做什么手脚,被大色狼发现了!
大色狼以扇子为武器,招招有劲,式式生风。第一次知道,平时被用来扇凉,居然使起来,也可以这样有杀伤力,让人有窒息感。裴若暄则赤手空拳,便他的身姿更为灵敏。而且他会用毒,时而手一扬,撒出一团香气,大色狼就会被逼得退回几步,以扇遮住有毒物质。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插进去去制止他们。后来还是枫眠过来,帮我拦下了镜夜。我立马侧过身拦到他们中间,怒瞪着裴若暄说。“你还想做什么,现在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们已经两讫了,不是吗?”
裴若暄与我对视着,淡然地说“是啊,两讫了。然后呢?”
“然后?”我也把声音冷了起来,该断则断。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女子!“然后当然是我留在这里,你回歧国去抱你的王妃,当你的摄政王,我们互不相干!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我的王妃?”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声。“你说的是昭华郡主吗?”
“是什么华,你自己心里明白!我才不管什么照不照,华不华的!”
裴若暄看着我,好一会儿,终于轻叹出一声打开药盒看看。”
靠,想引开话题也不是这样引的!
“打开看看。”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前都柔和了很多。
我的心又受到了鼓动,伸手想去开那个盒子。
“雅雅!”枫眠忽然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看他,他又很快地低着头,沉默着,像是绝望认命的样子。大色狼则是看了我一眼,侧身站在一边,轻轻开合着手中的扇子,并不说话。
随着盒子的打开,眼前顿时一亮,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的,并不是裴若暄说的什么解药,而是一块漂亮得不得了的翡翠。大约有半个手掌那么大,颜色质地看上去都很纯正,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在它的周围又有纯金的装饰,雕镂着各式各样的珍禽走兽,异常精美名贵。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玉佩一样的东西,忍不住拾了它起来,珍惜地放到掌心。定睛看时,却发现那翡翠上竟然还刻了字,仔细分辨了一下,竟赫然是“昭”、“华”两个字!
119谁的郡主,谁的王妃(下)
“昭华?”昭华郡主?传说中裴若暄的新王妃?!
我心里蓦然一慌,没敢多想,直接连翡翠带盒子一起塞还给他。“这个东西,你给我干什么,我不要!”
裴若暄反手扣住我的手,施力把我拉近身侧,沉声说“灵翡玉牒乃是南歧王室的身份象征,它并不是我所能给你的,它是南歧的皇帝,下圣旨为你册封的。这其中的因由,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听前面那几句话时,我是万分惊愕,但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里猛然顿了一下,一股闷气上来,蓦然回过头无畏地对上他的目光,正声说“是的,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你不是总喜欢看我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吗?然后你就以一种神秘的姿态欣赏着,看着我闹笑话,这不就是你的爱好吗?”
“那你就继续吧,姑奶奶我,不奉陪了!”忿忿地一把挥开他的手,掉头往枫眠那里跑去。跑到半咯,身侧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抬眼一看,却不是裴若暄,而是司琴!
“不要一再地让公子伤心了。”
他难得地主动跟我说话,但这句话,我听在耳里,却冷笑在心里。伤心?他会伤心吗?他会因为我而伤心吗?
他总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我,把我的一言一行都掌控在手中,而把自己的事情全部都捂得严严实实地。就算他这段时间的消失,是为了帮我解决八皇子那边的问题,他没有娶别人,没有弃我于不顾,现在也回来找我了——但那又怎么样,这期间,我的担惊受怕,我的伤心绝望,能补回来吗?
在走之前,跟我说一句他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就有那么困难吗?这样只是我单方面地被掌控,又算是什么呢?
司琴用颇带了些埋怨的眼神看看我,说“公子辛辛苦苦地求了圣旨来,温姑娘却半夜跟着别人跑了,为此在陛下面前,公子差点就获了罪。这些,公子都已经不计较了,温姑娘却要反过来指责公子——”
“什么叫作半夜跟别人跑了?!”我差点跳了起来!我怒!MD,说得我像是红杏出墙,跟人私奔似的!“是他让我先回望国的,好不好?!那天,明明你也在的!”
司琴的神情蓦然一顿,我转过目光,看到裴若暄脸上的神色也微微一凛。我忽而有些明白过来,冷笑一声,说“好啊!现在你们主仆两个,一起翻脸不认帐了,那我也没有办法!那都算是我的错好了,我向你们道歉,从今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再连累你了。”
我气得快暴走了,一回头,手腕却又毫无征兆地被拉了住。我有些惊奇司琴居然会来抓我的手,回头一看,却原来是裴若暄。
他看着我,往常高深莫测的眼神中,隐约带了一份对不确定地忧虑。“里面有误会,我会查清的。”
我又有些不争气地心软了,本来明明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理他的。但是现在,他说这中间是有误会,我又有几分相信了——会不会是真的有人从中作梗,让我们误会了彼此?
我们两两相望着,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决定。我知道,他希望我跟他走——跟他走,去做他的安庆王妃吗,那枫眠怎么办?在我最落寞,最伤心的时候,是枫眠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给我向前进的力量。现在,裴若暄回来了,他三言两语就获得了我的原谅,跟他走了——我这样,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而且,是我提议让枫眠做皇帝,然后我回家——我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的!
大色狼来到我身边,轻摇徐扇,缓声对裴若暄说“那么,就请查清误会之后,再来吧。”
我一怔,裴若暄的神情也微微一动。
“误会未清,就等于留有隐患,继续下去,只会错上加错。这个道理,裴王爷应该明白吧?”
裴若暄转眸看看大色狼,接着转回来看着我。沉默半晌,忽而上前一步,用略有些凉的手掌覆上我的手,温声说“等我三天。”
我愣了愣,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拒绝,不能答应他!答应他,就等于是原谅他了。
但是在他幽深,又略带忧虑的目光中,我却还是情不自禁在点了下头。
他像是终于松出一口气了似地,朝着我抿嘴释然一笑,我的脸,却忍不住一红。我知道,多日来的悲伤,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对他的愤恨,在这一刹那间,就分崩离析,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当那道清健的身影一个跃身消失在了墙上的夜幕中之后,我迟疑地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枫眠乖乖地站在那里,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单薄。
“枫眠——”在心底长长地唤了一声。我该怎么办呢?
我走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伸手去牵他的手,低头说“就算裴若暄回来了,就算他没有娶王妃,我也不会离开枫眠的!”是的,就算我现在原谅了裴若暄,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枫眠沉默着,也没有抬头。“不用管我——我只是希望,雅雅能够顺着自己的心去决定,不要因为一些外界事物的影响而作了错误的决定,以后会后悔的……”
我连忙摇头说“不会的!我一定会一直留在枫眠身边——”
一直陪到他做皇帝为止,然后我就可以回家了……好像太对不住枫眠了,他对我这么好,我却像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感情,让他去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还要残忍地离开他——
心里莫名一痛,上前抓起枫眠的手,正声说“枫眠,我们成亲!真真正正地成亲,好吗?我要做你的妻子,做名副其实的端王妃,可以吗?”
枫眠的身体蓦然颤抖了一下,抬眼愕然地看着我。
120请叫我端王妃(上)
第二天,我就重振精神,开始准备我们的第二次婚礼。由于条件有限,我们所能举行的,只能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婚礼,因为为我们祝福的客人,只有大色狼,和在这边服侍的两个丫环。
需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多,两天不到时间就准备好了,只是我对裴若暄下在我身上的毒有些耿耿于怀。虽然大色狼再三告诉我,说那肯定是裴若暄诓我的,世上肯定不会有那样的毒,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害了枫眠啊!
为了让我安心,大色狼就陆续地找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医生过来给我看“病”,大到宫廷御医,小到市井小巷的赤脚医生,他们的检查结果,一致地都说我身体正常得很,没有中任何毒。这样一来,我就有九分九的相信了。死人妖,果然是在骗我!骗我很好玩吗,那个混蛋!
送走大夫,大色狼笑嘻嘻地说“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来免费试毒哦?可以事先签生死状,毒死了,不怨你。”
死色狼,真是欠扁!
推攮着他出门,顺便还想踢他一脚,却被他笑着侧身避开。我追过去,刚抡起拳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声“镜夜?”
呀,不是吧,不会是遇到凤家的人了吧?!
我转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右侧院子的门口,站了个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淡萌黄色的缎衫,衬着清秀的面容,显得分外沉静高贵。
“二哥。”大色狼绕过我,迎了上去。
原来是凤家的二公子啊,怪不得眉眼之间有几分相像。不过,他哥看上去比他正经多了,斯斯文文的,长得又帅,啊,就是那传说中的那种俊美优雅的贵公子,萌啊,星星眼~~
——不过,我好像快要结婚了!就看看,流下口水,也不要紧吧……
色狼他哥彬彬有礼地向我微颔首示意,低眉问色狼“这位姑娘是?”
“府里的丫环。”色狼随口应着,随即靠近身,伏耳跟他哥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就拉着他往内院走去。他哥蹙起两道俊挺的眉头,略带指责地看着他,也没说什么,跟大色狼一起走了。
哈哈,希望大色狼会因为调戏丫环被他哥好好地训一顿!
回到院子,正好碰到丫环们捧了我和枫眠的新衣服进来,干脆就顺道过去枫眠的房间试衣服。
一进门,就看到枫眠站在画桌前,提着笔,看着桌上的画发呆。
我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纸还是雪白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大概是提起笔来,却不知道画什么吧。我来到他身边,挽上他的手臂,轻声问“在想什么?”
枫眠的身体颤了颤,沉默了一会,回过头看看我,又问了一遍“不会后悔吗,雅雅?”
他是这样在乎我的心情,这让我感动不已,不像裴若暄,总是在暗处替我决定好一切,然后引导着我往那边走去。我低头将脸靠到他的肩膀上,缓声说“当然不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就算是裴若暄没有骗我,这一切都是误会,他还是喜欢我的,让我在他和枫眠之间选择一个做老公的话,我想我还是会选择枫眠。
裴若暄太高深了,我完全不知道我现在所了解到的,是他的几分之几。如果他忽然不喜欢我了,我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他再忽然不见了,不理我,我真的是会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如果是枫眠,我或许会难过上一阵,但更多的,会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喜欢我,反而可以让我心里的负罪感轻一点,让我心,也好过一点。
“雅雅。”他忽然唤了我一声。
“嗯?”我侧过头。
他的手迟疑地扶上我的肩,让我跟他面对面。他的目光,有些闪烁的落在我的脸上,脸颊上微微浮起红晕。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地问。
“雅雅,我——”他支吾着,说不出话。我发觉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我的唇上……隐约明白他的用意,我的脸倏地烫了起来。
“可、可以吗?”他一脸紧张地问我。
我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枫眠的脸也倏地红了,抓着我的肩膀,慢慢地靠近身来。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慢慢变大,我的脸烫得厉害。
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心砰砰地快速跳着,当他的唇就要印上我的唇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地一慌,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急声说“先叫她们出去。”说着,转头一看,却发现——那两个丫环根本就不在房里,汗……
回过头,看到枫眠脸上有受伤的表情,我心里顿了一下,连忙倾身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搂着他的手臂说“先试衣服吧。”他的脸红了红,顺着我起身。
衣服虽然是两天来连夜赶工制出来的,却还是合身的,也不失体面。我们特意把结婚拜堂的日子订在裴若暄回来之前,因为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又会来闹场。现在这样,当他回来,我和枫眠已经成亲了——他就算生气,他也不能再怎么样吧?
他回歧国,做他的摄政王,然后,很快,就会把我忘记了吧……
婚礼的仪式很简单,就是拜了天地,把我从这个房间,接到了旁边枫眠的房间。然后坐在小客厅里,陪大色狼喝酒,就算是招待他了。枫眠平时不大喝酒,今天晚上却一反常态,不说话,只是一味地闷头喝酒。
大色狼暧昧地笑着问枫眠“是不是很紧张啊?”说着,又凑过身,压低声音小声说。“第一次太紧张的话,会不行的。要不要我教你——”
“死色狼!”我连忙把色狼推离枫眠,免得枫眠被他教坏。
“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当我劝他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通红了,像烧熟的虾子。“枫眠。”我小声叫他,推了推他的手臂。汗,他不会这样就喝醉了吧?!
他回过头,一双眼睛,朦朦胧胧地,略带着哭腔地应了声“雅雅。”
我连忙过去,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我,将头靠在我在肩上,好像低声地在啜泣。
我心里沉了一下“我扶你去休息。”扶着他站起来的时候,大色狼也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看你的了,雅雅。”说完,就摇着扇子出门去了。
死色狼!
我把枫眠扶上床,他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不要走,雅雅。”他略带哀求地叫着我的名字,叫我的心也酸酸的。坐身回来,连声安慰他说“我不走,我在这呢,不会走的。”
“雅雅。”他醉眼迷蒙地看着我,含糊地叫着我的名字,倾身过来搂我的腰,想来亲我。但又醉得迷迷糊糊,凑过来的时候,摇晃了几下,本想落在唇上的吻,却歪在了脸颊上。我不由觉得有些逗,我刚抿嘴一笑,就听到紧闭的新房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道身影风驰电掣般地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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