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记事:土木堡
一直以来,仓库的书友们有个小想法:咱们以此书结缘,那为何不把缘分再加深一些呢?
酝酿良久,教主、雨姐在北京统筹计划,并提供了完备的后勤安排。
但好事多磨,按照计划,此次书友聚会将会在年后进行,可诸多书友却因时间无法协调而放弃,甚为遗憾!
带着这些遗憾,几位书友,包括我自己都从不同的地方赶往北京。
是的,我们要去走走那条北征路!
……
此行的开端不错,八个半小时的动车旅程之后,8000和我联系上了,他将会在南站和我汇合。
稍后三华率先到达聚会地。
最后就是骑士也将到达车站,还差一个小白,他在更北边,会在第二天凌晨和我们会和。
8000给我的第一印象挺严肃的,我们俩一路坐着地铁,最后在黄庄汇合了骑士,一路步行去教主他们安排好的地方。
此时天已经黑了,我们离聚集地不远。
可三个大老爷们开着导航,在很短的一个距离内,俺们居然走错了方向,此处省略三个内心在狂喊:“我不是菜鸟啊啊啊……”的男人要崩溃的具体感受。
不过短距离步行正好活动了一下长时间坐车导致的身体僵硬。
……
聚会的地方是一个公寓,有厨房,很是方便。
我们到时,教主、雨姐,还有教主的闺女正在做饭,准备款待我们。
教主给我的第一眼印象就是外向,以及极佳的亲和力,笑起来很是快乐。
是的,教主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快乐!
而雨姐一头短发,显得格外的干练和精神。
第一次见面,教主就用热情的拥抱让大家消除了些许陌生感。当然,我也想拥抱一下雨姐,只是不敢,怕被一拳撂翻。
大家互相认识之后,晚饭差不多就准备好了。
吃饭当然要喝酒,除去女士之外,五个男人都喝上了教主专门买来的一种白酒。
白酒口感甘冽,极好。
两瓶白酒喝完,然后就是啤酒。
骑士的酒量很好,三华更是豪爽的一塌糊涂,如果不是第二天需要他开一辆车,估摸着要醉倒几个……
当然,你肯定想问我的酒量怎么样,我不想说,真心的……六个喝酒的人里面,大抵就数我的酒量最差。
微醺之后,大家的话题就扩散了许多。
这时候就能看出本性了,看着很严肃的8000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说笑话高手。你应该能想象一下,一个看着很严肃的家伙,突然板着脸说了个笑话,那效果真的是让人喷饭。
骑士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教主更是欢乐的,所以一顿饭吃到很晚才结束,然后喝茶聊天。喝着喝着的,把人一个个的都熬去睡了,最后只剩下我和教主两人,直至凌晨才睡。
……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大家全部聚在了一起,天上还挂着残月,小白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两辆车,九个人,随即就一头冲进了北京的晨曦之中。
第一站我们去了土木堡这个让人五味杂陈的地方,当地许多民居正在修建或是修缮,砖垛把本就不宽的道路给挡了不少,又恰逢集市,两辆车就这么‘失散’了。
两辆车一辆是雨姐在开,而三华就带着一车人,根据微信定位提供的地址慢慢找过来。他们已经路过了土木堡遗址,出于时间的考量,我们准备放弃去遗址的打算。
咱们停车的地方正好是个空地,那就是土木村卫生院的地盘。
就在空地的边上,一个大约建造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戏台历经风雨依旧坚实。
戏台子的两边是两句诗,可那书法,应该是草书吧,实在是难以辨认。教主和我们几人在那里研究了半天,结果还是无法全部认识,最后通过百度,才知道是当年的一首诗中的节选。
大抵是幸运从大家各自从家中出发时就已经注定,就在我们遗憾于不能去看土木堡遗址时,在四处寻找拍照素材的雨姐发现了一个祠堂,
——显忠祠!
教主的闺女是个活泼的女孩子,她去找人问了问,然后有人开门带我们进去。
一进去就能看到几块碑石,其中有一块碑石最为斑驳,上面刻着一首念奴娇。
进了显忠祠里面,感觉不大,左右厢房是关着的。一位大叔打开正屋的门,我们带着好奇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老建筑,墙皮有些斑驳,不少地方甚至起壳开裂。
墙皮上面画着的那些神位依稀可见,前方的台子上摆放着些祭品,让人觉得几百年后,这里依旧在关注着那些殁于乱军之中的文武官员。
是的,就是殁……
就在右边有一块板子,上面写着:土木之变中殉难诸臣牌位。
下面那一长串名单就这样被黑色的墨写在黄色的板子上。
——文臣:户部尚书王佐,赠少保,谥忠简。
再下面就是一个个官职和名字,看似呆板……
左文右武,右边的第一个名字让我有些感慨。
——张辅:太师,英国公。追封定兴王,谥忠烈。
其后就是朱能……
遥想当年那一战,功过无法评说,但其中明军的混乱,以及没有及时作出主动出击的决断……在断水的情况下,我不知道当时的君臣在想着什么。
此战也先以少击多,反而包围了明军。
此战大明君臣让人无法想象。
此战一举葬送了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以及文官、武将。
至此大明面对草原强敌时,再无成祖的俾睨和主动,大明从此开始了下滑……
北行记事:鸡鸣驿
如果说显忠祠是一个祭祀之地,那么鸡鸣驿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古代大型驿站。
从北京出发,一路渐渐的多了山。
在这个季节里,我从南方出发,发现了南北交界的一个特点:一旦你发现道边的树上有不少鸟窝时,那么就代表你来到了北方。
临行前教主和雨姐都说风大,会吹的你怀疑人生。
只是我们的运气不错,这两天的北京太阳高照,不冷不热,一件防风衣就感觉正合适。
北京的山感觉全是石头,看着灰扑扑的,少见绿色。
在到达土木堡之前,我记得当时走的是京藏高速吧。当进入到群山峻岭中时,雨姐开车,教主突然叫我看前方。
“爵士,这就是长城,居庸关。”
我坐在后面仔细往前看,就看到一溜城墙就在那崇山峻岭间蜿蜒盘旋,感觉极为震撼。
此处地势险要,看着那建在山上的长城,我真的无法想象当年是怎么建成的。
由于是周六,所以车流量不大,我们得以从容的前行。
“这就是鸡鸣山。”
教主是个资深户外运动、探险的高手,一路上对沿途风景的讲解丝毫不差。
我循声看去,就在右前方,一座看着就像是大石雕的山在视线中不断变换角度。
鸡鸣山下鸡鸣驿,到了这里,也就离鸡鸣驿不远了。
沿途多了民居,都是平房居多。一家饭店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的不大真切,大抵是饭熟了,饭熟了……
鸡鸣驿,从外观看去就是一座小城。
我们把车停在城墙外的停车地,右边站着几个当地人,在他们的注视下,我们以为要收取停车费,谁知道居然没管。
雨姐也喜欢户外运动,还喜欢去现场观看球赛,堪称是活的豁达。她带着单反,这一路不但要开车,还得要给大家照相。
大家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都很随意和自然。特别是小白,这厮个子高挑,在一堆胖子里面显得格外的‘玉树临风’。
而且这厮还谈笑风生,显然就是个外向型的选手!
这很好吧?
当然很好,大家随意的聊天,随意的说话……
而我却是随意的牺牲品……
见我站在城墙下仰望城头,8000和小白‘丧心病狂’的擒住了我的双手,然后雨姐就用单反留下了我被拿下的‘罪证’。
想进入鸡鸣驿是要买票收费的,一人四十,三华不由分说就把我挤到了边上,然后买了门票。
刚一进去,就有两人凑过来问要不要导游,说是他们知道那些遗迹的来历和典故,知道怎么走更方便。
我们是来寻找当年的一些历史痕迹,自然不肯让人一路解说,几次三番才摆脱了导游。
进了里面才知道,原来这里面早就成了民居。
里面的瓦房最多,但偶尔也能见到大抵是刚重建的新房,大多半仿古,造价应当不菲。
第一处遇到的古迹就是文庙,里面供奉着文昌帝君,不过我们只是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驿城不小,当时这里前连宣府,身后就是京城,我猜想必然是承担着相当的任务,比如说辎重囤积、为往来军队提供食宿等等。
驿城里最大的特色大抵就是古玩店,店铺的外面摆放着瓦当,或是石狮子。
教主对此兴趣颇浓,说起了自己以前错过的好东西,并遗憾的表示:如果当时拿了那些东西,那一件现在少说值多少钱多少钱云云。
当然,他的野望是徒劳的,也是惆怅的,所以买了两根用原先老建筑木料加工的捣衣杵,用于怀念当年的错失。
里面有个指挥衙门,边上就是慈禧当年跑路时的住所。
慈禧的住所我们自然没兴趣去看,指挥使衙门倒是进去看了一眼,只是里面好像也住了人,我们就在台阶上拍了照。
雨姐坐在前面,男人们坐在后面,我拿着捣衣杵,作势往三华的脑袋上敲击,然后教主的闺女就用单反留下了这个画面。
我很喜欢这种随意的气氛,大家都不用去刻意什么,说笑也很自然,就像是几个多年的老友分开了些时候,重新见面时的默契。
这很好,让我觉得很放松。
阳光倾泻而下,雨姐正被大家起哄在驿马的雕塑那里摆姿势,教主拿起她的单反,决定展示一番自己的专业。
可这个专业在几天后荡然无存!
一个几岁的孩子弄了他的相机,然后随手拍了几张照片,教主传到群里,大家顿时惊为天人。
第1913章 死里逃生
当巨大的‘大蘑菇’从前方的密林中开始转向时,那些树木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一拔起。
不,有形!
那只大手就是伞柄!
没有声音!
那些大树被连根拔起时居然没有发出声音!
朱高煦仰着头,看着头顶上巨大的伞盖,突然跳了起来,指着上方骂道:“压下来,压死老子试试,来,没缩卵就压下来!”
狂风吹拂着,多数人已经站不稳了,都蹲在地上,甚至还有趴在地上的。
朱高煦依旧站着,不时咬一口羊腿,再喝一口酒,接着叫骂。
就像是两军对垒时,大将出马挑战一般的叫骂!
那厚厚的云层仿佛是压在了人的头上,常建勋不禁弯着腰走到朱高煦的身边,拼命的喊道:“殿下,上船!咱们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
水手们都已经上船了,只是没敢起锚升帆,大多都跪在甲板上祈祷着。
若说这世上最迷信的职业,大抵没谁比得过水手。
从很久以前,出海就是一件死亡率非常高的事,所以渐渐的形成了许多禁忌。
而这个由云层组成的大蘑菇,无疑就是这些水手们最害怕的东西。
在海上遇到风暴还好些,起码有一半活命的机会。
可这里是陆地,大树都被连根拔起,人算个啥?
“回到船上来!”
船上的人有的在祷告,有的在冲着岸上的人高喊着,声音带着惊怖。
可朱高煦是什么人?
这位拧巴起来这世上唯有朱棣能制住他,可文皇帝已经长眠,此刻的朱高煦就像是被放飞的鸟儿,奔放的发泄着自己的个性。
“殿下!”
一股大风扑来,一下把常建勋拍在地上,他拼命的爬向身体在摇摇晃晃的朱高煦。
朱高炽一手羊腿,一手酒囊,他伸开双手维持着平衡,突然大笑了起来。
“什么鸟风,连老子都吹不倒!哈哈哈哈!”说着他把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腿奋力的扔向那大蘑菇。
羊腿在空中被大风吹的退了回来,朱高煦一巴掌扇飞,然后他仰头就喝了一口酒,豪迈的一塌糊涂。
趴在地上的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在看着朱高煦,心中悲凉。
就算是大家逃过一劫,可朱高煦要是被大风卷走了,回国之后,谁都逃不了罪责。
“转向了!转向了!”
就在大家等死的时候,那巨大的蘑菇云从左前方缓缓移动,然后渐渐的擦着海岸线往右转。
朱高煦骂的嗓子都沙哑了,死里逃生之后,他把酒囊里的酒一饮而尽,骂道:“方醒,你这个苟日的……”
……
方醒当然无法听到朱高煦的叫骂,他正带着船队缓缓行驶在岛屿密集的海域里。
“先导船传来消息,暗礁处都做了标注,下次再来就方便多了。”
傅显面对陌生海域也有些发憷,幸而有郑和留下的水手引路。
“郑公公不容易啊!”
“当然,他必定会标榜千古!”
方醒用望远镜在观察着周围的岛屿,随口说道:“此次郑和想探索的更远一些,不过我并不看好。”
“为何?”
傅显觉得方醒有些轻视郑和了:“伯爷,若论远航,大明无人能出郑公公之右。”
“人太多了。”
方醒放下望远镜,说道:“若是人少还能沿着海岸航行,补充淡水的机会不少,肉食也能有些收获。几万人,你说哪个地方能提供补给?”
傅显点点头,远航最大的苦难就是补给,郑和船队人吃马嚼,带着的补给支撑不了多久。
“那些人如何?”方醒问道。
左边的王贺回身看了一眼,说道:“没给他们出来,都急的不行,也不知道想出来干啥。”
方醒摩挲着望远镜,说道:“他们想探知这片海域的情况。”
王贺纳闷道:“他们离这老远,探知了又能如何?”
方醒淡淡的道:“骨子里的贪婪罢了,见到好东西就想抢夺。”
王贺嗤笑道:“那他们这是自己找死。”
这话王贺说的轻蔑,可方醒和傅显都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傅显摸摸刀柄,自信的道:“只要他们敢来,那就卡住海峡,然后决战!煌煌大明,就该雄立于当世!”
“不!”
方醒深深的吸一口气,说道:“应当是万世!”
……
“外面究竟是哪里?为何船速忽快忽慢的?”
巴斯蒂安焦躁不安的问道。
明军自己的住处都拥挤,使团自然没优待。
人一多,舱室里的味道能让刚进来的人作呕。可使团的人闻惯了这味道,反而觉得很是平常。
舱室是打开的,可外面有人看守,不许他们出来。
“巴斯蒂安……”
一个男子坐在角落里,从上船开始,他就一直在闭着眼睛。此刻他睁开眼睛,自信的道:“船队从那边出发之后,应该是去了东南。”
巴斯蒂安想了想,然后用手指在身前的木板上划着,良久他抬头道:“这片海域很大,非常大,我们和金雀花之间的海峡只能算作是澡盆子。”
“航道巴斯蒂安。”
一个使团成员忧郁的道:“这里距离本土太过遥远,咱们不可能征服这一路的国家。”
巴斯蒂安点头道:“是,咱们打了多少年?可还是无法击败肉迷人。不可能,陆路不可能。所以只能看海路。”
“巴斯蒂安,想想咱们看到的那些士兵,他们都冷冰冰的,肯定是好兵。只是不知道明人究竟有多少兵力,弄不清这个,咱们不能和他们为敌。”
“是啊!据说那里遍地黄金,百姓都穿着丝绸,让人发狂的丝绸,用着法兰克贵族都用不上的瓷器,守城的士兵比咱们过的体面……”
舱室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目露憧憬之色。
“那就是个让人向往的地方啊!”
巴斯蒂安也在憧憬着,可他随即清醒,冷冷的道:“别忘了他们的船队,想想这艘小山般的大船,咱们没有,对岸的那些乡下人也没有,若是能找到航线,咱们要担心的是明人会不会……出现在咱们的海岸线上。”
所有人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有人摸着地板忧心的道:“是的,现在咱们要去看看大明,看看他们的土地是否宽广,看看他们的人口是否足够多……我想几百万人口应当是有的吧。”
“几百万?”
巴斯蒂安摇摇头,说道:“我估摸着不止,应该有上千万。”
如果方醒听到这个数据的话,大抵会笑抽去。
可上千万这个猜测还是让这些人倒吸一口凉气。
“想想他们随便就能召集上百万的大军去征战,这样的国度让人绝望啊!”
这些人都无法想象那能铺满大地的军队会是什么威势。
“他们甚至能填满大海巴斯蒂安!”
“是。”
“他们的海船很大,咱们的船只会被碾压,想想那场景,巴斯蒂安,我就觉得浑身发冷。”
舱室里的气氛沮丧,知道明人听不懂法兰克话的巴斯蒂安也敢大胆的说话了。
“别担心。”巴斯蒂安鼓舞着士气:“这是个让人害怕的大明,所以金雀花也停战了,咱们会慢慢的恢复过来,到时候一定能造出比明人更大的船。”
一个随从低声问道:“巴斯蒂安,金雀花……他们还没退兵啊!”
巴斯蒂安说道:“所以我们才九死一生来到了这里,目的就是看看这个大明,若是强大,那法兰克会尽力争取成为盟友,暂时的,明白吗?”
第1914章 回旋镖(感谢“白色花火”成为本书新盟主)
“兴和伯,这地方……怎么看着不像是有人烟的模样?”
王贺放下望远镜,忧心忡忡的说道:“那三艘船还在岸边,可见汉王殿下并未去探索,这是失望了呀!”
远处的朱高煦船队也看到了这边,不少人都在岸上欢呼着,就像是……
就像是落难的乞丐!
“失望什么?没人不是更好?”
方醒也不知道这边现在有什么,想起朱高煦的脾气,他有些心虚。
当船靠近岸边时,方醒果然就看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朱高煦。
朱高煦黑了不少,打着赤膊,手中拎着一只动物,怒不可遏的冲着方醒咆哮道:“方醒,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他右手拎着的那只动物在拼命的挣扎着,两只前爪就像是拳击手般的扑腾。
朱高煦被打了一下,于是他的右手用力一紧,然后……
“这是什么?特么的打伤了本王的麾下,还有那些鼍龙,海里还有吃人的大鱼,好容易找到个洗澡的地方,水里也全是鼍龙……”
看到方醒尴尬的从木板上过来,朱高煦把手中的动物扔在地上,骂道:“苟日的,还有野狗,成群结队的扑咬,还有那些土人,他们扔的镖居然会来回飞,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你这是想坑死本王吗?”
“袋鼠?”
方醒看着那只可怜兮兮的动物,就过去摸摸袋子,然后起身道:“殿下,鼍龙的皮肉都能用,袋鼠的肉可以吃,野狗更不在话下,至于大鱼……鲨鱼……那玩意儿就用网吧,再用长枪刺死。”
“这些都是资源,当移民到时,这些都是食物,殿下,这可是上天赐予您的礼物啊!”
方醒诚恳的态度得到的只是冷笑。
朱高煦说道:“你别想哄骗本王,来,本王扔一镖给你看看。”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明显带着弧形的东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之后,就用力的扔了出去。
方醒还没来得及看效果,周围的人就全趴下了,好像朱高煦扔出去的是手雷。
那带着V型的东西居然飞出了差不多百米远,而且走位飘忽,带着弧线。
“殿下好大的手劲!”
方醒由衷的赞美着,然后就看到那东西居然转个圈开始掉头了。
“回旋镖?”
方醒眨巴着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错觉。
回旋镖呼啸着飞回来,看那方向,方醒这才知道大家为何都趴下。
这是被误伤过吧?
方醒还在觉得好笑,回旋镖已经飞近了,朱高煦伸手去抓,却抓空了。
随即回旋镖就冲着方醒来了。
我曰!
方醒想趴下都来不及了,他习惯性的喊道:“老七!”
长刀出鞘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接着刀光一闪。
刚上岸的巴斯蒂安看到了辛老七闪电般的出手速度后,不禁说道:“这样的人,法兰克有几个?”
大概是感受到了关注的视线,辛老七回身,冷冷的盯着巴斯蒂安,然后缓缓把长刀回鞘。
“这是一位战士,很厉害的战士。”
巴斯蒂安被这目光盯得有些难受,就强笑着说道。
朱高煦也有些后怕,就说道:“罢了,咱们算是扯平了。”
这人真的适合做朋友!
方醒心中微暖,说道:“这边现在还是蛮荒模样,不过这样也好,资源多,到时候白手起家……殿下您看。”
两人转身看着大海。
阳光把天空晕染成了蔚蓝,几朵云彩缓缓飘动着。
蔚蓝色的海水清澈,一眼看去全是这种颜色,让人不禁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一群海鸟在礁石上不住的飞起落下,鸟鸣声传来,方醒闭上眼睛,喃喃的道:“这里能给别人吗?”
朱高煦摇摇头,“不给,谁来抢,本王就干掉他!”
转眼朱高煦又想起了那天遇到的‘大蘑菇’,就问了方醒。
方醒想了想,猜测道:“难道是龙卷风?”
朱高煦不屑的道:“风?那雷电几乎冲到了本王的身上!”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方醒随口胡诌着,冲着巴斯蒂安那边扬扬下巴,低声道:“来自于泰西的使团,所谋甚大。”
朱高煦的眼睛瞪大,不满的道:“那为何不丢进海里喂鱼?本王手下的一个侍卫傻乎乎的下海玩耍,被那种大鱼撕成了碎片,一块肉都找不到了。”
那边的巴斯蒂安冲着这边微笑,方醒没搭理他,说道:“那边还在打,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我在想着能不能利用一番。”
朱高煦皱眉道:“你们就是花花肠子多,本王却不耐烦应酬,走了,去弄几条鼍龙,晚上烤着吃。”
凶残的咸水鳄在朱高煦的口中居然成了猎物,方醒看到他招呼了十余人,然后就往右边去了。
岸上全是明军的帐篷,看着整整齐齐的。
那些军士都在外面自由活动,可法兰克打了几十年的仗,巴斯蒂安早就有一双能辨认精锐和杂牌的眼睛。
“看看那些人的眼神,都是好士兵。”
这时船上的军士全都上岸了,他们在上官的带领下开始缓缓沿着海岸线走动,这是要适应陆地。
“一千多人。”
一个使团成员低声道:“巴斯蒂安,这些人的武器……”
巴斯蒂安摇摇头,有些失望的道:“那是火枪,没多大用处,也就是贵族们打猎,或是守城。明人……”
此时泰西的火枪笨重不堪,而且点火方式落后,野战部队根本就不能用。
“难道这是明人的仪仗队?”
“去抓鼍龙!”
朱高煦都走远了,还回身招手。
老小孩啊!
方醒也招招手,笑的纯粹,然后回身,看着使团,微笑道:“让他们跟着来。”
王贺走过去喝道:“都跟着来。”
通译欢喜的道:“巴斯蒂安,他叫咱们跟着去,说是去抓什么龙。”
巴斯蒂安问道:“先前那个男人是谁?”
通译摇头道:“他们都叫殿下。”
巴斯蒂安眸子一缩,然后低声问道“龙?”
通译点头道:“是的,对东方人来说,龙就象征着至高无上,还有威严和杀戮。”
……
一行人沿着海岸走了三里多,前方就是沙滩。
朱高煦已经站在沙滩上,看着在前方晒太阳的鼍龙喊道:“谁敢跟本王过去!”
“哦!”
巴斯蒂安看着那些鼍龙不禁惊呼一声,然后有了退意。
泰西的鳄鱼就够凶猛了,可这里的鳄鱼居然有十米长,简直就是怪兽。
可朱高煦却手持一把长手柄的砍刀,赤果着黝黑的上身,回身对方醒喝道:“方醒,来!”
方醒摆手道:“殿下,这东西太厉害,我还是观战罢了。”
“没胆?”
朱高煦激将道,方醒却只是摇头,他觉得自己下去被鳄鱼吃掉的可能性在九成九以上,而剩下的零点一就是被朱高煦一刀砍死。
第1915章 彪悍的大明皇室(感谢‘地狱里的读书人’成为本书新盟主)
勇士是什么样的?
巴斯蒂安记得王子的身边有一个勇士,他能用双手剑一剑劈开重铠,然后杀出了一条突击的路线,引领后续人马击溃敌军。
可那个勇士敢面对前方的十多条鳄鱼吗?
巴斯蒂安摇摇头,觉得这不可能,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可朱高煦就提着砍刀缓缓走向那些鳄鱼,而身后就只是三名侍卫。四人提着砍刀缓缓散开。
那些鳄鱼慢慢的看着来人,然后缓缓开始移动。
庞大的身躯给人以极大的震慑感,可朱高煦却面色通红,就像是刚打了鸡血。
“他死定了!”
大明死一个亲王对巴斯蒂安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正好想看看大明的行动力。
而他没注意到后面走来十余人,他们手中拿着火枪,随着朱高煦和鳄鱼的接近,他们举枪瞄准,渐渐的,身体慢慢稳定下来。
“鳄鱼加速了!”
一声惊呼后,巴斯蒂安把目光转到沙滩上,那些鳄鱼疯狂了,正在加速冲向朱高煦。
“他完了!”
“杀!”
朱高煦上半身的肌肉贲张,双手持刀疾步向前,就在和鳄鱼即将接触时,他却一个转向,想着右边跑去。
他身后的侍卫马上跟着从两边分开,那些鳄鱼往前冲了一阵,然后停下来准备转向。
就在此时,朱高煦却返身回来,疾步冲到一只鳄鱼的前面,迎着那张开的大嘴,猛地挥刀劈斩。
“天呐!”
使团中有人在惊呼着,甚至还偏过头去,不敢看即将发生的血腥。
巴斯蒂安面色发白,他从未见过敢直面这等怪兽的人,而这位大明亲王让他有些惊恐。
大明的皇室这般彪悍吗?
然后他抬眼,准备看看那位亲王的惨状。
血光一闪,一声闷吼之后,那条被砍掉半边脑袋的鳄鱼疯狂的折腾着,它张开嘴,鲜血模糊了它的脸部。
身后准备超过它的鳄鱼被一嘴咬住,顿时两条庞然大物在沙滩上互相撕咬着。
“这便是地狱吗?”
王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热血奔涌,只恨不能也跟着下去,斩杀一只鳄鱼。
朱高煦在沙滩上游走着,他绝不和一只以上的鳄鱼碰撞,而是利用游走在**着鳄鱼们,然后遇到落单的鳄鱼就冲上去,快速解决战斗。
常建勋三人采取了同样的战术,可那两个侍卫却有些力有未逮,看着险象环生。
一个侍卫奋力劈伤了一只鳄鱼,正准备逃跑时,那受伤的鳄鱼却一甩脑袋,利齿咬合间,竟然咬住了他的裤腿。
只是轻轻的摆动一下脑袋,侍卫就拖倒在地上。
鳄鱼的嘴被砍了半边,它奋力的把侍卫往后拖。
当鳄鱼觉得环境不安全时,它会选择回到自己的老巢——水中。
在水中它们就是霸王,无人敢挑衅。
“殿下……”
侍卫挣扎着,绝望的喊道。
可鳄鱼的力量有多大?
它的牙齿能轻易的咬断人的骨头,然后当做点心吃了。
侍卫倒在地上,半抬着头,看着前方来了两条鳄鱼,他重重的倒在沙滩上,双眼往后看去。
蓝天,以及一个身影……
刀光闪过,咬着侍卫裤腿的鳄鱼颓然伏在沙滩上。侍卫得救,顾不得别的赶紧就爬了起来,却觉得脚下很重。
他低头一看,就看到半边鳄鱼的嘴还咬着自己的裤腿。
“太……太……”
巴斯蒂安的身后传来了结结巴巴的惊叹声,还有牙齿磕碰的声音。
太猛了!
看到朱高煦快速挥斩,那两条鳄鱼中刀后甩动着长长的尾巴,而朱高煦却高高跃起躲过,然后疾退。
剩下的鳄鱼们开始转向了,它们想逃跑,这颠覆了巴斯蒂安对这种霸王级怪兽的认知。
它们也有逃跑的时候?
朱高煦带着侍卫们追了上去,那个刚死里逃生的侍卫跑的最快,他大抵是想斩杀一只鳄鱼来证明自己的武勇。
“汉王殿下……”
王贺觉得朱高煦绝对是继承了文皇帝的血统,悍勇无匹。
方醒回身走到巴斯蒂安的身前,微笑着问道:“这就是我大明的汉王殿下,当今陛下的皇叔。”
巴斯蒂安恭谨的俯身,手放在胸前,沉声说道:“在见识了汉王殿下的武勇之后,我想我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大明,法兰克也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大明,这是个令人振奋的国度。”
方醒点点头,说道:“这需要坦诚,我希望法兰克能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然后大明才会真诚的给出答案。”
“我带着真诚而来,毫无疑问,大明值得法兰克的真诚。”
巴斯蒂安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方醒同样是诚挚的道:“是的,我想法兰克同样也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值得大明尊敬。”
“爽快!”
浑身浴血的朱高煦提着刀上来,他随手把刀一扔,然后用手抹了一把脸,顿时就多了几分狰狞。
巴斯蒂安被他盯得浑身发麻,却只能强笑着。
朱高煦轻蔑的道:“是个喜欢装模作样的,方醒,下河洗澡去!”
…..
朱高煦没白呆这些时日,他带着方醒等人,轻易的找到了一条小河。
河水清澈,岸边开满了白色的花朵,绿草茵茵。
朱高煦脱的赤条条的,一下就跳进河里,顿时河面上就多了些血迹。
方醒也脱光了,朱高煦从河里浮起来,鄙夷的道:“看你脸上和手上都是黑的,身上却和女人般的白嫩,哪像是个男人!”
方醒跳进水里,潜水一段后浮起来,舒坦的大喊了一声,然后不屑的道:“你这是嫉妒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嫉妒了。”
朱高煦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水面,大笑道:“本王要这里了,方醒,回去记得帮本王说话。”
……
晚餐就是鳄鱼肉,五种做法,方醒最喜欢的是红烧。
巴斯蒂安的使团不想吃这个东西,可送饭来的军士根本就不听他们的牢骚,扔下一大锅鳄鱼肉就走了。
“天呐!明人的菜谱实在是太夸张了,这东西能吃吗?”
“巴斯蒂安,去找那位伯爵吧,哪怕是死面饼我们也能接受。”
“不,我觉得他们……难道是野蛮人?”
一个随从指着红艳艳的鳄鱼肉说道:“这等东西哪有牛肉好吃,我看到他们今日捕杀了十多头野牛,咱们吃牛肉吧。”
巴斯蒂安嗅嗅味道,觉得很香,他看了一眼周围吃饭的军士——他们被包围在一群军士的中间,无法看到方醒和朱高煦。
这些军士都大口的吃着鳄鱼肉,有人还有面饼,可大部分都只是吃肉。
“试试吧,总比饿死强。”
巴斯蒂安用不惯筷子,最后还是捅穿了肉片,这才成功的尝到了味道。
使团的人都盯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表情。
欢喜!
是的,巴斯蒂安的表情就是欢喜,还有意外。
“不错,不,是非常出色。”
巴斯蒂安一筷子戳了好几片肉,赞道:“我想明人应该都是美食家,是的,王子殿下的厨师都做不出这么美味的菜,只是有些……辣?”
北行记事:张北
从鸡鸣驿出发,我们一路直奔张家口,准备在那里吃午饭。
张家口,在明朝时只是一个堡,张家口堡。
张家口堡原先的功能是武备,也就是防御。
从地形上来看,这里确实是有一夫当关的险要。
只是到了后期,张家口堡就渐渐的变了,变成了一个商贸小城,伴随着明末清初的阵痛,有人升天,有人钻草。
曾经的堡垒,后来的商贾集中地,如今已经成了一座城市,出乎我预料大的城市。
一路寻找,最终找到了一家面馆。
面馆的名字很有趣,我叫了一碗臊子面。汤不错,所以我破例没加辣椒。
从吃面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态度。
我是如同喝酒,一饮而尽般的,一口气不停歇,直接吃完了面条。雨姐也是这般,我想我们大抵是属于‘食物只是维系生命’论点的支持者吧。
教主吃面条很慢,他更像是在享受生活,而不是美食。
是维系生命好,还是享受生活好?我想这是个问题。
肚中有粮,心中不慌。我们再次出发,一路轻松的到了草原天路。
来之前我就听说过草原天路,本以为会是一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
“带你们来看看雪。”
教主如是说,可现实却让我们的想法落空了。
初春的北方很给我们一行人的面子,居然艳阳高照。
风不算大,对于一个暂居沿海地区的人来说,这样的风只是寻常。
可眼前的一片枯黄是咋回事?
是的,入眼全是枯黄。
南方已经是桃李芬芳,嫩草枝丫争相冒头的时节,这里却依旧是一幅寒冬景象。
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走一走这条天路。
长途开车很累人,于是这辆车就换了司机,雨姐休息,教主的闺女上位了。
“驾照考了。”
教主的介绍让我心中一凉,偷瞥了一眼新司机,发现……有些兴奋。
雨姐老神在在的在后面坐着,只是说了一些这车的注意事项,然后开始休息。
而我也被赶到了前面的副驾,教主调侃道:“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就坐后面了。”
起步有些慢,但至少没把油门当刹车,于是我也渐渐的安心了。
天路很窄,一路都是枯黄,那些枯黄的草有的看着就像是麦草般的整齐。
路上几乎没遇到过车,因为在入口处就写着:暂停营业。
选了个地方,大家下车开始拍照。
一行人大抵就我最不擅长拍照吧,叫摆个姿势都觉得别扭,于是就被批评了。
右边是一个斜坡,拍完照,小白下去看了一眼,然后就说风景不错,于是我也跟着下去。
土很松,很浮,我俯身捏了一下枯黄的草,粉碎!
这就是北方!
和小桥流水、细雨如丝,能让文人骚客们诗兴大发的南方不同,这边的自然环境显然要恶劣的多。
而那些就像是被种植的草,我想应该就是用于固土的手段,否则大风一吹,那些浮土就会随风而去,化为尘霾。
斜坡在前方的一个悬崖处陡然而止。
下面就像是凭空生出的一个大峡谷,不,也不能叫做峡谷。
在归程时我问过教主,这种地形叫做坝下。
从公路两侧你绝对看不到这等地形,就像是……一个盆地,下面山峦起伏,小河流淌。民居点缀于其间。
第一印象就是震撼,截然不同的地貌带来的震撼。
就像是你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新世界般的,让你想去探寻一番。
我们在此盘桓良久,这才念念不舍的继续出发。
因为枯黄占据了视线,所以我们决定去另一个地方。
——张北!
张北的历史悠久,一直在游牧民族和中原之间的来回拉锯中变换着归属,曾是元朝的中都。
明初,此处即为兴和府。然后经历了一次反扑,再次夺回,归于大明版图,成为了大明的兴和守御千户所。
此处即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点——书里的兴和堡!
兴和堡自然无从得见,站在一个高坡上看着张北县城,下面是一条小河。
结冰的小河看着是白色的,如果不是时间约束,我想我会下去看看,重新体验一把儿时在河边破冰的乐趣。
坡顶上有风力发电的风车,巨大的扇叶被风吹动,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在这里自然是看不到任何古迹,除去县城里的一些建筑之外,四野茫茫。
“兴和伯就在这里铸过京观,咱们也来一个吧。”
教主提议,大家就用石头垒了一个石头堆,聊以自慰。
只是提及燕娘的那只眼睛时,却无能为力,是8000还是小白在石头上刻了一只眼睛,于是大功告成。
骑士开始直播,问雨姐:“爵士姐姐,你的下一本书是不是女频啊?”
雨姐一本正经的答曰:“对,女频。”
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
欢乐从来都不复杂,心里放松了,你所见到的都是美景,自然就快活。
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我想这就是出游的最高境界!
我们开始返程,当进入一片丘陵地带时,我想这应该就是当年的野狐岭地区了。
犹记得野狐岭的来历就是狐狸多。眼前山梁起伏,狐狸无踪,只是沉默。
这里就是游牧和农耕的分界线,进了此地,就是农耕。
当游牧强大时,这里就是南侵的入口。
当中原强大时,这里就是出塞进击的出口。
看着灰蒙蒙的山脉,见证了千年的兴衰,也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
一路回到张家口,这边已经订好了房间。
最后一天总是有些不舍,然后教主又快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丢了外衣,而且是中午午饭时丢的,丢在了那家面馆。
外衣不担心,可里面的身份证却让人头痛。
幸而运气不错,电话联系了一番,衣服在,身份证也在。
喝酒,天南海北的闲聊,最后只剩下三人,持续到凌晨两点多。
……
为了避开交通高峰期,第二天早上,天没亮我们就出发返京,就此结束此次北征之行。
感谢教主和雨姐的筹备和招待。这是一次成功的聚会,也是一次欢乐的聚会,我想不管多久,都会被不时从记忆里翻找出来,慢慢回味……
第1916章 猥琐的……陈默
随后方醒和朱高煦合兵一处,对这块地方展开了探索。船队也纷纷出航,从左右两侧去搜寻。
这边的天气看来还不错,如果不是听说朱高煦他们刚到时遭遇了龙卷风还是什么极端天气,方醒几乎以为这是在南美。
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间或看到河流、瀑布,就像是精灵点缀在林间。
方醒觉得这是一处世外桃源,而朱高煦却坚持认为这是兵家重地,可以截断从海上向大明进攻的敌军水师的退路。
可大明水师这般强横,谁敢来进攻?
方醒为此深深的忧郁着,他巴不得敌军从海路发动攻势,那样大明能省许多事。
使团没能跟随行动,这让巴斯蒂安非常的不安,他担心大明人都像朱高煦这般‘野蛮’。面对这等野蛮的大明,除非法兰克愿意放低姿态,承认自己的弱势地位,否则不会存在什么盟友。
随后的探索没有获得惊喜,但是方醒坚信这块大陆上的矿产多不胜数,并用自己的人格担保,却被朱高煦鄙夷了一番。
再次回到登陆点时,船队已经回来了,左边的船队说是一直没探索到尽头,就因为约定的时间关系返航了。
而右边的船队却禀告了一个好消息。
“殿下,伯爷,那边有一个大岛。”
朱高煦已经麻木了,随口应付了一下,等人走后就问方醒:“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很大,超出你想象力的大。”
方醒比划了一个大圆球的模样说道:“如果你往后面去,一直航行,那边还有更大的陆地。”
朱高煦心动了,方醒担心他一去不回,就说道:“此事要缓,等这边安定之后,再派出小股船队过去,咦……”
方醒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拍了一下脑袋道:“我倒是忘记了去那边探险的船队,他们若是回程偏一偏航线,就会直接到这边。”
朱高煦皱眉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猥琐的……叫做什么?陈……”
……
“陈默,你特么的能不能穿上裤子!”
几艘破破烂烂的船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船帆上多处补丁,甚至连桅杆上都能看到修补的痕迹。
这是一支远航的船队。
甲板上,浑身赤果,黑乎乎的陈默回头冲着黄金麓笑了笑,说道:“老黄,这次回去你能当几品官?”
黄金麓坐在船舷边上,靠着有些阴凉的船板,唏嘘道:“不想当官了,只想回家守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脸上的刀疤都缩了许多,看着皮肤有些揪扯,古怪。
可他的那股子煞气却也消散了几分,不再那么阴森森的吓人。
陈默进了船舱,里面坐满了他们从丛林中带回来的土人,这些人在路上死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已经扛过了那些莫名其妙而来的疾病,算是安全了。
这些人还有些虚弱,见到陈默都默默的站起来,然后指指身后。
身后就是一个个箱子,里面装满了种子。
“种子必须要看好,保管好,要是坏掉了,陈默,你自己下海游回大明去!”
黄金麓出现在了船舱外面,他对着这些土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进来仔细检查了那些箱子。
陈默干咳一声,低声道:“老黄,那些黄金白银反而放在下面,要是沉船了咱们怎么转运出去?”
黄金麓摸摸箱子,皱眉道:“和金银比起来,这才是咱们此行的目的,你要是想,那就到下面去看着那些金银。”
陈默嘟囔道:“这次回去……怕是媳妇都跑了吧?到时候老子正好重新找几个漂亮的女人。”
“照顾好他们。”
黄金麓交代了下去,然后和陈默在甲板上溜达。
“咱们有些偏航了,希望能尽快看到岛屿,然后补充些食物和饮水。”
这一趟下来,黄金麓觉得自己真的是脱胎换骨了,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从容不迫。
而陈默……
黄金麓皱眉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你好歹也是官身,要是被人看到了,那些御史一个弹劾,就能让你回家种地去。”
“谁看见了?”
陈默叫嚣着扭臀摆胯,得意的不行。
“无耻!”
身后有人怒骂着,陈默回身,见到是宦官肖聪之后,就分辨道:“肖公公,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这东西,就见不得别人有吧!”
“再乱说话,老子阉了你!”
看到肖聪面色涨红,气得指着陈默说不出话来,黄金麓就低喝一声。
陈默和肖聪这一路发生过多次矛盾,大多都是陈默行事随意的缘故。
“老黄……”
陈默本想说咱们是一伙儿的,这个肖聪回头就会回到宫中,可黄金麓的眼神阴冷,把他后面的话都吓了回去。
刘明听到吵闹就出来劝道:“肖公公这一路也兢兢业业,陈默,道个歉。”
肖聪闻言面色稍霁,说道:“咱家当不起陈大人的道歉……”
陈默双手遮住下身,嬉皮笑脸的道:“肖公公,我这人就是这德性,没坏心,您在宫中见多识广,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这下连肖聪都绷不住笑了起来,他指着陈默笑骂道:“你这个猢狲,若是在宫中,早就被人埋枯井里去了。咱家倒霉,遇到你这样的,罢了,回头咱家一进宫,咱们这辈子大概就见不着了,各自珍重。”
陈默拱手道:“肖公公回去肯定是青云直上,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
肖聪瞥了一眼他的家伙事,似笑非笑的道:“可是想进宫吗?咱家倒是能帮你通融通融,只是要看你能不能挺过那一刀。”
陈默低头瞅了一眼,得意的道:“这东西可割不得,家中的女人还等着它去安慰呢。”
这时林正在那边喊黄金麓,他就警告的看了陈默一眼,然后过去说话。
林正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这是热带雨林留给他的纪念。
“伯爷当时的意思是准备把那些胶树种在旧港,所以本官的意思是……咱们要不要先去旧港,然后派人去通知朝中,等待消息。否则那些种子来回折腾,就怕出了意外。”
林正的气质也多了些沉凝,举手投足稳重了许多:“这东西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不过兴和伯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黄金麓双手撑在船帮上,沉声道:“此次回去之后,我们可能不会再出来了,不过你却躲不过。”
林正想起了这一路的艰难,不禁叹息道:“是啊!航线还得要人领着多走几次。不过那边的地方大,以后沿途多准备些补给点,再移民过去,也不是那么艰难。”
黄金麓想起了那些热带雨林,不禁心有余悸的道:“那里太过艰险,必须要驻军,而且还得要多带郎中。”
林正淡淡的道:“我大明军队何曾会怕那些毒蛇猛兽?杀了就是。”
第1917章 这才是大明军人
船队中只有那些土人里有三个女人,其他的都是饥渴的男子。
黄金麓和林正下过严令,不许去骚扰那三个土人女子,违者直接阉割,死了丢海里。
陈默有些心痒痒,可却慑于黄金麓那双阴冷的眼睛,只是不时偷瞥几眼,过过眼瘾罢了。
船队缓缓开始偏左航行,随着时间的流逝,船员们的心情也渐渐开始激动起来。
“老黄,你家小子可还能记得你长啥样?”
船队最活跃的就是陈默,按照黄金麓的说法,这人就是属猴的,天生坐不住。
黄金麓在吃生鱼片,船队会经常搜寻鱼群的踪迹,然后下网打捞。
生鱼片蘸辣椒面,那味道陈默不敢恭维,只是黄金麓却吃的津津有味的。他放下筷子,面露回忆之色,说道:“家中不缺钱粮,我家那小子读书还行,等这次回去就养老了,也算是弥补一番对妻儿的亏欠。”
“你呢?”
黄金麓觉得陈默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只是狗屎运惊人。
陈默得意的道:“到时候弄个官身,咱也能横行一把了。老黄,养老还早啊!咱们得经常出来转转,弄不好以后史册上可有你我的名字。”
黄金麓木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史册留名有屁用,这辈子活的好才是真的。”
陈默全身赤果,他用已经生出老茧的脚底磨蹭着甲板,憧憬的道:“家里的女人都不服气我,等这次回去,老子要穿着官服让她们摆出十八种姿势!”
刘明在边上鄙夷的道:“你整日就想着那些事,就算是立下天大的功劳,史册也不敢把你收进去。”
陈默得意的道:“男女之事谁不想?刘明,上次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我可是发现了,还躲在林子里,要不是我帮你看着,那些人就要围观……”
刘明面红耳赤的道:“那是……那是……”
“有船队!”
就在刘明期期艾艾的时候,瞭望哨在上面大喊了一声,声音中全是欢喜。
这里已经进入了南海海域,这里只有大明的船队才是合法的,其它的都是入侵者。
而入侵者……这年头没人敢从海路向大明发动袭击。
黄金麓马上就跑到了船头,举起望远镜仔细搜寻着。
“左前方发现船队!”
瞭望哨不断在更新着消息。
“大人,有一艘宝船,是咱们的船队!哈哈哈哈!”
林正放下望远镜,大喝道:“前出,马上打旗号!”
“是谁?”
黄金麓看了半晌,纳闷道:“郑公公的船队比这大多了。”
这时那边的船队也发现了他们,旋即一艘快船就前出而来,快船上旗号不断。
双方越来越近,快船上的军士看到这两艘破破烂烂的船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这是遇到风暴了?”
旗号证明大家都来自于大明,旋即双方靠拢,快船上的军士仰头大声说道:“这里是大明水师船队,你等何人?”
陈默急不可耐的喊道:“我们是去找胶树的船队,看看,看清楚,我是陈默!”
快船上的军官看看陈默那张黑脸,喝令道:“汉王殿下和兴和伯领军至此,你等跟着来。”
“汉王殿下?”
陈默回头说道:“老黄,汉王殿下怎么也出海了?”
可黄金麓没空搭理他,林正回身喊道:“所有人,马上整理仪容,穿戴整齐!”
所有人都回仓去取衣服,两艘船上全是急匆匆穿衣服的人,还有人满世界找鞋子,一时间乱作一团。
等全部穿戴整齐后,双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陈默看到对面的船队是宝船突前,其它船只呈人字形排列,就傻笑道:“这是迎接咱们吗?”
黄金麓站得笔直,低声道:“你在痴人说梦……”
“轰!”
“轰!”
对面船队突然爆出轰鸣,然后硝烟在甲板上升起。
黄金麓三人不懂水师的规矩,就问了林正。
林正没有回答,他板着脸道:“都站好了,这是对咱们的褒奖!”
陈默仔细看着他,突然指着他的眼睛说道:“林大人,你哭了。”
林正用手背飞快的擦过眼角,然后说道:“没有,你眼花了。”
陈默缓缓回身,后面站着的那些人的眼中大多在闪烁着泪光,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陈默转过头,用肩膀碰碰黄金麓,低声道:“老黄,激动个什么呢?”
黄金麓一肘打在他的肋下,陈默一下就弯腰下去,大口的吸气。
就在他准备发火时,双方已经近了。
“轰轰轰!”
宝船的甲板上,那几门火炮在轰鸣着。硝烟弥漫中,朱高煦和方醒走到船舷,看着两艘船减速,最终并排停住。
悬梯放下去,陈默看到朱高煦和方醒都面色肃然的站在那里,忍不住就想先过去,却被黄金麓一把拽住。
“老黄你干啥?”
陈默有些愤怒。
黄金麓冷冷的道:“别作死!”
陈默心中不忿,等看到林正第一个下了小船上,然后攀附着悬梯而上,就笑道:
“他怎么那么笨?”
陈默发现林正每一个动作就像是人偶般的僵硬,不禁显摆了一下:“我现在过去肯定比他爬的快。”
“你不懂。”
黄金麓肃然看着林正用这种姿势爬了上去,有些艳羡的道:“这才是大明军人。”
林正上到甲板,看到朱高煦和方醒迎过来,就单膝跪下,大声的道:“禀告殿下,禀告伯爷,下官林正率船队出航,今日回归,已取获胶树……”
“起来。”
方醒越过朱高煦吩咐道,林正犹豫了一下,方醒走过去扶着他,说道:“你们是英雄,史册上当会标榜你们的功绩,万世不朽!”
想起这一路的艰辛,林正有些哽咽了,他吸吸鼻子,大声的道:“此次出航,下官所部并未有辱大明威名,已扬威域外!”
方醒肃然道:“好!”
朱高煦刚才已经了解了林正的任务,他过来拍拍林正的肩膀,点头道:“好汉子!”
“茫茫大海没有阻拦你们的勇气,异域的危险没有吓退你们的步伐,好!”
“好!”
整个甲板的人都在叫好,然后蔓延至整个船队。
气势如虹间,林正大声喊道:“下官只是尽了本分,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巴斯蒂安看到了这一幕,他趁着守舱门的人转身的时机,飞快的看了一眼,然后快速的缩了回去。
“巴斯蒂安,明人在喊什么?”
巴斯蒂安低声道:“明人又来了一支船队,看着破破烂烂的,应当是远航归来。”
“那刚才的轰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我只能看到船舷那边。”
甲板上全是人,遮住了他窥看火炮的视线,这让巴斯蒂安懊恼不已。
第1918章 天佑大明
“这就是种子?”
方醒在桌子上拿起一颗开裂的植物果实,他掰开果实,里面的种子色彩斑斓。
林正站在边上说道:“是的伯爷,那些树割开之后就会流出白色的东西,收集起来就能做成球,然后能弹动。也能做成鞋子,可以不怕水。”
方醒把种子拿到眼前仔细的看着,然后又问了种植情况。
“下官此次带来了十余名当地土人,他们能种植这种树。”
“不错,你想的很周到。”
朱高煦对这等事没多少兴趣,坐在对面拿着个小东西在把玩,方醒瞟了一眼,就一把抢过来。
“这是……玉米?”
方醒看着这根细细瘦瘦的东西,再仔细看看那些玉米粒,欢喜的道:“好东西啊!殿下,有了这殿下,加上土豆,以后大明就不用担心会饿死人了!”
“天佑大明!”
方醒虔诚的双手合十,他确实是在感谢上天,把玉米这个物种送了过来。
有了玉米,方醒相信大明至少在三百年内都无需担忧国内的粮食不够吃,不至于会发生明末时因为天灾人祸而导致的大饥荒。
朱高煦指指那细细的玉米棒子,皱眉道:“这东西能吃饱?”
“能,别看它现在小,可咱们能慢慢的培育,回去我就请示陛下,以后让嘉蔬署的人来培育良种。”
方醒小心翼翼的把玉米棒子交给林正,说道:“你们有经验,全都好生看管好,回头就是大功。”
林正却不知道这东西居然有这么重要,他呐呐的道:“殿下,伯爷,此次还带回了不少金银。”
方醒笑道:“再多的金银也不能和橡胶树种子和玉米相提并论,金银是死物,而橡胶的用处可大了去,至于玉米,等培育出良种之后,以后能和土豆相提并论。”
朱高煦郁郁的道:“那就赶紧回程吧。”
他急不可耐的想回去,就是为了自己的封地能改过来。
“不急,有些事还得要提前安排好,否则夜长梦多。”
朱高煦不耐烦的道:“那就赶紧安排下去。”
方醒起身出了船舱,找来傅显吩咐道:“马上派出你最信任的人和最坚实的船,把这些橡胶种子和那些人送到苏门答腊去,告诉施进卿,这些种子比黄金还珍贵,要他盯牢。”
傅显肃然应了,方醒负手在甲板上踱步,眉头紧锁。
“还有,告诉他,那些土人要多照拂,不可歧视和轻视,要教他们大明话和写字。”
傅显不明所以,就亲自去安排船只和船员。
方醒又叫人去弄饭菜,叮嘱一定要拿出最好的食物和手艺。
十多名土人战战兢兢的被带到了方醒的身前。
甲板上有风,吹着很凉爽。
方醒率先坐在甲板上,然后压压手。
陈默在边上挤眉弄眼的道:“坐,伯爷叫你们坐呢,这可是好大的体面。”
土人们一路上倒是和明人交流不少,大家比划一下,说些简单的词,比如说‘吃饭、睡觉’这些,他们都能听得懂。
等土人们一一坐下后,方醒慢慢的说道:“到了这边就当做是到了家,有何想法就直接说,千万别客气。”
说完他看向陈默。
我不是通译啊!
陈默苦着脸,连比划带说,总算是大致表达了善意。
方醒微笑道:“看看咱们的肤色、”
他指着自己的脸,却不知道已经被晒黑了,说道:“咱们都是一样的肤色,长相也差不多,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人啊!”
黄金麓等人马上就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陈默:这厮当时和土人们打交道时,总是喜欢用相近的肤色和长相来套近乎,现在看来,他搞不好就是偷师。
陈默却大感冤枉,只是不敢叫屈,脸上的五官都差不多挤到了一处。
“你的功劳不小,你们的功劳都不小,回去本伯会禀告陛下,一一封赏。”
方醒许下了诺言,陈默三人马上起身致谢。
安抚了他们之后,随即就是犒劳。
船队刚在苏门答腊装满了补给,所以厨子也大方,各种肉和菜蔬一起上。
一坛坛的酒水被送来,倾倒在碗中。
方醒举起碗说道:“你们是本伯亲自送走的,如今安然归来,值得庆贺,这一碗酒敬你们。”
一饮而尽之后,方醒看到那些土人都舔着嘴唇,显然对大明的酒很满意,就说道:“来尝尝大明的菜。”
随后就是一场美食收服人心的故事,那些土人在品尝到大明的美食后,几乎把舌头都吞了进去。
......
船队再次分成两股,一股去了苏门答腊,一股由朱高煦和方醒率领,直奔爪哇。
爪哇现在就是个混乱之地,从方醒把马山阴死之后,这里就成了群魔乱舞的地方。
原先的贵族们纷纷被打倒,新贵族们拉起旗帜到处招兵买马,然后开始和周围的势力交战。
按照施进卿的说法:爪哇这会儿就是个漩涡,专门吸进生命,出来的只是骸骨。
……
一片平原上,两边各有三五千人,他们的手中拿着最原始的兵器,能有一把铁刀的都可以成为勇士。
双方在对峙着,黝黑的脸上全是麻木和狰狞。
这个地方已经成了杀戮之地,别人不死你就死。
原先方醒把马山的麾下武装起来,担任仲裁者,可在一次大胜之后,那些人喝的伶仃大醉,然后被人突袭,全军覆没。
从此爪哇就再也没有了和平,杀戮成为主题。
失去了控制,那些土人身不由己的跟着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开始了征战,他们希望能抢到战利品,哪怕是一件衣裳也好。
两边的头领冷冷的看着对方,他们不懂什么再而衰三而竭,只是凭着感觉在等待着时机。
两边的人渐渐的有些焦躁不安,两个头领开始紧张起来,他们盯着对方,冷笑着,开始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挑衅。
两边的情绪渐渐开始高涨,右边的头领突然举刀高喊着,就像是杀鸡般的尖利。
然后他的手下爆发出一声呐喊,开始冲击。
“杀光他们!”
两边的人呐喊着,他们是真的准备杀光自己的对手,然后把人头挂在腰间,炫耀自己的武勇。
两帮人猛地撞击在一起,然后惨叫声和呼喝声响彻这片平原。
木枪刺进对手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拔出来,边上一把铁刀就劈进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喷溅间,被劈中的土人嘶吼一声,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对手,张开黄黑色的牙齿,一口就咬在了对手的脖颈上。
两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奋力的撕咬着对方,就像是两头野兽。
到处都是拼杀,兽性的嘶吼主宰了这块大地。
“他们在争什么?”
侧面的树林中,朱高煦皱眉道:“就这些人,本王带着一个百户所就能打垮他们,方醒,这就是你说的要谨慎?你的胆子到哪去了?”
方醒穿着板甲,觉得有些憋闷,随口道:“这边的人都疯狂,咱们不能轻敌,打垮他们,然后去找排名前三的势力,一一击垮,咱们就回国。”
朱高煦不悦的道:“难道不彻底征服他们吗?本王只需要一个千户所,就能横扫这座大岛。”
方醒满面黑线的道:“殿下,咱们要先保障施进卿那边的安全,这边任由他们闹腾,等橡胶树种植成功之后,到时候再一一清理。”
第1919章 将为兵胆,给方醒上课
阵列在双方撞到一起时就消失了,混战中,右边的土人占据了上风,他们开始在头领的召唤下聚集,以两三人为一组突击。
“看到没有,他们并非一无是处。”
刚上岸时,朱高煦说他带着一个百户所就能横扫两边的土人,可看看现在的战况,一个百户所,那真不够土人们吞的。
朱高煦不屑的道:“左边的土人要落败了,看好,看看本王是如何杀敌的。”
方醒皱眉道:“殿下,这是战时,不以个人武勇为胜。”
朱高煦没搭理他,回身招招手,一百余人就开始了集结。
他拔出长刀,狞笑道:“敢不敢跟着本王去杀翻那些土人?”
没有声音,那些侍卫和军士只是齐齐点头,嗜血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朱高煦回身对方醒笑了笑,很认真的说道:“将是兵的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能冲阵的将领何尝不是名将?”
这是在教导方醒,方醒心中一震,点点头,说道:“多谢殿下。”
朱高炽仔细看着他的神色,直到判定是诚恳后,这才欢喜的道:“你好生看着本王如何冲杀,回头你也能这般鼓舞士气。”
方醒重重的点点头,朱高炽的面色渐渐狰狞,盯着那边已经要决出胜负的战场,猛地喊道:“诸将士,随本王破敌!”
方醒呆呆的看着朱高煦举刀第一个冲了出去,恍惚间仿佛是看到朱棣在亲自冲阵。
“大明万胜!”
一百多人的欢呼声不算大,可那气势却让交战的双方不禁停滞了一瞬,齐齐看着边上的丛林。
一百余人,两边的土人马上轻松下来,两位一直没参战的头领大喊了几声,迅速决定共同御敌。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方醒目光冰冷,说道:“土人的意志不可小觑,盯紧些。”
王贺看到那些土人开始结阵,然后缓缓向朱高煦这边冲来,就担心的道:“兴和伯,咱们出去吧。”
方醒摇摇头,肃然道:“这是殿下的时刻,我们只能观战!”
这是战士的时刻,也是猛将的时刻,任何打扰都是亵渎!
朱高煦一人当先冲了过去,几个自以为悍勇的土人迎了上来,木枪齐齐前刺。
“杀!”
朱高煦很魁梧,可却不乏灵活。他挥刀前斩,三支木枪从头被斩断。
那些土人还在保持着前刺的动作,朱高煦的长刀挥动,从右边劈斩过去。
一刀斩断两颗人头是啥景致?
两颗人头飞起,第三个土人因为个头太矮,幸运的没被斩中脖颈,可后果更惨烈。
坚硬的头骨挡住了刀锋,朱高煦的长刀卡在脑袋的中间,他用力的一拉,然后虎吼一声,迎着那些已经面露惧色的土人冲了过去。
“杀敌!杀敌!”
朱高煦丝毫没有畏惧,一人就冲杀了进去。
方醒看着那鲜血飙射的敌阵,朱高煦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勇士在奋力拼杀着,不禁心神激荡,拔刀喊道:“老七,跟我来!”
王贺一怔,方醒已经和家丁们冲了出去。
“大明万胜!”
方醒带着家丁一头撞进了敌群,他的唐刀锋利无匹,在那些木枪和铁刀的世界里所向无敌。
噗!
刚抽出长刀,一个土人嘶吼着扑了过来,方醒正准备迎敌,对方却扔出了手中的木枪。
近距离的投掷木枪,方醒无从躲避,他只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木枪就撞到了胸口。
铛!
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后,方醒勃然大怒,冲上去挥刀,然后继续朝着朱高煦那边冲杀着。
辛老七后来居上,和方五两人齐齐从方醒的两边冲杀上去,而小刀就在方醒的身边,目光转动间,周围的动静都在他的观察范围内。
朱高煦的冲杀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一往无前!
他的长刀时而威猛无匹,时而灵巧切割,当面的敌人没人能挡住他两刀。
“杀!”
一阵大风吹来,朱高煦眯着眼,盯着对手劈斩过来的长刀,猛地大喝一声,然后挥刀格挡。
铁刀如何是宝刀的对手,土人刚面露惊色,朱高煦身体一转,长刀跟着挥出。
“啊……”
那土人被朱高煦一刀斩断腰部,上半身跌落地上,他痛苦的伸出手去,想抓住眼前的一切,可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只大脚。
土人这边的两个首领面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拼命的嘶吼着,想鼓舞士气,把朱高煦围杀在中间。
朱高煦突然仰头长啸了一声,右手挥刀劈翻对手,左手成拳打开了右边刺来的木枪,然后再次挥拳。
噗!
那木枪刺空的土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朱高煦一拳打翻在地,身体细细的抽搐着,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这就是个绝世凶人啊!
这惨状终于吓坏了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敌军,朱高炽敏锐的察觉到敌军士气的下跌,喊道:“破敌!破敌!”
一百余人的队伍士气如虹,跟在朱高煦的身后大喊着:“破敌!破敌!”
方醒一刀劈翻一个土人,才发现前方再无敌人。
他有些恍惚的看过去,就见到朱高煦带着手下已经快打穿了敌军的防线。
当首领被朱高煦一脚踢飞出去时,土人的士气终于再也无法挽回。在一声大喊后,全体掉头逃跑。
“大明万胜!”
敌军已经溃败,密林中的明军不再隐藏,纷纷冲出来展开追击。
朱高煦已经停止了追击,他站在原地,命令道:“用火枪恐吓他们,丢弃兵器跪地的不杀!”
这是个及时的命令,在看到同伴投降并未被杀戮后,那些逃走无望的土人纷纷丢弃手中的兵器,然后跪在地上,看着那些明军从自己的身边冲过去,心中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
“大明万胜!”
陈默拎着把长刀,气喘吁吁的跟在黄金麓的身后,可惜却没有杀敌的机会。
他被朱高煦刚才的个人英雄表现给刺激的浑身热血奔涌,他想证明自己的武勇,所以他勇敢的越过了正在杀敌的黄金麓,独自追到了敌军的身后。
当他一刀把最后一个土人的背部劈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时,陈默激动了,他一脚踢翻在惨叫的土人,然后冲上去开始挥刀劈杀。
溃逃之后的士气几乎等于零,这种时候人人都不敢回头,人人都是羔羊,小孩子都能追杀他们。
陈默越杀越顺手,他觉得自己隐藏着的武将天赋终于在今天被唤醒了。
于是他得意的呼喊着,居然没有因为血腥而退避。
当他劈翻了第五个土人时,这土人惨叫着,向前方叫喊着,然后前方的一个土人猛地回头,他看到陈默正在补刀,顿时眼睛就红了,返身冲了过来。
陈默刚一刀干掉这个土人,抬头就见到了一双疯狂的眼睛,然后就是那被削尖的木枪的枪头。
瞬间什么武将的天赋都被陈默忘记了,他无师自通的坐在地上,然后木枪从他的头顶越过。
“老黄救命……”
陈默闭上眼睛,胡乱的挥刀,直至身前有人倒下,这才喘息着说道:“特么的,终于被老子干掉了……”
等他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了倒在自己身前的土人,那双眼睛睁的大大的。而致命的伤口却是出现在他的脖颈。
坐在地上的陈默当然无法砍到他的脖颈,那么……
已经杀到前方的黄金麓正在奋力的追击着,陈默沮丧的垂首道:“难道我就那么弱?”
“齐射!”
“嘭嘭嘭嘭!”
第1920章 青史留名的诱惑
爪哇的景致不错,可面对着一地的尸骸,陈默干呕了几下,然后身上被喷溅的鲜血散发出的血腥味钻入鼻中,那股子腥臭味让他再也不复先前的‘武勇’。
“呕!”
陈默跪在地上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他泪眼朦胧的抬头,嘴角挂着呕吐物的汁液,张嘴喘息着。
“还想不想立功了?”
黄金麓很适应这种杀戮,他皱眉看着陈默狼狈的模样,说道:“你整日光着屁股到处跑,看着豪气,可实际上还没有刘明大胆。白瞎了你这一身的肥肉。”
陈默跪在地上,用袖子擦擦眼泪,随手又擦了嘴,黄金麓恶心的道:“衣裳上全是,去洗洗吧。”
黄金麓杀敌更多,身上的血腥味更重,陈默捂着嘴摆手,“你赶紧走远些,我受不了这味道。”
“受不了什么?”
方醒的身上同样也被喷溅了不少鲜血,甚至脸上都有。
陈默强笑道:“伯爷,小的……呕!”没说完他又开始狂呕。
“这是没见过血?”
方醒说道:“多吐吐就习惯了,回头就能面不改色的杀敌。”
黄金麓恨铁不成钢的道:“伯爷,这厮一路就光着身子,到处坑蒙拐骗,就是不肯吃亏。那些土人多愿意和他来往,也祸害了不少……”
“播种机?”
方醒笑道:“你倒是混得不错,也不知道史册上该怎么记录你的事迹,是有外交天赋,还是走了狗屎运。”
陈默停止了呕吐,嘴角挂着残涎,呆呆的问道:“伯爷,小的还能上史册?不能吧?据说大人物都才有几笔,小的就一商人,哪能啊!”
黄金麓的面色赤红,呐呐的道:“伯爷,这事……”
方醒拍拍他的肩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们不但找到了那片新大陆,还找到了这些种子,每一样都值得史册留名,所以……等着就是了,后人自然会为你们作传。”
黄金麓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身体就像是喝醉般的摇晃着。
而陈默也奇迹般的停住了呕吐,爬起来堆笑道:“伯爷,那能不能把小的写的……厉害些?”
“你?”
方醒指指他嘴角的呕吐物,然后摇摇头。
陈默懊恼的问道:“老黄,我这样真的很丢人?”
黄金麓只觉得浑身飘飘欲仙,正在那种开创了人生巅峰的快感中,闻言就随口说道:“整支船队里就数你最丢人,而且你整日赤条条的,口口相传出去,啧!你的名声可就臭了。”
“老黄。”
陈默失魂落魄的说道:“可若是没有我的坦诚相见,咱们早就变成了土人的烤肉,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自作孽,我说……”
黄金麓已经走了,他需要去平息一下心中的激荡。
史册留名,这是多大的荣耀?
在这个光宗耀祖成为主流思想的当下,能史册留名,那就意味着你已经达到了自己的人生巅峰。
他走进了密林中,朝着家乡的方位跪下,低声哽咽着。
“爹,孩儿也出息了,您老人家九泉之下就安心吧,以后咱们黄家会越来越好……”
……
王贺艳羡的看着进了密林的黄金麓,说道:“兴和伯,咱家能不能也有这一天?好歹提个名,当年咱家可是被文皇帝拍过肩膀的,难道这都不能留名?”
朱高煦正在往这边走来,一脸的酣畅淋漓。
方醒随口敷衍道:“服侍文皇帝的少说几十人吧?人人都史册留名?那不可能吧。不过你若是学了黄俨,估摸着有戏。”
王贺正义凛然的道:“别提那个逆贼,咱家和他不共戴天!”
“哈哈哈哈!方醒,如何?”
朱高煦大笑着走来,方醒拱手道:“殿下威武!”
朱高煦的身上几乎全是红色,一接近腥臭味就扑了过来。
“这不算是什么,当年靖难时,本王带着一队骑兵就敢杀进南军中,然后还能杀透出来,如今老了,居然没能把敌人全部留下,老了啊!”
嘴里说着老了,可方醒看到的分明就是得意,于是就赞道:“殿下仍旧是所向无敌,国朝第一猛将非您莫属。”
朱高煦笑的合不拢嘴,然后看到王贺有些躲自己的意思,就喝道:“在这发呆想成神呢!还不快去清点斩获?”
王贺打个寒颤,赶紧拱拱手跑了。
别人他可以顶着监军的头衔装老资格,可在朱高煦这位汉王的眼中,太监都是他家的家奴,不高兴抽你一顿都算是轻的。
你要是去找皇帝告状?那恭喜你,多半是没有结果,而且会引来朱高煦更惨烈的打击报复。
方醒觉得朱高煦要是当个宗正,保证老朱家的藩王们人人自危。
这个想法一旦生成就再也无法停止,方醒试探着问道:“殿下,要是让您去做宗正如何?”
朱高煦正在搓着手中已经凝固的血痂,闻言不屑的道:“那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地方,本王一步也不愿意踏入那里。”
方醒再诱惑道:“一旦担任宗正之职,那些藩王可是随便您抽打呵斥啊!想想多得意!”
朱高煦再搓搓脸上的血痂,说道:“你别糊弄本王,做朋友就要直,你现在满肚子的坏水,且滚远些。”
方醒讪讪的道:“这不是觉着多个选择多条路吗!”
这个念头被方醒打消,朱高煦随后就派出了斥候,去寻找爪哇实力最强的那一家。
方醒的谋划就是把最强的那几家打垮,然后暂时放弃爪哇,等以后大规模移民的时机成熟之后,直接大军清扫。
清点完斩获和收获后,王贺没敢去和朱高煦禀告,而是来找了方醒。
“兴和伯,俘获五百余人,这些人怎么办?难道带回去?”
陈默已经恢复了正常,闻言就想表达一番自己的果敢,就建议道:“伯爷,要不就全扔海里去。”
方醒皱眉看着他说道:“你倒是胆子大了,要不你去帮忙收拾一下那些尸骸?”
陈默的咽喉涌动一下,急忙摆手道:“伯爷,小的只是玩笑,只是玩笑。”
“在正事上,军中从不开玩笑!”
方醒敲打了他一下,然后叫了傅显来。
这等事朱高煦是不愿意管的,任由方醒施为,所以他只是想了一下,就吩咐道:“这些人全送去苏门答腊,交给施进卿他们。”
苏门答腊纳入旧港的管理范围,施进卿现在最头痛的就是人力不够,这几百人好歹也是一个补益。
等傅显走后,方醒又去给朱高煦敲警钟,让他在下面的清剿中少杀人,留些劳力给施进卿。
原地休息了一天之后,根据俘虏的交代,朱高煦和方醒带着麾下开拔。
随后的爪哇的大地上再次燃起烽烟,明军用火枪排队枪毙,直接打垮了爪哇最大的那几股势力。
整个爪哇被震惊了,大大小小的势力纷纷钻进树林里,只求不被明军盯上。
第1921章 母子不和
乾清宫中静悄悄的,辅政学士们走了,朱瞻基孤零零的坐在上面,手中拿着一本奏章在细细的看着。
俞佳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殿,觉得帝王真的就是个孤家寡人。
而且宫中最近的气氛有些诡异,太后那边许久都没出来了,连端端去拉人都没成功。
皇帝这边每日都去请安问好,可出来大多是面色冷峻。胡善祥和孙氏两边都不大去了。
宫中的人自然是眉眼通顺的察觉到了不对,于是人人自危,老实的不行。
俞佳就盼望着方醒赶紧回来,然后劝解一下皇帝,否则再这样下去,宫中迟早会爆炸。
一个黑影冲进了大殿,俞佳正准备喝骂,等仔细一看,却又笑了。
小方冲进大殿,冲着朱瞻基叫了两声,然后低头在角落嗅嗅,几次想抬起后腿,最后还是忍住了。
它回头冲着大殿门口摇尾巴,朱瞻基把奏章放下,摇摇头道:“这狗也太忠心了些,婉婉呢?”
“皇兄。”
婉婉提着裙子走了进来,小方迎过去,绕着她摇尾巴,谄媚的不行。
朱瞻基走下来,仔细看看,皱眉道:“最近没出来走动?那可不好。”
婉婉同样皱眉说道:“皇兄,母后不高兴呢!你也不高兴。”
朱瞻基的面色微黯,说道:“这些事你别管,母后那里自然有朕去调和。”
婉婉哦了一声,然后突然眨眨眼,有些俏皮的道:“皇兄,我和端端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呢!”
朱瞻基温和的道:“瞎胡闹,别惊到母后就是了。”
……
春天的皇宫中气息温和,端端正在一群人的陪同下在花园里采集枝头打苞的树枝,然后笨拙的插在花瓶里,小手一挥,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帮子人去找太后。
作为皇帝目前唯一的孩子,端端在宫中当真是能横着走,所以一路顺畅的到了宁寿宫外。
宁寿宫的太监宫女见到端端,眼睛都笑没了,急匆匆的进去禀告。
太后近期的心情不大好,饮食也见少,正板着脸在发呆。
“娘娘,端端公主来了。”
太后整天板着脸,大家都提心吊胆的,只有端端来的时候才松和些,所以一听端端来了,大家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太后的眼睛动了一下,微笑道:“小小的人儿在弄什么鬼呢!赶紧让她进来。”
可等李彬再次回来后,却是面露难色,说道:“娘娘,公主发脾气呢!不肯进来。”
“端端那么乖,谁欺负她了?”
太后怒了,起身就准备出去。
一个宫女过来准备扶她,却被她挥手挡开。
“本宫还没老到走不动路,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欺负端端!”
太后气势汹汹的一路出去,却没在台阶下看到端端,正想发怒,左边却蹦出个人来。
太后被吓了一跳,等看到是婉婉后,不禁嗔道:“你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且等你皇兄给你召个驸马,回头你就知道……”
她正在教训婉婉,身后却冒出个小丫头。
端端抱着个盒子急匆匆的过来,可今天有些冷,穿着笨拙的她一下没留心,差点就滑了一跤。
人没倒,但脚下却踉跄了,于是在边上那些人的惊呼声中,端端一头就撞到了太后的身后。
太后一惊就转身,然后就被端端抱了个结实。
哐当一声,木盒子掉在了地上。
太后见到是端端就慌了,急忙俯身一把搂住她,然后急切的问道:“可是脚滑了?快看看摔到哪了!”
端端抱着她的大腿,低头看看摔开的木盒子,再仰头,眼中已全是泪水。
“皇祖母,东西…..掉了。”
端端大哭起来,太后看到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顿时就心疼的不行,一迭声的哄道:“什么东西这般珍贵?居然让端端哭了。回头皇祖母这里的宝贝都给端端挑,看中什么就拿什么……”
端端瘪嘴嚎哭着,一抽一抽的道:“皇祖母,是端端……是端端做的……宝贝,送给您的……”
太后愕然,然后蹲下来,把被摔到边上的东西捡起来。
这东西是被包裹在一团棉花里,拿到手中有些分量。
太后这才知道端端差点摔倒的原因,她摸摸端端的脸说道:“好,皇祖母收到了,回头慢慢的看。”
端端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哽咽道:“要看,要看…..”
小孩子想向大人显摆,这个是天性。
太后恍惚间想起了朱瞻基小时候的事,不禁面露微笑,然后说道:“好,咱们打开看看。”
她开始是怕里面的东西摔坏了,到时候端端会失望。
不过孩子总是爱哭啊!
太后有些恍惚的想起了朱瞻基小时候的事,然后打开了那一团棉花。
边上有人想上来帮忙,李彬阴测测的瞥了那人一眼,心中冷笑。
这可是太后祖孙之间的亲近,这会儿冒头只会招人烦。
果然,那个太监过去,还没等他蹲下来,太后就看了他一眼。
冷冰冰的一眼!
那太监心中一冷,强笑着退了回来,然后回想起刚才李彬的那一眼,心中大恨。
你也不提醒一句,这是要坐视着咱家被处置呢!
太监中的暗斗太后根本就不会管,超出那个范畴之后,直接处置就是。如此来几次,人人都会知道宫中的底线是什么。
端端见太后打开的慢,就蹲下去和她一起解开包装。
打开之后,里面还有一层棉布包裹着,太后心中好奇,就解开棉布,然后就有些发楞。
这是一尊木像,能隐隐的看到是一个动物,可却分辨不出来。
这木像若是在宫外,大抵会被斥为儿童的顽劣之作,可在宫中……
太后拿起木像仔细的观看着,笑容渐渐的盛了起来。
“这是谁做的?真漂亮。”
太后笑吟吟的问道,却没去看端端。
端端急不可耐的指着自己道:“皇祖母,是端端做的,是端端做的。”
太后讶然道:“真的?那端端可真是太厉害了。”
“母后,是端端指挥了那些人做的。”
一个小孩子哪里能雕刻木像,所以太后也只是明知故问,好让端端显摆一番罢了。
太后笑道:“好,端端有孝心,皇祖母就笑纳了。”
端端欢喜的拍手,然后又难过的道:“皇祖母,您别和父皇怄气了好吗?”
太后一愣,面色渐渐淡淡的。
“母后……”
婉婉把太后扶起来,劝道:“母后,皇兄整日就在操心国事,那些文官们听说不安生,老是给他找麻烦,皇兄都瘦了。”
太后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皇兄都胖了,你还说瘦,胡言乱语。”
“皇祖母!”
端端抱住太后的大腿,仰头嚷道:“父皇都不去母后那里了,皇祖母,您得管管。”
第1922章 宦海如沙场
太后许久就都没叫朱瞻基来了,所以一听到召唤,朱瞻基就撇开事情,急匆匆的去了宁寿宫。
一进去朱瞻基就看到端端和婉婉陪在太后的身边,端端拿着个木雕在显摆的说着自己的辛苦,不时换来太后的一句安慰和夸赞。
“母后。”
朱瞻基有些生硬的行礼,他始终觉得自己没错,而太后也不愿意干政,母子俩只是在闹别扭。
太后把木像拿过来,唏嘘道:“端端都知道孝顺了,本宫还想着你当年小的时候,那时候你爱笑,你父皇一见你笑的流口水就乐了,然后用自己的袖子给你擦口水……”
朱瞻基有些窘迫的道:“母后,端端在呢!”
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被说流口水,朱瞻基有些挂不住面子了。
婉婉捂嘴偷笑,然后被朱瞻基瞪了一眼,就趴在太后的肩上道:“母后,皇兄凶人。”
太后拍拍她的手,问道:“小方呢?”
外面一阵狗吠,太后说道:“可怜那么乖的小方,居然被拉住了,放进来。”
随后小方就浑身甩动着冲了进来,它大概知道谁最好,只是在太后的脚边摇尾巴。
太后俯身摸摸它的头顶,笑道:“是很乖。”
朱瞻基也凑趣道:“母后,要不也在这边养一只狗?”
室内瞬间寂静。
太后抬头想了想,很认真的道:“好,不过还是像小方这种狗好,那些大狗听说很厉害,不过太凶了。”
……
宫中的那对母子和好如初,母慈子孝,而焦取仁却有些寸步难行。
他被分配在了陕西环县,前宋时这里就是前线,现在却因为塞外的敌人荡然无存,有些太平景象。
既然太平,那么县衙上下也就是平稳度日罢了。
是的,陕西这等地方,即便是没有外患,可恶劣的环境下,农业不发达。商业更是不用说,以前还能通商塞外,现在塞外只有兴和城,之外就是茫茫草原,啥都没有。
所以环县和整个陕西一起,渐渐的没落了。
被分配到这里,却不是蹇义从中作梗,而是方醒的安排。
走进县衙里,感觉屋子是灰蒙蒙的,见到的人都是懒洋洋的,甚至连知县王续专用的那匹马都把脑袋搁在围栏上,料槽里的草料都没精神吃。
焦取仁一路到了值房里,里面两个同僚潘直和李新诚都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处置公事。
所谓小吏,也就比杂役好些,但实际上和打杂的区别也不大。
上官让你去扫地,难道你敢不去?
焦取仁刚到的时候,上下很是热络了一番,他也觉得自己是到了好地方,心中不禁对方醒感激不已。
“焦取仁,范大人让你去一趟。”
两个同僚一直等焦取仁坐下在清点各处的粮长业绩时,才慢悠悠的提醒了一句。
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焦取仁算是怠慢上官了。
这就是办公室政治,同僚之间坑对手的手段之一。不入流,却非常实用。
焦取仁的手一停,呆坐了一瞬,然后把毛笔搁在笔架上,起身去找主簿范颖。
沿着屋檐下前行,进了内院后,右边一间屋子就是范颖的值房。
值房的门没关,焦取仁记得解缙教导过,说这等不关门的官员,不是假正经,就是心中没数,担心自己经受不住诱惑,所以干脆开着门,以示清白。
而据焦取仁的了解,环县虽然没落了,可越是这等贫困的地方,官吏之间的争斗和‘上进心’就越强。
站在门口,焦取仁低声道:“范大人,小的来迟了。”
里面对着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桌子,一个三缕长须,看着可亲的中年男子正在看一份文书。
闻言男子偏头看向右边,皱眉道:“为何来迟?”
这是个带着陷阱的问话,焦取仁收敛心神,说道:“小的刚回来,才听到消息。”
别去辩解太多,若是有人存心想整你,辩解的越多,罪状就越多。
这还是解缙的教导。
男子就是范颖,环县主簿。他干咳一声道:“罢了,下次早些。”
“是。”
看到焦取仁恭谨,范颖就抚须笑道:“听闻你们书院对移民甚是热衷,如今布政使司下文,要各地多移民,剩下的人也要多种树,只是百姓故土难离,却让王大人为难了。”
焦取仁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接这个话茬。
范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听闻你们书院对移民有些考究,本官想让你去试试,如何?”
焦取仁暗里差点把牙齿咬碎。
考究?什么考究?他来环县才多少时日?对各处的情况都不熟悉。去劝百姓移民,成功了自然会是县衙上下的眼中钉,不成功那就是现成的罪名。
他想拒绝,可只是眼神流露些意思出来,范颖就笑呵呵的道:“你新来不久,记住,要勤勉,不要偷懒……”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你今儿可是怠慢上官了,本官要是报上去,这事儿谁都挑不出错来。
而且上官安排你去做事,你还挑三拣四的,这是来做老爷呢!
焦取仁拱手道:“是,小的马上就去。”
这种时候你千万别说什么我吃完午饭再去,那又是一项罪名。
范颖满意的道:“好,年轻人做事就该雷厉风行,好好干,本官会看着你,不会短了你的功劳。”
焦取仁拱手告退,什么看着你,这分明就是让他小心些,别犯错。
回到值房,潘直笑道:“哟!看你笑的开心,范大人可是夸赞你了?”
李新诚也笑吟吟的道:“先前有人来问你在不在,我们说你出去了,后来也忘了此事,范大人没说什么吧?”
焦取仁笑了笑,没说话。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放在一个布包里,斜挎在肩上,然后出了值房。
“自视甚高,可笑!”
“小吏都是本地人,就他一个外地的,不知道来通关系,整日就显摆自己能做事,呵呵!”
……
焦取仁在县衙的牲畜栏里牵了一头驴出来,这头驴就是县衙的豪华公车,谁出去谁骑,所以被精心的伺候着,毛光水滑的。
一路出了县衙,街上冷冷清清的,那些商铺罕有顾客进出,而原因就是春天。
春天要备耕,可这边的土地比不得别处,哪怕是种植土豆,产量也要少一截。
环县的主街不长,走到街尾时,传来了渔鼓的声音。
这是环县的皮影戏,本地人最为喜欢。
一块布,一些剪纸人物,这就是道具。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白纸的后面传来,大白天那些剪纸人物的表现也不够出彩,可百姓却愿意看。
车马缓缓移动,两个人物在白纸后相对移动摇晃着。
苍老的声音从纸后传来,围观的人都鸦雀无声,聚精会神的看着、听着。
唱腔苍凉,却好似道破了世情……
第1923章 艰难的移民工作
环县多山,多不胜数。
所以在这边出行比较麻烦。
焦取仁时而骑驴,时而步行,一个多时辰后,这才来到了许塬。
许塬就在一座山上,在山上往下看,能看到那些顺势造的田地,只是近些年水少了,即便是种植土豆也很艰难。
到了坡上,一排排窑洞依山而建,窑洞前坐着些老人和妇孺,他们在晒太阳……
见到焦取仁,一个老汉起身过来,拱手道:“大人面生,敢问来许塬干啥?”
焦取仁拱拱手,笑道:“在下是县里刚来的小吏,叫做焦取仁,老人家看着身体硬朗啊!”
这是客套,也是套话。
双方核对了身份,老汉就有些拘束的请焦取仁在场坝中坐下,然后脱了鞋扔出去,砸在一个半大孩子的头上。
“三娃,去倒水来。”
那孩子把鞋子捡起来送到这边,焦取仁说道:“我这里却有水囊,就不麻烦了。”
老汉的面色一紧,干笑着不再说话。
焦取仁被众人时不时的瞥一眼,他干咳道:“老人家,我此次来这里,却是想问问你们,可愿移民吗?”
老汉目光游离,呐呐的道:“家都在这呢,这辈子都习惯这地方,去了别处怕是会熬不住。”
故土难离,狐死首丘,这些话无不验证着汉人对家乡的深沉眷恋。
那些妇人都看着白净的焦取仁偷笑,孩子们被母亲拉着不许过来,有的嚎哭,有的叫喊,一时间闹的让人头痛。
焦取仁笑眯眯的道:“老人家,咱们环县是个好地方,可近些年时不时的要闹些小灾,有人推算说这里以后灾荒会越来越厉害,越来越频繁,到时候怕是连树皮都没得吃。”
老汉斜着看了焦取仁一眼,然后低头道:“大人,那是神仙哦!”
在他们的眼中,能预言以后的事情,那只能是神仙。
焦取仁尴尬的道:“这是科学,您年长,应当知道这些年的灾荒越来越多了。”
老汉伸出粗糙的手在地上刨着,他瓮声瓮气的道:“大人,总会过去的呢!”
这些人都不愿意离开家乡,他们宁愿过的艰难些,只要饿不死,就不愿出远门。
焦取仁指指那些穿着破烂的孩子说道:“您看看那些孩子,如今大明的布匹也多了,可依旧穿不起新衣服?这是为何?”
老汉隐蔽的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这不都是穷的吗!”
“老人家,现在大明可供移民的地方不少,就说塞外的兴和城吧,那可是新城,去了就有地,没地也有牛羊发放,第一年包括吃住都不收钱,而且还免征赋税十年,十年啊!您算算得多少钱?”
焦取仁想到了利诱,可老汉却顾左右耳而言他:“大人,家里的地要去翻耕了。”
居然被下了逐客令,焦取仁无奈的道:“当年有人这样说过:我大明人,只要祖宗牌位在,只要家人在,那么处处皆是故乡。”
他起身拱手走了,那些孩子这才脱了掌控,都跑过来看焦取仁刚才坐着的板凳,有的还小心翼翼的去摸摸。
一个妇人大概是有些地位,就说道:“五叔,这官说的话能信?方圆十里地,咱们许塬可算是最富庶的,他怎么想着来劝咱们移民了?”
老汉把手中的土扔了,拍拍手道:“信什么信?难道还有人能看到一百年后的事?多半是哄人嘞!”
……
这是焦取仁第一次接触到移民事宜,没有准备的他完全找不到切入点,又担心过犹不及,只能皱眉离开了许塬。
回到县城,皮影戏已经结束了,老汉正在收摊子,动作缓慢。听到动静,他回身看了一眼,脸上那深刻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兴亡都是百姓苦啊!”
环县的皮影戏不只是玩耍,更多的是讲述民间故事。
民间多苦,于是皮影戏里就把苦的部分摘掉,或是在最后来个大团圆什么的。
焦取仁一路回到县衙,找到了范颖禀告。
范颖听完后,面无表情的道:“这就是说百姓不愿移民喽!”
他没有追责,可这话比追责更让焦取仁难过。他说道:“范大人,百姓多蒙昧,恋家,这事得慢慢来,小的以为可以行文京城,请几位移民各处,日子过得不错的环县百姓回来,以身说法,这样……”
“你去行文吗?”
范颖打断了焦取仁的话,拂袖道:“且去,以后你一旬去一次,等年底上官问移民之事,本官只找你。”
这是压担子,同时也是在丢责任。
焦取仁躬身应了,然后回到了值房。
值房里,那两人在打瞌睡。
环县的事情本就不多,春困秋乏夏打盹,焦取仁心中焦虑,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他坐在桌子前静静的思索着,只觉得此生从未遇到过这等艰难的事。
“哟!你回来了?事情可办妥了?”
值房三张桌子,焦取仁来的最晚,所以只能向着暗壁,光线不好,还背对着潘直和李新诚。
“没。”
焦取仁随口说道,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潘直和李新诚相对一笑,然后齐齐起身出去。
“这人就是个傻的。”
出了值房,潘直忍不住就笑了:“移民的事哪是他这等小吏能掺和的,他不知所以,被范大人蒙了进去,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李新诚挑眉道:“他一来就到处动,到处去探访,比当年咱们的王大人还积极,这是奔着升官来的。他以为自己的心思能瞒过人,可……谁是傻子?”
……
这就是大明?
船队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还在宁波府补给了一次。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可繁华的宁波还是让法兰克使团陷入了沉默之中。
船队继续北上,巴斯蒂安发现饮食渐渐的好了,那些饭菜让使团的人抛弃了矜持,吃的就像是一群乞丐。
巴斯蒂安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条新鲜的豉鱼就让他忘记了这一路被软禁的现实。
“这鱼闻着臭,吃着香,只是那黑乎乎的颗粒是什么?”
一个随从吃完了米饭,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问道。
另一个吃的比较慢,他笨拙的用手捏了一粒黑色的豆豉,看看大家,傻乎乎的笑道:“这是米饭发大了吧?就像是咱们法兰克的面包。哎!我现在就怀念着白面包,如果法兰克有这种鱼,那我想我一顿能吃完整个家里的面包。”
“明人的食谱实在是太杂了,许多咱们都没见过,法兰克需要学习他们,充分的把食物利用起来。”
普通人从美食中只是享受着愉悦,而巴斯蒂安却由此想到了国事。
这就是层次!也是巴斯蒂安能担任使节的原因所在!
巴斯蒂安吩咐道:“以后要多注意食物,法兰克在经历磨难,我们必须要为王国找到更多的资源。”
第1924章 耐不住性子(感谢“大鸡夿”成为本书新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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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煦不想回来,可新大陆那边却没有供他杀戮的地方。
“方醒,没有敌人。”
离北平越近,朱高煦就越焦躁,甚至昨天还揍了一个军士。
他的烂脚丫又有些犯病的趋势,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眯着眼,一脸酸爽的抠脚。
他嘶嘶的倒吸着凉气,然后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道:“那边没有敌人,本王过去能干什么?种地?还是狩猎!”
方醒的面色不大好,因为他在宁波接到了不少消息,所有的消息汇集在一起,都指向了北京。
皇帝和太后有过一段时间的不睦,朝中有些死气沉沉,各项工作看似按部就班,可却没有一点朝气。
“大明不是垂暮的王朝,还年轻。”
方醒觉得死气沉沉是一个国家最忌讳的气息,一旦波澜不惊,也就意味着这是个行尸走肉的时代。
“法兰克的使团在沉默,因为他们在评估着大明的实力,不过他们目前还在和还对岸的邻居作战,所以没有强硬的余地。”
方醒的眉心皱的紧紧的,朱高煦也不穿鞋,就赤脚起身,嫌弃的道:“整日看着你,本王就想到了夏元吉,也不知道你们在忙什么,瞎忙!”
他走到舱门外,看了软禁使团的舱室一眼,突然骂道:“都杀光!杀光!”
方醒的思绪被打断了,他苦笑道:“殿下,您这是给了他们口实。”
朱高煦在门外不屑的道:“难道他们还敢和本王理论?那本王就用拳头来告诉他们,到了大明,最好都给本王老实点!”
可他的话音才落,使团的舱室就有人在叫嚷。
看守他们的军士过去喝了几句,然后就过来禀告道:“殿下,他们说担心自己会被屠杀,所以想请见您。”
朱高煦大怒,走到那间舱室的外面,一脚踢飞了舱门。
舱室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神惶然。
朱高煦的眼神凶狠,扫了舱室一眼后,轻蔑的道:“胆小如鼠!”
等他走了之后,巴斯蒂安笑了笑,然后冲着一个随从点点头。
“大明这是要杀了我们吗?”
通译得到了授意,就愤怒的和看守他们的军士交涉。
“让他来!”
朱高煦发脾气,方醒得收拾烂摊子,否则巴斯蒂安到了京城控诉一番,那些御史又有事情做了。
巴斯蒂安被引了过来,他整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衣服,把乱糟糟的头发打理了一下,然后闻闻身上的味道,就进了舱室。
“尊敬的伯爵,我个人希望这是一次愉快的交流。”
巴斯蒂安端着脸,然后方醒指指对面的椅子说道:“这艘船上只有两把椅子,一把是汉王殿下的,一把是本伯的,你想坐哪一把?”
巴斯蒂安看着身前的椅子,想了想就过去坐下,然后微笑道:“这应当是您的座椅吧?我想此次若是能让大明和法兰克成为朋友,殿下不会吝啬于一个伯爵的赏赐。”
方醒点点头,外面有人进来上茶。
巴斯蒂安端起茶杯,先嗅了一下,赞美道:“这是我喝过的最美妙的液体。”
“你们没有吗?”
方醒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不知道茶叶究竟是何时传过去的,看巴斯蒂安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喝琼浆玉液。
什么是土包子?这便是了!
巴斯蒂安摇摇头,遗憾的道:“大明应该能让我带些这种东西回去吧?”
方醒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却是模模糊糊的。
他揉着眉心,想着那些土包子是何时开始喝的茶。
好像是红茶?还加了不少东西!
不管了!
方醒松开手,摇摇头道:“这是大明的特产,属于禁止出国境的东西……”
巴斯蒂安觉得茶水真的是太好喝了,他并未体验到什么畅快或是腋下生风,只是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
“这样啊!”
巴斯蒂安遗憾的道:“本想让法兰克感受到来自于大明的热情……”
方醒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满口清香,全身舒泰,优越感顿时油然而生。
“大明的热情有许多,文武皆可。法兰克既然是泰西大国,自然应该知道大国之道。”
方醒错开这个话题,说道:“大国之道自然是光明正大,法兰克……你对泰西的局势怎么看?”
方醒的话有些飘忽,忽左忽右,巴斯蒂安仔细听着通译的翻译,然后仔细想了想,说道:“泰西……好吧,就叫做泰西。目前泰西正处于兴盛期,法兰克只是和邻居发生了矛盾,可那只是矛盾,随时都能调节开……”
“那就好!大明希望、并盼望泰西能持续兴盛,两边一东一西,携手起来,这个世界将会更加的和平和协调。”
方醒笑的很端庄,甚至连双手都是交叉覆在小腹上,仪态堪称是无懈可击。
巴斯蒂安同样笑的矜持,双腿略微分开,双手就放在双膝上,说道:“是这样,法兰克也希望大明能统御东方,让这片古老的大地重归宁静和富饶。”
两人相对一笑,都知道对方不是好鸟。
什么持续兴盛?大国之间只有盼望对方倒大霉的,若是期盼对方强盛,那这个国家大抵就是由傻子组成的,该灭了。
至于统御东方,这只是个恭维罢了,你若是当真,那就是天真!
方醒指指舱门外,说道:“这就是大明,从你们进入那道海峡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大明的势力范围。”
这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巴斯蒂安微笑道:“是这样,法兰克历来都尊重朋友的势力范围,并愿意在必要时提供必要的帮助,从不吝啬。”
“这是个不错的习惯,大明对此表示赞赏,希望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贵使能作为代表,让热情的法兰克人感受到和泰西不同的风情。”
这是谈话结束的标志,方醒起身伸出手去,此刻他仿佛是回到了前世,和那些客户谈判的场景。
巴斯蒂安一怔,然后也伸出手去,随即他就感到了方醒握手的力度和稳定。
——我很自信,我从不惧怕敲诈式的的条件!
把巴斯蒂安送出去,无聊的朱高煦又回来了,问道:“他抱怨了?”
“没有。”
方醒想着给朱高煦分析一番,就说道:“他们跨越千里,这一路必然是充满了艰辛和血泪,可他们依旧来了,这就说明他们并不在乎死亡,所以这只是一种技巧,想和咱们交流的技巧。”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先看看大明的底蕴,然后再以此为基准,和大明展开谈判。”
朱高煦听的皱眉,问道:“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方醒把残茶喝了,说道:“他们想要一个暂时的盟友,而目标……在没找到沟通的航线之前,不外乎就是夹在东西中间的那几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