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夜半惊魂
“脏死了!这地方没法住!”
方五在楼上看了一圈,骂骂咧咧的下楼来,看到伙计在关门,就喝道:“玛德!这是黑店吗?人肉包子可有?给本老爷来一个。若是有人血酒也来些!”
陈殿忠把脸一板,指着门外道:“出去!”
两个伙计狞笑着回身,缓缓逼向方五。
方五哈哈一笑,身形蓦地后退,双手伸出,就抓住了两个伙计的脖颈,再用力一拉。
“嘭!”
脑袋撞脑袋是什么滋味?
晕,眼冒金星!
陈殿忠还在震惊时,方五已经退到了门外。
“黑店!堂堂京城居然有这种黑店,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来管管吗?”
方五在门外指着里面叫骂着,等人渐渐的围拢过来后,这才得意的冲着眉间阴郁的陈殿忠笑了笑,扬长而去。
“看什么看!出去!”
陈殿忠走过去赶走了围观的人群,然后把茶壶提过来,对着躺在地上发晕的两个伙计就浇了下去。
“为何没有反击?”
陈殿忠喝问道。
地上一个开始清醒的伙计晃晃脑袋道:“掌柜的,那人的身法太快了,加上咱们有些轻敌,所以就……”
“蠢货!”
陈殿忠看到两个伙计实在是撑不起来,就亲自去把门关了。
……
“老爷,谢忱断了一手一腿。”
方醒点点头,继续等待着消息。
方五随后回来禀告道:“老爷,这家客栈不赚钱,那个陈殿忠也不像是个生意人。”
方醒沉吟道:“看来这个消息没错,云来客栈就是朱济熿在北平的据点。”
辛老七煞气腾腾的问道:“老爷,可要弄死他们吗?”
方醒以手托腮,思忖了一下。
“且看看赵王的反应再说,想必会很精彩……”
……
朱高燧的书房已经是一片狼藉,地上几乎都站不住脚。
“查!去五城兵马司!去刑部!告诉他们,若是查不到凶手是谁,本王要让他们丢官回家种地去!”
朱高燧的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模样看着有些狰狞。
“还有,把事情桶给御史,让他们去……罢了,此事不宜声张!”
朱高燧咬牙切齿的道:“此人肆无忌惮的在城中动手,那必然是和本王有仇,方醒……”
有个幕僚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从方醒以往的行事方式来看,此人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供人追查,殿下,会不会是别人呢?”
“汉王近日颇为得意,会不会是他?”
朱高煦近来据说是兵法大成了,整日去找那些宿将谈兵,一时间武勋们颇有些闻汉王之名而色变的意思。
朱高燧的眼睛微眯,看到一个幕僚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就在桌子上找东西。
可桌子上的东西在早些时候就被他摔光,朱高燧鼻息咻咻,目光梭巡,然后抢过一把折扇,用力的朝着那个幕僚扔了过去。
折扇在空中打开,然后改变了方向,击中了那个幕僚边上的男子。
“哎哟!”
朱高燧这一扔,恰好砸到了男子的眼睛,书房里顿时惨叫连连。
“滚出去!都给本王滚出去!”
……
“赵王派人去了五城兵马司和刑部?有趣!”
方醒得到消息后,对方五交代道:“北平城中的客栈太多了,生意大多不景气,咱们应该做些什么。”
方五点头出去。
……
吴中已经要疯了,赵王的人把一桩没有头绪的案子交给他,而且声言若是查不到,赵王府必然不肯干休。
“会是谁干的?”
在走访了周边的人家后,丝毫线索都没找到,吴中有些麻爪了。
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能破案的不叫神探,而是神仙!
刑部显然是没有神仙,所以吴中最后把脸一板,“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说?”
“大人,五城兵马司的人没搭理赵王的人。”
吴中冷笑道:“五城兵马司有巡城御史撑腰,赵王要是敢为自己的一个幕僚去陛下那里进言,此后他没有安生日子过!”
……
云来客栈早早的关门了,陈殿忠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还有美酒。
自斟自饮容易醉,所以没多久,陈殿忠就摇摇晃晃的上了床,很快就鼾声如雷。
……
夜色越来越深,陈殿忠的鼾声突然停住了,他猛地在床上直起身体,迷迷糊糊的就伸手去床边拿尿壶。
“什么东西?”
陈殿忠的鼻子抽抽着,把手中的东西提在眼前。
黑暗中,那个圆圆的东西看着有些轮廓,还有东西滴在了被子上。
“啊!”
陈殿忠短促的叫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手忙脚乱的就跳下了床,却在湿滑的地板上摔了一跤。
“呼!呼!呼!”
陈殿忠急促的呼吸着,他颤抖着点燃了蜡烛,然后举起烛台看去。
就在他的脚边左侧,两具无头的尸体躺在那里,鲜血布满了地板。
“啊!啊!”
陈殿忠捂着嘴,压抑的惊呼着,床边的血泊中,龇牙咧嘴的两个人头让人肝胆欲裂。
这两个伙计的身手不错,打探事情,动手都不含糊,可居然无声无息的就被人割掉了脑袋。
“是谁干的?是谁?”
“一定是王爷的仇人,可他为何没有杀我?”
陈殿忠慢慢的冷静下来了,他收拾了细软,打包,然后烧水洗澡。
当陈殿忠觉得身上没有一点儿血腥味之后,他还去厨房蒸了馒头,就着一碗冷粥吃了两个,剩下的全部装在包袱里。
天一亮,陈殿忠毫不犹豫的牵着马往城门而去,他将赶回太原,向朱济熿请罪。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小偷发现云来客栈时至中午都没开门,就抱着侥幸的心理从后面的围墙翻了进来。
“杀人了……”
云来客栈的两个伙计被人割掉了脑袋,掌柜陈殿忠逃跑的消息传遍了北平城。
这可是命案啊!
吴中很郁闷,根据现场的勘察,杀人现场应该就是在陈殿忠的卧室,凶器也找到了,是一把砍柴刀。
而且刑部的老手还发现了陈殿忠在杀人后从容洗澡和蒸馒头的痕迹,觉得这位是个冷血的家伙,而且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
“他应该没跑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说说,一起去追!”
第954章 一眼看穿
田野上白茫茫的一片,方醒负手而立,胸膛起伏了几次。
陈潇咬着一根干草,看到方醒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首诗来,就戏谑道:“德华兄要不就再来一首白狗身上肿?”
方醒在兴和随口弄了一首打油诗,慢慢的也传到了内地,那些文人自然是不屑的,可百姓却觉得有趣。
“地方不对啊!”
这里是方家庄,而不是白雪皑皑,宛如一条长龙的长城。
“嘉蔬署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些人都冷冰冰的,这地里的雪还没化,就催促着庄户们干活。”
陈潇在嘉蔬署报到,然后下去混了几天,就请了个假回家。
“就是懒,他们都轮着休息,我这个署丞自然也可以回城办公。”
方醒点点头道:“弄那么大的地盘,宫中哪里消耗的了那么多!你去好好的查查,若是可行,以后就上个奏章,建议把上林苑监的地盘当做试验田。”
“大明的农业也得持续发展,各种作物的良种培育最好是由官方来进行,而上林苑监是最好的地方。”
陈潇说道:“德华兄,那些多出来的产出,估摸着都被那些人给吞了。不过只要宫中打点好,屁事没有。”
方醒无奈的道:“这上上下下都成了这副模样,陛下自己也无可奈何啊!”
陈潇很快就走了,对于现在的工作,他有些新鲜感,也有些不适应。可作为新人,而且还是方醒的好友,他不能留下把柄给别人抓。
“老爷,世上已经没了陈殿忠。”
辛老七的身上还带着血腥味,眼睛里有些红丝。
方醒点点头:“这样也好,让他们去猜测,究竟是谁干掉了那两个伙计。至于朱济熿,事情一旦曝光,他要么活在惶恐之中,要么就会更加的疯狂。”
辛老七奇怪的问道:“老爷,那您为何不直接揭穿晋王呢?”
“揭穿他干什么?”
方醒笑的很深沉:“太祖高皇帝的时候,是把朱家的子孙当做了藩篱,可事实证明,他们不是篱笆墙,反而是蛀虫。”
“蛀虫嘛,自然是要清理的,可总得要让大家知道他们的本来面目吧,否则帝王如何动手?”
“藩王既然无法插手地方政务,那留着何用?吃着大明的,喝着大明的,最后吃垮了大明,太能生了呀!”
大明的皇帝是越往后子嗣越少,而藩王却无所事事,而且也没啥烦恼,造人运动多有趣啊!咱们就使劲的生吧。
……
云来客栈的案子在北平城中波澜不惊,只有少数知道这家客栈来历的人当做了笑谈。
“说凶手就是陈殿忠,确凿无疑。陈殿忠已经潜逃了,刑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联手追击。”
朱瞻墉在帮李二毛的母亲择菜,虽然书院还在放假中,可他却时常回来。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太残忍了。”
朱瞻墉露出了恰如其分的受惊之色,让周氏有些不忍。
“您一个郡王,身边都是侍卫,不用怕,没人敢对您动手。”
周氏觉得自己的际遇很奇妙,一个农家女子,中年丧夫,和儿子相依为命。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只是遗憾家贫不能给儿子娶媳妇,可没想到儿子进一趟城,挨了一顿打,却就此走上了另一条路。
人啊!际遇就是这般的变化无常。
朱瞻墉拍拍手,起身冲着里面喊道:“二毛,我先回去了。”
“哦!”
李二毛拿着本书出来,看到朱瞻墉脚边的菜,不禁赧然道:“怎地让郡王干这个,得罪了。”
朱瞻墉笑道:“山长不是说了吗,人不分贵贱都要干活,只是分工不同罢了,你我现在都是学生,哪有不能干的?走了啊!”
等朱瞻墉走后,周氏叹道:“这可是郡王啊!居然能来咱们家闲话!”
李二毛笑道:“母亲无需多想,这位郡王是被勒令在书院中学习,他来帮忙,就是想套些话,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套话?”
周氏不相信的道:“他的手下有好些人,难道那些人都是哑子?”
……
朱瞻墉上了马车,几名侍卫当先开路,朝着城中去了。
车边还有两个太监,可他们都板着脸,朱瞻墉试过,除去必须要回答的问题之外,他们不会多说一句话。
朱瞻墉从荷包中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然后眯眼感受着那股凉意。
到了东宫,朱高炽正和婉婉在殿前散步,老的笑吟吟,小的嘟嘴埋怨,看着画面感很强,也很和谐。
“二哥。”
小女孩子的仇恨来得快,去的也快,婉婉已经忘掉了这位二哥曾经给自己带来的不幸,笑的很灿烂。
朱高炽沉着脸道:“去了哪?”
朱瞻墉躬身道:“父亲,孩儿刚才去了书院。”
朱高炽的面色稍缓,“嗯,那就去歇息吧。”
“是,父亲。”
朱瞻墉现在很温顺,让朱高炽也放下了担忧之心。
“父亲,二哥现在很乖,那就让他回家行吗?”
婉婉仰头哀求道,小女孩觉得惩罚已经够了,再这样下去让人心中不忍。
朱高炽摸摸婉婉的头顶,慈祥的道:“婉婉无需管这些事,你二哥是废铁,要重新回炉烧一番,重新打造。”
“哦!”
婉婉不懂这话,只能不乐的应了。
这时梁中过来了,婉婉知道有事,就乖巧的告辞回去。
梁中看着婉婉的背影,眼中的慈祥可不比朱高炽的少,一直到朱高炽不满的干咳一声后,他才回神说道:“殿下,云来客栈就是晋王的地方,那两个伙计是探子,至于那个掌柜陈殿忠,刑部的说他是潜逃,可老奴觉得他逃不了。”
朱高炽挣开搀扶,艰难的走动着。
“本宫看此事多半是方醒的手脚,这人做事睚眦必报,晋王使了马贼来害他,他若是不反击,本宫还要担心他是否被鬼附身了!哈哈哈哈!”
很多谜团在外界看来云山雾罩,可在上位者的眼中,却如以刀破竹,找到一点,就能看到全局。
梁中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为朱济熿暗自默哀。
得罪了方醒他没有好日子过,得罪了太子一家,等以后……这个晋王到底该谁来做,还未可知啊!
“你去告诫一下,让他适可而止。”
朱高炽担心方醒杀红了眼,会对朱高燧动手,那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至于谢忱的遇袭,在朱高炽的眼中就像是一只蝼蚁被踩了个半死,根本就不在意。
第955章 诚实的方醒,作假的上林苑监
朱高炽的告诫方醒还是要接受的,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
外间渐渐的传闻谢忱的手脚是被方醒打断的,云来客栈的惨案也是方醒使人干的。
“方醒,你杀人了?!”
婉婉笨拙的抱着平安,来到方醒的面前问道。
两双大眼睛之下,方醒施展不出自己的转移话题神功,只得含糊道:“那些都是坏人,他们想杀我,所以我只得反击一下,不小心就……”
“坏人都该打死!”
婉婉义愤填膺的挥舞着小拳头道,她当然是帮亲不帮理,只是单手没抱住平安,哧溜一下,平安就滑坐在地上。
“啊啊啊……”
小屁孩呆坐在婉婉的脚边,突然咧嘴笑了。
“夫君,小孩子可不能打打杀杀的。”
张淑慧觉得方醒给小孩子灌输这种思想很危险,而且婉婉还是郡主,以后的公主。
若是婉婉成亲后觉得驸马不好,晚上一刀把他剁了,就像是云来客栈的那两个伙计一样,那皇室估摸着得全体捂脸。
方醒说道:“这年头人心不古,不想吃亏就得从娃娃抓起,至于婉婉……以后有的是人宠着她,若是她被欺负了,用不着自己动手。”
等朱高炽父子上位后,婉婉的地位就更不一般了。
长公主,而且是深得宠爱的长公主!
这样的人谁敢欺负她?
婉婉歪着脑袋听着,然后起身道:“方醒,我带土豆出去玩。”
“去吧。”
小女孩害羞了,让方醒为之莞尔。
张淑慧等婉婉走后就说道:“夫君,您让我准备钱钞,就是为了城外准备开工的大市场吗?”
“对!”
方醒笑道:“这个市场建成之后,那些豪商肯定会观望,这就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后面来的可就不是那个价喽!”
夏元吉可不是善茬,该宰人的时候绝不手软。
张淑慧问道:“毕竟要进货,还要照顾店铺,谁来管?”
“让方德荣去。”
田庄不再是方家的顶梁柱,看方杰伦的模样,分明还能再活几十年,所以方德荣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张淑慧想想也觉得不错,“那咱们家还得赶紧派人去南边进货。”
方醒笑道:“你忘了徐庆吗?有他在,南方的货自然会走水路过来,咱们家只管接货就是了。”
“那倒是轻省,妾身这就去和杰伦叔商量。”
张淑慧做事风风火火的,方醒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方杰伦自然是愿意的,他正觉得自己的儿子被闲置了,一听张淑慧的安排,马上就带着方德荣来感谢家主。
“都好好的干,赚钱多的,到年底自然会有分红。”
方醒的目光一转,看着方德荣道:“方家还不能离开杰伦叔,你就在外面多跑跑,多学学,看杰伦叔的身子骨,你接班是没指望了,只能等方云了。”
方云和朱瞻墉差不多大,目前也在书院听课。
方德荣赶紧说道:“老爷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的教导方云,等小伯爷他们长大了之后,让他跟着牵马倒茶。”
书童嘛!一路跟着土豆他们长大,到时候自然就是心腹中的心腹。
方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就算是定下了未来的管家人选。
方杰伦老泪纵横的被扶走了,方醒摇摇头,就叫来了辛老七。
“咱们出门。”
马贼一直没动静,方醒也懒得戒备,干脆就抛之脑后,爱来不来!
田地里的雪还没化,马蹄踩过去,一点绿色悄然露头。
城外的大市场已经规划了地方,十多个人拿着纸笔在写写画画的,一看就是工部的小吏。
这年头能干事,会干事的基本上都是小吏,而那些高官们只是高居庙堂,美名其曰调和阴阳。
看到方醒后,一个小吏面露喜色的过来拱手道:“兴和伯,下官正想请教,这个市场要规划多大?”
“夏大人没说吗?”
“没说,我们大人也不清楚。”
方醒摇摇头:“这事本伯说了也不算,要陛下钦定,不过按照我的意思,可以分成几批来,第一批的商铺生意好了之后,咱们再在边上进行第二期修造,不要一拥而上,那会让商家以为店铺很多,大家都观望不租。”
小吏的眼睛一亮,拱手道:“兴和伯高见,下官这就回去禀告我们大人。”
方醒笑了笑,他和工部尚书宋礼可没有交情,反而感觉到了些敌意。
“都抓紧吧,若是拖工,夏大人会把你们工部给拆了!”
方醒笑道,然后就向着城门而去。
“老爷,是陛下。”
城门口冲出一队人马,打头的正是朱棣的新任侍卫统领王福生。
王福生出现的地方,朱棣肯定就在。
方醒策马闪到了道边,然后下马。
下雪不冷化雪冷,朱棣穿着一身锦袍,黑色的披风,旋风般的打马过来。
“跟朕走。”
丢下这句话,朱棣策转马头,目光在那些小吏的身上扫了一圈,嘴里轻喝,当先而去。
方醒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上马追去。
一路北行,朱棣只顾着赶路,方醒就凑到王福生的边上,一张嘴就被灌了一肚子的冷风。
“陛下这是要去哪呢?”
王福生指指前方,低头道:“去看看上林苑监的地。”
卧槽!
方醒在心中暗自为陈潇祈祷,哥们你千万要在啊!不然就离倒霉不远了。
一路吹风小跑,等到了地头时,方醒看到一群庄户正在田里翻耕。
有人泄密了!
想起陈潇说过的话,再看看这群庄户不按照时节翻耕的景象,方醒的心中一个咯噔。
跟着朱棣下马,大家步行向着那些庄户走去。
说是庄户,可好歹是专门为宫中种植菜蔬的农人,看着那衣服……
居然没有补丁?
方醒看了周围一眼,心中冷笑:袁弥,你特么的在忽悠人呢!
谁家下地会穿好衣服?
方家庄的庄户生活不错,衣服是不缺的,可就算是这样,在下地的时候,穿的都是自己最差、最烂的一身衣服。
难道上林苑监的庄户们的日子比方家庄的还好?
方醒不相信。
那些庄户也发现了有人过来,一阵嘀咕后,一个胖子走了出来。
“德华兄……呃……见过陛下。”
第956章 为官之道,视察
一声陛下让前方再无站立之人,朱棣冷哼一声道:“起来吧。”
陈潇起身后,低眉顺眼的道:“陛下,臣正在带着他们翻耕。”
朱棣不是那等深宫帝王,他早些年经常带着朱瞻基下基层‘调研’,还有御田也要耕种,深谙农时。
“谁的主意?”
朱棣负手而立,目光冷厉,吓得陈潇颤颤巍巍的赶紧道:“陛下,臣……”
关键时刻,陈潇记起了陈嘉辉的教导:不要当着上官说自己上司的坏话!
方醒无奈的暗中伸出小拇指,示意陈潇别犯傻。
两人不愧是好基友,方醒的小拇指一伸出来,陈潇就领会了。
“陛下,臣刚到嘉蔬署就任几日,臣……有罪!”
好!
方醒不禁为陈潇的机变而暗自叫好。
我可是才来没几天,啥事都不知道啊!
“陛下,他是嘉蔬署的署丞陈潇,和臣是好友,本来是被国子监给除名了,后来赵王殿下出手,才让他不至于一蹶不振。”
方醒的话让人侧目,你说他睚眦必报吧,可他却坦然的说出了陈潇的丑事。
可你要说他坦然吧,这话里带着刺,目标就是国子监。
大明的国子监分为南北两家,虽然两家暗地里是对手,可对方醒的仇视却是一脉相承。
——大家都是儒学弟子嘛!当然要同仇敌忾!
朱棣眯眼看着那些农具,用马鞭轻打着左手手心道:“都收了,这个时节雪都没化,翻地干什么?闲着没事吗?”
“快快快!都回去歇息着。”
陈潇如蒙大赦,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招呼道。
那些庄户能看到朱棣就可以回家吹嘘几个月了,加上‘乱命’被朱棣亲自驳回,都喜滋滋的磕头谢恩。
这时北边来了两骑,速度挺快的,王福生一声令下,几名侍卫就迎了上去。
方醒拔出刀来,朱棣看到后就喝道:“朕在此,谁敢来行刺!”
一点儿都不懂得配合的皇帝不是个好皇帝!
方醒悻悻的收刀,辛老七那边已经用望远镜看清了人。
“陛下,是官服。”
朱棣点点头,瞥了辛老七一眼,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那两人和侍卫说了几句,然后在一百步开外就下马步行过来。
“德华兄,左边那个山羊胡的就是左监正袁弥。”
陈潇在方醒的背后低声说道。
可左边那人的胡子也算不上是山羊胡吧!
而且袁弥看着一脸的正气,如果是在前宋,这就是大臣的长相。
“臣,袁弥参见陛下。”
袁弥的声音也很浑厚,举止沉稳。
尼玛!把哥都比下去了啊!
这位老帅哥起身就面露歉然之色解释道:“陛下,大明刚迁都,臣想着迁都是个喜事吧,就让那些庄户今年提早翻耕,就是想讨个好兆头。”
这话果然是大臣才说得出来的。
迁都是喜事,俺们部门都喜大普奔。
为了给陛下您的迁都增添几分光彩,俺亲自下乡查看慰问,和庄户们吃住在一起……
朱棣注意到了袁弥的鞋子,上面全是泥,而且都被雪水湿透了。
这种天气鞋子湿透的感觉可不大美妙,袁弥这会儿估摸着双脚已经被冻麻木了。
朱棣的面色一缓,声音也柔和了些:“迁都乃大事,可庄户们辛苦,土地还硬着就翻耕,无需这般。”
袁弥的形象工程失败,可他却激动的道:“陛下仁慈,那些庄户们必定会感激涕零,等开春之后,臣就督促他们开荒,绝不会耽误了宫中的饮食。”
朱棣点点头,然后走向了这片去年才烧荒的土地。
“见过兴和伯。”
袁弥冲着方醒拱拱手,然后亲切的道:“陈潇一看就是年轻有为,想必能在上林苑监做出一番功业来。”
这人真是……
方醒看着正气凛然的袁弥,笑道:“那就多谢袁大人了,上林苑监在袁大人的带领下,肯定能让陛下安心。”
在陈潇的愕然中,方醒和袁弥已经完成了一次利益交换。
“这块地方要好好的弄,土豆要种上。”
陈潇脸上的肥肉抖动几下,觉得自己绝壁要减肥成功。
朱棣站在一块空地上,回身看着方醒道:“你对大明的农事如何看?”
这个题目很大,也很小,袁弥没想到朱棣居然不问自己,反而去问方醒。
方醒看着白茫茫的田野,沉吟道:“陛下,大明的田地目前看来倒是够了,可有个问题,第一,仓库不够,若是某地出现旱涝,或是蝗灾,大明如何应对?”
大明的仓库不少,可方醒却觉得在管理上有问题,在应对灾荒时,灾民的生命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当地官府的能力和清廉。
等到了中后期,灾荒频发的时候,储粮就是挽救无数生命的利器。
朱棣说道:“这些都会慢慢的增加,但土豆不易储存,做成粉丝倒也可以,就是占地方了些。”
“陛下,大明北方的粮食产量不稳定,若是有个天灾,整个北方都会陷入混乱之。所以臣建议,第一,就是全面新建清理沟渠灌溉设置,二是禁止随意砍伐,朝中要推动民间使用煤炭,还有就是用水泥造房。”
方醒诚恳的道:“陛下,以前李唐建都关中,就是不注重这些,最终关中从一片沃土,变成了今日到死不活的地方,有个天灾,马上就是遍地饿殍。陛下,这就是砍伐过度的恶果呀!”
关中的水土流失已经显露了恶果,前些时候方醒请求移民,朱棣答应了,可这还不够。
这个问题朱瞻基给朱棣作过汇报,其中还有一些数据支撑,显示现在的黄土高原生态的恶化,容纳人口的能力也在不断衰减。
朱棣沉吟道:“此事朕会仔细思量。上次迁移了些去了交趾,瀛洲那边也可以看看,还有就是奴儿干都司,大明的土地,不该让别人占据了!”
“陛下放心,以镇奴城为依托,只要给足土地,大明的百姓就能在奴儿干都司扎下根来!”
方醒对此深信不疑,华夏人总是能适应各种环境,并能很快的繁衍生息下去。
朱棣点点头,沉声道:“你的那本书差不多了。”
说完看到方醒有些发呆,朱棣转身向着马匹走去。
要出来了吗?
方醒深呼吸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来就来吧!
第957章 如临大敌的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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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开学,可北平知行书院的师生们都来了,很整齐,没少一人。
解缙端坐在一边,手中拿着一本新书在慢慢翻看。
解祯亮第一次参加书院的活动,有些不大自在。
吕长波也拿着一本新书,面色潮红的对马苏说道:“此次物理书刊印,我知行书院又要震动天下了,好啊!”
马苏空手,他笑道:“震动是必然的,只是会不会震出一些幺蛾子来,谁也说不清啊!”
李二毛沉声道:“师兄,此书一出,天下文人将乱了,”
马苏点头道:“自然之道才是正道,此书一出,咱们身边随处可见的事物都能找到出处,就会把儒学映衬的格外引人瞩目,陛下在,他们不敢去堵住那些书店的门,可以后的麻烦事不会少。”
“山长。”
这时坐在门边的岳保国起身,大家都跟着站起来。
方醒大步进来,面色红润。他摸摸岳保国的头顶,问道:“这边的天气可还能适应?”
岳保国点头,眼中全是依赖之色:“山长,这边的羊肉多,弟子喜欢吃。”
方醒笑道:“那就多吃点,以后长得高大魁梧,也不辜负岳保国这个名字。”
“都坐下吧。”
方醒觉得一屋子的人都站着迎接自己,感觉有些诡异。
要是再来一句:山长好。这感觉……
看到大家都显得有些紧张,方醒就对吕长波说道:“吕先生擅长吟诗作对,就来一首吧。”
吕长波瞥了一眼解缙,不安的道:“山长谬赞了,解先生父子在此,在下绝不敢说什么擅长。”
有老解在这里,谁敢说自己擅长吟诗作对?
解缙抬头道:“作你的诗,老夫也可品鉴一二。”
解缙愿意指点,这可是难得的机缘,吕长波马上就打起精神,搜肠刮肚的想着。
“作诗不用刻意,刻意就落了下乘,诗由心发,而不是堆砌词句。”
解缙一句话就让吕长波拱手致谢,他说道:“在下以前在科举一道上苦心孤诣,倒是忽略了天真,错了!”
方醒看着解缙在教导吕长波,目光转动,缓缓扫过这些学生。
这些人中最小的岳保国,最大的李二毛,在这个机遇与危机并存的时候,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来到了书院,共同见证这一刻。
……
一辆辆的马车、牛车从宫中缓缓出来,边上有一队侍卫,警惕的看着四周。
出了皇城,车队马上分散,各奔东西。
“是书!”
有人看到车上的全是新书,就好奇的想靠近看看书名。
“退后!”
侍卫拍拍刀鞘,驱走了这人。
这些书在送到各家书店之前是不能曝光的,不然朱瞻基担心会被人堵住道路,然后群情激奋之下,一把火就烧光了。
车队缓缓向前,慢慢的,那些人都觉得不对味了,好奇心大起,都紧跟在后面。
能从皇城中拉出来的书,而且数量那么多,会是谁?
关键是侍卫们的如临大敌,让人觉得这些书的来头不小。
等车队各自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后,那些书店的老板的面色很古怪,有的发红,有的发白,反正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卸车!”
这条街有五家书店,一个老板伸手颤抖了半天,最后对着自己的伙计吆喝道。
“卸车……”
“卸车!”
“……”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看着和死了老子娘一般的悲痛?!
那些伙计在搬运书本时也是一脸的肃然,其中一个被绊了一下,结果手中的一摞书都落在了地上。
微风轻轻吹过,一本书的书页在来回摆动着。
“物理?”
这是什么意思?
有眼尖的说道:“有些线条呢,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等那些书都搬进去后,侍卫们一声喊,车队慢慢的掉头,然后朝着皇城去了。
“咱们进去看看吧!”
“好!看看,若是不贵就买一本回去仔细揣摩一二。”
一群文人蜂拥而入,老板和伙计都没招呼,只是看着,面色冷淡。
一个文人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本新书,快速的翻页,然后停住。
“力的作用是相对的,什么意思?”
“你看这里,也就是说,你给了我一拳的同时,我的身体也会还你一拳的力道,不过没有你的拳头硬,还有什么压强,所以我吃亏了。”
“光还会跑?!”
“体积和密度的关系,这是什么东西?”
“浮力?还能计算?!”
几个文人拿着手中的物理书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怒道:“这是邪门歪道!这是胡言乱语!”
“不能卖!掌柜的,这书不能卖!”
这人疯癫般的扑向了那一摞书,却被伙计挡住了。
伙计只是轻轻用力,就把这人推了个踉跄,他心中鄙夷,昂首道:“这书是宫中送来的,你若是有钱,随你买两本回去是烧是撕,如果没钱?呵呵!五城兵马司的人今日可都上街了。”
五城兵马司今天全员上街,马苏的老丈人赵为正调到了北平后,今日算是第一次带队上街。为此他和同僚商量了一下,专门巡查书店多的地段。
“何人在此生事?”
赵为正披甲握刀进来问道,那目光有些渗人的看着那些文人。
掌柜急忙说道:“大人,只是些许争执,无碍的。”
赵为正冷冷的道:“没有就好,若有人生事,即刻报上去,不管他是什么人,严惩不贷,剥了他的衣冠!”
剥了衣冠,也就是夺去功名,这对读书人来说和死爹没啥区别。
那些文人噤若寒蝉,赵为正冷哼一声,大步出去。
先前疯狂的那人等赵为正走后,就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悻悻的道:“咱们走!”
可等他出了大门,却发现几个同伴还在翻看着那本书,就喝道:“还看什么看!早点回家才是正理!”
这些场景在北平城的各家书店不断上演,而且这本书的价格之便宜,令人发指,让那些寒门子弟趋之若鹜。
“怎么会那么便宜?”
数了十个铜板就能买一本物理书,那些文人都要疯了。
“方醒疯了吗?还是说有人给他出钱了!”
“这要是铺货到整个大明去,没有十万贯想都别想!”
“方家绝对没有那么多钱!是谁在背后帮忙?”
第958章 神奇的滑轮组,心思复杂的朱棣
杨荣三人,人手一本新出的物理书。
“力,给了多少力,就会反馈回多少力。”
“给桌子一拳,力量越大,反馈也越大。”
“嘭!”
杨荣放下书,看到杨士奇正甩手苦笑。
“本官居然不知不觉的就跟着打了桌子一下,真疼!”
杨荣笑道:“这个道理人人皆知,可却没有去总结,兴和伯果然大才。”
金幼孜皱眉道:“我等苦学经书都来不及,谁会那么无聊的去弄这个?!”
杨荣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书。
“咦!人走路,首先是脚给了地面一个力,然后地面反馈,人就能借力前行。”
“拳头打人,压强不一样,导致产生的效果也不一样。”
杨荣放下书,揉着眉心道:“这书……”
“这书就是邪门歪道!”
金幼孜不屑的道:“走路有什么好研究的?还有什么浮力,无聊!”
杨士奇皱眉道:“本官却觉着不错,你看他的这套,基本上能自圆其说,其中关于杠杆的论述已经在码头得到了应用。浮力也可应用于造船,你看他这个密度,能通过一个东西的大小和重量来算出密度,真是精妙啊!”
金幼孜仔细看下去,慢慢的面色有些发白。
“全是工匠之术,方德华这是要改行了吗?”
杨荣看到他的神色有些牵强,就说道:“虽说是工匠之术,可却是实用之学,你看看这个,根据他上面这个力学和这个什么滑轮杠杆的说法,普通人就可以弄出些让人吃惊的东西来。”
……
太子宫中的殿前,除去朱高炽一家人之外,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围的满满当当的。朱瞻基已经组建了一个滑轮组,然后用钩子勾住一张椅子,叫了婉婉来。
一个定滑轮和动滑轮组成的滑轮组不大给力,婉婉的小手娇嫩,拉着绳子倒是把椅子拉起来了,可却挥手叫疼。
“多少斤?”朱高炽问道。
朱瞻基在讲解这本物理书的实用之处,他的身前立着一个实木框架,中间挂着一排滑轮。
而婉婉的滑轮组只是动用了一个定滑轮和一个动滑轮,边上的一排都空着。
“父亲,三十六斤。”
这把大椅子的重量很吓人,婉婉平时是抬不动的,今天却凭着一根绳子就把它拉了起来,一时间她不禁有些雀跃。
“郡主好厉害啊!”
梁中笑眯眯的,还用威胁的眼神瞪着边上的人。
都给咱家夸起来!
“是啊!那把椅子奴婢拿着都费劲,可小郡主却靠着一根绳子就提起来了,果然是……”
果然是什么?
这人看着梁中,眼中全是哀求之色:大哥,郡主金枝玉叶,难道咱们要夸赞她的力气大吗?以后咋嫁人啊!
梁中也觉得不对,他干咳一声,正准备想想别的美誉,可一转眼就看到了朱棣。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殿前马上倒下了一片,朱棣眯眼看着那个木架子,淡淡的道:“起来吧。”
黄俨和大太监在朱棣的身后看着那个滑轮组都有些懵,黄俨低声道:“此奇淫技巧!”
大太监面无表情的没有搭话,黄俨悻悻的道:“还当着宫中人演示,果然是……”
“皇爷爷,这就是物理里的省力滑轮组,您看,婉婉都可以用绳子把这张椅子给提起来。”
婉婉得意的道:“皇爷爷,婉婉刚才真的提起来了。”
朱棣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能省多少力?”
朱瞻基指着那个滑轮组道:“目前能省一半的力气,若是能多组合几个滑轮,婉婉都可以把瞻墡给提起来。”
“哦!果真?”
朱棣以前对科学的印象就是能冲击儒学,而且还能让百姓学会些谋生的手段。
朱瞻墡有些不敢应声,婉婉却自告奋勇的道:“皇爷爷,婉婉敢的呢!不信您就叫三哥来试试。”
朱棣有些犹豫,他担心把婉婉的手弄破了。
可朱瞻基却自信的道:“瞻墡坐到筐子里去,让婉婉来拉你。”
朱棣点头道:“试试就罢了。”
于是朱瞻基亲自去把绳子勾连上一串滑轮组,最后把绳子交给婉婉。
朱瞻墡坐在竹筐子里,感觉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茫然而无助。
朱瞻墡差不多有六十斤,要想用一根绳子把他连同竹筐拉起来,梁中自问还行,可估摸着费劲。
至于婉婉……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婉婉把绳子套在手心中绕了两圈,然后身体下坠……
“咦!”
竹筐动了,朱瞻墡在里面看着傻傻的,根本就不相信是自己的妹妹在拉绳。
朱棣的眉头一动,双手在背后搓了一下。
“嗨!”
婉婉起身,这次她不下蹲了,而是一把一把的开始拉绳。
竹筐渐渐的上升,婉婉掌握到了诀窍,嘴角不禁翘起,嚷道:“皇爷爷,您看婉婉厉害吗?”
朱棣的脸颊微动,点点头不说话。
“噗!”
婉婉拉的兴高采烈的,却没注意到竹筐的高度已经……
“哎哟!”
“噗!”
朱瞻墡呆头呆脑的撞到了顶上的木柱子,竹筐一翻,人就掉到了地上。
太子妃看到都不禁笑了,可婉婉那边猛地一拉,却拉了个空,全靠着绳子才没有摔倒。
“哈哈哈哈!”
婉婉后怕的小模样让朱棣忍俊不禁,难得的大笑起来。
朱瞻基拍拍手,贾全带着人抬着一个大铁块过来。
“皇爷爷,这铁块有三百多斤重,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滑轮组,一个人就把它拉上来。”
其实不用试,朱棣就已经相信了,他微微点头,然后眯眼看着,只是眼神有些散。
这是真正的实用之学,比之墨家也不会逊色,不!墨家远远比不上!
这是能让百姓学会的学识,假如大明的百姓都学会了数学和物理,这个大明会变成什么样呢?
铁块已经被勾住了,贾全亲自去拉绳。
朱棣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看到铁矿摇摇晃晃的被拉动,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百姓要淳朴,这是千古以来统治者的判断,也是主流社会的一致要求。
百姓若是学了这些东西之后,他们会怎么想?对自己的未来会有什么规划?
最关键的是,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个皇帝!?
朱棣的眼中有利芒闪过。
“皇爷爷,婉婉也要做一个!”
铁块已经升到了最高点,贾全面不红,气不喘,看着尤有余力。
朱瞻基笑道:“这个很简单,只是需要计算罢了。大明的百姓学了这些东西,以后不管是去到哪,都比那些异族厉害。”
朱棣眼神微动:是了,大明的百姓一定要比异族厉害,否则等朕去了之后,方醒他们怎么会斗得过那些文人?
在充分见识了那些正人君子的本性之后,朱棣已经对大部分文人和文官绝望了。
若是按照正常的轨迹下去,大明的未来和唐宋不会有区别,只不过灭亡的时间不同而已。
“好厉害的东西!”
大太监看到贾全轻松的把铁块放下来后,不禁赞叹着。
黄俨悻悻的道:“也就是些奇淫技巧罢了,难道还能让大明翻天覆地不成?”
朱棣的眼神稍缓,微微点头:是了,不过是一些奇巧,对大明有帮助的奇巧罢了,何必纠结!
第959章 冲击书院,点火
物理书一出,北平城顿时洛阳纸贵。
“掌柜的,我要十本。”
“对不住了,兴和伯有限制,每人限购两本。”
“为啥?难道多卖些不好吗?”
“嗤!看你的架势,平日里肯定是经常摇头晃脑的读书,兴和伯早就料到有人会大批买去销毁,所以啊,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
“殿下,不但是寒门子弟疯狂购买,那些读书人也偷偷的去了,咱们的人去收书,那些书店都不乐意。”
张楚说完有些忐忑,微微抬头,就看到朱高燧阴着脸,手中的折扇已经变成了麻花。
被人看穿想法很难受,很憋屈!
“父皇也不发声,难道就这么让那个竖子逍遥吗?”
朱高燧的目光阴冷:“那些文人们也该动动了吧,若是长此以往,那些科举无望的人都会抛弃儒学,去学杂学谋生。失了根基,他们将后继无人!”
……
挟着物理书发行的东风,知行书院开学了。
开学的第一天,朱瞻基照例来到了书院,准备发表一番讲话。
可到了书院门口,却看到十多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捧着牌位在那里站着。
一瞬间,朱瞻基的身体气得发抖。
贾全看到不妙,就冲过去看了一眼,他也傻眼了。
至圣先师啊!
卧槽!这是要火并书院吗?
贾全回身看了一眼,朱瞻基坐在马背上,双手握拳,脸色铁青。
一个老人回身,那牌位上的字证实了朱瞻基的猜想。
面对着朱瞻基,老人一脸殉道者的光辉道:“此等奇淫技巧,蛊惑人心,该禁!”
“殿下,人心浮动,人心不稳,敢问殿下,长此以往,大明将走向何方?!”
那些老人缓缓转身,没有行礼,因为他们手中的牌位在儒学中的地位比帝王还高。
“殿下,敢问殿下,大明可是要废除科举吗?”
白须飘飘,寒风中,老人凛然问道。
朱瞻基的眼睛眯着,杀意在胸中激荡。
俞佳心中大急,不顾规矩的劝道:“殿下,万万不可!”
今日只要动了手,哪怕是倾尽三江之水也洗不清朱瞻基身上的污点!
“殿下,兴和伯出来了。”
方醒对这些老人视而未见,冲着朱瞻基招手道:“都到齐了,赶紧进来。”
朱瞻基勉强笑了笑,然后下马步行进去。
那些老人都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喊道:“兴和伯,你兴此杂学,将来必身败名裂!”
“没有不得好死吗?”
方醒笑道,然后施施然的进了书院,在门口和守门的说道:“书院是重地,没有允许擅自闯入的,马上报官,想必有人会感兴趣的。”
寒风中,那些老人依然在站着,就像是悬崖上的老松,孤傲而倔强。
“这就是个死局。”
方醒讲了几句话就下去了,在朱瞻基讲话的时候,他低声对解缙说道:“有人蛊惑,有人想在临死之前青史留名,有人是为了道统,但目的都一样,逼迫陛下。”
解缙面带隐忧的道:“德华,若是有人倒下,不管和书院有无关系,这黑锅都扔不掉!”
方醒面带微笑的看着朱瞻基道:“我知道,但这些人软硬不吃,很难办。”
解缙唏嘘道:“这都逼到门口来了,真真是欺人太甚!”
“老爷,门外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些儒生。”
“猪队友啊!”
方醒的神色一松,然后吩咐道:“现在咱们不用管了,任由他们闹。”
“老爷,那些年纪大的呢?”
“不必管,那些人中必然有他们的子孙学生,他们不管,那就是不孝!”
解缙说道:“道之所在,义无反顾啊德华!”
方醒淡淡的道:“那是他们的道,我并未去修改他们的道,也未曾公开诋毁他们的道,那么他们做出这番姿态为何?不过是见不得有对手出现罢了。”
“邪门歪道,滚出北平!”
这时外面一声高喊,台子上的朱瞻基的讲话被打断了,他咬牙吩咐道:“去五城兵马司。”
贾全领命去了,朱瞻基兴趣索然的简单结束了讲话,然后学生们纷纷走进教室,只是大多有些迷茫。
这是主流群体第一次对北平书院亮出獠牙,用磅礴的气势在震慑着这些涉世不深的学生们。
呵呵!
方醒笑眯眯的冲着辛老七点点头,辛老七就拿出个喇叭,冲着外面喊道:“你们千年前也是歪门邪道,装什么阳春白雪!”
外面的声音一滞,辛老七继续喊道:“有本事大家就来对对,没本事堵门,这是想骗名声吗?我呸!”
这些方醒教的话辛老七顺嘴就喊出去了,解缙苦笑道:“德华,别撕破了脸皮。”
这是在揭伤疤,戳脊梁骨,身为儒家人的解缙有些尴尬。
“有人晕了!”
这时外面有人惊呼,随即乱作一团。
“快去找郎中来!”
“都是被方醒给气坏的,咱们冲进去!把这个狗屁书院砸了!”
“对!冲进去!把这个害人的地方给砸了!”
两个儒衫男子在人群中慷慨激昂的高呼着,那些儒生都面色潮红,随着第一个人冲出去,人潮终于不可避免的开始了随大流。
守门的李大儿不过是方家庄的一个老庄户,看到这架势,他双腿打颤,但还是勇敢的挡在正面。
人潮并未停顿,有人伸手一扒拉,五十一岁的李大儿就踉踉跄跄的摔倒在边上,眼睁睁的看着人潮冲进了书院。
“跑的挺快的!”
外面有人在看热闹,他挥挥手,一队官兵悄然现身,然后慢慢的围过去
冲进书院后,这些人看到方醒和朱瞻基都站在教室的外面,就有些退缩之意。
那毕竟是皇太孙,若是惹怒了他,朱棣那边必然会震怒,今日在场的弄不好都得全军覆没。
可人群中却冲出几人,他们的手中握着不知何时点燃的火把,用力朝着教室扔去。
“轰!”
那火把仿佛是带着魔力,一沾上木制的墙板,马上就引发了大火。
那几个男子也傻眼了,其中一个喊道:“跑啊!”
“有人行刺!保护殿下!”
那火焰就在朱瞻基身后一米处燃烧,贾全被吓尿了,第一个冲过来。
人群也傻眼了,我曰!俺们没想放火的呀!
第960章 起火,逃跑,厚黑,
火焰迅速蔓延,由李茂家的院子改成的几间教室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大火炬。
“快跑!”
在火情面前,马苏很镇定,他先‘超水平’的一脚踢开了木板墙,然后喊道:“不要挤,一一跑出去!”
着火点在隔壁的教室,可蔓延很快,这些每天都要操练的学生们按照以前的预案,一一从马苏踢开的空隙跑出去。
岳保国表现的格外的出色,他甚至还搀扶起了一个跌倒的同窗。
而朱瞻墉却有些‘从容不迫’,甚至还在收拾自己的书本。
“赶紧走!”
李二毛跑出几步,回身看到朱瞻墉居然还在磨蹭,就过去扔掉了他的书本,一把拽住就外外跑。
马苏最后一个出去,他刚跑出去,大火就冲进了这间教室。
这里原先是后院,一个四四方方的造型,冲出去后,马苏看到火焰已经从两面包抄过来了,而且烟雾弥漫,就喊道:“从前面冲出去!”
“咳咳咳!”
烟雾弥漫过来,几个学生被呛得埋头咳嗽,李二毛也急了,回身喊道:“师兄,不行了!”
“轰!”
就在此时,前方被浓烟笼罩的正堂轰然倒塌,接着有水柱喷淋进来,把大家淋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哈!老天果然是不灭我啊!哈哈哈哈!”
通道已经打开,学生们顶着水雾冲出去,朱瞻墉边走边狂笑着,很是得意。
等走到外面,朱瞻墉的笑声在看到辛老七后戛然而止。
一辆水车正停在那里,一名家丁正在拼命的加压,而方五握着水枪,漫不经心的在灭火。
朱瞻墉苦笑着,任由水雾笼罩着自己。
这分明就是早有准备,方醒难道有神算之能?
“你觉着自己有神灵护体吗?”
马苏在他的身后冷冰冰的问道。
朱瞻墉抹了一下脸,回身苦笑道:“刚才差一点以为是有神灵护体。”
马苏冷笑道:“神灵何在?神灵若在,它护佑谁?少想那些乌七八糟没影子的事,别给书院招祸!”
朱瞻墉点点头,迷茫的走了过去。
方醒就在那里,他没有让人去追那些纵火犯,一脸急色的在指挥灭火。
“老子的钱啊!一千多贯的工钱都烧没了!”
方醒跺脚大骂,朱瞻基面色铁青在边上喝道:“去!去刑部,去五城兵马司,就说书院被人烧了,凶手被人护着,已经逃了!”
贾全去找五城兵马司还没回来,可朱瞻基的怒火已经要冲天了,他看到马苏就问道:“可有伤亡?”
马苏回头去查验,看到几个学生居然在……捡起还在燃烧的木板燎头发。
最狠的就是李二毛,方醒看到他居然把自己的头发燎去三分之一,要不是马苏及时出手灭火,这厮大概要成为火人了。
“哎!”
方醒为难的对朱瞻基道:“瞻基,此事……”
朱瞻基冷着脸道:“这些学生历经艰险才逃出来,身上没有损伤怎么行!”
好吧!都学会了厚黑!
方醒摇摇头,觉得自己过于担忧这些学生了。
“噗!”
这边还在唏嘘,岳保国却拿着一根棍子,奋力朝着自己的左臂砸去。
“哎哟!”
方醒大怒,上去抽走了他的木棍,回身道:“老七,来帮他看看手臂。”
辛老七过来,蹲身,一把就撕开了岳保国的左袖。
还有些细嫩的左臂上端,此时一个包在急速的膨胀着。
辛老七上手捏了一下,岳保国的身体打颤,嘴里嘶嘶出声。
“老爷,骨头问题不大。”
方醒这才松口气,呵斥道:“知道骨折要恢复多久吗?小孩子瞎胡闹!”
岳保国委屈的用右手去抹眼泪,辛老七就安慰道:“骨头没断,涂药之后,半个月就差不多好了。”
方醒摸摸他的头顶道:“我不需要自己的弟子去做出这种牺牲,你们只需要好好的学习长大就行了。”
一般人想砸断自己的骨头很艰难,主要是下不去手,高估自己的意志力。
岳保国本就是个孩子,力气不够大,所以方醒估计是骨裂了。
“这孩子的忍耐力惊人,以后不知道该从文还是从武。”
骨裂的痛苦方醒前世遭遇过,真的疼得不行。
朱瞻基也有些侧目,觉得岳保国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果断,虽然有莽撞之嫌,可已经很了不起了。
“且看看吧,等他大些了,到时候再做决定。”
朱瞻基需要大批的自己人来帮衬,而学生们目前的成长态势让他很欣慰。
“德华兄,小弟马上进宫,这边暂时就别收拾了。”
方醒点点头,叮嘱道:“不是去告状,而是为以后担忧。”
朱瞻基了然的一笑,然后就走了。
辛老七那边在给岳保国上夹板和吊带,方醒交代道:“马苏,这段时间安排人照看岳保国。”
马苏点点头,正准备指派一个学生,可朱瞻墉却主动出头:“老师,弟子愿意照顾他。”
“你会照顾人?”
方醒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位养尊处优的郡王居然说自己会照顾人,这大概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和谎言吧。
朱瞻墉诚恳的道:“老师,弟子已经会洗衣服了。”
“那你能帮他穿衣洗漱吗?”
“能!”
朱瞻墉的表情很坚定,方醒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就说道:“那就试试吧,若是不妥,千万别勉强。”
岳保国看着朱瞻墉,不乐意,朱瞻墉就低声道:“我这可有吃食,晚上咱俩可以偷偷的吃。”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岳保国这个年龄孩子的胃口就像是个无底洞。他想了想,就点点头,算是朱瞻墉贿赂成功了。
大火还在燃烧着,方醒吩咐不必灭火,都离开现场。
就在边上一百多米处,一排水泥建筑已经接近封顶了……
走到前面,解缙正被解祯亮扶着,一脸的颓废。
“他们怎么就敢放火呢?他们怎么就敢……”
解祯亮安慰道:“父亲,殿下已经进宫了,陛下那里肯定会大怒,今日闹一场也好,以后就省事了。”
解缙看到了方醒,跺脚道:“差点烧没了那些学生啊!德华,他们怎会这般暴戾?老夫真是……哎!”
方醒叹道:“我也没想到啊!当时还准备守住大门,任由他们闹罢了!幸亏老天保佑,若是烧死一个学生,解先生,今日肯定要见血了!”
解祯亮听到了杀气,想起方醒曾经南征北战,从未遭遇败绩,不禁为那些逃跑的儒生感到庆幸。
第961章 帝王一怒
朱瞻基一路冲进了宫中,不顾朱棣正在和几位学士说话,激愤的道:“皇爷爷,书院被人烧了!”
朱棣神色微动,而杨荣三人都是面色大变。
这是谁在作死啊!
“皇爷爷,刚才一百多儒生冲进了书院,有人点火,然后把整个书院都给点着了,孙儿来的时候,那火还在烧着。”
物理书一出,儒学和科学自然对立,双方使出各种手段都不稀奇,可居然放火,这……
放火就是触犯律法,而且还是当着朱瞻基在触犯律法,谁敢去保那些人?!
朱棣沉着脸道:“谁干的?谁带的头?可抓到了吗?”
皇帝只问结果,不问动机。
这等猖狂无礼,朱棣必然要大动干戈!
那些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朱瞻基咬牙忍住冲动道:“皇爷爷,此事孙儿不想追究,只是担心以后会……”
金幼孜的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他的脸颊抖动着,真想上去撕扯朱瞻基的脸皮,看看是不是被人附体了。
杨荣和杨士奇抚须微笑,心想有此皇储,当真是大明之福啊!
“来人!”
可朱棣却不是这般想的,他看到朱瞻基头顶上飘着的十多根被烧的长短不一的头发,怒道:“来人!”
王福生单手扶着刀大步进来,单膝跪地,轰然应诺道:“陛下!”
“去,拿了那些人来!”
帝王一怒,血流漂杵。
杨荣想劝,可却担心适得其反。
朱棣以前的脾气不好,非常的不好,近些年虽然有所改变,可那是没有触犯他的底线。
连朱瞻基都被烧到了,怎么劝?
金幼孜看向了相对耿直的杨士奇,可杨士奇正想着会是谁干的,没注意。
……
钱遵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催的,居然会被好友蛊惑来参加围堵知行书院的行动。
“都烧光了,殿下也在现场,这是找死啊!”
钱遵打小身体就不错,所以第一个逃了出来,然后朝着北平城方向跑去。
等看到北平城的城墙后,钱遵心中得意,这下谁也……
“谁也别想抓到我!”
“五城兵马司的人追来了!”
身后有人惊慌的叫喊着。
一群文弱书生,要想和军士比跑步,那真是自寻死路。
钱遵喘息着,心中一个发狠,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会在后面?那他们先前为何不把儒生们堵在书院里?
这个念头才将升起,钱遵就看到了几排军士正站在前方,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噗通!
钱遵很聪明,知道自己逃不掉,就跪在地上喊道:“学生是来郊游的!”
一个军士大步走到了钱遵的身前,看到以往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居然跪在自己的面前,眼中有兴奋之色闪过,然后一脚就踢翻了钱遵,熟练的捆住了他的手。
那些逃出来的文人看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也不说从侧面逃跑,几个人就开始争吵起来。
一直等被完全围住之后,这些人依然在吵。
“就是你,不是你我怎么会来这里?还有,火肯定你叫人点的!对,一定是你叫人点的!”
一个青衫男子揪住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喝问着,惨白男子也不甘示弱的道:“我也是被人哄来的!我也是被人哄来的!”
“冤有头,债有主,不干我的事!”
中间一直被架着的那些白发老人看到这个场景,不禁悲从心来。
“本来好好的,咱们就算是冻死在书院门口也值了,谁知道半道杀出来这帮子愣头青,这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都带走!”
……
“殿下,那些去闹事的读书人点燃了知行书院,还差点烧到了太孙。”
“太孙如何?”
朱高燧的眼中闪动着不明的色彩,急切的问道,他的双手也紧紧的握在一起,呼吸急促。
正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朱高燧能升天,那么作为他潜邸时的侍卫统领,张楚的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甚至于弄个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张楚面带遗憾之色道:“没有,就是头发燎焦了几根。”
那你说个卵啊!
朱高燧气咻咻的道:“那些读书人呢?都跑了?不过倒是干得漂亮,想必那方醒已经是欲哭无泪了吧!”
书院被烧,颜面扫地是一回事,关键是天气那么冷,没有房子,书院怎么授课?
哈哈哈哈!
朱高燧的小舌头在喉咙里抖动着,朱瞻基完好无损的消息也不能让他沮丧。
张楚垂眸道:“殿下,那些人全都被抓住了。”
呃……
朱高燧怒道:“废物!这下方醒又有说辞了,真是废物!”
……
方醒没有说辞,他甚至都没进宫,只是一脸沧桑的看着被大火烧成白地的书院。
金忠来了,他沉默的站在方醒的身边,半晌叹息道:“德华,罢了,书院是文人的眼中钉,你此次没有冲动,这很好!”
方醒的脖子艰难的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儒家统治中原上千年,我不敢螳臂当车,所以只招收了些许学生,至于物理书,那只是我个人的学说,难道不能刊印吗?”
“这是哪家的道理?!”
方醒回身,看了在后面的张辅一眼,悲壮的道:“就算是蒙元人,他们也没有禁止别的学说流传吧?不然我大明何来的宝船?!”
蒙元人还是给大明留下了些东西——工匠!也就是士农工商中的工!
“我都说了书院弟子不参加科举,从小吏做起,难道这也不行吗?非得要让大明只剩下儒家他们才肯罢休吗?!”
方政也来了,还带着十多名家丁,方醒对他点点头,勉强的笑了笑。
“百花争鸣,百花齐放,老天爷也未曾禁止其它作物不能生长,他们怎么敢?他们如何敢认为自己比老天爷还厉害?!”
书院的原址上残垣断壁,不时还有些明火升起来,然后噼啪几声。
张辅沉声道:“此事他们做的太过了,德华放心,陛下绝不会视而不见!我们也不会视而不见!”
“对!”
金忠见多识广,可依然被这些读书人的狠辣和肆无忌惮给激怒了,他说道:“老夫马上进宫,看看谁敢为那些人求情!”
张辅说道:“我与金大人同去!今日倒想看看谁能指驴为马,颠倒黑白!”
方政不足以在这方面施加影响,他板着脸道:“我去五城兵马司!”
那些人目前处于待处理状态,就被关押在五城兵马司,方政去坐镇,自然可以控制住局势,并能阻止有人传递外面的消息。
下班前的随笔
周末了,大家轻松,爵士也轻松了几分。
祈祷明后天设备都别出问题,客户不要打电话。
哪怕是下午,已近黄昏,可窗外的太阳依然不依不饶的在挥洒着热量——愁人的温度啊!
书已经两百万字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在此祝大家周末愉快!
今天群里有书友贴出来一个读者的感言(别的书),爵士看了深受触动,感慨颇深。
今天也有书友在书评区说着关于儒家和儒学的事,爵士在下班前有点儿时间,解释一下。
儒家是儒家,类似于宗教,它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合,在那时候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凶兽!
而儒学只是一门学问,修身修心,双修……呃!不是,是告诉咱们:做人要听夫子的话,按照夫子的教诲去处理事情。
术业有专攻,二百多人的Q群里藏龙卧虎:
奥妮的钢铁知识让爵士捂脸。
教主的阅历和看问题的角度让爵士受益匪浅。
冰狼的认真检查让爵士发现了许多错误。
骑士的组织让爵士能省不少心。
连几个小萝莉都比爵士强,为啥?人家是学霸,而爵士是学渣!
哈哈哈哈!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
儒家的归儒家,儒学的归儒学。可儒家想把内政、外交、军事......都拿在手中,觉得自己都能行,那真是个笑话!
有人说过:半部论语治天下,爵士是不信的。
还是那句话:术业有专攻!
方醒面临着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合——儒家!
而他破局的办法就是——学说破学说!
你儒家庞大,可我有方学!
我用方学来挖你的根!
百姓才是大明的根基,当方学在悄然中动摇了这个根基之后,那才是对大明改造的发端!
爵士不想随波逐流,不想开推土机横推!
横推固然爽,可却到处是漏洞!
有人兴许会说:爵士,你丫不就是一写网络小说的吗?真当自己是蒜瓣了?真想写出自己对大明的感悟来?
傻不溜秋的!一天揪着头发,煎熬着情节何苦?多写些让读者爽快的情节,码字的速度又快,赚钱飞起不好吗?
呵呵!
爵士报以呵呵!
这本书从刚开始的散漫,再到认真,爵士也经历过艰难的抉择。
是写爽文?还是尽量在自己的水平范围内倾注感情?
现在,选择已经出来了,爵士的感情也倾注进去了。只愿书友们能不嫌弃,一起陪着爵士把这个故事继续下去!
不管怎么说,爵士的初心未改。
不管水平怎么样,只要写出我心中的大明,无悔了!
——时间很短,写的很仓促,语句可能不大通顺,有错别字的都来不及修改了,大伙儿周末愉快哈!
第962章 刷声望,得罪人
当张辅和金忠赶到宫中时,果然有人在为那些读书人求情。
“陛下,那些儒生血气方刚,被那荒谬之书给激怒之后,一时冲动才犯下大错,臣恳请陛下网开一面,以彰显仁德。”
朱棣抢了侄儿的江山,自然是要为自己粉饰一番的。
忠孝,仁德,这就是朱棣为自己脸上涂抹的金粉。
所以吕震的话还是很有针对性,正好搔到了朱棣的痒处。
杨荣知道吕震为何冒险求情,无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罢了。
名声好,只要你没有谋反的嫌疑,那么不管是朱棣还是朱高炽在位,吕震的地位就牢不可破!
这是在未雨绸缪吗?
杨荣的眼中有些阴霾在集聚。
朱棣虽然脾气不好,行事霸道,可他却一手把杨荣提拔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你让杨荣如何不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念来。
金幼孜有些不屑的看着吕震,他虽然对方醒和太孙不满,可却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名声。
佞臣!
“陛下,臣以为他们该罚,关个一年半载的都该!”
吕震恳切的道:“陛下,冲动和血气只忠臣方有,这些人或许是错了,可为以后着想,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参见陛下!”
张辅和金忠行礼,起身后,张辅沉声道:“陛下,当时太孙殿下就站在门口,可那些人却胆大包天,居然直接点火,臣从未听闻这等肆无忌惮之举,陛下,不严惩,不足以警示人心!”
文武殊途,吕震倒也不怕张辅,他说道:“那些人是冲动了些,可归根结底,也是被那本书给激怒了,英国公,看事情不可浮于表面,应当看深一点才是。”
金忠嘿然道:“你倒是乖巧,照你这般说法,军中的将士们更是血气方刚,难道他们也可以喊打喊杀吗?到那时怕是你吕大人第一个不答应吧?!”
吕震正义凛然的道:“武人如何能和……”
“能和什么?”
张辅和金忠几乎是同时追问道。
金忠身为兵部尚书,立场是正的不能再正。
你居然敢鄙视大明的军队?
好胆!
张辅的眼中利芒闪动,喝问道:“吕大人此话何意?难道是要重蹈前宋的覆辙吗?还是说你想让大明的将士们的脸上也来个金印!?”
前宋发配的罪犯都会在脸上或是额头上刺字,简称金印。军士也会刺字,只是字体小,有的是刺在手背。
不论是狄青还是那位宋江都被人骂做‘贼配军’,连武松为了遮住脸的金印,都只能做个行者,目的就是用头陀的打扮来遮盖住那些刺字。
那时候武人的地位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低的,一个小官就敢取笑狄青脸上的刺字,狄青还只能一笑了之。
你这是想害我呢?
吕震惶恐的请罪道:“臣口快失言,陛下恕罪。”
朱棣冷眼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文武之争一直都在,可他自信能掌控住这个争端。
“金忠退下!”
朱棣一开口就拿金忠来开刀,让吕震等人心中暗喜,连蹇义的嘴角都微微翘起。
金忠楞了一下,然后行礼告退,可在和吕震擦肩而过时,老家伙的脚突然伸了出去。
“哎哟!”
吕震单脚落地,看着就像是只青蛙般的跳动着:“陛下……”
朱棣看着金忠的背影,知道这个老家伙是在发泄对吕震的不满。
至于金忠的忠心,朱棣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样的一个老家伙,他要是倚老卖老,说句实话,朱棣也没辙。
丢人!
金幼孜厌恶的看着吕震在表演,他知道吕震今天就没准备成功,失败反而更好。
你们看看,这次满朝就只有我吕震在为了那些读书人说话!
这是什么?
声望啊!
吕震刷声望成功,代价就是脚趾头青紫了两根。
朱棣冷冷的道:“吕震。”
“陛下,臣在。”
吕震心中欢喜的应道。
朱棣淡淡的道:“光天化日之下纵火,罪不可恕,你去五城兵马司,今日在场的,领头的,蛊惑的,全数处斩!其他人,全家送到瀛洲去,遇赦不赦,那边缺乏先生。”
杨荣的面色一变,出班正准备说话,可朱棣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扫过来,把他的话都压了回去。
金幼孜幸灾乐祸的看着吕震。
你吕震觉得自己得了名,惠而不费,可陛下早就洞察了你的小心思。去吧,得罪人去吧!
哈哈哈!
吕震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可他根本就不敢忤逆朱棣,只得行礼告退,接下来就要去五城兵马司宣布朱棣的这个决定。
等吕震走后,朱棣起身,双手撑在御案上,俯视着一众臣子,带着煞气的道:“都安守本分!不要想着挑衅朕,那是自寻死路!明白吗?!”
下面马上跪倒了一片,杨荣心中冰冷,知道今日之事已经激怒了这位雄主。
在天子脚下,居然敢去冲击皇太孙的书院,还一把火——当着朱瞻基,在他的身后放了一把火!
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皇室不值得尊重了吗?
还是说儒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朱棣垂拱而治,他们好上位‘调和阴阳’!
金幼孜涨红着脸,抬头就想解释,可杨士奇在他边上用脚戳了一下。
别乱动,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敢出头的就是作死!
朱棣余怒未消的喝道:“都散了!朕独自处理政事!”
众人散去,出了宫殿,金幼孜忍不住冷哼道:“那吕震简直就是毫无人臣体统,与此辈为伍,本官觉得丢人!”
杨荣也有同感,不过他不会说出来,这就是朱棣选中他担任‘首辅’的原因之一。
张辅从两人的身边走过,说道:“若是有人暗中相助那伙人,张某誓不罢休!”
杨荣愕然,金幼孜有些不忿,杨士奇叹道:“都是冤孽啊!放一马又如何呢?何必把人逼到绝路上去。”
张辅止步回身道:“他们放了那把火,差点烧死了里面的师生,敢问杨大人,他们只是流放到瀛洲去教书,那是绝路吗?”
一个是差点被烧死,而另一个只是换个地方去生活,这怎么算?!
可他们这是从北平人变成了瀛洲人啊!那对于他们来说,真是生不如死!
杨士奇面色涨红不能答,金幼孜想反驳,可却找不到理由。
太过分了呀!
这事连金幼孜都觉得太过分了,所以他才看不起吕震为那些人求情。
“将心比心!”
张辅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三个面色沉凝的学士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第963章 狗咬狗(为盟主:‘去死回归天堂’贺,爵士加更!)
感谢“去死回归天堂”的盟主打赏,爵士又多了一位盟主,十一位盟主了!难道完本要奔向二十位吗?动力澎湃的我啊!
不是为了打赏的钱,而是为了这份认可:爵士,你写的不错!
晚点还有一更!
......
书院毁掉了,学生们都义愤填膺,想去五城兵马司斥责那些儒生。
可方醒却阻止了他们,因为这时候沉默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我们沉默了,外界会如何看?”
方醒不希望自己的学生都是愣头青,所以谆谆教导道:“要学会判断形势,这时候咱们去出气固然爽快,可对事情有帮助吗?”
学生们都在沉思,李二毛说道:“山长,弟子觉得没有帮助。”
“哦!那你来说说。”
方醒和解缙相对一笑,然后看到马苏沉稳的站在边上,他心中不禁豪气顿生。
这就是我的弟子们啊!
等他们成长后,老子就可以逍遥自在了!哈哈哈哈!
李二毛说道:“今日之事书院是受害者,我们此时若是去斥责,去力争,那确实是出气了,可在旁人的眼中,我们成群结队,气势凌人,这并不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我们在沉默,虽然会有人说我们懦弱,可当此事的处置权不在咱们手中的时候,我们就该沉默,和那些儒生们的对比才强烈,才会让旁人觉得我们是在忍辱负重!”
李二毛从容不迫的道:“受害者忍辱负重,而凶手却有人在求情,那些文人文官们都在同情着他们,好像咱们都该被烧死,这正常吗?大明是谁的?”
“好!”
方醒拍手叫好,也不去解释为什么,就说道:“都回去洗漱吧,今日就不上课了,大家好好的休息。”
岳保国吊着左手喊道:“山长,手痛。”
方醒摇摇头道:“这个是必须的,你别想后悔!”
这孩子看来有些后悔答应了让朱瞻墉来照顾自己。
朱瞻墉含笑道:“老师放心,弟子肯定会照顾好岳保国。”
“去吧!”
和让自己膈应不放心的人在一起相处也是一种锻炼,朱瞻墉是身份高,而岳保国是武力值高,惹怒了他,郡王也敢揍。
吕长波问道:“山长,边上的新房子要抓紧盖了吧?”
方醒摇摇头:“不着急。”
解缙笑道:“咱们总得在外面上几天课才好吧,哈哈哈哈!”
吕长波低头想了想,失笑道:“在下迂腐了,居然连李二毛都不如。”
这时候装可怜才是王道啊!
方醒说道:“李二毛这人是天赋,学不来。”
解祯亮今天算是见识了一次主流社会对科学和书院的态度,等回到家中,他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父亲,方大哥为何不利用殿下的关系来对儒家施压呢?”
在解祯亮看来,今天只要方醒和朱瞻基下了决断,完全可以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化,让文人文官们名声扫地。
解缙想了想,看到老妻已经出来迎接了,就低声道:“物理书的发行已经够高调了,若是太孙和德华一起施压,在旁人看来就是得势不饶人,是野心勃勃的科学要颠覆儒学。”
“老爷。”
解缙对妻子点点头,最后说道:“此时主动权就在书院的手中,一动不如一静,还有你别忘了,此次吃亏的还是那些文人,而且还是吃了大亏!”
……
方醒回到家中,早就得到消息的张淑慧和小白都迎了出来。
“夫君,是谁干的?”
看到方醒无恙,抱着土豆的张淑慧就杏眼圆瞪的问道。
母老虎要发飙了呀!
小白也是怒了:“少爷,就该让家丁们把那些人赶走!然后记下他们住的地方,咱们一家家的去报仇!”
方醒没想到家中的女人那么彪悍,他接过平安亲了一口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本来就准备在开春以后搬过去,现在正好。”
“啊啊啊啊!”
平安嫩嫩的声音方醒百听不厌,他拿下巴磨蹭着平安的脸蛋,轻柔的道:“小平安可是发脾气了?想打坏人吗?”
“爹,打坏蛋!打死他!”
看到方醒一脸温柔的和平安亲热,土豆就挣扎着下地,然后拉着方醒的袖子喊道。
方醒蹲下去,单手抱起土豆,爽朗的笑道:“好,等你长大了,咱父子就去打坏蛋!”
“好!”
土豆抱着方醒的脖颈,嗅着那股子烟熏味道,咧嘴笑了。
……
吕震到了五城兵马司关押人犯的地方,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听,原来是朱棣的奖赏下来了。
“赵大人,你今日堵住了那些儒生,可怎地没有赏赐呢?”
一个男子得意洋洋的问道。
赵为正笑呵呵的道:“本官和那兴和伯算是姻亲,加上聚宝山卫在城外,要是本官再升官,说句实话,那是万万不敢的,除非是调去别处。”
这话通透,就算是朱棣听到了,也只会觉得此人是个懂事的臣子,可以重用,让吕震都忍不住多看了赵为正一眼。
一个城内,一个城外,这要是里应外合……
可惜啊!这人居然和方醒是姻亲!
“吕大人!”
这时有人看到了吕震,就殷勤的过来招呼:“吕大人这是来办事吗?”
一说到办事,吕震就觉得肝疼,他淡淡的道:“带本官去关押那些儒生的地方。”
所谓的关押地,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安排在几个大房间里,一进去就闻到了各种味道。
一群儒生坐在地上,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取暖,门一打开,光亮就照了进来。他们眯着眼睛看向门口。
“吕……吕大人?!”
一个中年儒生激动的喊道,接着就爬起来,想跑出去。
“站住!”
刀出鞘的声音不好听,有些刺耳,可威慑力却不小。
男子愕然,满屋子的儒生愕然。
“吕大人……”
难道你不是咱们这一伙的吗?
吕震的脸色很难看,他板着脸道:“你等擅自冲撞殿下,该……点火烧掉了知行书院,胆大妄为。”
有心思活络的人听出了些不祥之感。
开始吕震是想把他们的罪名套在冲撞朱瞻基的身上,可后来又加了一个纵火的罪名,这是……
这是陛下震怒的意思啊!
“吕大人,陛下……”
吕震淡淡的道:“你等罪在不赦,陛下法外开恩,都去瀛洲好好的教书,好好的悔罪,以后自然会有回归的一天。”
什么?
听到这个处置,房间里的人都乱套了。
什么道统,什么利益,什么血气之勇,此刻都抛之脑后,只剩下了绝望。
“李炳中,吕大人,都是李炳中,学生要检举此人,正是此人在中间蛊惑,学生才会迷障了跟着去知行书院,学生冤枉啊!”
“对,吕大人,都是这个李炳中在撮合,咱们都是被他给撮合来的。”
“还有几个点火的人,他们好像也是李炳中叫来的,吕大人,只要审讯此人,此案就水落石出了,吕大人……”
吕震板着脸道:“带头的一律处斩,蛊惑的也在其列!都好好的想想吧,能活命的,这一路上自己保重。”
吕震出去了,随即房门再次被关闭,黑暗降临,有几个儒生突然嚎哭起来,哭声中全是绝望。
第964章 闹哄哄的马贼
感谢:‘紫薇骑士’的飘红打赏!
......
知行书院被烧了,而且还是被儒生们烧的,这个消息一个时辰之内就传遍了北平城,让那些吃瓜百姓莫名诧异。
“他们疯了?”
一个老头抱着自己的孙子在门口闲聊,听到儒生放火后,不禁摇头道:“那可是皇太孙和兴和伯的书院,当着他们的面去点火,这得要多大的胆子啊!”
邻居家的老头挠着头皮道:“以前不是有批龙鳞的说法吗,我看这些读书人大概就是想这般吧,不过当今陛下可不是前宋的那些皇帝,想批龙鳞?那就是在找死。”
“是啊!那个叫做啥来着……哦,是魏征,那些读书人把魏征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还不是被砸了墓碑?假的!都是假的!”
“啊啊啊!”
这时老头的孙子咿咿呀呀的叫唤起来,他摸了一下屁股,急匆匆的道:“孩子尿了,先回家了。”
“那魏征啊!哎!”
邻居老头摇摇头,进家就看到两只鸡在抢食打架,不禁喝道:“谁看的鸡?打伤了谁下蛋?”
在百姓的日子里,无论是放火烧书院,还是号称和李世民君臣相得,万古流芳的魏征,都比不上家中的一只下蛋鸡,更比不上尿了裤子的孙儿。
方醒深谙这个道理,而马贼们自然是不懂的。
就在北平城南边的一座山中,一群男子正在一个山谷中做饭。
初春的山中柴火潮湿,好不容易点燃,这群男子被呛得纷纷叫骂。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坐在上风处静静的看着这群人,这群人穿着破烂,看着就像是逃户。
可他们腰间的长刀,以及脏兮兮的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彪悍气息,却和逃户根本不搭干。
食物很简单,就是大米和咸肉干一起熬粥,那二十多人都骂骂咧咧的。
“房大哥,这天天都喝粥,兄弟们可是受不了了!”
“就是,好歹也来些干菜啊!那些人真是抠门到家了!”
“又不许咱们去打猎,也不许出山,难道是要咱们当野人吗?”
络腮胡男子房大海冷冷的道:“急什么!那可是肥羊!”
“现在各地卫所都在整治,等整治好了之后,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围剿咱们。”
看到手下都面露轻松之色,显然对官兵的战斗力不屑一顾,房大海也不骂,继续说道:“那方醒家中财货无数,那个玻璃你们知道吧?”
一个身材瘦高的白净男子说道:“房大哥,知道,那可是和银子等价的东西,贵的不行。”
“陈小奴,你一天就瞎几把扯淡,听说皇宫里面都没有玻璃,方家怎么会有?难道他不怕砍头?”
一个黑脸男子笑嘻嘻的说道。
“你觉着我在说谎?”
房大海盯着黑脸男子问道,气氛骤然一紧。
“没!没有,房大哥,小弟哪敢,都听你的。”
“那就闭嘴!”
房大海厉喝道,在震慑住这帮子悍匪后,他起身说道:“那方醒手中还有第一鲜和四海集市,每日进出的钱钞能让咱们干完这一笔就收手。只要手里有了钱,什么东西买不到?!”
“谁不愿去的,站出来。”
房大海问道,可却没人应声,他这才满意的道:“咱们这次是在老虎的嘴边抢食,一旦跑慢了,京城周边全是卫所,咱们就是瓮中之鳖!”
那个陈小奴突然拔刀喝道:“都听到没有,房大哥把事情都考虑周全了,你们若是再折腾,大家就一拍两散!”
财货利诱,官兵威胁!
“若是没有做成这笔买卖,那些人可不会帮咱们探路,咱们就在这山里做野人吧!”
这话是钉在棺材板上的最后一颗钉子,那些悍匪们的士气都起来了。
“抢!房大哥,咱们都听你的,抢一把就跑!”
“只要有了钱,就算是那些人反悔,咱们也能从山里慢慢的摸回去!”
“……”
房大海面露微笑道:“好,大家既然都有劲头,那就赶紧吃饭吧!”
“饭糊了!”
“快抽柴火!”
一阵忙乱中,有个男子问道:“房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房大海负手说道:“那边已经传来了信号,咱们……”
……
岳保国觉得自己很倒霉,居然相信一位郡王会照顾人。
朱瞻墉正在床上挺尸,揉着肚子说话。
“你说那些人是怎么想的?都觉着有神仙,去寺庙道观都虔诚的不行……”
朱瞻墉滔滔不绝的在自说自话,岳保国在边上木着脸在看书。
等朱瞻墉说的口干舌燥,习惯性的吩咐道:“给我倒杯水。”时,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岳保国已经仰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看那眉心紧皱的模样,多半是手痛难受。
“睡觉!”
无趣的朱瞻墉也睡了,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时,他去帮岳保国打饭回来,还有些内疚的问他要不要喂饭。
“不要。”
岳保国憋着气,单手吃饭也很顺利。
吃完晚饭,两人就准备出去散步,却在外面看到了马苏。
马苏回身看着两人道:“这几天都要小心,一旦有动静,马上集中,刀枪也都带回去。”
朱瞻墉还在发愣时,岳保国已经领悟了意思。
“师兄,是有贼子要来吗?还是说那些儒生还敢来咱们这里放火?”
这里是方家的前院,这下学生都被安排在客房住下,除去岳保国和朱瞻墉两人一间之外,其它房间最少就是四个人。
马苏点头道:“可能会有贼子,晚上若是听到动静不要慌乱,都聚在一起。”
所有的学生马苏都去通知了一遍,然后他就去回禀方醒。
方醒在书房中和黄钟谈话,马苏进来后说道:“老师,都已经通知到了。”
“你也回去休息,这几晚都警醒些。”
等马苏走后,黄钟不赞同的道:“伯爷,为何不悄悄的调些军士进来呢?”
方醒摇摇头:“谁知道有没有人在盯着这里,调兵就是打草惊蛇,那些马贼要是潜伏下来,咱们可就被动了。”
“晚上家丁们都会轮值,无需紧张,咱们就看看那些马贼敢不敢来!”
黄钟对方醒的自信有些不理解,他担心马贼要是人数众多的话,就算是能挡住,可伤亡也不会小。
走出书房,黄钟回身看着方家那棵最高的大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夜,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来了……
第965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感谢:赤焰的噩梦疯的万赏!
......
方家院子边上有一棵大树,很高,坐在上面能居高临下的观察到主宅内外的情况。
小刀就隐身于大树上,不时的举起手中有些大的望远镜巡视一周。
白天方醒阻止了家丁们出手,让小刀有些不满意,他嘀咕道:“那些读书人都是傻子,一棍子就抽翻了。”
不过想起那几个点火的傻子,小刀不禁笑了。
那几个人正是他暗中易容出马,用钱收买的青皮,只要点火成功,出去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接应他们。
“抓不到啊抓不到!”
点火的人已经跑了,这也是朱棣肝火旺盛的原因。
夜,渐渐的深了,整个方家庄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大雪覆盖的土地中,冬天蛰伏的虫子开始探出了头,用触须去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丑时刚过,小刀吃了一块肉干,喝了水,然后再次举起望远镜。
有些诡异的视线中,生命无所遁形…..
小刀用一只激光笔冲着前院打了信号,然后从树上滑下去。
方醒睡得很警醒,听到敲门声后,他起身穿衣。身边的张淑慧也醒了,二话不说也穿上了衣服。
方醒穿好衣服,从墙壁上取下了那把长刀,回身道:“内院无事,你们看着土豆和平安就好。”
开门出去,方醒看到邓嬷嬷和秦嬷嬷都在了,就点点头道:“看好内院。”
邓嬷嬷扶着腰间的细剑道:“老爷放心,内院必将安然无恙!”
木花呆呆的站在右边,有些手足无措。
方醒吩咐道:“注意不要点火烛,在交手之前,内院不许闹腾。”
秦嬷嬷应道:“奴婢自然会看着两位少爷,不让人吵醒他们。”
这时小白也醒了,她揉着眼睛出来,正准备开口,方醒过去低声道:“外面有贼子,你看好平安,别吵醒他。”
小白被惊了一下,捂着小嘴说道:“少爷,可要报官吗?”
方醒摸摸她的脸蛋道:“报什么官,咱们就是官!”
小白一想也是,歪着脑袋让方醒摸得更顺手些,喃喃的道:“少爷可别亲自去打架,有辛老七他们在呢!”
“我知道了。”
方醒放开手,回身对张淑慧点点头,然后就去了前院。
前院中,家丁们都沉默的在靠里面的房间中等待着。
解缙父子和黄钟也在,三人正低声说话,看到方醒后,解缙过来说道:“德华,小刀说有五六十人,老夫以前也处置过马贼,一般他们不敢大批行走州府,所以老夫以为这是几股马贼合流了,其中必然有人在中间牵线。”
方醒点头道:“很有可能是晋王,这些马贼能穿行州府,他的人肯定在一路指引。至于几股马贼合流,只要有钱,这不是问题。”
黄钟低声道:“在咱们有准备的情况下,几股马贼反而会心思各异,稍后便可利用这一点。”
“学生们出来了。”
解祯亮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黑暗中,那些学生在马苏的带领下,各自提着兵器摸过来,其中数朱瞻墉最可笑,居然拿的是菜刀。
方醒压压手,示意都安静下来。
小刀在围墙上探出头去,望远镜扫了一遍,就下来说道:“老爷,那些马贼停下来了,好像是在商议事情。”
“分赃肯定是事先就说好的,那么他们现在必然是在为了如何攻打而扯皮,都准备吧。马苏,带着他们到边上去,不可上前。”
学生们都不甘心,朱瞻墉凑过来,想和方醒套个近乎,讨个特例。
“回去!”
方醒站在黑暗中,淡淡的一句话就让朱瞻墉恹恹的回去了。
家丁们都拿出了弩箭,这是朱瞻基所能争取到的最佳武器组合方案。
马房有人在守着,那些马昨天晚上就没有卸下马鞍。
黑暗中,方家主宅看着就像是一头巨兽盘恒在那里。
几十人悄然向主宅摸过来,打头的正是房大海。
等摸到了主宅外面时,房大海向后招招手,陈小奴悄无声息冲了过去,也不见怎么动作,人就上了墙。
好!
房大海看到陈小奴翻了进去,不禁暗自叫好,然后回身冲着那几股马贼的头领招招手,等他们过来后压低声音说道:“稍后进去不许乱,方家有一条大狗,那几个箭法好的都做好准备,到时候不但要杀狗,还要压住方家的家丁。”
“房大海,说好了啊,不管如何,咱们抢到之后,逃出去就得均分,若是反悔,老子可是翻脸不认人!”
房大海眼中利芒一闪,低声道:“那个引路人都走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那人在背后看着咱们行事,若是失败,咱们就是弃子!明白吗?弃子在这关头还内斗,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好吧,不过老子知道你家在哪,你若是独吞,那大家就同归于尽!”
房大海只是冷笑,这是身边有人说道:“门开了。”
马贼开门自然有自己的手段,所以看到大门悄无声息的就打开了,房大海就低喝道:“冲进去!见人就杀!注意了,在撤退前别点火,那是在招祸!”
几人点点头,然后起身招手,指向了敞开的大门处。
脚步声再轻微,可当几十人一起行走时,依然能清晰可闻。
看到前面的人冲进了大院中,房大海激动的喊道:“杀进内院去!”
这时候已经隐藏不住行迹了,那还不如直接闹出声势来震慑那些家丁。
“杀!”
一群悍匪满怀喜悦之情冲向了内院,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点火!”
“噗噗噗!”
火把在两侧点燃,照亮了前院,也照亮了那个端坐在前方的男子。
方醒的身后是辛老七和黄钟,他以刀杵地,冷冷的道:“动手!”
“弩箭!”
一排弩箭从黑暗中穿出来,还在有些发怔的悍匪群中顿时倒下了几人,惨叫声惊破了他们突袭成功的幻想。
“这是个埋伏!”
一声尖叫,让刚进来的房大海心中冰冷。
他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方家的家丁。
这些家丁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厮杀汉,而马贼只能去欺负那些百姓和富人家中的草鸡护院,和方醒的家丁比起来,那就是土鸡瓦狗。
“小奴,咱们走!”
当看到辛老七带着家丁们持刀冲进了马贼堆里时,房大海毫不犹豫的拉着陈小奴转身就跑。
辛老七一刀砍掉一个脑袋,左手一动,横肘敲碎了一个马贼的喉咙。身体再一转动,锋利无匹的长刀挥出,地上已经多了两个半截身子的马贼,只是一时间不得死,惨叫声传出去老远。
看到房大海和那几个匪首要逃,方醒起身道:“信号打出去。”
咻咻……
两发烟花升空,旋即炸响。
火树银花不夜天……
第966章 被包围的绝望
小刀悍勇的一刀劈翻一个马贼,喊道:“七哥,有人逃出去了!”
辛老七正抓住一个马贼的脑袋,用力一拧,那脑袋就转了个圈。
“外面有人!”
……
外面是有人,当房大海和陈小奴,以及那些逃出来的马贼朝着系马的地方狂奔而去时,一队骑兵沉默的挡在了前方。
张琪拔出长刀,指向前方,喝道:“跪地不杀!”
沉默的骑兵给了马贼们极大的压力,可……
房大海喊道:“被抓到咱们也是死,分开跑!不要聚在一起!”
说完房大海就带着陈小奴从侧面溜了,瞬间原地空无一人。
张琪冷笑道:“十几个人也敢说分开跑,可笑!点起火把,分开追击,反抗者杀无赦!”
马蹄声阵阵,朝着四周散去。
“有人!”
房大海在黑暗中狂奔着,身后的陈小奴喘息着喊道。
前方突然被照的大亮,无数的火把、灯笼边上,方家庄的庄户们手持锄头木棍,正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们。
这就是肥羊啊!
前方一个要靠着人搀扶才能站稳的老头喊道:“敢来方家庄撒野,去!抓住他们!打死!”
那些早就迫不及待的庄户汉子们一声呐喊,潮水般的朝着房大海等人冲来。
“这特么的!这特么的还是庄户吗?”
房大海两眼发直,在北方,这种庄户看到他们后,多半都会逃跑,可方家庄的庄户却悄无声息的在等待着抓马贼。
这特么的不合理啊!
百姓不都是怕贼的吗?
可看着庄户们或是狰狞,或是兴奋的神色,特么的就没有一个害怕的呀!
“跑!”
不用劝说,房大海第一个带头开跑,临走还没忘记喊陈小奴一声。
怎么跑?
这里是方家的田庄,周围的地形这些庄户们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哪。
马蹄声在四周响起,紧接着辛老七的大嗓门就出现了。
“各家的人都注意了,每队不能少于十人!”
这是方醒的安排,庄户们没有经历过操练,单打独斗就是送菜。
“小的降了!”
左前方有人跪地投降。有人开头之后,那些被四处堵截的马贼绝望了。
“小的愿降!”
这些马贼的手中多半都有人命,投降也不能减轻他们的罪孽。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去矿山里挖矿,最后死在那里,被人随意的丢弃进山谷中,成为野兽的口中食。
可能多活一段时间也好啊!
看看那些庄户们,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肥猪。
不想被当做肥猪宰杀,那就乖一点,起码能多活半个月。
房大海和陈小奴绝望的站在中间,四周的庄户们慢慢的围拢过来。
“老爷说了,等擒下这些马贼之后,立刻开流水席,吃饱了再回家睡觉!”
方杰伦也得意洋洋的出来了,他手持着一把长刀,四处打量着,就像是即将收获的老农。
“跪下!”
那些庄户们没有经验的伸出木棍喊道,要是人少,房大海敢直接抢过木棍冲杀出去。
可现在周围都是人,他只要敢出手,瞬间就会被打成胖子。
陈小奴咬牙道:“大哥,小弟护着你杀出去!”
长刀一挥,陈小奴就冲了出去,可房大海的动作更快,一把就把他拉了回来。
庄户们的条件反射的挥舞着棍棒砸下来,陈小奴闭上眼睛。就在此时,他感到身体一转,随即就被扑倒在地上。
“我们降了,呃!降了!”
“噗!噗!”
庄户们一旦动手就控制不住了,棍棒交加,房大海护着陈小奴,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时刻,他低声道:“小奴,好好的活下去……我原先有个弟弟,也是……和你一般……长……相……”
房大海的致命伤是后脑上的一棍,那些庄户们看到他不动弹了,就得意洋洋的把尸骸翻过来,露出了完好无损的陈小奴。
“拿灯笼来,看看这人死了没!”
灯笼凑近,一个庄户惊讶的道:“他在哭!”
是的,陈小奴就是在哭,无声的恸哭!
原来你一直以来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弟弟……
“大哥……”
陈小奴躺在地上痛哭流涕,任由那些庄户把自己翻过去,然后被捆成了四马攒蹄的模样,被两个庄户挑着去了主宅。
方醒出来了,看到庄户们居然擒住了一个马贼,就夸道:“好!赶紧送过去,晚点咱们就开饭了!”
打头的庄户得意洋洋的道:“老爷,咱们还打死了一个。”
“厉害!那就多喝点酒!”
方醒夸赞了几句,然后就去找到了张琪。
张琪的身前正跪着五个马贼,看到方醒后,他拱手道:“二姑爷,除去这五人之外,其他人全数斩杀,无一漏网。”
“辛苦了。”
方醒在前天就已经和张辅勾兑过了,张琪每晚都带着张家的家丁们在方家庄外围隐蔽待机,等待信号出击。
回到主宅,解缙问道:“德华,英国公的家丁出现在这里,会不会被人诟病?”
“不会。”
方醒说道:“我没调动聚宝山卫,这就是本分,陛下不会看不到。”
“爹!”
卧槽!
方醒闻声就往前跑,一把抱起了跌跌撞撞跑出来的土豆。
“怎么出来了?”
方醒把脸凑过去,试试土豆脸上的温度,然后问了秦嬷嬷。
秦嬷嬷笑道:“小伯爷被吵醒了,然后看不到老爷就闹腾,正好前边有人传话,说是马贼都已经清剿干净了,夫人就令奴婢带着小伯爷出来。”
方醒抱着土豆逗弄道:“土豆怕不怕?”
土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嚷道:“爹,我不怕!”
“好儿子!”
虽然土豆表示不怕,可前院的血腥味太浓,方醒让他伏在自己的怀里,然后问辛老七:“前院怎么没有俘虏?”
辛老七浑身的血,杀气腾腾的道:“老爷,这些马贼当时想往内院跑,大概是想冲进去劫持夫人和少爷他们,所以小的就令人全杀了!”
杀胚!
方醒摇摇头道:“尸体全都装袋子里去,这天冷,不会臭。还有,那些俘虏都找个地方关着,你们去洗澡,稍晚花娘那边就开始了。”
辛老七挠挠头,手中开始干结的血痂看着恶心,方醒皱眉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小心被你媳妇给嫌弃了,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