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数据为王，有图有真相（为kj盟主加更2/5）
朱熹当场晕了过去。
他没法不晕，因为他想不到任何继续清醒的理由。
他每清醒一分钟，就会多受一分钟羞辱。
而且朱熹明白，自己从今日之后，会成为一个笑话，很难再翻身了。
这对一个昨天还是天之骄子的人来说，有些太过残酷了。
不过这就是现实，他赌输了，还是以一种如此丑陋的方式，没人在乎。
就连二程，都会忘记他。
很可怜，却不可惜。
朱熹晕过去之后，高大全才放过了他。
虽然他看朱熹很不顺眼，但是这一次还真的是多亏了朱熹。
不然其他学生真来些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高大全不一定应付的了。
至于现在，朱熹如此挑衅高大全，却被高大全完美反杀，一下子震慑住了程颢等人。
二程一党，本来是准备了很多问题的。
可是现在看到朱熹的下场之后，其他人犹豫了。
没有人想做第二个朱熹，从此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耻辱柱上。
高大全，一战成名，打出了强大的威慑力。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高大全大声问道。
回应他的，只有诸多太学生心悦诚服的掌声，以及二程一党那些人的忐忑。
没有人敢站起来。
他们都怕自己本来是找高大全麻烦的，却被高大全找了自己麻烦
高大全微微一笑，看向坐在第一排的八大博士，“既然学生们都没有了，那尔等可有问题？”
强势，无比的强势。
以往的博士答辩，都是答辩的博士祈求其他博士尽可能的不要挑事。
可是现在，高大全却反客为主，主动挑事。
偏偏，以程颢为首的八大博士也心里打鼓。
刚才高大全那一番表演，震慑的可不仅仅是太学生们。
他们也一样被震慑了。
虽然知道面对高大全如此低的姿态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们现在真的没有勇气再挑衅高大全了。
高大全仰天大笑，极为狂放。
整个礼堂，都回应着他的笑声。
可是高大全的举动，却并不让大多数人觉得猖狂。
他们感受到的，是高大全被屡屡刁难，高大全却没有退缩，反而迎难而上，将所有的拦路虎全部打碎。
这种豪情，让人心驰神往。
高大全停止了大笑，指着坐在第一排的二程等人对台下的学生道：“诸位，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平日里你们敬若神明的人。”
顿了下，高大全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如此罢了。”
“不过如此罢了。”
这一句话，如一句响锤，重重的打在了八大博士的心中，让他们怒从心起。
程颐坐不住了，“够了，高大全，小人得志便猖狂，你如今哪有一点文人的样子？当年我教你的温良恭俭让都让狗吃了吗？”
程颐有这个资格教训高大全，因为高大全确实在他座下听过课。
不过高大全并不在乎他的训斥。
“就是因为你教了太多的温良恭俭让，所以今日的太学，没有一丝生气。一万多人的礼堂，面对不公，只有汤宇轩一个人敢仗义执言。如果再继续被你教导下去，世人如何期望这些太学生在走出太学能够做一个正直的人？”
“今天他们敢对你低头，来日他们会不会对贪官污吏低头？对昏聩天子低头？程颐，你说让我温良恭俭让，让我和他们一样，对你低头吗？对不起，我做不到。”
程颐也被高大全气的发抖。
你麻痹温良恭俭让是儒家共尊的普世法则，你往我身上套干什么。
但是高大全敢污蔑他，他却不能反踩回去。
因为高大全不受规矩的束缚，程颐却是规则的受益者。
看到程颐哑口无言，高大全冷笑出声：“看到了吧，这就是腐朽的老家伙。他们压你，只会用资历。他们开口，就是温良恭俭让。今日的太学生，还有几分热血？你们是江南州下一批栋梁，不夸张的说，未来当朝诸公，有三分之一都是要从你们里面出的。如果你们只知道对这些老家伙言听计从，那未来你们就会对上官言听计从，这或许是官场需要的，可是却不是世人想要的。”
“荣华富贵，难道真的需要牺牲掉自己的意愿吗？偌大的太学，难道就只有一个斗士？我不相信。”
高大全这些话，把在场很多太学生说的满脸通红。
刚才朱熹的举动确实过分，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人的天性。
伸张正义却耽误了自己的前途，当然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被高大全直接指出来，这些太学生终究没有修炼到家，还是有一些羞耻感。
不过也有一些太学生，是出自真心的拥戴二程这些人。
在他们眼中，高大全是异类，八大博士这样的才是正统。
有一个学生起身，质问高大全：“高博士如此说话，是不是刻薄了一些。程师他们所行固然有些保守，却也是为了大局。江南州在程师他们这一代的努力之下，才有了今日这番安居乐业的景象。恕学生直言，没有高博士，江南百姓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可没有程师这样的人，今日的江南，未必有现在的安稳。”
二程老怀大慰。
好学生啊。
自己这些年的努力，终究不是所有人都视若不见的。
高大全微笑，也不生气，对太学生，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南柯。”
高大全想笑，男科？
其他人不知道这个梗，八大博士也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们决定日后一定要好好提拔这个好苗子。
“南柯，你认为在二程这一辈的努力下，江南州保持了安稳对不对？”
“是。”
“这样说的话，确实是没错的。不过我问你一个问题，近二十年来，你能讲出什么政坛新星吗？”高大全问道。
南柯一时语滞。
他确实讲不出来，因为江南官场就是典型的论资排辈，想进入政事堂，可以，五十岁之后再说吧。
不过南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学生明白高博士想要给年轻人争取一个未来，可是牺牲一些我们的利益，让朝政安稳，有何不可？程师他们老成持重，大宋国力蒸蒸日上，这样岂不是也很好？”
很多太学生也纷纷点头，程颢甚至已经开始对旁边人吩咐道：“查查这个南柯的资料，没问题的话，明天我收他做弟子。”
高大全反问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还是一个太学生，了解信息的渠道有限。我且问你，你从哪里看出大宋国力蒸蒸日上的？”
不等南柯回答，高大全就直接断定道：“你老师教你的对不对？”
南柯点点头。
高大全笑，笑的很嘲讽，“那我再问你，既然大宋国力蒸蒸日上，那军方打赢了几场大战？国库收入递增几何？经济增长速度是上升还是下降？”
南柯没话说了。
他一个普通太学弟子，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你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来之前，我拜访了蔡丞相，查阅了很多资料，今日就和诸君共勉。”
高大全打开讲台旁边的电脑，插上了一个u盘，将里面的资料投放到礼堂四面的幕布上。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观看。
他们看到的内容，触目惊心。
高大全的声音，在礼堂内显得格外有力。
“大宋官场，三品官员，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二品大员，则都在四十岁之上。至于最尊贵的一品，全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人。大家是不是感觉很有规律？”
很多太学生面面相觑。
以前他们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可是如此直观的接触这个事实，今天还是第一次。
高大全直接做成了图表，这种认知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高大全也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刚才南柯同学说我大宋国力蒸蒸日上，正好我这里也做了调查。”
说到这里，高大全用鼠标点开了一份ppt。
“大家可以看，资料显示，近二十年来，大宋军方没有经历任何一场战争，除了军队人数增多之外，战力不见任何增涨的迹象，反而下滑十分明显。”
“江南民间，一直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但凡有些志向的年轻人，要么是读书写字，要么是拜入八大派，参军入伍，是没有选择的人的选择。这且不说，二十年没有战争，各地军备废弛，除岳家军外，找不到任何一支精锐部队。这样的军队，真的能够保障我们江南人民的安宁吗？”
“再说我们江南州向来引以为傲的经济，不错，现在江南州的富裕程度依然冠绝九州，但是这个功劳是墨家的，不是儒家的。资料显示，墨家在江南州单单最近十年就投资了5亿九州币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更不用说墨家的种种发明造就了无数的民间富豪。而包括你们敬若神明的八大博士所做的，只是大力打压墨家，并且将这些商人贬斥的不值一提。”
太学生们议论纷纷，他们忽然感觉，高大全说的很有道理。
145 禁区金祸（第四更求月票）
天下九州当中，江南州能拿得出手的，其实就是经济。?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文人嘛，至少在表面上，都是要表现出对铜臭之物不屑的。
所以以二程为的八大博士，这些年确实没少明里暗里的打压墨家。
儒墨两家在九州本来也是政见相左的，不说是死敌也差不太多。
没有人能够否认，墨家对于九州的影响。
尤其是江南州。
一般墨家有什么最新明，往往最先投放的市场都是江南州。
正因为成了墨家的第一试验场，江南人民的生活水平才水涨船高。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其实墨家也不想长途跋涉，将主要的根据地设立在江南州。
关键是他们的大本营在中州，可是中州始皇帝是个一言九鼎的雄主，治国极其严谨，不可能让墨家毫无保留的进行试验。
墨家也只能欺软怕硬，反正赵宋皇室软弱，根本得罪不起墨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高大全的资料准备的极为详实，有图有真相，数据的说服力，远远大于嘴炮。
很多太学生平日里也有所感觉，但是直到现在，才能够确认自己的答案。
原来真是如此。
高大全还没有说完：“其实，我们大宋的经济，也很让人担心，大家看这里。”
随着高大全鼠标的转移，大家的目光也随之转移。
“大家可以看到，事实上从五年前开始，江南州的经济虽然仍在上涨，却已经明显放慢了度。尤其是两年前，增涨度第一次跌破十个百分点。去年则是6%，今年可以肯定会跌落百分之五。”
“大家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江南州的经济已经展到了一个极限，再不进行改变的话，那从此就要走下坡路了。一旦没有了傲视九州的经济实力，江南州又算得了什么？”
网上，很多人都十分震惊。
以往，是没有人给他们公布这些信息的。
朝廷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
高大全是第一个把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来的，不得不说，这样做很有勇气。
“经济下滑，内部矛盾就会加剧。诸君都是天之骄子，应该明白，阶层和阶层之间利益是不同的。总体经济下滑，可是并不代表有些人就会少赚钱，最终受损的还是最底层的百姓。而百姓一旦不满，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来太学之前，我做了一个关于汴京城房价的调查报告。报告显示，现在的汴京城房价，内城已经达到了恐怖的6万九州币一平，而皇城根下的住宅，房价更是高达十万一平，还有价无市。”
“能够上的起太学，我知道很多太学生的家境都十分不错。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很多人都快要买不起房子了。6万九州币，一个普通的家庭一年也就赚这些钱，他们拿什么买房子？”
“如果一个人连房子都买不起，你凭什么要求他对这个城市，对这个国家有归属感？”
很多家境富裕的太学生眼神飘向那些家境普通的太学生，看到的却是一片沉默。
如果他们反对的话，绝对不是这个反应。
原来，房价已经如此恐怖了吗？
高大全用力敲了敲黑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笑的也有些苦涩。
“看了上面我介绍的这些，大家是不是认为问题很大？可是我告诉你们，问题最大的还不在这里。”
“大家应该都看过我写的，这里我坦白告诉大家，一切都是真的，星将计划是真的，八大派蓄谋颠覆江南也是真的。可是当朝诸公，包括二程在内，都避而不谈。为什么？因为他们老了，他们只希望在他们还掌权的时候不爆这些矛盾，所以他们尽量压制、淡化，却从不解决。”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小小的八大派，虽然根深蒂固，但是我并不把他们视为大敌，终究是一群武夫罢了。我心中真正担忧的，是金区。”
高大全话音落下，二程面色骤变。
南柯也主动问道：“高博士，金区有什么问题吗？”
“金区内全是金人，问题还不够大吗？”高大全反问道。
程颢这个时候不能忍了，对金区实行绥靖政策，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主张。
谁推翻，谁就是他们的死敌。
“高大全，你想分裂国家吗？”程颢声色俱厉的训斥道。
高大全冷笑：“分裂国家，到底是谁在分裂国家？这些年你们一直奉行对金人妥协，满足他们的种种要求，每年的国库，有十分之一的收入都是要运到金区的。你真以为能够满足那些野蛮人？有朝一日，金人大举南下，你们这些人都是千古罪人。”
程颢之所以和高大全如此对立，是有原因的。
金区，又名禁区，是江南州的禁忌之地。
在大宋立国初期，并没有完全统一江南州。
金人占据了很大一块地盘，并且一度想要占领整个江南州，为此和大宋生了很多摩擦。
太祖赵匡胤在世的时候，没有来得及伐金，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太宗赵光义即位之后，曾经举行过一场声势浩大的北伐。
那一战，可以说动用了倾国之力，赵光义原本是想要一战而定的。
可惜，结果却是惨败而归。
从那之后，赵光义就怂了，再也不敢提伐金的事情。
这个时候，有文臣站了出来，表示要和金人和平共处。
赵光义的意思，是他要面子不要里子。金人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但是他要金人俯称臣。
金人答应了，但是这些年来，金人对于大宋来说，始终如一块跗骨之蛆，摆脱不掉。
朝廷对金人百般忍让，政策优厚不说，每年都赏赐几千万的金银珠宝，可是这并没有换来金人的效忠。
相反，和金区交壤的地盘，经常遭到金人的洗劫。
对这些事，朝廷选择的是不闻不问，然后以大局为重将这些事情淡化。
所以，很多宋人都还没有察觉到金人的恐怖。
高大全不一样。
自从他知道有这个金区存在，他就知道问题大了。
和金人相比，八大派算个屁。
一群老贼，祸国殃民。
“程颢，我且问你，去年十月，金人南下，纵容部下烧杀抢掠，杀我宋人一千，淫我大宋女子三百，马匹、牛羊之类的损失不计其数。与之交界的凉京百姓怨声载道，可是当时凉京的总督康新是你的学生，将此事强压了下来，有没有此事？”
高大全大声质问，程颢也回答的极为果断：“一派胡言。”
“好，你说一派胡言。”高大全等的就是程颢这句话，“你是不是以为康新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就没有人会知道了？老家伙，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电脑？懂不懂什么叫新技术？”
高大全只是稍微捣鼓两下，屏幕上就出现了很多惨绝人寰的画面。
断裂的尸体、沸腾的火海、**的女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摧残着太学生们的心神。
“在场的学生，可有凉京人？”高大全大声问道。
五秒钟后，有十来个人举起了手。
“好，凉京的童鞋站起来，你们对大家说，这件事情有没有生过？”
这十来个人面面相觑，最终有一个年轻人紧张的开口：“我和家里联系的时候，家里隐约说过这件事，不过我父亲说上面查的严，不让随便乱说。”
“我也是。”
“我爸还对我说，有人就是因为把这种事情传到了网上，被当地的官员下了大狱。”
很多事情，都是经不起查证的。
一旦真的查起来，真相简单的让人目瞪口呆。
程颢也傻了。
说老实话，他肯定是不想生这一切的。
但是，他选择的是当一个聋子瞎子，而不是去解决问题。
他将自己关起来，拒绝接收外界的信息。
金人狼子野心，以程颢的眼光，他看不到会生什么？
他当然能看到，可是关他屁事？
人生百年，他求的是自己辉煌。
太学生们坐不住了。
他们本来还以为这是太平盛世，可是被高大全这么一说，怎么看怎么感觉危险啊。
“程颢，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高大全厉声喝道。
程颢理屈词穷。
程颐这时候接过了话茬：“高大全，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吗？你以为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就有什么作用吗？如果没有这些年朝廷的安抚，金人可能早就南下了。我们这一辈人才是真正为国家着想，像你这个后辈，只知道妖言惑众，乱出风头。国家真正交到你们手里，那才真是危险。”
高大全冷笑，“我呸，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能把资敌说的这么好听。”
“同学们，你们看清楚这些老家伙的真面目了吗？你们真的以为他们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吗？不，他们全都知道，但是他们全都无视了。”
“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无视吗？很简单，因为他们老了。对当朝诸公来说，对以二程为的这些老家伙来说，他们想要做的，就是维持现状。等他们卸任之后，再说的过分一点，等他们死了之后，自有后人来背负骂名。”
“南柯，你告诉我，这样的老朽之辈，是国之大幸？”
“你们告诉我，你们要跟着这群老家伙的脚步走？”
礼堂内，鸦雀无声。
没有人能回答高大全的问题。
只有高大全一个人的声音，在振聋聩：
“江南的明天，不在这些老朽身上，而全在你我少年身上。”
“再不改变，江南大乱不远。”
8
146 开眼看世界
“江南的明天，不在这些老朽身上，而全在你我少年身上。”
这一句话，让很多太学生动容不已。
一直以来，他们都把自己视为未来的强者。
很多人都不怀疑自己未来能够成为这个国家的栋梁之才，但是在二程他们的灌输教导下，他们一直以来都认为属于他们的时代应该在二十年后，三十年后。
但是现在，高大全告诉他们，现在就是你们的时代。
这种被人看重的感觉，让他们有些压力，但是更多的，却还是畅快。
很多太学生都认为高大全说的很有道理。
老人求稳，新人求变。
如果是开国初期，那的确是老人政治更加合适。
但是当国家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应该由年轻人来进行改变。
老人，太暮气了。
“高博士，我错了。”南柯心悦诚服。
他被高大全说服了。
高大全对南柯表现的极为宽容，甚至大加赞赏，“这就是我为什么更看好年轻人的原因。像南柯这种年轻人，认识到错误就会承认，进而改正。可是像二程这种老匹夫，明明知道自己所行之事乃是自欺欺人，却总是死鸭子嘴硬。”
二程内心吐血。
又尼玛被捅了一刀，还捅的他们无话可说。
这一次高大全的博士答辩，是全程直播的。
网络上，很多人和在场的太学生一样，都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程颢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有些癫狂：“高大全，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博士答辩是全程直播的，一旦你说的这些传出去，金人会作何反应？天下大乱，都是自你而起。”
高大全不屑，“少给我扣帽子，这个锅我不接。对时政敏感的人，谁没有点心理准备？现在是个什么时代？官家无能，奸佞当国。朝廷死气沉沉，军队糜烂不堪。八大派虎视眈眈，金人厉兵秣马。这个天下，安稳不了多久。而这些根子，都是你们这些老东西一手造成的，关我屁事？”
这一刻，很多听到高大全说话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心里都有一种共同的感觉——这货真敢说啊。
官家无能，奸佞当国。
说句老实话，这些话是文人私下里经常批判的。
但是在太学里，在公众场合中，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接的说过。
更何况，此刻高大全是在进行博士答辩，而且还在全程直播。
高大全本来就是江南州的名人，又是蔡京力排众议授予的他博士，他这一次本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官家、太子、当朝诸公、万千百姓，都会关注这件事。
而毫无疑问，这些话肯定会传到这些人耳朵里。
想想吧，官家会怎么想？蔡京会怎么想？当朝诸公会怎么想？和二程一样在文坛德高望重的那些老前辈又会怎么想？
高大全这一次得罪的人，堪称空前强大。
“你疯了，疯了……”程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原本只以为高大全和他一样，也是沽名钓誉之徒。嘴上说不参与政治，可是实际上说不定多想当国师呢。
可是高大全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表达自己的想法，肯定就和政坛无缘了。
官家绝对不是那种贤明的帝王，能够容忍的了高大全这种刺头。
南柯艰难的劝道：“高博士，你没必要自绝于天下的。”
他为二程说话，是出于本心。
现在经过高大全有理有据的辩驳，他也认为高大全说的有道理，他不希望这个远见卓识的优秀博士因为几句话而被人记恨。
高大全却无所谓。
“我也知道，这番话说出去肯定会得罪人，但是我不在乎。”高大全很坦然的表现出了光棍的特质。
“我只是感觉对不起家父，除此之外，我不觉得有什么。自认被我羞辱的，尽可对号入座。有什么报复，也冲着我来，和家父没有关系。”
“这些想要报复我的人，他们也只能技止于此了。内残外忍的货色，实在是不值一提。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见证我这番话，但是我想说给大家听。”
“江南的百姓啊，大家能否睁眼看看世界？”
“天下九州，豪杰并起，唯我江南州，万马齐喑。”
“楚州霸王，不过双十年华。短短数年间，便名动九州，成就一番霸业。”
“中州始皇，十三岁即王位，内有权臣掣肘，外有强敌环绕。但是二十年过去，始皇吞并六国，一统中州，留下无数传奇。”
“大隋太子杨广，二十岁领百万大军平陈，年少英主，让人击节赞叹。”
“李唐一门四杰，个个少年英才，文武双全，这才是真正蒸蒸日上的气象。”
“即便是公认最为大器晚成的明太祖，他真正崭露头角的时候，也才仅仅二十五岁啊。”
“我说的这些人，他们都已经立下了无数的功业，在九州最巅峰的舞台璀璨争锋。他们的麾下良辰如云，猛将如雨。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年龄，世人对他们有的也只是赞叹和钦服。”
“我们江南州，可有这样的人？”
鸦雀无声。
不管是礼堂内，还是网络上。
“那我换一句话问，我们江南州近百年来，可曾出过这样的人？”
依然是鸦雀无声。
没有，真的没有。
即便是加上开国初期的那批人，也找不到一个能够与上述这些人雄相提并论之人。
“没有吧？那我再问问大家，大家有没有想过原因？”
没有人能够回答高大全的话。
只有高大全一个人在慷慨陈词。
“因为江南州的风气，从来不允许年轻人出风头。因为江南州的权柄，始终被一些老家伙把持。”
“在中州大秦，甘罗十二岁就能拜相，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而在江南州，十二岁的甘罗，只会让二程拒之门外，视之为一个黄口小儿。”
二程哭了，玛德你能不能不说我。
高大全自然不会理二程，他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感动了，于是张口吟了一首诗：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147 《少年江南说》
这首龚自珍的，确实特别符合目前的情况。
在座的太学生，文学素养都是有的。
这首诗浅显易懂，他们听一遍就能够了解。
文人都习惯以诗言志，从这首诗当中，在座的人都能够听出高大全的忧国忧民之心。
这是一首典型的政治诗，从前高大全没写过这样的诗。
虽然读来并没有让人特别惊艳，但是一个爱国者的形象却喷薄而出，对高大全的个人形象塑造极有帮助。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很显然，诗人直面了死气沉沉的官场现实，并且认为想改变这种现状，必须依靠风雷激荡般的巨大力量，其实就是说要经过波澜壮阔的社会变革，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朝廷破格荐用人材。
短短二十八个字，听起来却让人心生感动。
这就是诗词的魅力。
太学礼堂内，又自发形成了雷鸣般的掌声。
从这首诗里，他们看不到任何高大全想为自己谋利的想法，反而只能看到高大全在为他们的未来担忧。
当然，太学生们听来是感动，以二程为首的这些老家伙，就是怎么听怎么刺耳了。
“高大全，你如此大放厥词，难道还想官家退位不成？”程颢冷笑，给高大全挖了一个大坑。
这个坑，高大全没有跳。
他干脆没有理会程颢。
“高某所思所想，今天已经尽诉诸君。大家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高大全略过程颢，直接对话在场的太学生。
有人举手，高大全便让这位学生站起来说话。
“高博士，我想问，在您眼中，老人和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区别？而这个标准又是怎么划分的？”
高大全示意这位同学坐下，然后为他的问题鼓了一个掌。
“这位同学问的很好，大家刚才听我的话，很可能就认为我片面的否定老年人的成就，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所说的老人，是指的二程这种不思进取的老人，是指的八大博士这种尸位素餐的老人，却不是指的那种忧国忧民的老人。”
八大博士齐齐吐血。
“我说的老，是一种心态，因循守旧，否认任何创新，拒绝任何改变。这种老，与年龄无关。王荆公主持变法之时，已经年逾半百，可是在我眼中，王荆公就是一个年轻人。相反，很多年纪很小的人却行事古板教条，一切奉行上意，这种人，就是我眼中的老人。”
“说道老人和年轻人的区别，在我眼中也很明显。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高大全气都不喘的说道这儿，很多人都已经惊了。
高大全说的这些东西，一点不难理解，辞藻也没有特别华丽。
但是这种出口成章的能力，着实是让人佩服。
这才叫知识底蕴。
到了此时，再没有人怀疑高大全的才华。
高大全不知道这些东西，他还在继续说：“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
“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
一口气说道这里，高大全才盖棺定论：“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人是这样，国家也是如此。
而显然，大宋，就是那个“老年人”。
很多人此刻都有一种明悟的感觉。
高大全的比喻，生动形象，以太学生的文化底蕴，不会理解不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从内心深处赞同。
他们期待，高大全还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高大全真的可以。
“造成今日之老朽大宋者，则江南老朽之冤业也；制出将来之少年大宋者，则江南少年之责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与此世界作别之日不远矣，而我少年乃新来而与世界为缘。如僦屋者然，彼明日将迁居地方，而我今日始入此室处。将迁居者，不爱护其窗栊，不洁治其庭庑，俗人恒情，亦何足怪。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顾茫茫，大宋而为牛、为马、为奴、为隶，则烹脔鞭箠之惨酷，惟我少年当之；大宋如称霸宇内，主宰九州，则指挥顾盼之尊荣，惟我少年享之，于彼气息奄奄，与鬼为邻者，何与焉？彼而漠然置之，犹可言也；我而漠然置之，不可言也。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宋国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宋国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
说到这里，高大全停了一下，给大家体会的空间。
因为他知道，下面的两段话，足以让他们热血沸腾，不能自己。
事实上，很多太学生听到这里，就已经不能自己了。
就连很多青年教师，此刻都有些后悔。
“我感觉，高博士说的没错。”
“我也后悔了，不该那么冲动的罢课。”
“你我刚才以罢课相威胁，做出这种事情，和高博士口中那些老朽何异？”
“这次一次伟大的演讲，可惜，你我却站在了高博士的对立面，真是耻辱。”
他们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好的文章，是能够让人幡然醒悟的。
而，无疑就有这种力量。
他们还不知道，这还不是这篇文章最高潮的时候。
高大全目光环视左右，他很欣慰的发现，很多太学生都激动的看着自己。
很多的青年老师，现在和他对视的眼神中都颇有悔意。
他很满足。
能听进去就好。
高大全从来不是一个圣人，但是他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
一个人的成功，必然要建立在更好的社会环境之上。
只有整体发展更好，作为个人，才能够达到更高的高度。
所以，秦国的皇帝，就是比宋国的皇帝牛逼。
所以，乱域的武道天骄，就是比其他大州的天骄有含金量。
高大全希望江南百姓过的更好，希望大宋变得更好。
如此，他才能够依托大宋，达到更高的成就。
如果他的行为，能够带给江南州一些好的改变，那今天他的一切举动，都是有意义的。
至于过程中会得罪什么人，他不在乎。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这不是圣人心态，而是一种大智慧。
高大全深吸一口气，保证自己下面的话，能够准确让每一个人都听到。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他国则国胜于他国，少年雄于九州则国雄于九州。”
在地球上，几乎可以说家喻户晓的名句，换了一个世界，依然有震撼性的效果。
很多太学生都站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甚至有很多人激动的落泪。
尽管他们被很多人寄予厚望，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高大全这样对他们说：你们代表着国家的未来，你们的重要性，超过你们自己的想象。
少年胜于他国则国胜于他国。
少年雄于九州则国雄于九州。
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赞美，也是对他们最大的期望。
原来，国家的命运，真的掌握在我们手中。
既然如此，我们有什么理由辜负国家呢？
看着这些眼眶湿润的少年，高大全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江南。
那个时候，江南不会再被其他大州的人嘲笑，反而提起来的时候会满是羡慕。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听到这里，很多人感觉要疯了。
尤其是刚才认为高大全用词不够华丽的。
这简直是华丽的要人命。
还偏偏每一字每一句都深入人心。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
这个时候，高大全离开讲台，向四方行七步，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做释迦牟尼唯我独尊状，大声吟诵道：“美哉我少年江南，与天不老；壮哉我江南少年，与国无疆！”
礼堂，太学生全体起立。
没有人在鼓掌，每个人都在大口的吸气，还有很多太学生，泪流满面。
这是一场足以被他们铭记终生的演讲。
148 全城热议（为kj盟主加更3/5）
礼堂内，足足沉默了有三分钟之久，太学生们才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也持续了足有三分钟之久。
今天的礼堂，掌声似乎格外的多。
而高大全作为绝对的主角，注定会被很多人铭记。
在此之前，文人留给世人的正面形象，大多都是孤傲清高，不慕名利的那一种。
但是高大全重新定义了文人的身份。
做一个文人，也可以向武将死战一样让人血脉贲张。
谁说文人没有血性？
谁说文人没有风骨？
今天的高大全，无疑在很多人面前，证明了自己的风骨。
要承认，即便有儒家大范围的启蒙在，但是现在大家说话更多的还是用白话文，很少会说古文，所以绝大多数人的古文功底其实也不是特别高。
而前面高大全口中的那些排比修辞的古文，网上很多收看直播的网友其实是听的似懂非懂的。
但是高大全最后的一段话，所有人都能听懂。
尤其是最后一句。
美哉我少年江南，与天不老
壮哉我江南少年，与国无疆！
这是高大全对于江南未来的期待，是他对于美好明天的追求。
从这两句话中，所有人都能够引发共鸣。
很多太学的年轻教师，这一刻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利，因为习惯了在八大博士麾下做狗，所以用罢课相威胁，让高大全离开太学。
可是人家高大全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高大全考虑的，是江南未来的前途，是整个大宋的国运。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差距？
只要一想想，就让他们羞愧的想要自杀。
扪心自问，这些年在太学教书，他们真的还秉承着最初教书育人的理想吗？
被学生们供奉在神坛之上，他们还向当初一样热爱学习吗？
有多少年，他们没有静下心来读一次书了？
当年也曾经烂熟于心的四书五经，现在还能记起来多少？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二程的脸皮。
“高博士，我错了，你有资格当太学的博士。”
一个太学教师主动站了出来像高大全道歉。
他并不年轻了，至少从外貌上看，就有四十多岁了。
这个年龄的人，很少会有主动向年轻人认错的。
但是这位老师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他还一揖到地，十分羞愧道：“这些年，在下误人子弟，已经忘却了初心。若不是今日高博士一番当头棒喝，还不知多久才能迷途知返。想到先前还以罢课威胁高博士，某真是惭愧。”
高大全急忙将他拉起来，大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兄台此时迷途知返，总比某些人一条道走到黑要强。”
高大全很欣慰，太学老师中还是有忠义之人的。
在这位老师站出来后不久，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老师站出来向高大全道歉。
所谓的罢课，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八大博士个个面色铁青。
每多站出一个人来，都是在打他们的脸。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
高大全今天用文人的方法征服了他们，这些老师心中或有私欲，但是总体而言却依然堪称光明磊落。
他们没有八大博士那么输不起，既然高大全人品高洁，又才华横溢，他们找不出理由和高大全为敌。
对这些人，高大全自然也极为和善。
能够多留下一个太学老师正常上课，对于太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尽管高大全相信九州离了谁都会照样转，但是挖二程的墙角，这种事情做起来还是很爽的。
本来太学生们就极其兴奋，这个时候看到这些老师也都向高大全认错，他们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欢声四起，到处都是对高大全的溢美之词。
“高博士！”
“高师兄！”
“高衙内！”
很多人都在大喊高大全的名字。
太学生不是一般的年轻人，很少会有人能够在太学造成今日的轰动。
因为这些太学生，本就是全国范围内同龄的天之骄子。
他们会臣服长者，却很少会狂热的崇拜一个同龄人。
高大全做到了。
这一刻，这些太学生们无疑都忘记了高大全的年龄。
先前，高大全说大宋自建国初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出现一个在双十年华便名动九州的年轻俊才，一直没有能够和霸王、始皇这等级别的传奇相提并论的人物。
先前确实是没有。
但是至少这一刻，很多人都忘记了高大全的年纪。
很多人都相信，即便是霸王和始皇亲至，在同样的环境下，也未必能够比高大全做的更好。
这就是传奇的开始。
在高大全现在的声势下，八大博士早已经被人遗忘。
他们今天的收获，只有无尽的羞辱。
还是被高大全按在地上尽情摩擦的那种。
在高大全没来太学之前，很多人都在担心高大全能不能应付八大博士的挑衅。
可是现在，没有人会怀疑这个了。
甚至已经没有人记得八大博士了。
他们只会为高大全欢呼。
从师说到少年江南说，两篇传世华章，足以让高大全的文坛地位再进一步。
他不需要任何权威的认证，因为有些才华，本就是世人公认的。
蔡府。
蔡京和蔡卞，久久的沉默。
良久之后，蔡卞才开口：“大兄，这个妖孽到底是谁培养出来的？”
他本来还担心高大全不是二程的对手。
可是现在来看，他的担心真是多余。
蔡京也惊呆了。
虽然他比蔡卞对高大全的信心更大，因为他对高大全的了解更加深入。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高大全居然能逆天到这个程度。
而且，今天高大全的所有言语，其实都契合了他的目的。
不破不立，现在的朝堂，确实是太过暮气了一些。
而这种局面，是先前的蔡京所不能改变的。
现在，他有一些理由了。
东宫。
赵构一直在盯着电脑看。
偌大的宫殿，没有任何人伺候。
赵构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身体没有丝毫的颤抖。
但是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看到赵构的眼神，一定会被他眼中灼热的烫伤。
他，其实也不比高大全大多少。
“江南的未来。”赵构轻声呢喃，闭上了眼睛。
还不到时候，尽管他很想拍案而起，击节赞叹，甚至赏高大全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可是他知道，不能那样做。
高大全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依然不能改变，现在掌权的，还是一些老家伙。
御书房。
官家将书桌上所有的奏章都掀翻在地。
房间内的太监宫女全部都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房间里，除了他们冷汗的嘀嗒声，再就是官家的咆哮。
“高大全，高大全，他想干什么？”
“说我无能？说我昏庸？想让我退位让贤吗？”
“大逆不道，一派胡言。”
“乱天下者，必此子也。”
御书房大门紧闭，但是官家的咆哮，却传出了很远很远。
官家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御书房外，很多当值的御林军也都听到了官家的咆哮。
这些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开始为高大全默哀。
因为官家已经表态的很明显了。
太尉府。
高俅和张贞娘也都在收看网络直播。
张贞娘反应还算是平淡，高俅就不行了。
他整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悲喜交加。
张贞娘受不了了，主动开口：“太尉，你这是想哭还是想笑啊。”
“当然是想笑，我甚至可以想象，大全一定能够名垂史册。”
这点，张贞娘也相信。
开玩笑，师说和少年江南说，都绝对是那种能够进入教科书级别代代相传的范文。
而作为作者，高大全肯定也会被记录在案，供后人瞻仰。
“那您表现的这么伤心干嘛？”
高俅哭了，“我也是一个老家伙啊。”
张贞娘沉默了。
中枪的人伤不起啊。
其实张贞娘也能够想到，这一次高大全固然是赢得了泼天的美誉，可是也会得罪很多人。
而得罪的这些人，往往都是位高权重。
高俅可能也会遭到池鱼之殃。
“太尉，官家不会迁怒于你吧？”张贞娘有些担心。
高俅摇头，“不会，我没事，蔡相也不会有事，官家还没有对文武重臣一起下手的魄力。只不过，大全就难说了。”
听到高俅这样说，张贞娘反倒是放心了，轻笑道：“他没事的，衙内又不是官场中人。官家再尊贵，可是大宋也没有迫害文人的先例啊。”
“我不担心大全的人身安全，我担心的是官家会借此机会把大全的博士之位撸掉。”高俅痛心疾首。
张贞娘无语了。
老娘还以为你在担心儿子或者自己前途，原来还是在担心高家的门楣啊。
简直浪费老娘的感情。
其他人没有高俅这么复杂的心思，绝大多数网友，此刻都是对高大全顶礼膜拜。
弹幕上，论坛中，朋友圈里，到处都是有关高大全的视频。
“我看哭了。”
“我也是。”
“说的真好。”
“从现在开始，再也不颓废了。”
时隔不久，高大全又一次占领了舆论的中心。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还会持续下去。未完待续。
149 救命啊，非礼了
这次的事情，其实是一个赌博。
就算是高大全，也没有把握在自己这样激烈的表态之后，事情会向怎样的局势发展。
但是高大全看的明白，大宋现在看似歌舞升平，实际上却危机四伏。
高大全不是单纯的宋人，自然也很难对大宋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
不过他确实是发自内心想让这片土地远离战火。
很简单，在乱世中，人命贱如狗，一切都会像更加糟糕的趋势发展。
高大全不是军火商，发不了战争财。
他也不是一方枭雄，没有趁势而起的本钱。
所以，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最符合他的利益。
博士答辩到了这里，其实已经宣告结束了。
大家也都清楚，太学生明显已经被高大全彻底折服。
而八大博士，也在高大全面前颜面尽失。
以往，这些太学生们碍于八大博士的威严，根本不敢表露任何偏向高大全的意思。
但是经过高大全刚刚的一番鼓励，这些太学生的自信心空前高涨。
八大博士，八个老朽罢了。
在乎他们的看法做什么？
一旦冲破了这层心里障碍，很多太学生就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而高大全被这些人高高举起，然后抛向空中。
这是他们已经兴奋到极致的表现。
也是他们彻底接受高大全的表现。
高大全一个三星武者，虽然还没有腾空的能力，倒也不是太恐高。
不过很快，他就尖叫起来。
“谁？谁乱~摸~我？”
“救命，别摸屁~股。”
“握草，不带这样的，我的兄弟啊。”
“别扒衣服……”
到最后，高大全只留下惨叫声。
始作俑者的太学生们，个个面带笑容，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谁在占高大全的便宜。
蒋平和李清照站在一起，微笑着注视被不断抛上半空的高大全。
两人眼中，都有深深的羡慕。
尤其是蒋平。
“我要让香莲的两个孩子以后也来太学上学。”蒋平忽然开口。
对蒋平和秦香莲的事，李清照听高大全说起过，不过其实她并没有太过上心。
这个时候，李清照也只是问了一句：“看见他们，是不是就看到了希望？”
蒋平点头，深以为然：“是啊，我以前总是看不起这些文弱书生，但是和衙内接触久了，再看到今日的这一幕幕，我突然感觉，这些人确实是江南的未来。”
李清照忽然笑了起来，“你看，衙内身上的衣服快要被扒光了。”
蒋平定睛一看，也有些忍俊不禁。
还真是，这些学生还真够热情的。
尤其是女学生。
“衙内这桃花运，也是没谁了。”蒋平说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看到身边的李清照，蒋平抬手就想给自己一耳光，自己真是欠抽。
李清照只是笑：“太学的女学生，思想大多开明，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衙内今天这番表现，不知道会成为多少太学少女的梦中情人了。”
蒋平明智的没有接话。
太学是有女学生的。
在九州，女性的地位肯定是没有男性高，但是也没有太低。
毕竟，武林之中，强者为尊，不管性别。
而在科技树上，也是更加看重天资，不管你是男是女。
所以在很多重要的行业，亦或者是各大榜单上，都不乏天之骄女占据高位。
有这些人在，女性的地位当然不低。
不过儒家是不支持抬高女性地位的。
太学能够收留女学生，也是因为很多女性强者的强力表态，让太学不得不收。
尽管如何，以二程为首的八大博士，对这些女学生其实也非常不待见。
在他们心中，女的就乖乖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行了，抛头露面都是不尊妇德。
他们这种态度，这些女学生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
久而久之，这些女学生也是积了一肚子怨气的。
高大全今日这番表现，对她们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指路明灯。
相比其他男性~学生，这些女学生对高大全的思想更加拥戴。
没办法，她们和八大博士本来就是对立面的。
而在很多人根深蒂固的印象里，确实还是歧视女性的。
所以大宋始终没有建立女官。
而其实在有些国家，女官已经很普遍了。
这些女学生也想见证大宋的改变，她们也明白，指望二程是指望不上了。
高大全给她们带来了希望。
在高大全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妇女之友。
“差不多了，居士去救救衙内吧。”蒋平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因为高大全被扒的已经就剩一个内~裤了。
就算是这样，还有很多太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起哄：
“学~妹们，好样的，继续。”
“裸诚相见，才叫感情啊。”
“千万不要怂，谁怂谁不是爷们。”
“本姑娘花1000九州币，收藏高师兄的内~裤。”
听到这句话，高大全瞬间吐血。
学~妹啊，你有什么想法，也先给我个照片。
如果长的漂亮，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啊，用得着这么拼吗？
李清照笑吟吟的上前，不见如何动作，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空中。
就在学生们将高大全再一次扔到半空的时候，李清照适时的出现在了高大全的下方。
双臂一展，就接住了高大全。
高大全在半空当中感觉到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根本没看清楚是谁，就双臂牢牢的环绕住此人的脖子。
于是，很多人都看到了让他们不能置信的一幕。
在半空中，一个倾城佳人抱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徐徐下落。
这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如果是男女调换一下地位，他们倒是可以接受。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美女救英雄？
不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认识李清照的，见到李清照出手，也都纷纷不好意思再起哄了。
李清照抱着高大全落地，不过落地之后，她也没有把高大全放开。
她只是环视左右，淡然笑道：“各位学~妹，给师姐一个面子，就不要惦记衙内了。”
“因为，这个男人，师姐要了。”
在很多人目惊口呆的眼神中，李清照忽然低头，重重的印了下去。
高大全瞬间懵逼：“被强吻了？”
150 贤者时间（为kj盟主加更4/5）
虽然大脑是宕机的，但是高大全的身体却极为自然。
不过他还没有深入接触，忽然就感觉自己被咬了一口，而且下一刻，他就被李清照摔到了地上。
“你干嘛？”高大全怒了。
我都任你轻薄了，你还整什么幺蛾子。
李清照俏脸通红，“你把舌头伸过来干嘛？”
高大全半晌无语，看向李清照的眼神就好像看一个怪物。
至于围观的太学生，现在则是笑的前仰后合。
这是他们看到过的最可笑的亲热场面了。
女的想要宣示主权，可是动作偏偏笨拙的厉害，明显就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而男的看似忠厚善良，可是亲热的动作却极为娴熟，显然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不过，高大全从前本就是花名在外，到没有人多想。
高大全揉揉屁股，也从地上爬起来，对蒋平喊道：“四哥，外套先借我穿下。”
蒋平直接把外套扔了过来。
这个时候，高大全确实有些不雅。
李清照也克服了心理障碍，靠近高大全，鼓着勇气道：“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吸引我。”
“所以呢？”
李清照想把这货弄死了。
姐都这么暗示你了，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人家李大美女也是有矜持的，见高大全油盐不进，一扭头不说话了。
围观群众顿时起了一阵嘘声。
尤其是那些女太学生。
“学长，不给力啊。”
“就是，学姐都这么主动了。”
“难道学长只对学妹感兴趣吗？”
好吧，高大全被这些人打败了。
李清照这种过激的举动，确实不在高大全的意料之中。
他忘了李清照也是一个才女了，像李清照这种人，眼光自然也是很高的，思想也比寻常女子开放太多。
在刚才那种气氛之下，忽然间心神激荡，做出如此有悖常理的事情，其实也是正常的。
人嘛，谁没有冲动的时候。
不过这个时候，高大全可不敢火上浇油。
李清照不管怎么做，她都是一个女人。
而高大全是一个男人，男人说的话、做的事，被这么多人看到，是要履行承诺的。
高大全现在还没有做好收心的准备，只好先装傻充楞了。
还好这个时候，二程他们来给高大全“解围”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今日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老夫真替你们感到羞耻。”
“前面那么吹捧自己，结果干出来的，还是男盗女娼之事。”
如果换个时间，听到二程敢如此讥讽自己，高大全一定毫不客气的讽刺回去。
不过现在，高大全倒是很感谢二程替自己解围。
拦住了大怒的李清照，高大全淡淡的对二程道：“到底是谁不配做文人，世人自有公论，尔等再强词夺理，又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很多人都很奇怪。
这不像是高大全的风格啊。
虽然这话说的也很漂亮，但是隐然间已经有退一步的想法了。
难道高衙内也认为刚才的事情不妥？
李清照也想到了这点，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
怎么着，姐亲你一下，还给你丢人了？
这个时候，李清照忽然感觉到高大全捏了下自己的玉手，不过眼神却丝毫没有往自己这边看。
李清照心中一动，看向二程，果不其然，这两人也被高大全的话给迷惑了。
二程不屑的看着高大全和李清照，程颢再次开口：“今日过后，稷下学宫自有指示。老夫会让世人知道，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程颢充满威胁的话一出，众皆哗然。
无耻啊。
居然以背景压人。
谁不知道稷下学宫真正的主事者都是一群老家伙，而程颢和程颐在稷下学宫内是长老级人物，交游广阔，位高权重。
相反，高大全根本不是学宫里的人，不会受到任何庇护。
在九州，稷下学宫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无论是在朝在野，稷下学宫都拥有极大的能量。
在武林中，稷下学宫培养的强者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占据过天榜。
在九州各国，稷下学宫培养出来的人才更是不止一个占据中枢高位。
一般情况下，学宫不会轻易出面。但是只要学宫出面，九州各国，都要卖学宫几分面子。
不过最近这些年，稷下学宫越来越有老龄化的趋势。
虽然学宫内依然人才济济，但是学宫里的年轻才俊，选择的都是跳出学宫，在外界自己打拼出一片江山。
像现如今已经名动九州的“谋圣”和“兵仙”，在学宫内就是郁郁不得志的人物，不过跳出学宫之后，很快就展露峥嵘。
两人投身在汉王麾下，一扫汉王在霸王手下屡战屡败的阴霾。
虽然依旧未得一胜，但是汉王的声势已然大了很多。
用“谋圣”的话说，从前汉王那是屡战屡败，我来了之后，变成了屡败屡战。
看上去只是强词夺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到，从前的汉王，在霸王面前不堪一击。
而现在，霸王已经越来越难击败汉王了。
如此僵持下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霸王之勇，千古无二，没有任何人会质疑霸王的能力。
而“谋圣”和“兵仙”年龄都和霸王相仿，此前在稷下学宫中根本名声不显，可是一旦跳出学宫，便一飞冲天。
这在学宫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所以，现在的稷下学宫，其实也是暗流汹涌。
有很多年轻人都希望追逐“谋圣”和“兵仙”的脚步，可是稷下学宫中的一群长老却强力镇压，他们不想打破规矩。
二程在稷下学宫内，自然也是长老派的人物。
最看不得高大全这样的年轻人气焰嚣张。
所以，他说让稷下学宫出面，这件事情他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现在的稷下学宫，也确实很需要杀鸡儆猴。
“谋圣”和“兵仙”都是自己人，哪怕被很多长老视为叛徒，但是终究是出自学宫内部，他们不好动手。
对于高大全，学宫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大家先前没想到二程会如此无耻，这显然是彻底不要面皮了，不由得担心的看向高大全。
他们不怀疑高大全的才华，但是相比庞然大物般的稷下学宫，没有谁能够单独抵挡。
或许，只有魔教可以，因为魔教的武力冠绝九州，而魔教的破坏力，更没有任何人敢质疑。
但是，魔教绝不会为了高大全这个小人物而和稷下学宫这个庞然大物为敌。
对于程颢的威胁，高大全的回应是——痛苦万分。
他的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整个人在外人看上去就是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心和懊悔。
看到高大全“认怂”，程颐心中大为畅快，不过他却没有任何放过高大全的想法。
“后悔了？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程颐冷笑。
“你们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过分。”蒋平看不下去了。
二程一摆手就准备要走，和蒋平这样的人对话，是对他们格调的侮辱。
就在这个时候，李清照忽然惊呼出声：“衙内，衙内，你没事吧？”
“快看，大家快看衙内。”
“我去，这是……我没看错吧？”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真的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幕。”
离高大全很近的人，都表示自己亮瞎了眼。
而在外面看不到的太学生，机智的看向礼堂四周的屏幕。
然后，所有人都疯了。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存在？”
二程转过身来，看到高大全身上生的变化之后，也呆若木鸡。
如果说太学生们还不能完全确认生了什么的话，那他们两人是可以确认的。
现在的高大全，周身紫气浩然，身体自然浮空。蒋平的外套化为粉碎，再度回到了赤裸的状态。
但是大家看到的，却是高大全的身躯完全透明，体内没有丝毫血液流动，反而骨骼变成了碧绿的颜色。
只有一颗鲜红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
“碧血丹心，紫气浩然，大家散开，衙内这是进入贤者时间了。”
李清照博览群书，也很快确认了自己的判断，随后指挥大家有秩序的远离高大全。
只有二程，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在这个武夫横行的世界，文人想要保证自己的地位，不仅要在文学上下功夫，武力上也要有足够的保障才行。
经过数代人的摸索，现在稷下学宫正统儒家传人，都是文武双全的俊杰。
像二程这种级别的大儒，或许还不是天榜上那些绝顶高手的对手，但是碾压一般的天位高手，还是十分轻松的。
因为稷下学宫儒家一脉，早就有了自己独特的修炼法门。
不过，这并不是最牛逼的。
佛家有“顿悟”一说，能够立地成佛。
儒家也有这种说法，而且还是孔子提出来的。
孔子曾经说过，当一个儒生才气冲云霄，胸中有浩然正气的时候，他是有可能当场悟道，进入“贤者状态”，秒变大儒不说，身体也会被成倍的强化，成为一名强大的武者。
只不过这是孔子老年时候提出来的想法，就连他本人也没有做到这一点，渐渐也就被后人遗忘了。
可是现在，高大全这种状态，分明让人回忆起了孔子描述的种种情形。
碧血丹心，紫气浩然——凡入圣！
151 内圣外王，天降异象（第四更）
贤者时间，在儒家典籍内有记载。?
很多儒生也都梦寐以求这样的事情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自孔子起，到儒家七十二贤，没有谁真正的进入过贤者时间。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认为这只是孔子他老人家的臆想罢了。
可是现在，高大全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似乎印证了孔子的猜想。
很多人都看向二程，现二程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傻了，嘴里只是不断的在嘟囔：“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得了，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大家也都相信了，高大全这次，的确是进入儒家传说中的贤者时间了。
才气冲云霄，胸中有浩然。
也怪不得二程如此失态。
高大全进入贤者时间，就意味着孔子的判断是正确的。
而如果这样认为的话，那高大全的才华毋庸置疑暂且不说，他胸中的浩然正气，更没有人敢再提出异议。
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是不可能感悟浩然正气的。
那高大全的人品这么坚挺，和高大全站在对立面的二程自然就会被认为是大反派了。
虽然二程刚才还是要稷下学宫下指示处理高大全，可是现在，就算给稷下学宫其他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找高大全的麻烦了。
开玩笑，反对高大全就是反对孔子。
谁敢找孔子的麻烦？
而且高大全进入贤者时间，还有这么多人见证，想隐瞒都瞒不下。
看着二程心如死灰的样子，很多人都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让你狂。
让你装逼。
这还真是打脸不隔夜。
不过这一次，在他们心中，高大全确实很悬。
如果不是他人品大爆，进入了儒家梦寐以求的贤者状态，那稷下学宫随之而来的打压，绝对是他一个人不能承受的。
这只是险胜，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险胜。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不再怀疑高大全的人品。
一个能够进入贤者时间的文人，人品还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他的一切，肯定都是出自公心。
否则他不可能产生浩然正气，进入贤者时间。
“我以前真是错怪高衙内了。”
“我也是，要为衙内道歉，以前我真以为他是一个花花公子。”
“我倒是没有怀疑过衙内的人品，但是我也从来没想到他居然会无私到这种程度。”
很多人都不能置信。
就算是高大全的铁粉，都没想到高大全居然真的是一个“圣人”。
八大博士，这个时候也分裂了。
有三个博士在看到高大全进入贤者时间后，忽然当着众人的面对高大全深鞠一躬，诚恳的道歉。
“以前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想到高博士人品如此高洁。”
“老夫真是羞愧。”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老夫要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他们怂了。
不怂不行。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二程的。
即便刚才高大全做出之后，这些人都没有怂。
因为高大全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可是现在不行。
进入了贤者时间的高大全，注定会成为儒家的一面旗帜。
谁敢反他，势必都要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他们不想遗臭万年。
二程是下不来台，不过这三个老家伙前面并没有表现出特别丑恶的嘴脸，现在“迷途知返”，还是能够被世人接受的。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就是了。
“高博士这次，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也是运气好。”
“什么运气？这么多年来，除了高博士，还有谁有这运气？”
“确实不是运气，就算是运气，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其实高博士的才华固然是有的，但是也并没有多么惊天动地。高博士人品也是够硬的，但是世上能够做到舍生取义的人也并不少。高博士最厉害的，还是他才华又好人品又硬，两相结合，才造就了这个一个大贤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点头称是。
在有才华的人里面，高大全是人品最好的。
在人品高的人里面，高大全是才华最好的。
这种赞誉，让高大全听了，真的不是一般的爽。
他哪里有这么牛逼。
之所以会进入贤者时间，不过是他早早从微店里买了一枚丹药——圣王丹。
这枚丹药很贵，直接花了高大全二十万九州币。
要知道，即便是能够造就天位武者的通天丸，一枚也才十五万九州币罢了。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圣王丹既然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圣王，内圣外王，这是儒家追求的一种境界。
内里具有圣人的才德，对外施行王道。
只不过，想要对别人施行王道，先你自身就要足够的强。
不是你才华高、品德好，别人就会服你的。
圣王丹，就是帮助文人迅提高实力的丹药。
它没有通天丸那么强烈的效力，却也没有通天丸那么严重的后患。
吃一枚通天丸，能够直接进入小天位，但是这一生也只能止步于小天位。
吃一枚圣王丹，并不能打破星辰和天位的界限，但是它能够强行开启和文曲星的共鸣，并且自动让星力灌体。
每个武者在星辰境都想共鸣更多的星辰，因为那代表着更快的修炼度以及更加坚实的基础。
而圣王丹就是可以无视其他星辰，强行让人接收文曲星的星力。
并且，能够改造身体，让身体更加适合接收文曲星的星力。
外在的表现就是，紫气浩然、碧血丹心，和孔子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高大全甚至怀疑孔子是不是吃过圣王丹，亦或者这个圣王丹是儒家那个大牛闲得无聊根据孔子的描述专门炼制出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在知道了圣王丹的药效之后，尽管它售价高达二十万人民币，高大全还是毫不犹豫的购买了一枚。
用圣王丹来破局，伪装成进入贤者时间，这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进阶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名声。
很明显，高大全的投资收到了效果。
这个时候，忽然间，一道光束冲破了礼堂的房顶，直接笼罩住了高大全。
有太学生跑出去看，然后大呼小叫：“是文曲星，文曲星白天显现了。”
被文曲星的星光笼罩，星力以肉眼可见的度进入高大全的体内，高大全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
突然之间，高大全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众目睽睽之下，鲜血出口化作碧玉，从天而降。
这是神迹。8
152 轰动九州（为kj盟主加更5/5）
神境存在，可以点石成金，指鹿为马，他们已经到达了凡人不能理解的层次。
不过神境之下，即便是大天位巅峰的高手，也不可能改变物体的本质。
由鲜血化成碧玉，这绝对是神迹。
而光天化日之下引动文曲星现世，也是一个神迹。
天降异象，九州齐动。
很多古老的存在，都纷纷出关。
巍巍昆仑，一个美妇站在一面造型古朴的石镜前，而石镜中呈现的景象，赫然便是此刻高大全被星力灌体的场景。
这个美妇眼中神光璀璨，嘴角勾起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容。
“有意思，真有意思，圣王丹也出现了，看来老夫子也插了一手。”
在这个美妇说道“老夫子”三个字的时候，中州稷下学宫一处草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猛然抬头。
他的脸上老态尽显，皱纹密布，眼神黯淡，看不出丝毫的强者风范。
不过此刻的他，却在喃喃自语：“奇怪，是哪一个在喊我的名字？”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房间外，看到天空中的文曲星后，黯淡的眼神忽然一凝。
“文曲现世，星力灌体，这是有人进入‘贤者’时间了？不对，这是圣王丹在作怪。可是圣王丹明明被那人拿走了？”老夫子皱眉，若有所思。
华山，苍龙岭。
其地如履薄刃，绝壑千尺，本是疯子的道场。
可是现在，在苍龙岭最高最险之地，却是一个黑衣人迎风而立。
而平日里在华山派凶焰滔天的疯子，在黑衣人身后站定，头颅低垂，不见丝毫凶气。
这个黑衣人也很奇怪，在华山云山雾绕当中，始终看不到他的面容。
亦或者，他的面容，随时都在变化。
更让人奇怪的是，黑衣人开口之后，声音也是可男可女，给人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却不能让你长久的印在脑海当中。
“终于开始了，也是时候去见见他了。”黑衣人似乎十分感慨。
疯子沉默片刻，也开口道：“一切有劳月魔大人了。”
月魔。
一个令九州动容的名字。
这两个字，几乎就是强者的代名词。
每一代月魔，不说举世无敌，但是说天位无敌，也差不了太多。
这一代的月魔，更是惊才绝艳。
传说，月魔出山之后，第一站就是华山。
此刻，月魔孤身一人站在苍龙岭，疯子站在他身后，臣服之意已然十分明显。
而疯子是华山派第一天骄，华山派自陈抟老祖以下，强者无数，难道就这样放任月魔肆虐？
亦或者，连他们也拦不住月魔吗？
“也有劳你了，这些年，你受了不少罪。”月魔负手而立，对疯子似乎极为熟悉。
疯子嘴角抽动：“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不过你还要再沉默一段时间，的事情，不能暴露出去。”
月魔轻描淡写的话，却透露出一个惊天秘密。
，是纯阳宫镇派神功，仅次于吕祖的本命真经。
传说如果修炼到最高境界坐忘天地，就能够参透永恒的奥秘，堪破神境，不死不灭。
当然，每一个神功都会有这样的传说。
不过纯阳宫乃是天下道派之首，这等大派的镇派神功，威力肯定非同凡响。
却不知道，月魔和疯子是如何与产生联系的。
对月魔，疯子极为恭敬，没有丝毫反驳。
他的话虽然很少，却都是表达服从的意思。
“明白。”
月魔幽幽一叹，“坐忘半生，却付出如此代价，真的值得吗？”
疯子没有接话。
他知道，月魔也不期待他的答案。
因为，本就不是一个境界的，他根本无法揣度。
他也没有那么长远的目标，他只是双拳紧握，内心不断回响两个字：“纯阳！”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多很多人，这一刻都在举头望天。
事实上，在武风极重的九州大陆，天降异象的次数并不少。
但是这并不代表不会引起轰动。
因为每一次天降异象，都意味着九州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世人认知中，至少也要大天位级别的高手出手，才能够在白天牵引出星辰，并且产生如此震撼性的效果。
这个时候，其他大州的人，绝大多数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由高大全引起的。
不过江南州，却轰动了。
他们当然不会不知道。
直播的弹幕中，一片惊呼。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在电脑前。”
“同跪同跪，哥今天真是开眼了。”
“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本来，事关博士答辩，并不像文试那样引人注目，这一次上网收看这次答辩的人比起前两次文试和太后诞辰少了很多。
不过，在天降异象之后，除非在看不到天空的地方，其他所有人都产生了好奇。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江南州的百姓，都知道了原来是高衙内引起的这种异象。
他们就只有一种感觉——牛逼大发了。
确实是牛逼大发了。
江南州，出了一个大贤。
这个消息，势必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九州。
一切针对高大全的诋毁，都会不攻自破。
紫气浩然、碧血丹心、超凡入圣。
高大全已经完成了前两个阶段，就差最后一个——超凡入圣了。
不过儒家的圣贤，和武者眼中的圣贤是不一样的。
所以高大全的武功到底能够精进多少，其实在世人眼中并不是多么在乎。
他们只知道高大全进入了贤者时间，成为了孔子认证的大贤。
二程现在则是心若死灰，两个人彻底傻了。
这尼玛还怎么玩？
这个时候，没有人关心二程的想法，大家都在关注着高大全的状态。
伴随着星力的冲刷，世人清楚的看到高大全的体内储满了星力，然后融入身体各大穴窍内。
如此循环往复，最终星光断绝，文曲星重新消失不见。
高大全的身体，也从透明的状态恢复成了正常状态。
到了这一步，世人自然知道，高大全差不多要从贤者时间里脱离出来了。
果不其然。
高大全在半空中缓缓睁眼，随后整个人在空中直接站了起来。
一步迈出，高大全还没感觉到什么，看到这一幕的人却震惊莫名。
“这是……”
“虚空漫步吧？”
“绝对是虚空漫步，天位高手才有的特权。”
太学生们对武功还不是特别了解，但是蒋平却羡慕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虚空漫步啊，这也曾经是他的梦想之一。
星辰和天位之间，有明显的分界线。
星辰境的武者，只能够强化自己的身体，挖掘自身的潜力，从而运用自身的能量。
而天位境的武者，则能够借助天地间的能量。
飞行，是人类永恒的梦想。
在星辰境，武者也能够做到飞檐走壁、辗转腾挪，在很多人眼中这就是飞行。
但是其实不是的。
真正的飞行，是像鸟儿一样，不用借助着力点，自由的在空中翱翔。
星辰境的武者是做不到的，但是天位境的武者却能够呼风唤雨，直冲云霄。
虚空漫步，正是天位和星辰之间最明显的界限之一。
而高大全在进入贤者时间之前，才仅仅三星武者啊。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佛家一直吹他们内部有人能够立地成佛，但是事实上没有任何人见到过。
而高大全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神迹，却清楚的呈现在了大家眼前。
这种冲击力，让人难以言表。
“四哥，衙内原来是什么境界？”李清照也不敢相信。
蒋平呆呆的回道：“三星武者，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衙内。”
“现在呢？”李清照问道。
蒋平哭了：“现在衙内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吧。”
他都有弃武从文的心思了。
事实上，高大全没有他想的那么牛逼。
高大全在空中走了几步，重新适应了自己身体过后，才缓缓从空中降落。
在这个过程中，高大全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不一样了。
他好像拥有了滞空的能力，不过这并不是境界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进而显化的，更像是他开启了某种类似鸟儿的天赋。
因为他真正的武道境界，并没有到天位。
高大全仔细感应了体内的星力，他确认这些星力换个人应该能破镜了，但是他更多的还是潜藏在了体内，引而不发。
他现在的真实境界，是六星武者，只不过外人从表面看不出来。
至少，李清照是一个天位高手，也没有看出此刻高大全的底细。
或许可能是因为李清照太弱，毕竟李师师曾经说过，李清照的天位不堪一击，不过这依然足以让人心生震撼了。
等高大全落地之后，李清照急忙走过来关心道：“衙内，你没事吧？身体怎么样？”
高大全左右打量了两眼，顿时老脸一红，“那个，哪位同学能借我一件衣服穿？”
他才发现，自己又走光了……
李清照也猛然意识到，这个距离太近了。
男性的荷尔蒙气息不要钱的弥漫在她的身边，李清照有些醉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学生偷偷摸了高大全一把。
被人看到了，另外的女学生就不服了。
高大全——“救命啊，劫色啦。”
礼堂内，一片欢乐的海洋。
而礼堂外，则是一个震动的世界。
…………
PS：再次感谢kj的盟主，截止到现在，所有盟主的加更都已经还完了，松了一口气。另外我汇总了下最近的剧情，把小说里和历史上冲突的事情摘出来写在我微信公众号“殊彦”上了，大家可以去看下，别产生了错误的历史观，那我罪过就大了
153 雷霆雨露，去你妈的君恩（二合一保底）
有些事情，是隐瞒不住的。
高大全今天的言行，无疑有能够引爆九州的趋势。
事实也是这样。
在网络上，高大全今天博士答辩的视频，成为了当周点击量最大的一个。
短短一天时间，点击量就已经破五百万，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极快的度向前攀升。
至于天降异象，更是被九州所有电视台共同报道。
这种事情，没有电视台敢压下，毕竟你不报道别人就会报，那观众就被别人拉过去了，还会质疑你的能力。
既然播报了异象，那自然也要稍微解释一下。
于是，高大全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名传九州，诞生了。
其他大州的人，很多都感觉高大全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随后，他们上网一查，不由得眼前一亮。
因为以前，断断续续的，他们也听到过高大全的名字。
从开始，高大全创作的作品6续的开始传出江南州，随后的和，影响力也已经冲出了江南州。
但是高大全一直处于一个作品大红人不红的状态。
毕竟一篇传世的诗词是能够引起所有人共鸣的，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个诗人感兴趣。
这其实也正常。
就像是有人每天都吃鸡蛋，却不会想认识下蛋的那只鸡。
对于这种情况，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够用时间来解决。
亦或者，高大全本人的光芒绽放到无与伦比，让人不得不看到。
就如同霸王、始皇等人，他们的传奇九州共知，知名度自然也不需要多说。
相比他们，高大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这一次，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因为虽然和足够惊艳，但是如果没有最后高大全进入贤者时间的话，那就是重复一遍先前的过程——作品大火，人不火。
现在则不同了。
先前高大全做足了铺垫，展露了足以让世人惊叹的才华。
而做了那么久的铺垫，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了贤者时间，这一次的传奇，就变成了他这个人。
再加上他以前有很多过硬的作品，高大全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深入人心起来。
他的粉丝，也因此暴涨。
这种情况，其实在地球上高大全见过很多。
娱乐圈里，有很多老腊肉枯木逢春。
他们长得帅，演技好，名声也不错，但是就是红不起来。
突然之间，他们接了一个爆红的电视剧或者电影，演绎了一个令人交口称赞的角色。
随后，厚积薄，一不可收拾。
不是很了解他们的人，就会去查他们以前的作品，然后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以前这个角色就是他演的，原来他还演过这个配角。
积少成多，印象更深。
这样的人，往往比爆红的小鲜肉底蕴更足，更有后劲。
一般情况下，小鲜肉爆红，陨落的可能性很大。
而老腊肉突然爆红，陨落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高大全现在虽然年纪还很小，但是实际上他的情况是老腊肉的情况。
一炮而红，那叫幸运。
高大全绝对不是幸运，任何一个了解他资料的人，都会有一种厚积薄的感觉。
很多人都产生了一个认知，九州又一个未来之星——诞生了。
太尉府。
高大全看着微信公众号后台飞涨的关注人数，笑的很是开怀。
他现在就期待，什么时候关注人数能够破千万，然后让微店再更新一次。
他记得很清楚，在十万关注的时候，微店内还没有圣王丹的选项。
是破了百万关注之后，微店进行了一次更新，高大全才看到这个逆天的丹药。
很显然，微店内的东西，档次越来越高。
高大全从来没有放弃过从微店里淘宝，事实上他在博士答辩的过程中战胜八大博士可谓没有什么难度，但是真正一击致命的，还是圣王丹。
如果没有圣王丹挥作用，让他进入贤者时间，前面所有的铺垫，其实都不能打消稷下学宫带来的压力。
是圣王丹药效挥之后，高大全才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大全，你太棒了，为父真替你骄傲。”
高俅冲进房间，抱起高大全就开始转圈。
高大全一脸嫌弃，“爹，你至于吗？这是第三次了，你也该淡定点了。”
高俅抬手打了高大全一下，训斥道：“怎么和爹说话呢？你知不知道刚才谁来了？”
“谁啊？”高大全有气无力的回道。
现在高大全对于名人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江南州现在，就没有比他再出名的人了。
不过高俅说出的名字，还是让高大全有些动容：“秦观秦少游。”
高大全眼神一凝，“苏门四学士，秦观，他来做什么？”
在江南州文坛，至少在博士答辩之前，秦观的地位，是不比高大全低的。
从上至下看的话，苏仙位于江南州的最顶端。
有资格和苏仙相提并论的，是王荆公和欧阳公，他们更多的也是出于政治上的地位，单论文采，世人公认是不及苏仙的。
而苏仙坐下，有四个学生最得他看重，这四个人被世人称为“苏门四学士”。
苏仙亲自为他们扬名，他自己对好友说：如黄庭坚鲁直、晁补之无咎、秦观太虚、张耒文潜之流，皆世未之知，而轼独先知。”
正因为苏仙的推崇，苏门四学士名扬天下。
而在四学士中，秦观年纪最小，也被赞誉最多。
在高大全出现之前，江南词坛，是秦观和李清照双骄并立。
只是高大全出现之后，才渐渐威胁到秦观的地位。
高大全从来没有想过和秦观交朋友，乍听到秦观来串门，还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
当然，高大衙内不会承认，他之所以这样想，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拿了人家的东西。
秦观一生所作传世诗词文章不少，不过最出名的，还是那，高大衙内毫不犹豫的就拿来用了，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事实证明，高大全想太多了。
秦观不是来找他麻烦的，而是来向他道喜的。
顺便，也有些求官的意思。
“秦观想入职太学？”高大全眯起了眼睛。
若说才华，高大全自然不怀疑秦观的才华。
在文坛的声誉，秦观其实也足够了。
唯一制约秦观的，也就是他的年龄以及秦观自己的野心了。
高大全瞬间明悟，“爹，秦观这是想做博士啊。”
高俅也看的明白，点头道：“肯定是做博士，如果只是做一个教师的话，他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可是他想做博士，找我干什么？”高大全有些奇怪。
他又不负责颁博士证书。
还是高俅给他解惑了。
“很显然，在很多人的眼中，以后太学就是你主事了。”高俅大笑道。
高大全表情古怪，他真没想到这一点。
虽然他也知道，在博士答辩的过程中，他得到了极大的声望。
但是执掌太学？
这就好像是在地球上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去做清华的校长，高大全想象力再丰富，也不敢做这样的梦。
但是现在，似乎有些要成为现实了。
秦观显然也是看明白了这个风向，想提前走走高大全的门路。
“话说回来，其实我和苏仙的交情也是不错的。”高俅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得意。
高大全抬手打断了高俅的话，鄙视道：“爹，你和苏仙的交情都给我说了几万遍了，用得着再重复吗？”
高俅感觉自己做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脸色一肃，“怎么着？你现在名气大了，看不起为父了？”
看到高俅认真起来，高大全举手投降，“不敢，我是看不起苏仙。爹您是堂堂太尉，苏仙不过是一政坛弃子。你们两个有交情，那应该是苏仙感到荣幸才对。”
听到高大全这样说，高俅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不过他还是道：“你一个做晚辈的，说话注意点，不要对苏仙无礼。”
高大全自然只能点头称是。
其实高俅和苏仙的关系也很简单。
在高俅还没有迹的时候，高俅是在苏府当书童的，正好伺候的就是苏仙。
而把高俅介绍给当今天子当玩伴的也是苏仙。
这样看的话，苏仙对于高家有大恩。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曾经不起眼的书童，现在逆袭成为了大宋的太尉。
曾经誉满九州的苏仙，却因为朝中的新党旧党之争黯然落幕。
现如今苏仙在文坛自然还是一言九鼎，但是他在政坛，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号召力。
高俅这人心地并不坏，他出身市井，也有市井中人的义气。
苏仙其实是偏向旧党，当官家上位之后，以蔡京为的势力配合新党对旧党进行反攻倒算，苏仙也受到波及。
当时蔡京是想把苏仙一家子往死里整的，毕竟苏仙的名望实在太大。
只不过当时高俅站了出来保全了苏仙一家人，蔡京他们也不想得罪圣眷极深的高俅，才选择罢手。
否则的话，现在苏仙在不在人世都是一说呢。
没有苏仙，高俅不会有现在的高官厚禄。
但是没有高俅，苏仙现在可能已经被满门抄斩。
他们两人也算是有始有终，在世间也是一段佳话。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高俅在太尉一职上一直碌碌无为，但是在民间的声望其实还是比蔡京、童贯之流的好很多。
“大全，秦观是苏仙的弟子，苏仙对我高家有大恩。现在苏门没落，秦观既然有求于你，你于情于理都要帮他一下。”高俅正色道。
看得出来，他是很认真的。
高大全皱眉，“爹，做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是支持的，不过你现在也不欠苏仙什么了吧？当年要不是你拦着，现在苏家能剩下几个人？”
高俅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苏仙当初举荐我，没想过要我的报答。可是苏仙有事，我若是不管，那会被世人戳脊梁骨的。为父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中肯定认为，秦观也好，苏仙也好，他们都是看不起为父的。不过不要紧，他们看不起是他们的事，为父自己要看得起自己。我将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再有什么力不能及的事情，就不怪我了。”
高大全闻言默然。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便宜老爹其实认知也不是很清楚。
在这个世界上，能混出头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尤其是从一个寒门弟子混成一代权臣。
纵然高俅一生不及蔡京那样跌宕起伏，但是他也比绝大多数人优秀太多。
“我明白了，爹，秦观的博士之位，我会尽力的。”高大全没有再拒绝。
哪怕这件事其实很困难。
高俅到底是一个粗人，他不知道秦观身份的敏感性。
秦观乃是旧党的股肱，是被蔡京着力打击的异端。
高大全帮秦观，就是和蔡京蔡卞为敌，甚至还会让官家不喜。
这份代价，不可谓不大。
不过天大地大，老爹最大。
老爹要报恩，高大全也不能阻拦。
看到高大全答应下来，高俅显然极为高兴。
两个人都以为高大全肯定能够办到这事，但是现实很快给两人上了一课。
博士答辩后，高大全之名九州轰传，大多数人都对高大全评价奇高。
其中不乏鸿儒巨枭。
二程也已经偃旗息鼓，稷下学宫更是没有任何表示。
在中那些被高大全嘲讽过的“老人”，也都暂时保持了沉默。
在这个风口浪尖，聪明人都知道不适合跳出来。
但是很快，一道旨意就重新掀起了波澜。
靖康一年，五月二日，童贯来到了太尉府宣旨。
“高大全，目无君上，胡言乱语，在太学重地妄议朝政，引民间动乱，友邦抗议，罪无可恕。念其为白身，去除其博士学位，贬为庶民。”
童贯亲自宣旨，印有天子玉玺，如假包换。
当童贯宣读完诏书之后，高俅整个人都楞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这个时候，连二程甚至稷下学宫都不敢跳出来了，朝中诸公更是一片沉默。
官家居然跑出来贬斥高大全。
“官家是不是傻？”高大全没有接旨，他当着童贯的面，直接反问了这样一句话。8
154 五四运动（大章）
高大全一直都不认为官家是个聪明人，但是他还是没想到官家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现在是他风头最劲的时候，任何人和他为敌，都必然站在正义的对立面，被世人唾骂。
结果官家跳了出来，高大全简直不知道官家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对高大全如此无礼的话，童贯的反应是——苦笑。
白衣就是有这个特权，高俅纵然位高权重，也不敢像高大全这样肆无忌惮。
“衙内，这次官家是真生气了。”童贯苦口婆心的劝道。
高大全现在自然也明白他是真生气了，不过他还是不能理解：“就因为我把话说的太明？让官家感觉丢人了？”
童贯摇头，揭开了问题的真相：“不，是衙内从来没有对官家表示过尊重。”
不等高大全继续问，童贯就主动道：“衙内你可以想想，从你真正出道开始到现在，你可曾给官家留一丁点面子？”
高大全皱眉。
他确实没怎么在乎官家，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没想当官。
所以他抱紧李师师的大腿，哪怕他明明知道官家对李师师有想法。
所以他当众打龙袍，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声望是踩着官家树立起来的。
所以这一次，高大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了官家一直极力维持的太平盛世的幌子。
这样说的话，官家倒确实有痛恨高大全的理由。
但是，这依然不足以让他下这道圣旨。
明智的人，这个时候都会选择和高大全交好。
高大全很窝火，对太学，他是有计划的，现在还真不想放弃这个博士的名头。
官家直接把他一竿子打死，让他后续招揽人才的想法完全落空。
这个时候，童贯给高大全出了一个办法：“衙内，如果师师姑娘愿意站出来为衙内在官家面前说话的话，那还是可以挽回的。”
高大全眼中忽然有了杀气。
“这才是官家的真正目的？”高大全明悟了。
童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他也臊得慌，但是没办法，做内臣的，就是要替主公做一些他不想在人前做的事，说一些他不想在人前说的话。
这个时候，高俅也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有点不能置信：“官家是想拿这个要挟李姑娘？这也太高看我儿对李姑娘的影响力了吧？”
童贯轻咳一声：“话不是这么说的，衙内的魅力，确实非同小可。”
童贯这样说，无疑就是承认了这一次官家的真实目的。
高大全大手一挥，冷笑道：“泾国公，高某还不至于沦落到要靠出卖女人来获取前程。”
“衙内，以你的身份名望，什么女人得不到？干嘛非要和官家抢？”童贯的话也越说越露骨了。
高大全也不再给他留面子。
“一个阉人，当然不懂什么叫男女之情。”
说罢，高大全甩袖离去，留下童贯在原地气的跳脚。
高俅两边为难，他自然是铁杆帝党，但是高大全也是他的便宜儿子，两人早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泾国公，我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犬子年轻气盛，我又是陛下心腹，现在是两头为难。”高俅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童贯被高大全一个“阉人”气的浑身颤抖，凭心而论他还是很欣赏高大全的，但是现在被高大全这样侮辱，再欣赏也变仇人了。
怨毒的看了一眼高俅，童贯硬邦邦的留下了一句话：“衙内好风骨，高大人也是教子有方啊。”
高俅苦笑，知道童贯这是彻底恨上自己了。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真的选择的话，他只能选择高大全。
纵然没有血缘，但是这个年代，一旦被世人认定成父子关系，就永远逃脱不掉。
另外一边，高大全回到房间，拨通了李师师的视频通话，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李师师讲了一遍。
李师师听完，咯咯娇笑：“看来我的魅力还真大，一国天子都被我迷的晕头转向，居然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高大全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李师师也不生气，笑吟吟的看着高大全，还故意拉低了自己的领口，让胸前的伟岸若隐若现。
看得到吃不到，才是最撩人的。
“衙内这次的表现，奴家很满意呢。”李师师诱惑道。
“少来，”高大全十分郁闷，“天知道官家会这么傻，一下子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有什么破局的办法吗？”
既然和官家的矛盾最终还是追溯到了李师师这里，高大全自然要问计李师师。
对于官家，高大全现在还是只有一个大概的判断，毕竟接触太少。
李师师就不一样了。
李师师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其实也很简单，让官家把他的圣旨收回去就是了。”
高大全给李师师跪了，“我的亲姐姐，我知道官家傻，但是他还不至于这么打自己脸吧？”
李师师正了正衣领，严肃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官家，官家这个人优柔寡断，朝令夕改乃是平常之事。说服官家收回圣旨，或者逼迫官家收回圣旨，都是能够做到的事情。”
“谁能说服官家？”高大全问道。
李师师轻笑：“当然是本姑娘了，不过这就要本姑娘出卖色相了。官家这次都摊牌了，不给他点好处，他肯定是不会干的。”
高大全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那就没的谈了，怎么逼迫官家？”
言语之间，高大全没有丝毫忌惮官家的想法。
李师师对于高大全的表现似乎很满意，所以帮起忙来也是不遗余力。
“官家这人性子软，不敢承担责任，不敢犯众怒。这一次估计也是被你接二连三的不给他面子惹火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我们走的太近了一点，否则他反应不会如此激烈的。我敢保证，官家现在心中肯定也很忐忑。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闹大，闹的人尽皆知。然后，给官家制造足够多的对立面。”
李师师的话，让高大全若有所思。
“你确定官家会退让？”这是高大全最担心的问题。
这种办法，最怕的就是遇到一个强硬派。
换成是霸王始皇这种人，玩这个就是自寻死路。
李师师给了高大全一个肯定的答案：“我确定。”
见李师师这么肯定，高大全就心中有数了。
“那好，我就正面杠一波官家。”
挂断了李师师的电话，高俅走进了房间。
“大全，你刚才太冲动了，泾国公和我是多年私交，你如此折辱他，又竖了一个强敌。”高俅有些不满。
高大全却十分镇定，“爹，我是故意的。”
“嗯？”高俅不解。
高大全解释道：“爹，你是太尉，应该知道我在博士答辩时说的那些事情不是信口开河。我如果估计不错的话，五年之内，必有大战发生。届时，胜负难料。爹若是继续恋栈权位，可能会背负千古骂名，不如现在明哲保身，从帝党脱身，最差也要和童贯这种人保持距离。”
高俅虽然也有些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没有高大全想的那么远。
“大全，你想太多了吧？”高俅皱眉。
高大全摇头，“必须要未雨绸缪，爹，官家望之不似人君，再加上朝廷内忧外患，我实在是无法对朝廷产生信心。不过爹你不想退也没关系，现在大宋的军队烂成什么样大家也都知道，不至于到时候让爹自己背黑锅。我现在头疼的还是如何让官家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你还想当博士？”高俅瞪大了眼睛。
“当然，江南再没有比太学人才更多的地方了。”高大全回答的理所当然。
他的动作也很快。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想要给官家制造足够多的对立面，首先要给他一些明面上的支持。
高大全拨通了蔡京的电话。
“岳父，小婿有件事要求你啊……”
关键时候，节操该放弃的就要放弃。
……
在官家下旨剥夺高大全博士之后的次日，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共同上书，言高大全妄议朝政，引动朝野混乱，挑拨民族关系，请官家下旨，着开封府将高大全押入大牢，择日候审。
官家准。
靖康一年，五月三日，高大全锒铛入狱。
江南民间沸腾。
太学生暴动。
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在民间被称为六贼，乃是普通百姓认知中朝中最大的六个奸臣。
而大宋立国以来，从未发生过文人因言获罪之事。
现在，六贼上书，天子恩准，高大全被下狱。
大宋，要大兴文字狱吗？
很多人不敢言语，但是同样还有很多人，被这种种的不平之事刺激的怒火中烧。
尤其是被高大全点醒的太学生。
他们私下串联在一起，很快就迸发出了让九州震惊的力量。
高大全的遭遇，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而各个阶层之间的暗流涌动，被有心人查知，不由得忧心忡忡。
蔡府。
蔡卞从后门进入，早有管家在那等待。
“二老爷，老爷已经在书房等你。”
蔡卞点头，阴沉着脸，直接向书房走去。
书房内，蔡京正在读书，看到蔡卞进门，才放下手中的书本。
管家从外面关上房门，并且亲自守护在这里，避免有什么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大兄，你在搞什么？”蔡卞直接问道。
他今天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蔡京伸手，好整以暇道：“先坐下，慢慢说。”
蔡卞坐定之后，就直勾勾的看着蔡京，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蔡京不紧不慢的开口：“是为了高衙内来的吧？”
“当然，我收到消息，很多太学生都在私下串联，想要聚众游行，反对官家关押高衙内。大兄，你不是要在高衙内身上压重注吗？怎么又突然对他出手了？这次事情闹大了，官家不好收场，你也不好收场。”蔡卞一肚子疑惑和愤怒。
虽然高大全在博士答辩上的很多话也把他给骂了进去，但是蔡卞还没想过就因为几句话就把高大全下狱。
这一次高大全真的因言获罪，其实很多文官都是极为震撼和愤怒的。
这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接受底线。
今天下狱的是高大全，明天可能就是他们。
所以，蔡卞完全不明白蔡京在搞什么。
这是在给文官集团掘墓。
对蔡卞的愤怒，蔡京有些失望。
这个兄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啊。
“是他让我这么干的。”蔡京轻声说。
“什么？”蔡卞愣了。
蔡京继续平静的解释道：“是高衙内给我打了电话，示意我联络其他几个人共同上书的。”
蔡卞从椅子上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他到底还没有蠢到家，比起官家来说还是聪明很多的。
蔡京这么一回答，他也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高衙内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蔡卞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好自信的后生？
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的。
如果外面没有人捞他，那就是真死定了。
不过高大全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蔡京点头，有些自嘲道：“上书的六个人，以我为首，哪一个不是滔天恶名？我们六人上书弹劾他，他能够获得多大的声望？正义之士，又怎么可能不支持他？”
蔡卞反应过来之后，自然也明白高大全走了一手好棋。
不错，站在六贼的对立面，对于高大全来说，有巨大的声望和正义加成。
只不过，六贼凭什么做高大全的嫁衣？
“大兄，你有什么把柄被高大全拿捏住了？”蔡卞猜测道。
他想不通自己这个大兄为什么不惜牺牲自己本就不多的名声，也要帮助高大全这一把。
蔡京长叹一声。
他也不想啊，可是，女大不中留。
反正他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太在意，不如拿去卖给高大全一个人情。
事实上，现在是两个人情了。
高大全到现在，还真没有欠过别人那么多。
不过也没办法，很多事情必须要借助蔡京，高大全也只能事急从权。
“高衙内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情用得到他。事实上这一次我对童贯他们很失望，我有我的算盘，这些蠢货居然被一忽悠就一起上书，再和他们搅在一起，迟早要把我也害死。”蔡京冷哼道。
这人啊，就是这么贱。
其他五贼，基本都是被蔡京忽悠的才上书参了高大全一本。
结果人家照做了，蔡京又嫌人家智商不够。
反倒是高大全一直求他帮忙，又没节操又没底线，还不给他任何好处，蔡京反倒是认为高大全是干大事的人。
事实证明，和人交往还是不能太实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受虐症。
……
这一天，蔡家两兄弟在彼此交心，其他人也各有动作。
尤其是太学。
以程颢为首的几大博士并没有出来凑这个热闹，他们是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不宜抛头露面。
有大动作的，是太学生们。
高大全的博士答辩，彻底征服了他们。
很多太学生，都成了高大全的忠臣粉丝。
现在，人生偶像被奸臣和昏庸天子陷害入了大狱，这些太学生们顿时感觉怒发冲冠。
不能忍。
如果换成以前，这些太学生最多也就是私下议论。
但是现在来的不巧，高大全刚刚点燃了他们的思想萌芽，这些太学生都进入了一个新的人生阶段。
他们刚刚打算大展宏图，结果就发现他们的领军人物被干了。
这还了得？
太学内，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高大全入狱之事。
无论是哪个小团体，都在为高大全鸣不平。
到了最后，大家商量了商量，还是决定振臂而起，不能保持沉默。
这其中，被高大全在博士答辩中赞誉有加的汤宇轩和被高大全完全说服的南柯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他们被其他的太学生视为学生领袖。
值得一提的是，朱熹居然也站了出来。
虽然很多太学生都对朱熹十分不耻，但是朱熹却很豁得出去。
他想的很明白，二程已经放弃他了，而他以后但凡还想混出头，只有一个办法——取得高大全的原谅。
文人总是对浪子回头充满包容，朱熹不甘心从此默默无闻，所以他决定搏一搏。
现在高大全落难，朱熹下注，赌高大全会从绝境翻身。
而这个时候，他身先士卒，串联和他交好的那些同学，将原本在二程和高大全中间摇摆不定的那批人拉了过来。
有了这批人的支持，朱熹的声势瞬间高涨，一跃成为与汤宇轩、南柯鼎足而立的学生领袖。
三人各有心思，但是总体而言目标都是统一的。
年轻人，做事容易冲动，但是换个角度，那就是雷厉风行。
很快，太学传出消息。
全体太学生，共同决定罢课，声援在大牢中的高大全。
不仅如此，五月四日，上午九点。
太学生们聚集在太学门口，由几个学生领袖领导，振臂高呼，上街游行。
九州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学生运动，登上了历史舞台。
后世评价：五四运动，是九州大陆第一起真正意义上的反帝反封建的爱国运动。
从此，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殊彦说 这章正好是154章，然后我想了想，干脆直接把五四运动全写出来，所以就没分章。另外这个五四运动只是致敬，历史上的五四运动，大家还是应该记住的。最后，本章5000字。u
155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为“氺如凉夜”盟主加更1/5）
有句老话说得好，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所以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本质上都是看不起文官的，主要防范的都是武将。
至于文官的储备群体——学生，更是从来都没有存在感。
让他们高谈阔论可以，让他们站起来反抗暴政，那还是算了。
不过，五月四号这一天，江南州的太学生们，给世人上了一课。
他们让很多人明白，学生这个群体，是不容忽视的。
“打倒六贼”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
“放高博士出狱”
“朝廷向高博士道歉”
“官家下罪己诏”
太学生们喊出的口号，即便是在风气开放的江南州，依然让很多人心惊胆战。
如果是换了中州或者明州，这些学生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即便是在江南，这件事情的后果到底会是什么，暂时也无人知晓。
朝野之间，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太学生们上街游行，横幅飘扬，口号震天。
当朝诸公、包括官家在内，都听的清清楚楚。
几乎整个汴京城的百姓，都跑出来围观。
他们窃窃私语，看着在道路正中间不断向前走动，挥臂大喊的天之骄子，眼光中都是止不住的艳羡之色。
毫无疑问，这些太学生是今天绝对的主角。
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皇城之内。
这些太学生，最终的目标也是皇城。
他们要将皇城围住，直接向朝廷表达他们的决心。
皇城内，金銮殿，大臣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今天生的学生游行，让这些人也始料不及。
他们想过有可能会生学生闹事，但是以往只要老师出面镇压就可以了，哪里会惊动朝廷？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太学生们的动作，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除蔡京之外的其他五贼。
可以说，这一次太学生们之所以会暴动，绝大多数原因都是拜他们所赐。
法不责众，这些太学生未来很大一部分都会入朝为官，即便是官家也不能将他们强行驱逐或者干脆直接杀死，那官家肯定会找替罪羊。
还有比他们更加合适的替罪羊吗？
童贯面色阴沉，和其他人相比，虽然他是一个粗人，但是心思却细腻许多。
这些太学生一暴动，他立刻意识到，这次完了，压不住了。
而一旦压不住，他们六人必然会作为反面典型，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但是童贯到底也是中人之姿，他只想到了这一点，并且他到现在也没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
他现在的念头是——硬扛。
作为一个太监，他注定无嗣，所以根本不用为后人着想，那他着眼的就是眼前。
只要能够保住这一世富贵，死后他哪管浊浪滔天。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童贯这样洒脱，六贼中的王黼，现在就有些六神无主。
王黼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在朝中当过翰林，明白太学生暴动对他们几人的影响。
只是他才智有限，所以只能求助蔡京。
“蔡相，现在该如何是好？太学生这样一闹，我们几人就难做了。”王黼忧心忡忡。
蔡京倒是不慌不忙，他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也有些慌的家伙，才对王黼说：“着什么急，终究不过是几个学生而已，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你不要忘了，这次最难做的并不是我们。”
王黼别的本事没有，揣摩上意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一听蔡京这么说，王黼自以为反应了过来，大喜道：“不错，这些太学生目无君上，是不给官家面子，官家现在肯定很窝火。”
蔡京不动声色的补了一句：“所以，我们要替官家泄出去这个火气。”
王黼深以为然。
就在这个时候，官家出现了。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站在官家旁边的梁师成大声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太学生们的呼喊之声在金銮殿内也听的清清楚楚，这能叫没事吗？
不过梁师成脸皮厚，也肯定经过了官家的默许，大殿内居然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王黼抬头，和梁师成对视一眼，现了梁师成眼中并没有什么恐惧之色，不由得心中大定。
六贼之中，童贯和梁师成都是宦官。
不过不同的是童贯志大才疏，一直想插手军务，所以对内宫之事并不热衷。
梁师成才是那个和官家走的最近的人。
自从官家亲政之后，梁师成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现在已经是检校太殿。
凡御书号令皆出其手，并且他找人仿照官家的笔迹伪造圣旨，因此权势日盛，贪污受贿，卖官鬻职等无恶不作，被人称之为“隐相”。
认真说来，六贼固然是以蔡京为。但是蔡京为相，虽然世人颇为不耻，可他执政期间，大宋的国库毕竟还是日渐充盈的。
而梁师成却是典型的蛀虫，只进不出，和蔡京相比危害更大，民间风评也更差。
不过也正因为梁师成是宦官，所以在很多方面，他比起蔡京更有优势。
这个时候，已经有御使出列秉奏太学生游行之事。
官家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官家开口：“众爱卿有何意见？”
这个时候，梁师成给王黼去了一个眼色。
想到蔡京刚才对自己的提示，又看到了梁师成的鼓励，王黼已经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启禀官家，臣有话要说。”
官家脸上露出了笑容，“爱卿请讲。”
看到官家对自己笑了，王黼就更自以为得计了。
“依臣看来，这些太学生们目无君上，丝毫不顾及朝政安稳，乃是大不敬之举。念他们尚且年幼，姑且不追究罪责。命官兵将其驱逐回太学，责令太学老师严加管教便可。”
能站在殿里的读书人，很少有白痴。
不过这一刻，他们看向王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到底不是寒窗苦读走正道上来的，王黼的能力和这些人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相反，他的智力倒是和官家很配。
果然，官家很高兴的道：“爱卿老成谋国之言，这些太学生要是有爱卿的觉悟，朕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很多文官都擦了一把汗。
这一对白痴，真是让他们无语。
太学生们都把宫门围住了，官家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直接认怂，要么强力镇压。
可是现在，官家采取的最愚蠢的选择——和稀泥。
显然，官家也不敢把这些太学生下狱，那他就不止是昏君了，还会被认为是暴君。
可是他又不想放了高大全，所以就想把这些太学生赶走，息事宁人。
关键是，人家都打到你门口来了，怎么可能会息事宁人。
这是典型的拿别人当白痴，其实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白痴。
不过这些明白人也不说话，官家这一次挑衅的是全体文官的底线，也就是蔡京这种另有打算的和王黼这种不走正道的文官才会站在对立面，其他文官都是选择看好戏的。
既然王黼提出要驱逐太学生，那事情最后也交到了他手里。
准确的说，是他和童贯两人共同负责这件事情。
童贯是领兵的，能够调动禁军，官家也没指望王黼能说服这些太学生，所以是做好了强制驱除的准备。
到了宫门外，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王黼先心凉了半截。
童贯的反应比他好很多，他中气十足的喊道：“谁是学生领袖？出来说话。”
汤宇轩、南柯以及朱熹都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王黼不能再后退了。
他咳嗽了一声，然后义正言辞道：“官家有旨，尔等煽动学生游行，妄议朝政，罪大恶极。念尔等尚且年幼，勒令其回到太学闭门思过，散了吧。”
没有人理会他。
王黼老脸一红，恶狠狠道：“尔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官家或许不会惩处所有人，但是几个恶，官家未必有这个善心。”
这就是威胁了。
朱熹率先冷笑道：“王大人，闲话少说，今天我们敢来，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官家能够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立刻就走。”
“什么要求？”
朱熹没有说话，只是侧身，指了指身后的横幅。
王黼顿时想要吐血。
横幅上赫然写着：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
“放高博士出狱”
“官家下罪己诏”
哪一项，都是他不能答应的。
“尔等是要抗旨不尊吗？”王黼沉下脸来。
朱熹还没开口，南柯就给王黼下了定义：“狗贼。”
“狗贼……”
“狗贼……”
“狗贼……”
成千上万的人一起大喊狗贼，这种声势，是王黼先前从未见到过的，当即就被吓得脸色苍白。
“反了，反了，给我驱逐他们。”王黼尖叫道。
童贯有手一挥，禁军涌出，开始推搡学生。
大乱，就此开始。
汤宇轩看的目眦欲裂，整个人跳到高处大喊：“尔等对金人处处退让，签订各种不平等条约，却对我等忠贞爱国之士如此咄咄逼人，果然是奸佞当道，国将不国。”
“外争国权，内除国贼。”
“不给我等一个说法，今日太学全体便死在宫门之前。”
“我看谁敢动手？”
没有太学生退缩，即便他们面对的是禁军。
青春，从来不懂何为畏惧。
他们懂的，只有正义。
……
感谢凉夜的盟主，本来昨天还完加更今天准备休息的，结果上来就看到多了个盟主，赶紧打开电脑又写了一章。凉夜是本书第5个盟主，希望早日达到十盟的成就啊。另外今天2章加起来8ooo多字，别说我更新少哦，换成2k党就是四更爆了。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求月票，求订阅。8
156 民心所向，应者云集（保底大章）
见到这些学生冥顽不灵，面对禁军的驱逐都不退缩，童贯明显怒了。?
“亮刀。”童贯大喝一声。
唰！
无数雪亮的长刀，映照着日光，连成一片，气氛骤然肃杀了很多。
童贯上前一步，三角眼中倒映着凶残的目光。
环视左右，童贯忽然露出一丝狞笑：“再有对抗禁军者，杀无赦。”
“杀无赦。”
童贯身侧，上前禁军同声喝道。
到底是手持利器的国之重剑，不是还年轻的太学生可以比拟的。
一旦他们放出了肃杀的气势，很多太学生纵然不至于害怕，但是也被压制的不能出声。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悄悄的向后退了。
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舍生取义，英雄，永远都是极少数人。
不过这个时候，就看领头人的魄力了。
摊上了官家这个怂货，大宋在面对外邦的时候，大多都是弱势的一方。
而太学生们这一次游行的口号中就有一个最显著的——外争国权，内除国贼，所以他们选取出来的领头人，也都是性格强硬的。
最少，不怕事。
汤宇轩敢在大家都畏惧二程地位的时候犯言直谏，胆量无需多说。
南柯和高大全地位天差地别，却敢于为了心中的坚持起身和高大全辩论，也是曾经被高大全赞赏有加的人物。
至于朱熹，不管世人对他的品德有多少非议，但是没有人敢否认他的魄力。
他是赌输了一次，但是从来没有不敢赌的时候。
这一次，也是朱熹最先跳出来。
“要杀先杀我，我不信你敢杀人。”
朱熹红着眼，视死如归的向童贯走去。
如果这一次不能赌出一个未来，不能博得高大全的原谅，不能让太学生们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朱元晦可以死的遗臭万年，却决不能活的平平淡淡。
这一刻，他是真的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看到朱熹都敢这样做，其他太学生的勇气顿时猛涨。
年轻人，谁愿意说自己不如别人？
面对杀戮的逼迫，朱熹可以直面威胁，他们却只能后退？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所以，这些太学生纷纷摒弃自己心中的胆怯，重新恢复了信心。
“不错，要杀便杀，为追逐正义而死，我等死得其所。”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终于到我们实践的时候了。”
“孙子们，来，朝这里砍，就是不知道你们面对金兵的时候，长刀还会不会这样锋利？”
一旦恢复了勇气，太学生们的嘴顿时就闲不住了。
禁军士兵那叫一个怂啊。
禁军禁军，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拱卫皇城的军队，实际上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让他们吃喝嫖赌可以，让他们欺软怕硬他们也在行，可是让他们杀太学生，这些人是真不敢。
很多禁军士兵都偷偷看向童贯，童贯本就黝黑的肤色变得更黑了。
咬了咬牙，童贯从身边的禁军手中抢过一把刀，厉声喝道：“闪开，挡我者死。”
说完，他力劈华山，一刀劈下，不住手的话，肯定能将朱熹砍为两半。
人群中出一声惊呼。
不管是太学生，还是禁军士兵，都没想到，童贯居然敢真砍。
金銮殿内，时刻关注皇城前动静的满朝文武也屏息静气，很多人也在偷偷看官家的脸色，现官家现在也很紧张，一双手已经攥的青筋暴起。
皇城重地，肯定是布满监控的。
所以在金銮殿可以直接看到那里的情形。
从一开始，皇城外所生的一切金銮殿内的君臣都十分清楚，只是他们都按兵不动。
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结果他们等到了童贯一刀劈向朱熹。
这个时候，金銮殿内，大家内心想法各有不同。
不过共同的是，很多人都眯起了眼睛，看向童贯的眼神已经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没想到，这个没卵货居然还真是一个将种，说杀人就杀人，毫不含糊。
很多人都对童贯的评价直线上升。
直到——他的刀停在了朱熹头顶。
童贯——到此还是怂了，这一刀没砍下去。
朱熹脸上斗大的汗珠在往下掉，不过他的眼神却是狂喜。
赌对了，这一把他赌赢了。
朝廷还是不敢杀他们太学生，这一次，他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朱熹确实不是一个凡人，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兴奋，他甚至对着童贯大喊：“来砍啊，杀了我，是男人就杀了我。”
朱熹一介书生，面对生死却有如此勇气。
童贯号称见过尸山血海，这一刀却最终还是没有砍下去。
将手中长刀用力的抛在一边，童贯恨声道：“回宫。”
他是没办法了，得去请示老大。
再没有牵挂的人，也怕秋后算账啊。
童贯担心那一刀要是真的砍下去，朱熹固然会死，学生运动也有很大可能平息，但是满朝文武只怕都会把他推出去做替罪羔羊。
即便是和他同为六贼一起上书的另外五人，也绝不会对他有半分怜悯。
朱熹已经一无所有，他当然有赌博的勇气。
可是他童贯已经位极人臣，呼风唤雨，让他去和朱熹一样赌博，不现实。
回到金銮殿，童贯不敢看官家的眼神，进去就跪趴在地上高声道：“臣无能，辜负官家厚望，请官家责罚。”
“废物。”官家也是气急了，毫不留情的骂了童贯一通。
在童贯身后的王黼有些庆幸，不过官家也没放过他，在看到他之后，又把他骂了一遍。
从前在金銮殿上，官家还没有如此失态过，这一次他也是实在忍不住了。
没办法，从前也没有学生反抗过他，现在官家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众卿家，你们说该怎么办？”官家无奈，还是要问计于臣。
大多数官员都保持沉默，这一次他们站在官家的对立面，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站出来为高大全说话。
见他们保持沉默，官家只能主动找人：“蔡相，你意如何？”
蔡京眼观鼻鼻观心，态度十分端正：“回官家，臣以为太学生乃是我大宋的未来，是断不能加害的。”
官家点头，这点他也明白，真的杀了太学生，那就是丧心病狂。
见官家点头，蔡京继续道：“不过让官家道歉，也是无稽之谈。依臣看，这件事情只能大事化小。”
“如何大事化小？”官家问道。
“那就要看官家的态度了，是放了高衙内，还是将他继续关着？”蔡京不动声色的将皮球重新踢了回去。
其他看明白的官员心中都暗骂一声“老狐狸”。
这才叫不沾锅，两边都不得罪。
虽然这一次从表面上看是蔡京上书将高大全下狱的，但是实际上任何人都知道，高大全之所以能当上博士是出于蔡京的举荐。
两人之间肯定有私密的联系。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撇清全部的责任，那这个人肯定就是蔡京。
见到蔡京如此滑头，官家也有些不高兴，但是蔡京一点不虚。
大宋的文官，权力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来自于皇帝，他们本身是有足够能力和皇帝掰手腕的。
尤其是蔡京这样的权臣和当今天子这样脑袋不太灵光的皇帝。
官家轻咳一声，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金人那边提抗议了，高大全一定要严惩，否则很容易就会出问题。要知道，我们才刚刚和金人签订了新合约，不容有失。”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基本线。
只要不越过这个基本线，其他都可以谈。
但是其他官员这个时候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震惊。
太学生之所以会游行，最直接原因就是因为高大全的入狱。
现在官家直接表态不把高大全给放出来，那还谈个屁，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太学生肯定不答应啊。
这个时候，还是官家的心腹，六贼中的朱勔揣摩上意，提出了一个作死的想法：“官家，臣以为，这些太学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将为的几个学生领袖关起来，自然就不攻自破。”
官家深以为然。
这个时候，文武百官，有一半人都暗中对朱勔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人真的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
关押了学生领袖，就能让其他的太学生作鸟兽散？
这是何等白痴的想法。
没有了学生领袖的约束，学生游行只会越闹越大，到最后，谁都控制不住。
聪明人都已经看到了烽火燎原的趋势，但是他们都没有站出来。
任由朱勔和官家表演。
当朝诸公，进了这个金銮殿，都有自己的想法。
真正没有私心的圣人，从来都不在官场。
所以，本来能够低调处理的学生游行，在很多蠢货的推波助澜以及很多聪明人保持沉默下，最终还是向着一不可收拾的趋势展。
五月四日，太学生游行，包围宫门。
当日，官家下旨，将太学生领袖汤宇轩、南柯、朱熹三人下狱。
江南震动。
学生群体则陷入暴动。
高大全因言入狱，已经是大宋亘古未有之事。
现在朝廷又因为学生游行关押太学生，这无疑是在挑衅学生们的底线。
朱勔这个蠢货还想着学生群体可能会因此让步，简直天真。
现实很快就教了朱勔和官家做人。
五月五日，汴京城全体学校罢课，声援被关押入狱的太学生。
一个高大全，不会让所有学校共同支持。
但是朝廷关押了太学生，他们就不能再忍。
朝廷对此，无动于衷。
事情继续酵。
五月九日，凉京城全体学校组成联盟，共同罢课，联络人表示“从今日起与太学生一起行动”。
五月十三日，罢课风波蔓延全国，以汴京和凉京为，各校校长递交辞呈。
此事轰动九州，乃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
朝廷继续沉默。
六月三日，各地学生再次总罢课，并举行大规模演讲活动。当日，朝廷不再沉默，而是选择露出獠牙，逮捕学生一百七十余人。
六月四日，各地学生出动比昨日多一倍的人数上街演讲，当日七百多名学生被捕。
大宋朝廷在这一次学生运动中的“杰出”表现，震惊了九州大6。
学生，是祖国的未来，人民的希望，寄托了一州人民的期待。
朝廷可以对任何行业下手，唯独不能对学生群体下如此重手。
每一个学生，代表的都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庭的未来。
动了他们，就是不给这一家子活路。
这是不能捅的大篓子。
六月五日，在朝廷大规模逮捕学生的第二天，其他人坐不住了。
他们再也无法坐山观虎斗，江南州各行各业，纷纷入场。
当天上午9点，全国各大城市罢课、罢工、罢市，声援太学生的爱国运动。
江南州开始瘫痪。
朝廷懵逼，官家紧急召开朝会，所有大臣全部到齐，对此次事件出谋划策。
下午2点，被关押的学生获释。
但是朝廷依然拒绝道歉。
六贼依然高高在上，高大全依然关押在牢狱之中。
朝廷的意思很明显，放过学生，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只不过，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何其天真？
如果只求得这个结果，那太学生这一个多月的抗争还有何意义？
靖康一年，六月六日至八日，江南州罢工规模进一步扩大。
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
江南州，这个富甲天下的大州，第一次陷入了全面的瘫痪，损失数以亿计。
事情至此，已经引动九州所有人的关注。
这一次的运动，由学生而起，朝廷强力镇压，工人和商人随之参与进来。
最终，这些平日里看上去最不起眼的人们，给高居金銮殿中的人“上人上”了一课。
他们，不是江南州的主宰。
江南州，是江南人民的江南。
江南州的命脉，始终掌握在江南每个人的手中。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第一次**裸的呈现在九州世人眼前。
这比任何一次起义都要震撼人心。
五四运动，从靖康一年五月四日起，但是它持续的时间之长、范围之广、影响之大，都让世人震惊。
从此时开始，江南州走向了真正的强大。8
157 官家认怂（为“氺如凉夜”盟主加更2/5）
靖康一年，六月九日。
官家再次召开朝会。
向来极其重注个人仪表的官家，这一次却双眼通红，胡子拉碴，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很多大臣看到官家这样样子都暗叹一口气，何苦来哉。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官家也是有脾气的，平时向来软弱的官家，这一次却偏偏雄起了一次。
可惜他雄起的不是时候。
人生最悲哀的，就是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拉锯战，官家终于扛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了。
“诸位爱卿，你们看应当怎么办？”官家心力交瘁的问道。
但凡有一丝办法，官家也绝不想退让，因为他也明白，现在江南的局势已经引动了天下人的目光。
但是他没有办法了。
文武百官都低着头，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想要解决目前的困境，办法当然是全面退步，答应学~生们的要求。
但是他们知道，这绝不是官家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们都保持了沉默。
看到百官都缄口不言，官家有些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他只能主动点将：“包爱卿，你有什么主意吗？”
见官家点了包拯的名字，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包拯黑着一张脸，没想到这个苦差事落到自己头上了，但是他是正统文人，为天子排忧解难，自认乃是分内之事。
想了想，包拯还是据实禀奏：“官家，想要让江南州恢复平静，先要知道为什么会生这件事。”
官家的脸色有些不好，真正的原因是个人都清楚，这还用说吗？
不过这个时候，官家也不想再降罪包拯，于是点点头道：“爱卿继续说。”
包拯虽然是一个君子，但是他也不傻，知道在金銮殿上不给官家面子就是给自己掘墓，于是他换了一个说法：“依照臣的看法，这一次其实是社会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的一次总爆，和官家没什么关系。”
这理由很清奇，官家很喜欢。
看到官家露出了微笑，包拯精神一振，继续道：“社会矛盾分很多种，毋庸置疑，这一次爆的导火索是太学~生，而朝廷待太学~生向来优渥，所以他们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心中的正义。”
“包大人是想说他们为了高大全吗？”王黼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没想到包拯一点不给他面子，反而当庭训斥道：“住嘴，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还不知悔改。”
王黼色变，没想到引火烧身了。
但是包拯却打定了主意，拿六贼开刀不现实，他还没那个能量，但是只针对一个人的话，未尝没有成功的机会。
“官家，这一次的矛盾，看似是出自高衙内，但是实际上，更多的却是金人和宋人长期以来的待遇不平衡而引的怨怒之气。而据臣所知，太学~生们主张‘外争国权，内除国贼’，这点臣是同意的。”
官家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听明白包拯的意思了。
把王黼扔了，平息太学~生的怒火。
官家不是很在乎王黼的死活，但是这样做的话，势必会引起金人的怒火。
“包卿，王黼刚刚和金人签约了今年的和平共处条约。这个时候降罪王黼，金人那边肯定会抗议的。”官家担忧道。
王黼闻言，赶忙抓紧这颗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官家此言极是，微臣好不容易才让那些金人在条约上签字。一旦处置了微臣，金人随时都有可能撕破条约啊。”
包拯有些厌恶的看了王黼一眼。
对金人实行绥靖政策，的确是文官集团的主张。
但是那是老一代的文官集团。
包拯刚刚晋升右相，此前对于这种外交大事根本没有话的能力。
按照包拯的想法，招安金人可以，但是像现在这样优待金人，实在有些不像话。
“王大人，在金人眼中，你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包拯毫不客气的训斥道，“而且你和金人签订的合约，确实是丧权辱国，看不出丝毫大宋的威严。别忘了，江南是大宋的天下，不是金人的天下。”
王黼撇撇嘴，十分不屑。
在他眼中，包拯纯属一个嘴炮，根本不知道金人的凶悍。
他是亲自和金人打过交道的，不夸张的说，就目前宋军的战斗力，王黼甚至怀疑金人一旦真的确定兵，很快就能够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所以他王大官人做的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事，当然，这其中吃了“一点点”的回扣，那也是应该的。
听到包拯这样训斥他，王黼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
因为他知道，官家肯定会护着自己的，不是因为官家欣赏王黼，而是因为官家比他更怕金人。
果然，官家开口道：“包卿，你是文官，对于武事不是很了解。再说和金人议和是祖训，不得违背。”
得，包拯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戏了。
“既然官家这么说，那臣才疏学浅，也实在是没招了。”包拯有气无力的回道。
包拯没招了，官家却有招。
只是他不好意思说。
给身旁的梁师成使了一个眼色，梁师成会意，不过他是宦官，这种事情必须要避嫌，所以他转而看向蔡京，想让蔡京出面。
结果蔡京一直低着头，对梁师成抛来的媚眼视若无睹。
梁师成无奈，只能轻咳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结果蔡京没有抬头，朱勔抬头了。
梁师成当然不会放过他，急忙对他猛使眼色。
来之前，几个人是通过气的，朱勔也知道梁师成要他做什么。
只是他实在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但是没办法，这个时候，官家也看过来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朱勔出列，启奏道：“官家，臣有办法。”
官家闻言大喜，“爱卿请讲。”
“依臣看来，这次事件生的导火索无疑是高衙内下狱。高衙内确实过于狂妄，但是他毕竟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官家向来仁爱，想来本也是出于爱护后辈才出手惩处。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也是时候把高衙内放出来了。以高衙内在太学~生中的威望，应该能够将他们说服。”朱勔一口气将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明显早就打好了腹稿。
官家也不说同不同意，他只是问道：“众爱卿如何看？”
其余大臣都心中哂笑，他们还能怎么看。
反正当初下旨捉拿高大全的也是你，现在要放人的也是你。就官家这点心思，怎么能瞒过在场这些人精。
不过既然官家要面子，他们也都得附和两句，于是大殿内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应和声：“臣等附议。”
到了这个时候，官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要把高大全放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官家揉揉脑袋，斟酌着说道：“高衙内这个人，朕也是很喜欢的。不过他年轻气盛，锋芒毕露，未必能够体会朕对他的一片爱护之心。众卿家，谁愿意去说服高衙内？”
他还指望着高大全替他平息祸乱呢，当然先要安抚高大全，让他不至于心生怨怼。
只是，谈何容易？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谁都不会以为高大全真的是宠辱不惊的圣人。
这个安抚的活，一点都不好干，很容易就会玩杂。
没有人愿意丢这个人。
最终，还是官家主动点将：“包卿，你替朕跑一趟吧。”
包拯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这时其实更应该找高俅，不过自从高大全入狱起，高俅就直接请了病假，所以现在官家想派高俅去都做不到。
这个时候，官家又吩咐了包拯一句：“包卿，告诉高衙内，只要他能够说服太学~生，朕就恢复他的博士名誉。”
顿了下，官家又道：“还有，现在明明是太平盛世，让他少谈一些国事。博士以教书育人为主，朕还指望他做太学的校长呢，可是继续如此轻狂下去，朕如何放心把太学交给他？”
这就是利诱了，想用博士头衔甚至校长的职位招安高大全，堵住他的嘴。
官家这一次还是很下血本的，博士不算什么，毕竟高大全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坐稳了。
可是这个太学校长，是有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一个多月前，官家雷霆大怒，将高大全下狱。
一个月之后，官家依然对高大全充满厌恶，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赏赐高大全，主动对高大全认怂。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高大全的名望又开始攀升。
这一次，他真的是从正面打败了官家，再一次踩着官家成就了自己。
整个江南州，不做第二人想。
事情展到了现在，官家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笑话，而高大全的形象空前高大。
太学~生们都在欢呼雀跃，他们想到了高大全对他们的期望，而事实证明，高大全没有骗他们，他们也没有辜负高大全。
这群少年，确实有能力主宰江南的未来。
他们都在等着高大全出狱，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
开封府，大牢，包拯瞪大双眼：“你不想离开这里？”
高大全轻笑：“当然想，可是如果答应官家的条件，那岂不是自欺欺人？真当我高某人是枯名钓誉之人吗？”
其实他真的是。
但是高大衙内要的名誉，官家给不了，只能他自己来拿。8
158 高衙内新作——《皇帝的新装》（为“氺如凉夜”盟主加更3/5）
包拯显然理解不了高大全的思维。
他以为高大全还是气愤难平，于是苦口婆心的劝道：“小高，官家毕竟是天子，让他一个天子亲自向你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这一次官家表露的诚意，已经足以说明官家的态度了。”
高大全摇头，“包大人，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奢望过让官家向我道歉，我也不稀罕。”
包拯无语了，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不过包拯必须要承认，高大全还真有这么说的资格。
因为高大全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官家的脸了，而且每次打完他自己还都平安无事。
不仅如此，官家还得上赶着给高大全赔笑，一如现在。
如果高大全不配合的话，官家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小高，官家已经许诺，你可以继续做博士，甚至可以做太学的校长。如果你还不答应，天下百姓也会对你有意见的。做人不能太贪心。”包拯皱眉道。
高大全轻笑：“包大人以为我是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才不肯出去的？那未免也太小看我高某人了。”
“那是因为什么？”包拯问道。
高大全义正言辞的回道：“为了心中的正义。”
包拯：“……”
高大全笑了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我是为了那些学~生，包大人，你也知道，这一次他们的举动，是很可能自绝于朝廷的。如果不是后续事情展过了朝廷的预估，这些孩子就完了。”
包拯沉默的点头，这点他很清楚。
如果靠镇压甚至杀一两个学~生就能结束这次事件，那朝廷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官家最后服软，与正义无关。
包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高大全是要为这些学~生讨一个说法。
这些学~生为了他，不惜触怒朝廷。
他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就从大牢里出去，又如何对得起这千万学子？
“小高，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我都会尽力的。”包拯保证道。
“包大人，你做不到。”高大全直接道：“我想要朝廷承认学~生们说的事实；我想要朝廷外争国权，内除国贼；我想让官家不再那样自欺欺人，勇敢的面对现实。这些，你能够做到吗？”
包拯沉默了。
他真的做不到。
他何尝不知道太学~生们的主张是正确的，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看正确与否，只看当权者的态度。
官家的态度，就是得过且过。
当朝诸公的态度，也是能拖就拖。
久而久之，大宋的问题越来越多。
不然的话，高大全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为他喊冤？
“包大人，朝廷上下现在有多少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从现在开始励精图治，可能还有一丝希望。可是继续这样醉生梦死，我真的担心哪一天从梦中起来，金人的铁骑就已经踏破汴梁。”高大全严肃道。
他不是在危言耸听，他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梦。
而且高大全有一种预感，这个梦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靖康，这个年号，给高大全带来了极为浓重的危机感。
可惜，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话。
包拯很痛苦，他当上了右相，当然比高大全更清楚这个庞大的帝国现在已经是何等的千疮百孔。
他想要修修补补，但是以官家为的人却都视若无睹，他们的人生信条是活在当下。
不得不说，这种生活方式很乐观，但是却对这个国家没有一点好处。
“小高，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做不到的。官家不会答应你，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你，他们都沉浸在太平盛世的梦里。谁敢戳破这个梦，他们就会和人拼命。”包拯低声道。
高大全长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
江南的人，秀气有余，魄力不足。
所以江南州的文人墨客冠绝九州，但是却始终难以诞生传世名将，亦或者是谋国之士。
九州最巅峰的舞台，一直都没有江南人参与，不是没有原因的。
生在江南，是文人的大幸，却是仁人志士的不幸。
“尽我所能而已，开封府现在由太子执掌，我在牢里也不会受罪，不急着出去。能够让世人哪怕多认清一点现实，都是好事。”高大全沉声道。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就这样从大牢里出去，对他来说固然已经足够。
但是高大全想要的更多。
而且他真的自内心的对官家以及保持沉默的满朝文武感到恶心。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执掌中枢，比谁都明白目前的大宋需要励精图治。
但是这些人都在装傻。
这样的人，不值得敬重。
高大全要把他们的遮羞布都扒干净，让世人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包大人，我知道你也是奉旨办差，我也不为难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高大全招手，向外面的衙役要了一个笔记本。
见状包拯笑了：“怪不得你不愿意出去，这种生活，真看不出你是在坐牢。”
“那是，太子能够当上这开封府尹，我怎么说都是有些功劳的。”高大全也不客气。
该居功的时候就要居功，否则人情就白给了。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外面的衙役请示完上官，已经给高大全带来了一个笔记本。
高大全打开，进入自己的微信公众号，然后就开始打字。
包拯在一旁好奇道：“你这是想写什么？”
高大全微笑：“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包拯不解。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是的，童话故事，就是小孩子也能听懂的故事，我决定给世人讲一个这样的故事。”
高大全在键盘上敲出了五个字，包拯看的清楚，这五个字是——皇帝的新装。
这是一个在地球上堪称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一个喜欢穿新衣服的愚蠢皇帝，遇到了两个骗子，这两个骗子声称可以制作出一件神奇的衣服，这件衣服只有圣贤才能看见，愚人不能看见。
皇帝大喜，立刻让这两个骗子开始制作衣服。两个骗子向皇帝索要了大量金银财宝，但是他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
皇帝派去检查的官员都看不见这件衣服，然而为了掩盖自己的“愚昧”，他们都说自己能看见这件衣服，而皇帝也是如此，最后穿着这件看不见的“衣服”上街游~行，一位儿童说“他什么也没穿啊！”。
这篇童话通过一个愚蠢的皇帝被两个骗子愚弄，穿上了一件看不见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新装，赤~裸裸地举行游~行大典的丑剧，深刻地揭露了皇帝昏庸及大小官吏虚伪、奸诈、愚蠢的丑恶本质，褒扬了无私无畏、敢于揭假的天真烂漫的童心。
包拯一直在看着上面的内容，很快，包拯的脸色就变了。
高大全这篇，全文没有任何讽刺，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讽刺。
高大全也不管身边的包拯，全神贯注的敲击键盘。
写完最后一个字，高大全长出了一口气。
随即，高大全就点了布。
他的微信公众号，现在的关注人数已经有三百多万了，所以不管他什么东西，都能够引起轰动。
更何况是一个长篇童话。
这一刻，很多关注了高大全微信公众号的人，手机都收到了信息提示。
看到是高大全的微信公众号布信息，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衙内坐牢还有心情写文章？”
“好像官家说要放他出来，不过高衙内现在都没有从大牢里出来，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快看看高衙内写的什么？”
三五成群，很多高大全的粉丝都纷纷点开。
童话故事，情节都很直白，浅显易懂，小孩子也能够看明白。
很快，这些人就看完了。
这篇，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让很多人感到由衷的羞愧。
故事很快传开，刷遍各大朋友圈。
看到这篇文章的人越来越多。
最终，官家以及当朝诸公都看到了这篇童话。
很快，他们就气的吐血。
官家怒冲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雷霆：“竖子安敢如此辱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