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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荣誉与忠诚     席卷天下txt下载     席卷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以军威,以利许

    许镇远远看去,平原之上黑压压的一片人,那些人似乎是以一百人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阵型,十五个方阵又形成一个“品”字形。学了一点兵书的他不由眼睛眯了眯,心想:“这是进攻的阵型啊?看来刘彦这人的攻击性很强?”

    有阵型,可惜的是没有旌旗,要不就能够看到旌旗招招的场面,会给军阵平添一份肃杀的氛围。

    “可惜咱们摆不出什么军阵来。”许冥一脸的晦气,又说:“姓刘跟咱们摆谱,等一下可不好说话了。”

    许镇却说:“是刘彦主动相邀,摆出这等阵势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真当军阵是那么好摆的?没有一些军略的知识,军阵绝对摆不出来。有了军略知识,手底下的士兵还要经过训练,要不也根本就摆不出来。

    刘彦为了这么一个阵型可是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许家叔侄只看到风光的一面,却是没有看到混乱的一幕。而刘彦能摆出这么一个阵势,还是有系统士兵打样,晋人士兵静止了还能像点样,动起来马上就该现出原形。

    许家叔侄羡慕刘彦能摆军阵,刘彦却在羡慕许家有众多骑兵。

    是的,胡人善骑,许家叔侄带来的五百众之中有接近两百骑兵,他们走的是一个长蛇的队形,等待接近到一公里内的时候停顿下来,随后开始凑堆。虽然依然没有摆出个什么花样来,不过骑兵在前,歩卒在后,看着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离得近了,大概是相隔二百五十米,许家叔侄的队伍停了下来,双方在沉默中遥遥对视。

    “叔父可瞧见了?”许镇指向了略略显得骚动的那些方阵,笑说:“样子货,都是拉来凑数的。”

    确实,原先还能安安静静站在原地,许家叔侄带着人过来,刘彦那些新招募的晋人兵卒骚动了,然后太多人说话,以至于出现了“嗡嗡”声。

    刘彦没有说什么,左右两侧的吕泰和徐正却是臊得不行,他俩对着刘彦拱手行礼,一脸愤怒地打马离开,不一会远处传来了阵阵的怒吼声。

    说实在的,刘彦也是满心的郁闷,摆场面摆出了笑话,威慑力大减不谈,估计许家见了也要留下一个外强中干的印象。

    那却是刘彦有点想多了,这年头会摆军阵的没有几个,许家叔侄见到刘彦懂得摆军阵可真的是被震慑到。至于军阵出现骚动?哪怕是绝世名将手下都有废柴士兵的时候。

    胡人放马南下,西晋灭亡,东晋南渡苟延残喘,中原和北地的战争,打起来谁也不讲究什么战阵,哪次不是像是打架斗殴一般,差别就是场面比较大罢了。

    刘彦策马向前,与他一同上前的是田朔和20名剑士。

    另一边的许家叔侄也是拍马向前,跟上的却是20名骑兵。

    双方互相距离五米的时候停下,习惯性地就打量起了对方。

    刘彦对许家没啥好看的,看来看去也就是那个模样。

    许家叔侄却是在观察那20名剑士,他们用着无比羡慕的表情看剑士身上的甲胄,然后再看腰间的长剑和手中的盾牌,要说心里的思绪那是千回百转,有嫉妒更有迷惑。

    扎甲在东方算得上是比较好的一款甲胄,于华夏文明中亦是占了秦汉时期的主流。这一款甲胄称不得防御力是有多么强悍,可是一直到两宋时期依然活跃,像是蒙元席卷欧洲就是因为有骑兵装备连人带马的扎甲,被称为具装重骑,配合机动性较强的弓骑兵,好好给那帮习惯了“骑士精神”硬对硬碰撞的欧洲人上了鲜明的一课。(最厉害的还是带去瘟疫**)

    胡人现在是中原霸主了,可是因为大肆破坏,胡人的每一个政权生产力上基本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是以草原上的风格为主,有一身厚厚的羊皮袄就算是穿甲了。

    刘彦看到的许家兵卒,除了许冥和许镇是身穿晋人款式……或许应该称汉服?除了许家叔侄身穿汉家戎装配上皮甲,其余的人基本就是身穿兽皮和羊皮袄。他不会小看羊皮袄的防御力,实际上厚厚羊皮袄的防御力真的不错,可是天气热的时候穿羊皮袄真心就是受罪。

    “许家家主。”刘彦在马背上一拱手,嘴巴里说的是一口氐人风味十足的口音:“今天相聚,不谈其它,只问在下与羯人大战在即,许家要何去何从?”

    要不怎么说汉化程度高?许冥那一套拱手为礼的姿势做得异常流畅,说道:“不瞒足下,许家两不相帮。不过,倘若你战败,许家少不得是要落井下石一番。”

    “话听了不舒服,不过胜于实在!”刘彦“哈哈!”一阵大笑,笑完才说:“今天相邀,却是要和许家做一做买卖。”

    “咱们‘国人’明眼人从不说瞎话,不像晋人虚伪客套,该是什么想法就是说什么。”许冥说完才问:“什么买卖?”

    “早就听闻许家是柜县大族,手中有大地大片,放牧牛羊、马匹数量不少?”刘彦向左右打量了一下,示意兵卒抱来一卷包裹,拧了拧,只听一阵金属响声。他将长形包裹往前一掷,等待包裹落在发出沉闷声响,才说:“我用兵器换你牛羊和战马。”

    自然会有人在许冥的吩咐下跑向前去,捡起长形包裹跑回去递交。

    长形包裹之中不是它物,是一柄不带鞘的长剑和一柄环首刀,看着朴实无华,但“份量”十足!

    兵器啊!胡人不事生产,虽说有晋人可以充作劳役,可晋人之中又有多少懂得打铁?懂得打铁还要懂得冶炼,更需要一些技巧,方才能制作兵器。

    长广郡偌大一个郡,人口五六万,会打铁又会冶炼的其实是一个都没有。好吧,之前肯定是有,可是早被石虎集中到了都城襄国。

    许冥看到已经开刃的兵器两眼放光,抬头看向刘彦,呼吸有些急促:“怎么作价?”

    “不分类别,一柄换30头羊,或牛10头,战马2匹。”刘彦一脸的理所当然:“换人也行,但是据我所知,许家阖族不过七百,想必是不乐意拿人换的。”

    生逢乱世,有兵器才有实力,有实力才能壮大,许家只是小小柜县地头蛇,不懂得太多的大道理,却是知道兵器的重要性。

    刘彦的开价一点都不贵,他可是从田朔那里打听非常仔细,那个价格可以说绝对公道。

    “没问题!”许冥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易,第一次交易量多少?”

    “却要许家的家主说了。”刘彦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至于交易量,你说个数目就是了。”

    一刹那,许冥被镇住了,他的侄儿也是一脸的震惊。他俩对来时的猜测更加笃定,认为刘彦背后肯定是有大势力,并且不是非一般的大势力在支撑,心里的忌惮增加,可期待感也在增加。

    “100件兵器。我们拿出3000头羊交换。”许冥满脸的期待:“如何?”

    全部是羊?刘彦其实不缺战马,是有战马却没有人可以充任骑兵,因此对战马的需求欲暂时没有。

    战马却是不提,羊可以宰掉充作食物单位,对刘彦接下来应对不其城羯族人的威胁,怎么也更有把握了。

    剑拔弩张的会面,最后是颇为愉快地各自走上返程。

    “君上,他们……能信吗?”

    “我又没有必要相信他们,只不过是暂时拖住,等待解除来自不其城的威胁,到时候……呵呵!”

    “呃?君上英明!”

    刘彦扫视一眼小跑跟在旁边的田朔,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第17章:箭在弦上

    一只成年羊有多重呢?绵羊的话,应该是七十公斤到一百公斤之间,去掉了骨头和毛皮大概也就是取得四十公斤到六十五公斤的肉?

    3000只羊,刘彦还没有到手就已经想好应该怎么弄,母羊当然是全部留下,公羊会挑出一些健康的留下配种,余下的公羊则是会全部宰杀。

    【派出去的农民已经在计划地点建造军事建筑了,那我这边也应该先生产一批军事单位来!】

    刘彦时刻都在关注不其城的动向,因为胡人没有保密意识的关系,派去的探子能够探查到的情报并不算少。

    不其城的500个羯族人之中只有不到150人可以充作兵源,他们召集来的人手,种族分布很杂。羌族大概是300多人,氐族200来人,然后剩下的大概是1000左右的杂胡。

    别看现在才1600多人,那是因为这年头消息传递不易,再则就是因为交通不方便和人的生活节奏慢,他们是预定在秋季出兵,那么就还有五六个月好磨蹭,最后还不知道能纠集起多少人手来。

    “君上,您后面带回将近三万人的事情,想必他们是不知道的。”田朔除了治理内政之外,还有点开始向狗头军师发展的迹象,分析道:“他们计划攻打君上之前,君上的领地合计不会超过3000人,虽说治理得富庶,可是越多的人,能分的东西就越少吧?”

    刘彦并不以为自己比任何人都聪明,有机会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听听不同的意见。之前,他收拢的人几乎没有文化人,有文化人对他也是比较畏惧的模样,后面收留的田朔总算是一个矮子里面拔高的人物。

    【出动的人越多,抢到东西分的越少?】

    不得不说,刘彦之前只光顾着备战,真的是忽视掉了好像很重要的事情。

    身为长广郡的郡守,尔荣纠集人手,是往多了集结,刘彦派去刺探的探子回禀,说那个叫尔荣的郡守对还没有到季节就来集结的人并不是感到开心,是一种恼怒的状态。

    中原的晋人展开了新一轮的逃亡,等于是负责生产的阶层出现空档。春季没有人播种,秋季哪来的收获?不到集结的时间就有那么多人前去,意味着尔荣需要消耗粮食先养着,肯定是要跳脚。

    【所以,羯族人集中人手绝对不会只是单纯地针对我,我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劫掠目标?有太多的人不到时间就去集结,可能会迫使尔荣提前发动!】

    要不怎么说谋士很重要呢?刘彦只能利用系统看武力值,除了武力值之外就没有其它属性了。他已经不止一次吐槽过自己的系统,估计也就他获得了一个残缺的系统,其它穿越者获得系统绝对是美女外形(萝莉居多),想要观察属性也绝对带上了政治、魅力、统帅、智力啥的,就他的系统残缺到一定份上!

    田朔的智力有多少,刘彦不清楚。但是,田朔的一番话,让刘彦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差别也不大,不管羯族人是针对谁,哪怕是刘彦没有被算在劫掠目标之中,光是打听到的一些情报,就让他有毅然出兵的念头。

    【迟早要打的,躲不了。难道要等人被吃光才出兵?】

    “……所以,君上为什么不广邀周边豪强和大族?”田朔还在长编大论:“也许不用打战,或许凑足‘国人’想要的物资,就能消弭一场战事。”

    “可是……”吕泰一脸的严峻,插嘴说道:“他们不断抓捕人,大部分宰杀掉制作肉干,更有近两千我族女子在被日夜奸~淫,动辄想吃点新鲜或嫩的亦是当场斩杀。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

    “道听途说!长广郡一郡之地能有多少人,还抓捕近两千少女?一定就是假的。”田朔很不高兴地瞪着吕泰,喝道:“一切以君上的基业为重!”,他脸色转为凄凉:“再则,‘国人’残杀我族还算少了?是该管,可怎么管?朝廷早就不管我们了,天下间也没有一个人会为咱们说话。难得遇到君上这么仁慈的人,已经庇护了将近三万人……”

    “……”吕泰本来想骂田朔,听了后面的话骂不出来了。他脸色难看地偷偷看一眼刘彦,发现刘彦脸上没有不悦,心里难免松了口气。

    知道刘彦为什么欣赏吕泰吗?就是因为吕泰有同族同袍的意识。要知道是从汉武帝刘彻开始,两百多年与匈奴的厮杀才算是让华夏的国家意识和族群意识得到觉醒,但依然是只有少数人才会有国家和民族的观念。

    有国家意识和民族意识的人,一般在某种特殊时期会意志坚定。刘彦觉得吕泰更加难得是有一定的军事素养,知道吕泰的身份肯定不会像自己介绍的那样。可是,刘彦暂时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兴趣,毕竟悲惨年代有故事和秘密的人多了去了,等待需要问清楚的时刻再说吧。

    “君上是汉人,亦是‘国人’。”田朔隐晦地看了一下脸色难看的吕泰,看向刘彦的时候变成了一脸谄谀地说:“哪怕是国族,也不能粗暴蛮抢‘国人’,否则难以服众,君上说是吧?”

    “……”刘彦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战,田朔打眼色打得太明显了。他忍住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环视了一下,说道:“羯族人抢劫,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了?其他人不敢动羯族人,我却是要动看看!”

    吕泰立刻一脸振奋,其余人却是惊讶或者惊忧。

    “君上,那些新招募的士卒恐怕……”徐正一脸的迟疑:“难以上阵啊?”

    张石,他是刘彦收留了将近半年的一名文士,近期以来受到了田朔的冲击,地位下降得非常厉害。他有心想要与田朔别苗头,可是在民政治理上拼不过。现在嘛,他因为与刘彦相处久了,总算是在一件事情可以别别苗头,说道:“君上,小人以为,我们应当出兵,并且是绝对要出兵!”

    刘彦眼睛看过去。

    张石说道:“君上的领民已经超过三万人,却是只有不足三千的女子,男女比例……那个,按照君上的话来说,就是严重失衡啊!”

    刘彦也就是将主要的几个人聚集起来,商谈只不过是拾遗补漏的一个过场,还真就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另外……君上啊,青州的‘国族’不多,至多也就两千,天王(石虎)攻打凉国和朝廷(东晋)不利,乱象已经显现,却是不知道未来是哪族称霸?”张石显然是有做充足的准备,一脸庄重地说:“君上击败了不其城的‘国族’,声威必然大振……”

    “住口!”田朔一点都不客气,几乎是指着张石的鼻子骂:“你是想要葬送君上的大业吗?!击败不其城的‘国族’又怎么样,青州只有不到两千‘国族’又如何,中原霸主依然是‘国族’啊!”

    刘彦蹙眉,不是因为其它,他说:“不要老是‘国族,国族’的喊,直接称呼羯族人!”,他对着排队等待说话的人摆手,一脸的严肃,又说:“现在事情按两步走,我率军离开之后,张石负责将部分的物资和人转移到岛上,田朔负责营地的民政,吕泰负责营地的守卫!”

    不少人是欲言又止,刘彦横眼看过去,没说什么“我心已决”又抽出战剑劈案几的事情,也没有案几让他劈,仅是落地有声:“乱世生存,软弱求不来尊严,祈求博不来同情!你们既然跟我混了,必须知道这个道理。对待胡人就是一个字‘干’,干不过没关系,至少展示了骨头硬度,还能对话。一开始就软弱,没人会把我们当回事!”

    张石隐晦地向田朔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田朔看到了撇了撇嘴。

    徐正一脸的担忧,他真的是忧虑一场最多1500对数千的战斗该怎么打,打赢一场还能不能有力量应付下一场。

    吕泰则是比较复杂,开心刘彦愿意出兵攻击羯族人解救晋人,但不免郁闷为什么是自己被留下来守营。他屡次想要开口,硬生生又给忍住。

    做好了相应安排,刘彦也十分特意地随船出海,去了临近大陆不远处的一个海岛。

    胶州湾附近的岛不算少,离陆地不足两公里就有一个无名岛,然后二十公里外也有一个大岛(灵山岛)。

    刘彦特意将搬动物资和迁移人口前往岛屿的动静搞得颇大,他就是要让所有关注他的人知道,他们是在搬迁到附近的岛屿,既是展现自己备战的姿态,亦是让人明白他们留有后路。

    其实吧,刘彦那么做的真实用意只有一点……

    【这样的动作可以最大程度的迷惑人,哪怕是不幸战败,敌军来了的注意力会集中在海岛,能最大限度地隐秘谷地的存在?】

    做好了一切事宜的安排,刘彦带着人出发了,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出兵进攻不其城的意图,只是带的兵……略少啊?

第18章:是危险,更是机遇

    刘彦的一应举动在一些有心人看来,真真就是一副在做开启战端的准备模样。

    “呃?将人手和物资搬迁到海岛?”许冥一脸的耐人寻味:“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许镇说道:“叔父,刘彦早不动手晚不动手,现在才那么干,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个姓刘的,一开始就是神神秘秘!”许冥满脸的诡异:“我本来还以为要多费口舌,甚至是给一些好处,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干,他竟然出兵了?”

    不止是许家两叔侄,周边关注刘彦的势力全部都在纳闷,他们是清楚不其城根本不是单独针对谁,不过是一次青黄不接的现实下,对各族的一次“剪羊毛”,类似的事情往年早有发生,只不过今年的情况会比较严重。

    各城各族,他们都在等着谁第一个站出来,不管是反抗又或者妥协,内地里的联系非常频繁,不是没人想过要将刘彦拉拢过去,没成想大家都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作为新崛起势力的刘彦会表现得那么激进。

    “当枪使?”刘彦立刻笑了,他之前没有怎么琢磨明白,后面才反应过来。他说:“我们是新兴势力。”

    不是刘彦喜欢小题大做,他们就是一个新兴势力,今次搞的动静又那么大,哪怕是尔荣之前没有想要找他们开刀,等知道收拢了将近三万晋人,必定是会选择刘彦这个势力。

    尔荣找上门来,甭管是敲诈什么,刘彦会答应吗?

    好吧,刘彦答应了一次,尔荣就会敲诈第二次。

    乱世的天下,软弱真的不是处世之道,只要软弱了一次,周围的人就该有如恶狼一般地扑来,软弱在乱世活不下去,仅是会成为强者壮大的肥料。

    刘彦不喜欢软弱,说冲动也好,天真也罢,为了不被一再敲诈,为了不被群狼窥视,更是为了那些即将成为口粮的少女,他都要打!

    【尽管真的不是太了解,可大概的印象里就是后赵要不行了。接下来该轮流上演叛乱,父杀子,子杀父,氐人和羌人也开始反抗石虎的统治,他们哪有闲工夫管青州一个小小势力?】

    刘彦想得比较透彻,谁都不乐意当出头鸟,他这个出头鸟却是非当不可,一切就有如张石所说,下一刻还不知道是哪族称雄。

    乱世啊,很多时候威势比实力还重要,刘彦仔细盘算下来,这个出头鸟要是干得好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彦是出兵了,可只带上了七百人。其中有四百是系统士兵,余下的三百人是精挑细选的晋人士兵。

    行军打仗并不是带上人就算完事,粮秣、军械、器械等等东西自然也是要携带。晋人士兵的主要职责是押送辎重,他们对这样的任务其实比较能够接受,就是作为晋人士兵的主将徐正满满的不甘心。

    各个关注刘彦举动的势力,他们得知刘彦出兵七百直接朝着不其城方向行军,刹那间就是一脑门的问号。

    是是是,刘彦带的部队,有接近四百一看就是精锐,但不其城那边已经集中起近两千人,各路围观窥探的人见识到四百精锐的行军方式,是有点相信四百精锐可以以一敌五,可不其城的尔荣还可以随时召唤援军啊!

    其实,他们这些暗中窥探的人,只要尔荣开出合适的价码,不用讲太多,只要表态不对他们“剪羊毛”,他们就会选择站队。

    刘彦的后续措施是在率军出发后才实施,他派出了一些人手,先是联系柜县的许家,然后经由许家的搭桥牵线,与长广郡的其它家族联系上。

    “且先看双方作战结果?”

    “是的,先看战事结果,刘彦赢了我们不需要加入,亦是免了被‘剪羊毛’,刘彦败了……”

    “我们就加入瓜分!”

    许家叔侄还是比较卖力为刘彦说项,他们第一批的一百件兵器已经到手,虽说是付出了3000头羊,可这年头能够获取兵器的渠道真的不多。

    “是大家关系熟了啊,要不我可不会透露。”

    “什么?”

    “刘彦极可能是塞北在青州的暗子。另外,他与鲜卑那边似乎也有一点令人摸不清楚的联系。”

    “……”

    似是而非的情报一部分是各家千方百计探来,一些则是吕泰和张石商议,得到了刘彦的许可故意透露出去。

    这一天,刘彦带着七百余人来到距离不其城约四十公里外的西边,他命部队扎营……其实是晋人在扎营,系统士兵干不动这活。他自己则是单骑离开大队,去了不远处的一处林子。

    说真的,中原非常荒凉,长久没有人迹的后果显现了出来,不但是各处杂草丛生,连带树林也是变得随处可见。

    林子范围不大,只是内部环境复杂,刘彦之所以进林子,是他在里面有部署。

    远远地,有四个躲在暗处跟踪的人愣了。

    “怎么办?”

    “跟进去呗,还能怎么办。”

    他们是探子,不过不属于不其城,有一个是许家叔侄的人,另外三人分别属于其他势力,与许家交好的势力。

    四人小心翼翼的举动在茂密的绿荫中确实不好被发现,问题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刘彦察觉。

    不是刘彦的第六感惊人啥的,纯粹就是他有逆天的地图存在,只要有人靠近他500米内,脑海中的地图就会显示出来。

    四个人进了林子,估计还没有两分钟?四声急促的惨叫声先后响起,惊起了林中一群群的飞鸟。

    另外一些在外围窥探的人,他们心脏忍不住加快跳动速度,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轻易冒险。

    干掉四个跟踪的人自然是刘彦的士兵,早就得到指令的士兵一阵箭雨再加上快速冲锋,分分钟解决了战斗。

    所以说,其它金手指不算,光是拥有鸟瞰地图就够刘彦逆天的。

    不少人发愣地看着林子,内心里无比好奇里面到底是有什么秘密,不过有前面四人作为榜样,没人想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林子里的中央区域已经被清出一块空地,该处目前耸立着一排排的建筑。那是一些系统农民用四天时间建造起来的兵营,稍微数一数绝对不会少于20个。

    正确的数量是有25座兵营,按照每生产一名剑士需要3小时,25个兵营一天就能生产出200剑士,生产其他兵种的数量当然更多。真正打起阵地战的时候,远程兵不会有太大的需求,生产远程作战单位的靶场是造了八个。

    刘彦在这里建造这些建筑物是想干嘛?并不止会有这里,靠近不其城的另外几处也在建造。事实上类似的“暴兵基地”有四处,建造的建筑物有多有少,离不其城最近的甚至只有8公里。

    是的,刘彦不是有金手指吗?他的部队战死一人,他就会立刻下达一个生产指令补充一个士兵。

    刘彦还真就不信邪了,拼兵力他是无法一瞬间冒出更多的人手,可是只要资源不枯竭,再给予生产的时间,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还是一群悍不畏死的士兵!他会怕低烈度的战事?

第19章:我的族人

    到处都在暗潮汹涌,不其城的羯族人不是聋子瞎子,不可能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事实上尔荣得知有一个自称汉部的势力向不其城进军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震怒。

    汉部?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尔荣震怒的是他们还没有行动,竟然有人先挑衅!怎么个挑衅法?根据情报显示,那个叫刘彦的家伙带着七百人向不其城明晃晃地进发。

    是七百人啊,不是七千,更不是七万,竟然只有七百人就敢主动出击?可以想象尔荣得知消息的时候,震怒之中又带着多少哭笑不得。

    “下令向各处征粮,只有少数的几个县有回应,运来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粮食。我们进攻凉国和晋国失败,是不是让一些人以为我们不行了?”尔荣生的鹰视狼顾的长相,说白了就是鹰钩鼻,额头又比较靠斜。他看着自己的族人:“准备吧,既然有一个先跳出来,那就杀鸡给猴看!”

    尔荣另外的话没说,前来集结的杂胡比想象中更多更早,他可无法长期白养那么多人,现在有机会拉出去消耗,其实很是求之不得。毕竟,羯族还是中原霸主,于召集杂胡有着天然上的优势,损失一批,再招一批便是。

    羯族为白种人,匈奴中大部分其实也是白种人,因此羯族并不是华夏大地唯一的一支白种人族群。白种人有鹰钩鼻是很正常的现象,额头奇特却是比较少见,真正纯种的羯族人眼睛还一定是绿色,不像白种匈奴人以歇色的眼瞳为主。

    虽说没有打出旗号,可刘彦还真的就是明晃晃地在进发。

    正当所有人以为刘彦会直接扑向不其城,又在疑惑身为长广郡的郡守尔荣怎么没有反应,刘彦竟然是在不其城西侧大概5公里的位置停下,然后尔荣总算是有了反应。

    不其城作为长广郡的首府,它依然是一副破败的模样,城墙因为年久失修充满豁口。这样的一座城池自然不足以作为屏障,尔荣也没有想要驻城而守。

    “笑话,对方只有七百,且除了少数侦骑,其余皆是步兵。”尔荣出征了,打着旗号,带着纠集起来的军队,显得浩浩荡荡:“本郡守出动两千五百人,其中有五百骑兵,杀他们不比杀鸡困难。”

    哎哟?胡人作战不该是全民都是骑兵吗?其实这样想绝对大错特错。其它朝代,又或者是之前的匈奴,他们盘踞在草原上,南侵确实是以骑兵为主,可临阵依然是步战居多。现在嘛,大批胡人是在中原,他们也扎根中原,反而不像是草原势力可以养得起庞大骑兵了。

    刘彦很快就知晓不其城有军队出动,消息来源不是自己的斥候探查,是有人送上门来。

    来人是匈奴人,他们喊着同族同源,说是带着善意才那么做。

    骗鬼了,不说刘彦是不是匈奴人,他仅是开口说了一句“既然这样,你们派人参战吗?”,对方一阵“呃呃呃”,然后走了。

    “君上,非常多的势力都在窥探。”徐正一脸的哀愁,他就是搞不懂刘彦为什么非得主动出击。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对方出动二千五百,其中有五百骑兵。”

    “骑兵在这种地形没有优势。”刘彦抬手指了指周边,说道:“这里地形虽然是以平原为主,但是灌木丛偏多,步军尚且难以有空间摆阵,骑兵受限更大。”

    其实长广郡真正能够称为平原的地方真的不多,大部分是丘陵山地,地势东高西低,南北两侧地势隆起,形成中部地区一个多洼的小盆地。

    徐正闷闷地没有吭声,事到如今,部队也已经开拔过来了,除了听命等待搏杀,又能怎么样?

    “我就是要在这里与羯族人聚集的人好好拼一场,让那些窥探的人知道羯族人真的不行了。”刘彦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搅乱风云啊!先将长广郡的搅得乱起来,再来是青州,之后就是整个齐地,最后是整个中原!】

    刘彦不是自大狂,相反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有金手指,发展的速度会是其他人所难以比拟,以其壮大起来之后在羯族的领导下被各族针对,不如先破坏羯族在各族心中的统治地位。

    “羯族的人口不多。”刘彦一脸的笑意:“他们之所以是中原霸主,那是风云际会,石勒亦是不可多得的雄主。可石虎等辈嘛……,现在他们攻打凉国和晋国露出了虚弱,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窥视……”

    徐正听不懂,特意被带上的拓跋秀听懂了。

    拓跋秀被关了一路,今天才被放出来。她得知刘彦带着七百人,远远地跑到一郡首府挑衅当地统治者,说实话第一个感觉是刘彦在找死。

    后赵进攻凉国和东晋,偏偏两个战场全部输了,展示给世人的已经不是那个强盛的赵国,是一个连续两次在重要战场,主动挑衅却是又战败了的国家。

    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拓跋秀比世人知道的事情要多。她所知道的是,辽东的慕容鲜卑已经开始在做收尾的部署,逮住高句丽一阵猛揍,打得高句丽只能龟缩靠近半岛的位置苟延残喘。

    然后,慕容鲜卑还放任契丹和库莫奚等小部族活动,任由侵占草场和山地,拓跋一族之所以能够建国,也是莫容鲜卑允许。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慕容鲜卑有些瞧不上辽东那些苦寒之地,得知石赵有些不行了之后,将视线转向了传说中的花花世界,也就是中原了啊!

    “你……是有400精锐,可是……”拓跋秀蹙着柳眉,试探道:“如果我看到的是你全部的实力,那么点力量在动荡中你能获得什么?”

    “我想要的不多。”刘彦目视前方,地平线上已经有一道黑线出现,他说:“仅仅是一片可以让我的族人生存下去的土地啊!”

    拓跋秀默然,她在猜测刘彦的出身。

    一旁的徐正眼眸里露出了渴望,是啊,一片可以让族人生存下去的土地,没有比晋人更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了。

    出现在地平线上的自然是一支军队,他们来自不其城,数量不是情报中的2500,目测至少有3000以上。

    “晋人的战斗力不可靠。”拓跋秀撇了撇嘴:“哪怕你的400部族武装再精锐,能对付3000敌军吗?”

    徐正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能低下头,晋人也有能征善战的部队,比如后赵有一支由晋人组成的乞活军就很能打,可是……他与目前那些袍泽……连他们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打。

    “等他们不是晋人,成为汉人的时候就能打了。”刘彦说完,策马移动起来。

    一阵阵的脚步声在回响,那是四百系统士兵得到指令开始列阵,他们按照刘彦的命令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然后静止不动。

    徐正带着自己的袍泽也在忙碌,他们需要在战场的某些位置摆放拒马,然后老老实实地退到后线,等待刘彦的命令撤退到预计中的第二条战线。

    “什么?”拓跋秀一阵愕然:“本来你的兵力就少,还没有开始打你就要让晋人撤退,留下400部族武装独战3000敌军?”,她脸上分明就是一种‘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刘彦只是点头,眼睛一直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

    “你疯了!”拓跋秀无比地认真:“你有将近三万的晋人,不拿他们去消耗羯人的力气也就罢了,竟然拿自己的部族武装出来消耗?”

    刘彦也很认真,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懂的。”

    是的,不但拓跋秀不懂,甚至那些晋人也不懂,刘彦是不喜欢显得懦弱和胆怯的晋人,可那些晋人再怎么无能,对于刘彦来说也是族人,是在中原被胡人杀得越来越少的同袍啊!

第20章:部族武装

    “等等,等等!”拓跋秀真的是一脸的错乱,她指着迈动整齐步伐的部队,然后指了指一看就是乌合之众的晋人士兵,用着满满不可思议的语气,结结巴巴地问道:“你真的确定要让部族武装死战?”

    不怪拓跋秀震惊和难以理解,天下各族纷争,真正靠得住的就是自己的部族武装。一个民族想要有生存的权力,部族武装是关键中的关键。一旦部族武装损失过重,民族衰弱就成了必然,部落或者部族基本上离被灭或被吞并也不远了。

    看看羯族人的赵国吧!他们在前凉和东晋那边输了两场,本族士兵战死不过两三万,损失惨重的是杂胡和晋人士兵。可是对于总人口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万的羯族来说,损失两三万青壮就等于是很多,开始有人预示到羯族会走向衰弱,有了别一别苗头的心思。

    其实,对于后赵来讲,召集成军的杂胡和晋人损失再多都无所谓,可是本族人真的是轻易不能死,死上两三万就已经是到了动摇“国本”的地步!

    拓跋秀不知道刘彦是什么族?也许应该说,她想不出刘彦是哪个部落或部族。她看到的地方,那里生活着几万晋人,愣是没有看到多少晋人之外的人。这种情况与她所知道的很多部落真的没有一点相似。

    按照常理来进行推测,拓跋秀设想中刘彦该是一个人口至少万人以上的部落首领,只有那样的人口基础才敢……或者说,才有实力收拢数万晋人。

    一个万人左右的部落,顶天了就是拥有三千武装,那还要拉上绝对部分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健壮的妇人也该武装上阵。但是,拓跋秀诡异地发现刘彦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拉出来的部族武装数量虽然少,可真的是一支超级豪华的部队,到处也一再彰显训练有素。

    拓跋秀非常非常地迷惑:“现在这种乱世,谁会走训练精兵的策略?”

    刘彦没有义务去给人解释那么多。他亦是无法进行任何的解释,难道就说那些士兵是什么系统生产,不用经过训练就能整齐列队一致踏步,然后还“天生”带着悍不畏死的光环?

    拒马放置完毕,徐正来向刘彦复命。他得到命令,说是带着部队向后撤,一时间愣住:“君上,我们后撤?”

    刘彦现在没有太多的空闲废话,脑海中对系统单位下令,一脸严肃地点着头。

    “这……”徐正略略低下了头,似乎是庆幸,好像又有些羞愧,应了声“诺!”,然后走了。是,他是有过多次求战的经历,也真的想要报答刘彦的收留和重用,可他真心是应付不了今天这种大场面。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拓跋秀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劝,说了一小会见刘彦不搭理,满肚子的郁闷:“想死不要带上我,请让我跟那些晋人一同撤退。”

    沉默了一会的刘彦总算开口:“死?”,说着用脚蹬一下马腹,坐骑缓慢地踏蹄迈步,他又说:“行了,我们也后撤吧。”

    “……?”拓跋秀是傻愣傻愣地看着刘彦控马离去,她扭头看向那些列好阵型,一片沉默的部队,大吼道:“难道塞北已经跟不上新的情势了吗?中原的部落竟然这么糟蹋部族精锐!”

    ……,要是按照后世的套路,类似的行为如果是装逼,刘彦要是没有败亡,这样的“逼”可以一直装下去。(就是特么人口500上限太坑。)

    一开始刘彦就没有想过要自己留在前线指挥,他可以远远地看着,然后利用可以在脑海中的系统进行指挥。

    当然,不理解的人永远都不理解,就好像是拓跋秀认为刘彦是一个糟糕透顶的部落首领。

    然后,徐正看到刘彦也后撤,那一颗忐忑的心得到平复。

    来自各个家族、部落的探子,他们有些是躲避着观察,有那么几个则是干脆现身光明正大找个好位置看。

    “秃靡部跑去投靠尔荣了?”

    “不但是秃靡部,图三部也跑过去了。”

    “难怪看着人多了不少。可是……现在去投靠,不是要被指派打前锋?哪怕是尔荣会赢,面对汉部四百精锐,打前锋也要死伤惨重吧!”

    “或许是觉得牺牲一些人换不被征取口粮,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吧。”

    “等等,汉部怎么有一支队伍在后撤,不是还没有开始打,看到尔荣那么多人给吓的吧!?”

    的确,刘彦只有七百人,看上去人数真的是非常少。再则,除了必要的侦骑之外全部都是步兵;从不其城方向开来的部队,目测不会少于三千人,骑兵的数量也有五百,看着绝对是人多势众。

    尔荣是堂堂郡守,面对一个刚刚崛起部落的挑衅,他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真的不屑一顾,没有道理亲率大军征战,派出的是自己的弟弟尔明城。

    要说起来,羯族成了中原霸主起到了一个改变,那就是甭管什么阿猫阿狗都有了自己的名号(姓氏)。

    这年头外表远会比实际年龄苍老,尔明城不过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看着说五十多岁都有人会信。他身上的衣着没有什么华丽,一身灰色的麻布衣再配上牛犊裤,脚上是一双纳底牛皮靴,一件看着还算破损不严重的扎甲穿上身上,手里的家伙却是一根狼牙棒。

    “军主,敌军分成两部,约四百留在原地,约三百向后撤退。”禀告军情的探子略略犹豫,加了一句:“留在原地的敌军,戎装统一,看着该是属于部族武装;向后退的那些,看穿着该是奴隶军。”

    尔明城没有说话,他心想:“留下部族武装,让乌合之众后退,是什么意思?打算依靠精锐,一开场就先声夺人?”

    随军的晋人文士纪昌说道:“军主,敌军首领拿精锐作为前锋恐怕是迫不得已。”,他看着皮肤黝黑,一点都不像是文士,却像是很得到尔明城的信任?他得到尔明城的鼓励,又说:“敌军人数比我们少了四倍,他们看着亦是没有骑兵,想要让战事能够进行,只能一开始就全力以赴。”

    尔明城是一直在点头,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认为刘彦就是想要先声夺人。

    两支队伍越来越靠近,双方距离八百米的时候,尔明城命令部队停了下来。

    尔明城带着纪昌和数十骑向前,距离汉部军阵约三百米的时候再次停下,对着纪昌撸了撸嘴,示意上前搭话。

    尔明城在观察战场地形,他看了一圈发现敌军主将是有点统兵的素质,至少选择的战场是对方有利。

    战场的地形没有多么复杂,只是水洼地有些偏多,导致水草过于茂密。

    “他们占据的地方还是不错的,可以任由骑兵纵横的方位也是架设了拒马……”尔明城开始蹙眉:“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啊!”

    纪昌是上前了,但他面对的是系统士兵,喊了很久,将自己懂的语言和各种口音几乎试了个遍,得到的就是沉默。

    “君主,对方依借地形布阵,且小人就近瞅了瞅……”纪昌回到去禀告的时候,脸上呈现忧虑:“对方军中竟是有近两百披甲之士,全军兵器亦是精良,还望军主谨慎!”

    甲士?还两百!尔明城脸颊抽了抽,他问:“那些家族和部落前来报告,不是说,汉部是一个刚刚兴起不到一年的匈奴人部落?”

    纪昌一脸的不淡定,迟疑道:“有可能是塞北的那些势力……?可是两百甲士啊,是两百甲士!不是大势力谁拿得出两百甲士,恐怕塞北……”

    “塞北势力与代国正在酝酿大战,他们哪有什么闲工夫在青州布置暗棋。”瞧,这就是地位不同带来的视野不同,尔明城深呼吸一口,“且先不问他们哪里来,拼过一场再说!”,向左右下令:“秃靡部与图三部向前试探,允许他们两通号鼓之后撤退。”

    纪昌虽然担心,可还是深以为然,中原诸胡争霸,强者是打出来,不是嘴巴唠叨出来的。

    每个朝代的号鼓时间不固定,石赵的一通号鼓大约是十五分钟左右,那么就是允许半个小时左右撤退。

    秃靡部与图三部是杂胡,原本是草原上的小部落,跟着各大族南下中原之后,捕获了大量的晋人作为奴隶,数十年的时间也算是发展了起来。

    两个部落前来的人马不多,合起来约有三百来人一阵呐喊之后脱离大队,他们是缓步前进。后方对于他们缓步向前没有催促,毕竟双方相距八百米,一开始就全力奔跑,等靠近了还不气喘吁吁?应该是等进入弓矢射程再发力狂奔才正确。

    汉部这一边,列好阵型的部队从一开始就是静静立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羯族人派出了杂胡,想来是要试探薄弱位置。”拓跋秀问刘彦:“你若是要先声夺人,歼灭第一股敌军是最佳的机会。”

    刘彦是想要先声夺人?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打算,诚其然是能拿得出手的部队,就是这样的部队,没得挑选了!

    …………

    本来是想每天一更,多存点稿子等待有推荐位再两更,兄弟们一直打赏,我都没好意思一更了。

第21章:一定要得到他!

    秃靡部与图三部合流三百人向前,他们的队伍显得松松垮垮,大抵是一些拿着盾牌的人在前,手持弓箭的人在后。他们的盾牌不是什么好货色,其实就是胡乱拼凑起来的木板盾,少量是蒙皮盾。三百多人里面极少才会有金属武器,大部分是手持木棍。

    与之进攻一方如浪潮的呐喊声相比,列阵而待的汉部军阵没有发出哪怕是一丝的声音。

    这一股沉默中的军队在敌军接近三百米之内的时候才有动静,前方的剑士和长矛手给弓兵让开位置。

    互相只距离二百五十米,秃靡部和图三部的弓兵加快了步伐,他们呐喊着,一边跑一边做好张弦搭箭的准备。

    二百米,由秃靡部和图三部发出的呐喊声更大,与之相对的是依然显得一片肃静的汉部军阵。

    “不好对付啊!”尔明城眉头深皱:“太沉静了,太沉得住气了。”

    历史上曾经有那么一支军队,他们身穿黑衣黑甲临阵极少会出声,攻势如火,守时如山。这支军队从绵绵秦岭走出,挥舞长戈,唱着“赳赳老秦”,用十年的时间一统天下。

    很多时候声音大不代表威风雄壮,倒是沉默充满了力量。正在呐喊的秃靡部和图三部,他们越接近自己的对手,看着敌军阵型没有任何动摇,耳朵里听不到敌军的任何声音,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压迫感却是扑面而来,使得他们越来越多的人闭上嘴巴,脸上出现迟疑。

    这年头的弓,射程有多远呢?该是不同张力的弓,射程也不一致。普通人最多是使用一石弓,只有能称得上猛士的人才能拉得开二石以上的弓,能拉三石可谓超级猛士,五石以上属于非人。

    一石弓的射程大概也就是一百米左右,其实超过六十米就该显得很飘。

    双方在互相间的距离拉到百米的时候,一阵阵的弓弦声响起,然后一枝枝的箭矢被射向了天空。

    为什么百米就射箭?那是因为有一方在跑动,箭矢从射出到落下需要一个过程,该过程足够让卖力前奔的人前进个十来米。

    胡人那边的弓是多少张力,然后箭矢是什么样,等等的一些东西刘彦并不清楚,他手下弓兵的武器是系统出产,默认就是一石张力的弓,箭矢的杆包括箭镞绝对是该时代最佳。

    知道吗?弓箭手能够射多远,精确率又有多准,不但是取决于弓箭手本身技艺,弓和箭矢,特别是箭杆的重要性绝对远超想象。中华第一神箭手养由基一生只有三枝箭反复使用,非战时三枝箭是被侍奉在楚国宗庙,战时才由楚王赐给养由基。据说,那三枝箭是当时箭杆从任何角度的最佳,因此待遇简直是堪比现代的核武器级别。

    双方互射数轮箭矢,箭还在天上飞的时候,弓兵不是原地停步就是往后撤,胡人的近战兵继续向前,汉部这边的剑士和长矛兵亦是成队列推进。

    惨叫声在战场出现了,双方都有中箭倒下的人,不过数量都不是太多。

    汉部这一边是有甲胄有盾牌的剑士在前,再则是胡人射来的箭矢箭杆不规则,显得乱飘飘很无力;胡人那边盾牌起到的作用不是最大,起到防护力的是那身厚厚的羊皮袄,可以看到不少身穿厚羊皮袄的胡人身上插着箭矢还能活蹦乱跳。

    胡人再次爆发起了呐喊声,他们挥舞着兵器,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脸上表情变得狰狞。他们认为这样能够尽可能地恐吓对手。

    汉部士兵保持沉默,踩踏着相同节奏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向前推进,整齐的踏步声给人无穷的压迫感。

    两股“洪流”撞到了一起,盾牌与盾牌的相碰,**与兵器的交织,各种声音开始出现。

    胡人极少拥有金属兵器,其实哪怕是有,胡人的兵器与汉部士兵的兵器互劈,毁坏的也绝对不会是汉部士兵手中的武器。

    一片寒光忽闪着,一声声短暂而凄厉的惨叫声被喊出,那是战剑或长矛在军阵的推进中频繁挥出或捅出。

    胡人大多数手里只是有木棍,类如狼牙棒的钝器有足够的力气是有很强的杀伤力,但削尖了的木棍对付有穿甲的人着实效果堪忧。他们可以一次、两次用钝器击中汉部士兵,汉部士兵被击打一次、两次只会受伤,可他们只要稍微被战剑或长矛一捅绝对是身上出现血淋淋的窟窿。

    从外面的视线看去,汉部的军队一直都是保持着紧密的阵型,松松垮垮的秃靡部和图三部冲上去,等待两股人撞击到了一起,不到数分钟战场的变化很快就显现,是汉部的军队缓慢但却稳健地向前推进。

    “败了。”尔明城话音刚落,秃靡部和图三部的后队已经掉头在跑。他深吸一口气:“对方太稳了,稳到根本不会因为任何外在因素改变自己的节奏。”

    纪昌不断在点头,他说:“对方没有追击,是退回了刚才的位置。”

    短暂的厮杀看去似乎不怎么激烈,可是只要看去就会明白那是错觉。

    刚刚交战的场地,能够清楚地看见躺卧着战死者的遗体和伤者,没有死去的人留在战场上呻~吟、惨嚎,个别地方的尸体根本就是成堆叠的景象。

    秃靡部和图三部进攻前有三百余人,逃回去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他们认为安全之后才停止下来,每个人都是惊魂未定,许多人会用恐惧的目光看向刚才交手的敌人,那支回到本位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沉默军队。

    “太……可怕了!他们不吭不响,受伤也不会后退。”

    “是、是啊!我看到有人击中了他们,可是他们却无视伤痛,不断又不断刺出长矛!”

    活下来的人惊惧地谈论着,将言语总汇起来,用“悍不畏死”就能进行概括。

    是太稳了,汉部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不管世界起了什么变化,自身依然是吾行吾素绝不动摇。在任何人看来,这样的军队如果不叫精锐,那还有什么部队可以称作精锐呢?

    尔明城也不知道是为了鼓舞士气,又或者是真的察觉到了对方的破绽,大声说了一句:“稳是稳,却显得有些僵硬。”,然后对着后方下达了一些命令。

    秃靡部和图三部的败兵没有回去与大队会合,杂胡投靠又战败肯定是要再次被推上去挨刀,现在胜败已经不是从人数判断,他们亲自与汉部交手了一下,很清楚汉部人虽然少,但真的是超级难对付啊。

    远处观看战局的拓跋秀,她用着的目光看着刘彦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了刚才两军的厮杀,内心里突然发现刘彦的身材很高大伟岸,眼神迷离……,好吧,其实她是在想:“那些士兵是他训练的吗?代国一定要得到他!一定要得到他!真真是一个练兵的大才啊!!!”

第22章:群狼环伺

    所谓的练兵大才刘彦,他的脸颊在抽动。要是能够看到他脑海中的地图,战场周边汇集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显示的还全是红色标记。

    【这……还能撤退吗?一旦撤退被认为是战败,那些异族会不会一拥而上?!】

    刘彦内心里真的是举棋不定,冷汗一直在刘彦的额头上冒,他猛然发现一开始自己布置的策略就存在失误,什么边打边退,还能分成几个战场逐渐阻击,然后取得优势,一切都存在巨大的隐患!

    羯族本来就是中原霸主,对杂胡有着天然的号召力,一旦汉部显示出战败迹象,会有多少杂胡选择落井下石?

    刚才一阵厮杀,秃靡部和图三部损失了二百左右,汉部这边损失不到二十人。一比十的战损看着挺好,可双方无论从素质还是装备上都没得比。

    一阵阵的呐喊声又开始响起了,尔明城仅仅是一个试探就全军压上,五百骑兵分为两队从左右两侧游弋靠近,剩余的二千左右步兵是整个平推而上。

    人数一旦过千,分散一些就是遍野皆是人的景象,胡人一个个呐喊着前进,看着又是个个脸庞狰狞,胆小一些的人心里不免是要出现恐惧。

    刘彦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随我来。”

    听到命令的晋人士兵大多是一阵色变,他们原以为自己只需要待在原地看人厮杀,没想到竟然要上前?

    徐正不断呼喝,又让骨干鼓动剩余的人,所有晋人在一种茫然又渐渐恐惧的氛围下开始向前。

    退是绝对暂时无法退的,想要退也需要至少取得再一次大胜,震慑那些围观的杂胡,让杂胡心生忌惮。

    汉部的后军在向前,围观者一阵阵的侧目,他们很清楚接下来绝对又是一场生死的较量,一个个拭目以待。

    “等一下你们就射箭,不用管其它的,反正就是听从号令射箭。”刘彦不指望带来的晋人士兵近身搏杀,也绝对不会安排他们到关键位置,晋人士兵训练不足,胆气也不足,一旦溃败是无法影响系统士兵,但现在他们一点点败象都不能显露。

    徐正很紧张地在点头应“诺”,手脚却是忍不住有些发软。他都这样,可以想象手底下的那些晋人又该是什么模样。

    晋人士兵是什么样?阿三这个名字很普通,在后世阿三还有另外一层解读,他却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与众多晋人一般,家人不是失散就已经死亡,了然一身不过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阿三是在难逃路上被刘彦收拢,内心里并不因为被收留而心生感激,毕竟刘彦在他看来也是胡人。

    中原板荡多少年普通人不清楚,他们自小就是生活在晋人连猪狗都不如的环境中,只要是一个胡人就能示意欺负晋人,哪怕晋人再怎么地谨小慎微,甚至是晋人没有任何抵抗。

    胡人,呵……胡人有不同的吗?反正阿三活了二十来年,并没有发现胡人有什么不同。

    一切的一切是在阿三进入安置地后有了一些惊奇,他还真的发现收留自己的胡人(刘彦)有些不同,他没有受到动辄打骂或是虐待,一天再怎么也有两顿清粥。他有感激了吗?似乎是有一些感激之心,可真的很薄很薄,反而是在恐惧有什么地方存在要人命的陷阱。

    左等右等,似乎没什么陷阱?蒙蒙然然间,阿三是听说当兵了可以一天吃三顿,似乎每三天还有荤腥,他跟很多渴望能多吃一顿饭的人一样,报名了。经过不懂,却是非常复杂和辛苦的测试,他也如愿过上了一天可以吃三餐的生活。

    为了多吃一顿饭而当兵的人,可以期望能够心里有什么除了吃饭之外的想法吗?显然是不会有的。

    现在,听到命令在向前迈步的阿三,他与许许多多的人一样,脸上是既茫然又惊慌的表情,内心里大呼“没错,这就是陷阱,平时吃人家的饭,果然是要拿命来还”,但要说有多抗拒是真的没有,烂命一条罢了,死前至少已经过了那么段有点像是人才能过的日子。可是……真的是害怕啊!

    “准备——放!”

    恍然间,口令传来,阿三下意识就挽弓射箭。其实以他的这个位置,看不到前方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将弓弦拉到底,对着前方放箭也就是了。

    刘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军阵的最前方,离他越百米之外是已经发动冲锋的两百多敌军。

    呼啸的箭矢在空中来回交错着,不过互相之间百米开外射的箭,等待飞出六七十米已经很“软”,只要稍微那么一拨就能挡开。

    挽弓射箭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需要有经过训练,要不张弓是能办到,可搭在弦上的箭会不会被射出去,可真的很难说。

    其实,失去了绝大多数动能的箭,哪怕是射中人,不是要害也不会丧命,就是受伤轻重罢了。

    刘彦随手拨开了一枝软飘飘的箭,深呼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哈!”,策马向前。

    尔明城虽说是全军压上,可因为受制于地形的关系,怎么也不会存在真正的一拥而上,进攻仍然是要分波次。他全军压上也是纯属迫不得已,秃靡部和图三部那一场打得太难看了,极大打击了己方的士气。

    战争前期的试探不过是为了摸底,摸出对方实力怎么样,主将要能够选择合适的应对方法。对于尔明城来讲,看汉部的精锐程度,再多试探不过是打击己方士气的行为,还不如趁那些随扈的杂胡惊疑不定的时候,全军压上。

    刘彦冲锋了,是单骑冲锋,他不是脑袋抽风,是察觉到发动攻击的胡人显得迟疑,认为可以依靠武勇给予更深的恐惧。

    冲上去,挥舞长矛,刘彦极少使用刺,一片的横扫总是要将数个胡人抽得摔在地上,冲锋而过的马蹄溅起了泥土,偶尔踩中人体的时候还会发出怪异的声响。他冲锋而过的位置,一片片的胡人倒下,惹得更多的胡人想要远离。

    “真骁勇啊!”拓跋秀看得两眼放亮:“会练兵,会治理内政,本身还那么骁勇!”

    好歹能算得上猛将的刘彦却在后退了,越是冲向前,胡人的箭矢就射得越猛,他是被箭矢给逼退的。不过,他的单骑冲阵却是让两百多胡人掉头跑了回去。

    阿三听到了欢呼声,一听才知道是领主(刘彦)单骑冲阵,一人一马击退了胡人的进攻。他也跟着欢呼,内心却在想:“这样不会被推到前方去挨刀,消耗胡人的力气了吧?”

    “再去一波人!”尔明城眼睛里在闪动凶光,杂胡他有的是,这一次要是对方主将敢冲锋,他就敢不顾地形一次性全军压上,干掉了敌军主将,那剩余的敌军还不是待宰羔羊?

    外围旁观的各方探子,崇拜强者的胡人,他们在赞叹汉部首领的武勇。

    “全部都有了!”刘彦退回来的时候,身上插了三根箭矢,可说实话真没有受伤,三根箭的箭镞只是钉在了甲片上,那是少有的金属箭镞。他在大吼:“全军推进!”

    系统士兵第一刹那就有了反应,晋人士兵需要徐正重复大吼。

    整齐的脚步声在胡人的呐喊声中震踏着地面,集体的力量无比大,一个集体在一样的节奏中爆发出的力量更大。

    数百双脚踩踏地面,造成的动静不比数百马蹄狂奔的动静小,特别是整齐踩踏步伐显得更加有威慑力。

    胡人停止了呐喊,他们看着前排推进的汉部士兵,看到的是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然后是精良的甲胄和闪着寒光的兵器。他们不由自主会观察自己的周边,看到的是乱糟糟的人群,手里的家伙不是棍就是棒,内心一种迟疑止不住冒了出来:“却不知秃靡部和图三部的遭遇会不会成为自己的下场?”

    士气被一夺,迈步的节奏就慢了下来,有人慢,看到的人也跟着慢,让尔明城一阵阵的蹙眉。

    “急促射!”

    箭矢不多,频率却是不慢,几波箭矢之后,一声“冲锋!”从刘彦的嘴里再次被喊出,另一边的尔明城也在喊“冲锋!”。

    喊完“冲锋”的尔明城目光看向了左右两翼的骑兵,嘴角勾起了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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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力博挽救

    汉部要是原地固守,尔明城还真的有点郁闷,毕竟汉部列阵的地方真的是太占便宜了,左右两翼有太多的水洼作为屏障,正面阵地是一道狭长的泥泞地,进攻一方有太多的不利。偏偏汉部的统兵主将下令冲锋?尔明城真忍不住想要一阵阵“哈哈”大笑。

    “看选战场不像蠢货啊?”尔明城对纪昌说:“怎么临阵变蠢了呢?”

    纪昌不是什么大儒,他就是一个儒生,书读得不怎么样,诗不会作几首,可很会懂脑筋的一个儒生。他盯着正在前进的汉部,迟疑道:“军主,他们是会踏入泥泞地,可是……我们的骑兵也无法从左右两翼进攻了。”

    尔明城凝神看去,才注意到原来左右两翼是没有拒马,可那里有比较茂密的灌木丛。

    “荆棘啊,军主,那边全是荆棘。”纪昌小心翼翼地说:“军主若是能够将敌军吸引出来一些……”

    一阵大喝从战场传来,尔明城拿眼睛看去,那个十分骁勇的汉部主将又在上演“割草”了。

    对,刘彦是在“割草”,他驰骋着不断抡着长矛横扫,总是可以依靠强悍的臂力,扫倒一片片的敌人,然后又是纵马肆意践踏。

    一名武勇的悍将对于敌我双方的士气有着明显作用,徐正等晋人士兵看到刘彦那骁勇的身姿,原本忐忑的心平静了一些,大有一种“敌军不过如此”的想法;胡人却是另外一种感受,任谁看到属于本方的人像杂草一样被割倒,都会心惊胆战。他们之中又大多是杂胡,跟尔明城来打战,不过是为了抵消部落或是家族今年的赋税。

    刘彦突然感觉自己手里的家伙有些不对劲,却是长矛舞得太凶给折了。他抽出腰间的环首刀,控制战马调整方向往侧边驰骋,却是要从侧翼回到本阵,途中又是劈死了五六人。

    就在刘彦自己大发神威的时候,系统士兵早就与胡人有了接触,那是长矛兵竖起尖刺的枪林推进,剑士和弓兵则是作为辅助作用。

    密集的长矛阵打阵战,早在公元前334年,小亚细亚的一场马其顿对波斯大流士的战争中,就被证实是很有效的战法,特别是在两军步兵对撞的时候。马其顿的长矛兵有多么优秀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长矛阵的组成需要一帮拥有坚定意志和坚韧不拔的士兵,讲到意志还有对命令的服从,有什么士兵能和系统士兵比吗?

    交替前进的长矛兵,他们一轮接着一轮向前挺近,每一轮刺出的长矛总是会带起一声声的惨叫和一片血雨。

    事实上长矛兵不适合小规模的交战,在人数多的战争中组成阵型才是最正确的使用方式,这一点是从侧翼回到本阵的刘彦再一次的确定。

    “止!”

    系统士兵当然只做不说,晋人士兵看到再一次击退敌军又发出了欢呼。

    现场的血腥味很重,地上亦是躺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或伤者,刘彦让徐正带人将敌方受伤未死的士兵干掉,然后对着骑马立在一杆大纛下的尔明城咆哮。

    尔明城脸色非常差劲,他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他自认指挥没有出现任何的失误,就是那些负责冲阵的杂胡着实太废物了。

    “对方没有上当。”纪昌没有注意到尔明城心情恶劣,说道:“敌军士兵精锐,武备亦是太好,正面冲阵恐怕很难破阵……”,说着却是突然“哎哟”一声,原来是尔明城挥了一记马鞭。

    “絮絮叨叨!”尔明城那双绿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残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想法子让他们从那片该死的狭隘地形出来!”

    纪昌挨了一记马鞭,疼得脸都有些变形了。

    “该死的,知道二百甲士不是那么好对付,就没有想到长矛兵集中起来也那么难对付!”尔明城看了看周边已经停止前进的杂胡:“这群废物!”

    纪昌低下了脑袋,他当然知道羯族人在高兴的时候好说话,可是一旦有点不如意了就会显得异常暴躁,那就是羯族为什么会被认为残暴的原因,主要是太容易高兴,暴躁更容易,显得太喜怒无常。

    一个统治阶层太喜怒无常,可以想象被统治的人该有多么难受,可又怎么样?至少身为晋人的纪昌,他现在只有心惊胆战,还要绞尽脑汁帮忙想计策。

    “有了!”纪昌指向了停止前进的汉部军阵,说道:“君主可以派出杂胡,再引汉部主将杀出,以刚才两次的情况来看,汉部主将是一个非常自持武勇的人,该是会再次杀出。军主到时候只要见汉部主将出来,立刻命全军压上,敌军总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将。”

    这一招尔明城刚刚就有想过了,汉部主将策马驰骋不是在泥泞地,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将人困住,但依靠杂胡恐怕有点难,杂胡大多是一种应付式的心态,真要成功只能是让羯族人上。

    可是,尔明城想一想刚才犹如被割草的杂胡产生迟疑了,杂胡随便招一招到处都有,不其城却只有五百不到的羯族人。这一次随军出战的羯族才多少?不过是五十人。他哪怕是舍得死伤,五十人够汉部主将几次屠戮的?

    纪昌看尔明城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是猜出在思考什么,说道:“地澜部落有一名勇士叫逯荣锐尺,听说十分武勇。”

    尔明城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吩咐一名族兵几句。然后,他看向纪昌,一脸笑呵呵地说:“不错,难怪族长说你脑子灵活,带你来真的是带对了。”

    纪昌低下了头颅,脸上并没有因为被夸奖而有什么喜悦,脸上反而是忧伤和屈辱一闪而过,重新抬头的时候又是一脸的讨好。

    地澜部落的首领很快过来,名叫逯荣锐尺的人亦是到来。

    逯荣锐尺骑跨在战马上,看不出身高,看体型却是显得魁梧,面貌亦是粗犷。他一听尔明城的意思,张开大口“嘿嘿”笑着,眼睛看向了自己的部落首领。

    地澜部落的首领却是一个看着苍老的人,不过这年头外表总是会比实际年龄老许多。他说:“让逯荣锐尺上去对将?那今年我们部落的赋税……”

    尔明城比较利索:“要是完成吩咐,地澜部落今年的赋税就不用交了。今年针对地方的清剿,你们也能得到分润。”

    地澜部落的首领咧嘴笑得都快裂到耳根了。

    逯荣锐尺很快就拍马而出,他来到阵前举起狼牙棒挑衅,吼着要单挑啥玩意的。

    刘彦刚才借用短暂的时间又查了一下脑海中的地图,他惊喜的发现因为连续胜了两场,地图上有些本来显示为红色的标记变成了中立的白色。那也就是说,周边的窥探的胡人,他们会因为局势的改变而产生态度上的变化?

    正在欣喜局势得到改善的刘彦,他听到嘶吼声看去,却见一个手持狼牙棒的家伙在鬼吼鬼叫,幸亏是有语言翻译系统,要不还真听不清是在吼些什么玩意。

    “单挑?斗将?”刘彦很明显地愣住了,纵观历史,斗将只发生过很少的几次,可不像四大名著里的《三国演义》每次战争都要斗将,但演义终归是演义,没想今天却碰上了。

    【也好!一个武力值75的家伙,不过是长相粗犷,又显得孔武有力一些,被当成绝世猛将了?】

    刘彦拍马而出,另一边的尔明城看了很激动。

    “好,好,好!记你一功!”尔明城真的高兴啊,他不住赞赏出主意的纪昌:“回去可以多给你的家庭一些粮食。”

    听到了粮食,纪昌脸色变了变,喉咙似乎也动了动。青黄不接,不其城现在什么粮食最多?是人肉,和没死的菜人啊!

    纪昌还在恶心,耳边却是听到远方传出一阵激动的喊叫,与之相对应的是自己这边一片哗然之声,抬头看去却见传闻中很勇猛的逯荣锐尺,一颗头颅被汉部主将抓在手里还在滴血……

    ………………

    非常感谢帝殁兄弟打赏那么多,荣誉既是高兴又是惶恐。其实大家伙只要多投点推荐票,荣誉就会很感激了,真的!

第24章:晋人?废物耳!

    太快了,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令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只不过是一个照面而已,素有勇名的逯荣锐尺竟然在互相冲锋的一瞬间被削首了?!

    刘彦很想玩一下单手举着敌人首级,一手牵着缰绳,让座下战马立起前蹄,做出威风的一面。比较可惜的是,他没有装备马镫,真要那么干摔下马背的机率会比较大。

    尔明城还在忙碌着下达命令,想要依靠逯荣锐尺与汉部主将缠斗的时候全军压上,下一刻脸颊变得僵硬。

    另一边,回到本阵的刘彦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有为杀掉对方前来斗将者,又有因为更多的红色标记变成了中立的白色。

    【看着超过七成全部变成了中立,那就是刚才干掉的家伙很有名?】

    地澜部落在青州并不是一个多么大的部落,近些年来倒是风头出了不少次,一切只因为部落中出了一名勇士,那就是逯荣锐尺。

    现在,地澜部落的首领脸上一片死灰,他注视战场上逯荣锐尺无头的尸体,比较突然地“呃、啊!!!”一声,然后呕血摔下马背,惹得一些部落的人赶紧过去,很快首领被搀扶起来。再过一会,地澜部落的人马竟然是离开大队。

    “该死的!”尔明城的脸色真的太难看了,他目露凶光地看了几眼正在离去的地澜部落人马,扭头看向纪昌:“你出的什么主意?”

    纪昌下意识一缩,等待要说什么,却见尔明城竟然没有马鞭一阵劈头盖脸。他没有挨鞭子,不是感到高兴,反而是内心里泛起了恐惧。只因为有时候没有当场挨鞭子,后果却比挨鞭子更加严重啊!

    眼见战场周边越来越多的旁观势力从敌视转为中立,刘彦已经在琢磨是时候按照既定的部署行事。

    尔明城现在是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他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汉部很不像是一个新晋崛起的部落。一个新崛起的部落哪怕是再骁勇善战,兵备上不会那么豪华,他应该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势力看到赵国连续在两场国战中失败,安插进来搅事。

    正在尔明城犹豫是不是要继续的时候,汉部那边有新的动作了。

    刘彦正在命令晋人士兵缓慢后退,汉部又分成了两个部分,然后看去精锐的那批部队也是适度向后撤了一段距离,竟是离开了两侧荆棘屏障。

    “……”尔明城看得呆了呆。

    “军主,大好机会啊!”纪昌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主动后撤,分成两部,没有了荆棘掩护,骑兵……”

    尔明城尽管内心无比迷惑,不明白汉部的主将到底是不是脑壳坏了,竟然占有优势干出那种莫名其妙的举措。他没琢磨明白,却也不是傻子,敌人干了蠢事就是自己的幸运,“哈哈哈!”一阵大笑,然后下令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

    那是尔明城与左右两翼骑兵约定的信号,听到号角声的两股骑兵,他们都是开始向汉部靠近。

    “你想干什么?”拓跋秀一脸的茫然:“主动退到敌军骑兵可以左右穿插的位置?!”

    刘彦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没有功夫去搭理拓跋秀,全神贯注地注意敌军动向的同时,还需要观察周边观战势力有什么变化。

    徐正此刻也是无比的紧张,他刚才已经得到吩咐,接到命令之后,他们接近三百人不用干其它的事情,哪怕是天塌下来只需要一直跑,撤到预定的第二战场就算是完成任务。

    撤退就算完成任务?徐正不得不怀疑自己等人是不是肩负什么艰难任务,发觉左右两翼一直在游弋的骑兵有动静,内心的恐惧无法阻止的升起。

    其余的晋人士兵亦是大哗,他们本身就对胡人有着挥之不去的畏惧,被拉来上阵本身就心虚,时时刻刻都怀着一种是不是要被当成消耗品的担忧。止于刚才,刘彦没有让他们去送死的行为,可之前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啊!

    “诸位!”徐正能听出自己的嗓音无比沙哑:“君上从未待薄我等,报效的时候到了!”

    晋人士兵大多神情激动,喊什么的都有,可看去要说想拿出性命报效的绝对不足三成之数。

    “晋人果然是最没有用的一群废物。”拓跋秀满脸的嘲讽:“看你平时待他们挺好,等待需要并肩而战的时候,有多少人会追随?所以,晋人为奴为婢就够了,根本不适合上战场。”

    刘彦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接近四百系统士兵已经在变阵,从之前的平面长形状态,改为一个“八”双侧翼阵型,长矛兵位于外侧,剑士和弓兵位于内侧。

    尔明城正瞪大眼睛看着,他就想知道汉部接下来是会重新合成一军,又或者是眼睁睁地看着骑兵冲向精锐的那一部分。

    是的,左右两翼的胡人是对着系统士兵而去。按照正常的军事角度,先击溃脆弱的一部分积累士气,再去收拾乌合之众根本不会费什么大力气。

    可是,尔明城目前的情况有些不同,他认为趁敌军自己乱了阵脚,先攻击精锐的那一部分才是正确的选择。只因为他认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汉部的精锐也就那么点,先收拾了精锐,汉部剩下的乌合之众哪怕是再多也不过是待宰羔羊。

    徐正等晋人士兵本来已经心惊胆战等待末日来临,可是看到敌军骑兵不是向着自己冲来,霎时是什么心情都有,是觉得侥幸和庆幸,又有慌张。而在他们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刘彦下达了让他们狂奔撤退的命令。

    在外人看来,发生的事情是汉部自乱阵脚,那批乌合之众临阵溃逃,迫使精锐的哪一部分不得不停止撤退原地接阵而战。

    “有点不像啊?看着更像是汉部有意为之,在勾引骑兵主动出击。”

    “嗯,看着像是这样。可是……哪有拿精锐去拼消耗的?”

    部族武装啊!没有人可以承受部族武装的损失,这一下战场的局势真的是令人看不懂了。

    骑兵冲阵,光是马蹄声就该搅得人心神不宁,问题是列阵等待的是一群坚决执行命令的系统士兵,他们面对高速突击而来的骑兵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阵型。

    谁都在注意即将爆发的大碰撞,对那些转身狂奔的乌合之众反而是没有观看的兴趣,甚至除了极为少数的几个人,没有人发现那个一直骁勇的汉部主将也在撤退之列。

    一直在关注刘彦的尔明城是发现的人之一,他脸上一阵错愕,随后狂笑,又是狂喜:“敌军主将跑了!”

    “请军主大肆宣扬!”纪昌猛地大喝:“用以干扰敌军士气!”

    尔明城在这方面根本不用纪昌教,他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在狂吼了,激发本方的士气,也是想要降低敌军的士气。

    问题是……没有用啊!系统士兵完全没有士气上的干扰,他们沉默地接受了骑兵的冲阵,然后机械性地杀人或是被杀。

    其实只要步兵排列阵型,遭遇骑兵冲击的时候不自乱阵脚,骑兵在冲击步兵的时候伤亡并不会比被冲的步兵轻多少。

    可以看到,冲阵的胡骑先是被长矛兵的尖刺矛林挡了一下,人和战马在冲刺的时候被捅死,冲撞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撞进去,马背上的骑兵就该自己掉下马背。顶住了第一波冲击的步兵,他们只要不自己慌乱,承受了一定的损失之后还能推进,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面对不断捅来的利器,这个时候居高临下可不是什么优势,反而是目标变大。

    尔明城期待中的场面没有发生,他看到的是骑兵的冲阵被制止,然后竟是陷入了阵地战!

    骑兵没有取得预料中的战果,看着反而是陷入对耗的阵地战,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愁人的打法了。

    “全军压上!”

    阵阵的呼喊声又从胡人的嘴巴里发出,他们觉得自己占尽了优势。

    另一边是已经拉开了距离的刘彦等人,他们脚步没有停下,得知稍后片刻会有部族武装过来支援,原本心神恍惚的众人先是一阵愕然,随后是心情稍安,士气亦是为之一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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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分享杀敌荣耀

    《曹刿论战》有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打仗打的本来就是士气,胡人骑兵冲阵没有能够击溃列阵而战的汉部,尔明城命令全军压上也没有致使汉部列阵士兵溃散,打到这一份上,战事实际上已经进入了消耗模式。

    骑兵失去了速度等于失去了优势,立在原地的骑兵还不如站在地上的步兵,不是没有骑兵想要退后,可是他们很难有足够的空间,是被彻底的拖住了。

    另外徒步冲锋的胡人,他们在半路迎来了不知道几波箭雨,丢下了近百条人命和伤者才算是抵近。他们撞上了由剑士组成的盾墙,种种怪异的碰撞声、喊声、吼声过后,兵器的碰撞和人的惨叫加入了进去。

    从外围看,尔明城除了带来的五十个羯族人,其余人已经全部加入攻势,现场是人多势众的一方成为围三阙一的形式在攻击汉部军队。

    很多人以为这种情势下,汉部军队肯定是要承受不住压力,怎么也该从尔明城特意留下的后路逃了。可是没有,真的没有,他们看到的汉部士兵尽管处于人数较少的一方,可是一个个仍然沉着、沉默、沉稳地酣战。

    “没想到……青州竟然不知不觉间出现了这样的精锐!”尔明城几乎是咬着牙:“与陛下的近卫军不逞多让。他们到底是属于哪个势力?”

    纪昌一直在担心回去会怎么被算账,有心讲解一下,却压根就猜不出来。

    “等把他们击溃,清扫战场的时候,让人不得私藏,定要全数收缴!”尔明城看着战场,又说:“敢于私藏者,一经发现就杀了。”

    尔明城是在对羯族人讲话,他深切的认为正是敌军兵甲精良,才表现出那么强悍的战斗力。

    纪昌有心想要说一下汉部士兵的素质,并不止是兵甲精良那么简单,可嘴唇动了动没讲出来。

    几次战损过后不足四百的系统士兵对上了至少两千的敌军,实际上也就是在被骑兵冲阵的时候损失大一些,之后的列阵而战交换率绝对是在一比五左右。

    一个手持木棍的胡人,他是挤了半天才算挤进战圈,刚要将手里的木棍对着对方的一名长矛兵捅去,脚下却是踩到了一具尸体,恰好后面又有人推挤了他一下,结果是跌倒在地。

    跌倒的胡人屡次想要站起来,背后却被大脚一踩一踏,一种猛烈的窒息感令他有种要昏过去的感觉。他伸手胡乱抓,感觉到了甲片,很努力地看去,看到是手摸到了一具甲士的甲胄,内心的狂喜刹那间驱散了晕眩感,下一刻他也没有再被踩踏。

    狂喜的胡人可以半立了,他扑过去解起了敌方战死者的甲胄,没成想只是稍微一拉,原本看着很结实的扎甲竟然散掉,令他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变成了错愕,下一刻是一支长矛从他的脸门捅刺穿过,令错愕永远固定。

    用军事建筑生产士兵,不管是甲胄、兵器、甚至是小到一条腰带,刘彦早就发现随着士兵的阵亡,一种莫名的限制还是什么,反正甲胄、兵器等等东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毁坏,甲胄会散掉,金属和布料没有多久会出现腐蚀状况,压根难以再次利用,最多只是能是将金属收集起来回炉,用以增加铁这个单位。倒是用铁匠铺生产的物品没有限制,那就是为什么刘彦能够拿出一百件兵器与许家交易。

    两千多个胡人从三面攻击四百人,这样的画面在刘彦的脑海中就是茫茫多的红点从三个方向挤压向绿点,他能够看到红点成片的消融,可是绿点消失的速度亦是一点不慢。

    “喂!你的部族武装要死光了!”

    “别吵!”

    刘彦喝止拓跋秀,又是要指挥系统士兵作战,另一边还要加紧生产士兵,同时还要关注周边观战的势力有什么变化,可以说是忙得很。

    拓跋秀从没有见过比刘彦还要败家的部落首领,那可是部族武装,是兵甲精良的精锐,万分的不理解刘彦为什么说丢下断后就丢下了。

    从交战到刘彦带着晋人士兵撤退后重新站定,整个过程历经大约两个半小时,原本在东方的太阳已经移动到了当空。

    刘彦是带人一直退,退到了距离战场约两公里之外的一处坡地才停下来。

    除了一些个别骑马的人,余下跑了两公里的人无不是显得气喘吁吁,他们用着惊疑不定的眼神看骑跨在战马上面无表情的刘彦,然后又会向似乎乱瞄,像是在观察所谓的援军在哪,又像是在寻觅可以逃跑的方向。

    【全完了……,战场处代表敌军的红点减少了一大片,剩余数量估摸不会超过四百?就是周边原本变成中立的观战势力,又有一部分成了红色。】

    刘彦离战场太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

    战场处,尔明城脸色铁青地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伤者,他从不其城带出来了二千三百来人,后面又有几个部落投靠让人数超过三千。

    接近三千,有五百骑兵,他们真正对上的是四百个敌人,可是一阵厮杀下来,刚开始的几次失利不说了,后面汉部主将自己失误,他们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打到杀死最后一个汉部士兵,他们能够站立的竟然不足三百!

    “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勇士!”尔明城脸色非常差劲,可是他语气无比的赞叹,赞叹之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竟然在主将逃跑之后,四百勇士全部选择战至最后一刻,过程中无一人逃跑,更无一人出声!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军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四百,如果不是他们的主将逃跑,数量是四千,有不离不弃的主将,谁人能敌?”

    其实胡人也不全部是死于系统士兵手里,一些杂胡打到一半自己怕了扭身要逃,逃跑的杂胡不是被羯族人射死,就是被驱马追上弄死。估计因为拥挤踩踏死掉的杂胡也有一些?真正死在系统士兵手中的是一千八百四十一人。

    为什么数字那么精确?那是因为刘彦的系统有杀敌统计表,他的统计表上的数字是三千零八十九,这是一年的累积。刘彦猜测杀敌数肯定有什么用,只是暂时没有摸索出来。

    “军主,汉部……还是什么势力,他们竟然连这样的勇士都不珍惜,怎么可能不灭亡!咱们是不是要追杀溃逃的敌军?”纪昌指着两公里之外,又说:“他们溃逃之后待在那里已经许久。”

    尔明城在犹豫啊,三千对四百都能打成这样,现在不足三百去对阵三百,虽说敌军的三百看着就是一批奴隶军,但……心虚啊!

    “军主,周边有诸多部落的人在围观。”纪昌很想多多出力,免得回去后被收拾:“军主派人过去邀请,许诺一些什么,想必会有部落加入讨伐。”

    尔明城一想很对,羯族现在是中原霸主,召唤杂胡效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当即就派族人出去,许诺不追究那些势力的观望,然后又答应在剿灭汉部之后,可以分润甲胄和兵器。

    还真的有一些部落心动,主要是刘彦丢下了一看就是部族武装的精锐,剩下的不过是三百奴隶军,觉得就是一件捡便宜的收尾之战。这样一来,让尔明城在两三个小时之内,东拼西凑又给凑出了一支数量为一千八百左右的队伍出来。

    凑出一千八百多人,尔明城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他举着狼牙棒指向了刘彦等人所在的方向,大吼:“走,杀光他们!”

    站了很久了,徐正不明白站在坡地是要干什么,因为双方不过是相距两公里,中间也没有什么遮掩,其实互相都能看到对方。他能够看到敌军经过厮杀之后人数锐减,本来以为刘彦是要带着杀上去,可是没有。后面嘛,他看到敌军又再一次推进真的茫然了,直至听到自己背后响起了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以为是有人从后面杀来,惊惧地扭头看,一看却是愣了。

    脚步声是从不远处的树林传出,一排身穿红色战袍的长矛兵首先出了林子,第一排之后是第二排、第三排……列队列得整整齐齐的士兵,他们全是红色战袍和黑色的束裤,是一个个看去高大又雄壮的战士!

    “君上……君上的部族武装!”

    “援军……”

    原本以为快要完蛋的晋人们沸腾了,知道他们之前是多么的害怕吗?连丢下一切逃跑的心都有了,只是没有人带头才愣愣地站在原地。

    现在,他们注视着列队而来的部队,内心的恐惧刹那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振奋,为强悍的援军到来而松了口气。

    拓跋秀有种活见鬼的错愕,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你绝对是混账!哪有部族武装分开调遣,要是一开始就八百部族武装……”

    “闭嘴!”刘彦冰冷冷地扫视话有点多的拓跋秀,他牵着缰绳让座下战马动起来,小跑着在感到振奋的晋人士兵前面,呐喊:“将士们!援军已经到来,战过一阵的敌人已经疲惫。四百人杀他们三千,敌人已经胆寒。”

    晋人士兵在看策马小跑的刘彦。

    “多少年了,你们软弱,你们无能,你们受尽欺凌,忘记了你们的祖先叫汉人!不是匈奴人的那个汉,是强汉,是一汉当五胡的汉!”刘彦扭头看向了离得越来越远近的杂胡大军,脑海中下令让系统士兵直接向敌军推进,他高举战刀,咆哮:“此刻,我愿意与你们共同分享杀敌的荣耀!此刻,是时候唤醒你们血脉里属于汉人的热血了!让我们痛宰敌军!”

    徐正带头高喊:“君上威武!汉军威武!”

    这么喊绝对没有错,毕竟刘彦自称汉部,那么说汉军也对。

    汉军啊,多少年前,有多少人喊着“汉军威武”,然后驰骋疆场,杀得胡人心惊胆颤,杀得胡人远遁千里!

    晋人士兵们看着列阵向前推进的……袍泽?他们又互相在对视,一个跟着呐喊“汉军威武”,然后是第二个,随后是一大片人的呐喊。

    这个时候列阵推进的友军加快了步伐,他们整齐踩踏的脚步声仿佛是在敲响战鼓。

    “随我杀!”

    “啊嘿!”

    “汉军威武……”

    战号不整齐,但刘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群现在还是晋人而不是汉人的同族,他们终于举起了武器,有了勇气,脸色不是懦弱而是狰狞,敢于对敌发动冲锋……

    …………

    其实一更的数字能顶2k的差不多两章的,对不对?

第26章:追寻荣光

    情势不利的时候,不管是身还是心都蔓延着绝望,知道那个当口有援军到来是一件多么令人惊喜的事情吗?

    汉军?汉人?其实除非是对历史有了解的人,要不晋人压根就不知道汉人是怎么样,更不知道汉军曾经有什么故事,数百年前的事情离他们遥远……太遥远了!

    他们听到来自刘彦的呐喊,听着很是提神,知晓了祖先原来被称呼为汉人,那么汉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很多晋人士兵不懂那么多的道理,他们只知道援军来了,是自己领主的部族武装,是自己人。

    那些自己人,四百人可以与三千人较量,杀得敌人剩余不到三百,是那种一看就是精锐的援军!

    是的,援军,他们来了!他们发动了冲锋!

    四百可以杀掉近三千的敌军,其中还有五百骑兵。那么,再来四百,对付不到两千的敌军,肯定不会输的,对不对?

    阿三感到很激动,知道接下来是一场肯定能赢的战斗,让他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跟着强大的同伴,一块厮杀的冲动。

    “汉人吗?好像祖先是叫汉人。”阿三在奔跑,他能够看到周边的同伴看上去都很兴奋,心想:“他们的想法肯定跟我一样,既然能赢,为什么不好好表现给领主看?”

    也许有人的想法会复杂一些,那就是徐正。

    徐正知道什么是汉人,不是匈奴人的那个汉,是真正意义上的汉人,与他们相同血脉的汉人。那个被称为汉的皇朝,可是汉人最为荣耀的一个时期了。

    是啊,没错!曾经的汉人那么的武勇,为什么换了个称呼叫晋人之后变得软弱?拥有一样的血脉,只是换了一个称呼而已啊!

    “汉人,我们是汉人!”徐正握紧了刀柄,一边奔跑一边怒吼:“杀!杀光胡人,追寻属于我们先祖的荣光!”

    阿三刚好离徐正比较近,一听竟然听懂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喊“杀胡”,只有晋人才会知道那是多么带感的事情。

    祖先啊,华夏可是一个崇拜祖先的民族,那是长久沉淀在基因内的习惯!

    “为祖先报仇?”阿三觉得很对,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为祖先,为家人,反正就是报仇的时机来了,他在呐喊:“杀!杀!”

    刘彦率军冲锋,他控制着战马迈蹄的节奏,身后是列阵小跑的系统士兵,长矛兵已经平举着武器,剑士与弓兵在长矛兵后面,跑在最后面的是三百已经亢奋起来的晋人士兵。

    【或许应该找机会做一些思想教育,他们的身体机能已经适合作为一名战士,但是思想上根本不知道要为什么而战,只有让他们知道该为什么而战,他们才会找回武勇吧?】

    汉部吵吵闹闹到底是在喊什么尔明城根本听不清楚,他看到高坡上突然出现一道由人墙组成的黑线,心脏跳动的速度控制不住地加快:“部族武装!?”

    什么时候部族武装这么不值钱了?被灭了几百还能再冒出几百。另外,尔明城根本就想不明白一点,汉部明明有八百精锐,干么先拿四百出来消耗,一次性全拉出来不好吗?

    “要是知道有八百精锐,我是病得多严重才会与汉部打野战……”尔明城盯着那迈步姿势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士兵心虚了,他吩咐左右的族兵:“速度放慢些,等一下听我指示后撤。”

    原本以为是痛打落水狗的杂胡冲得很快,可是先听到阵阵仿佛战鼓一般的声音,再看到坡地上冒出排列整齐的军阵,不知道有多少人硬生生地停下来,可后面的人不清楚,停下来的人又被推挤着往前挪。

    杂胡其实听不懂“汉军威武!”是什么,他们只知道情况很不对,坡地上已经开始冲锋的部队迈步的节奏太整齐了,能踩出这种仿佛战鼓踏步声的军队,肯定不会是什么奴隶军。

    越来越多的杂胡发觉不对劲,跑在最前面的人其实已经想要后撤,但后面的杂胡却依然在往前挤,刹那间造成了混乱。

    冲锋中的系统士兵被刘彦下令往两边分,徐正率领的三百晋人士兵越过阵线,呐喊着冲向了自己造成混乱的敌军。

    战斗就是那种情况下爆发了,原本有些迟疑的晋人士兵,他们忐忑的心是随着杂胡只顾着要跑,杂胡被轻易杀死,一个个心情从忐忑变得有些兴奋。仿佛是突然之间发现平时凶恶的胡人其实也挺软弱,刹那间晋人士兵什么顾虑都没有了,他们卖力地挥舞着兵器,追逐着扭身奔逃的胡人。

    刘彦没有加入厮杀,四百系统士兵也是裂成两个部分,从左右两翼做出一个合围的机动。

    【对,就是这样,有了一次轻易的胜利,他们就会品尝到胜利的滋味。只要他们杀过一个胡人,就会明白胡人其实也就那样。】

    杂胡是自己把自己搞到了困境,他们捡便宜的心态害了自己,亦是因为互相不统属无法配合,哪怕是有杂胡想厮杀,看到周边的同伙都在逃,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厮杀?

    “敌军的主将跑了。”拓跋秀很眼尖,抬手指向远处骑马狂奔的数十骑:“你杀掉再多人,不将羯族杀干净,他们只要回到不其城很快又能再聚集二千、三千、四千……,有足够的军粮甚至能聚众数万。”

    刘彦知道啊,他很清楚自己身处的是什么环境,要不是这样,拓跋秀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的,刘彦留下拓跋秀可不是为了抓来当老婆,不过是希望能够与代国存在合作的可能性。合作可以是一些军事上的互助,可以是一些贸易上的往来。

    是拓跋秀不美吗?非常老实的讲,以刘彦的审美观拓跋秀还真的就不是什么美女,可能在草原上看来她会是一个大美人,但刘彦真没觉得。她就是皮肤粗糙、脸上满是雀斑、腰粗、屁股大的草原女人罢了。但与美丑无关,刘彦还真没有想过去娶什么异族女人,他可是有逆天金手指的人啊,注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娶异族女人算什么?

    好吧,刘彦的想法比较直接,正妻就一定要是本族女人,因为古人很讲究嫡庶之别,嫡长子要不是本族相结合的“结晶”,真不知道会产生多少麻烦。

    战斗一直在持续,开始有杂胡反击之后,晋人士兵开始出现死伤,不过总得来说战斗的结局,自系统士兵从两翼完成包夹就已经注定。

    杂胡投降了,他们投降得一点犹豫都没有。

    “君上,敌人投降了!”徐正重新见到刘彦的时候是一脸的激动:“我们杀死二百余人,剩下的近一千人全部投降了。”

    刘彦平静地点头,看了看正在被麻绳绑成一串串的战俘,又扭头看向了逃掉的敌人,目光主要盯着离得很远的那数十骑,说道:“分批带战俘到树林,一批一批杀掉。”

    一声“啊?”是从两个人嘴巴发出,一个是徐正的惊恐,另一个是拓跋秀的震惊。

    “我们还要攻击不其城,带上数量比自己还多的俘虏算什么?”刘彦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徐正:“我认为你可以完好的执行命令。”

    徐正咽着口水,喘了几口粗气,很想说什么“杀俘不祥”之类的,可胡人好像不讲究这个?他只能艰难地拱手行礼,应:“诺!”

    拓跋秀震惊之后没有说什么,杀来杀去的年头,死人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了。她倒是很欣赏刘彦的干脆,要是换做性格扭捏的人,估计是会可惜不能留下做奴隶,却会忘记战俘比自己的军队还多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

    当然了,刘彦要清理战俘却是需要一个步骤,必要的哄骗也是需要,所以就要分批。

    接下来,徐正是用大概一个小时,带着一批又一批的杂胡进入树林。最开始的时候那些晋人士兵还会浑身哆嗦,然后渐渐麻木,越到后面脸色越正常,似乎还有着一丝丝的兴奋,甚至是产生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你到底想怎么培养那批晋人?”拓跋秀歪着脑袋,看着刘彦:“我发现……你很刻意在培养这批晋人!”

    刘彦就是特意在培养这批晋人又怎么了?他希望带出的晋人可以作为种子,影响到更多的晋人,慢慢恢复属于汉人的荣光。他会这样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

第27章:身在地狱,仰望天堂

    在相当多的人看来,刘彦就不像是一个会打仗的料。而的的确确,刘彦也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绝世名将。

    “哪有人会让部族武装分批,不是一次集中起来取得胜利?”

    不会只有一个人会有类似的想法,但他们懂什么,刘彦要是能够一次性集中起八百系统士兵,至于那么费尽脑筋吗?

    收拾战场,将所有金属集中起来,尸体亦是有选择性地进行区分,属于本方的将士挖几个大坑合葬。敌军的尸体?谁管那么多啊!

    用了大概三个小时,刘彦率领部队继续向着不其城进发了。

    与来时的沉默相比,重新踏上征程的晋人士兵话比较多,说什么的几乎都有,说最多的是杀多少胡人算给自己的什么人报仇了。少部分人是在攀比杀敌的数量,有些人压根不是战场杀敌,不过是后面参与处决,不过谁也没有分那么仔细,反正杀的是胡人就成。

    “你打算攻城?”拓跋秀有太多的疑问,偏偏刘彦不是全部回答。她说:“羯人是虚弱,可中原霸主依然是羯人。你那样做是能够展现自己的威势,可是要面对羯人的下一波报复。”

    刘彦其实也权衡过,他不是冲动了才选择干出这样的事情。

    对,刘彦势力几乎是没有,实力也弱小,他有千百种理由漠视那些被称呼为晋人而不是汉人的人,被羯族或是什么胡人任意屠戮和吃掉。

    实力太弱了,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然后躲起来,当做没有听说过有数千晋人被关押等待做成人肉干,也不知道有多少晋人少女被日夜~奸~淫,少女还时不时会被斩杀吃掉。

    很多时候啊,只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借口,那么就会有无数的借口。刘彦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理解,他有看过一些专业的心理学书籍,清楚的知道人只要有一次找借口的经历,必然会有下一个借口。

    纵观历史长河,想要干点什么大事业的人,他们可以因为时势的不利去避免一些什么,可是从来都不会去违背本心,特别是在一些必须的权衡上面,哪怕是再难,哪怕是下一刻败亡,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人都是在一件又一件艰难的选择和拼搏中前进,许许多多的时候啊……那真的是不前进就要倒下!

    许许多多的时候,人没有选择,像是名叫李匡的晋人,他就陷入了没有选择的余地。

    李匡应该算得上是世家吧?不过那是中原板荡之前的事情了。晋室南逃,很多世家跟着逃,相当一部分的家族留在了北方和中原。他们本以为谁成为统治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反正谁当家他们都是缴税纳赋的命,可是错了,胡人当家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胡人这是第一次统治中原,此前谁也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例子。中原大地从东汉末年就陷入了动荡,诸侯混战的那会,统治者更是一换再换,他们就真的以为胡人成了统治者不会有什么区别。

    错了,真的错了,胡人的统治有区别,区别大了,可是等他们后悔的时候……没办法南逃了啊!

    大概是在一个月之前,李匡的家族与许许多多留在中原的豪强一样,他们建立坞堡,收拢平民,过着封闭但是滋润的生活。

    之前羯族对坞堡是一种打了会损失人手,不打反正能征集到东西,大概是一种比较放任的态度。可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开始,或许是从羯族征集的各种税越来越多,然后越来越多的坞堡交不上税开始?原本不大搭理各处坞堡的羯族,竟然是用同为晋人的一些人骗开了李匡家族的坞堡……

    李匡家族完了,他们完了之后,人被抓,东西被抢。李匡等一些人被羯族用亲人性命胁迫着,寻了关系友善的坞堡,干起了同样骗开坞堡的勾当,几乎是将自己受害的经过重演了一遍,不过这一次他是站在了背叛者的一方。

    滚雪球啊!这家被骗开导致坞堡沦陷,受害的这家找下一家,人总有一些关系相对好的人,一家连着一家真的是在滚雪球啊!

    长广郡多少豪强,他们说是大意也好,说是没脑子也吧,说是轻易信任什么的,在羯族的阴谋下几乎是被清扫大半。听说出主意的人是一个晋人大儒?也对!只有晋人才能想出那种法子,甚至是只有大儒才有足够的知识设计环环相扣的一套策略,可是其心……何其毒也!

    此时此刻,包括李匡在内的四千多人,他们仿佛像是牲口一般地,一个又一个被捆得像猪仔那样,被随意丢在一个大篱笆圈内。

    近期长广郡没有下过雨,地面好歹是干燥,被捆绑住,胸膛顶着地面,手和脚却像翻倒的乌龟那样翘向天,至少不会是被泥泞地给闷死。

    很多的人在抽泣,有因为亲人的被杀,有因为自己的愚蠢……的林林总总。哀叹或者什么,他们很又可能在下一刻会被拉出去像猪一样地被放血,被割掉喉咙,瞪大惊恐又绝望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能够看到的最后光明,然后慢慢被黑暗笼罩。

    在关押男性晋人的另一侧篱笆圈里,大概七百多名晋人女性被关押着。她们的年龄分布比较广,从七八岁到三十来岁,大多数是二十来岁,没有被捆绑。

    时不时会有被关押的晋人被拉出去,男性晋人在被拉出去的时候会发出哀嚎声,声音之凄厉令人听了无不毛骨悚然,只有前来拉人的胡人脸上才会出现残忍的笑容。

    白天的时候被拉出去的女性晋人比较少,她们被拉出去的时候也会哭喊,但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地注视向了关押男性晋人的位置,眼眸里充满了麻木……

    不是那些不哭喊女性晋人比较有骨气,事实上是她们完全绝望了。对于女性来说,丈夫或子女已经死了,她们的内心已经完全的黑暗,对于死亡不是恐惧,其实是比较渴望。

    夜晚,特别是到了傍晚,被拉出去的女性晋人会比较多。她们与男性晋人不同,男性晋人被带走之后没有人会再返回,大多数被带走的晋人女性则是会再次返回。她们被带走做什么?不忍言之。

    其实可以看到的,被关押的人要是到了篱笆边,不但可以看到男性晋人是怎么被杀,还能听到临死前的各种声音。不但可以看到男性晋人是怎么被杀,也能看到被拉出去的女性晋人是怎么被侮辱。

    李匡的位置比较好,但是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有一种要令他发疯的视觉刺激。

    人被捆绑着成为跪下的姿势,头发被扯着导致腰向后弯,喉咙很明显地露出来,一支利器快或慢地从喉咙位置划过,鲜血就像漏了水的水龙头飚了出去,人被随意弄倒,那个时候就只能是等窒息而死。

    一个之后是下一个,一个又一个被划开喉咙。看那些忙碌的胡人速度,有些被划开喉咙没死的晋人,他们会被胡人抬起来走到一排正在煮的大锅边,会有胡人用熟练的手法开膛破肚,取出不需要的内脏,然后将清理好认为可以吃的人体,一整个很是随意就丢进水被烧得沸腾的大锅里。

    空气里会有一股味道,很难形容那到底是什么味,血腥之中带着臭味,似乎闻着还有点腻?那是人体的鲜血、屎、尿混合着煮人的汤在一起的味道。

    李匡认识刚才被丢进锅里的人,就是那个家族的族长带着族人骗开了坞堡,使得他们家的坞堡被里应外合攻破。

    本来看着仇人死去应该是一件很快意的事情,可是李匡心里真的没有任何产生快意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可能在下一刻就该疯了,偏偏一直没有疯!

    “什么时候轮到我?”

    李匡很想看一下天空,可是因为是前胸在地面的关系,视线被篱笆挡住大部分,真没办法看到天空。

    “不知道天蓝不蓝,有没有云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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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幸福是什么

    阿香的身体在动,前前后后地在动着,她是被一个人影骑在身上,被动地前前后后耸动着。发生什么事?会发生在中原或北地很多晋人女子身上的事,她们正在遭受侵犯。

    在阿香的不远处,上演着一个又一个被捆绑的男性晋人被放血,地面上洒满了殷红色的血迹,刺眼的红色汇集成了水流,一些比较低洼的地方已经有了血池,非常非常多的苍蝇“嗡嗡嗡”地卷着。

    嚎叫,不同的出发点的嚎叫,有些是频临死亡,有些则是仿佛野兽。

    是的,正在遭受侵犯的不止是阿香,有至少三十来个晋人女性正在遭受屈辱和痛苦,犹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从侵犯晋人女性的胡人嘴里发出。

    对于晋人来说,他们正在经历仿佛身在地狱的一切,天色临近了黄昏,世界很快就不会有光明。而对于中原或是北地等等生活在胡人统治下的晋人来说,哪怕是光天化日,阳光多么地明媚,他们眼中从来都不存在光明,是身和心处在了阴冷的黑暗。

    【为什么不死呢?很快就要死去了吧……】

    阿香的位置离被关押的晋人男性比较近,她可以透过篱笆的空隙看到里面被关押的人,与她视线对视的是一个表情呆滞、脸色同样呆滞的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是自己的丈夫吧?

    【对了,我的丈夫叫什么了呢?叫李……李什么了呢?只是一个多月,好多美好的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呀……】

    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那是眼眶已经被泪水弥漫,阿香看什么都好像隔着一层水雾。她已经不记得好多东西了,记不得丈夫叫什么,记不得家里的摆设,记不得门前到底有没有小溪……身和心被屈辱和绝望填满,脑子里面是回忆起来就想尖叫的一个月经历。

    “夫、夫人……”

    一道声音将阿香从极度恍惚中唤醒,她尽力扭头看去,看到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小娘身上同样压着一头野兽。

    【这声音……这脸蛋……好熟悉,是谁呢?也想不起来了……】

    “夫人,我们什么时候死去?”

    “对啊,什么时候死去?”

    小娘的姿势有点怪,双腿被高高地抬起,导致腰呈现半折。她脸上带着极度的痛苦,不知道呢喃着什么,声音越来越低。

    “……好希望……,死了之后可以安葬,……不是、不是……被吃掉……”

    “是呀,死了可以安葬,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阿香其实不知道小娘是谁,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听称呼,应该是自己堡内的什么人吧,不然可不会称夫人。

    小娘没有声音了,她歪着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看着异常狰狞,嘴角似乎勾着一个笑的诡异,眼眸里面是那么的期盼。

    【是呀,死了可以有一抹黄土,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阿香知道小娘死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多了。她听到了野兽的怒吼,看到了记不得名字的小娘被扛起来。

    【她要被炮制了,很快就会变成野兽嘴里的食物……】

    人世间可以有很多的不幸,生时是发泄工具,死后是食物,中原大地的晋人女子不会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遭遇。

    这样的事情过去在发生着,以后也还会发生,一切只因为晋室……就是司马皇族,连带那些官僚和可以逃的人,他们浪漫地开始了衣冠南渡,将花花江山,将万千本来应该由他们保护的民众丢下。

    无数人在临死前会诅咒司马皇族,会诅咒可以诅咒的一切。

    中原的天空飘着,不断地飘着汇集起来的怨气,但怨气也只是怨气罢了,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都难以改变什么。指望天空能够劈下闪电,将比野兽还残忍的胡人一个个劈死?老天爷又不姓“晋”,没有义务去给晋人报血海深仇。

    ******室逃到了长江以南,他们在给愚昧的南方带去文明,忙着酒宴歌舞庆祝自己逃离虎口,没有功夫去关注被他们丢下的人正在遭遇什么。

    为了保持虚假的安定,又或者是极度害怕连长江以南都没有办法苟延残喘,晋室朝廷连接纳中原逃民的事情都不敢干。他们像极是害怕收留逃亡的同族,会引来胡人饮马长江,让他们连最后一块醉生梦死的土地都失去,选择了不纳同族,甚至是驱赶同族让胡人可以杀,好像是胡人杀高兴了就不会将视线转到长江以南了。

    阿香好想死,她又隐隐约约记得好像自己不能死,死了之后会害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什么人。

    对,羯胡告诉被抓的晋人女性,只要她们敢自杀,就会对她们的什么人怎么样。只是阿香忘记了,记不得了,那个小小人儿的身影被埋藏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一阵阵好像是什么呼声传进了阿香的耳朵,她突然间瞪大了眼睛。

    【战败了?出战的三千人近乎于全军覆没??敌军正向着不其城杀来???】

    对了,汉军是什么,与晋人有什么关系吗?阿香的思维有些乱。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有人可以来杀尽这帮野兽,哪怕是与之陪葬也是一种幸福啊!】

    ……

    不久前威风凛凛出战的尔明城回来了,他是带着将近三千队伍出去,回到的时候剩下的不足三十人。

    尔荣已经知道尔明城战败的消息,带去的二千三百人除了部分羯族活着跑回了不其城,其余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连带后面凑起来的一千八百也是全灭?他们之中幸存的人,现在极可能也有多数选择漫山遍野逃窜,但回到不其城的就真的不足三十人。

    四百人对阵三千,三千仅剩下不足三百,对方全灭?尔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不是其它什么东西,是哪个部落或者部族的首领会拿出部族武装来这样葬送?

    对,尔荣很明白近三千临时纠集的人哪怕是能赢也会死伤惨重,他对死掉多少杂胡其实很无所谓,关注的就是谁会拿出部族武装损失在这种几乎没有意义的战场上。

    “他们正在朝城池杀来?”尔荣感觉自己有点懵:“是什么势力?汉部?一个新晋崛起的势力啊!能够拿出至少四百甲士,不会是什么小势力,哪怕是辽东的慕容鲜卑,举全族之力也就三千甲士,什么时候甲士这么不值钱了?!”

    尔明城看上去无比的狼狈,他还喘着粗气呢!大大地呼吸以后空气,他说:“兄长,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赶紧让人固守城池,然后向周边召集人手吧!”

    固守城池?不其城虽然是长广郡的郡首府,可是什么时候修缮过城池啦!遍处是豁口的城墙简直就和筛子似得。喊人守城?不其城是有不少人,但以前召集的杂胡都葬送了,城内现在除了五百左右的羯族,一些原本生活在郡首府的“国人”,似乎也就仅存三千多抓来没来的做成肉沫的晋人了?

    “等等!”尔荣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做出倾耳倾听的模样,听了一小会,脸上变色:“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听有些模糊的呼声,好像是……喊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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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儿个起恢复两章的更新,没有特别通知的话,第一章改为早晨七点半,第二章晚上七点半

第29章:声如哀鸣

    是喊杀声,有人不断从城墙的豁口涌进城内,他们喊着“杀胡”,情绪看去异常的激动。

    在涌进城池的人毫无疑问是刘彦麾下的晋人士兵,他们有激动的理由,刚刚胜了一场,并且是很轻易就得到胜利,一路追着战败的胡人碾,肯定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

    另外,刘彦已经喊话,攻下不其城之后,城内一应物资谁抢到归谁,谁杀死的胡人最多还有厚赏,他们也将被正式接纳成为一名光荣的汉人。

    晋人对于成为汉人的理解是,他们将成为部族的自己人,不会再是奴隶,更不会再是软弱的晋人。对于成为一名汉人,他们其实没有太多的概念,有那么点渴望的就是,成为汉人之后待遇应该会好上许多吧?

    前面是在卖力冲锋的晋人士兵,后面是排列整齐的系统士兵,他们根本就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很轻易就从豁口进到城内。

    若不是刘彦可以利用脑海中的地图进行观察,会迟疑没有人进行防御是不是一种阴谋。可是,看地图上的显示,刘彦知道是真的没有什么埋伏。

    徐正在带头冲锋,他奔跑的速度其实没有多快,是一种适度的迈步频率。他觉得自己必须带头冲锋,不为他人为自己,寻找早已经失去的勇气,亦是想要获得效忠对象的认可和欣赏。

    如果说以前还有点不明白,经过了一些事情,徐正认为自己已经看懂了刘彦。

    【这个男人突然出现,自称汉人,对于杀胡有着一种莫名的热衷。他以身为汉人为荣,经常会露出一种渴望,是渴望我们(晋人)能够接受他的领导,是在成为汉人之后接受他的领导,成为他的族人!】

    只有胡人才会特意地去强调民族,华夏从先民时代起就比较少去讲什么民族,一般是讲国家和文化。其实并不难理解,强大并且有自信的一方不会去讲究那么多,总是有着一种广阔的心胸,华夏先民接纳了无数的族群。那些族群叫什么名字早就没人记得了,他们的血脉融合进了华夏,成为华夏的一部分,这就是强者的包容。

    好像是一个叫孔丘的人说过“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说的真好,认同我们的文化,穿我们的衣裳,有着共同的价值观,真的就是自己人。

    不过……那是在华夏主导下的一种认可和融合,例如汉武帝击败匈奴接纳金日蝉,比如表字子云的(汉)终军努力下接纳了整个南越国,比如班定远绝域轻骑之后统属了西域三十六国。

    徐正知道那些故事,很小的时候,他的姥姥总是会讲一些故事,那些故事里汉人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称呼,所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然后那个国家因为实在是太强大了,国家的国号成了民族的名字。

    明犯强汉,虽远必诛!听着多么提神了啊!从古至今,甚至是以后,谁还能底气十足地喊出这样的口号吗?也许不会再有了……

    徐正看到了进城后的第一个人,那是一个站在街边一脸错愕的人,看穿着绝对是胡人无疑。他暴吼一声加快了脚步,那个胡人扭身要逃,被他追上之后背后一刀劈到在地。

    【我想要做姥姥故事里的汉人,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汉人!】

    喊杀声在不其城响起,并不是所有的胡人都知道尔明城带出去的部队不到一天就败了,不但是战败了,还被对方给追杀了过来。

    阿三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汉人该是什么样,他很想学那些部族武装的模样,就是在沉默中冲锋,在沉默中厮杀,在沉默中获取荣耀。

    对,就是荣耀,阿三刚才被刘彦夸奖了,是因为杀死两个杂胡被刘彦夸奖,赏了一柄战刀,还说有机会会帮他找个婆娘。

    婆娘喂!想想就让阿三觉得激动,他曾经生活的地方,有婆娘的人无不是头面人物,一些人则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注定是要光棍一辈子。

    【我想要婆娘,那是不是再杀几个,领主就真的会奖赏一个婆娘?】

    阿三也看到了胡人,他带着想要婆娘的执念,面对三个看似凶恶的胡人敢于持刀冲上去。

    一个人会有一个梦想,不管是什么身份,有梦想是一件非常高尚的事情。很久之前大多数没有被刘彦收留的晋人,他们的梦想是有一个可以安全栖身的地方。其实,他们已经实现了。

    过上了看似安全的生活,渴望能够安定的想法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因为只有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才知道安全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他们其实并没有想过安定需要自己来守护和保卫,没有人告诉过他们相关的道理,有的就是懵懵懂懂的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

    “那边有十来个!”

    “上!杀死他们!杀胡!”

    “上!”

    “杀!”

    原本在闲逛的胡人,他们其实是有些懵的状态,哪怕是看到有看着就是晋人的士兵杀过来,他们哪怕是身体做出逃的反应,脑海里其实就是不明白一点,什么时候晋人有胆子对“国人”甚至是“国族”举起兵器了?什么时候晋人有胆子将利器挥向“国人”或是“国族”了?

    十来人围上三个胡人,在胡人凶恶的呼喊和警告声中,他们兵器又是劈又是刺,等待三个胡人被杀,十来人做出了争抢首级的事情。

    阿三很幸运,他砍死了两个胡人,将头颅割了下来系在了腰间,导致跑起来腰间有两颗血淋淋的首级在晃,血液是滴了满裤腿,一路上也是留下了一道殷红的痕迹。

    【杀死两个了哎,那是不是可以向领主讨要两个婆娘?】

    天色已经临近了黄昏,堂堂的一郡首府之城,很久以前肯定是有过繁华,可是现在黄昏的血色夕阳之下,看去有的只是一片的破败。

    胡人不会经营和生产,他们喜欢的就是坐享其成和破坏。要是胡人懂得经营,城池的城防绝对不该是处处豁口。

    当然,也许是羯族以为他们是堂堂的中原霸主,不会有人胆子大到前来攻城?

    好吧,其实是大多数的羯族人是在都城襄国,那是胡人的习惯使然,会将大部分的族人聚在一起,各地的羯族数量真的是非常少,倒是为羯族服务的氐人、匈奴、羌人比较多。

    “阿三,这边,这边!”

    “赵十四?”

    “我发现那边有肉香味,肯定有胡人的大户人家!”

    “肉香?”

    赵十四是一个名字,他是家里排行十四。当然了,不是母亲生了十四个小孩,是他在宗族的同辈中排行十四。

    “胡人的大户肯定有守卫,多喊点人。”

    “对对对,多喊点人。”

    阿三腰上系的依然是两颗首级,赵十四腰间也有一颗,不过赵十四腰间的首级看着像是个女的?

    呼唤,没有多少时间,近三十来人凑了起来,他们顺着飘来肉香味的方向前进,一个个嚎叫着,有在壮胆,有在期盼可以缴获什么。

    跑出了一个巷子,他们闻到的气味越来越不对,除了肉香之外血腥味和臭味混在一起,真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是什么……”

    “嘎?!”

    他们愣了,对于一些人来讲,看到的场景有些熟悉……

    那是随随便便围了起来的篱笆,再联想现场的怪味,很多人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画面,那是晋人有如牲口一般被宰杀、被掏光内脏,然后被丢进大锅的画面!

    短暂的沉默,哀鸣声出现,现在是了然一身的晋人,之所以只剩下了一个人,那是他们的亲人曾经也被像是牲口一样被宰掉!

    触及了心灵深处的哀伤,他们发出了嚎叫,汇集成为一句话:“杀,杀,杀,杀光,杀光所有胡人!”

第30章:那片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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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边的胡人不算少,其实城内大多数的胡人只集中向了两处,一处是郡首府,另一处就是这边的肉脯制作地。

    赵十四的脸已经扭曲,他冲得很快,嘴巴里吼着什么。

    阿三也在冲,他现在脑子里暂时忘记了婆娘的事情,额头青筋全冒了出来,脸亦是红得有些不正常。

    在冲锋的晋人士兵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的怪异,既是狰狞又是痛苦,他们死死盯着前方看去有些多的胡人,手中的兵器被紧紧握着。

    不其城开始乱的时候,被关押的晋人们已经听到。

    喊杀声刚刚传来时,胡人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得知是晋人来攻城,胡人进入关押晋人的圈内发动了一轮屠杀,为了泄愤他们用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杀人。

    李匡十分幸运,他因为位置的关系没有被宰掉,也是因为位置的关系,他看过自己的妻子被奸~淫,现在是看到街道的另一头冒出了一股……怎么说呢?好像是由晋人组成的奴隶军?

    对了,刘彦没有给手底下的晋人发送统一制式的战袍,随军出战的晋人穿什么或者没穿的都有,看着就真的是某个胡人部落的奴隶军。

    【“国族”的统治遭到挑战了吗?是哪个部族挑战“国族”?】

    李匡不怎么清楚自己脑海第一时间冒出的是思考这个。也许是他家世的关系,自小被培养下来的底蕴?

    在“屠宰场”的胡人不算少,应该是有六十余人?他们之中有金属武器的人不多,大部分胡人甚至就是手中空空。

    胡人在看到有士兵从街道巷子出来的时候,他们其实是比较紧张。可是,他们看到出现的是一股晋人组成的奴隶兵,原本的紧张消失了,换上的是一种轻蔑的心态。

    晋人是什么玩意?废物、懦夫、两脚羊……反正几乎就没有什么好称呼。要是来的是同为胡人的势力,那些胡人会紧张一下,但是来的是晋人?开什么玩笑嘛!他们平时欺负和杀掉的晋人还少了?晋人在他们的印象中已经根深蒂固,就是废物、懦夫、两脚羊!

    两边都在喊“杀”,两边都是发动冲锋。胡人一方是由衷地看不起晋人,哪怕是晋人武装到了牙齿,他们就是看不起晋人,有着心理上的优势;发动冲锋的阿三和赵十四等人,大部分是被勾起了伤心事,之前杀了胡人积累了一些胆气。然后,通俗点讲就是怒极攻心,热血往脑袋一涌,暂时无视了胡人是数量处在优势,也忘记了对胡人的恐惧。

    不同归属的人群撞到了一起,各种声音在人群相撞的时候发出,刹那间安静了一下,然后各种声音以更杂的方式再次发出。

    人在呐喊,各种武器在挥舞,鲜血在狂飙,没有什么队形可言,更没有什么战术可讲,就是凭着血气之勇的厮杀。

    经过一段时间将养的晋人士兵,他们身体素质其实还算可以,但是长久的虚弱可不是一段时间的将养能够补得上来。他们的人数比胡人也少了一倍,一开始泾渭分明的时候可以利用武器的优势,等待到了混战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李匡在看,很多被捆绑着的人,能看的都在看,能听的也倾耳倾听。

    是晋人耶?晋人攻击“国族”的城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晋人怎么可能有胆子攻打“国族”和“国人”生活的城池?

    “杀的好,杀,多杀几个……”阿香在笑,笑得无比地甜蜜:“谁死了都好。”

    晋人女子没有被捆绑,好多人都是围到了篱笆边张望,她们其实也就是看看,要说有什么指望……估计是没有人会抱着什么幻想。

    阿三感觉身边的自己人在减少,他劈死了一个扭头再看了看,不是错觉,是自己人真的少了许多。

    原本三十来人,几个照面能够站立的一下少了十来个,对应的是胡人剩下的不会超过四十。那是阿三等人手里的兵器占了优势,但这样的优势在随着战死的同伴武器被胡人拿去在被扭转。

    “阿三,先退,再召集人!”赵十四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下,一道恐怖的伤疤出现在左脸颊,脸上亦是一片鲜血:“要快了!”

    退?阿三下意识的觉得不应该退,说白了他们就是脑子发热,真要退,等胆气过去,会不会变成溃逃?

    逃跑中被胡人尾随追杀的事情,阿三真的是经历太多太多了,真正开始逃的时候,谁都顾不上谁,跑得慢的先被宰,然后是跑得快的被宰。胡人在体力上有优势,他们要是退,估计会全部交代在这里。

    又是一小会,能够站立着的晋人士兵更少了,期间发生两个晋人士兵经受不起压力奔逃,可是两个逃的人将自己后背交给敌人的下场就是没跑几步,是在逃跑中被从后面弄死,不是在厮杀中战死。

    【完蛋了呀!婆娘……不但领主赏赐的婆娘没办法领到,自己也要死了哇!】

    胡人在嚎叫,他们脸上的表情其实没有了一开始的自信,像极是首次知道原来晋人凶狠起来也会杀人。他们之中有一个相对魁梧的胡人在呼喝,听不太真切到底吼啥玩意,猜测是让同伴赶紧解决剩下的七八个晋人。

    阿三挥舞兵器驱离了两个意图靠近的胡人,他再次观察四周,眼睛的瞳孔缩了一下,那是因为他看到了赵十四的尸体。

    李匡在看,阿香和众多的女人也在看,他们就只是在看。

    “也值得了对不对?”阿三尽力和同伴靠得更近一些:“死前至少杀过了胡人,对不对?”

    一众同伴有在点头的,也有应声说“对”的。

    满城听着好像都是在喊杀,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色里,不其城内部却是处处光亮。光亮其实就是火势带来,战争总是伴随着铁与火,有兵器的挥舞就有火舌的肆虐。

    “快找到了!君上命令,杀光胡人,解救被掳之人!”徐正其实找好久了,他身影从巷子拐角出来,扭头恰好看到从厮杀转为对持的两帮人,又看到寻找了良久的目标,刹那间狞笑:“果然!就在那边,杀光胡人,救我们自己人!”

    阿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过去看到徐正带着近百人狂奔而来,有那么一瞬间阿三真的是手脚发软想一屁股坐地下。

    胡人的反应比较直接,他们连互相打招呼都没有,很有默契地扭身抬脚就跑。也对!六十人打三十已经有一阵子,己方剩下的不到二十,再来百来个敌人,不跑绝对是脑子有病。

    有人去追,阿三是真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与之有相同举动是厮杀存活的那些人。他们在面面相觑,然后控制不住一阵“呵呵”的笑声。他们可能不止一次经历过死里逃生,可是从未有一次是像现在这种还能笑得出来的场面。

    阿三很快又站了起来,走到了赵十四的尸体旁蹲下,赵十四的脸其实不是那么好认了,就是从衣服上才辨认出来。阿三看到赵十四的致命伤是在天灵盖上,分明就是被利器整个削掉了,导致看脑袋就像是在看一个被开罐了的酒皿。

    胡人跑了,有人去追杀,徐正只是看了几眼幸存下来的阿三等人就走向了篱笆圈处。他来到篱笆边上向里面看,看到的是像猪仔一般被捆的好多人,其中靠近篱笆圈出入口位置的人就没一个活人。

    徐正招呼人手过来,让人将没死的先抬出来,还要将受伤的区分开。他走向下一个篱笆,那里是关押女性的所在,走过去的时候,他大声喊:“放心,你们没有事了。”

    回应徐正的是一片片安静的目光,她们就是那么安静地看着徐正,看着逐渐围过去的士兵……

    “你们会奸~淫我们吗?”阿香是第一个出声,然后又问:“你们会吃掉我们吗?”

    徐正身躯抖了一下,他很难形容被一大群看去异常凄惨的同族女子看着是什么样的感受,就是胸口堵得慌,被问话的时候不止是胸口,心更加堵得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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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天下介绍:
东汉末年诸侯混战,多少英雄故事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利互相攻伐,他们或许只看见站在高处手握生杀的权利,却不见耗尽了民族的精血。
随着司马氏篡夺天下,八王之乱为胡人打开了南下的大门,中原大地迎来了黑暗的时代。
刘彦来到了公元340年,历史俗称“五胡乱华”的历史时期。面对中原满地胡人和即将被杀绝的族人,他别无选择,只能奋起为生存而战!
……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我有系统金手指,诸君且与我一同杀胡,尽复汉人河山,再塑强汉辉煌!席卷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席卷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席卷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