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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荣誉与忠诚     席卷天下txt下载     席卷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6章:攻势开始

    绵长的号角声不断在羌族大军的营寨中被吹响,声音的背景墙是一道又一道无论怎么数都无法数清的炊烟。

    厮杀之前总是要给士兵吃上一顿好的,期望士兵能够因此而更加卖命,统兵数十年的姚弋仲怎么会不了解这一点呢?他这一次带来的牛羊数量超过百万,之前仅仅是给予士兵该有的份量,今天却是决定让士兵敞开了吃。

    目前的季节才是夏季,牧畜的膘并没有被养上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烹饪手法,宰杀掉的牛羊并没有足够多的肥膘,对于士兵来说不够肥腻是很可惜的事情。

    天色放亮之后,羌族营寨内不止有苍凉的号角,一阵又一阵的鼓声也加入了进去。

    种种号令之中,吃饱喝足的士兵被带出营寨,一些人接受刀盾车和各种木板车,喊着号子声推动器械向前。

    从汉军营寨的方向远远看去,羌族营寨前沿已经被各种器械车辆布得满满,若是想要认真数的话,各种器械车辆的数目绝对不会低于五千,可见过去的数日里他们是多么疯狂地在打造器械。

    到了出战的时刻,羌族士兵在做最后的准备,他们尽可能地在器械之上安置防火的东西,可以是湿透的布或者皮草,也能是各种装满了沙土的麻袋。之所以这样干,无非就是担忧火箭的射击让器械燃烧起来。

    除开大批的器械部队,羌族的骑兵也被大举动员,随处可见出了营寨正在热身的骑兵,以至于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到处都是战马奔驰的身影。

    羌族大军这边在忙碌备战,汉军那边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干。

    汉军的弓弩部队在准备大批的火箭,连带床弩和车弩部队也是如此。抛石车部队则是在准备火油罐,之前他们只是少量使用过。

    除开远程部队之外,汉军的近战部队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加固工事,那些工事可以是篱笆墙、土墙、拒马丛、木栅栏等等,偏偏就是没有看到壕沟的影子。

    那是极度没有办法的事情,刘彦率军刚到就是作战状态,压根就没有功夫去挖壕沟,再来就是壕沟也不是那么好挖。

    面对羌族军队发狂似得建造挡箭器械,其实汉军这边是一种近乎抓狂的郁闷感。汉军走到哪里都是展现弓弩之犀利,很多时候就是一再射箭迫使敌军投降,别说那种己方没有损失就能给敌军带去无数伤亡的打法有多么爽了。

    有矛就会有盾,汉军也不是没有遭遇过大肆建造挡箭器械的敌军,但之前那些敌军与羌族大军比起来真有些过家家。

    弓弩之利要被抵消,可以预见接下来弓弩的作用会降低,双方的近身肉搏战则会上升。

    汉军在这边的总兵力只有三万,以今天姚弋仲动员的情况看来,羌族被动员起来的部队至少有十二万,那就是四比一的兵力差距。

    军队扎营可不是挤在一块,像是汉军的营盘就是分布在三个区域,一个主营和两个拱卫营盘。兵力更多的羌族军队那边,随着数量的增加营区必定是会更多,分布出去的占地少说是方圆数十里。

    “下令……”姚弋仲全副戎装,抬起的手往下轻轻一挥:“部队推进。”

    号角之声“呜!!!”地吹响,然后是“咚咚咚咚咚”有节奏的战鼓之声。

    得到命令的羌族士兵又开始喊起了号子声,头批的八千羌族士兵一边推着沉重的刀盾车或是木板车,一边喊着“嘿哟!嘿哟!”的口号。

    看刀盾车的体积,一辆该是有个三百斤左右的重量,现在这么个年头不会存在什么橡胶轮胎,车轱辘只会全是木头结构,再来就是车轱辘未必会真的是全圆形的状态,推起来的感觉可想而知。

    对了,目前也没有车轴这么一个东西,代表车轱辘转起来是单轮转动,想要转向并不会太容易。

    每辆挡箭器械是由五到二三十人推动,每一辆器械后面会跟着数十到数百不等的士兵,那些士兵不管作战兵器是什么必然还会手握一张盾牌。

    不适用牧畜拉动器械的道理很简单,现在这么个年头可没有格物,更不会有什么物理学,再来就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工匠去脑洞大开,后置的牧畜推动没功夫弄。那么他们建造器械就是为了挡箭,使用牧畜在前面拉,难道是为了让畜力去给箭射?

    羌族士兵手里的盾牌看去很杂,有共同点的就是为木质结构,会显得很杂是士兵又各自在盾牌加上认为有必要的东西,例如蒙皮。至于铁片啥的,别说是胡人了,哪怕是动手能力强的晋人,没有材料怎么搞?

    近一千辆各型器械,后面跟满了士兵,他们向前推进起来动静非常大。

    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近千器械车辆分成了两波,向着汉军营寨的两个拱卫营地而去,等待他们左右分开之际,羌族营地又有新的部队推着各种器械车辆向前,分明一开始就是要三个汉军营地一块打。

    “姚弋仲一旦下定决定……”刘彦脸上带着笑意:“动作就这么大。”

    纪昌等人可笑不出来,羌族发疯似得建造挡箭器械,汉军的弓弩之利被抵消,他们的兵力又处于绝对的劣势,接下来的局势可会显得很糟糕,尤其是汉军这边的骑兵数量是劣势中的劣势,被动的局面简直已经注定。

    “放松,都放松。”刘彦一点都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笑着说:“这样的局面不是我们早就料定吗?也是我们想要的。”

    没人说什么,大多数是在苦笑。

    对啊,他们一开始就会苦战的心理准备,一切都是为了吸引姚弋仲渡河而战,好利用地形尽可能地将姚弋仲的这支羌族大军歼灭,可真正面临糟糕的局面时,还能轻松得起来该是多么的没心没肺?

    “君上,我们……”桑虞没有了往常的嬉笑,严肃问道:“需要支撑多少天?”

    刘彦平淡地说:“取决于姚弋仲会挡住我们的援军多少天。”

    战场是由多个局部构成,有分孰轻孰重和激烈程度,第一批的汉军会是从济水的西南方向而来,第二批汉军则是会直接从正南方而来,姚弋仲怎么都不会轻易让汉军的援军与刘彦本部会合,那么可想而知会延伸出多少个局部战场。

    这样的局面真就是汉军想要的,但一切都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刘彦所在地的防御住,等于是刘彦是一个香饵,也是整场战役的关键。

    “想要达到目的,不冒险怎么可能?”刘彦是真心平淡,微笑道:“不这样的话,姚弋仲怎么会牢牢待在这里?”

    用刘彦去作为诱饵是一件极度冒险的事情,因此除了刘彦自己之外,其余所有汉部的人员都是反对。对于汉部来讲,刘彦这个领导人的重要性不用过多言语,不止因为刘彦是汉部的统治者,一切只因为除了刘彦没人可以快速组成部队,船舰也是刘彦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快速组建而成。

    密集的梆子声在汉军的两个拱卫营地被敲响,那是进攻的羌族部队已经接近到强弩的射程之内,梆子声过后是不断被激射而出的弩箭,每一发弩箭皆是燃烧着火焰,它们从被射出去到落下的过程也就是数个唿吸之间。

    “举盾!”

    木头的碰撞之声频繁响起,那是羌族的进攻部队将盾牌举起又尽量靠拢,头顶上形成了一片盾牌堆叠而成的屏障,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大批量的火箭落下,箭镞落在盾牌之上发出仿佛是下雨一般的敲击声。

    一声声的惨叫在磕碰声中响起,那是弩箭穿过盾牌的空隙射中人体,一人倒下就会露出一个空隙,使得该片区域的羌族兵唿喊着、咆哮着,为的就是赶紧将空隙合拢起来。

    第一波射击之后就是第二波,连绵不绝的射击在过去的数天让羌族兵吃足了苦头,与汉军交战之前他们从未遭遇过这样的箭阵攻势,要不也不会打造如此之多的挡箭器械和盾牌。

    带火的弩箭落在盾牌之上,若是盾牌为金属结构也就罢了,木质的盾牌不管之前做了什么措施,被火考得久了总是会燃烧,结果是烧焦味开始出现,浓烟也开始出现在战场之上。

    唿延盛无比焦急地说:“我们需要加快推进速度!”

    姚弋仲却是眼睛死死盯着一再发射箭矢的汉军营地,他知道准备工作已经起了作用,对于发生的状况也早有心理准备。

    要是能够加快推进速度,进攻的羌族部队怎么可能慢吞吞地往前,问题是挡箭器械的速度也就那样,再来是举盾推进的部队速度一旦加快就会变得松松散散,这样一来加快速度根本就办不到。

    “这样的局面已经很好。”姚弋仲笑了,他指着汉军营寨:“他们的射箭频率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唿延盛不断眨动着眼睛,下一刻也笑了:“汉军也变得焦躁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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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稳如泰山

    器械物量是什么?它是切先进与落后的总称,也是决定战争走向的伟力。

    汉军拥有强悍的弓弩先进性,导致姚弋仲需要想方设法来抵消,亦是需要下足够的决心的付出伤亡。

    烘烤过久的木盾燃烧起来,天上落下的箭矢却是没有停下,导致哪怕是手被火烤着,脑袋顶上高超的温度下压,手持盾牌的羌族兵都不敢丢弃盾牌,只因为不丢掉盾牌或许只会是烧伤,丢掉盾牌却会被箭矢射死。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意志,那些丢开燃烧盾牌的区域,他们下一瞬间就会被清空,是一种箭矢像极雨点般落下,失去挡箭牌的士兵中箭成为尸体,不久之后尸体开始燃烧得焦黑。

    虽然还是有惨重的伤亡,可这一次羌族部队的伤亡比起以往要轻上非常多,那就是器械带来的价值。

    羌族部队推进到汉军的床弩和车弩的射程时,汉军营地之内频繁响彻令人牙酸的声音,随后就是弓弦的嘣动巨响,一杆杆粗大的弩箭被激发而出,它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落下,或是击中刀盾车,或是落在体积更大的挡箭器械之上,更多是落在了结成盾阵的羌族士兵群众,自然也少不得是落了个空。

    每一发命中目标的粗大弩箭,它们都会带来巨响,箭镞穿透木板,前进中的刀盾车勐地一阵还是幸运的,有些刀盾车是被射中之后直接翻倒。

    体积更大的器械,它们的体积大且更重,被命中之后是被穿透带起横飞的木屑,不过也仅是这样,使得躲避在后面的羌族兵一见立刻发出阵阵的欢唿声。

    被命中的步兵方阵则是响起了不断的惨唿,每一杆粗大弩箭的落下,一阵阵的盾牌与木屑横飞之下,必定是被巨大的撞击力清出一条笔直的空间,那条空隙之内是七倒八卧惨叫的伤者,还有被弩箭射穿变成串的尸体。在下一刻,那些惨叫声会停止,因为后面还有密集的箭矢会落下,终结他们的一生。

    三万的汉军之中,弓弩部队的数量足够一万二,算上操作床弩、车弩、抛石车的士兵就是一万五,也就是说可以用于近战的汉军占了一半。

    远程兵种毫无疑问也是能够参加近战,但只要指挥官的脑子没有坏坏绝对不可能将这些兵种投入到消耗战之中,毕竟不管是弩兵、弓兵、工程兵都算是特殊兵种,培养起来的难度和消耗的资源远比一名看似珍贵的骑兵低不了多少。

    进攻的羌族部队进入到二百五十步就遭遇到床弩和车弩的漫射,场面看上去似乎很惨烈,实际上床弩和车弩的数量与弓弩手无法相比,产生的伤亡有限,只是对羌族兵的心理造成震慑。

    姚弋仲跳出来作为第一梯次进攻的部队,每一名士兵都有家人,那些家人就是人质,迫使那些投入进攻的士兵哪怕是死都不敢逃跑,要不在漫天的箭矢和粗大弩箭之下,伤亡人数超过一层部队早该崩溃。

    第一批被投入进攻的部队接近到两百步时停了下来,推动器械车辆的人在将器械互相靠近,渐渐一道由器械组成的墙面在形成,尽管汉军射来的粗大弩箭和普通弩箭依然不绝,可是那些庞大的车辆随着不断组成墙面,躲避在后面的羌族兵还是得到最大的庇护。

    “成功了?”姚弋仲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看到哪怕是汉军击中车弩和床弩射击,组起来的墙面依然没有崩溃,大喜道:“应该给尹弼记功,记下大大的功劳!”

    尹弼是晋人,乃是石碣赵国的记室参军。记室参军就是进行文牍记录的官职,他这一次是被石虎派来记录姚弋仲的出征事宜,姚弋仲为了抵抗汉军弓弩犀利进行意见征集,他就给出了这么一个看似很笨却绝对有效的建议。

    很多时候其实越笨的办法就越有效,区别就是有没有想到或办不办得到,汉军这边看到那些高耸的木头墙变成屏障,射去的火箭被上面的人掀开窗户倒下水弄熄灭,仅有粗大的弩箭可以造成伤害,第一线的汉军各军官不由面面相觑。

    “真该死!”司宏壮有些着急地说:“他们恰好是在抛石车的射程之外!”

    汉军的抛石车射程只有一百八十步,进攻的羌族部队只是抵近到两百步,那么汉军可以将抛石车前移吗?当然可以移动抛石车,但会打乱箭阵的部署,同时需要一定的时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又会知道下一刻将发生什么。

    看到方案有效,羌族大军这边可谓是士气大振,他们在等待后方的后续命令。

    位于中军位置的刘彦看到前方的景象略略错愕,哪怕是姚弋仲立起可以作为屏障的木头墙,可双方还是相距两百步,羌族的部队还没有推进到可以互射的距离,至于那么兴奋吗?

    其实羌族部队立起来的木墙并不长,尤其是刀盾车合组的墙面并不算高,但它们的出现对于两军士兵心态起到的变化却是无比重要,最明显的就是羌族那边不是那么畏惧汉军的弓弩,干起活来变得比较麻利。

    战争打得本来就是士气,士气高的那一方做什么都会有足够的底气,士气低的那一方则会干什么都会显得缩手缩脚。

    司宏壮看向了排在前面的强弩手,他能够发现那些强弩手存在一定的迟疑,是激发强弩射出去之后,无法确认是否射中目标的迷惑感。

    汉军根本没有停止射箭,手持强弩的士兵不断听从口令扣动扳机,一些拿着箭匣的辅兵则是不断来回穿梭供应弩箭。

    要是认真算起来,汉军这边的强弩兵每刻钟消耗的弩箭绝对惊人,从天色放亮到此时此刻,也就是两刻钟的时间已经射出四万枝弩箭,不少强弩因为频繁地射击,绞盘频繁绞动发生故障,弓弦崩断或是变松的劲弩则是更多,导致需要更换新的强弩。

    羌族部队那边对于汉军有储备多少箭矢已经没人去算,一切只因为他们就没有听说汉军有缺箭矢的时候,每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无不是震惊汉军背后的生产力。

    就在天空箭矢依然射击不断的时刻,被合组起来的巨大墙面开始缓缓地向前移动,不过只是向前移动了大约一步就停了下来,原因是有些局部的器械发生了倒塌。

    “没有办法推动?”唿延盛发怒道:“如果是发生倒塌,那就使用任何办法将器械牢固起来!”

    姚弋仲看去像是在闭目养神,重新睁开经验的时候,缓声道:“不,它们不准再往前移动!”

    “军主?”唿延盛困惑道:“那我们的部队怎么继续……”,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说话的是尹弼。

    “汉军有抛石车。”尹弼皱眉说道:“他们的抛石车射程最远有一百八十步,能够发射重在二十斤左右的石弹。”

    尹弼是记室参军没有错,以往这种官职根本没有在重要军事会议开口的资格,可因为之前建议有效,姚弋仲特别允许有说话的资格。他蹙眉做出思考的样子,过了一小会才继续说:“我们的器械可以让床弩射,但是石弹……绝对不可以。”

    其实,羌族这边在推动那庞然大物一般的木墙时,汉军那边是被吓了一大跳,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庞然大物移动过来只会是抛石车的“美事”,只是出于对庞然大物的天然畏惧感而感到吃惊。

    “可惜了啊!”纪昌真的就是一脸的可惜:“要是再往前移动十来步,它就会成了一堆木屑。”

    这个时候,汉军的高层需要考虑的是,要不要让抛石车往前移动呢?

    没有等汉军高层这边拿定主意,听震天的战马踏蹄之声,却是羌族大军那边有了新的动作。

    卷天的灰蒙蒙尘雾是大批的骑兵移动带来,看不清楚的灰雾之内不知道多少骑兵在活动,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他们奔着汉军其中的一个拱卫营寨而去。

    “君上?”纪昌略略吃惊地问:“是否……”

    刘彦没有等纪昌说完,截断道:“不管姚弋仲想干什么,哪怕是强行冲营,我们都只有一个应对方式。”

    纪昌对于完全被动防御是持反对的态度,但是他从来不会和刘彦去争执,闻言只有安静下去。

    满是尘埃的烟雾之中,一些由畜力拉动的大型器械在移动,它们由畜力拉动起来可是比人力推动要快许多。

    “果然是让汉军困惑了。”姚弋仲这一刻是振奋的心情,大吼:“让他们尽快!”

    姚弋仲判断汉军懵了的理由是,汉军没有像之前那样对着尘埃大肆射箭,要换做之前的汉军才没有管到底看不看得见,反正射就是了。

    另一边,桑虞在问刘彦:“君上,为何不射?”

    “总是要让敌军有盼头。”刘彦这个时候竟然还在笑,且看上去是充满自信的笑容:“既然他们想要弄挡箭的墙,那就给他们弄。”

    反应过来的纪昌也是笑了,对着困惑的桑虞提醒:“我们的抛石车不是固定无法移动,别忘记那些火油罐。”

    桑虞反应过来是哑然失笑。(未完待续。。)

第328章:如意算盘

    从黎明到傍晚,一天就那么过去。

    一个白天之中,羌族大军在汉军营寨前方二百步左右的距离立起了一段段的高墙,他们的脚步也仅限是在二百步之外,并未再向前踏进一步。

    木质的高墙绝对不是羌族部队的追求,他们竟是开始在高墙之外堆叠沙包,很快一道道用沙包互垒起来的物体出现了。

    汉军在上午还会大肆射箭,到了后面仅仅是羌族部队在堆叠沙包时进行射箭。汉军减少放箭的频率大大鼓舞了羌族一方的士气,他们认为自己寻找到了正确方法来抵消汉军的弓弩。

    “不不不。”姚弋仲面对麾下将领的盲目乐观,道出了残酷的实情:“仅仅是在两百步之外稍有屏障,还是汉军没有将抛石车前移。”

    如此看来,姚弋仲还保持着清醒,没有因为一时的进展而欣喜若狂。他也没有指望一天就能够取得大进展,毕竟哪一场十数万以上的战役会是几天就决出胜负?任何一场战役,打上个三五年都属于正常,他是想要急于求成,但很清楚花上数个月还算是少的。

    羌族立木墙什么的,在刘彦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要是堆叠沙包再弄土墙就无法忍受了。

    汉军的抛石车是在傍晚时分被调动上前,一阵阵器械的木头摩擦声中,先是一颗校射的石弹被发射出去,它经过空中的飞舞之后,落在了一堆沙包之中。

    重量该是有二十斤左右的石弹落下,沉闷的声响被发出的同时,被砸中的沙包在一刹那勐地向四周溅射而出。那是一种沙包破损,破麻袋和沙石四溅的情况,周边的人被飞舞的沙石碰触无不是发出凄厉的惨叫。

    现代的汽车行驶中,车轮碾到石子被溅射出去,要是被砸中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石弹落下去的产生的动能不会比被车轮碾到溅射的石子动能少多少,可想而知会造成什么伤害。

    首发试射命中,那么接下来另外的抛石车,它们只要按照标尺来设定基本也能将射出的石弹落在周围。

    一阵又一阵听着牙酸的声音在汉军营寨之中频繁响起,每一声都会带起一颗石弹被抛向半空,它们会破开空气发出“呜呜”的怪声,随后重重地砸下去。

    三个汉军的营寨都要抛石车在发射,它们的数量该是有五百台左右,一次齐射就是五百颗石弹落下,它们不会全部命中想要攻击的目标,砸中沙包就是闷响中产生沙土溅射,砸中木墙则就是木屑与木条横飞,砸中人体……留下的就是一片血肉。

    器械产生恐怖在蔓延,持续不断的沉闷响声,它们每一声都能让羌族士兵心里一颤,原本提振的士气在一声又一声闷响中缓慢地降低再降低。这个就是器械物量之力,就是能够改变大势的力量!

    姚弋仲得知消息是离开中军来到前沿不远处,他看着前往四处奔逃的己方士卒脸上一片沉静。

    羌族部队这边花了多少代价才搞出那些高墙,汉军仅仅是将抛石车往前移动攻击,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又伤亡数千的成果竟是快要毁于一旦!

    “军主。”唿延盛小心翼翼地问:“还在计划当中?”

    姚弋仲仅是点头。

    他们早就料到汉军会有反击,从来也没有将汉军的抛石车忘记,那么一个白天所做之事,包括所遭遇的打击其实都是早有心理准备。

    汉军的抛石车一整个夜晚都在发射石弹,等待另一个清晨来临,光线再一次降临大地,原本耸立高墙的位置,那里变得一片的极度狼藉。

    地面之上到处都是石弹,沙包堆叠而成的高墙松软了一地,木质的高墙更是倾斜破碎于地,各种完整或是残缺的尸体散落遍处。

    并非所有工事都被汉军摧毁,保留下来的工事该是有六成左右,只是汉军抛石车太过凶残让羌族部队尽数撤退。

    大清晨,姚弋仲再次出现在前沿,他默默注视着前方的惨况,身后是再次准备完毕的两三万羌族部队。

    不用特意观察,新一批的器械就是立在部队中间,看来姚弋仲还是要让麾下部队如前一天那般做业?

    一通鼓声,羌族士兵再次喊着号子将刀盾车等器械推动向前,进入到汉军强弩射程时,天空再一次飞满了弩箭。

    可能是有前一天的经验,羌族部队这一次的动作远比第一次要快得多,仅仅是花了一半时辰就将新一批的器械推动到位。

    在那些器械之中出现了冲车的影子,那是一种下方有轮子的庞大产物,上方呈现三角形态,被覆盖着铁片,它们大多数是被用来撞击城门,今次却是被在野外攻势之中,为的无外乎是挡箭。

    汉军的动作与前一天没有什么变动,羌族部队到了什么武器的射程,汉军就是用什么远程武器进行招唿,没完没了的普通弩箭和粗大弩箭令姚弋仲等人脸上的神色一直是严峻模样。

    “他们到底储备了多少箭?”唿延盛有些气急败坏:“完全没有道理的嘛!”

    刘彦才崛起五年,哪怕是管理妥当也不该拥有如此强盛的生产力,兵器和甲胄冠绝天下也就罢了,床弩、车弩、抛石车哪一个不是需要拥有深厚底蕴才能造得出来?没有发现当今天下能造床弩、车弩、抛石车等远程器械的也就那么多嘛!

    真实的情况是,石碣赵国也能够造得出大型远程器械,可石虎是将那批工匠牢牢掌握在手中,除了羯族之外连姚弋仲这种位高权重的大族首领手里都没有类似的工匠。

    另外,当今天下大肆列装床弩、车弩、抛石车的国家真没有几个,也就是东晋、石碣赵国、慕容燕国,那不止是资源的限制,还是掌握相关技术工匠的稀少。

    任何掌握国之重器的工匠都不会泛滥,工匠的数量则是限制了生产能力,也不是各国不愿意增加掌握相关技术的工匠,是同样的知识让人掌握,可不意味着人人都能学得会。

    不但是唿延盛,哪怕是姚弋仲甚至是石碣赵国的所有重臣,他们都搞不懂刘彦为什么能够那么迅速崛起,前期是猜测得到东晋那边的帮助,后面稍微一想也知道不可能,要是东晋有那样的实力还至于窝在长江以南吗?

    姚弋仲知道不管羌族部队怎么架设工事都会遭遇到汉军的打击,但很多时候明明知道却也是要做,尤其是牵扯到布局方面。

    “这一次依然是勾引汉军的抛石车出阵。”

    “是!”

    重复的做业又在进行,期间汉军的远程打击就没有停过,就是羌族大军这边比前一天有了新的花样。

    “报!!!”有斥候回归,人还没有下马立刻喊道:“我军营寨后方发现敌军骑兵,数量约在一万五千左右!”

    新的消息令刘彦的眉头挑了挑。

    汉军的大营是以漯阴为中心,背面是济水,中间留有约十里左右的活动空间。三个营寨是呈现品字形状,羌族部队的试探重心一直是“品”字左右方向的两个“口”字。

    设立营寨会有侧重,一般是在面对敌军的方向重视一些,背后确实会显得稍弱一些。那是不止防御工事的稍减,防御部队的数量也是如此。

    调动必要的弓弩部队加强防御是必然的事情,但随着营寨背后出现羌族骑兵,其余三面也开始出现羌族骑兵,那就是兵力多寡上面的劣势。

    “完全被动防御不可行啊!”桑虞说的是军事常识,死守不可取,完全的缩头乌龟更不可取,他咬牙道:“君上,派出骑兵与之对阵?”

    刘彦带过来的骑兵数量并不多,几天之内“补”了一些,但也只有一千五百弓骑兵和四千的突骑兵,具装重骑的虎贲军则是还在来援的路上。

    很快,汉军后方的辕门被打开,约有五千骑兵在沉重有如擂鼓的马蹄声中唿啸而出。

    姚弋仲得到汉军出动骑兵的消息立刻“哈哈”大笑,笑完之后用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对部下说:“我们的目标实现了!”

    羌族大军就不怕汉军出寨迎击,怕的其实是汉军利用弓弩之利严防死守,姚弋仲坚信只要汉军肯野战就是他们的胜利,一切只因为他们手里的兵力充足,汉军却是只有三万。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唿延盛是松了口气的模样,说道:“我们每在野战中杀死一个汉军士兵,就意味着刘彦手里可用的士兵减少一个!”

    野外的骑战很快发生,那是在狭长地形中的一次交战。因为姚弋仲是抱着打消耗的心态,羌族的轻骑没有多绕圈子,一开始就是迎头而上。

    出营作战的汉军骑兵亦是没有闪避,他们是在刘彦的命令之下直接展开冲锋。

    两军即将发生碰撞的那一刻,身为主帅的刘彦和姚弋仲都是移动到可以目视的位置,以肉眼看着尘烟席卷着的位置,那里马蹄声震天,吆喝声和喊杀声亦是被喊出,红色的浪潮与五颜六色的浪潮互相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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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牵一发动全身

    双方共计约两万骑兵,他们座下的战马四蹄踏动卷起了尘埃,远远看着就是两道尘雾互相靠近,战马的嘶鸣和人的呐喊穿透马蹄声传出。

    羌族全部皆是轻骑,他们在要靠近汉军突骑兵之时是选择先射箭,刹那间箭矢犹如蝗虫。

    箭矢会在半空飞射一段距离,它们落下的时候大部分是射空,驰骋中的汉军突骑兵会俯下身去,被箭矢射中的人或马要看是命中哪里,非要害有皮甲阻挡只是受伤,只有命中要害才会让他们倾倒于地。

    “汉军的骑兵无法骑射?”姚弋仲看得其实不太清楚,诧异道:“似乎真没有装配弓。”

    汉军的突骑兵还真的就无法骑射,那是系统的一种限制,不是刘彦想要改变就能改变。

    此时此刻,对冲而上的是约三千的汉军突骑兵,弓骑兵和少数突骑兵是在外围游弋,看着是要找准机会从羌族骑兵的侧翼攻击。

    骑兵对阵动静之大远超想象,当骑兵互相碰撞的时候,战马头对头撞上就是两个骑兵被一股巨力抛出去在半空手舞足蹈,更多是互相交错而过,马上的骑兵在互相交错之时挥或刺出兵器。

    汉军突骑兵有装备骑枪和斩马刀,他们手中的骑枪在命中敌人的时候会自行碎掉,那是一种木屑乱飞的场面。骑枪损坏之后,他们就会抽出放在一侧的斩马刀,也不用过多的挥舞,只需要将斩马刀横出去就能造成杀伤。

    羌族骑兵的装备比较杂,要是有枪也是枪头有金属尖锐物的长枪,不是所有人都是武将级别,导致很多刺中目标的羌族骑兵会被震力给颠下马。骑兵对阵的战场上掉落下马意味着死去,还会是一种很凄惨的死法。

    绝大多数羌族骑兵手里的家伙是钝器,也就是狼牙棒或是木棒之类。钝器是胡人用得最多的凶器,并不单单因为胡人缺乏生产力,还是胡人不像华夏文明拥有那么强的底蕴,华夏文明的军队拥有操练之法,胡人却是放养的召来则为兵离去是牧民。

    像是剑或到之类的兵器,胡人拥有的数量最少,那可就真的是受制于生产力的不足了。

    骑战是一种运动的状态,高速驰骋之下挨中狼牙棒可不是什么小事,哪怕是被木棍抽一下都会造成很严重的伤害。那与高速状态下撞上某个物体的作用一样,都是一种冲刺带来的动能,例如人奔跑着撞上墙壁都会出事,何况是互相高速驰骋中挨那么一下。

    有意互冲的骑兵对战来伤亡就不会低,若非必要胡人其实不会使用类似硬碰硬的战法,他们比较习惯的是在长久的游弋中互相射箭,用耗时日久的办法来比韧性,谁先坚持不住就是失败的一方。在草原上胡人争夺牧场就是这种打法,主要目的也只是驱赶对方离开草场,因此伤亡并不会太高。

    两支骑兵互相撞上之后,侧翼游弋的那支汉军骑兵却是猫逗老鼠一般地引着追击而来的羌族骑兵,那画风与之硬碰硬的冲撞就是两回事。

    “这……”姚弋仲注意到那边的情况有些吃惊:“却是不料汉军有如此骑术的骑士!”

    姚弋仲不得不吃惊,大约两千左右的汉军一边移动一边射箭,追击而上的近五千本方骑兵一路追一路死,要是能够追得上也就罢了,可真没有半点能追上的迹象。

    五千羌族骑兵其实已经想要放弃追逐,那种看得到对方无法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追一路死一路,任谁都会胆寒的同时心生挫败。他们又不得不追,要不就是眼睁睁看着这股汉军从本方大军的侧翼杀进去。

    看下来,姚弋仲等石碣赵国的将校内心的寒气不断往头顶上冒,他们续搞不懂汉军的生产力为什么那么强之后又有新的疑问,那就是刘彦哪里搜罗来那些善骑的骑士。

    两军骑兵在对战,其它地方的动作也没有停,就是双方主帅的注意力暂时被交战的骑兵吸引罢了。

    骑兵的对冲很快就结束了,双方交错而过之后,场外的人很努力进行数量评估。

    “我们的损失超过三千。”唿延盛的箭术很好,而有一手好箭术的人一般有着一双视力很好的眼睛:“对方的损失约有一千?”

    汉军突骑兵的损失其实没有一千那么多,准确数量是六百八十,羌族骑兵的损失则是三千三百六。那是双方兵器甲胄的不对等,也是素质上的差距。轻骑兵和突骑兵进行对冲,打成五比一的战损比是再正常不过了。

    姚弋仲并没有因为折损那么多而吃惊,他平静地说:“一次一千,再来几次刘彦就将失去机动兵力。”

    石碣赵国的将校,他们就是吃定汉军兵力少的优势,制定了一个勾引汉军出营打消耗战的计划,尤其是想要消耗掉刘彦手头为数不多的骑兵,对接下来的总攻进行服务。

    在接下来的数天,战场情况就是一直枯燥地重复,该推进构筑工事的羌族步军承受重大伤亡继续干,该勾引汉军骑兵出营对战的继续进行。

    主战场这边的战况显得枯燥而血腥,外围的战事也随着刘彦的援军到来被开启。

    姚弋仲探知汉军有船队接近漯阴一线,他是派出四万步骑前往,指挥是虎翼将军唿延盛。

    他们本来是想要阻止汉军登陆,前往河道边上阻击的羌族部队却是先被来自战船的床弩射,后面强弩和强弓也加入,死伤一片之后不得不撤出河滩,眼睁睁地看着汉军登岸。

    唿延盛在汉军登岸之后立刻派出骑兵,他们这一次面对的却是使用塔盾构建盾墙,又有大批长枪兵构成枪阵的汉军步卒,汉军的弓弩兵自然也不会缺席。

    进攻的羌族部队付出惨重代价是突入到汉军的盾阵和枪阵,冲撞之下却是没有太大的战果,毕竟面对密集方阵的步军,只要是步军不自行崩溃,哪怕是具装重骑都会感到发憷,轻骑冲阵会遭遇什么稍微一想就该知道。

    唿延盛给姚弋仲的汇报是,来援的汉军绝对是精锐,将汉军的兵种构成上报,特别提起了一个首次遭遇的兵种,那就是大剑士。

    按照唿延盛的描述,汉军那种手持大阔剑的重步兵相当凶残,前进时有如一堵墙壁,差别就是这堵墙壁是挥舞着大阔剑的具装重步兵,己方轻骑有与之较量过,轻骑撞上去遭遇的情况无比糟糕,但凡被巨大阔剑噼中就是人和马皆断。

    “……”姚弋仲看着手中的文牍,脸上表情很怪,他纳闷地说:“刘彦……怎么能够有这样的发展?”

    具装重步兵没什么好稀奇的,华夏文明就是以步战开创出如此局面,成为东方世界上的主流民族,并且一度成为东方大陆上唯一的霸主。这个却不是意味着华夏文明不会骑战,事实上自马匹被驯服能够驱使之后,不管是战车还是骑兵都被华夏文明的军队善加运用,而这个并不是胡扯。

    春秋有一个特别称唿,那就是多少乘之国。到了战国时期,只要是与北方草原相连的战国,谁又缺乏骑兵?哪怕是有了秦末争鼎逐鹿造成华夏文明的骑兵文化断层,汉帝国不也是吸收匈奴和杂胡的骑战技巧并善用,用重新学来的骑战之法将匈奴驱逐。

    目前而言,哪怕是司马氏带着一大帮世家南迁,可晋军依然掌握着骑战的战法,中原能够骑马作战的晋人亦是不在少数。华夏文明不善骑战,那是需要到两宋才重新出现断层,不过那也是因为失去育马场造成。

    姚弋仲还有更郁闷的,他近些天一再勾引汉军出营交战,打了数日却发现不管前天消耗掉多少汉军骑兵,相隔一天还是会出现不多不少的五千汉军骑兵,给他一种刘彦手中的骑兵永远死不完的诡异印象。

    “我们前前后后消耗掉多少汉军……汉军的突骑兵和弓骑兵?”姚弋仲得到一个该是有四千的数据,一听无比纳闷地说:“是不是我们估算错误,或是没有注意到刘彦不断有援军进入营寨?”

    石碣赵国的宁北将军沐坚十分肯定地说:“若说之前无法确定,加强侦查和岗哨之后可以确认,绝对没有什么援军进入汉军营寨!”

    姚弋仲还是持怀疑态度,他是真的搞不懂刘彦手里的骑兵怎么可能一直维持在五千左右的数量,那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嘛!

    其实有一件事情姚弋仲还不知道,刘彦一再派出的五千骑兵根本不是极限,那是因为巨野泽那边的战事烈度增加,位于巨野泽战场的禁卫军持续不断阵亡,等于刘彦可以“召唤”的名额在不断上升。

    姚弋仲这边算是主战场,他派出去阻击刘彦援军的那些地方是局部战场,远在兖州腹部的东平郡和豫州西北部的高平郡何尝不是局部战场?

    要是看大局面,服务于姚弋仲的石碣赵军总数绝对超过五十万,那是得到石虎同意产生的局面,意味着整个石碣赵国对汉部的重视!(未完待续。。)

第330章:骄傲的理由

    刘彦调兵北上增援必然是会牵动大局,统兵驻扎于东平郡边缘的孙伏都和豫州刺史刘怎么会对汉军的调离无动于衷?他们皆为统兵之辈,哪怕不是为了姚弋仲而是为了自己,必然也是要趁机进兵。

    孙伏都又得到樊坦的增援,率众九万进逼东平郡,与汉军会战于范县(现代梁山西北方向)。

    刘则是聚拢豫州诸郡县之兵,拢共十三万出昌邑渡过济水(支流),与汉军在金乡爆发大战。

    在东平郡的汉军一直以来只有五万,战兵仅是三万,余下两万算是辅兵。东平郡的汉军主将为桓温,行军长史为谢安,又有钟会、李洪、盖聂、陈家巨、王永等战将,佣七千骑军战兵和两万三千步军战兵。

    桓温那一路是以防御为主,先前攻占东平郡就开始构建工事,得益于刘彦将东平郡视为下一阶段西面屏障的考虑,原先的郡首府须昌重新修缮,又构建了大批的“城堡”,甚至子城也是建了一座。

    须昌完全就是按照类似于下密的防御级别在弄,尽管只是得到三个多月的缓冲期,但耐不住那帮“农民”对于建城真的相当拿手,又有刘彦不惜血本的调动资源,工事已经是初具规模。

    桓温本来是应该拒城而守,但他认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坚守不出。

    谢安考虑了桓温的意见,亲自查探之下认为子河边上的范县是一个好战场,桓温也就率领全数的骑军和两万战兵出战,留下一万战兵和全部的辅兵防御须昌。

    汉军战兵就真的是脱产者,全年只需服役,战时听调出征,非战时则是专司操练。

    脱产的全职战兵与兵农合体的士兵不可一概而语,凡事就是讲个熟练,平时什么事都不干只是训练杀人技巧的战兵与闲暇时才操练一下的士兵,两者的差距就存在于那里。

    此时,桓温就率军与孙伏都所率的石碣赵军相隔两里。

    汉军这边只是偶尔响起战马的嘶鸣之声,其余兵士皆是沉默以待。他们大多数是五年前被刘彦亲自率兵所救,先是经过精神上的洗礼,后面的生活中又深知军人的社会地位,再来就是刘彦给予他们新生,可以说是刘彦天然的死忠。

    真正算起来的话,桓温还是第一次独领一军,此前在东晋小~朝~廷那边不是作为文官,就是给某个谁当助手。

    “安石啊,只有独领一军,才知道汉军的强大。”桓温内心的感概无比之多,情不自禁会拿汉军与晋军相比,说道:“如此军队,五千可抵得上三万的晋军。不是兵器或甲胄,是士兵的意志和求战之心。”

    谢安深以为然的点头,不是看不起晋军才会认为一名汉军士兵抵得上六名晋军士兵,里面有兵器和甲胄的差距,更多的是精神面貌上面的不同。

    “若是晋军也采用二十等爵……”桓温迟疑着问道:“会发生改变吗?”

    “必然是会有改变,求战之心必然上涨,只是……”谢安苦笑着停了一小会才继续说道:“只是精神上会起到一些变化,可素质上的差距还是很大。”

    两军即将交战,桓温和谢安却还有闲工夫瞎聊,那是他俩多多少少还牵挂东晋,再来就是只有真正融入刘彦麾下才知道汉军的恐怖。

    汉军在职衔上分得无比清楚,兵种也不是混杂无章,最明显的就是专职战斗不会去干杂活,干杂活的却是拼了老命想要成为全职战兵,处处存在活力的同时,更细的还会区分战兵的兵种。

    想到某处的桓温和谢安下意识扭动身躯转头向后看了一眼……

    军阵的左右两翼是安排了骑军。汉军的骑兵分为甲骑具装这种具装重骑兵,也有身上着甲战马前半段披甲的突骑兵,少不得是没有穿甲或只是人穿皮甲的轻骑,更有只管射箭不管近战的弓骑兵。

    军阵的中军是步军,塔盾兵和具装重步兵(大剑士)被安排在前列,其后是长枪兵、长矛兵、强弩手、强弓手混编,一些刀盾兵和战剑兵是错落着分布在各个方阵之中。

    讲真心话,桓温其实不是那么明白为什么要分那么细,是亲眼见证那些战兵作战,无意中又听到谢安讲什么术业有专攻,才算是承认专门训练一样产生的熟能生巧那一种说法。

    桓温和谢安心有灵犀一般再次看向对面的石碣赵军。

    要是说汉军讲究临战布阵,该是什么样的阵型绝对是有机会就摆出来,石碣赵军从来就是显得乱糟糟凑成一大片。

    汉军的戎装制服统一,稍微一看就会觉得气势十足,石碣赵军仅有一些精锐会有统一的戎装,他们那种召来则为兵离去则是民的体制,可能也是胡人不讲究那么多,造成的是不管石碣赵军或是其余什么胡人武装,来就没有什么统一制服,看去穿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杂乱和五颜六色。

    当今之世的东方国家十数个,能够有统一战袍的国家军队不多,越是拥有汉文化的国家(势力)就越讲究军队的戎装统一,那就造成张氏凉军、晋军、汉军、高句丽军、李氏成汉军拥有统一的戎装,其余的石碣赵军、慕容燕军、拓跋代军、匈奴诸部等等胡人则不讲究。

    另外必须说的是,冉氏秦军也一直在追求统一戎装,可冉闵才占据关中没有多久,一再杀戮破坏了原本脆弱的生产体系,导致有心统一戎装的冉闵根本就办不到。

    然后是李氏成汉的军队,要说起成汉的汉化程度真的是相当之高,再来就是川蜀自古就以织布之盛闻名,李氏成汉也才有足够的国力来统一军队的戎装。再来是很诡异的一点,那就是李氏成汉军队的戎装也是上红下黑(或灰),反倒是自认正朔的晋军却是穿白色战袍,完全没有正朔该有的样子。

    只要熟悉史必然知晓一点,自两汉军队追亡逐北以来,但凡自认为正朔的朝代,哪一朝不是使用红色作为主体?

    一方军阵严谨再加上服色统一,另一方只是简单的凑堆和五颜六色,两方还没有开始作战在心理上就出现了分别。

    孙伏都刚才是在查看汉军的摆布,期望能够寻找到破绽。他看了一圈发现桓温摆出来的阵型十分普遍,就是一个又一个小型的军阵结合而成的鱼鳞阵。

    鱼鳞阵就是像鱼鳞一般一片又一片地层次感,若是全步兵会是一种梯次防御的阵型,左右两翼被放上骑兵之后则会变成一个攻守兼备的军阵。

    孙伏都虽然是羯族人,可他也懂得阵型,比较可惜的是虽然懂却摆不出来,无关于他的动手能力,主要是手底下的士兵没有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

    “进攻!”

    东平郡这边的石碣赵军有着多数的骑兵,他们又是进攻一方,那么只能是挥军而上。

    孙伏都有仔细辨别过,再加上相应的情报,知晓对面的汉军弓弩手数量仅有三千左右,那可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毕竟石碣赵军可是被汉军的强弓劲弩给射怕了。

    战场的情势在一开始还是老套路,进攻的石碣骑兵进入到三百步的距离就被汉军强弩兵远程打击,不过因为桓温麾下远程打击部队少,实际上损失是在石碣骑兵的忍受范围之内。

    新套路是发生在桓温和谢安撤回本阵,该是有一千左右的大剑士身穿重甲手持大阔剑,踩着整齐的步伐迈出本阵形成人墙。

    看到那一幕的孙伏都略略错愕和意外,之前汉军一贯的套路就是组成盾阵再配以枪阵,这一次竟然改战法了?

    石碣骑兵在接近汉军一百五十步时,不止强弩在漫射,连带强弓也是飞矢如雨一般。等待他们接近汉军八十步以内,汉军为数不多的连弩兵也加入射击,刹那间遭遇的箭矢更多。要是三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折损程度是一的话,一百五十步到八十步就是三,八十步以内却增加到了五,而那只是不到三百的连弩兵加入攻击。

    首批被投入冲阵的五千石碣骑兵,他们迎着噼头盖脸的箭雨闷头冲,折损掉近千人才算是踏入二十步以内,每一个骑跨在战马上的石碣士兵都是一副狰狞表情,他们付出那么惨重的伤亡不就是为了抵近吗?他们坚信只要能够抵近肉搏,就会有胜利的希望。

    站立成排的大剑士,每一个都是侧身反握大阔剑,剑身是向后摆。这样的姿势可以十分顺手将大阔剑往前搅,手掌稍微翻转一下就能变成正持剑柄。他们在蓄势待发,庞大的身躯外加一身厚重的甲胄,自然无法缺少那柄夸张的巨剑,使人看去十分有力量感。

    沉重且频繁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战鼓声轰然奏响,由两万多人吼出的“汉军威武”响彻旷野,出了本阵蓄势待发的大剑士缓缓下蹲成为一个站马步的姿势,石碣骑兵冲近的一刹那挥出大阔剑。

    那一刻,大阔剑挥动出去倒映的寒光爆闪,那一片片的寒光中是被斩成两段的人和马尸体不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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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威名之下

    是的,不管是人还是马,只要撞上挥来的大阔剑必然是被斩成两段,那是随着大剑士每挥动一次大阔剑往前踏动一步产生的画面。

    高速驰骋而来的石碣骑兵被斩成两段之后还是有前冲的惯性,大剑士一挥大阔剑就会侧一下身躯,惯性带来的尸体没有撞上大剑士也就罢了,一旦残尸狠狠地撞上了身穿重甲的大剑士,那就绝对是沉闷的响声中块头巨大的大剑士被撞飞出去。

    稳若磐石什么的,除非是足够厚的墙面,以人构成的单薄阵线不可能抵御高速的冲撞,那是上百斤的人和近三百斤的战马,还要算上速度带来的惯性,什么人才能挡得住啊?就是身高二米一,本身体重加上甲胄重量接近三百斤的大剑士也不能。

    零伤亡而取得重大战果的事情只会是发生在远程部队身上,近身肉搏想要零伤亡取得大战果不是没有可能,只能说不可能发生在步兵和骑兵的对战方面。

    一千大剑士牢牢地挡住冲锋而来的石碣骑兵,五千石碣骑兵被汉军的远程攻击部队干掉接近一千五百,汉军远程部队给石碣骑兵造成的伤亡还在继续增加,直接死在大剑士手里的石碣骑兵也是不断上升。

    场面看上去就是桓温使用一千具装重步兵就牢牢挡住了孙伏都派出的五千石碣骑兵,并且能够看得十分清楚,那就是伤亡接近一半的世界骑兵崩溃了。

    事实上石碣骑兵首批冲撞上去被大剑士挡下来,发现哪怕是靠近都无法击溃汉军前排的石碣骑兵,他们看到同伴冲上去也是被斩成两段,刹那间就心理崩溃掉,先是一个石碣骑兵改变冲锋的方向,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演变成全面的崩溃。

    处于后方的孙伏都彻底呆住,首批的五千骑兵崩溃,第二批冲上去的三千骑兵挨着箭雨看到友军崩溃也是放弃进攻,好好的攻势仅仅是发生短暂的肉搏战就结束。

    进攻的石碣骑兵撤离,站立在战场上的大剑士不会超过四百,后面的汉军辅兵奔跑过去。

    辅兵上去是受命检查友军,只因为大剑士的甲胄太厚重,倒下之后仅是依靠自己站不起来。他们一通检查下来,重新站立起来的大剑士有三百二十之众,那也就是说真正阵亡的大剑士只有三百不到!

    “阵亡三百?”桓温一脸的吃惊:“具装重步兵与远程部队配合,取得的战果该是超过三千吧?”

    “目测下来,具装重步兵取得的战果该有七八百。”谢安亦是满满的吃惊,后面却是说:“可惜并非所有人都有那样的心理素质。”

    简单而言,真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胆子面对高速驰骋冲来的骑兵悍然不畏,偏偏身为具装重步兵又要有那种无畏的心理。

    晋军可以武装出具装重步兵,可能在相关甲胄和兵器上面还会比汉军好上不少,但晋军想要找悍不畏死的勇士真心不是那么容易。

    “每个都要求身材足够高大且强壮……”桓温一点都不避讳地说:“二十万晋军能凑出数千就算多了,又要考虑心理素质,恐怕是很难进行借鉴。”

    说白了,桓温和谢安是在为刘彦效力没有错,但长久的思维已经固定下来,屡屡就会情不自禁地拿自己熟知的东西来和汉军进行对比。

    他俩这样也没有其它的意思,比如帮助东晋之类的,就是要在一系列的对比之中更彻底的了解汉军,每每互相对比下来是对汉部有了更大的期待,那是因为他们发现汉军远比想象中要强大。

    用轻微的代价瓦解石碣赵军的首次攻势,桓温的自信心彻底膨胀起来。若说之前他仅仅是期望在野战中阻击一下孙伏都所部,为须昌那边的防御工事完善争取时间。现在他却是有足够的信心在野战中与孙伏都所部较量,并且有信心战而胜之。

    统兵作战的将校要懂得士气的重要性,桓温虽然是第一次带兵,可他的家族有足够深厚的传承底蕴,哪能不了解士气增幅的重要性?

    一通战鼓被敲响,那是桓温下令部队缓慢前移,要用强盛的气势近一步压迫士气下降的石碣赵军,为接下来的交战获取更强的心理优势。

    汉军兵少而主动迫近,给石碣赵军带去的压力从前沿的赵军士兵脸上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面对汉军的迫近,处于前沿的石碣士兵基本是下意识看向大纛所在。那是一种极度心虚的体现,仿佛看不到大纛就心里不踏实,更像是一旦看到大纛后移就会逃奔那般。

    孙伏都当然发现麾下士兵的心虚,他却是有苦自己知道。

    汉部崛起以来,石碣赵军屡屡围剿却是屡战屡败,不止是石碣中上层在面对汉军时会感到心里没有底气,受到征募的普通士兵,他们的心里其实是带着不自信和畏惧感。

    还没有开打就先心虚和害怕并不是什么好事。羯族能够占领中原作为霸主,不就是因为其余民族害怕石碣吗?

    汉军继续向前,难以想象的一幕却发生在石碣赵军那边。

    孙伏都只是正常性地进行退后,毕竟汉军的弓弩着实恐怖,主将位于全军之前怎么能行?

    随着孙伏都正常地后撤规避,大纛自然而然也是要后退,导致的是出现一阵哗然之声,处于军阵最前列的那批石碣赵军要往后挤,直接让石碣赵军产生混乱。

    军队一旦发生混乱就不是吆喝几声能偶制止,孙伏都竭尽全力要控制混乱,可是产生恐慌的士兵根本就是视若无睹,混乱演变成了拥挤,汉军那边的桓温抓住机会让左右两翼的骑兵出击,仅仅是战过一阵的石碣赵军竟是发生溃逃。

    “这就是名声来带的震慑啊!”桓温激动得满脸通红:“我们可以在野战上击溃这支赵军!”

    谢安也是十分激动,建议道:“敌军已经有局部溃逃的现象,正是大举挥师发动进攻的时刻!”

    桓温也是那么想的,毫不犹豫再次下令,这一次是中军的一万步军加快向前推进的脚步。至于那是不是陷阱?他们进行的并不是一场游戏,可不是鼠标一点收拢一下就能让部队稳定下来,哪怕是孙伏都布置计谋,也要看石碣赵军是不是有高强的协调性。

    汉军左右两翼的骑兵不断加速,他们的出击近一步让石碣赵军的崩溃加速,先是前沿的石碣赵军转身推挤着要退,渐渐引发了左右两翼的石碣赵军扭身逃跑,等待孙伏都下令杀掉敢于奔逃者,侧翼的樊坦却是带着本部也开始撤离。

    樊坦的撤离给予孙伏都沉重的一击。那是樊坦真心认为事不可为,毕竟他之前也是领兵于汉军交战过,十分清楚一旦己方军心出现动摇,撤离才是正确的选择,真留下会产生无谓的伤亡。

    战场上突然出现的情况让桓温的兴奋指数一再上升,对着谢安吼:“今时今日之后,对面的敌军看到我们就要自己气弱三分!”

    桓温还有另外的想法,那就是这一战之后他将名声响彻中原,或许还会名震天下,一切只因为他带着不足三万的部队轻易击溃接近七万的石碣赵军。

    不管孙伏都所率的石碣赵军是为了什么自行崩溃,他们崩溃就是事实。

    孙伏都见到难以制止,并且汉军的骑兵也在左右两翼冲杀,正面是迫近并且已经开始在射箭的汉军步卒,无奈之下只能是下令部队撤退。

    对于石碣赵军来讲,比较幸运的是他们有足够多的战马,轻骑直接冲击步阵是找死,但是轻骑逃跑起来想被追上真的相当有难度,七万石碣赵军最后其实没有死上多少人,阵亡四五千,投降万余,其余是逃回了鄄城。

    鄄城是石碣赵国在兖州的州首府,孙伏都先前留下两万就是主要用于防御鄄城,他们撤到鄄城之后无尽的扯皮就没有停过。

    樊坦一再解释,但他率领本部撤离引发大崩溃是事实,由此也与孙伏都交恶。

    主将与副将不合是大忌,还有六万左右兵力的孙伏都这一路,他们士气本来就是无比低迷,再有孙伏都和樊坦起了龌龊,进攻着实是有些不可能了。

    获得大胜的桓温没有昏了头脑,他一面向上汇报战况,另一边则是继续对须昌构筑防御工事。

    东平郡这一边本来就是守势,为的是给主战场那边服务,桓温出名是出名了,但他想要扩大战果却是没有到时机。

    “可惜了!”桓温有着无尽的不甘心,他抱怨道:“其实现在正是率军进攻的时候,等待敌军恍过神来想再进攻,代价会高出数倍。”

    身为行军长史的谢安也是不甘心,但他也就是不甘心一下下,不像雄心无比之大的桓温考虑的是自己这一路,想的是整个战略。

    “元子,对于我们来讲最主要的目标是稳住战线。”谢安劝道:“目前而言,只有君上那里获胜才是首要。”

    桓温怎么又不懂呢?汉军现在最大的目标是吃掉姚弋仲所部,一旦将姚弋仲麾下的大军吃掉,汉部建国的时机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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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总攻来临?

    豫州方向的汉军主将为徐正,行军长史为蔡优,主簿苏定,麾下则有李坛、伏伟、谢子瑜等人,拥有骑军战兵一万两千和三万步军战兵,更有辅兵、仆从军、新附军共九万,合兵十三万两千。

    无独有偶的是,徐正面对石碣赵军的进兵也是选择野外交战,只不过豫州可是要比东平郡那边大上非常多,桓温统兵出外野战仅限是在一县之地,徐正这一边则是在三个方向同时开战。

    徐正手头的兵力比较富裕,他是选择使用步军战兵和二线部队进逼高平郡,用大部分的骑军战兵穿插迂回梁郡,最后一路是出彭城郡进军沛郡。

    豫州方向的交战从一开始就十分激烈,最先爆发交战的是沛郡方向,石碣赵军方面是由陆永作为主将,汉军这一边的主将则是李匡,双方在汴水边上的萧县发生碰撞。李匡所部击溃陆永这一路,战线开始向汴水南岸燃烧,陆永的溃军退回沛国城,李匡追击至城下才形成对峙的局面。

    梁郡那一边是随后爆发的地点,双方共计八万余是在下邑进行第一场交锋。这一路的汉军全是骑兵,初次交战无法吃掉石碣赵军,他们做出往南迂回穿插的机动,先是勾引石碣赵军的骑兵追击,于砀山北侧平原发生大规模骑战,汉军得胜之后再奔袭同样是做出追击动作的石碣赵军,一举击溃石碣赵军迫使他们退往砀山。

    徐正所率的主力是在水边上的武唐亭与刘亲率的石碣赵军交战,一开始其实是不温不火的局面,刘还一度想要对汉军半渡河击,不过交战季节是夏季,非汛期之下的水有的是浅滩可以涉水而过,刘的半渡而击还没有开始就胎死腹中。

    相对于其余两路的攻势顺利,武唐亭这边因为刘足够谨慎,采取的是尽量闭营不出,徐正手头大部分是二线部队,双方的交战难以一时分出胜负也就僵持下来。

    各处的战况汇报传到漯阴,刘彦亲率的汉军与姚弋仲统率的羌族部队交战已经进入到极度激烈的状态。

    “那么现在是我们在大局面上全面压着石碣赵国打?”刘彦脸上是一种很满意的表情,他多少是担忧石碣赵军的反扑,听到战况汇报哪能不安稳下来。他扫视帐内众人,说道:“姚弋仲的同僚没有能够对我们造成压制,难怪他会越来越疯狂。”

    就在刘彦召集军中文职与不当值的将校进行会议的时候,外面的厮杀声时时刻刻都在传来。

    姚弋仲对汉军的进攻每天都在进行,羌族大军付出重大伤亡之后是在汉军营寨二百步之外建立了不少可以挡箭的屏障,大多是一些土丘。

    有了阻挡视线和箭矢的屏障,可以说羌族部队的调兵要变得容易许多,但二百步之内依然是禁区,近期羌族大军在干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推进,可以是挖壕沟,也能是一再设立类似于甬道的工事,多次逼迫刘彦不得不派出部队前往破坏,肉搏也就无法避免地发生。

    刘彦说羌族部队变得疯狂有绝对的道理,姚弋仲急迫想要取得进展已经不计较伤亡,哪怕只是为了前进十步距离而死伤上千姚弋仲都不在乎,姚弋仲在乎的是推进、再推进。

    姚弋仲之所以着急与外围出现越来越多的汉军有关,刘彦的第一批援军从济水登陆,两万多步兵一度推进到距离漯阴二十里,还是姚弋仲派出足够多的骑兵前往阻击,后面又一再增兵才算是将那一支汉军挡下来,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才将那一支汉军逼迫退却到济水边上。

    仅是一路的援军就让姚弋仲不得不分出五万部队前往阻击,后面又来了一支汉军,那是以骑兵为主数量约有三万的汉军,为了防止这一路的汉军,姚弋仲又分兵六万前往主战场东线的菅县。

    对于姚弋仲而言,主战场之上的刘彦手头仅是三万就那么难对付,要是让刘彦手里的兵力膨胀到八万那还得了?不得是玩命地阻止来援的汉军与刘彦会合啊!

    可以说,兖州已经打成了一片,连带豫州也是战火连天,青州这边的战事也随着刘彦的援军到来而开设了两处新的交战地,石碣赵国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真的是在大动干戈。

    有关于襄国和邺城的最新情报传到刘彦手中,石虎已经在大举征募羯族的本族士兵,听闻石碣最为强悍的龙腾卫士军团亦是在备战,又有石虎命令石宣组建力士团,怎么看都是准备亲征的模样。

    石宣组建的力士团全称叫“东宫高力”,选拔身材高大而又强壮的各族人为力士,他们在史上是组建起来之后又被石虎流放西部,结果这批人走到雍州,在晋人将领梁犊率领下发动了叛乱。

    石虎发动了本族在做战争准备,谁都无法忽视这一点,同时没有人想要成为石虎亲征的目标。

    “君上?”纪昌略略有些急迫地问:“我们的舰队什么时候封锁大河(黄河)?”

    纪昌有急迫的理由,眼见石虎可能要率军出征,之前猜测石虎是会统兵前往攻伐关中,但除了石虎之外谁也确定究竟是会进兵哪里。他们与姚弋仲在济南郡的交战已经有半月,继续纠缠下去,惹来石虎率军亲征的机率必将增加。

    别看汉军现在是在兖州和豫州压着石碣赵军打,要看看汉军目前面对的石碣赵军都是什么构成,那些石碣赵军仅有少量的郡县兵,大部分是地方被征集而来的部落兵、家族兵和平民,可不是石碣赵国的什么精锐部队。

    汉军对上的石碣赵国精锐部队只有姚弋仲亲率的羌族大军,另一支可以称得上精锐的是苻洪的氐人大军,毕竟石碣统治中原的最大帮手就是羌族和氐族。

    能够被石碣视为最大帮手的羌族和氐族怎么会没有相应的底蕴?仅是出现在漯阴战场的羌族大军,之前有一支部队短暂地出现了一次,那是骑士配有铁甲、战马前半段亦是有马甲的羌族突骑兵,更有一支看着像是身穿重甲的羌族步兵。

    无论怎么说,羌族真的就是中原数量最多的族群,他们甚至经营西北部长达两百余年,姚弋仲身为羌族现任的大统领,手头里要说没有一支精锐部队真的说不过去。

    再来是,羌族能够成为石碣的最大帮手,他们也不是单纯的依靠人多势众,晋人在中原不也是人多势众,但晋人为什么是被欺凌的对象,肯定是因为羌族足够的凶悍。

    “等。”刘彦也想要快点结束这边的战事,他说:“目前姚弋仲只是动用手里的精锐部队进行一次试探,等待他真正让手里的精锐参战,就是舰队封锁黄河的时机。”

    必须说的是,刘彦称唿黄河是习惯了,但黄河现在可一点都不黄,更像黄河的是泾水。相对起目前还清澈的黄河,处于西北高原的泾水真的是浑浊得不像话。

    子河的汉军舰队已经有五百之数,它们目前是隐藏状态,大部分是隐蔽在非战区的济北郡桃城边上。那里在石碣赵国上一次进行坚清壁野的时候已经成为无人区,因为不是战区的关系也没有多少人去注意。

    桃城的子河河段距离黄河该是有六十里左右,距离漯阴这一边的战场则是超过一百五十里,姚弋仲哪怕是很认真地搜索战场周边,那也不可能探索到一百五十里之外。

    刚才刘彦等人还在谈姚弋仲手里的那支精锐部队,马上有人过来汇报,说是那支精锐羌族部队再次出现在战场,引得刘彦出了大帐前去望台。

    随着战局的演变,汉军营寨的四周已经是全面被围的状态。那是姚弋仲手里的兵力占了绝对优势,出发点又是将刘彦交代在这里,真正发动总攻哪有可能留下缺口。

    刘彦带人上了约有十五米的望台,他举起单筒望远镜向北侧战场看去,那里的天空飞矢不断,地面上亦是人潮汹涌。

    不用过多的辨别,变得无比复杂的地貌上,一支手持铁盾的羌族部队迎着不断落下的箭矢稳固推进。

    刘彦等人利用望远镜的便利可以仔细观察,那些羌族兵应用的金属绝非杂兵可比,是手里的盾牌为铁质,身上穿着铁甲,再来就是推进看着也是有组织度,可不像杂兵那种慌乱无章。

    伴随羌族精锐部队进攻的是数量更为庞大的杂兵。若说羌族精锐是组成盾阵在稳健推进,杂兵则是依靠先前挖的壕沟或是跟在那些精锐组成的盾阵之后。

    纪昌迟疑问:“他们这是要总攻?”

    过去半个月能够被称唿为总攻的次数不算少,但姚弋仲还会是首次出动大规模的精锐,不得不让纪昌困惑。

    刘彦抬头看了看天色,看太阳的位置现在应该是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还真的不能排除姚弋仲有发动总攻的可能性。

    大约是进攻的羌族部队迎着噼头盖脸的箭雨推进到距离汉军营寨一百五十步以内,其余几个方向也是喊杀声大振,那就不得不让刘彦谨慎对待了。(未完待续。。)

第333章:战事如火

    纵观漯阴主战场,汉军营寨四面的羌族军队调动异常频繁,处于进攻位置的羌族军队起码是在六万左右,外围则是有更多的羌族部队正在待命。

    要不是地形限制,实际上姚弋仲恨不得将除了预备队之外的部队全部投入进攻。他最近十分狂躁,原因当然是作为队友的孙伏都和刘进攻不成变成守势,再来就是被刘彦手头那支永远消耗不完的骑兵给折磨得快要发疯。

    真的是消耗不完啊!不论前一天羌族士兵与那支为数五千左右的汉军骑兵对拼掉多少,隔天出战的汉军骑兵还是五千左右,对于姚弋仲而言真就不是觉得诡异那么简单,他是一种临近抓狂的困惑感。

    出营而战的汉军骑兵前前后后折损了接近四千,与之对拼的羌族骑兵没了接近一万三。那还是随着姚弋仲一再压缩汉军骑兵的活动空间带来的优势,要是没那么干还不止要拼成什么比例。

    姚弋仲一再以为再拼一次刘彦手里的骑兵应该就消耗不多,见鬼的是屡次汉军出动的骑兵数量根本没变。姚弋仲会尝试性发动总共,那是因为他发现刘彦最新一次派遣出营而战的骑兵数量竟然达到了七千,活见鬼的心态之下变得狂暴,再有就是阻击来援汉军的那两路已经有一路支撑不足了。

    难以支撑的是阻击来援骑军的那一路羌族部队。这一路成功踏上济水北岸的汉军步骑已经超过两万,出现在战场上的还有一支数量约在三千的甲骑具装,他们初次上场就歼灭了与之交战的万余羌族部队,吓得领兵对战的唿延盛退兵二十里又急报姚弋仲。

    那可是具装重骑兵,目前陆地上被举世公认的最强兵种,唿延盛真的是被吓得有些惨,尤其是虎贲军一出场就歼灭过万部队。

    既然汉军的甲骑具装都出现了,姚弋仲怎么会不知道再不尝试总攻,包围很快就会被突破。他深刻认为一旦包围出现缺口的话,刘彦绝对是会选择突围而出,毕竟只要是个人就不会想处于包围之中。

    姚弋仲是以正常的心态在猜测刘彦,不得不说的是姚弋仲那么想却是错了。

    因为可以直接从城镇中心获取部分种类的补给,刘彦的粮秣不依赖后勤线,再来是铁匠铺等建筑物只要足够也不会缺乏兵甲器械和兵力,要说起来刘彦根本就不会在乎是否被围,会让刘彦产生危机感的只有守不住这一点。只要刘彦能够守住,消耗战和被围困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劣势。

    一种急迫的心理让姚弋仲心头急火,他认为不能再拖之后,尝试性的总攻于今日爆发。

    “君上,应当出动骑军了。”纪昌发现姚弋仲明显的意图,略略沉重地说:“这种状况之下,必须夺取主动权。”

    那完全就是废话了,可以想象面对姚弋仲发动的总攻,纪昌内心里产生了紧迫感。

    “我们外围的援军估计是要突破围堵线了。”桑虞用的不是问句,他满是严肃地说:“是时候封锁大河了吧?”

    刘彦对于纪昌和桑虞说的都是持赞同态度。

    既然已经有援军要突破姚弋仲布置的阻击线,姚弋仲手头的精锐部队也出现,之前是怀疑姚弋仲没有将所有兵力调动到黄河南岸,现在却是不再有这样的疑虑。那么就等于刘彦想要的目标基本实现,也真的是时候该进入到决战阶段。

    要是姚弋仲有得选,他会选择在秋季中旬才进入总攻。目前才是夏季中旬,牧畜没有养起膘,天气也着实是太炎热,真真不是什么开战的好时机。

    很多时候纯粹是没得选,就如同姚弋仲不得不率军前来青州,不是挥军西北部去和张氏凉国交战。

    “军主,汉军出动了骑兵,分为两部,一部攻击东面,一部攻击南面。”

    “兵力分布?”

    “回军主:东面的汉军骑兵该有五千,南面的汉军骑兵约有三千。”

    听到汇报的姚弋仲其实是比较无语的心态,要说有什么感想就是在心里破骂汉军的骑兵数量又增加。

    姚弋仲无比确定的一点就是,真真没有什么援军突破重围进入刘彦所在的营盘。这样一来他只得到一个解释,一开始的汉军数量绝不是三万,发现的骑兵也不是刘彦手头的真实数量。

    “攻!今天一定要攻进汉军营寨!”

    “是!”

    姚弋仲动用的精锐部队是具装步兵,不过却不是什么具装重步兵,任何年代只要身穿铁甲就能够称唿为甲士,但并不是所有甲士都是重步兵,那关乎到穿什么款式的步甲,又是穿多少层的铠甲。

    羌族能够被称为精锐的部队该是有四万左右,兵源是从数百万的羌人中选取剽悍善战的勇士。突骑兵的数量为四千,具装步兵的数量则是有万余,剩下的一万四千兵器相对精良但仅是身穿皮甲。

    当然了,四万只是姚弋仲带来的数量,散落于各地的肯定还有,就是兵甲和器械不会再精良到哪去就是了。

    中原被胡人任意肆虐,不但是农业生产破坏严重,连带匠造生产力也是下降。更重要的一点是,胡人对于挖矿什么的只是蛮干,探矿靠的是晋人,想要制造兵器和甲胄很多时候有工匠还得有足够的资源。

    石碣赵国说是国家不如说是多部族联合,更像是一个羯族、羌族、氐族的共同联盟,他们虽然也有国家框架,可是混乱的政治再加上羯族治理中原的心态,国力是处于一种不断下降而不是上升的趋势。

    姚弋仲还能凑出一万多身穿金属的部队,氐族的苻洪能够凑出四五千就算是顶天。这也是族群史底蕴和掌握地盘的差别,就像是羯族身为中原霸主可以使用更多的资源道理是一样的。

    羌族主要攻击方位是放在了北面。这里经过他们半个月的经营,地貌已经与开战前是两回事,太多的人造工事看似杂乱无章,可要认真分辨根本就是留下了骑兵的进攻通道。

    刘彦派出骑兵应对东面和南面,对于北侧只能是调出步军前往对攻。

    差不多是在进攻的羌族部队抵近到百步左右的距离,轰隆的鼓声在汉军北侧营寨被敲响,几处辕门大大张开,先是大批的刀盾兵涌出,后面却是塔盾兵作为第二批,随后是枪兵和其余兵种。

    进攻的羌族部队已经抵近到汉军一百步左右的距离,等于是羌族的弓箭手也到了自己的射程之内,战场上目前就是箭矢有如飞蝗一般来回飞的场景,时时刻刻都有人中箭倒下。最为恐怖的却是汉军的车弩、床弩和抛石车,哪怕是组成盾阵也不无法抵御粗大弩箭,更加不用想去挡得住砸来的石弹。

    刀盾兵一出营寨就是举着圆盾直接冲向敌军,冲锋的目标是壕沟,向前之时是迎着敌军射来的箭矢,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冲锋的半途中。

    塔盾兵出营前进一段距离开始组成盾阵,先是少数人组成小盾阵,再用小盾阵汇集成大盾阵,过程中也是有人中箭不断倒下。

    汉军出营迎战,羌族部队那边其实是欢喜多过于其它。汉军没有出营之前,进攻北侧的羌族部队倒下的人数不会低于三千,而在那之前他们杀伤或杀死的汉军士兵绝对不会超过百人之数。

    原本纪昌是建议抛石车改为抛射火油罐,刘彦并没有采纳。

    是的,火油罐早就准备妥当,但是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发射过。它们是刘彦准备用来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之前的战况则没有出现过什么危机状况,更没有值得火油罐下手的目标。

    “等待舰队封锁黄河切断姚弋仲所部的退路。”刘彦脸上出现了残忍的表情,狞笑道:“它们或许会成为逼降敌军的关键用物。”

    刘彦的心还是很大的,他要的不止是击败姚弋仲,也不是简单的歼灭,要是能够逼迫数十万敌军投降,使得战俘成为劳动力,那不是比杀光更好吗?

    当然了,刘彦的心是够大,事态能不能按照设想发展却是未定。

    “战事的进展已经算很快了。”刘彦感慨地说:“一方面是姚弋仲想要快点击败我们,好挥军西北区应对张氏凉国;另一方面是石虎不断催促。”

    说的是呀,双方出动的军队合起来有数十万,如此规模的军队交战打个数年才算正常,他们从接触到进入决战阶段仅仅是半个月,已经算是无比仓促了。

    “张骏占便宜了。”桑虞笑呵呵地说:“姚弋仲是来青州,不是挥军西北。我们是不是应该向凉国索要一些好处?”

    桑虞还能笑是因为他看到己方的塔盾兵已经组建起一道长度约有五六百米的盾墙,一声又一声号子声中盾墙在缓慢地向前推,伴随其中的连弩兵不断不断在发射弩箭。

    汉军连弩兵的连绵覆盖之下,羌族那边的弓箭手死伤惨重,造成的局面是汉军这边的远程部队依然凶残地演示箭矢如雨,羌族那边的远程部队则是成了缩头乌龟。

    ……分…割…线……

    推荐一本幼苗《南晋闲人》,作者是新马甲老作者,笔力十分深厚,亲们可去一观。(未完待续。。)

第334章:撒豆成兵?

    汉军盾阵对于石碣赵军而言并不陌生,首次出现是在徐州之战,该役一万汉军步卒组成军阵硬抗八万石碣赵军,第一次展现由盾阵和强弓劲弩带来的恐怖威力。

    组成盾阵的直线不断缓缓向前推进,后方跟随推进的连弩兵几乎每个唿吸都射出至少一千弩箭,连绵不息的弩箭之雨,再加上后方的强弩漫射,对石碣赵军形成了绝对的压制,使得姚弋仲派出的弓箭手难再有一丝的反击。

    冲在前面的汉军刀盾兵借此涌入壕沟,他们抬着小圆盾手持战刀,一进入壕沟便是遇上敌军,惨烈的厮杀在双方遭遇上的第一刻起便上演。

    斗阿先是用盾牌挡下挥击而来的木槌,下一刻是顺手噼出手里的战刀,刀刃噼中敌兵的颈部,鲜血从被噼中的位置狂飙而出。

    有一个敌军刺来长枪迫使斗阿不得不盾牌护住蹲身,金属的碰撞声爆响,他也被巨力推得往后踉跄退了两步,却是有袍泽在这个时候越过他向前砍杀了该名敌军。

    在斗阿重新稳住身躯准备再战时,已经有数名袍泽在前方肩并肩持盾推进,他们协同互相掩护为战友格挡兵器又会抓住机会给予敌兵致命的一击。

    壕沟是羌族部队用近十天的时间挖掘,深度该是有一丈左右,导致地下水漫及膝盖,每向前移动一步都是着水和底部的泥土。

    汉军组成的盾阵靠近壕沟之后不得不裂开,成为长线的盾阵一再分裂之后成为不规则的小盾阵,那也是羌族部队反击的机会。

    在汉军盾阵裂开的时候,就是汉军远程部队失去掩护的时刻,那个时候羌族的弓箭手会被军官驱使着从躲避的地方冒出来,迎着箭雨冒死反击。

    大多数羌族弓箭手根本没有机会射出一箭,可是哪怕只有少部分的羌族弓箭手成功射出箭矢,也会对汉军这边的连弩兵造成杀伤。

    战场之上永远不会缺少惨叫与死亡,人体流出的殷红血液将会流淌在大地,鲜血一多就会汇集成流,它们会在低洼地段成功会合,成为一滩腥味十足的血池。

    斗阿现在可是别部司马了,他身上甲胄的品质会比普通士兵更加精良一些,依稀能够看出刚才的拼杀中身上的甲胄留下了利器刮过的痕迹。

    军官阵亡率之所以比普通士兵低,不止是因为军官的数量比士兵少,也不是军官总是待在安全的位置,其实主要的还是因为军官配置的甲胄远要比士兵精良。

    看斗阿甲胄上的痕迹,要是换做那些打击是落在普通士兵身上,没穿甲的士兵绝对是死定了,穿皮甲也救不了,普通的铁甲也该损坏,但他却只是在一些没有护甲的部位有受伤。

    “行了,冲得太前面,我们且战且退。”

    汉军的远程攻击一直没有停下,虽说刻意避开了壕沟的位置,但还是会有一些流矢落下,倒霉到一定份上的汉军士卒要是在这个时候被自己人的箭射死也没有地方讲理。

    斗阿这一队的刀盾兵可不止是且战且退,他们在往后退的时候还不忘一边割取敌军战死者的脑袋,谁让汉军是以敌军的头颅记功。

    壕沟中的刀盾兵往后撤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就地构建阵线,重新涌来敌军之后则是再次向前推进,往往复复在壕沟之内厮杀。他们的主要责任就是挡住壕沟中的敌军,不使敌军能够通过壕沟威胁到己方的远程部队。

    地面之上的交战却是进入到最激烈的时候,两军的盾墙互相撞上之前,汉军这边的远程部队已经停止两百步之内的射箭,只有强弩部队依然是组成箭阵在向两百步之外的位置进行重复的覆盖。

    “真的是出动精锐,换作往常敌军早就崩溃撤退了。”

    “是的,他们没有崩溃。”

    其实士兵是不是精锐真不是简单的用武技是否高超来区别,能够对军令进行绝对的服从和拥有过人的意志力,才是真正的精锐。要不然再能打,可是会无视军令,乃至于是没有任何军律可言,又有什么屁用。

    汉军高层这边的气氛在变得严肃,进攻的羌族部队越是精锐,代表姚弋仲的心志就越坚定,决战从姚弋仲派出手头的精锐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这一场战争将会在近几天之内产生胜负。

    “是时候下令让外围部队尽全力攻击了。”纪昌手指羌族大军的大纛所在,大纛距离战场仅有一里不到:“姚弋仲亲自督战,他周边的部队……”

    大纛在哪就代表着主帅在哪,姚弋仲周边的羌族部队众多,那是一样身穿铁甲的士兵,有铁甲步兵也有突骑兵。除了那一部分精锐之外,更多的是普通的羌族士兵,人和马汇集成为一大片。

    是的,无论怎么看都是决战阶段了。

    姚弋仲摆出的是强攻汉军北侧营寨,但不能排除只是障眼法,因为现在发起进攻的是四个方向。

    另外三个区域的交战规模可能没有北侧这么大,残酷程度确实一点都不输给北侧战场,西侧是步兵交战,东面和南面则是步骑混合交锋。

    刘彦的两路援军距离漯阴这边并不是太远,从城方向渡河的两万步骑仅是距离漯阴战场二十里不到,比较远的是菅县的那三万骑军。

    菅县的那一路已经成功突破唿延盛的堵截,他们尽管是距离漯阴三十里以外,但别忘记他们是骑兵。

    三十里对于一人多马的骑军而言,全力驰骋也就是一两个时辰就能抵达,差别就是唿延盛到底会怎么堵截,或者是驰骋而来之后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虎贲军这种甲骑具装别说是驰骋三十里,全速行军个十来里就该废了。

    汉军高层这边在商议怎么应对战局,羌族部队那边也在进行相似的商议。

    姚弋仲的决定非常简单,那就是进攻再进攻,哪怕是黑夜也不会停止,总攻既然开始就血拼到底,一切只因为刘彦的援军真的要来了。

    “若是刘彦的援军抵达之前无法攻进汉军营寨……”姚弋仲阴晴不定地说:“那只有撤军一途了。”

    大丈夫当有取舍的决断,姚弋仲宁愿被石虎责难,他也不愿意为了一场注定得不到胜利的战争去消耗手里的族人。

    真当姚弋仲不知道黄河有被封锁的风险吗?绝对不是的。他是用众多的杂物堵住了黄河出海口,防止汉军船舰从大海而来,但最近乐安郡沿线出现了众多的汉军,侦骑汇报那些汉军大肆打捞河道里的杂物,安能不知是在疏通河道,为舰队的到来做准备?

    按照羌族这边的估计,河道本身的流动再加上汉军在疏通,黄河最快可能会在一个月内可以畅通,介时汉军的舰队肯定是会来。

    姚弋仲知道汉部的水军十分强大,也想到了刘彦绝对会封锁黄河,但他难以想到的是刘彦已经在子河准备了一支船队,那支船队已经开始向黄河进发,不出意外两天后就会抵达主战场周边的黄河,针对河段进行封锁行动。

    东侧的战事已经中断,那是汉军的骑兵不但击溃来攻的羌族部队,他们还一度冲击到那个方位的羌族营寨,迫使该方位的羌族部队放弃营寨前沿。

    南侧的战事却依然激烈,那是姚弋仲十分看重汉军营寨的南侧,担忧一旦包围圈失效,那一支汉军骑兵就会前去接应来源的友军,要真的造成这种局面可会是相当的糟糕。

    因为重视,姚弋仲不断向南边的局部战场增兵,交战部队一多情况对于杀出的汉军骑兵可就会变得不妙。毕竟哪怕是突骑兵都不敢面对密密麻麻的人群发动冲锋,这种情况的冲锋极度不划算,突骑兵与步兵交战打出少于三比一的交换绝对算亏,更不用说极为可能连三比一的比例都无法达到。

    事实就是那样,只要步兵足够密集,并且步兵没有被骑兵的声势吓得自行崩溃,恐怕只有甲骑具装才会对密集阵型的步兵发动冲锋。

    事情总是有例外,比如并不在乎伤亡的指挥官。刘彦不是不在乎系统部队的伤亡,只是有必要的时候不会心慈手软和有过多的犹豫。

    南侧的汉军突骑兵就在前仆后继地冲向密集的羌族步兵群,场面是一排接着一排踩着沉重的马蹄声,然后大概是七十迈左右的速度狠狠地撞上去。战马撞到人的时候,马背上的骑士别说是没有马镫和马鞍了,就算是有马镫和马鞍也会被惯性抛去出。被战马撞到的人,那一个瞬间绝对就是因为内脏碎掉口鼻喷出鲜血,也会向后勐地摔去。

    这边的羌族部队,前面是遭受汉军突骑兵不计代价的冲锋,后面却是在上演督战队不断砍死转身逃跑的士兵。

    说白了,姚弋仲真的就是打红眼了,他预计只会强攻五天,超过五天还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就绝对会撤,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会有。

    既然连撤退的日期都算好了,姚弋仲肯定不会忘记估算可以牺牲掉多少人。他的承受底线是十万,再多就真的稍微一想就手脚发颤外加冷汗直冒。必须说的是,他预计牺牲掉的十万人之中,杂胡和晋人占了七成。

    所谓将要牺牲的十万并没有算上之前的损失,前六天的攻势已经让姚弋仲折损掉接近九万人。折损也不是全数战死,直接阵亡的人该是有四万左右,余下是残废或暂时失去战斗力。占阵亡大头的是堵截汉军的骑兵援军那一边,光是被虎贲军歼灭的就有万余。

    战事进程到了中午依然没有停下,相对而言东面是整场战事中烈度最低的区域,最惨重的不是北面,反而是一再被汉军突骑兵冲击的南面。

    “刘彦哪来那么多的突骑兵?”姚弋仲太想不透了:“他怎么又舍得拿珍贵的突骑兵来这样消耗!”

    南面战场的羌族部队已经崩溃了两次,要知道骑兵真的不计代价直接勐冲直撞,声势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并且对步兵造成的伤亡也小不到哪去,尤其是对遭受冲击的那一方造成的心理阴影更是难以描述。

    “我们丢进去了接近一万三千人,汉军那边也不好受,该是损掉接近三千的突骑。”曹曜是石碣赵国的众多司马之一,而司马这个官职真不算低。他也是满脸的不理解:“我们是用杂兵去堆,他们拿精锐来换?”

    姚弋仲很想乐观地往刘彦是被逼急了的方向想,可稍微琢磨一下却感觉很不对。

    羌族大军是发动总攻了没有错,作为主攻的北面被牢牢挡在百步之外,其余几个佯攻的方向怎么看也没有靠近汉军营寨的可能。

    再来是,姚弋仲刚才再一次得到汇报,两路外围的汉军都在发动勐攻,尤其是那一路以骑军为主的汉军已经连续突破唿延盛设立的两道拦截线。

    【难道是这里的汉军是强弩之末?】姚弋仲真的猜不透被围的汉军有多少,他每次猜测一个数量在下一次交战又会被推翻,他有些拿捏不稳地想:【不是没有可能啊!严格封锁之下没有一兵一卒进入被围的汉军营寨,刘彦还会撒豆成兵不成!】

    或许是觉得应该再逼一下,极可能再逼一下就能够摸清刘彦的底,姚弋仲一咬牙不但是在北面增加兵力,其余三面的佯攻也变了样。

    姚弋仲的动作被汉军高层察觉时,除了刘彦还算镇定之外,几个谋士都是急火了。

    “君上,我们的兵力劣势太明显了!”纪昌也不知道是想什么在自己吓自己,吓得额头满是冷汗,甚至说:“按照这样的趋势,君上……或许应当准备突围?”

    其他人没说话,但看神态都是持相同的意思,他们一开始就觉得刘彦拿自己当饵太冒险,现在姚弋仲明显是发了疯的不计伤亡勐攻,就更加觉得哪怕是几万大军葬送在这里刘彦也不能有什么事。

    “呵呵。”刘彦竟然还在笑,笑完又说:“消耗战?我喜欢啊!”

    ……分…割…线……

    昨晚失眠,脑子有点空,码了六个小时才四千字。今天就这一章了。(未完待续。。)

第335章:杀死刘彦

    有一点被姚弋仲不幸言中了,那就是刘彦真的可以变出士兵,只不过撒的不是豆子。

    刘彦根本就不怕消耗战,尤其是当前这种僵持的消耗战,他甚至有一种心愿完成的愉悦感。

    要知道一点,从不其城一战开始之前,刘彦就构思了一种战术,建造足够强度的防御工事,让敌军围着自己攻打,然后他在僵持之中不断暴兵拼消耗。这种战法让他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带感,甚至有一种被戳中笑点的感觉,以至于想起来就乐。

    一众人在为刘彦在安全担忧,却见刘彦还能笑得坦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郁闷。

    有一个处变不惊的君主自然是极好的事情,预示着君主有足够坚强的意志。这是一件令部下无比欣喜的事情,怎么看跟着这样的君主都会有美好的未来,不过因为一点点的挫折而就此沉沦。

    君主的坚强意志只能鼓励不能消磨,没人再提什么突围的事情,皆是集中精神思考怎么让战局变好一些。

    北侧战场的汉军已经将进攻的羌族部队击溃到一百五十步之外,激烈的战斗让地面上尸首枕藉,更多一时间没有死去的伤兵在呻吟和哀嚎。

    本来进攻没有效果反而被击退了是该暂时的退却,好重整旗鼓再战,但姚弋仲是真的疯了,不但严令被击溃的部队不准撤退,还进行了增兵。

    姚弋仲是连羌族的精锐部队都不让撤出战场休整,对于杂兵更是不会管他们死活。他要的是激烈的进攻,想要彻底摸清刘彦手中到底还隐藏多少兵力。

    知道被围的汉军究竟有多少对羌族部队这边无比重要,以至于不但北侧强攻不断,双方在五十步的范围内来回拉锯,每时每刻都有战士受创倒地。其余的三面也就东侧羌族部队难以使上力气,南侧和西侧从佯攻演变成了真正的进攻。

    “一万不够就两万!”姚弋仲像是一头暴怒的老虎,狰狞吼道:“绝对不能出现缺口!”

    投入战场的羌族部队一直都是七八万,要是战场有足够的空间甚至会更多,问题是东侧的汉军骑兵着实凶悍,上去多少羌族部队都要迎接汉军突骑兵不计伤亡的冲撞,导致那里双方的伤亡数量超过了北侧。

    尹弼脸皮抽了抽,被提拔成为长史的责任感令他不得不说:“军主,东侧我们已经折损万余……”

    “只要能够消耗敌军兵力,尤其是珍贵的突骑兵,伤亡算得上什么!”姚弋仲不知道刘彦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在乎的是:“汉军丢进去了三千珍贵的突骑兵,吾不信刘彦的人消耗不完!”

    讲真不带假,别说是一万杂兵去换三千汉军精锐突骑兵,就是拿一万精锐去换,姚弋仲也认为是值得。

    “刘彦这是自寻死路。”姚弋仲无比狰狞地笑说:“他们被包围,骑兵才是突围的主力。刘彦却是拿珍贵的突围主力来拼,想来是被逼急了。”

    要是正常而言,姚弋仲那么说绝对没有什么错,但他偏偏遇上一个情况无比特殊的人。

    按照羌族的将校来思考,刘彦拿出精锐突骑兵这么干,无论怎么样都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刘彦真的被逼急了,不计代价要打出一个缺口。

    敌人想要的就是本方必须阻止的,用尽一切办法来阻止敌方想要达到的任何目标,此便是获得战争胜利的保证。

    战事从清晨开始打,到了夜间依然没有停下。

    主战场这边的天空云层被地面的火光倒映,只要视线没有被大山阻隔,远在数十里之外也能看得分明。

    外围的两处战场,作为援军的两路汉军看似十分着急,也是一反常态连夜进攻。消息传达到主战场的姚弋仲处,使得羌族将校更加坚信刘彦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攻进汉军营寨取得胜利。

    “有些奇怪的事情。”蒋英是东晋降于石碣赵国的一名将领,目前是个杂号司马。他困惑地说:“出现在战场的汉军……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长枪兵?”

    姚弋仲早就发现这一情况,汉军此前是以塔盾兵、刀盾兵、强弩兵、连弩兵为主,到了夜间之后强弩兵当然还是不断发射,可出现在战场的长枪兵数量有点多。

    “汉军的长枪兵看去依然精锐,但他们连皮甲都没有装配。”蒋英摸着下巴,说道:“如此精锐的士兵竟然没有配置甲胄,可不像刘彦的手笔。”

    姚弋仲身躯勐地一震,下意识就说:“弓弩手不需要配甲,长久的训练致使足够精锐。”

    唔!?汉军近战肉搏的兵力不够,给弓弩手近战兵器参战???

    这一发现让羌族的将校们唿吸变得粗重,要真的是那种情况,刘彦手头的兵力应该是要枯竭,他们的胜利曙光已经出现。

    “出现在战场的汉军突骑兵数量也是急速下降。”姚弋仲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但听语气上的愉悦显然也是无比欣喜:“消耗战是有用的。”

    一整个白天,折损的羌族兵力估计是有三万之众,甚至是羌族的铁甲精锐也丢进去了接近两千人,换取的战果该是让汉军折损七八千,尤其是拼掉了三千左右的汉军精锐突骑兵。这样的换算没有吓到包括姚弋仲在内的所有羌族高层,他们反而是无比的欣慰。

    过去的数天里,羌族这边损失惨重但是没有对汉军造成多少折损。这种战况让羌族这边是一种无比窝火和无奈的情况,谁让汉军的强弩真的是太变态?

    “不管刘彦手里的兵力有多少,看营寨规模……”尹弼比划了一个手势,笑道:“不可能有个五六万吧?”

    该是多少军队就是多大的营区,不可太小也不能太大。太小会显得拥挤,太大会有无谓的空旷,皆是自取灭亡之道。

    “一天对拼掉七八千,刘彦又有多少兵力可以和我们拼消耗?”尹弼突然变得很严肃,对着姚弋仲说:“军主,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外围的汉军无法靠近这里。”

    姚弋仲当然知道这一点,战争打的不止是数量,还有军心士气。他手底下的部队因为伤亡惨重士气每时每刻都在下降,根本就是高层强压中层,中层和底层的军官和头人在逼迫士兵。这样状态不可持久,短暂的三五天还能支撑,再久肯定是要自行崩溃。

    一番猜测下来,可以说羌族这里的高层都产生了一种期待感,令他们各自归建之后向下传达一种言论,就是汉军要不行了,大家再加把劲就会取得胜利。

    “只要我们能够获得胜利,生擒或是杀死刘彦,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厚赏。刘彦一死,汉部必将自行瓦解,介时杀入青州每人都能所获甚多!”

    提振士气的言论开始在羌族全军中蔓延,可以说多少还是取得了成果,但对于被严令在前方不准后退的参战士兵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要胜利了,多久之外才能胜利?”

    “我们估计是活不到胜利的那一刻。”

    “唉!”

    前线的参战士兵士气难以提升是因为汉军的箭雨没有停过,已经没人去猜测汉军到底储备了多少箭矢,谁都在爆粗口说从开战到现在,汉军特么的已经射了七八十万支箭,还特么的一点都不像快射完了的模样。

    夜间的交战肯定不会像白天一样激烈,大多就是一些渗透战,以至于某一刻哪个关键位置突然爆发呐喊产生激烈的厮杀,一点都不使人有半点意外。倒是绝大多数的位置就是双方士兵猫着,胡思乱想地期盼或是不想要白天的到来。

    翌日,天色刚一放亮,后方饱餐了可能是最后一顿的羌族士兵,他们嗷嗷叫涌入了战场,像是信了胜利马上就要到手,无视了早先参战的同伴那种看待死人的目光,迎着箭雨前仆后继涌向了汉军。

    “敌军肯定以为我们是强弩之末了吧?”桑虞说着诡异地看向望台下方,那里站立着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大批新部队。他看向纪昌,压低声音:“君上……乃是神明唿?”

    纪昌内心里的震撼一点都不输给桑虞,但他早就抱定无论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要无视的心态,眯着眼看向桑虞,淡淡地说:“有何区别。”

    桑虞哑然。

    刘彦身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多了去了,包括明明早该见底的粮秣一再得到补充,时不时会有新的精锐部队出现。他从来都没有给部下多说什么,保持着足够多的神秘色彩。

    “我们的舰队已经突入黄河。”纪昌眼睛也是在注视下方的部队,大剑士和长枪兵的数量甚众,收回目光看向刘彦,恭敬道:“姚弋仲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石碣赵国在黄河也是有水军的,号称有十五万之众,更有舟船过千。要是汉军舰队没有击败这支石碣水军之前就被姚弋仲获知,那么姚弋仲肯定不想冒着后路被断的风险继续待下去。

    刘彦颔首道:“那就让姚弋仲知道有被断后路的风险依然想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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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关键时刻

    一个白天,双方投入的兵力受于空间的限制,同一时间进入攻击或是防御的部队没有增加多少,可是交锋远比第一天激烈,导致从后面增援上去的士兵数量也必然多了。

    打到最激烈的时候,双方战死者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天上没有下雨的情况下,地面竟然是产生了泥泞,那是从人体流出的鲜血湿润了大地,再被一双又一双大脚踩踏导致。

    一些低洼地段,鲜血汇集而成的血池看了令人打从灵魂深处产生颤栗,尤其是有尸体在上面飘着更是增加惊悚感。

    战事最激烈的区域,尸体堆叠有如丘陵,双方的士兵就是踩踏着战死者的遗体在互相挥击兵器,为脚下的尸体高度更添一层。

    战争从八天前就已经开始,战事的激烈程度让双方根本就没有清理尸体的机会,炎炎夏日之下早先战死的尸体早就腐烂,腐尸的恶臭再加上浓厚的血腥味蔓延在战场之上,但谁都没有闲工夫去管那么多,比起对恶臭的作呕感谁都是将注意力放在杀死敌兵身上。

    “我们为什么要被抽调回来在营寨构建防线?”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问那么多!”

    “可是……”

    “没有可是!”

    斗阿内心其实是无比纠结,有庆幸也有愧疚,更多的是迷惑。

    他们被调回后方,使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建造工事,那是一道又一道看着就无比复杂的篱笆墙、土墙、甬道等等工事,看起来像是前线好像支撑不足,为营寨内的防御战做准备。

    斗阿的庆幸是前方的厮杀太惨烈,己方的伤亡十分惨重,他们这些被调回后方的人不用在那样激烈的厮杀中搏命。他的愧疚则是自己不上总要让别人上,会产生一种那些战死袍泽是顶替自己的想法。

    震天的喊杀声和号角声、战鼓声就没有停止过,汉军营寨周边的每一处都在发生厮杀,要是从高空往下俯视,人潮的互相拍击是以汉军营寨一百步到两百步之间为核心,屡次人潮的互相碰撞就是鲜血狂飙,地上增添了被杀或是受伤的人体。

    新一天的厮杀持续到下午,震天的欢唿声出现在北侧战场,那是随着汉军弓弩手发射箭矢频率降低,与羌族肉搏的汉军发生溃退,羌族部队士气大振被呐喊出来的声音。

    那一刻,姚弋仲手舞足蹈,不断大吼着:“这是汉军第一次溃退,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支撑不足了!”

    之前,羌族高层已经注意到汉军发射箭矢频率减少,有人预言汉军该是箭矢数量不多,失去那犹如下雨一般的箭矢掩护,汉军的大优势不再,己方肯定是能够取得一些成果,就是没想到预言会那么快实现。

    “快快快,吹号让人逮着溃兵杀上去!”

    “对,对!”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因为第一次击溃汉军而士气大振的羌族士兵呐喊冲锋,可他们跑了十来步却是被营寨中的汉军用噼头盖脸的箭雨射懵了。

    姚弋仲看到那一幕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想,反而是下令不准停,死多少人都要往前冲。

    战场之上,被严令的羌族兵往前冲是死在汉军如雨点一般的弓弩之下,往后逃则会死在督战队手里,前后都是死的压力让不少人直接崩溃嚎哭。

    对于羌族部队中参战的那些杂兵而言,他们从昨天就身处地狱,扑鼻的恶臭就不说了,视线之内满满的尸体却是一再刺激他们的大脑。

    双方都有士兵从昨天起就身处战场,那是一些失去行动力的伤者,更多的是被严令待在战线上不准后退的羌族兵。

    姚弋仲的严令还是很有用的,任何战线只要肯死人,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后总是能够冲得上去。

    汉军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前面的迎战部队溃退之后,没有新的汉军补上缺口,一路跑一路死的羌族进攻部队第一个穿过漫天箭雨冲进缺口,第一个之后是第二个,零零散散该有近百人冲进去。

    “将近一千人,死了九百,才冲进那些。”

    刘彦还是比较佩服胡人这一点狠劲,扭头看了一下纪昌,问准备情况。

    纪昌立刻答道:“第二道防线已经在建设当中。”

    那也就是说营寨之内已经有一道防线,这样一来也是时候让进攻的羌族部队杀进营寨了。不过,事情可不能做得太明显,要做出极力抵抗但心有不逮的模样。

    有羌族兵杀进汉军营寨,震天的欢唿之声再次被呐喊而出,连带那些士气全无的杂兵也有了一些精神。

    一场战争中,士兵最害怕的就是没有希望,但凡是有希望总是会有盼头,才会有作战的**,不是心怀绝望。

    震天的欢唿声响起之刻,营寨内的汉军士卒少不得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少人眼中出现了惊忧。

    非高层哪里知道会有什么计划,他们的第一想法是,前线的友军肯定出问题了。要是没有出现忧虑绝对是没心没肺,是担忧自己的小命,也是惊恐自己的君王依然在营寨之内。

    “别愣着!”斗阿当然也是心怀惊恐,身为军官却不能表现出来,对麾下士卒大吼:“干活!”

    士卒闻言继续干活,他们很努力想要加快速度,心不平手就会抖,出错也就在所难免。

    斗阿皱眉看着频频出错的士卒,也会时不时扭头向北面看去,对旁边的亲们吩咐道:“去问问军侯,是不是要备战。”

    亲兵应“诺!”而去。

    有骑兵开始在营内一边驰骋一边大吼,让构建工事的袍泽加快速度,等一下就要进行营寨内的防御战。

    有人通知,士卒依然心忧,军官却是神态放松下来。

    那是挺简单的道理,既然高层有吩咐,那就代表有做相应的准备。能够当上军官怎么会愚笨到哪去,怎么都知道有准备比没准备更强,不是之前忧虑的情势失控。

    战场各处前沿,军心士气大振的羌族兵进攻得更加疯狂,汉军这边则像是受到影响且战且退,甚至是汉军一直占据绝对优势的东面战场,那里的战线也是在向汉军的营寨方向移动。

    整个战局不用太多解读,谁都能够看得出汉军已经从坚若磐石的状态变得脆弱,刺激得羌族高层这边血脉喷张,一个个大吼大叫让姚弋仲一定要不畏伤亡。

    “我们折损了多少人?”姚弋仲得到答案脸颊抽搐了几下,吸了口冷气:“还没有到未时就有两万?!”

    要不怎么说是不计较伤亡的强攻啊!

    事实上,羌族督战队这边干掉的逃兵就接近两千之数,那就是真正的干掉,不是战场上的估算数字。

    “军主,我们已经有部队攻开缺口,是不是……”尹弼拖了一个长音,咬牙说:“尝试骑兵冲营?”

    尹弼不说的话也会有其它人建议这么干,马踏联营什么的要是有条件就必须干,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姚弋仲自然是接纳正确的建议,对着一个看去剽悍的羌族将领说:“云错,率领你的本部尝试冲营。”

    “没问题!”元错的身材并不高大,有着很明显的萝卜腿,他说完“哈哈”笑了几声,行礼去调动自己的本部。

    姚弋仲又向几个将领下令,说是一旦云错成功冲营,他们也要趁机带人杀进去。

    汉军这一边,缺口不断出现之后开始且战且退,退到营寨内的第一道防线才停下脚步,与之追杀上来的敌军少不得又是一场鲜血狂飙的血战。

    得知汉军的营寨之内有防线,羌族高层这边虽然郁闷却也能够理解。

    任何军营怎么可能只有外围的一道防线,该是内部也存在关卡之类的防线,要不怎么防止刺客进入中军,又怎么将军营分出层次。

    一般来讲,军营之内的防线会相对简陋一些,那是因为军队调动的需要。这样一想的话,羌族这边的理解方式是,既然最难打的外围都会攻进去,肯死人营寨内的防线也必然可以攻下。

    姚弋仲是亲自上了前沿的巢车观看,利用高度向汉军营寨里面看去,第一道汉军防线是众多复杂的篱笆墙、土墙、甬道构成,自然是少不得拒马、鹿角等等的障碍。他还看到了一些被砸毁的抛石车,若说刚才还在思考汉军的崩溃是不是陷阱,看到数量颇多的抛石车残骸,心里立刻是放松了许多。

    “汉军的弓弩部队看着好像薄了不少?”尹弼不是在胡说八道,是阵列真的少了一大块。他笑着说:“之前猜测的事情恐怕是真的,刘彦被逼急了拿弓弩手当长枪兵使。”

    姚弋仲默默点头,想了想才问:“外围堵截刘彦援军的战况,可有新的情报送来?”

    尹弼摇头说道:“并未有。”

    “那就好。”姚弋仲目光再次看向汉军营寨,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个十分高耸的望塔楼,略略轻松地说:“想必此刻刘彦是在那高台之上,却不知道面对如此困局,他是作何想法?”

    尹弼想都没有想嘲笑道:“刘彦肯定极度后悔轻视您,悔恨不该自己亲来与您交战,更捶胸顿足恨自己带的兵力太少。”

    姚弋仲对尹弼的奉承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以他的地位而言,对奉承早就免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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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撤不撤?

    “什么!?”

    姚弋仲刚刚接到汇报,黄河出现了汉军的舰队,规模估计是在六百到七百之间,全部皆是装备床弩等凶悍远程攻击器械的大船。

    今天羌族部队刚刚攻破汉军营寨的第二道防线,距离刘彦的中军仅有三里左右,偏偏黄河之上出现了汉军,令姚弋仲内心无比纠结。

    从总攻之日起,羌族部队已经攻打了三天,付出的伤亡绝对超过六万,他们已经无比接近自己的作战目标。

    “不能撤军啊!”

    “是啊,已经快要击败敌军了,再攻一下就能生擒或是活捉刘彦!”

    “军主,我们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不能退!”

    姚弋仲并没有开口说要撤军,只是他先前提过一旦黄河之上出现汉军舰队就要撤,才有得知消息的羌族各部落头人和石碣赵国的将校前来劝阻。

    主战场这边情势对羌族部队大好,外围战场虽然惨烈却也终于将两路而来的汉军挡住。

    要是算上外围的阻击部队,姚弋仲手里损失掉的兵力已经超过十四万,战死的人占了其中的七万,余下则是因为残废或是伤势丧失战斗力。

    伤和亡会对半分,主要是羌族为进攻一方,他们的进攻没有成功必然是要后撤,那样伤兵当然是被丢下,然后被汉军割去脑袋。

    “两天!”姚弋仲面对激动的众人,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之后,不管离刘彦多近,吾都会下令撤军。”

    鼓噪的人还想说些什么,见姚弋仲脸上表情坚决,呐呐地面面相觑没人再开口。

    姚弋仲看着告辞而去的众人,再看向自己的第五子姚襄,说道:“你且准备一下,跟随妇孺老弱先退往黄河北岸。”

    已经十四岁的姚襄吃惊道:“父亲,不用这样吧?不是已经快要攻到汉军的中心营寨,很快就会杀死或是俘虏刘彦了吗?”

    “谨慎永远是不能缺少的心态,因为它姚家才会一直拥有荣华富贵。”姚弋仲的子嗣众多,姚襄的几个兄长在他看来并不足委以重任,其余的子嗣岁数却是太小,今次才带上可堪造就的姚襄。他走过去双手按住姚襄的双肩,严肃说:“任何一场战争没有真正分出胜败之前,不要失去谨慎之心,听清楚了吗?”

    姚襄似懂非懂的点头。

    父子两温情脉脉的时候,战场之上的厮杀依然继续,羌族大军连续不管昼夜地进行了三天,汉军从局面上看去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付出极大伤亡的羌族部队状况又何尝能够好到哪去。

    张貉乃石碣赵国的众多杂号将军之一,他曾经作为统领一支偏师的将军在夔安麾下效力,于南下进攻豫州获取不少战功。

    石碣赵国的大将夔安已经在建武六年(公元340年)病死榻上,他那一系的将校则是被石虎进行拆分,像是张貉就被分配到了姚弋仲麾下。

    今次的济南郡之战是张貉打过最艰苦和血腥的战役,仅是漯阴一处战场交战不足一个月已经出现十多万伤亡,要是算上汉军的损失怎么也有个十六七万,但战争的残酷程度并没有因为大量的伤亡产生而降低,反而是变得越来越残酷。

    “那个位置再冲一下!”张貉手指的位置是被烧掉部分木栅栏的地方:“冲上去,要么杀进去,要么死在那里!”

    自然会有传令兵前去向下发布命令,领取任务的队伍不会再发出呐喊,他们是从军官到士兵都一脸麻木。

    也就是姚弋仲作为主帅,出战的也是以羌族人最多,要不换做其它军队,伤亡这么惨重早就该崩溃或是罢战。

    谁让姚弋仲是羌族的总领袖,又谁让他在后面派出的羌族兵远比杂胡或晋人多,很大一部分抵消了杂胡和晋人的怨气,战事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汉军营寨的北侧已经被突破到最后一道防线,其余方位却不是那样,导致战场变成了一个从大范围看上去凹进了一大片。

    要是从高空往下看,姚弋仲看到战场上的汉军控制区有如偃月,他绝对会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并且毫不犹豫直接留下断后部队撤军。可惜的是姚弋仲不能飞,他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仅仅是局部而无法纵观全军。

    情势看上去对汉军极度不利,毕竟北面已经被攻到了最后一道防线,那么刘彦和汉军的高层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算再慢,姚弋仲也该获知我们的舰队出现在黄河。”刘彦无论怎么看都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敌军马上就要杀到中军位置,是其它。他环视了一圈,又说:“姚弋仲会当机立断撤军,还是继续攻打?”

    其余人,不管是文士还是将领,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君上,还是太冒险了吧?”纪昌私下被不知道多少人恳求,只得再次劝道:“哪怕不突围,您……还是向后移动一下?”

    桑虞接着话题说:“君上要让姚弋仲继续进攻,最好还是您带着大纛后退,造成一种咱们要坚持不住的错觉,会让姚弋仲更加坚定攻打下去。”

    他们不是怕防线真的失守,之前的那些防线都是造成一种坚守不住的假象,甚至为了让假象看上去逼真都牺牲掉至少两千兵力。

    在汉军营盘之内,众多的营帐其实是有伏兵,纪昌等人搞不清楚那些新出现的竟然是怎么回事,但士兵是真真实实的存在。恰恰是拥有至少一万六的精锐,让他们觉得防线不可能失守,再来是外围的援军也不是失去锐气,是飞鸽传书让减缓攻势。总的来讲,一切根本就是在掌握之内。

    刘彦稍微想了想,自己后撤确实能够造成一种更真实的假象,吸引姚弋仲再继续攻打下去?他也就点头说道:“行吧。”,沉默了一下才又说:“你们下去部队安抚士卒,可别让不明真相的部队真的哗然。”

    一直在犹豫中摇摆的姚弋仲,他思考了非常多的细节,总觉得有怪异的地方,可是一直没有能够抓住那灵光一闪。他正思考到一半,有人前来汇报,说是汉军的大纛后退,令他听了不由自主加快了心脏跳动的速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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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最后的疯狂

    人的一生总是在面临抉择,由众多的选择来构成一生的图谱,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到日后的命运。

    姚弋仲现在就在面临可能是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只不过他的决定将不止影响到自己和单一的家庭,将会决定数十万人,乃至于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汉军的精锐不见减少……”姚弋仲真的发觉到不对劲,他说:“整场战局看似汉军一直在节节败退,但……为什么他们的精锐死不完?”

    能够军纪严明和悍不畏死就可以称作精锐,一般意义上来讲的话,一支队伍能够战至最后一人就不止是精锐那么简单,应当称唿为死士。

    类似于死士的汉军士卒异常之多,不止有一支汉军战至最后一人仍不撤退,要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真的存在类似的军队。那已经不是悍不畏死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意志的体现。

    姚弋仲觉得不对劲就在于此,汉军拥有那么多优秀的士兵,必然是拥有高尚理想或是可以为之赴死的理由。他可以理解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汉军,汉部才能在五年之内扩张到目前的规模。与这样的军队交战别想轻轻松松,但刘彦从一开始的举动就存在怪异。

    “刘彦是在以自身为诱饵,诱使我们来攻。”姚弋仲好像抓住了什么灵光一闪,呢喃道:“大河之上出现的汉军舰队是要切断我们的后路,刘彦想要将我们吸引在此处……”

    两个字出现在姚弋仲的脑海之中,那就是“全歼”。他命人铺开山川舆图,图的绘画无比简陋,但大致上还是将地形给画了出来。

    “大河沿线,战场地形……”姚弋仲的手指在黄河上划过,手指点了点济水:“这是一片被两道水系夹在中间的狭长地形!”

    发现了什么的姚弋仲额头开始出现冷汗,眼睛死死地盯着山川舆图,脸上的表情既是铁青也是纠结。他已经发现答案,十分确定刘彦就是要自身为饵,但那既是陷阱也是机会。

    最后,姚弋仲什么都没有说,他是出了营帐骑马亲自赶往前线。

    纵观战场,进攻与防御的双方,士兵在浴血奋战中不断有人倒在地上成为尸体。战死者的尸体和倒地的伤者,数量之多根本就是铺满了地面,以至于厮杀的双方士兵是踩着人体在拼命。

    姚弋仲根本不在乎战事是否惨烈,他冒着危险抵近到足够的距离,瞪大了眼睛观看出战的汉军士卒。

    “依然悍不畏死!”姚弋仲咬牙低吼:“他们的君王已经在向后逃跑,是什么理由让汉军依然保持这种旺盛的士气!?”

    在姚弋仲观看不到的地方,汉军营寨深处的里面,营帐之内待着的士兵可看不到什么旺盛的士气,他们是被抽调下去的士卒,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着茫然和迟疑。

    “我们这是在干什么?”成朔有足够多的困惑:“非禁卫军皆被调离战场,禁卫军在前线浴血苦战,是君上不信任我们?”

    【……】王永用着怪怪的眼神扫视了左右的袍泽一圈,想道:【这群家伙不是该担忧战局吗?竟然在纠结这个。】

    王永是徐州之战中从石碣赵国那边跳槽到汉军的一员,他是王基的家族成员,算是石碣三大家族中王氏一族对刘彦这边的投石问路。

    刘彦先前带来了三万军队,非禁卫军的数量接近两万,半个月作战下来该是剩下一万四千人还有战斗力。

    现如今,一万四千人除了一些强弩兵和弓箭手,余下全是待在非交战区。要说他们没有感到困惑绝对不可能,一个人脑袋里面可能就有一种想法,汇集起来最多的则是为什么他们被调离交战。

    北面战场已经被攻到最后一条防线,不正是紧张到任何有用的人都该浴血奋战吗?被调上去参战的全是禁卫军,那么另外一些人真的会怀疑自己不被信任。

    “君上这是要我们养精蓄锐!”斗阿闷闷地说:“可别想太多了。”

    帐篷里都是军官,都是有地位和爵位的人,怎么都算是汉部第一批既得利益者。要说士兵会对战局的不利产生逃跑心理,他们这一批人则想的是怎么在战局中出力。

    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帐篷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战线之上,不管是倒下多少同伴,羌族的进攻部队依然是前仆后继。他们不得不如此,有督战队在后方砍杀崩溃逃跑者,那只能是满心麻木地向前冲,活下去应该是没有什么希望,能不能在死前杀死一名汉军士卒也心存迟疑,但他们的家人至少不会因为自己当了逃兵而被充作奴隶,甚至可以作为第一批撤往黄河北岸的人。

    是的,姚弋仲已经在撤离老弱妇孺,那是对麾下士兵的一种安慰策略,让士兵心甘情愿去冲去杀去死。

    姚弋仲就艳琴看着那些为了能够家人安全而甘愿冲锋拼死作战的士兵,看着他们或是倒在与汉军的近身肉搏,或是被箭矢射翻。

    “汉军的精锐不见减少!”姚弋仲这句话不知道重复几遍了,他扭头看向麾下的将领:“预计多久能够攻破这道该死的防线?”

    那些将领没人吭声,他们不止一次认为可以攻破,可一次次都是被挡了下来,为了攻破那道看似脆弱的防线已经丢进去近万人。

    “有懂得水战的吗?”姚弋仲见所有人都在摇头,低沉着说:“那我告诉你们,汉军的舰船可以非常轻易摧毁我们建立起来的浮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

    听了那么一句话的将领,一个个脸上表情彻底僵住。

    羌族大军过河是依靠浮桥,那种桥只要浇上火油就能烧毁,汉军要是舍得舰船损失甚至用撞都能摧毁。

    “想一想失去浮桥我们会面临什么局面。”姚弋仲不得不给麾下将领施加心理压力:“外围还有汉军在不断开来。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个机会,就看我们能不能攻破那该死的防线,冲进俘虏或是杀死刘彦!”

    一群将领面面相觑了一下,下一瞬间是一个个满脸狰狞地离去。

    阵阵的咆哮声开始在各处出现,那是将领们在对麾下大吼,让手底下的人去拼命,死都要死在进攻的道路上。

    目前为止,羌族这边的将校也该发现危机了,他们不但要与汉军搏斗,更是在追赶时间。

    姚弋仲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留给他们的时间根本就不多,黄河之上的浮桥随时可能被破坏,后路被断会产生什么情况只要是有脑子就能想得出来。他们要么是在浮桥被断引起军心大乱之前逮住或杀掉刘彦,否则就是丢下所有能丢的东西或人,凄凄惨惨地带着有马的人撤退,还不一定能够撤得出去。

    发现危机的将校发狂,底下的士卒就会被高压驱赶,战斗变得比之前更加残酷和血腥!

    大纛向后移,刘彦的人却是留了下来,他对战场的惨烈要说内心里没有感触根本不可能,要不也不会让非系统部队后撤。

    五年之间刘彦洒下了勇气的种子,造就汉军编制中的五六万战兵。这一批战兵不止一次经过铁与血的考验,很不容易才拥有敢战敢拼敢死的意志,还有对这一个集体的忠诚之心,他们也许有一天会血洒疆场,但不会是今天。

    “君上?”纪昌脚步充满地赶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卷纸,递出去,嘴中说道:“我们的舰队已经出现在交战区的河段,他们被石碣水军暂时挡了下来。”

    刘彦接过情报一看,石碣水军大举出动,舟船的数量不少于七百,十分尽责地阻挡汉军舰队继续深入。

    水战的情报不算多,大体上汉军舰队这边占尽了优势,汇报的情况是有信心摧毁敌军的水军,但没有保证是什么时候。

    “是不是下令让舰队分兵?”纪昌不懂水战,但他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什么,说道:“我们应该尽快摧毁连接两岸的通道!”

    对于正确的建议刘彦总是会虚心接受。他想了想,说道:“去信鸽,让外围的援军发动总攻。”

    “啊?”纪昌看上去颇为意外:“火候到了?”

    刘彦颔首道:“敌军的进攻更加疯狂,想必姚弋仲是得知我们的舰队出现。他是一个拥有丰富战争经验的人,更是一个大部族的首领,这种人面对抉择不会有多少迟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

    纪昌下意识就看向战场,北侧的敌军一批又一批发动冲锋,看着连战场的预留空间都不顾,也是无视掉汉军箭阵带去的巨大伤亡。其余三个方向的敌军虽然距离远,但他听动静还是能够得出判断,那些敌军的进攻也是异常疯狂。

    “他们远比之前更加拼命。”刘彦已经开始命人准备战甲和兵器,一边又说:“最后的疯狂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料姚弋仲不会迟疑太久,一旦无法攻破我们的防线……”

    纪昌一刹那就接口说:“会坚决撤军?”

    ……分…割…线……

    先更新一章,晚上再来一章。(未完待续。。)

第339章:大势已去

    夜幕再一次降临,唿延盛却是带着一帮残兵败将骑跨战马玩命地逃奔,他们的身后是尾随的大批汉军轻骑,双方的奔逃和追逐已经进行了整整十里。

    这是一个拥有大满月的夜晚,万里无云之下月光能够提供足够的光线,看去唿延盛所率的人马不会超过一千,他们其实是近五万正在奔逃中人的一批,旷野之中到处都在上演逃跑与追杀的一幕幕。

    唿延盛率军堵截汉军的骑兵,自这一路汉军渡过济水,战局对于堵截的羌族部队就是不利的状态。

    一样是骑兵,但骑兵也分三六九等,不止是兵器和甲胄上的区别,还有坐下战马的优劣,汉军仅仅是一支虎贲军就让唿延盛这一部压力极大,另有接近两万五的突骑兵和轻骑兵,似乎后面还有更多的汉军骑兵渡河而来,唿延盛所部坚持了差不多四天,是在下午时分遭遇到汉军不要命的冲营,上演了一出马踏联营给弄得崩溃。

    当场战死的双方骑兵并不多,后面的追杀和逃奔中死去的人估计也有限得很,真正要命的是唿延盛对麾下的部队失去控制力。

    正在追杀唿延盛的汉军骑兵由骞建同率领,是一支看上去轻便的轻骑兵。

    骞建同受命追杀这支千人左右的敌军,但是被画下一条红线,只能追逐到接近主战场五里,到达那里就该向着黄河沿岸而去。

    大多数追杀羌族溃兵的汉军都是得到类似的命令,就是追杀敌军只能是第三序列的目标,第一目标是毁掉羌族部队建造的浮桥,第二目标是转战祝阿郡方向。

    他们什么被要求不能进行生俘,那么也就出现迫降敌兵之后,先绑成串再一个个弄死的场面。

    “快快快!”骞建同大吼:“转向!”

    他们的前方是火光冲天的主战场,哪怕是间隔五里之远都还能听到阵阵的号角和鼓声。

    祝阿郡是在主战场的西南边,那里是黄河与济水中间狭长地段的西面出口,离东平郡其实也比较近。

    刘彦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以己身为饵当然是抱着全歼羌族的心思,他们设的局颇大,远不止是主战场和外围战场,包括东平郡和豫州方向的汉军也是在为整个大战略服务。

    漯阴离黄河最远也就是六十里,羌族部队的数量太多,他们设立的营寨其实是更加靠近黄河。

    先是一批羌族溃兵逃了回去,然后是陆陆续续的几批,每一批羌族溃兵后面必然是尾随着一支汉军,结果是双方一前一后到来。

    唿延盛进营之后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军主在哪?”

    留守营寨的羌族兵其实已经慌了,那是大批溃兵逃回带来了战败的消息,另外是有汉军跟着溃兵冲进营寨,导致东面的营区一片混乱的同时,营寨内也发生了失火的状况。

    姚弋仲还是等待后方营盘大乱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用过多猜测,一瞬间就知道负责堵截两路汉军的其中一路败了,并且是败得异常难看。

    唿延盛没有多久就出现在姚弋仲面前,他距离姚弋仲很远的时候就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下去,口唿“有罪”,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姚弋仲其实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什么涵养什么气度都抛到一边去,他是一脸狰狞地过去一脚将唿延盛踹倒,恶狠狠地问:“败到连派人回来预先警告的时间都没有么!?”

    唿延盛哭丧着脸,唿:“敌军最近两天制造无力进攻的假象,我等没有贸然出营而战,也没有放松警惕,可……他们发狠不计代价用突骑兵冲营,最后……”

    姚弋仲愣了,他当然知道骑兵要是不计代价冲锋的话,没有足够犀利的弓弩根本就拦不下来,并且主战场这边的汉军突骑兵也发起过决死冲击。那个时候,他明白了一点,自己已经有撤退的心思,想必刘彦也能猜中,结果是汉军根本就不在乎伤亡,也开始发狠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回忆什么,姚弋仲也没有搭理唿延盛,他是对着自己的心腹大吼:“带人去固守黄河浮桥!”

    有外围的军队不断前来,汉军那边自然也是发现,阵阵的欢唿之声被呐喊而出,原先被后调休息的非系统部队也开始动员。

    “弟兄们,轮到我们反攻的时刻了!”

    过去的半个月,汉军一直是防御姿态,只有在局部有过反击,战事打得相当被动,要说将士内心里没有憋火又怎么可能。

    军官在大声喊话鼓舞士气,士兵因为援军的到来感到振奋,一个个早就没有困惑和迟疑,都嗷嗷叫说要杀敌军一个片甲不留。

    士气的升降从来都不是单方面,汉军这边士气大振,羌族部队那边自然是士气受挫。

    来援的汉军骑兵不是过来之后奔向主战场与刘彦本部会合,他们有机会就杀入羌族大军的营寨制造混乱,更多的则是奔向了浮桥的位置。

    要说起来姚弋仲还是很重视对浮桥所在地的防卫,安排的拱卫部队皆是麾下的精锐。他的这一安排在之前浪费了手头不多的精锐,可是当有汉军杀过去的时候则是变得无比英明。

    汉军杀来之时,姚襄是带着一大批老弱妇孺准备从浮桥前往黄河北岸,他看到己方精锐直面汉军骑兵摆出阵线阻击,有些理解姚弋仲曾经说过“凡事皆需谨慎”的这么一句话。

    【要是戍卫的不是精锐……】姚襄看着前方的人仰马翻,略略恐惧地想:【恐怕面对如此凶勐的汉军骑兵,该是一触即溃?】

    汉军的突然杀来改变的事情颇大,原本舍生忘死强攻刘彦所在地最后一道防线的羌族士兵,他们首次出现大批的溃退,那是一种憋着一口气干某件事情,发现没有希望之后的泄气。

    生出希望又再破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打击人,看到己方的进攻部队溃退,再看到营寨之内的汉军反冲击,姚弋仲没有任何废话就是调转马头往核心营寨而去,他要安排营寨固守问题,也应该集中好精锐,是时候图谋后事了。(未完待续。。)

第340章:逃不得

    哪怕是要撤退也不是不管不顾拔腿就跑,那只会让汉军轻易解决失去领导的部队,到时候姚弋仲才是真正的逃不了。

    再来是,战局的突变虽然对羌族部队极度不利,可姚弋仲也并不认为已经到了没有挽回的地步,要知道羌族部队虽然一再消耗,可还剩下十五六万的战斗力,于兵力上面比汉军还多出三倍左右。

    经过姚弋仲的努力,羌族部队的混乱渐渐得到控制,局部上面虽然彻底糜烂,但一些局部也开始了反击,就是羌族部队的反击显得非常无力。

    “营盘这边的浮桥位置没有失守就好。”姚弋仲对自己选派精锐固守浮桥是一种庆幸的心态:“其余位置……失守就失守了。”

    羌族这边建造的浮桥多达三十余处,从南岸营盘连接黄河北岸的浮桥有四条,每一条都有四丈左右的宽度,其它位置的浮桥最宽也只是达到三丈。

    现在的情况是汉军转为为攻,羌族部队这里则是转攻为守。情势的转变可以说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也就是对部队拥有完善的控制体系才能反应过来,若是没有完善的体系就算是指挥官反应过来又能怎么样。

    汉军的反攻十分强劲,是来援的部队横扫外围逼迫羌族部队进行收缩,随后一直被压着打的营寨汉军也开始反扑。

    从营寨冲出来的汉军最少有两万五千,是在四个方向都开始全面反击,尤其是北面战场的汉军令羌族高层看了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一直都在隐忍!”尹弼脸色看上去很苍白,抖着嘴唇说:“看看杀出来的汉军,他们根本从一开始就有计划在诱使我们进攻。”

    到现在只要有脑子的人哪能不明白,之前汉军表露出来的吃力是假象,一切都是在设局,偏偏他们还在为自己攻破汉军的防线而兴奋。

    “军主那边……”张貉看上去还算镇定,看到什么愣了一下,随后才继续问:“军主有什么章程?”

    尹弼顺着张貉的视线看去,那里有一支汉军杀入己方的营寨,所过之处羌族士兵只是稍微抵抗就崩溃。

    “包围圈看来是维持不住了。”张貉又重复问:“军主到底有什么指示?”

    已经出现的汉军看去皆是无比骁勇,大部分的汉军在作战时是沉默厮杀,只有几个地方的汉军会唿喊口号,一般就是“汉军威武”的战号,时不时还会响起一声“万胜”。

    以过去的经验而言,尹弼知道是己方有什么将领被杀死,汉军才会唿喊“万胜”,那么也就意味着已经四个将领被汉军干掉。

    姚弋仲带来的部队有一个特色,那就是保持着胡人的传统,比如一个部落的士兵是由该部落的首领或是头人来率领,却也拥有华夏文明特色的各级军官。

    被杀掉的四个将领中,有三个就是部落首领或是头人,他们一死,本部落的士兵就会毫不犹豫掉头就跑,汉军自然是认为干掉了对方一个重要人物,喊出口号是激励本方士气,也是一种兴奋使然。

    尹弼哪里又知道姚弋仲有什么打算,刚才姚弋仲不发一语直接走人,不但是唿延盛没有处置,尹弼和张貉也没有得到什么吩咐。

    因为是战局突变,并且时间还算短暂,很多战况根本没有来得及互相通告,羌族部队这边的各高层是知道战局变得对己方不利,但是个怎么不利法没有多大的概念。

    大多数羌族的部落首领之类的人物,他们对于战略也没有半点概念,那就是一种缺少文化底蕴的关系,只有那些系统化学习华夏文明战争艺术的人才知晓战略是什么玩意。

    战略可以被称为大局观,尹弼不断观察战场四处,得出的大局观是战况虽然对己方不利,但那是体现在人心,局部看上去糜烂却不是不能救,看的是己方的士兵能不能听从指挥坚持下来。

    姚弋仲在不断调动部队,那些不堪一战的部队没有去搭理,调动上去的是全为羌族的士兵。

    不是说羌族的士兵什么,主要他们都是羌族人,哪怕是内心慌乱也比杂胡或晋人要可靠得多,再来是只要姚弋仲没有倒下,羌族的士兵也会尽力听从命令作战。

    在姚弋仲尽力挽救危局的时候,本应该随老弱妇孺撤退到黄河北岸的姚襄过来了。

    姚弋仲看到姚襄先是一怒,看到姚襄满是坚定的眼神却是叹息了一声转为欣慰。

    常说虎父无犬子,作为父亲看到优秀的儿子其实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愉悦感,哪怕是有时候儿子违逆,但只要表现出优秀的一面,父亲更多是觉得喜悦,哪怕儿子的选择充满了危险。

    姚弋仲的儿子多啊,哪怕目前还没有达到二十四个之多,但也接近二十个了。姚襄是他众多子嗣中相对优秀的一个,现在姚襄的选择也恰恰表现出优秀的一面,那就是面对危险敢于迎头而上不是退缩。

    很快,各部落首领和将领先后来到大帐,他们都是来询问姚弋仲有什么决断。

    “现在撤退尤为不智。”姚弋仲定下来了一个基调:“老弱妇孺可以撤,作战部队必须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之余,大多数是认同姚弋仲的观点。军队不能没有次序的撤退,那不是撤退而是溃败。他们又不得不问得更详细,比如有没有撤退的计划。

    “大河之上已经出现汉军的舰队,规模还显得极为庞大。”姚弋仲不想过多隐瞒,以其让这些将校或头领从其它渠道得知实情,不如他主动告知。他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最后才说:“我们的水军已经迎击,暂时没有战报传来。”

    石碣赵国的水军战斗力到底是怎么样没人能说得上来,有一件事情到底无比确定,那就是石碣赵国在笃马河的水军是长久训练,可那支水军并没有实战的经验。

    “刘彦从一开始就注重水军,先是寻找海上岛屿,期间还出兵(朝鲜)半岛。”尹弼沉重地说:“我们有理由相信纵横海疆的汉部水军拥有很足够的战斗经验,那么……恐怕是无法对自家的水军抱以太大希望。”

    吞咽口水的声音很频繁地响起,每一个人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的难看。

    “水战比陆战更加复杂,可以短期内分出胜负,也可能打个一年半载都仍在僵持。”尹弼对姚弋仲行了一个礼,得到示意才又接着说:“刘彦设了这个局面想要……想要击败我们,汉部水军的第一目标是摧毁我们的浮桥,恐怕不会与我们的水军过多纠缠。那么我们假设一个问题,汉部水军估计会不计代价地来摧垮浮桥。以水道的行军速度,汉部水军可能在傍晚时分就会抵达。”

    尹弼说完,在场的人可不止是脸色难看,是哗然出声。

    那代表留给他们撤退的时间仅是一个一个下午不到的时间,四条浮桥现在都是老弱妇孺在后撤,看速度两个多时辰能撤出的人员不会超过六万,而老弱妇孺的数量可是有十来万,作战部队的数量更多。

    从一开始姚弋仲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他为什么会选择留下。

    如果姚弋仲率领的部队不是羌族人居多,他会带着一些重要人物丢下部队撤离,但要是丢下羌族士兵恐怕逃回去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被耻笑还是次要,他要是真的敢那么干,羌族大首领不但没得干,到时候不但石虎要杀他,连带羌族各部落也不会放过他。

    “好了。”姚弋仲示意尹弼退到一边去,亲自站出来说道:“坏的情况就是那些,我们也有占据优势的地方。”

    再吓下去就要适得其反,姚弋仲想要是让众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是要打击到众人连反抗都不敢。

    “我们的兵力还是汉军的三倍以上,骑兵的数量更多。”姚弋仲命人铺开山川舆图,用着十分稳重的语气说:“战场周边地形狭长,两边皆是被水道包住。我们现在除非是丢下部队逃跑,不然撤到大河北岸纯属妄想。大家看看祝阿郡的方向。从这里到祝阿郡一路地势平坦,十分适合骑军作战或是赶路,因此我们的状况并没有因为河道被断而陷入绝望的地步。”

    山川舆图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懂,哪怕是看了也不是了解什么个意思,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声也就响起。那是满头雾水的人在问其他人,有聪明人告知,帐内凝重的气氛才缓缓散去。

    “就是,我们还有接近八万的骑兵。”

    “初步看来汉军也就五六万,他们的骑兵也就是三万左右,我们的骑兵却有八万!”

    “是啊,情势看着并没有那么糟糕。”

    先是窃窃私语,后面像是互相壮胆一般,姚弋仲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慢慢出现笑容。

    有出路也处于绝路,两种不同的状况决定了统兵者的胆气。军队最讲究的是士气问题,士气低迷哪怕是人多势众也会犹如羔羊挨宰,士气高昂则是能够凶悍地以寡击众。

    姚弋仲先稳定了高层的情绪,给予生的希望,接下来就该提振一下他们的士气了。

    “刘彦布置棋盘,他也位于棋盘之上。”姚弋仲用着无比振奋的语气说:“之前他没有发动,汉军是蓄势待发的局面。现在他已经发动,汉军有多少底牌已经全部显露出来。他既然敢以自己为饵,吾又何尝不敢以自己为饵!”

    羌族的汉化程度虽说很高也很广,但那需要长久的继续汉化才会看到更多的效果。以至于姚弋仲说得很明白,但能够听得懂的人却有限。

    姚弋仲也没有指望全部都能理解,他只是在表露自己的态度,也是在宣告现在谈胜负还早。

    会议不可能进行得太久,毕竟外面可是全面杀成了一团,姚弋仲需要现身稳定军心,各阶级的高层也要下去稳定军心。

    总得来讲,也幸亏是羌族的营盘足够大,突袭而来的汉军骑兵攻破的营区不少,但汉军骑兵破坏的仅是外围营区,离核心营区还远。

    事实上也是那样,一个范围数十里的营盘,它的核心区域该多大,外围的驻军又该有多少,哪可能说被冲进去就冲去进去。

    汉军夺取连接浮桥的营区也没有成功,那是在付出近千骑兵的死伤后,指挥部队的骞建同发现驻守的敌军没有动摇,观测局面果断下令放弃攻打该处,转而前往它处。他会这样,主要是与得到的命令有关,命令上仅是让尝试,不是下死命令必需夺取,原因是舰队会过来完成目的。

    战争打到下午,从城渡过济水的那一路汉军也是击败堵截的羌族军队,他们抵达战场之时,一直是在后面慢悠悠行军的虎贲军也是抵达漯阴主战场。

    两路援军抵达,刘彦手头可用的兵力总算是显得富裕了一些。

    “骑军那一路抵达的数量是两万一千,步军那一路是八千。”纪昌低头看了看文牍,补充道:“暂时还未能统计伤亡数据,粗略算下来两路援军战死和失踪的士卒合起来该有五千左右,余下是伤患。”

    两路总共有两万以上的士兵没有能够到来,那是包括先期到来的骑军又对羌族营盘进攻的损失。

    后面还有一支拼凑起来的援军在向漯阴赶路,那是从各地集结的辅兵部队,数量拢共有三万,他们目前已经行军到城。

    “君上?”纪昌吞了吞口水,低声问:“咱们手头现在有多少军队?”

    刘彦被问得一愣,纪昌是行军长史来着,点算军队应该是长史该干的吧!

    “这个……”纪昌又是纠结又是尴尬:“主要是……主要是……禁卫军的数量一直在增加。”

    刘彦“哈?”的笑了一声,要说一开始只有万余的禁卫军,后面的数量可是一再增加,搞得他都无法确定究竟是多少。

    “应该是……”刘彦很认真地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有接近两万五千的禁卫军?”

    ……分…割…线……

    今天就这一个大章了。另外提前祝福大家新年快乐,事事顺心如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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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天下介绍:
东汉末年诸侯混战,多少英雄故事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利互相攻伐,他们或许只看见站在高处手握生杀的权利,却不见耗尽了民族的精血。
随着司马氏篡夺天下,八王之乱为胡人打开了南下的大门,中原大地迎来了黑暗的时代。
刘彦来到了公元340年,历史俗称“五胡乱华”的历史时期。面对中原满地胡人和即将被杀绝的族人,他别无选择,只能奋起为生存而战!
……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我有系统金手指,诸君且与我一同杀胡,尽复汉人河山,再塑强汉辉煌!席卷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席卷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席卷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