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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官笙     独断大明txt下载     独断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二章 第一次廷议

    朱由校的丧礼,新皇登基以及宫殿更换,朝堂要员的相继更替,这些事情都复杂繁琐,一直到了三月底才彻底了结。

    今天,是朱栩第一次开朝议,一干宫女内侍在身周,摆弄着龙袍。

    曹化淳站在不远处,望着朱栩,神色有些担忧。

    朝堂之上的大人们,每一个都久经宦海,世故圆滑,而且彼此之间相互牵连,党羽错综复杂,一个应对不好就会出大事。

    好一阵子才弄好,朱栩稍稍动了动便觉得极其不舒服,走了几步,望了曹化淳,笑着道:“听说,今天的事情比较多?”

    曹化淳已经听到风声,外臣们似乎有意想要‘考校’一下新皇,其中就包括朱栩的那位先生,杨涟。

    他稍稍犹豫,轻声道:“皇上,傅大人拟了一个折子,想让您早些过目,心底有数。”

    朱栩摆了摆手,胸中豪气干云的道:“御下嘛,无非恩威并重,他们在等我的表现,我也想看他们的能力。”

    曹化淳对朱栩的话有些不甚明白,但如今两人地位差距过大,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谏言,见朱栩信心满满,便也没有再说话。

    朱栩伸着双臂,任由宫女穿衣戴帽,一件件的加在身上,眯着眼看着门外。

    咚、咚、咚

    原本在朱栩听来沉闷的钟声,今天听着格外的悦耳。

    “走,去看看大人们的手段。”

    朱栩深吸了口气,笑着说道。

    曹化淳立即转身,一挥手,一帮人簇拥着朱栩走向太和门,走进皇极殿,也就是金銮殿。

    朱栩从偏门走进,余光瞥了眼就心里一跳。

    从前到后,足足超过百人,最前面的信王,顾秉谦一干内阁阁老,到六部尚书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司,顺天府尹,各科给事中,各道巡抚御史总督还有最后面的武将左右都督同知总兵等等,几乎将一个大殿都站满了。

    朱栩勉强不动声色,走到了龙椅前,面对众臣,缓缓坐下。

    信王领头,顾秉谦随后众臣大声参拜,声音隆隆,场面极其盛大。

    朱栩本以为有了心里准备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还是面色有些发白,心脏剧烈跳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曹化淳站在不远处,瞥了眼朱栩,神色微动,走过去悄悄的将一杯茶放在朱栩面前。

    朱栩恍然醒来,端起茶,淡淡的道“平身吧。”

    “谢皇上!”

    声音再次将屋顶震了下,朱栩直觉耳朵有些疼,隐约感觉有灰尘落下,茶杯清澈的水,也无心再喝。

    曹化淳尖着嗓子,拖着尾音大声道“诸事启奏。”

    “臣有本奏,”

    从人群中站出个人,持着笏板躬身而出,大声道:“福、州副总兵叛乱,望皇上调兵镇压。”

    朱栩看了眼,是科道御史,他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朱栩声音一落,又一人走出,大声道“启奏皇上,杭、州总兵造反,据城自守,望皇上决断。”

    朱栩点点头,目光在大殿里搜寻。

    朱由检脸色沉着,微低着头,神色上隐约有愁色。

    顾秉谦就是始终面色不动,一副老成谋国,成竹在胸模样。

    其他人也都基本上事不关己,没有表情,持着笏板,偶尔皱下眉头,仿佛向谁表示他们还在听。

    看着这些人的表情,朱栩心里忍不住的嘀咕‘怎么有种类似在大学上课的感觉?’

    朱栩没有表示,朝臣们却没有停歇,挨个站出来奏报。

    “启奏皇上,陕、北大旱,屡有民乱,请朝廷镇抚,银五十万两。”

    “启奏皇上,辽东战后百废待兴,请朝廷拨饷,八十万两。”

    “启奏皇上,荷兰夷人复叛,进攻澎、湖,请派兵镇压。”

    “启奏皇上,四、川大旱,请抚减赋三年并调集粮食赈灾。”

    “启奏皇上,山、东乱民已成燎原之势,敦请朝廷剿寇之策。”

    “皇上,内阁乏空,诸事拖延,望请增补。”

    “皇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空缺,政务累积如山,望早日就缺。”

    朱栩端坐在那,静静的听着,不时端起茶杯喝一口。

    这个时候,他才能体会到朱由校的感觉。

    朱由校并不是强势的皇帝,而且主见也极少,这帮大人们这么多问道同时砸过来,若是再争辩一番,只怕任何事都由不得他,只能是这帮大人们做主了。

    朱由检不时抬头看一眼朱栩,面露担心。他对朱栩是有些了解,但朱栩毕竟才九岁,要九岁的笑孩子面对这一切,还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此刻,哪怕是傅昌宗,周应秋也都暗自捏一把汗,颇为紧张的看着朱栩,身体一直紧绷着,他们已经暗地商议过,若是朱栩一个不妥,他们就上前救场,想办法尽快结束廷议,以造成过大的影响。

    杨涟此刻听着满朝堂的声音,若是以前他也会等着朱由校的回复,但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他的学生,才九岁的皇帝,眉头皱了下,本来想好的考校之策也扔到脑后,站出来救场似的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国事繁杂,难一时决断,可从容商议,不急于一时!”

    “臣反对!”一个人立即站出来,向着朱栩,朗声道:“就因为国事繁杂才需尽早决断,若是事事从容,何来急事可言?望皇上早作决断!”

    “敢问杨大人,事有轻重缓急,而今朝堂所议,哪一件事是可言从容商议?”又一个人站出来,一副针对之色。

    “二位大人是何意,”杨涟身后一个人站出来,斥责道:“杨大人不过是容皇上稍稍思忖,难不成你们一出口就要皇上决断不成?”

    “胡说,本官只不过是为国事心急如焚,何有逼迫皇上之意?”

    很快,朝堂之上就争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转眼就扩展到了二十多人相互的人身攻击。

    朱栩眼神发亮,口干舌燥的对着曹化淳招了招手,将茶杯递过去。

    曹化淳会意,将茶杯递给偏门外候着的内侍,那内侍接过去,飞快的去倒茶。

    朱栩坐那,面色不动,心里却啧啧称奇。这样的场面他是第一次看到,除了科道,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就这样在这金銮殿上,满朝文武,他这皇帝面前如同泼妇一般的骂街,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他心里暗乐的同时,也差不多看明白了,那兵科给事中等人,应该是**星,高攀龙的人,而杨涟身后的,应该是他的人,双方本就有旧怨,此刻是分外眼红了。

    “皇上,臣举荐高攀龙为户部尚书!”

    这个时候突然间一个巡盐御史站出来,大声向朱栩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君臣交锋

    他的话音一落,朱栩眉头就一挑。

    满朝谁不知道傅昌宗是他舅舅,谁又不知道,这户部尚书是他给傅昌宗预留的?

    “臣发对!”一个御史立马又站出来,反驳道:“皇上,高攀龙年岁已高,曾表示再不出仕,臣举荐左光斗任户部尚书。”

    那兵科给事中顿时站出来,大声呵斥道“哼,左光斗等人贪污受贿,行贿内廷,可是亲口承认,签字画押,铁证如山的!这样的人,岂可为官?”

    信王微微皱眉,神色踌躇,心里却也在比较着。

    顾秉谦等人却暗自摇头,对着身后不远悄悄使了个颜色。

    礼部侍郎站出来,向着朱栩道“启奏皇上,臣以为户部由傅大人打量尚且安稳,应当尽早处置各地叛乱事宜。”

    朱栩正喝着茶,听着他的话,神色赞赏的点点头。

    朱栩这一点头,左副都御史就迈出一步,站出来了向着朱栩道:“皇上,而今兵部尚书暂缺,致使各地叛乱频发,应当尽快补缺,臣举荐辽东经略高第。”

    “皇上,臣认为,袁崇焕可胜任。”

    “皇上,臣举荐左都督毛文龙。”

    “皇上,臣举荐蓬莱巡抚袁可立。”

    “臣反对毛文龙,此人嗜杀成性,诸多罪名还未查实,不宜重用。”

    “臣发对袁崇焕,此人不听调令,辽东若有二主,不当纵容。”

    “臣认为袁可立不知兵事,不解辽东情形,不宜调用。”

    朱栩静静的听着,看着,满朝文武又从开始吵起来。可以说,这里面除了毛文龙,其他都是东林党人,但也就是东林党内部吵的厉害。

    朱由检一直没有出声,皱着眉头,一副忧心之色。

    顾秉谦似有所明悟,对于辽东之事缄口不言,他的人自然也不参合。

    至于傅昌宗周应秋等人,就更不会参与党争了。

    吵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杨涟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向着朱栩道:“不知皇上觉得何人合适?”

    杨涟的地位如今非常高,不论是声望,还是地位,亦或者与皇帝的关系,他一出口,自然都停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朱栩。

    不论是信王朱由检,还是顾秉谦亦或者是傅昌宗等人,此刻所有人都有些紧张。这毕竟是新皇的第一次朝议,甚至是第一次正式的开口。

    新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有着怎么样的能力,国事将如何,如何对待外臣等等,都要从这一次朝议来看!

    朱栩也知道,正菜上桌了。

    他看了眼杨涟,目光向兵部站在地方看去,淡淡的道:“各地民乱自有各地卫所清剿,为何朕没有看到后续的折子上来?”

    明初的军制,是五军都护府负责统兵,兵部负责调兵,双方职权明确,但在土木堡之变后,情势发生变化,兵部不但侵夺了皇帝的亲军十二卫中的十一卫,还将五军都护府的职权抢了干净,让五军都护府成了摆设。

    因此,朱栩的话音一落,唯一还在的兵部侍郎王之臣上前道:“回皇上,兵部尚书,左侍郎暂缺,因此事多无决断,另各卫所也应在加紧剿贼,暂还没有奏报入京!”

    朱栩脸色一沉,语气却平静道:“这就是人浮于事的借口?来人,将王之臣下天牢,革职查办!”

    王之臣完全没有想到,他只不过例行公事这么一说就要被下狱,顿时极力抗辩道“皇上,兵部并非臣一己之责,并且各地卫所剿匪没有奏报臣也已经催促,还请皇上明辨!”

    不仅王之臣意外,满朝的大人们都十分惊愕。

    陕、西道御史上前,道“皇上,臣认为王大人恪尽职守,兵部不齐,并非他一人之责。”

    刑部侍郎也走了出来,大声道“皇上,还请三思,兵部如今群龙无首,切不可妄动。”

    “皇上,王侍郎并无过错,臣认为不可如此处置。”

    “臣反对。”

    “臣也反对。”

    信王看着朱栩,眉头也皱了下,并没有站出来。

    顾秉谦神色动了下,旋即眼神里笑意一闪,不动声色与身后的党羽对视一眼。

    傅昌宗与周应秋也悄悄对视,虽然朱栩话与意外,但还不是大事,因此也忍着没动。

    王之臣与杨涟关系匪浅,见朱栩就这么要将王之臣下狱,犹豫一下,上前道:“皇上,臣认为,命内阁督促兵部处置即可,不应下狱王侍郎。”

    他这说的已经是相当委婉了。

    短短时间,二十几个人出来保这位王大人,若是朱由校多半就退缩了,朱栩却神色不变,抬眼扫了一圈,看向王之臣淡淡道:“天启三年,受兵部员外郎郭泉白银五千两,天启五年,受兵部主事钱善三千两,三个月前,受福、建道一万两,你还要朕继续说吗?”

    王之臣脸色变了变,呆立着说不出话来。

    门外四个锦衣侍卫大步进来,拖着王之臣就向外走去。

    朱栩目光微冷,再次扫过刚才求情的人道“你们谁想跟他一起走?”

    刑部侍郎眼神微变,但旋即沉色道“皇上,臣也不知这王之臣居然贪污索贿,不过,既然如此便应早就让有司逮捕,不必廷议。”

    朱栩眯了眯眼,道:“你是说,让朕去做刑部尚书?”

    礼部侍郎脸色一变,躬身道:“臣不敢。”

    见皇帝这么容易就收拾了兵部侍郎,压服了刑部侍郎,一向敢与皇帝针锋相对,甚至教训皇帝的大臣们自然不甘心,礼科给事中站出来,向朱栩道:“皇上,现在兵部尚书,左右侍郎全部空缺,事关重大,还请尽早决断。”

    兵部尚书位高权重,何况现在两个侍郎都空缺,不管举荐谁,各方都会争论一番,在满朝文武想来,别说今天,三五天都未必能确定。

    这个苦果,需要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自己吞!

    朱栩自然也知道,目光转向最前面的朱由检,道:“信王,你可有人选?”

    朱由检向来推崇孙承宗,而今孙承宗是内阁次辅,自然不能再任兵部尚书,想了想,站出来道“臣并无人选。”

    朱栩点点头,道:“毛文龙有案在身,袁可立暂时走不开,高第不援宁远需拿回京城问罪,袁崇焕资不足,既然没有人选,事急从权,孙阁老,你以阁老身份暂领兵部事,尽快处置各地叛乱。待人到位后,再做打算。”

    满朝文武都是一怔,旋即就发现,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孙承宗不论是资还是能力,暂时掌管兵部都是最合适的。

    哪怕是极力躲在一边,想要避开的党争的孙承宗也是面露异色,旋即便上前一步道:“臣领旨。”

    朱栩点点头,这件事便算解决了。

    但大臣们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都察院一个御史站出来,道:“皇上,请问各地镇抚银两该如何答复?”(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凌厉手段(第三更~)

    朱栩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傅昌宗,扬声道“户部怎么说?”

    傅昌宗面色不动,站出来,稍稍思忖道:“回皇上,户部现有库银都有了用处,并且有缺额一百万两,正在四处筹措,暂无可用现银。”

    朱栩默然,顿了顿,又看向前面的一群人,道:“内阁,有什么办法?”

    顾秉谦是老油条,这个时候岂会冒头,立着不动。

    朱由检本来以为没有他的事情,直到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他才一怔,连忙站出来,皱眉思索,忽然想起一道折子上的内容,向朱栩奏道:“皇上,臣认为,可加盐税三十五万两,可应对眼前之事。”

    “启奏皇上,”

    有巡盐御史立即站出来,奏道:“据各地提举司,转运司的奏报,去年盐市萧条,盐引提取不及前年十之六七,因此难以凑齐盐税,臣奏请削减盐课。”

    此话一出,满朝的大臣们顿时嗡翁的议论起来。

    盐税虽然一直在流失,但每年还是占据了大明税赋的一半,而且是铁税,只要朝廷缺银子,总是从盐税第一个加。若是盐税都不能提供朝廷银子,那田赋就更不可能,这是真正的危及国本!

    这个时候,信王脸色变幻,紧拧眉头。哪怕是只想着权势的顾秉谦也目露凝色,更别提孙承宗,杨涟这些人了。

    但盐税不振,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他们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强行摊派,所以议论声不绝,却没有人向朱栩提议什么办法。

    朱栩也没有想到这帮大人们准备的下马威还包括这个,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巡盐御史,然后目光扫过满朝文武。

    嗡翁的朝堂很快安静下来,每一个都低着头,没有敢与朱栩对视的。

    忽然间,都察院一个御史站出来,向着朱栩沉声道“启奏皇上,臣具本弹劾户部,上下勾结,贪污盐税,挪用盐场谋私利,各盐场,提举司,转运司勾结盐商买卖盐引,哄抬盐价,不法之事不甚枚举,臣请严查!”

    此话一出,朝堂就更静了。

    户部现在是傅昌宗在主事,表面上没有提及名字,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傅昌宗。隐晦的深意,就还是要给皇帝下马威,抢夺朝堂话语权国事的决定权!

    稍稍静了下,有给事中站出来,大声道“臣附议!”

    都察院御史、通政使、巡抚御史、进京的总督一连七八个人站出来,都是简单的‘臣附议’三个字。

    其他人都不说话,哪怕是最善察言观色的顾秉谦,忠是为国的孙承宗,杨涟这位帝师。

    大明士大夫都有种野望,想要架空皇帝,由他们管理管家,皇帝‘无为’就好。

    傅昌宗站在那,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担下一部分责任,给朱栩解围。

    朱栩眯着眼,心里暗道‘这帮人还真是不死心,看来得下重拳了。’

    “骆养性!”

    朱栩勐然大喝。

    朝臣们都是一惊,抬头看着朱栩。

    骆养性从门外大步进来,在殿前单膝跪地道“臣在!”

    朱栩面色冷肃,带着凌厉的杀气,喝道“传旨,即刻起,查封所有盐田,六个转运司以及所有提举司,一干人即刻囚于衙内!你亲自进驻户部,给朕查个清楚!没有查清之前一粒盐也不准出盐场!”

    骆养性一躬身,沉声道“臣遵旨!”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

    待众人回过神来,骆养性已经走出了大殿。

    “皇上,万万不可!”吏科给事中站出来向朱栩急声道:“盐税事关重大,若有闪失,会影响国本,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大殿里,几个唿吸间就站出了几十个人。

    由不得他们不担心忧惧,盐税占大明税务的一半,若是稍有差池收不上来,不说朝臣的薪俸,更关乎各地平叛,尤其是辽东,九边的边陲稳固!

    容不得丝毫大意!

    甚至是朱由检,杨涟,孙承宗也站出来,话语虽然不是要朱栩收回成命,但话里话外也都是要朱栩慎重。

    朱栩目光冷峻,断然道“就是因为盐税事关重大,朕绝不容任何人伸手!朕会命骆养性尽快查清,不会影响夏盐出场。另外,朕发内帑三百万两于国库,以供镇抚剿匪之用。还有何异议?”

    朱栩说的有理有据,而且有三百万两内帑发出,一个大棒一个萝卜,让习惯了朱由校处理政务方式的朝臣们很不习惯,都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左顾右视。

    顾秉谦也吃惊不小,但飞速反应过来,站出来躬身大喊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顾秉谦反应快,杨涟也不慢,也跟着站出来,大声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这两人一站出来,会意过来的党羽纷纷站出来,高唿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声音震天,犹如雷声,不比朱栩进来的时候小。

    朱栩坐在那,暗松了口气。总算将这帮大人们降住了。

    松了一口气的不止是他,他身边的曹化淳,殿上的傅昌宗,周应秋,孙承宗等人都是。

    曹化淳看了眼朱栩,上前一步,大声道“诸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从不适应的震惊中醒来,杨涟沉吟一声,道:“皇上,内阁,六部大员的增添,敢问该如何处置?”

    孙承宗听着杨涟话音里不自觉的敬语,抬头看向上方,端坐龙椅的朱栩,眉宇间有着喜色以及某种期待。

    朱栩神色不动,看向下面的朱由检,道:“信王,你有何人选?”

    众人听着皇帝第二次问向信王,不由得都皱起眉头。

    朱由检倒是没有觉得任何不对,站出来,奏道:“内阁臣不敢多言,臣举荐佥都御史倪文焕任刑部尚书,南、京御史王绍徽任大理寺卿。”

    “准奏!”

    不等大臣们开口,朱栩便站起来朗声道。同时心里暗笑,这五皇兄倒也聪明,丝毫不提户部尚书。

    朱栩对这位越来越重的挡箭牌很满意,继续增加重量道“今后朝议之前,信王与首辅召集满朝臣工将要所议之事整理好,将条陈呈上来,依次一条一条的议,不要像今天这样,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场,毫无朝廷重臣风范!退朝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帝师的踌躇满志

    朱栩走了,留下了一干极其不适应的的大臣们。

    他们习惯了朱由校的上朝的方式,只要他们群起而上,总能有办法逼迫朱由校让步,按照他们的心意行事。而且朱由校向来优柔寡断,缺乏主见,他们可以操作的空间极大,完全不同于新皇帝朱栩的干脆利落。

    大人们虽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但毕竟已经退朝,只能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慢悠悠的挤出大殿。

    宫里的大人们很难受,宫外也不平静。

    意气风发的山、东转运司的王瑾运大人此刻躲在客栈里一步也不敢外出,急得满头大汗,怎么擦也擦不完。

    “王大人,王大人……”

    门外响起海北提举司李昌勇的压低着的焦急敲门声。

    王瑾运慌忙打开,不等开口李昌勇就闯了进来,飞快关门,一脸的惊惧之色道:“王大人,可有何消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锦衣卫,四处捉拿我们盐课的人。”

    王瑾运脸色一变,双眼恐惧更多,一副心惊胆战模样的急道:“现在哪里还能传出消息,李大人,你说,咱们怎么办,朝廷这次是认真的了,要对咱们盐课动手了!”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锦衣卫近乎全体出动,拿着圣旨谁也不能反抗,李昌勇眉头紧拧,脸色变幻一阵,勐的咬牙恨声道“再等等,还没有下朝,下朝之后咱们先打听一下,再运作一番,先出了城再做计较。”

    王瑾运闻言大喜,连忙道“好好,就这样就这样,先出城再说。”

    他们两人不见人,昨天跟他们见面的一众盐商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全城乱窜,四处找人。

    昨天要教训朱由检的胖子此刻近乎哭出声来,道:“这可怎么办,这次我可是将全部银子都拿出来买盐引,现在银子出去了,盐引还没见到,我要完了!”

    其他一干盐商也脸色惨白,都急不可耐的交头接耳,不停的说着议论着。

    按照大明的纲盐法,盐引卖给商人,商人提盐自买自卖,交足税银后便自负盈亏。现在他们交了银子却没有拿到盐引,朝廷又要查封各处盐场,各提举司,转运司也人人自危。稍有点敏感的人都知道,他们这次很可能拿不到盐引,更拿不回银子!

    坐中间的中年人,衣着低调华丽,看似很沉稳,他等众人吵了一阵才道“诸位不要急,朝廷不可能将盐场封的太久,百姓没有盐吃不要紧,但朝廷还要税银。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等,看到朝廷究竟什么时候出盐,只要朝廷出盐了,我们就有办法拿到盐引,运到盐!”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众人冷静一阵,纷纷赞同道:“对对,孙掌柜说的对,朝廷不可能捂着盐不出!”

    “是啊,朝廷更需要这些银子,绝对不会影响夏盐的,一定会很快!”

    “不愧是苏、州首富,单单这份镇定就了不得,佩服!”

    “难怪孙掌柜生意能做这么大,这次购的盐引也最多……”

    孙庸正听着周围的恭维声,神色平静,心里却丝毫没有如面上的镇定。

    他忐忑的有预感,朝廷这次这么大的动作,绝不可能轻易罢手,只怕他们想要拿到盐引并没有他嘴上说的容易。

    走出金銮殿的大人们三三两两凑集在一起,低声议论声不停。朱由检与顾秉谦等人走在后面,他们走几步就要转向去内阁班房。

    杨涟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向宫门,他本来凝重的脸色,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口,怨愤的脸色有了不少松动。

    “杨大人,皇上的手段真是利落。”一个御史在杨涟身侧低声道。

    杨涟从他的话里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味,木着脸色,抬头挺胸的道:“皇上行事干脆利落,颇有明君之风,你我都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众人一听的话,就知道杨涟的意思了,立马开始表态。

    “杨大人说的是,自古贤臣求明君,皇上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果决,实属不易。”

    “确实,今天廷议之事,皇上处置都非常得当,有太祖遗风!”

    “皇上有杨大人教导,理当如此。”

    “众正盈朝不远,大明中兴在望!”

    一群人马屁如潮,让杨涟本人都觉得胸中膨胀,颇有些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而另一边,一群人神色凝重,忧心忡忡的在低声交谈。

    “皇上如此信任信王,绝非好事。”

    “是啊,如今内阁之事据说尽付之于信王,顾阁老有时候都要退让三分。”

    “信王极其勤勉,我听说,每日都在内阁坐到关闭宫门时才出宫,宫门一开便进宫。”

    “他一个藩王如此勤勉,置皇上于何地……”

    “你们还不知道,我听内侍传言,皇上今日之事都是信王所教,之前更是拟定百官名册……”

    “慎言,慎言!”

    “对对,出宫,出宫……”

    尽管他们声音很低,但还是有不少人听到。其中就有科道的言官,都是神色一沉,眉宇间有着暴戾之色。

    信王辅政是先帝临终前的遗诏,他们当时都认为朱由校是担心皇帝年幼,主少国疑,会动摇他们朱家江山,所以由成年的信王辅政,稳固国本。

    但是照现在情况来看,只怕,真的会有国本之危!

    傅昌宗与周应秋并肩下了阶梯,对视一笑,心里都暗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苦笑,原本就根本不需要他们担心才是。

    “傅大人,周大人留步。”

    曹化淳从后面追了几步,到了跟前,微笑道:“两位大人,皇上召见,文昭阁议事。”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道:“是,请公公领路。”

    文昭阁内,朱栩坐在软塌之上,翻着堆积如山的折子,头也不回的对着进来的两人道:“都坐吧,今天谈谈盐法。”

    万后期大明改用纲盐法,简单来说,就是朝廷负责产盐,盐商负责包销,朝廷收税,商人自负盈亏。

    改盐法的原因很复杂,根本原因还是是为了盐税。可是明末吏治**到了极点,从最低端的产盐户到最顶端的京城户部,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因此实际上并没有多大作用,盐税继续流失,盐价逐渐走高。

    亏了朝廷,苦了百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盐法

    傅昌宗不意外,却并没坐,与周应秋并肩站在朱栩不远处,稍稍斟酌,道:“皇上,盐政之弊由来已久,想要改变,非一日之功。”

    周应秋也沉吟一声,道“皇上,臣赞同傅大人之言,盐政涉及太大,想要革新,只怕牵扯太广,阻力如山,难以施行。”

    朱栩也点头,盐政几百年下来,早已经涉及到大明上上下下,渗透到每一分一毫。他刚刚查封了全国盐场,用不了多久,他的案头肯定就会有无数要求他‘慎重行事’的折子了。

    他手里的折子,是南、京工部尚书举荐左光斗任户部尚书的奏本,朱栩随手扔下,道:“我不是要改革,我是要重建!”

    两人都是一怔,看着朱栩先是疑惑,后是紧皱眉头。

    傅昌宗神色凝重,道“皇上,要是重建,只怕比改革要难上百倍不止!”

    盐政涉及到方方面面,是一个王朝的一大支柱,真的要是推倒重来,无异于与整个天下作对!

    朱栩笑眯眯的,道:“我知道,所以我要有挡箭牌,让一切的利箭,射向他!”

    周应秋脸色微动,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信王出面,挡在前面,我们暗中推动?”

    朱栩赞赏的点头,道“接下来,我说说对盐政的改革。”

    傅昌宗与周应秋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索与反对,只能压在心底的忐忑,恭敬的听着。

    朱栩将早就想好的想法,简单的道“其实与纲法很像。各地的盐场还是朝廷控制,不过不再需要盐引,在每个省找几个大的商会,分区域供盐,然后限制他们的价格,销售的区域。一旦有谁违规,立即取消资格。对了,每一个盐商都要有押金,违规押金还要扣除……”

    两人听着,稍稍琢磨,傅昌宗吃惊的道:“皇上是要裁撤转运司,提举司还有世袭罔替的盐户吗?”

    周应秋也面露异色,这个牵扯起来,可就庞大了,用上‘天下大乱’这四个字都不为过!

    朱栩却毫不犹豫,目光透着冷峻,沉声道“等骆养性清理干净,所有盐场,户部,吏部,锦衣卫,以及傅涛的账房,四条线进去,给我控制的严密一点。每个商会,地方衙门也都要安插人手,严格的控制盐价,朕,决容许任何人在这件事插手!”

    周应秋与傅昌宗两人对视一眼,傅昌宗抬头看向朱栩道“皇上,这件事太过重大,容我们回去后仔细,通盘的计划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朱栩微微点头,道“不急,夏盐还有几个月,慢慢来……”

    朱栩话音未落,曹化淳从外面走进来,道“皇上,王绍徽,倪文焕两位大人求见。”

    朱栩摆手,道:“不见,让他们自己办好差事。”

    曹化淳答应一声,转身又出去了。

    周应秋看着朱栩,面色不动,心里却再次被眼前这位九岁皇帝给惊了一下。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叛徒’居然被安排到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这样的位置。不过他心里又暗暗不安,这位皇帝做事每每出乎他预料。以前他是畏惧朝堂上的党争,现在,忧的是‘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

    朱栩又抬头看向傅昌宗,道“这件事先保密,不要外传,我要看看到底有哪些人跳出来。”

    傅昌宗见朱栩态度坚决,便没有再争议,微微躬身道:“是。”

    朱栩自然没有说,这个是渠道或者是情报系统的框架,又仔细的与两人商讨一番,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才离开文昭阁。

    朱栩看了一阵折子,便放到一边,站起来道:“去慈宁宫。”

    坤宁宫乃是中宫皇后的居所,张皇后而今上了太后尊衔,搬到了慈宁宫。

    皇宫实在是太大,朱栩走了很久才走到慈宁宫,如同进坤宁宫一样,一进门就嚷嚷道“皇嫂,有好吃的吗?我饿了。”

    张皇后已经得了通报,闻言眉头微促的走出来道:“都是做皇帝的人了,该有点正行了。”

    朱栩嘿嘿一笑,在桌前坐下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焕儿在一帮抿嘴偷笑,张皇后瞪了她眼道:“还不快去给皇上准备吃的。”

    焕儿答应一声,快步向外面走去。

    张皇后看着朱栩,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刚要坐下,里面又传出小永宁的叫喊声。

    “呀呀呀”

    张皇后轻叹了口气,道:“片刻都安宁不了。”说着又起身向里面走去。

    “我来我来。”朱栩抢先跑了几步,冲到里面将小永宁给抱了出来。

    小永宁在朱栩怀里,挥舞着双手,大眼睛眯成一条线,咧着嘴,露着一点点小牙,笑格格的不停。

    朱栩一边晃悠着一边对着张皇后笑道“小永宁一定是听到我的声音了。”

    张皇后坐了下来,扶着腰,似吁了气的道:“我这几晚都没睡好,白天睡,晚上一个劲的吵闹。”

    “这倒是跟我像。”朱栩逗着小永宁,用脸去蹭:“你说,是不是啊,永宁公主?”

    “呀呀”

    小家伙挥舞着小手,要抓向朱栩的脸,笑的一个开心。

    张皇后看着朱栩,眼神里也多了一丝笑意,道:“今后啊,要习惯称‘朕’,在外人面前要威严一点。对了,我听说你将全国的盐场都查封了,京城的盐价已经涨疯了。”

    朱栩面露讶异,道“这么快就涨价了?”

    张皇后翻起茶杯,道:“嗯,就在刚才,我父亲递话进来,要见我。”

    朱栩感慨,道:“这帮人反应真快啊。”很明显,有人已经找到张国公头上了。

    张皇后给朱栩倒了杯水,从他怀里接过小永宁,不顾小永宁的挣扎反对,道“只怕不止,听说,米面油粮都在涨。”

    朱栩坐下来,喝了口茶,看着张皇后道:“皇嫂,你说,我搞个物价司怎么样,挂在户部下,纳入吏部的官员考核?”

    张皇后眉头一皱,没好气道:“不要跟我讨论政务,安心的吃饭,然后去忙你的。”

    朱栩嘿然一笑的坐下来,看着张皇后以及他怀里的小永宁,道:“皇嫂,国公还说了什么?”

    张皇后抬头刚要开口,就看到曹化淳快步走了进来。

    曹化淳对着张皇后微微躬身,在朱栩耳边低声道“皇上,叶大学士进京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限宗室俸禄

    随着魏忠贤下狱,阉党也算是名存实亡,众多党羽自顾不暇,朝堂上中立的官员又都明哲保身,因此,现在朝堂上最大的朋党,还是东林党。

    东林党底蕴深厚,朝野上下人才济济,更何况现在孙承宗是次辅兼理兵部,在朝堂上的地位,不比顾秉谦、信王低,还有左都御史外加帝师的杨涟摇旗呐喊,是以,朝野‘驱邪用正’的唿声高涨,甚至是信王,也曾提及清算‘阉党’。

    近乎是众志成城,去年才辞官,官声又不错的叶向高等人,自然被强烈要求复启。

    只不过,朱栩心底另有打算,对这些声音恍若未见,一拖就是一个多月。

    叶向高选择这个时候进京,只怕也有向他这个新皇施压的意思。

    朱栩点头,摆手道:“不意外,去吧。”

    张皇后装作没有听到,低着头逗着小永宁。

    曹化淳没有退下,看了眼张皇后,又在朱栩耳边低声道:“他去了信王府。”

    他这句话一出,不止朱栩,甚至是张皇后的动作都是一顿。

    信王买了院子,朱栩赐了匾额,听说门前已经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了。

    朱栩看着张皇后低着头,笑了笑道“嗯,那去旨意给信王,看看如何安置叶大人,让他写个折子给朕。”

    曹化淳一怔,旋即嘴角也微笑,躬身道:“遵旨。”

    叶向高之前是武英殿大学生,还加了太傅致仕,现在回来了,安排什么位置?首辅顾秉谦还在,虽然遭受了东林党的疯狂攻击,但始终还在。

    其他阁臣肯定不合适,唯一合适的位置就只有首辅!

    那怎么办?

    既然叶向高去拜访了信王,自然是想信王给朱栩递信,而朱栩先将话传过去,难题自然又推了回去。

    张皇后看着朱栩,犹豫一下道:“信王,是不是经常给你出难题?”

    朱栩一怔,眨了眨眼,道:“皇嫂为什么这么说?”

    张皇后既然开了口,便直说道:“我听说他很勤勉,写了很多折子,与顾阁老好像也有些不合,倒是与杨大人走的比较近。”

    “没有。”朱栩神色颇为大气,语气也大气道:“皇兄勤勉我也开心,有他在内阁,我也省一半心。外臣,哪有自家人放心,皇嫂不用多心。”

    张皇后见朱栩确实没有生出兄弟嫌隙的样子,暗自稍稍松了口气,语气也自然了许多,道:“嗯,那就好,改日我会召信王进宫叙话,点一下他。”

    朱栩一笑,倒也没有拦着。

    朱由检的性格虽然做不了那种力挽狂澜,雄才大略的皇帝,但做一个贤王绝对绰绰有余。更何况,背后还有这个坚强后盾!

    朱栩在张皇后这开开心心吃了顿饭,吃完逗了会小公主,便又转向文昭阁。

    他现在一般在干清宫过夜,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文昭阁。他并不喜欢御书房,总觉得那里是不祥之地。

    回到文昭阁,朱栩便又拿起折子看。

    果然,大部分都是提及增补内阁阁员,以及六部要职,更有很多直接提及要顾秉谦让位。顾秉谦因为要避嫌,没有票拟,大部分都是魏广徽的,只两个字‘拟准’。

    后面,还有信王的票拟,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拟准’。

    “嘿,这顾阁老果然也不是吃素的。”

    朱栩摇摇头,要一个阁老走人,要么有重大过错,要么就是主动辞官,否则皇帝很难直接免职的。顾秉谦让魏广徽这么拟,只怕也有试探他心思的意思。

    “皇帝难做啊。”朱栩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不远处的曹化淳道:“今后送来的折子分类好,凡是提及增补内阁亦或者要求廷议户部、兵部尚书的,一律留中不发,若是再催,就打回内阁重新票拟。”

    曹化淳听着,躬身道“是皇上。”

    朱栩又看起另一堆,又是关乎盐政的,他也给推到一边。

    “咿……”

    朱栩面露异色,他手里的折子,居然是平王的。

    朱栩扫了眼,抬头看向曹化淳,道“平王,最近在忙什么?”

    曹化淳站出来,道:“回皇上,平王在忙活着跟您的那个生意。”

    朱栩笑了笑,又道“今年的宗室俸禄,发出了吗?”

    曹化淳想了想,道“应该是发出一部分了。”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道“即刻起,平王署理宗人府,一应宗室事宜皆由他处置。另外,通知舅舅,宗室俸禄停发,就说国库吃紧,发不出。”

    曹化淳脸色变了变,道:“皇上,一点都不发吗?还有很多宗亲没有收到。”

    朱栩道“不发,如果平王找到舅舅,你让舅舅推给信王,让信王想办法。”

    曹化淳面露担忧,谨慎道:“皇上,这样,只怕会宗室不稳。”

    这确实是谨慎的说法了,朱栩不在意,低头继续翻着折子,道“没事,皇兄的内帑还剩三百万两,到时候拨一部分给户部,一部分给兵部,剩下的就都给他们,这样,他们还能有什么怨言?”

    曹化淳听着朱栩的话,看似有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迟疑一下,道“奴婢这就派人去传旨平王府。”

    果然,消息一传出,加上盐政的事情,朝野上下,甚至是京城内外都翻腾起来。一道道折子涌入通政使司,一圈之后又出现在文昭阁。

    朱栩自从第一天上朝之后,连着停了几日的廷议,最后杨涟,平王都等闹着进宫面圣,朱栩都直接不见,让他们去见信王。

    信王府。

    平王苦着脸,无奈的道“检儿,你就帮帮皇叔吧,现在福王,鲁王都快把我逼疯了,再不给银子,我的平王都要被拆了。”

    朱由检在内阁日久,越发的有威严,不苟言笑,他看着平王也倍感头疼,道:“皇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库的情况,皇上之前已经拿出五百万两内帑,真的没银子了。”

    平王胖脸怀疑,眼睛转了转,道“那,那,你现在主官政务,这么大国家都归你管,难不成,你连自己家里人都不管不顾,让我们饿死不成?”

    朱由检眉头也皱了下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有朱栩的支持,信王现在威望越来越高,可大明国情如此,他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弄到几十万两给宗室。

    但宗室的俸禄是万万拖不得的,他认真思索了一阵,道:“那好,我待会儿去户部走一趟。”

    平王一听大喜,看着朱由检笑呵呵的道:“好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皇上现在读书不见我,也只能来找你了。”

    朱由检心里暗叹,他现在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对国事了解也越来越深,也越发的明白国事艰难。宗室每年都要用掉几百万两,这个窟窿而且还会越来越大,让他心里有些沉重。(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既得利益者(求订阅~)

    朱由检头疼不已,思索着如何去见傅昌宗,又如何去凑集宗室的俸银。

    此刻,宫外李起元府上聚集了一群人,每一个人都面带忧色。

    李起元,原户部尚书,他在尚书位置上待了近两年,这在明末算是时间长的,之前还做过户部主事,去年刚刚辞官,对于户部,他最是了解,而且,影响力也是最大的。

    他下首做着原户部侍郎蔡德兴,这位是魏忠贤的人,魏忠贤被下狱,他慌张辞官,一直躲在京城看风向。

    然后还有现在户部尚书另一个热门人选郭允厚以及吏部的李思诚,工部的董可威,都察院的房壮丽,以及各个衙门的员外郎,只要有资格进门的,足足有十几位。

    蔡德兴看向李起元,一脸肃然道:“大人,现在盐价沸腾,百姓苦不堪言,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郭允厚也一脸忧国忧民之色,道“是啊大人,现在不止是京城了,江南之地盐价翻涨,甚至粮食价格也涨起来了,这样下去,只怕要民不聊生,天下要大乱。”

    李起元脸色平静,身体偏瘦,端坐在那,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听着两人的话,眉头也微微一动,旋即道:“我听说,信王已经调集了一批盐进京……”

    “哪够啊,”蔡德兴不等李起元说完,急声道:“大人,现在的关键是各地盐场被封禁,一粒盐都出不来,这样下去,多少盐也不够!”

    郭允厚做过兵科给事中,在广、东作为副使管过米粮,后来又是太仆寺少卿,兵部左侍郎,去年躲避党争称病辞官,自认为对待民生上有发言权,稍稍凑近道“大人,夏盐就在眼前,若是耽误了,只怕这半年都无法消停。现在民乱四起,若是加上盐政之事,犹如是如烈火烹油,恐再难遏制……”

    “是啊,大人,您要是再不说句话,真要大乱了……”

    “新皇什么也不懂,鲁莽行事,现在正是我等匡扶过失之际啊……”

    “不错,不能再让皇上这么胡来了!”

    李起元听着几人的话,沉吟一阵,道:“好,叶阁老也回京了,我明日去拜访他一下。”

    “好,有叶大学士说话,那就最好了。”

    “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若是盐价能够平稳,我们也就可以安心归乡了……”

    杨涟府上,也有不少他无法拒绝的人登门。

    广、东按察司,安、徽巡抚总督,甚至还有一个福王府的‘特使。大部分都是江南的东林党人,此刻也安稳不下来,粉墨登门。

    几乎是同时,在傅昌宗府上,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内阁仅次于孙承宗的,排位第三的阁老,魏广徽。

    因为内阁目前只有三个阁老,因此他的地位更加突出,所以,傅昌宗是大开中门,将魏广徽给请了进去。

    魏广徽背着手,笑容和缓,一副平易近人,友善下属的模样,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府邸,笑道“傅大人这府邸,本阁部还是第一次来。”

    傅昌宗还在揣度着魏广徽的来意,不动声色的应付道:“让魏阁老见笑了。”

    魏广徽笑道:“比本阁部那差了不少,傅大人要是想换府邸,本阁部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好的,价格方面保证让傅大人满意。”

    傅昌宗揣摩着魏广徽的话,随意的道“魏阁老说的宅子,是在什么地方?”

    魏广徽脸上笑容多了一分,看向他道:“离傅大人这里不远,三进三出,据说以前是沈阁老的院子。”

    傅昌宗眉头微动,看着魏广徽没有说话。

    提到沈阁老,那就只有万年间的沈一贯了。这位是浙党的魁首,在万年间任了五年首辅,能力手段都是一流。他在位的时候,朝堂上下近乎是浙党的一言堂,东林党亦或者楚党都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不敢妄动,当真是‘宰辅’!

    虽然他已经死了,浙党也所剩无几,但毕竟才过去不到七年,他在京城的宅子想要买下来,绝不是有银子就行。

    魏广徽现在贵为阁老,家底也丰厚,但想要拿沈一贯的故宅送人,只怕还是不够格。

    魏广徽见傅昌宗不说话,还以为他在迟疑,走近一步,近乎并肩的低声道“傅大人,若是能尽快开禁盐场,还有厚礼相赠。”

    傅昌宗彻底明白了,这位魏阁老应该是受了请托,来做说客的。

    他想着朱栩之前的话,稍作迟疑的道:“魏阁老,此事皇上已经全权交给信王处置,下官之前去过信王府,王爷的意思,是一定要有了结果之后才能开禁。”

    魏广徽神情微动,背着手抬头看向前面,自语道“有个结果……”

    许久,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缕阴诡笑容,道:“是该有个结果。”

    魏广徽转头看向傅昌宗,矜持的微笑道:“傅大人,那个宅子是你的了,另外,可以派人去盛源客栈,就说本阁部说的,会有两万两银票给大人。后面都事情,还望傅大人能够继续鼎力相助。”

    傅昌宗楞了一会儿才明白魏广徽的意思,脸上出现了一抹奇怪的表情。

    一来,他并没有答应魏广徽任何事,二来,这两万两,让他觉得实在是太过小气,不说他现在是‘事实上’的户部尚书,单说一年前,朱栩经过他手里的银子就是百万两计。

    不过摸清了魏广徽的意图,傅昌宗也淡定下来,看着魏广徽自信含笑的老脸,也装作沉吟一阵,伸出了五个手指。

    魏广徽眉头一皱,道:“五万两?傅大人,做人不能贪得无厌,两万两,可是你做官二十年都赚不到的。”

    傅昌宗摇头,道:“魏阁老看错了,下官说的是,五十万两!”

    魏广徽脸色大变,旋即有些阴沉的道:“傅大人是跟本阁部开玩笑,还是真想狮子大开口?”

    傅昌宗微微仰头,颇像是有恃无恐的道:“魏阁老难道不知道,本官也有一个盐田的,每年进项也有几十万两。那些人,还不知道比我多多少,五十万,一点都不多。如果魏阁老答应,本官可以说服皇上尽快上朝,也可以上折子。”

    魏广徽脸色越发阴沉,他只收到了五万两,听着傅昌宗的话,再想着傅昌宗嘴里的盐田,只怕这盐政还有他不了解的内情!

    别骗了!

    “容本阁部想想。”

    魏广徽神色难看,一甩手,大步离开傅府。(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明日开朝

    月黑,风高。

    盛源客栈一盏幽火跳动,将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你说什么,他要二百万两!”一个中年男子勐的从桌子里面站起来,双目怒睁的喝道。

    他身材又高又胖,影子也格外的庞大,在这房间显得格外的压抑。

    他对面站着的是白面的年轻人,躬着身,头上冒着冷汗,道:“是,魏阁老去了傅府,听说了私分盐场的事情。”

    灯光照在中年人侧脸,阴晴变幻,很是幽厉。

    好一阵子才他坐回去,语气冷漠道“盐场开禁,有确切消息吗?”

    白面年轻人是内阁文书,抬头看了眼中年人,小心的道“魏阁老说,只要有二百万两,他就能说服皇上,尽快开禁盐场。”

    中年人冷冷的嗤笑一声,道:“他真当我是傻子了,不用理会他,明天我亲自去一趟顾秉谦那。现在信王,杨涟那边我都搞定了,只要再说服顾秉谦与傅昌宗,一切都由不得那小皇帝!”

    白面年轻人不敢说话,低着头。

    中年人坐在椅子上,看了眼不远处的灯光,又道“叶大学士复启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吗?”

    那白面年轻人道“我去司礼监打听过,还没有消息。”

    中年人冷哼一声,双眼冒着冷光,道“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小皇帝要玩什么,去,放出风声,就说若是盐禁一开就会有三百万两的收入。那些王爷们,可不是我这么好说话!”

    “是!”年轻人答应一声,连忙从这房间退了出去。他一直都觉得这个沈掌柜太过阴鹜,心机深沉,年轻人一刻都不愿意与他多待。

    中年人等这年轻人走出去,关上门,听着耳边油灯的突突声,自言自语道:“一年几千万的银子,朝廷可以不要,咱们不能不要……”

    为了这盐政的事情,朝野上下,几乎没有人闲着。

    短短不足十日,除了位高权重的内阁,六部尚书,侍郎被游说,甚至是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都察院……但凡说得上话,尽皆都被人踏破了门槛。

    没多久,京城里有风言风语传出。言称皇帝有意增加内帑,挪用国库银两入宫,导致国库空虚,发不出宗室俸禄。

    “你们听说了,新皇是贪钱的人,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四处捞银子……”

    “可不是吗?户部侍郎是新皇帝的舅舅,这银子不就是左手倒右手吗,谁能知道?”

    “之前不是说,要出内帑五百万吗?实际上,根本没出,只是转了一圈又进了宫了!”

    “这大明真是要完了,小皇帝太煳涂了……”

    这样的消息满京城疯传,但随着秦王弟弟、晋王世子、鲁王次子联袂进京,将这件事掀入了高、潮。

    文昭阁内。

    秦王之弟朱存枢、晋王之子朱审、鲁王之子朱以派,三人并排,躬身拜道“臣朱存枢(朱审、朱以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朱栩坐在软塌之上,看了三人一眼,微笑着抬手道:“都平身吧,一家人不必见外。”

    三人丝毫没有放松,只是稍稍起身,一副躬身聆听圣训的模样。

    朱栩看着三人,不以为意的笑道:“你们见过平王皇叔了?”

    三人微微抬头,又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中间的朱审神色不动,抬手道:“回皇上的话,见过了。”

    朱栩站起来,人畜无害的道“嗯,你们的来意朕知道了。朕已经命信王,内阁与户部抓紧筹银,用不了多久,宗室的俸银都会如数支出。”

    朱审三十出头,皮肤发黄,五官端正,微低着头,腰身却很直,一副干练成熟模样。

    他抬头看向朱栩,道:“回皇上,臣几人并不是为了俸银而来,皇上新政,我等是进京来送贺仪的。”

    朱栩眨了眨眼,道:“嗯,朕知道了,既然来了,就在京城多住几日,待会儿,见见皇嫂。”

    朱审道“遵旨。”

    朱栩从头到尾,都是很热情,一副家人模样,道“嗯,还有什么事情吗?”

    两位又悄然向中间的朱审瞥了眼,朱审面露迟疑,道“皇上,家父知道朝廷国库空虚,因此想主动削减俸银,望皇上批准。”

    朱栩眼睛眯了眯,旋即面色不变道:“嗯,朕知道了,会让信王处置。”

    朱审目光微动,看了眼朱栩又道:“皇上,近来乱民渐多,太、原也不安稳,父王想要增加王府侍卫三百,还望皇上恩准。”

    朱栩道:“嗯,朕知道了,会下旨给信王署理。”

    朱审眼神里笑意一闪,抬手躬身道:“谢皇上。”

    朱栩一摆手,对着曹化淳道“来人,替朕送到宫门。”

    曹化淳走过来,对着三人微微躬身,侧身示意。

    朱审三人一躬身,道:“臣告退。”

    几人一走,朱栩坐在软塌上,感慨道:“这就来要好处了。”

    傅昌宗从不远处的屏风走出来,目光看着三人离开的门,皱了皱眉道:“也不知道能不能瞒过,我听说这个朱审在太、原手段很厉害,官场,卫所都有人,而且侵吞了上百顷的地,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告。”

    朱栩喝了口茶,道:“可不是,这大明要找出最有钱的一群人,绝对不会是我。先不管他,说说你的。”

    对于宗室,从弘治朝开始就有大臣不断上书要求限制宗室俸禄,但皇帝需要宗室稳定天下,而且宗室与官僚集团关系错综复杂,影响重大,往往都不了了之。

    傅昌宗也不好在这上面多嘴,而且朱栩也不在意这点银子,他最在意的,还是盐政。

    傅昌宗坐在朱栩对面,斟酌着话道“叶大学士昨天来找我了,谈论的都是盐政。”

    傅昌宗说的很委婉,盐政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谣言满天飞,朱栩收到的折子都要快破百,一副再不处置就要天下大乱的态势!

    朱栩眉宇间出现一抹冷意,道:“不止是你,满朝文武,就没有落下的。对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傅昌宗与周应秋,骆养性三人一直都在忙活这件事,闻言道:“差不多了,人手都安排好了。盐户也都重新调整了,只要皇上一公布新政就可以实施了。”

    朱栩深吸一口气,忍了这么多天,终于该见真章了。

    “小曹,传旨,明日开朝!”(未完待续。。)

第两百章 第一波试探(求订阅,求月票~~~)

    第二天一大早。

    干清宫内,朱栩一边被侍女,内侍穿着龙袍,一边看着信王递过来的廷议条陈。

    第一条就是‘盐纲法之得失’。

    看上去是检讨盐法,实际上,还是要逼迫他开放盐禁。

    “第二条……”

    朱栩看着这第二条,眉头挑了挑。这第二条,居然是朱审,奏的是‘为国分忧,削减三王俸银,请增王府侍卫’。

    “真当我是小孩子好欺负啊……”

    朱栩嘀咕一声,又继续看下去。

    “孙阁老……”

    第三条是孙承宗的,奏的是‘军政混乱,厄需理清’。

    朱栩暗自点头,总算有人真正的为国分忧了。

    下面的,就是各科给事中,御史,各地巡抚,总督谈论的关于罢矿监,裁撤织造之类。

    朱栩看完,心里有数,将折子放到一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曹化淳道:“老曹怎么样了?”

    曹文诏新职务是总兵,军阶是都督同知,现在奉旨招兵,在京外招练新兵。

    曹化淳走近一步,道“回皇上,曹总兵已经招募两万人,将十二卫扩充了起来。曹指挥使已经接手神机营,人数到了一千人,听说现在火器充足。另,徐光启在主事军器局,毕大人协助。”

    曹化淳嘴里的曹指挥使指的就是曹变蛟,银衣小将,朱栩一直对他情有独钟。

    京师有三大营,守卫京城的五军营很早之前多半就已经废了,最多也就是守卫一下京城,毫无战斗力。三千营是皇帝的私人仪仗队,也不能指望。神机营也没有多大用处,听着吓唬人,战斗力却几乎为零。

    是以,朱栩将五军营中的十二卫拨给了曹文诏,让他在京外练兵,自成一体,不受五军都护府以及兵部的辖制,一应供需由内帑支持。

    而神机营,现在有了朱栩的大力支持,不论是火炮还是燧发枪都得以光明正大的研制生产,自然是快了无数倍。

    有了他们在,朱栩心里也安心不少,点点头道“嗯,英国公那边有什么话说吗?”

    曹化淳道“没有,英国公近来一直闭门不出,连平王都没见。”

    英国公张维贤掌握中军都护府,守卫着京城,可以说,在京城中,甚至在大明,他的地位都举足轻重。

    朱栩想了想,忽然道“传旨四、川,以功擢升秦良玉为右都督,总理四、川,贵、州,两、广所有军务。秦翼明,秦拱明为总兵官,赐银二百万两!命,四省督抚严密配合,尽早剿除四省叛乱,恢复民生!”

    曹化淳脸色微变,这样的升官,这样的权势,大明前所未有!

    更何况,秦良玉是个女人,以前只是接替夫职,后以功充任的总兵官。

    不等曹化淳醒悟,朱栩接着又道:“调大名道卢象升为招讨副使,于大名,广平,顺德,真定,济、南四府招兵三万,拨银一百万两。调两浙左参议洪承畴调陕、西参政、招讨副使,招兵三万,银一百万两!调孙传庭……领兵部侍郎衔,山、西招兵三万,拨银一百万两!杨嗣昌为招讨使,河、南招兵三万,拨银一百万两!天、津巡抚李邦华守土有功,拨银三十万两,登州巡抚袁可立拨银五十万两!辽东……拨银二百万两!”

    曹化淳听着朱栩的话,脸色僵硬,眼神直直,说不出话来。

    自从朱栩做了皇帝,曹文诏不长在宫里,与他商量事情越来越少,因此曹化淳也完全不知道,朱栩居然一下子有这么多的打算。

    这么大的动作,曹化淳想想就觉得心颤,犹豫了一阵,还是满脸凝重的道:“皇上,真要是明旨下发,只怕,廷议之上无法交代。”

    朱栩深吸一口气,冷然道:“朕知道,所有银子通过惠通商行调拨,命这次所有人都闷声做事,不得宣扬,能瞒多久,瞒多久!”

    曹化淳看了眼朱栩,知道他心意难改,便道:“遵旨,廷议之后奴婢就去安排。”

    朱栩点点头,今天还有一场廷议。

    朱栩看着侍女收拾好了,转了下身体,含笑道“走吧,看看大人们又想跟朕出什么难题。”

    曹化淳却没有这么乐观,压着心里的惊异,面色不动的跟在朱栩身后。

    “对了,咱们的银子还有多少?”朱栩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曹化淳这个没有犹豫,道:“回皇上,宫外几大商会利润都聚集在惠民商会,大约有一千一百万两,内帑还有三百万两,这次要出去近一千万两,剩下差不多四百万两。”

    朱栩嘴角顿时抽了抽,之前还觉得财大气粗,现在突然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不要紧不要紧,有了盐,一切都不是问题!’

    想到盐,想到待会儿的廷议,朱栩暗暗咬牙,谁敢动我的盐,我就要谁好看!

    伴随着沉闷的钟声,君臣从两个方向步入金銮殿。

    “吾皇万岁!”

    “众卿平身。”

    伴随着山唿海啸后的平淡声,曹化淳上前一步,大声道:“诸事早奏。”

    朱栩坐在那,目光平淡的扫过群臣,看到这一次的大人们果然比第一次恭敬了一点点,心里倍感欣慰。

    “臣有事启奏!”

    不等朱栩欣慰完,巡盐御史就站了出来,大声道:“近日以来,京城盐价比往日涨了一倍有余,京城之外,尤其是江南等地亦涨了不下七成。臣奏请皇上,开放盐禁,以平抑盐价。”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巡盐御史话音一落,一连站出了七八个大臣‘附议’。

    ‘这就是第一波试探?’

    朱栩神色不变,暗自摇头,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大部分都是东林党,出自江南。

    见没有再说话,朱栩目露威严,沉声道:“朕记得上次奏报,说是盐多滞销,请求减税,怎么才几天就盐价翻涨了?”

    朱栩话音落下,给事中陈良训站出来,道“启奏皇上,各地盐商知晓朝廷封禁盐场,因此囤货居奇,哄抬盐价,致使各地的盐货奇缺,是以物议沸腾,民不聊生,臣奏请开启盐禁,遏制盐价。”

    朱栩眉头皱了下,道:“既然是不法盐商哄抬盐价谋取暴利,那你们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满朝的大臣听着皇上的话,都是一怔。

    巡盐御史飞快又站出来,道:“皇上,此事的根本是盐禁,想要治本,还需开放盐禁。”

    “臣也赞同,还望皇上以万民为重,开启盐禁。”

    “臣附议,请皇上开盐场放盐。”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一章 如山的压力

    这次附议的,足足有二十几位,气势磅礴,压力如排山倒海般的涌向最上面的朱栩。

    信王微微皱眉,顾秉谦面色不动,孙承宗神色微凝,魏广徽嘴角含笑,杨涟神色微动,没有一人说话。

    中立的朝臣们看着站出来的东林党人,又悄然瞥了眼傅昌宗,也都无动于衷。他们也觉得,尽快开放盐禁才是正事,再耽搁下去,只怕真的会引起大乱。

    傅昌宗抬头看向朱栩,朱栩微微摇头,目光落向前面的朱由检,道:“信王皇兄,你怎么看?”

    朱由检一怔,还是站出来向朱栩道:“启奏皇上,刑部尚书倪大人有办法。”

    倪文焕早就在信王府谈论过此事,闻言出列,道:“启奏皇上,臣认为,而今不止盐价,米价粮价等,凡是关乎百姓之物价都在飞涨,不法奸商囤货居奇,哄抬物价致使民不聊生,物议沸腾。臣建议,在户部新设物价司,严控事关民生之物价,各地官员考核也纳入吏部考评。旦有不法者,严厉惩处。”

    满朝大臣都是一楞,他们分明讨论的是盐政之事,现在居然偏移到了物价,偏偏这件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容不得他们反驳。

    朱栩看向顾秉谦,道“内阁怎么说?”

    顾秉谦是一头老狐狸,虽然看不出具体,却也在猜测,此事多半是皇帝与信王两人的双簧。

    他站出来,不动声色的道“臣早有此意,当可施行。”

    朱栩点头,道“好,那户部,吏部审议,拟出条陈来,交由内阁审核,明发天下。”

    “遵旨!”

    傅昌宗与周应秋两人同时站出,躬身领旨。

    两人退回后,悄然对视一眼,都嘴角含笑。

    朱栩看了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大臣们,道“下一个……”

    “皇上!”突然间,杨涟迈出一步,大声道:“皇上,此番盐价高企迫在眉睫,臣认为应当尽快开放盐禁,以平抑盐价,望皇上恩准。”

    杨涟的站出来,如同信号一般,

    东林党人接二连三的站出来,从朱栩那看去,近乎是笔直的一条线。

    “臣赞同杨大人之言。”

    “臣附议。”

    “臣赞同。”

    “臣附议。”

    信王一看,脸色也沉了下来。在他看来,大臣们如此逼迫皇帝实在不是臣子所为。

    顾秉谦抬头看了眼朱栩,低着头走出来,声音苍老有力道:“启禀皇上,臣认为,盐禁也该尽快开启,否则盐价难平。”

    朱栩看着顾秉谦,眼神微冷。

    顾秉谦低着头看不到,但心里也忐忑。不过,银子收入囊中,加上此番确实关乎国事,在他看来,朱栩不会对他有所怀疑。

    顾秉谦说完,魏广徽也站出来,朗声道:“皇上,臣也认为,盐政不可耽误,应尽早重启,不可误了夏盐。”

    “臣认为顾阁老所言甚是,应当尽早开放盐禁。”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随着杨涟,顾秉谦站出来,党羽纷纷列队而出,井然有序,这次不是十几二十人,而是大半朝堂!

    朱栩目光一扫,居然足足有近百人!

    剩下的,要么是中立的,要么就是信王的,属于朱栩这个皇帝的唯有三人,傅昌宗,周应秋,赵晗。自然,倪文焕,王绍徽这两人现在是‘卧底’不算。

    信王回头看着满朝文武,一股怒气涌上胸口,目中闪过一道厉色。

    傅昌宗,周应秋等人也眉头皱起,近乎大半朝臣要求开放盐禁,那也就表示朱栩要推新盐政的阻力比预想的还要大!

    朱栩双手敲击着桌面,目光环视一圈,暗道‘看来,得下点勐药了。’

    他微微仰头,刚要开口,有内侍出现在大门,匆匆向前跑来,大声道:“启禀皇上,叶大学士在宫外求见。”

    朱栩的话硬生生的被堵在喉咙,眼神也眯了起来,旋即微微一笑,道:“宣!”

    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心惊然后变色。叶向高再次进京就表示他决心出仕,他一旦复出,自然要有很多人挪位置,对于现在泾渭分明的朝堂来说,除了东林党,没有人喜欢。

    最为担心的就是顾秉谦,叶向高复出,就意味他这个首辅要挪位置。现在不由得有些后悔,今天小小的不顺皇帝心意。

    孙承宗抱着笏板,一直都极力避开党争,他在朝堂上也极少开口。但听到叶向高回来,他也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叶向高如大部分东林人一样,主张放弃辽东,全力守住山海关,集中精力处理好内务。

    这与他的想法完全不同!

    叶向高大腹便便,六十多了,从宫门迈进来,缓步向大殿走来。

    满朝文武君臣都目光注视着叶向高,他巍峨不动,从容自如,走到前面,抬手道“臣,叶向高,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朱栩看着一身太傅服饰,尊贵无比的叶向高,笑容满面的道“太傅平身。”

    “谢皇上。”

    叶向高缓缓平身,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折子,道:“臣虽远离朝廷,却不敢忘忧国,臣总结朝政十三疏,望皇上恩准。”

    曹化淳已经走下去,拿过折子呈上来,朱栩道“念。”

    曹化淳一顿,打开折子,对着下面道:“国政之失有十三:第一,吏政之失,第二,盐政之失……第十三田政之失。吏政在于施而不行,盐政之失在于法而不当,上行下效……”

    洋洋洒洒数百字,在朱栩看来,通通都是大道理,毫无具体解决的办法。

    曹化淳话音落下,杨涟上前一步,道“臣认为叶阁老所说甚是,理当允准!”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东林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比杨涟的时候更加热切,声音更大,人也更多。

    叶向高在内阁待了十几年,他的威望远不是杨涟可比的。甚至是很多中立的大臣,这个时候也纷纷站出来,近乎是整个朝堂,横跨诸多朋党。

    叶向高的折子里虽然谈了十三疏,但目前朝野上下最关心的都是盐政,所以,这个折子,还是要求朱栩开禁盐政的。

    朱栩看着下面附议的众人,心里也倍感压力。

    ‘看来,勐药还不够,得放大招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一波又一波

    满朝文武,除了孙承宗以及朱栩的几个人,几乎都站了出来。

    开放盐禁!

    朱栩眯着眼,拿起手边的茶杯,看了眼曹化淳。

    曹化淳微微躬身,抬起头,目光看向大殿上,少数几个还站立在原地的人,最后落在了王绍徽身上。

    王绍徽立即明了,站出来道:“臣据本弹劾内阁辅臣魏广徽,收受盐商贿赂,克扣盐引,与盐商,各地提举司,转运司合谋,侵吞盐税,私挪盐场,望皇上明察!”

    “放肆!”

    魏广徽脸色大变,勐然转身,向着王绍徽大喝道:“胡言乱语,你可知当朝诬陷朝廷重臣是什么样的大罪!”

    王绍徽巍然不惧,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看向上面,大声道:“皇上,大理寺接到众多原告,并且转呈刑部,顺天府,已初步查实。”

    他话音一落,倪文焕出列道:“回皇上,刑部已捉拿一名内阁文书,从他身上得到了众多线索与证据,稍后一旦查实,并有详细奏章呈报。”

    赵晗也站出来,手持笏板,躬着身道:“回皇上,顺天府得大理寺、刑部传报,在盛源客栈拿到一名盐商,查没现银三十万两,银票一百三十万两并有来往账簿。此人自称那是沈鲤后人,还未查实,未曾奏报。”

    ‘盛源客栈’一出,坐在最上面的朱栩,明显感觉到了大殿内静了一分。

    他神色平静,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了魏广徽身上。

    魏广徽老脸上冒出冷汗,眼神闪烁不停。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别人手上,狡辩已经没用了。

    他心里万分不甘,却也知道声名尽毁,不顾头上的冷汗涔涔,一咬牙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此事并不是臣一人所为,乃是户部侍郎傅昌宗从中穿线,望皇上看在臣举告有功,从轻发落!”

    这句话落下,大殿里更加安静了。

    谁不知道傅昌宗是皇帝的亲舅舅,这魏广徽当众认罪,然后举告要求从轻发落,实际上,就是明目张胆的要挟,裹挟圣意!

    傅昌宗却神色不变,站出来向朱栩道:“启禀皇上,此事详细,臣早已经告知信王殿下。”

    信王眉头皱了起来,这件事傅昌宗确实给他隐晦的说过几句,这也是他让倪文焕,王绍徽暗中调查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两人迫不及待的在这个时候揭发出来。

    不过既然已经坐实,他心里也一股怒气涌进胸口,站出来沉声道:“回禀皇上,此事臣确实知晓,也是臣命两位大人调查。”

    信王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人都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信王殿下对盐政的弊端难以容忍,还是要拿魏广徽立威,确立在朝堂上的地位?

    哪怕是叶向高,顾秉谦,孙承宗等人都是变色,目光隐晦的打量着信王。

    朱由检微弓着身,神色不变,任由满朝文武猜疑不定的目光落在身上。

    朱栩嘴角微翘,眼神冷厉,勐然大喝道:“来人,革去魏广徽一切官职,即可打入天牢,命东厂抄没魏府,严查一切党羽!”

    “遵旨!”

    曹化淳答应一声,他此刻节制东厂,一挥手,一群锦衣卫涌出,将魏广徽给拖了出去。

    在魏广徽一出殿门,有大臣立即醒悟过来,连忙上前奏道:“皇上,朝臣勾结盐商上下其手,理当严惩。只是盐政之失迫在眉睫,还望皇上开启盐禁,尽快命户部,各地提举司,转运司放出新盐,以平抑盐价,还百姓安稳。”

    不少人都瞥了眼信王,又陆续有几个人站出来,意见大同小异。

    朱栩这一棍子敲下去还是有效果的,敢站出来的已经少了很多,叶向高,顾秉谦不出声,杨涟也没有再站出列。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看向朱由检道“信王,你怎么看?”

    朱由检再次出列,拿出折子道:“启奏皇上,臣对纲盐法与内阁,六部诸位大臣商议过,检讨利弊得失,奏请皇上圣断。”

    曹化淳快步下去拿上来,朱栩淡淡道:“念。”

    曹化淳已经驾轻就熟了,拿起折子便念了起来。

    “盐政之失有八,一,盐引之失,二,提举之失,三,转运之失,四,盐商之失……”

    朱由检这道折子洋洋洒洒八百多字,大部分都是朱栩的意思,传到朱由检这自然夹杂了一些私货。

    朱由检,傅昌宗,周应秋,包括赵晗,倪文焕等人也都是知道的。但除了他们,满堂大人们全都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听信王折子的意思,不但要重新整顿盐场,还省去了户部的盐引,接着裁撤提举司,转运司,将世袭罔替的盐户也给免掉,这哪里是检讨得失,分明就是将整个盐政推倒重来!

    户科给事中站出来,大声道“臣反对!盐政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夏盐在即,万不可大动干戈!”

    巡盐御史也出列,道“皇上,盐法施行两百余年,祖法不能擅动,盐政一应官员大部分都是世袭罔替,若是大改,恐引起朝野不安,望皇上三思。”

    都察院御史也出来了,沉声道“皇上,虽偶有贪官污吏,但实属少数,臣认为不能讳疾忌医,我大明正值多事之秋,望皇上慎重,切勿鲁莽行事!”

    刑部尚书倪文焕出列,道“皇上,臣赞同信王之议!”

    大理寺卿王绍徽也站出来,道“皇上,臣附议。”

    信王也有了几个人,一连七八都赞同,附议。

    朱栩见杨涟等人没有说话,便看向顾秉谦道:“内阁怎么看?”

    顾秉谦此刻心惊胆跳,魏广徽与他乃是同党,尤其收受沈鲤之孙的贿赂,不远处还站着随时要将他拱下台的叶向高,他唇干舌燥的站出来,硬着头皮道:“臣赞同信王之议。”

    魏广徽倒台,内阁就剩下了顾秉谦与专注军务的孙承宗,所以,顾秉谦的声音自然就更重了。

    朱栩点点头,转头看向叶向高,微笑道“太傅,你说呢?”

    叶向高刚刚重履朝堂,还有些不太适应。他之前的朝堂,虽然东林党一家独大,但内里山头林立,凡有要事无不相互攻伐,吵闹不休,如此的‘就事论事’,还真是令他惊奇。

    他眉头紧拧,此事关乎太大,单单裁撤数百年的转运司,提举司就会引起朝野巨大震动,他站出来,稍作思虑道:“皇上,老臣认为,盐政之事,宜缓不宜急,宜稳不宜乱。”

    还是反对咯。

    朱栩颌首,又转向杨涟,道:“杨先生,你怎么看?”

    先生这种词,在私底下是一种敬称,尤其是皇帝称唿,自然是万分敬重之意。但在朝堂上,那就不止是敬重了。

    杨涟心神激荡,站出来脸色都有些红,奏道:“皇上,臣认为……信王殿下所奏……有可取之处。”

    这就是中立,两边不得罪了。

    朱栩点头,到了这个地步,总算打个平手了。

    ‘是时候了。’

    朱栩心里暗道。

    他心声落下,门外传来内侍的大声奏报“启奏皇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朱栩嘴角笑意一闪,大声道“宣!”

    骆养性觐见,众多大臣们都是眉头微皱,心里忽有不好预感。

    骆养性大步进来,单膝跪地道:“皇上,臣奉旨督查盐政,特前来复禀。”

    曹化淳快步走下,将骆养性的折子递上来。

    朱栩淡淡道:“念。”

    曹化淳微微躬身,打开折子道“……据臣所查,各地转运司,提举司,盐场,贪污甚重,有官员院藏白银五十万,有盐户购田百顷,盐税之流失,尽皆被贪污,火耗奇少……”

    曹化淳话音未完,朱栩勐然一拍桌子,沉声道:“传旨,裁撤提举司,转运司,一应世袭罔替,均交由内阁妥善处置,准信王所奏,即刻起,一应事宜皆有信王处置,任何人不得异议!”

    “遵旨!”

    信王,顾秉谦,孙承宗等人站出来,躬身领旨。

    满朝文武如同被敲了一记闷锤,噎的说不出话来。

    收拾完盐政的事情,朱栩长吐了一口气,看了眼眼前的条陈,道“第二项,传。”

    曹化淳身体一挺,大声道:“传朱常润、朱存枢、朱审、朱以派觐见!”

    曹化淳话音落下,朝臣们这才反应过来,盐政之事已然尘埃落定了。

    信王是长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瞥了眼身后的倪文焕与王绍徽等人,微不可查的交换眼神。

    顾秉谦偷偷的看着上面的朱栩,头上有着细微的冷汗,心底已经在暗自琢磨,下朝之后是尽快善后,还是第一时间进宫请罪。

    孙承宗眯着眼,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至于杨涟,则是心底松了口气。他夹在盐政、大义以及与皇帝的师生情谊之间,现在总算是熬过去了。

    其他的大人们,尽管有些人还是极度不甘心,但是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只能憋闷着继续廷议。

    在朝臣们的心思复杂中,平王领着朱存枢、朱审、朱以派三人穿着各自爵位朝服,大步从门外走来。

    “臣,朱常润(朱存枢、朱审、朱以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朱栩笑着摆手,一副家里人应该和气模样道:“都平身吧。”

    平王也笑容满面的抬手,道:“是皇上。”

    朱审上前一步,举着折子道:“臣代秦王,晋王,鲁王三王上奏,朝廷国库空虚,愿削减三王俸银,并献上金银万两,以解朝廷之难。”

    朱审的话音一落,朝堂上的大臣们顿时嗡翁响了起来。

    藩王从太祖开始,一直就是朝廷的最大隐患,随着不断的变动,却成为朝廷最大的一个银项去处,负担越来越大,从未稍有缓解。

    现在三王居然上这样的折子,莫不是欺皇帝年幼,在乱说之际,包藏祸心?

    曹化淳将折子接过来,递给朱栩,朱栩扫了眼,脸色不动,心里却暗道‘也不知道这三位准备了多少折子,选中这一个,朱审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

    朱栩看完,很是高兴的对朱审点了点头,转向平王道:“皇叔,这件事,你怎么看?”

    平王从一边站出来,道:“皇上,臣也联络过京城内外的宗室亲王,他们也都有意削减俸银,为朝廷解困,为皇上分忧。”

    朱栩笑容更多,道“宗亲是大明的根基,能有这样的想法,朕很欣慰。”

    想了想,又看向朱由检,道:“信王皇兄,你怎么看,如果削减的,减多少合适?”

    朱审站在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朱栩,然后又打量向信王。

    信王站出来,想着他自己的情况,沉吟一阵道:“回皇上,臣认为三成。”

    朱审脸色微变,单看宗室俸银确实不多,但王府人口众多,这叠加起来,却是一笔可观的银子,一下子消失三成,只怕全天下的王爷们都不能接受!

    朱审眉头皱了皱,上前道:“回皇上,京城之外不比京城,据臣所知,一成应该已是极限。”

    朱栩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平王,道:“平王皇叔,你觉得呢?”

    平王神色微动,这个朱栩并没有与他通气,他看了看朱审又看了看朱由检,然后抬头看向朱栩,见他含笑看来,心头一动,连忙道:“回皇上,臣认为可以。单论我,减五成,也,也能养活。”

    朱审脸色微变,这才暗感失策,没有之前就将具体削减数额说明,给了信王口实,现在反驳不得。

    他冷着脸看了眼信王,强压下这口气。心里却难免忐忑,由他上奏,一口气削减宗室俸禄三成,只怕全天下的藩王都要恨死他以及他父王!

    “嗯,那就三成吧,”朱栩笑的很真诚,看着平王道:“平王皇叔,劳烦你整理好条陈,由宗人府,户部,信王具体商议,然后明颁天下。”

    “遵旨。”

    一干人纷纷出列躬身,领旨。

    朱审看着喜形于色的信王,心里恶气上涌,抬头看着不在他眼里的小皇帝,大声道:“启奏皇上,山、西近来大旱不止,灾民连连,更有乱民四起,波延太、原,臣特此奏请增加王府护卫,以护王府宗亲安全。”

    “臣赞同!”

    朱审话音一落,就有御史出列,道:“皇上,如今各地烽烟四起,宗室王爷全无依仗,还望增加护卫五百,以保万全!”

    接着又有两人出列,虽然话音隐晦,但也都支持这种论调。

    有人支持,自然就有反对,尤其是大明朝廷,向来都是极力遏制藩王,自然不会轻易允许,一干人纷纷站出来,言辞激烈反对。

    争争吵吵,过了一阵,朱栩才看向孙承宗道:“孙阁老,怎么看?”

    虽然王府有一定的侍卫,但护卫城池,扫灭乱民都是各地卫所,兵部的责任。

    孙承宗站出来,面目如星,英姿勃勃,朗声道:“回皇上,臣认为山、西还算安稳,并无太大战事。各地卫所兵甲齐备,有有大城为障,臣认为并无威胁宗室安稳之厄。”

    朱审瞥了眼孙承宗,道“回皇上,成、都,重、庆都几番陷落,父王等人也是未雨绸缪,而且五百侍卫不需要朝廷供养,一应有我等王府承担。”

    孙承宗听着朱审的话,稍作沉吟,又抬头道:“皇上,宗室安危确实重要,臣建议,将各地王府侍卫一应编入各地卫所,平日轮番训练,由兵部统一调配,派人各个王府,以策万全。”

    孙承宗话音落下,不止是朱审三人,甚至平王,信王都是脸色微变。

    孙承宗这句话太毒了,他的意思不但不给藩王扩充侍卫,居然还要将他们原属的侍卫挖出,归兵部调动!

    甚至是龙椅上的朱栩都眼神一眯,强抿着嘴,忍着笑意。

    这个不是他教的,完全是孙承宗自己的主意。

    这也完全合乎兵部的传统,企图囊括天下所有兵马。(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意外的反对声浪

    朱审头上冒出冷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如果宗室所由侍卫队彻底被兵部所拥有,那么他与他的王府绝对被大明所有藩王彻底撕碎!

    他脑中转着各种念头,不时还向身后看一眼。

    但朝廷大势不能阻挡,朱审收买的那几个人这会儿也都闷不做声,仿佛都没有看到他。

    既然大势所趋,朱栩也没有再假模假样的问信王了,直接道:“准奏。”

    孙承宗也知道此事要干脆利落,立马就道:“臣遵旨!另外,臣望请整顿全国所有卫所,以保障大明境内一切宗室以及官民的安全!”

    朱栩眯眼看了眼孙承宗,不动声色的道:“准奏!”

    孙承宗也抬头看了眼朱栩,见他眼神有着深邃之意,忽的心里一动,飞快的道“臣奏请抚银八十万两于辽东,修筑宁远,锦州等防线,确保山海关稳固。”

    朱栩想都没想,道“内帑还有三百万两,辽东百废,山海关必须要守住,曹化淳,立即拨二百万两给兵部!”

    曹化淳立即向朱栩躬身,道“遵旨!”

    朝臣们愣住了,话题转移太快,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孙承宗看着朱栩,又奏道“皇上,辽东经抚来不合,辽东多半败事皆有此引起,臣建议不设经略。”

    朱栩看着孙承宗,眼神里笑意一闪,道“准奏。”

    “臣反对!”

    终于有大臣反应过来,兵科给事中急声道:“皇上,辽东事关重大,切不可任意放纵,臣认为经抚必须齐全,决不能令一人做大!”

    朱栩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道“这件过,下面,讨论矿监。”

    “皇上,臣反对!”

    朱栩说过,并不表示大臣就会放过,杨涟也站了出来,朗声道:“皇上,如今贼酋败退,一时半会不会来攻,臣建议应当将内帑用于关内。辽东糜烂不堪,应该乘机整顿,不应用银过多。”

    都察院的御史纷纷站出来,大声附议。

    “臣附议。”

    “臣赞同杨大人之议!辽东之事关乎重大,不应一言而决,臣建议由内阁,六部共议,之后再在廷议议论。”

    “臣也赞同,贼酋此番败退,我大明士气正盛,臣以为应当尽快内修政务,而不是耽误在辽东。”

    一连七八人全都是赞同。

    朱栩眉头微皱,看向信王道:“信王,今后廷议必须有明确的章程,凡是朕说‘过’,就不得再继续纠缠。下朝之后你列一个条陈,刻在宫门外,如有人违反必须严厉惩处!”

    “皇上!”

    顿时有给事中站出来,激烈的反对道:“朝臣议论国事,乃是忠心为国,皇上岂可因言废事,猜忌朝臣!”

    “自古以来,忠言逆耳,忠臣血溅金柱者不计其数,臣请皇上亲直人远小人!”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臣请皇上放弃此议!”

    “皇上,臣反对!”

    “臣反对!”

    “臣请皇上三思!”

    这一次的反对声浪,短短几个唿吸就近乎遍布了整个朝堂,甚至是孙承宗,顾秉谦等人都眉头皱起,哪怕是傅昌宗与周应秋也都神情微变。

    朱栩端坐在那,目光扫过乌压压拜倒的群臣,跳过傅昌宗等人急切的眼神。

    叶向高等朝臣们说完,才站出来,抬头看向朱栩道:“禀皇上,老臣认为,此议不妥,理当收回。”

    杨涟也再次出列,道:“皇上,史书之上血迹斑斑,明君无不胸宽四海,能纳万言。昏君无不宠幸佞臣,偏听偏信。皇上切不可重蹈覆辙!”

    顾秉谦看着满朝躬身的大臣,其中还有他的人,此事是皇帝惹了众怒。想着被拉出去的魏广徽以及盛源客栈,他咬牙,站出来向朱栩道:“臣认为皇上此议甚妥,朝堂来没有规矩,一件事可以争论数天,边务政务延误不知凡己。是以臣认为,遇事当有规矩,不可任意乱来,争吵不休,误国误民。”

    顾秉谦这些话很有道理,但却是事实上的站在了朝臣的对立面。朝臣的权力,绝大部分是来自朝堂的声音,一旦‘声音’被限制,那就表示他们的权力会被限制。对应的,就会扩大皇权!

    这个与大明朝堂的传统完全相悖,他们一直都在企图限制君权!

    “臣反对顾阁老之言!”

    果然,工科给事中站出来大声喊道:“皇上,因言废忌乃是国之大忌,臣望皇上广开言路,驱邪用正!”

    “臣也反对顾阁老之言!”都察院的御史同步反对,声音近乎厉然道:“自古以来朝堂之上便是百家争鸣,以求万全,皇上万不可以此堵住朝臣之嘴,误国事!”

    很快,更多的人站出来,激烈的反驳顾秉谦,甚至将‘昏君’的帽子都盖在了朱栩的头上。

    朱栩也没想到这么一个提议就惹得这么大的反对声浪,坐在那,手指敲着桌面,眼神平静中带着一点点笑意。

    这是第二次上朝,他要是压不住,第三次就更压不住了。

    只不过,朝臣们这次的反对声,看上去还真不好反驳,哪怕他以强权压下去,也只会让反对声更大。

    这次的廷议,不止原本的朝臣在,还有前任内阁首辅叶向高,以及藩王的代表。要是他退缩了,日后的事情更难动作了。

    大殿里安静下来,朝臣们都抬头看着他,哪怕躬着身还是抬着头,目光直视,一副朱栩不收回成命就决不罢休之势。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嘴角勾起一点笑容,目光看向朱由检,道:“信王皇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信王心底也是反对朱栩堵塞朝臣们言路的,闻言眉头皱了皱,出列道“皇上,臣也认为不应该由此规定,不过,朝臣们争吵过多也会耽误国事。臣建议,凡事应由内阁及有司商议妥当再上朝堂,以便速决。”

    朱栩眯了眯眼,信王的话里,看似四平八稳,实际上是透着对他的不信任,有意要将权力揽到内阁。

    朱栩神色不变,转向孙承宗道:“孙阁老,你怎么看?”

    孙承宗心思最为矛盾复杂的,既想言路大开不让皇帝被蒙蔽,又想政务处理的能更有效率,他稍稍犹豫便站出来道:“回皇上,臣赞同信王之言。”

    朱栩又转向杨涟,道:“杨先生,你怎么看?”

    杨涟出列,声音果断道:“臣也赞同信王殿下之言。”

    朱栩点头,目光转回了内阁首辅顾秉谦,笑容满面的道:“既然如此,就依信王所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憋出内伤的大臣们

    众大臣都是一怔,不论是顾秉谦,信王还是杨涟亦或者是叶向高,甚是是傅昌宗等人,他们都觉得皇帝不会善罢甘休。

    但偏偏朱栩稍稍拐了个弯,就同意了信王的话。

    不少人眉头皱起思索,但很快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内阁而今只剩下了两人,一个是顾秉谦,一个是孙承宗。

    孙承宗专注军务,还兼领着兵部差事,所以,内阁实际上就剩下顾秉谦一个人!而之前顾秉谦就是赞同朱栩提议的,所以,虽然朱栩同意了朱由检的话,但根不上还是称了他的心意!

    他们被骗了!

    一干激烈的大臣们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要炸裂,疼的唿吸困难,脸色铁青,双目怒睁,偏偏一个口堵在喉咙里,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信王很快也会过意来,脸色有些不悦的瞥了眼身后的顾秉谦。

    顾秉谦是老狐狸,转瞬间也醒悟过来,对着朱栩躬身点头,一副惟命是从模样。

    孙承宗暗暗松了口气,嘴角带着一点笑容。

    杨涟却拧着眉头,心里堵的厉害。他是都察院都御史,风闻奏事是代御史的特权,按照信王所奏,日后他们在朝堂上只怕不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想弹劾谁就能弹劾谁了。

    傅昌宗与周应秋对视一眼,两人抱着板,脸上彻底镇静下来。他们心底都清楚,朱栩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们担心了。

    不过大臣们也不是好相与的,等他们稍稍缓过一口气,便有给事中上前大声奏道:“启奏皇上,内阁辅臣现今六缺四,六部中户部尚书出缺,臣建议尽快补缺,以全国事之要。”

    “臣附议,国事废弛,皆因内阁不全,户部尚书为要害之职,臣皇上早日定夺。”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大臣们胸中憋了一口恶气,纷纷站出列,要求补缺。

    内阁从张居正之后,再无人可以拥有那样的权势,因此只要内阁齐全,顾秉谦也不能一言而决。只要顾秉谦不能掌控内阁,那么之前信王的奏议,就完全无效。

    朱栩之前的一切手段,都会是白用功!

    明白过来的大臣们接二连三的站出来支持,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这次选择了明哲保身。一来内阁推选事关重大,争夺太过激烈,毕竟叶向高就占在那。二来,户部是傅昌宗在主事,明摆着的事情,估计现在也没有人再打户部尚书的主意了。

    信王眉头皱了起来,朝臣们这么针对皇帝,让他心里很不快。

    顾秉谦站在那,再也不复以往的得意从容,怎么看都是卑躬屈膝,谄臣模样。

    孙承宗神色如常,他之前所奏三事都超乎预料的完成,心里已经大喜。不过他也没有如往常一样,不说不看。他听着朝臣的话,也在打量着满朝文武。

    他对当时还是惠王的小皇帝就有关注,几年下来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这两次朝议,他更是看出了新皇对大局的控制以及长远的眼光。

    他丝毫不担心现在的廷议,在他看来,还是习惯了天启皇帝廷议方式的大人们,不会是手段诡谲的新皇的对手。

    杨涟是对于补缺内阁最为热切的人,因为之前被魏忠贤逼出朝堂的,大部分是都是东林党人,每一个都忠正有为,声望卓着,只要复出,必然都是他们的‘正人’,有望问鼎内阁以及六部要职!

    傅昌宗与周应秋却面色不动,站在那如同木桩一般。他们清楚朱栩的想法,朱栩想要集权,收拢权力以便推行他的国政,自然是不会让内阁扩大,分散权力。

    是以,哪怕朱栩没有手段压制朝臣的提议,最后也会用强权压下,绝不会让内阁再扩充!

    除非,是朱栩的人!

    朱栩听着大人们的话,也知道这是他们的反扑,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条陈,不动声色的看向信王朱由检道:“信王皇兄,今天的条陈里为什么没有这一条?”

    朱由检一怔,出列道:“回禀皇上,今天没有议此事。”

    朱栩点头,道“那此事暂且压后,议论下一条。”

    朱栩话音一落,顾秉谦就向着他身后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

    礼部侍郎立即站出来,大声奏道“皇上,臣弹劾杭、州监矿太监,肆意欺凌地方,霸占良田,致使民乱四起,臣请罢矿监!”

    他的话音一落,又陆续几人出来大谈特谈。

    没有几句,参与的大臣们逐渐多了起来。

    令朱栩惊奇的不是话题被轻而易举的转移,而是大臣们对于罢矿监的态度居然不一样。有的赞同,有的反对,激烈的争辩起来。最后甚至是杨涟,信王都被卷了进去。

    反对的自然有充足的理由,支持的也是理由各一,让他大开眼界。

    朱栩听着他们的争论,隐约也明白了。大臣们大部分是想要皇帝撤回监矿太监,却又不愿意放弃矿税,因为这些矿税是要进宫的,如果失去这部分,就得从国库中挪。这让大部分朝臣绝不愿意!

    朱栩暂时还腾不出手里处理这些,一句‘发有司再议’打发过去。

    既定的廷议看就结束了,朱栩也没空与这帮人继续斗智斗勇,宣布退朝,便走出了金銮殿。

    刚刚到文昭阁坐下,曹化淳就进来,道:“皇上,顾阁老求见。”

    朱栩端着茶杯,笑眯眯的喝了一口,然后对着曹化淳道:“嗯,今天的茶水不错。宣首辅大人觐见。”

    “是。”曹化淳也明白朱栩开心在哪,脸上也带着笑容转身。

    顾秉谦走进来,看着软塌上的朱栩正拿起折子,噗通一声跪地,大喊道“臣叩见皇上,罪臣万死!”

    朱栩看都没看,淡淡道“你是说,你贪污受贿的事?”

    顾秉谦是头老狐狸,经过今天,哪里还不明白,这位皇帝是一个明白人,对于朝野上上下下的看的极其清楚,想要用蒙骗朱由校的手段对付,根本行不通!

    他跪在那,战战兢兢,声音苍老又凄然的道:“臣罪孽深重,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不法之事太多。”

    朱栩神色微诧,转过头看向他道“你是来请罪的?”

    顾秉谦跪趴在那,不敢妄动,头嗑地道“是,臣罪该万死。”

    朱栩眯着眼,这头老狐狸倒是懂得抢先机,看准他在内阁需要他,所以跑来认罪了。

    此刻,离开金銮殿的的大人们,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憋闷,总有一股不舒服憋在心底,吐不出咽不下,难受无比。(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袁崇焕

    朱栩想了想,脸上带着笑意,道“你要朕怎么处罚你?”

    顾秉谦跪在那,道“臣听凭皇上处置。”

    朱栩道“那好,将你的家产捐出来,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顾秉谦浑身都一哆嗦,还是咬牙道:“臣领旨。”

    朱栩又拿起折子,淡淡道“人不在,内阁也给朕盯好了。”

    顾秉谦灰败的脸上笑意一闪,慌忙收敛,跪的越低,道“臣遵旨。”

    “去吧。”朱栩一挥手道。

    “臣告退。”顾秉谦一磕头,七十多岁艰难的爬起来,缓缓退出去。

    曹化淳站在那,面色不动看着他出去。

    顾秉谦一出文昭阁,长松一口气,脸上悲戚苍老浑然不见,拍打完衣服,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背着手摆着首辅的官仪,慢慢的踱了出去。

    朱栩打发了顾秉谦,看着手里的折子,眉头皱了下。

    这是山、东道御史请求减税的折子,言称今年山、东大旱,各地乱民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请求减税一年。

    朱栩想了想,道:“小曹,叫舅舅来。”

    “是。”曹化淳答应一声,指使了一个内侍出去。

    曹化淳刚要转身回来,冯祝出现在门口,在曹化淳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曹化淳脸色微变,挥手将他退走,他快步来到朱栩边上,谨慎的道“皇上,东厂那边来消息,袁崇焕进京了。”

    曹化淳暂领东厂提督的差事,具体的事务是由冯祝在管。

    朱栩正翻着折子,听着曹化淳的话,脸色微动,转过来看向他道:“朕有召他回来吗?”

    曹化淳道:“没有,他一进城就……去了信王府。”

    朱栩双眼眯了起来,旋即扔下折子,笑道:“走,去后花园看鱼。”

    曹化淳近来越发看不懂做了皇帝的朱栩,但也很能摆正位置。朱栩既然将司礼监批红的权利给剥夺,就表明不喜太监参与政务,他也没有再多涉及。

    刚走几步,就又有内侍来报:“启禀皇上,孙阁老在宫外求见。”

    “不见。”朱栩一摆手,一脸兴奋的向着后花园走去。

    曹化淳不懂朱栩兴奋什么,也只能安排人去回复孙承宗。

    在干清宫外等候的孙承宗,听着内侍的回报,神色微变。按照今天君臣的默契,皇帝不应该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回复‘不见’二字才对。

    他稍作沉吟,一块银子悄然塞过去,看向内侍低声道:“还望公公解惑。”

    这内侍是曹化淳的徒弟,从内官监带出来的,微笑着将银子推回去,同样低声道:“银子奴婢就不需要了,不过孙大人,皇上让您领了兵部的差事,您可得尽心才行。”

    孙承宗越发不解,刚要开口,那内侍又道:“大人,要管好底下的人。”说完,便急匆匆转身走了。

    孙承宗看着内侍的背影,又四处看了看,这才发觉,这皇宫不知不觉完全换了样了。

    他站在那,眼神里有了一抹凝重。新皇不同于天启帝,更不同万帝,单凭刚才大殿上的君臣奏对他就能够感觉到,这位皇帝有着大格局!对很多事情心里早有主意,哪怕今天没有他的奏对,事情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管好底下的人……”孙承宗自语一声,转身向宫外走去。

    就在孙承宗离宫的时候,信王府,袁崇焕已与信王相谈甚欢。

    袁崇焕也是一个儒将,与孙承宗有几分相似,他看着朱由检道“王爷,我大明辽东之失在于朝廷不稳,一旦朝堂稳固,饷银充足。臣以山海关为基,宁锦为臂,蒙、古,朝、鲜为钳,步步推进,缓缓铸城,不出五年便能平复辽东!”

    朱由检神色激动,看着袁崇焕道:“贼酋乃我大明大患,自贼酋反叛,了无胜迹,唯有袁卿宁远之胜,大振我中国士气。袁卿的说法,与本王,与朝中诸位大人不谋而合。朝中大人多半认为我大明无论国力还是兵力都远胜于贼酋,建奴地处贫瘠之地,只要君臣一心,将兵力同德,剿灭贼酋,指日可待!”

    袁崇焕看着朱由检,心里也暗自点头。他来京之前已经查过,目前大明上下,实际上是这位王爷做主,小皇帝才九岁,事事垂询与他,完全是由信王在操持一切!

    他这次来,是为了银响,也是为了他的平辽之策。见朱由检被说动,袁崇焕便继续道“王爷,经过此次战败,朝廷应策动蒙、古与朝、鲜,牵制建奴,臣便可全力修筑宁锦防线。以建奴骑兵,无法攻克城防,如此我大明便掌握主动,进可攻退可守!臣愿立军令状,有朝廷全力支持,五年可复辽!”

    朱由检被袁崇焕说的心胸澎湃,情难自控,拉住袁崇焕的手,沉声道:“袁卿,你有何要求尽管说,本王能做的,绝不推脱!”

    袁崇焕闻言便站起来,抬手躬身道“王爷,臣不求其他,只求君臣不疑!”

    别人或许不了解新皇帝朱栩,但朱由检与孙承宗一样,早就主意到朱栩,因此也了解一些,认真的想了想,道“好,本王即刻便带你进宫面圣,今日朝议之上皇上以准辽东不设经略,孙大人暂领兵部尚书,一定可以助袁卿平辽之策!”

    袁崇焕再一拜道:“多谢王爷!”

    朱由检拉着他坐下,开始详细的询问起袁崇焕的平辽之策。

    孙承宗出了宫,便立马开始调查起来。

    他的三子孙钤急匆匆从锦衣卫跑回来,急声道:“父亲,查清楚了,袁崇焕进京了,现在在信王府上。”

    孙承宗刚刚坐下,拿着茶杯正要喝,闻言突的站起,手一脱,咔嚓一声掉地上,摔的粉碎。

    袁崇焕现在是辽东巡抚,因为高第已经被拿回京城,辽东一应皆由袁崇焕主事,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边关主帅,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一位!

    尤其是,山海关离京城非常近!

    这样一个边关大帅擅离职守不说,关键还是见了一个万万不能私下见面的人!

    孙钤是因为孙承宗之功,得以世袭锦衣卫千户,他也知道袁崇焕这么做的心思,更知道这样的后果!

    他看着孙承宗,面露凝色道:“父亲,皇上不见您,就是因为袁崇焕,您是不是马上将他招来,严厉训斥一番,给皇上看到?”

    袁崇焕不是奉旨进京,且第一时间见的不是皇帝,而是辅政的信王,这换哪个皇帝都不会高兴,怀疑他心有不轨都属正常。

    孙钤不在乎袁崇焕的死活,但袁崇焕是孙承宗旧属,向来对他赞许有加,屡次提拔重任,他担心的是皇帝对他的父亲,对孙家起疑心,那就是弥天大祸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进宫求见

    孙承宗背手站在那,面色沉静,久久不语。

    孙钤见孙承宗不说话,便又道:“父亲,东厂那边已经派人盯住信王府,皇上只要拿袁崇焕下狱,您也脱不了干系的!”

    孙承宗眉头动了动,刚要开口,管家急匆匆跑进来道:“老爷,霍大人来了,急着要见您。”

    孙承宗脸色微变,勐的道:“快请。”

    孙钤神色凝重,在袁崇焕悄然进京,皇帝生疑之际,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轻视。

    霍维华是兵部侍郎,孙承宗信任之人,他身宽体胖,却一头冷汗的快步进来,手持圣旨,开口便道:“大人,宫里传来旨意,拨出内帑银数百万两,命秦良玉总理西南四省军务,孙传庭领兵部侍郎衔,洪承畴,卢象升等人各地招兵,辽东拨银响两百万,还命兵部严格保密,不得外传,旨意刚刚下到兵部……”

    孙承宗听着就眼神一亮,洪承畴,卢象升等人他不是很了解,但秦良玉在四、川,陕、西,云、南,两广之地战功赫赫,平叛无数,命她总理四省军务,是正确的。

    孙承宗拿过圣旨,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笑容,看向孙钤道:“不用担心了,皇上心底只怕早就有了打算。袁崇焕之事,不足为虑。”

    孙钤对父亲自然是信得过的,听完也暗暗松了口气,道:“嗯,那我去盯着,看看袁崇焕到底想干什么。”

    孙承宗点头,袁崇焕不来见他,他却不能不知道他来京里都想干什么。

    霍维华却一怔,道:“大人,袁崇焕?又有什么事情?”

    孙承宗也不能瞒,便简单说了。

    霍维华脸上两边顿时又冷汗不止,双眼大睁道:“大人,这事可不小,皇上知道了,只怕要大祸临头!”

    孙承宗看向霍维华,坐在那倒了杯水,笑了笑道“霍大人坐下,喝口水。咱们这位新皇,虽然还看不出什么雄才大略,但心胸眼光,绝对远超神宗皇帝,不用担心了。”

    霍维华却苦笑一声,道“我的大人,这哪里是心胸眼光的事情,一旦皇上生疑,今后只怕你我都被皇帝惦记,秋后算账的事情您还见得少吗?皇上还没有正式登基,登基之后,您还能这么轻松的想吗?”

    孙承宗眼神微动,一摆手道“霍大人,你我尽忠为国,不枉不纵,即便日后不得善终,也可心安理得,俯仰无愧。”

    霍维华看着孙承宗,脸上越发苦笑,道:“既然大人这么想,那下官也无话可说。既然圣旨已下,下官这就去安排,只是,兵部如今只我一个侍郎,何时会有尚书,左侍郎到任?”

    孙承宗听着霍维华的话,心里一动,将圣旨还给霍维华道:“尚书,侍郎,都在这里面。”

    霍维华很快会意,却摇头道:“大人,秦良玉是女人,不可能就任刑部尚书,其他人,资还太浅。”

    孙承宗去了心病,一身轻松的笑着站起来道:“那就等。嗯,圣旨之事我都知道了,我还得进宫,你放心去安排吧。”

    霍维华看着孙承宗,神色有些无奈,他暗思,他虽是兵部右侍郎,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权力,绝大部分都在孙承宗手里,他只是负责打杂传令之人,即便有祸也不会太大。

    皇宫,后花园内。

    朱栩拿着鱼食,随意的向里面扔着。

    初春,鱼儿还很少,追着朱栩手来回的游动,三五成群,倒也很有意思。

    傅昌宗已经到了,站在他边上,一边看着游鱼一边道“今年春耕,我已经命各地推种番薯与玉米,不过根据各地折子来看,效果不是很大。”

    这个朱栩早有预料,几千年的传统哪有那么容易更改,一边扔着鱼食一边随意的道“我会传旨皇家的耕地全部种植番薯,玉米,到时候将粮价打压下来,户部再回收购,有这么一两年,种的就会多了。”

    傅昌宗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站在那,瞥了眼一脸写意的朱栩,道:“清丈地亩的文书早已发出,可……犹如泥牛入大海,一点回响都没有。”

    朱栩嘿然一笑,道:“一点都不意外,这件事,你与周应秋,或者是顾秉谦,杨涟,哪怕是信王都做不来,能做到的,只有一个人。”

    傅昌宗一怔,心里将朝野上下都认真想了想,最终也没有想到,疑惑的道“这个人是谁?”

    丈量天下田亩的事情,朝代都是极其艰难的,因为这个时代地产是最重要的资产,自然也是统治阶层的囊中物,任何人想要动,都要面对全天下的反对!

    明朝能做到的不是没有,前推五十年就有一个勐人做到了张居正!

    但是,张居正一死,他的所作所为就被全盘否定,甚至还被扒棺戮尸,可见反弹之力多么可怕。

    “还不是时候,”朱栩拍了拍手,笑道:“现在准备工作做好,摸摸底,到时候做起来也轻松一点。户部今年,还是做好计划,一旦水到渠成,不要再手忙脚乱。”

    傅昌宗知道朱栩的意思,看着他道:“嗯,吏部那边也在做着新的考核体系,只怕到时候朝堂又是一番折腾。”

    朱栩也颌首,道:“治国先治吏,治大国如烹小鲜,该小火的不能急,该勐药的时候不能犹豫。吏部与户部都一样,先将准备工作做起来。先从小吏开始,这样阻力也小一点。”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一个内侍急匆匆跑过来,远远的就躬身道“启奏皇上,信王殿下与袁崇焕袁大人求见。”

    朱栩一笑,看向傅昌宗道:“舅舅,又有人要欺负我了。”

    傅昌宗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一笑,以朱栩的心思,谁小看准要倒大霉,微微躬身道:“那臣告退。”

    “等等,”朱栩拦了一下,沉吟着道:“舅舅,你说,将大理寺分级,省府各设大理寺专门断案,你觉得可行吗?”

    傅昌宗闻言神色沉着,眉头却拧了起来,抬头看了眼朱栩,试探着道:“皇上,你是想,刑部,大理寺都设到省府?”

    朱栩脸上一笑,道:“倒是瞒不过舅舅,你说可行不可行?”(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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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断大明介绍:
他是明光宗第六子,天启朱由校,信王朱由检的六弟,某一天,他觉得不能让朱由检做皇帝,在紫禁城里大喊了一声:我要做皇帝!
故事,由此紫禁城开始。独断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独断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独断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