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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官笙     独断大明txt下载     独断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二章 练兵

    朱栩听着老太妃的话,笑着道:“朕让皇嫂在看了,太妃有看好哪一家的吗?”

    实则上,他心里也在盘算,皇家的婚姻一向都有着浓重的政治意味,更何况,还在这种时候。

    刘太妃拉着朱栩的手,又看了看张太后,笑道“我老太婆知道什么,无非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人了,钱一本啊,周嘉谟之类,还得皇上你自己去看才行……”

    朱栩咂舌,钱一本已经死了,这个周嘉谟今年确实也八十多了,前年在吏部尚书任上被魏忠贤给打倒的。

    要说明朝也奇特,各个大佬活到七八十的比比皆是,**星,高攀龙等等都是,如同一个活化石。

    刘太妃拉着朱栩的手,又一阵子,道:“皇上,老太婆能做的都做了,这高山易登不易站,风光再好也要小心脚下……”

    朱栩神色微肃,道:“太妃说的是,朕记下了。”

    刘太妃说过这一句,又笑呵呵的询问起辽东的事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过了半晌,朱栩才出了仁寿殿。

    今夜,皇宫之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

    信王府。

    朱由检正在招唿两个入京的人,两个他都很看重的人。

    周延儒,温体仁。

    周延儒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瘦长脸,面容堂堂,一眼看去就觉得是个严于律己,品德苛刻的人。

    温体仁有些胖,如同一个富家翁,仿佛什么都不在心上,可每一句话都点明要害,让朱由检有豁然开朗之感,大为感慨,引为难得的大才,特意在王府招待。

    温体仁看着朱由检,道“王爷,我大明之艰,不在粮赋,不在民乱,而在党争,大党圈于小党,小党陷入私人,最终事事败坏,久之糜烂,往返如此,崩坏至今。”

    朱由检深感赞同,从万年间,再到如今,无不是党争林立,如同乱麻,交错难解。

    周延儒神色不动,瞥了眼温体仁,目光泛冷,淡淡道:“温大人此言太过狭隘,我大明今日之艰,坏自于吏治,为官者,不思用事,好空谈,好名利,毫无为国之念,尽责之心,是以事事败坏,难以挽救。王爷若以天下为己任,不妨先从吏治开始。”

    温体仁胖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小眼睛打量着朱由检,见他有沉思之色,又道:“王爷,治大国如烹小鲜,切莫激切妄行,当徐徐图之,以春风化雨之势,梳理天下弊病。”

    周延儒见温体仁事事抢在他前面,心里有些不服气,目中也闪着一道火光,不过转瞬即逝,连温体仁都没有察觉。

    朱由检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大有相识恨晚之感,对着两人道:“两位大人都乃是我大明擎天之才,能得二位相助,本王甚为欣喜。”

    周延儒面色不动,眼神里得色一闪,温体仁始终看不出心意,只是微笑着以感谢。

    三人说了一阵,温体仁忽然开口道:“王爷,今日皇上,可有单独召见?”

    朱由检听到这里眉头就皱了皱,看了眼周延儒,有些默然的道:“皇上今日刚刚回京,还未召见群臣。”

    温体仁摇头,道:“王爷,只怕皇上已经见过很多人了。”

    朱由检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听着温体仁的话,神色不动,也没有反驳。

    温体仁见朱由检默认,胖胖的脸上露出凝色,道:“王爷,您现在该入宫求见,主动奏报近来一切政务,切莫隐瞒分毫!

    周延儒神色偏冷,瞪着温体仁冷声道:“温大人此话何意?”

    温体仁自然明白他的话有些不合适,缩回头,神色平静的没有再说话。

    朱由检坐在那,眉头紧拧,他最担心的,莫过于《三朝要典》的事,听着温体仁的话,他心里才悚然一惊!

    他忽略了很多,虽然拿回了奏本,朱栩就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吗?

    朱由检脸色变了,拧眉看向温体仁道:“还请先生指教。”

    温体仁瞥了眼周延儒,微微躬身,道:“王爷,向皇上认个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皇上的对您信任,不会过于苛责。”

    朱由检眉头动了动,坐在那,默然不语。

    对于朱栩,朱由检是心里抵触的,朱栩的一举一动都令他不满,与他的理政思路完全不同。甚至有太多的事情让他怨怒,偌大的国家现在一团乱,大部分责任都要算在朱栩头上。

    不过这件事,朱栩确实应该知道了,朱由检沉吟着,他在担心,若是不给朱栩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知道会如何惩罚他。上一次的处置,重的让他现在都心惊胆战。

    温体仁知道朱由检犹豫,小眼睛闪烁着一丝亮光,慢慢的道:“王爷,不妨带着那道奏本去张国公走一趟。”

    张国公?

    京城姓张的国公不是一家,朱由检转瞬间就想到了张国纪,这位是宫里张太后的亲父。

    当初魏忠贤也曾有意攻击张国纪,以图动摇张太后当时皇后的位置。

    这道奏本,若是张国纪上奏,皇上就没有理由阻拦,甚至因为张太后的面子,还得严厉惩处魏忠贤!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看着温体仁的双眼,全都是赞叹之色,道:“温卿心思敏锐,实乃大才,本王叹服。”

    周延儒见温体仁得信王赞许,神色不悦一闪,心里急转,忽然道:“王爷,该上奏,为辽东战事请功了。”

    朱由检明白周延儒的意思,也对着他赞许道:“周卿也甚是敏捷。”

    温体仁微笑着点头,一副赞同模样。

    周延儒眼神里闪过一丝难堪,脸庞暗鼓,面无表情。

    信王府的动作很快,朱栩批了一阵子奏本,张国纪就来了。

    “真是半点空闲都没有啊。”

    朱栩感叹一声,对着曹化淳道:“叫进来吧,怕又是给朕出难题的。”

    曹化淳躬身,将张国纪给请了进来。

    这位朱栩可怠慢不得,亲自在门口迎了进来,笑呵呵的道:“公爷,怎么有空进宫?皇嫂刚才还跟朕说过几日要回去看您。”

    张国纪这两年倒没怎么变,越发显得精神,神态多了一点恭敬,笑着道:“皇上这是玩笑了,我来,是给人说情来了。”

    朱栩讶然,道:“谁这么大面子,居然轻动公爷来说情?”

    张国纪深知眼前这位不是那么好煳弄的,也不打太极,直接便道:“是信王,为了那《三朝要典》的事。”

    朱栩背了背手,眯着眼,望向外面。

    张国纪看着朱栩的脸色,有些谨慎的笑道:“皇上,信王也为国用心,那三大案确实要理一理,总归要有些交待。”

    朱栩早就知道杨涟上奏的那道奏本,也知道是信王的授意,只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的大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他了。

    双手背在后面,右手食指敲击着左手手背,心里思忖着,朱栩勐的双眼一睁,道:“嗯,这件事朕就当不知道了,然后再命礼部重议《三朝要典》,重新编纂。”

    张国纪一听,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道:“那臣代信王谢过皇上。”

    朱栩转过身,道:“朕不但当这件事不知道,朕还给信王兄一道恩旨,赦免**星等人之罪,几日后开释,督政院再给他十个名额!”

    张国纪一愣,道:“皇上,这个是?”

    朱栩一笑,道:“公爷尽管回话就是。”

    张国纪可知道眼前这位是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也知道他不能继续掺和了,反正信王,杨涟托的事他已经解决了,岔开话题,闲聊一阵便告辞离开了。

    张国纪一走,朱栩便道:“等**星等人进了督政院,就通知魏忠贤动手吧,再激烈也没关系。”

    曹化淳心里恍然开朗,道:“遵旨!”

    第二天,朱栩便开始‘炫耀’之旅,从文武百官到王亲勋贵,朝野大儒名士,他都亲切会见拜会。

    携大胜之势,正是收拢人心,提升威望的时候,尤其对稳定地方军心,推进军改有大用。

    以前的各都护府,卫所,兵部宿老,朱栩都走了个遍,画饼的画饼的,给好处的给好处,京师呈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之势。

    直到第二天下午,朱栩才松了口气,躲在景阳宫偷清闲。

    “果然啊,朕还是不够长袖善舞。”

    朱栩躺在椅子上,对于最近两天的表现有些不满意,显得太过僵硬,不够从容自如,尤其是礼贤下士,就不如信王做的好。

    曹化淳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道:“皇上,不着急,有的是时间。”

    朱栩也笑了笑,躺在那,享受疲惫后的舒坦。

    “皇上,赵率教来了。”刘时敏从外面进来,道。

    朱栩勐的坐起来,大声道:“传!”

    曹化淳意外的看了朱栩一眼,心里也好奇,赵率教为什么这么让朱栩看重。

    赵率教进入御书房,单膝跪地:“臣赵率教叩见皇上。”

    朱栩一摆手,道:“起来,兵部,跟你说了吧?”

    赵率教起身,道:“是!”

    朱栩站起来,走出桌子,道:“安南的情况,大致分成三个部分,最弱的心向我大明,人口不足十万,敌对我大明的,人口不过六十万,朕要你去组建十万骑兵,前期目的,就是练兵,他们做磨刀石再适合不过!建奴的骑兵有很多地方可学,你要认真的学,给朕练出一支无敌的骑兵来!”

    这是重任!

    赵率教心头剧震,单膝跪地,沉声道“臣遵旨!”(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南/京

    崇祯元年,六月初三。

    文昭阁阁员黄立极出京,就任江/苏巡抚。

    温体仁在信王举荐下,复出任礼部侍郎。

    周延儒入文昭阁,排名第七。

    **星,高攀龙等人在信王求情下,特赦出狱,进入督政院。

    信王一系的发力,在朝野引起巨大的震动,无数人想要踏进信王府。

    朱由检有着清流,尤其是东林党的支持,加上朱栩的默许,没过多久就气势大涨。朱由检以总理大臣身份,召集吏部,都察院,礼部共同商议,包括今年的科举,京察,官员考核等重要事情。

    景阳宫偏殿。

    朱栩与傅昌宗对坐,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傅昌宗汇报。

    “皇上,差不多统计出来了,”

    傅昌宗身前放着一个小札记,看了眼对朱栩道:“我朝对建奴,鞑靼互市,进少出多,以走私最多,粗略统计,在三百万两以上。不过,边陲的晋商等现在大部分在掌握中,张/家口也得到严厉整顿,走私也没那么容易,若是想要封禁,臣有把握控制住。”

    朱栩点头,道:“今后的天气会越来越冷,大旱连天,封锁建奴,战略意义重大,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傅昌宗见朱栩没有多说,应了一声,道“海关已经初步建好,不过海贸商行被各地抵制的厉害,不少人甚至冲击海关。”

    朱栩淡淡一笑,道“不意外,慢慢来就好,总有他们忍不住,乖乖交钱的时候。”

    傅昌宗道:“臣与户部核算过,若是得当,海关每年能为朝廷收入赋税超过二百万两,需尽早想办法。”

    朱栩端起茶杯,想了想道:“嗯,这笔银子都收入惠通商行,不要入户部。”

    傅昌宗看着朱栩,表情有些怪异的道“今年户部税银总共四百二十七万两,现在,只剩下三十万。”

    朱栩眉头一挑,手指敲着桌面,道:“信王兄,是有心的,朕也在慢慢放权,银子的事,先不管,朕也想看看,文昭阁一干人的能力。”

    傅昌宗明白朱栩的意思,道:“皇上,户部接下来的事,打算放在赋税上,先全力解决分税的事。”

    世界上最难的事,就莫过于银子,凡是涉及到银子,比杀人父母还要严重。

    朝廷想要从地方上抢夺税权,怕是会引起激烈的反抗,且以朝廷对地方薄弱的控制,即便颁布命令,也只会一纸空文。

    朱栩沉吟着,手指在桌上敲的又快又急,一阵之后道:“慢慢来,一省一省的推广,一定要稳妥起见!”

    傅昌宗微微躬身,刚要再说,刘时敏迈步走进来,道“皇上,建奴遣使到京了。”

    朱栩一怔,抬头过去,道:“建奴是什么意思?”

    曹化淳上前一步,道:“皇上,从建奴那边传过来消息看,建奴有了三个计划,第一个是以马匹,粮草,现银赎回代善,佟养真以及建奴的那些兵马。第二个,是可以称臣,并且接受我朝册封。第三个,只要赎回代善,佟养真等人,其他的不计较。”

    朱栩眯着眼,旋即点点头,笑道:“让兵部去谈判吧,朕不见,议好奏本上来给朕看。”

    “遵旨!”刘时敏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传旨。

    南/京。

    魏忠贤坐在轿子里,带着近百锦衣卫,敲锣打鼓,仪仗开道,将东厂提督太监的威势淋漓尽致的展露。

    南/京繁华,商铺林立,最重要的是,达官贵人到处都是,尽显奢华,糜烂之气。

    很多人都不知道魏忠贤来了南/京,看着他的轿子都很吃惊,议论纷纷。

    “这是魏忠贤,他来南/京做什么?”

    “阉贼怕是没有好心思,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这么大的阵仗,不行,快去请魏国公,镇守太监,也只有他们才能压住魏忠贤!”

    “放屁,他们能够压得住魏忠贤,异想天开!”

    “不好,他是冲着镇守太监去的!”

    魏忠贤岂会在乎别人的议论,从轿子下来,在镇守太监府门前落轿。

    一个中年太监引出来,面色堂堂,不像太监更似一个武将,他看着魏忠贤从轿子里走出,快步上前殷勤的作揖道:“奴婢见过魏公公,不知公公来南/京,可是有什么差事?”

    魏忠贤一身蟒服,手里转着两个琉璃球,笑呵呵的道:“自然是有事,需要你这镇守太监出力。”

    所谓的镇守太监,守备太监,都是皇帝的眼线,司礼监外派,南/京的镇守太监,更像是司礼监的仿品,或者分部!

    不过这引起了外廷的忌惮,屡屡反抗,屡次废立,在嘉靖时革除,在魏忠贤嚣张的时候,又给恢复了,这位镇守太监,就是魏忠贤的人。

    这镇守太监连忙躬身,道:“有什么话,还请公公言明,奴婢无所不从。”

    魏忠贤脸上黝黑,很难从上面看出他的心思,他望了望远处的大街,道“南/京的兵权,你能控制多少?”

    南/京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作为留都,保留着不少权力,比如南/京周围官吏任命,城防,甚至兵部还有一定的兵权!

    这镇守太监一怔,小心的道:“公公,您要做什么?”

    魏忠贤眼神微冷,伸一伸,身后的锦衣卫拿出一道金黄色的圣旨,还有一把尚方宝剑。

    镇守太监神色变了变,认真的解释道:“公公,兵权总共掌握兵部与魏国公手上,总数也不过两万人。”

    魏忠贤眼神泛着冷意,道:“杂家已经去信江/苏总兵吴襄,他会以训练所需,调走一万多人,剩下的,我要你立马掌控!”

    镇守太监脸上为难,道:“公公,兵部还好说,魏国公在南/京根深蒂固,与勋贵们关系深厚,奴婢想要从他手里抢权,怕是不容易。”

    魏忠贤淡淡一笑,道“杂家见完你就去见那徐文爵,你去见王永光,该怎么做,不用杂家教你吧?”

    这镇守太监还是不明白魏忠贤要做什么,但有圣旨,有尚方宝剑,他也没有犹豫,躬身道:“公公放心,奴婢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

    魏忠贤单手负背,看了他一眼,转身又上轿。

    一大队人马,威风凛凛,直奔魏国公府。

    此刻,魏国公府,徐文爵面色阴沉,下面坐着南/京勋贵的一群人。

    “公爷,魏忠贤气焰太盛,他这么明目张胆在南/京耀武扬威,可曾将我们放在眼里?”

    “不错,南/京可不是京师,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他要是敢乱来,直接扣个帽子拿下,遣送回京城,我们倒是要看看,皇上,信王能把我们怎么样!”

    徐文爵神色难看,他厌恶魏忠贤,本来南/京是他们这些勋贵的天堂,偏偏又搞出什么镇守太监,分明就是来监视他们的,这次在满南/京的耀武扬威,更是在给他颜色看!

    徐文爵下首,是魏国公府的西席,他看着徐文爵,冷着眼道“公爷,不管魏忠贤这次冲谁来,都必须加以阻止,不然谁都不会将公爷放在眼底了。”

    一群人纷纷附和,都想着要抵制魏忠贤,不能让他在南/京为所欲为。

    徐文爵没有说话,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曾经的串连,福王等偃旗息鼓,张维贤交出了兵权,也唯有他稳立如松。

    他有恃无恐,魏国公府不同于京城的徐国公府,乃是靖难功臣,世受恩泽,在南/京百年以上,势力庞大,影响深远,更何况,还掌握着南/京守备军权!

    徐文爵听着一群人吵吵嚷嚷,沉声道“不用吵了,先看看魏忠贤想干什么,在这南/京没有我点头,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魏国公府在南/京,比英国公在京师还要重要,真正的位高权重!

    他话音未落,一个家丁跑进来,喊道“公爷,魏忠贤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南/京守备

    魏国公府内一干听着魏忠贤来了,顿时都是一惊,旋即大怒,纷纷向徐文爵进言。

    “公爷,这魏忠贤打上门,真是太嚣张了!”

    “还真以为是天启年间,公爷,就不见,看他能如何!”

    “不错,就晾着他,然后令南/京谁也不见他,看他是否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徐文爵冷眼看着一群人,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自然不会傻的去做那出头鸟。

    沉色不动,刚要开口,一个下人快步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公爷,吴襄率兵进驻扬/州府了。”

    徐文爵脸色一变,不等他说话,那下人又道:“京城传来消息,黄立极要任江/苏巡抚。”

    徐文爵眼皮跳了跳,要知道,大明还没有江/苏这个布政司,只是皇帝在登基没多久,将淮/安府,凤/阳府,镇/江府等粗略一划,称之为江/苏。

    实际上,还是隶属南/京,并没有实际意义,可是有了巡抚,那就不同了,明显是来抢权抢地盘的!

    尤其是吴襄进驻扬/州府,与应天府可是交界,并不远!

    一群人都看着徐文爵,徐文爵挥手退走了那下人,依旧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的那西席看着他,知道他遇到难事了,沉吟一声,道:“公爷,既然魏忠贤来了,怕是不能不见,不妨见一见,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再做打算也不是不可以。”

    其他人都看着徐文爵,等着他的决定。

    徐文爵看了西席一眼,眉头不知不觉的拧起来,心里有着极其不好的感觉。

    许久,他漠然道“让他进来吧。”

    魏忠贤只身走进,单手负背,右手转着琉璃球,目光扫过屋里的一群人。

    泰宁侯,镇远侯,武安侯……都是南/京的勋贵公卿,尊贵奢华,此刻,全都冷眼看着他。

    魏忠贤立在大堂中央,神色黝黑,看不出表情,他对着徐文爵,微微躬身,笑道:“公爷,这是唱的鸿门宴?”

    徐文爵神色冷沉,目光逼视,道:“魏公公,不知来南/京有何差事?”

    魏忠贤手里的琉璃球转动缓慢,脸上出现似笑非笑之色,左手拿出来,手里多了几封信,道:“给公爷送几封信。”

    徐文爵眉头动了动,对那西席示意。

    那西席走上前,将信接过来,递给徐文爵。

    徐文爵没有拆开,只看那信封就两颊冒出冷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这几封信都是从洛/阳福王来的,甚至他为此还亲自进过一次京,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

    是福王事发了?还是英国公被查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

    他心里急转,眼神里露出恐惧之色,拿着信封的手都在颤抖。

    魏忠贤站在一动不动,看着徐文爵的模样,微微冷笑道“魏国公,现在,有空与本杂家出门转转吗?”

    徐文爵浑身一颤,双眼里充斥着血丝,脸庞抽搐着,声音发抖道:“公公,这是要去何处?”

    徐文爵的变色,让四周的勋贵公卿都吓了一跳,凝目看着魏忠贤。

    魏忠贤又单手负背,道“公爷放心,就是说几句,今晚还回的来。”

    徐文爵心里惊悸不安,单单手里这几封信,他们魏国公府只怕就要不复存在了。但他也老辣,从魏忠贤话里听出了还有一丝生机,站起来道:“应天风华,京师难比,魏公公想看,本公自然要带着公公领略一番。”

    魏忠贤嘴角微翘,他最讨厌这帮文人,死到临头了那臭摆的架子还是架的结结实实。

    “公爷,这是?”一个站出来,有些谨慎的问道。

    其他人也都神色凝肃,盯着徐文爵。

    魏国公守备南京,位高权重,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人心,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臭名昭着的阉贼魏忠贤!

    徐文爵神色慢慢的平静,语气微肃的道:“诸位先回去,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

    那西席倒是没有说话,看着徐文爵手里的信眼神闪烁,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逃出这魏国公府。

    魏忠贤与徐文爵并肩出了魏国公府,沿着河边慢慢的走。

    南/京在明朝有着特殊的地位,不止是陪都,经济,文化,人才,尤其是轻工业,酿酒,印刷,丝织,娱乐等等,都繁华至极,曾有人说,大明财富江南有八,南/京占其七,可见如何鼎盛!

    魏忠贤倒不是第一次来南京,却是第一次以这样轻松的心态随意的观看。

    徐文爵跟在魏忠贤身侧,木然着脸,在他们身后,一群锦衣卫,目光警惕的盯着他。

    徐文爵许久也不见魏忠贤说话,忍不住的开口道:“公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魏忠贤手里转着琉璃珠,站在一处亭子前,望着江水,道:“公爷可知道,为什么英国公会交出兵权?”

    徐文爵目光轻动,道:“公公的意思,皇上也是想要我交出兵权?”

    魏忠贤看了他一眼,道:“公爷,英国公世代守卫京畿,功勋卓着。魏国公府,是不是差了些?”

    魏国公从第七代才开始守备南/京,自然比不起守备京畿的英国公,不过,徐文爵知道,魏忠贤说的不是这个,心里有些焦急,道:“公公不妨直言,徐某需要如何做,才能救我魏国公府上千条人命。”

    魏忠贤立在那,如同一个标杆,手里的琉璃球转的缓慢,传出丝丝的摩擦声,语气也冷漠着道:“皇上要你联合南/京六部上书,南/京已经没有必要存在,撤去南直隶,改设江/苏布政司。”

    徐文爵脸色大变,双眼直瞪着魏忠贤,直觉太阳穴剧烈跳动,牙齿狠狠的咬着,脸庞抽搐的生疼,才硬生生的没有失声。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的道:“我早该想到了,当初设立江/苏,又派巡抚,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魏忠贤余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嗤笑,若非皇上亲口说出,世上又有谁会知道,皇上要裁撤南/京,将这物华丰盛,他处不可比的南/京收入囊中。

    徐文爵喃喃自语一阵,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吴襄的兵马进入应天府一江之隔的扬/州府,东厂虎视眈眈,很明显,朝廷已经决定了。最重要的,是他手里的这几封信,显而易见,东厂不是刚拿到的,那么皇帝隐而不发这么久,不可能再给他反抗的机会了。

    徐文爵神色变幻不停,心里无数念头翻动,不知不觉间,手里的几封信都湿透了。

    半晌之后,他抬头看向魏忠贤,压着紧张道:“公公,敢问我魏国公府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魏忠贤转过身,道:“这就要看,魏国公做的能不能让皇上满意了。”

    南/京繁华鼎盛,人文翡翠,是江南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层层叠叠,涉及到的弯弯绕绕,丝毫不比京城少,甚至可能还远甚于京城!

    徐文爵头上冒出冷汗,犹豫不决。他要是支持撤都改设布政司,怕是有无数人要咬牙切齿,恨死他了。

    魏忠贤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脸上涌现出一抹寒意,漠然道:“魏国公,这偌大的南/京,杂家能选的,也不止你一个人。”

    徐文爵浑身抖了一下,彻底醒悟过来,咬牙道:“公公放心,用不了三日,我便能联合南/京勋贵上书,只要朝廷旨意一到,魏国公府一定极力协助,稳住南/京,不生变乱!”

    魏忠贤这才一笑,道:“魏国公尽管去做,我东厂会帮公爷做点事的。”

    徐文爵头皮发麻,魏忠贤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当初不知道逼死了多少人,他心里惴惴,这太平数百年的南直隶,怕是要流血了。

    镇守太监‘代行天子事’,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也反抗不得,轻轻松松的将兵权交给了他。

    当天,在应天府府尹周维京配合下,东厂查封南/京都察院,大理寺,接着抓走了工部尚书,吏部尚书,一举震慑整个应天!

    南/京各地诸多公卿勋贵要闹事,镇守太监下令宵禁,一度要戒严封城。

    第二日,安远侯,宁阳侯,保国公,灵璧侯,忻城伯,成安伯被囚禁,傍晚,忻城伯、成安伯以忤逆罪,即日抄家,处死。

    第三日,魏国公徐文爵联合南/京六部,镇守太监上奏,言称‘南京旧,陪都不可久,请撤改设。’

    奏本入京,御书房传诏文昭阁,命议奏。

    内廷,御花园。

    朱栩抱着茶杯,半躺在秋千上,晃晃悠悠,眯着眼假寐。

    没多久,傅昌宗与周应秋就联袂而来。

    朱栩坐起来,对着曹化淳摆手道:“给二位大人搬个凳子来,今天要说一阵子了。”

    天气渐热,偌大的皇宫,也就这御花园凉快一点。

    两人也都没有推辞,傅昌宗坐下后,神色有些振奋的道:“皇上,若是南/京改省,朝廷一年,起码要多出两百万两的税赋。”

    南/京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地方,最是繁华,物产最盛,偏偏纳税最少,甚至是不纳税。(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裁撤

    听着傅昌宗的话,朱栩笑着点头,道:“舅舅,你有没有发现这南/京,是一个上好的试验田。”

    傅昌宗一怔,旋即道“皇上,是想试验分税?”

    朱栩摇头,喝了口茶,道:“一切,包括税制,田亩,吏部的考成法,完善三司,海关海贸,训练水师等等……”

    周应秋神色微动,赞同的道:“皇上,南/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论是位置,还是人口亦或者复杂程度,都极其合适,若是控制得宜,试验的好,以后推广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傅昌宗思忖,也点头,道:“确实不错,若是南/京能成,其他地方应该会更容易,乘此机会,确实可以试试,不过,那黄立极,怕不是做事的人。”

    朱栩笑的有些诡秘,道:“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他是魏忠贤的人。”

    这件事朱栩对两人都没有说过,因此两人听来都是神色微惊,傅昌宗是感叹,周应秋是警醒。

    傅昌宗心里对信王的同情转瞬即逝,又道:“我已经从学院里挑了不少人,都是这几年精心培养,锐意改革的人才,这次会一起派到南京,充实到各个衙门,好好锤炼一番。”

    朱栩颌首,慢慢的道:“朕的想法你们是知道的,地方不再设三司,设巡抚一人,参议参政若干,主管一省政务,总督一人,主管一省或者两省地方军务,各级设三司衙门,三司衙门直属京城三司,地方不再有断狱之权。税务分设,国税,地税,权责要分明,责任要落实到每个衙门,甚至每个人,绝不给他们推卸责任的机会……”

    这个时候也没有笔记什么的,只能默默的听着,这些话,傅昌宗听的多些,周应秋少些,两人不管多少,也都认真的听着记着,事关朱栩的国政,谁也不敢大意。

    朱栩说了一阵,顿了顿又道“江/苏新设,肯定有所不稳,督政院,文昭阁都要派人去监察,凡有抗命,闹事的人,文昭阁,督政院都有权拿人下狱,各府,三司都要配合……从县到省,分设税务官员,地方与上级税务两管,条理要清晰,别乱收……另外就是物价局也可以推广了,要严格限制吃穿住行等基本保障的价格,维持稳定可控的局面……”

    傅昌宗也很难得听到朱栩这些这么长篇,细致的话,也清楚的明白,准备了近两年,很多事情都可以着手去做了,虽然还面临着很多困难。

    周应秋很早之前就清楚,眼前的皇帝胸有沟壑,有大志向,这次这么鲜明,清晰的听到他的改革意图,还是颇受震动,心里莫名的有了一种期待。

    大明中兴!

    大明中兴之君!

    大明中兴之臣!

    御花园内,君臣三人相互说着,朱栩的话语向来笼统,只顾大局,而具体布置,细微之处全都是六部在做,傅昌宗,周应秋两人又是六部之首,因此,他们的谈话,基本上代表了大明政策的走向。

    文昭阁内。

    长桌上,朱由检坐在正首,两边分别是钱龙锡,施来,周延儒等七人,外加一个特批进宫的温体仁。

    不过,今天文昭阁发生了‘对峙’。

    钱龙锡,周延儒等人反对南/京改设,认为‘都废如国亡,力呈缓议’。

    施来,温体仁等人又认为,‘天无二日,国无二都’,理当撤改。

    朱由检在那坐着,神色不动,静静的听着,越发的有威仪。

    周延儒见温体仁又与他作对,心里不由得恨上几分,看着朱由检道“王爷,南/京乃我大明龙始之地,国本之根,万不可轻动。更何况,南/京数百年,勋贵公卿不甚凡数,牵累广大,此举当慎重!”

    施来对于新晋的温体仁很是是欣赏,以一种前辈看后辈的目光,鼓励着他。

    温体仁胖乎乎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着朱由检道:“王爷,南/京之事,已经箭在弦上,魏国公联名上奏,乃大势所趋,皇上既然命我等议奏,也是想要一个稳妥的处置。”

    温体仁这句话,打中了朱由检,他心底也是期望南/京留存的,除了皇家应有的感情,也担心惹出大风波,裁撤一个‘都城’不比迁都麻烦小。

    之所以说是打中而不是打动,那是因为,他明白温体仁的意思,内廷的皇帝虽然是命文昭阁议奏,并不是真要他们来决定,是要他们来处置。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思忖着其中的难度。

    南/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公爵侯伯,多少一品,二品大员,与京城牵连的,与‘邪党’,‘东林党’牵连,单单一想,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望而却步。

    温体仁见朱由检沉默不语,也明白他是忧心其中厉害,小眼睛闪着光亮,道:“王爷,处置南/京之事非同小可,非短时间内可完成。下官认为,黄大人既任江/苏巡抚,就是代表我文昭阁,再请司礼监,督政院,六部,都察院联合派人前往南/京,持尚方宝剑,再由魏国公等人协辅,应当足以。”

    在座的都不傻,从温体仁的话里也明白,此事已然不能阻挡。却也都没有开口,任何话传出去,说不得就会引起士林风波,影响他们的‘清誉’以及‘官声’。

    温体仁的话,让朱由检心里大是舒服,脸上微微一笑,道:“嗯,温大人的话,深得本王心意。即日起,温大人可随时进出文昭阁,不必再询问本王。”

    温体仁大喜,站起来道:“多谢王爷抬爱!”

    朱由检也深知其中的风险,更怕朱栩继续‘乱来’,结束会议就进御书房请旨,拿到旨意,就召见了杨涟,**星等人,然后明发邸报,抢占朝野舆论高点。

    朱由检是清流,尤其是东林党的‘希望’,他的出面,自然抵消了相当一大部分的反对声与非议。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飞往通政使司的反对奏本,还是多达两百道!

    自然,这些全都被留中不发。

    六月十五。

    文昭阁总理大臣朱由检上奏,同意了魏国公等人的奏本,裁撤‘南/京’改设江/苏布政司,黄立极任巡抚,统辖原南直隶所有县府,治所应天府。

    司礼监秉笔太监刘时敏,宗人府宗正、督政院督正平王朱常润,文昭阁阁员刘鸿训率领六部侍郎各一人,其他官员近三百,浩浩荡荡的赶赴南/京。

    南/京在魏忠贤杀了两个伯爵,抓了两个尚书后,惜命的,中立的都不怎么说话,总归还是有些激烈的人四处生乱。

    东厂接连抓了二百多人,抄了几十人的家。

    人头滚滚,鲜血淋漓。

    在京师派员抵挡应天府后,吴襄的兵马也越过长江,进入应天府,开始接收兵权,整顿一切城防,又有近百人在‘哗变’中被杀,人头一个个的挂在城头!

    偌大的南/京再无异声!

    魏国公府内,以平王为首,召集了南/京各方大员,包括六部,应天府府尹,镇守太监等等,商议国是。

    另一边,原锦衣卫驻地,魏忠贤单手负背,目光遥望着远处巍峨的高山。

    傅应星在他背后,兴奋的道:“舅舅,这次真是痛快,侯爵都随意杀,这次抄出来银子,有两百多万两,这些人,可比京城那些还要有银子……”

    魏忠贤对于这些毫不在意,道:“名单上还有人没抓没杀的吗?”

    傅应星一愣,道:“差不多,只有徐文爵那几个人没动。”

    魏忠贤眼神里冷冷一闪,道:“这几人还有用,给我派人盯着,待南/京事了,都给我抓到京城去!”

    傅应星应着,又好奇的道:“舅舅,外面都在传,朝廷要将京城外的一切王爵公卿全迁进京,这是真的吗?”

    魏忠贤也拿不准朱栩的心思,淡淡道:“认真办事就好,其他的不要多问。”

    傅应星讨了没趣,又道:“舅舅,这里快没有我们事了,我们接下来是要回京吗?”

    魏忠贤手里的琉璃珠转的轻快,望着远处,嗤笑一声道:“我出京之前,皇上跟我说,还有一些事情要收尾,接下来,去河/南。”

    傅应星一怔,道:“河/南?去河/南做什么?”

    魏忠贤心里涌动着压抑了很久的戾气,伸了伸脖子,道:“那里有潞王,福王。”

    傅应星大喜,道:“皇上终于要动手了?”

    魏忠贤手里的琉璃珠缓缓转动,眼神冒出寒光,道:“皇上的耐心终归也有限,他们躲在封地不出,我只有去请他们了。”

    傅应星双眼大亮,这两人,在宗室里可是最为富有的。

    潞王是神宗皇帝的同胞弟弟,单膳田就有四万顷,起初还有各项补贴,包括经营食盐,印刷,织造等等,经过这么多年,两代下来,怕是更加惊人!

    福王依循的就是潞王例,加上当初的‘国本之争’,万对福王的赏赐也厚重,与潞王估计也不相上下!

    这两位王爷田亩,加起来只怕在一千万亩以上!

    更别提其他方面的私产,朝廷的各项补贴,真要细算,怕是会惊人眼球!

    傅应星激动不已,道:“好,我这就去准备,我倒是想看看,这两位王爷到底有多少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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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对信王的第一次赞同

    御书房内,朱栩看着从南/京,现在称之为江/苏布政司了,传来的一道道奏本,暗自点头。

    “江南奢靡太盛,经过一番血气也好。”

    朱栩低语,不过撤都的事情毕竟非同一般,没有一年半载的消化,根本难以消除影响。

    单单他手边上,就有上百封今天新到的奏本,从江/苏延生到各地,清流言官,有的含蓄劝告,有的直截了当,有的更是破口大骂,甚至还有人弹劾起了总理大臣朱由检。

    朱栩有些好笑的摇头,拿起另一摞,是户部的。

    朱栩对户部格外看重,拿起来认真的翻看着。这是户部专门负责推广玉米,番薯等抗旱作物的员外郎上的奏本。

    言称今年各地种植的面积,预计超过八百万亩,预计产量二十万万斤,是寻常谷物的二倍以上。

    朱栩看着这个数字,神色踌躇。所谓的小冰川最激烈的时刻还没有到,而且一连续就是几十年,到时候只怕是这些抗旱作物的产量也要大减。

    思忖一阵,朱栩对曹化淳道:“小曹,今天你抽空亲自去一趟惠通商行,告诉大哥,惠通商行名下的地,强制播种玉米番薯,不得违背。还有,让他加速收购粮食,哪怕价格高一些。明年起,惠民商会在河/南,陕/西,陕/西,山/东,四/川等地要全面铺开,彻底打压粮价,以番薯,玉米置换粮食,存储起来。各地的粮仓还不够,增加到十个!”

    户部推广并不顺利朱栩能够明白,但他手里的‘私产’,从宗室手里收回的田亩,加上之前不断购买的,开垦的荒地等等,总额超过一亿亩,这样数量后面的产量,会相当的可观。

    曹化淳知道朱栩对以后灾情的预判,应声道:“是,奴婢晚些时候出宫去见傅公子。”

    朱栩点头,继续翻阅奏本。

    湖/广,四/川等地今年的灾情也越来越重,从四/川布政司,总理四省军务的秦良玉的奏本可以看出,粮食减产不是一星半点。

    秦良玉上奏屯田,仿照辽东,由兵卒开垦,然后交给当地官府分配给民众。

    明朝对于土地的开垦还是处于一个比较初级的阶段,很多肥沃的土地都被闲置,或者挪作他用,朱栩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准’字,并批转文昭阁,推及其他布政司。

    由于朱栩与朱由检的‘君臣二人’的力同心,京城有了久之未见的平静,虽然暗地里依旧风起云涌。

    文昭阁内,朱由检看着从兵部上来的一道奏本,皱眉,神色不悦。

    这是兵部尚书申用懋与后金使者满达海议和的奏本,里面有着各种谈判条件。

    包括后金向大明称臣,岁贡,明确边界,以银赎回代善,佟养真等人,互不攻伐的盟约等等。

    对于其他的,朱由检都很满意,唯有一条,让他难以同意。

    就是放回,代善,佟养真等人,在他们看来,建奴都该死,应当第一时间处死才对,岂能放虎归山?

    半晌,他也拿不定主意,招来钱龙锡与施来商议。

    两人听完朱由检的话,也神色若有所动,钱龙锡思索一番,道:“王爷,代善乃建奴最大的贼酋,不能放回!”

    施来也赞同,道:“王爷,建奴所谓的四大贝勒轮流理政,莽古尔泰已死,阿敏重伤,代善被我朝俘虏,四去其三,正如勐虎剁其爪,决不能放!”

    朱由检听着两人的话,心里有了底气,在这道奏本上,写了个大大的‘再议’,将这道奏本打回了兵部。

    驿馆内,满达海进京已经半个多月了,对于营救他的父亲代善,始终都是茫无头绪,毫无进展。

    他对大明最直接的感觉就是,不同以往了。本来那些拿了银子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的人,现在不敢拿银子了,倒不是不爱,而是事情难办。

    满达海站在窗前,推开窗户开着外面,皱眉道:“你发现没有,明国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看到是,满街都是人流,大商户小商贩,都在热情洋溢,仿佛谁都不缺银子,每一个都很富足,丝毫不见在辽东口口相传的,大明腐朽至极,不可救药,亡国不远等等。

    这样一幅盛世景象,哪里有亡国之兆?

    亲兵站在他身后,冷笑道:“贝勒别被南蛮子骗了,这肯定是他们故意弄给我们看的。我可听说了,大明大部分人都吃不上饭,到处都有人在造反,他们国库一年的税银还不到一百万两!”

    满达海自然知道这些,只是,眼前这些,真的假的了吗?

    忽然间,又一个亲兵急匆匆走进来,道:“贝勒,那个曹钦程收了银子了。”

    满达海一喜,转身道:“可以见到阿玛了?”

    那亲兵道:“暂时还不知道,那曹钦程是刑部侍郎,想来应该不难。”

    满达海点头,他深知明朝官员的德性,只要拿了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他已经与明朝兵部尚书申用懋达成议和条件,虽然没有办法赎回那五万人马,能够救回他父亲与佟养真等人,也是大功。

    又转头在窗外看了看,默然一阵,道:“走,咱们出去转转。”

    他身后亲兵一惊,连忙道:“贝勒,南蛮子可是不准我们随意外出,否则会引起议和不利的。”

    满达海却径直往外面走,道:“条件都已经谈好了,相信明国也不会再起事端。”

    亲兵不知道满达海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只得跟着。

    三人也清楚明人对建奴的痛恨,都着汉人装,慢慢的走着。

    绕过一条条大街,他们在茶楼听戏,在酒楼吃饭,在青楼选花魁,在文会上看比斗,一逛就是两个多时辰。

    回到驿站,满达海神色难看,关在房里久久为出。

    明朝的繁华远超他的想象,远非沈/阳可比,在他想来,单单一个京城,就超过了他们金国十倍!更何况,比之大了上百倍倍的偌大的大明!

    这两个时辰,对他震动非常的大!

    傍晚,朱栩在慈宁宫混了顿饭,刚刚回到御书房,申用懋与孙传庭就等着了。

    朱栩正剃着牙,一见两人,连忙扔掉,背着手走进来,笑道:“二位大人这么晚还在宫里,有什么事情吗?”

    两人也都装作没有看到刚才皇帝的‘不雅’,申用懋上前道:“皇上,与建奴议和的奏本被文昭阁打回,要求重议。”

    朱栩眉头一挑,接过奏本看了眼,并没有写原因,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申用懋道:“信王兄可有说什么?”

    孙传庭道:“臣让人去文昭阁打听过,好像是信王不满放走代善,佟养真等人。”

    朱栩转头看向曹化淳,道:“佟养真那边怎么样了?”

    曹化淳走过来,从下面找到一个奏本,道:“回皇上,魏忠贤离京前已经处置好,那佟养真答应归顺了,愿回去劝降贼酋,这是表忠书。”

    申用懋与孙传庭都不傻,先前一愣,转瞬就明白,‘劝降贼酋’只是好听的,实际上,就是去做‘细作’了。

    申用懋没有异议,道:“皇上,那贼酋代善,该如何处置?”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目光看着桌上的奏本,没有说话。

    代善这个人,目前来说,是建奴最大的,虽然黄太吉是大汗,可还在轮流理政,代善排第一,是大贝勒!

    不止是朱由检,怕是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同意放回代善的。

    对于朱由检,朱栩也在灵活的变换手段,沉吟好一会儿,他道:“嗯,这次就听皇兄吧,先让代善与佟养真住在一起,做出要让他们回去的样子……不过那个满达海,找个借口留下来。”

    申用懋与孙传庭都是一怔,他们都知道,信王与皇上每一次争端,皇上都从未让步,这次居然点头了?更奇怪的是,皇帝居然连建奴的使者也要扣?

    不过两人倒也不在意这些,辽东一战余威犹在,两人也颇有底气,抬手道:“遵旨!”

    朱栩的让步,令朱由检愕然,也大喜,倍感欣慰。

    刑部大狱。

    佟养真一家人,与代善等人被挪到了一起,几十个人挤在一起,真是热闹。

    佟养真给代善见礼,道:“奴才给大贝勒请安。”

    代善坐在拐角,神色倒是镇定,扶他起来,道:“起来吧,你也辛苦了,在这牢狱里,没有少受苦吧?”

    代善话音一落,佟养真的儿子佟丰年恨声道:“大贝勒,南蛮子真是猪狗不如,每天以给我们上刑取乐,父亲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

    代善看了佟养真一眼,目光冷沉,安抚道:“不必担心,我子满达海已来议和,悄然传来消息,不日我们就将北归。”

    佟丰年等人大喜,纷纷叩谢代善。

    佟养真看着代善,眼神慌乱一闪,也艰难的要行礼,被代善给拦住了。

    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代善与佟养真聊的很投机,谈了很多,尤其是明朝的大炮,代善许诺,若是回京,定然让佟养真主持,铸造大炮,用来攻掠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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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民乱

    就在代善与佟养真笑谈甚欢的时候,申用懋带着人又来到驿站。

    满达海一听他父亲代善不能放回,脸色一变,沉然道:“申大人,你我已经拟好盟约,一切就当按盟约来,如此反复,这就是你们明人讲的信义吗?”

    申用懋很淡定,笑了笑道:“贵使不必愤怒,你应当知道,我没有你的权力,一切都需要上报,现在总理大臣不同意,那只能修改议和条件。”

    满达海知道申用懋说的总理大臣是谁,也清楚真正做主的不是他,心里飞转,面上越发决然道:“申大人,我大金仍有骑兵数万,随时可再南下,若是贵国无意议和,那便是再起战端!”

    申用懋是兵部尚书,在参谋部也多次观看皇帝朱栩与孙承宗,孙传庭等人的推演,丝毫不在意威胁,依旧笑面如春风的道:“贵使勿急,虽然我国不能放回代善,但我能保证他暂时不死,日后可以再议。”

    满达海本来就是来救代善的,若是是代善救不出,那他这一趟与来上贡有何区别!?

    他语气越发冷漠,沉声道:“申大人,家父必须放回,此乃盟约的第一条件,若是你不能做主,请安排我与能做主的人见面!我必须奉劝贵国一句,我大金依然雄兵数万,辽东来去自如,贵国无力相抗!”

    申用懋见满达海意志坚定,神色平静,心里思索一番,道:“贵使,我可以将你的要求奏报上去,不过你应该明白,若是不能尽早达成议和,我国将封禁一切互市城镇!”

    满达海眼神微变,后金有太多地方要依赖明朝的互市城镇,尤其是张/家口,食盐,米粮,铁器,布匹,以及他们抢掠回去的财物也需要转换为金银,都需要这些地方。

    虽然都是见不得光的走私,可明朝若是大力查禁,也会引起后金的剧烈波动。

    满达海沉着脸,气势不变,道:“那请申大人安排,若是家父不能放回,我大金也将收回之前的一切承诺!”

    两人的谈判不欢而散,申用懋也只得回禀朱栩。

    御书房内,申用懋道“皇上,那满达海看来,是执意要救回代善,倒是那佟养真,丝毫未提。”

    朱栩放下手里的奏本,看着申用懋,一笑道:“建奴这次损兵折将,怎么会不缺人?只不过,这满达海救父心切罢了,嗯,这件事,就交给信王吧,你去一趟文昭阁,将与建奴谈判的事情交给他。”

    申用懋一怔,连忙道:“皇上,此事事关辽东,东江甚至蒙/古,牵扯众多,怕是文昭阁力有不逮。”

    朱栩知道,信王少涉军务,很多事情都是兵部亲力亲为,朱由检未必明白里面的深意。沉吟一阵,朱栩道:“你认真交待一番,有些事情不可商议,那些可谈判的,让文昭阁自己把握。”

    申用懋还是有些不放心,迟疑着道:“皇上,文昭阁所议,是否为最终决定?”

    朱栩看着他,旋即明白了他的担心,笑了笑道:“无需担忧,皇兄也是一心为国,你也可参与,最后的议和文本,需要兵部共议。”

    申用懋这才放心,道:“臣遵旨。”

    申用懋出了御书房,就直奔文昭阁。

    朱栩看着申用懋走出去,伸着手臂撑了撑腰,道:“走,出宫转转。”

    曹化淳从不远处走过来,道:“皇上,咱们是要去哪里?”

    朱栩出了御桌,望着外面,道:“去那三个学院看看。”

    曹化淳明白了,立刻安排人,朱栩已不同以往,微服出宫不能那么随意了。

    申用懋来到文昭阁,对着朱由检,很是清晰的表达了朱栩的意思。

    朱由检愣了愣,道:“你是说,皇上将与建奴的谈判,交给本王?”

    申用懋是比较务实的人,也清楚大明现在的状况,情知朱由检对待辽东的态度,颇为谨慎的道:“是,不过王爷,大部分兵部都已经完成,只剩下代善的事情,请王爷务必在三天内了结,否则会影响兵部的计划。”

    朱由检看着申用懋,心里激荡又有些警惕,拿捏不准朱栩的意思。

    不过这件事他确实不太放心,对着申用懋道:“嗯,本王知道了,会即刻派人前往驿站去见贼使。”

    申用懋看着朱由检脸上浮现出的一抹凌厉,沉吟一声道:“臣也会派一名兵部主事协同。”

    朱由检没有在意,道:“嗯。”

    钱龙锡,施来等人在申用懋一走,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全是心里一惊。

    钱龙锡惊讶莫名,道:“王爷,皇上一向禁您参与军务,这次,为何会让文昭阁与建奴谈判?”

    施来也皱眉,道:“王爷,此事要谨慎。”

    周延儒是新人,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颇为意动的道:“王爷,这是个好机会,若是做的好,必然威望大升!”

    朱由检听着几人的话,默然一阵,道:“那此事钱卿与周卿一起,务必要周全,不能坠我大明天朝之威!”

    “是。”两人站起来,答应一声。

    朱栩出了宫,慢慢悠悠的走向城南。

    三个学院的来都很早,是出自于杨涟当初建立的学院,后来被傅昌宗接过来,作为培养,储备年轻官吏的地方。

    有曹化淳,曹变蛟陪同,朱栩悄悄进了书院,没有惊动任何人。

    学院是粉白的墙,曲曲折折,环绕成三个地方。

    朱栩第一个进来的,是政务学院,名字也就叫政务学院。

    朱栩看着那个巨大的石刻,不知道谁的笔迹,暗自摇头,直觉名字太土了。

    他们来到一间校室,有人在上课。

    是一个老者,手里拿着书本,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道:“大学之道,在于明德……”

    朱栩走到不远处,侧耳去听,眉头不由得皱起,看向曹化淳道:“他们平时都是教这些吗?”

    曹化淳也是读书人,回道:“皇上,四书五经乃是必讲之课。”

    朱栩想了想,没有说话,听了一会儿,一阵枯燥,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的院落,都大的出奇,需要走好一会儿,才来到另一处,只见入口刻写着大大的‘水师学院’。

    朱栩砸了砸嘴,迈步进去,来到一间校舍,只见一个中年人,对着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大声的道:“兵法之道,以正胜,以奇辅,正奇相济,百战不殆……”

    朱栩听了一会儿,迈步走开,神色若有所思。

    大明向来讲究堂堂正正,不走‘歪门邪道’,稍有偏差,哪怕是皇帝也都被‘规劝’的‘改正’。这样的教学方式,已经算是‘破例’。

    可在朱栩心中,还是远不够他的期许。

    一边走,朱栩一边思索,大明想要革新除旧,绝不是靠他一个人就行的。

    曹化淳与曹变蛟跟在朱栩身后,曹变蛟无动于衷,只是警惕着四周,曹化淳心思剔透,上前低声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朱栩不置可否,道:“这学院,是谁在管?”

    曹化淳来之前已经看过一些资料,道:“是傅宗龙,从四/川调回来的,他是傅尚书的旧同僚。”

    朱栩对这个人有印象,曾做过户部主事,点点头,道:“你记下,朕回去之后,要亲手给学院编撰教材,改变上课模式,先生不得单一化,要增加科目,尽量模拟实际……”

    曹化淳知道这是朱栩陡来的心潮,怕忘了,连忙记下。

    朱栩又逛了一圈,对三个学院确实都不怎么满意,心里叹了口气。傅昌宗事多繁杂,并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这也怪不得他。

    “皇上。”

    刚要走出学院,刘时敏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朱栩眼神一动,道:“怎么了?”

    刘时敏道:“皇上,江/苏传来奏报,镇/江府发生民变,有暴民冲入衙门,杀死了税务官,还打砸了三司衙门。”

    朱栩背着手,眼神眯起。

    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件叛乱,或者是一件所谓的刁民,暴民大胆包天,可在他看来,这是旧势力反抗他改革的激烈报复。

    而且,这还是在明面上,只怕平王等人在江/苏遇到的事情还要复杂,牵连广泛,动一发而牵全身。

    “江/苏总督……”

    朱栩自语,江/苏现在还缺一个空闲的,掌管全省地方军务的总督。这个人选朱栩一直拿不定主意,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蓦然间,朱栩转头看向曹化淳,道“你刚才说,这个学院的那个是谁?”

    曹化淳道:“院长,傅宗龙。”

    朱栩一笑,道:“嗯,就他了,传旨,傅宗龙任江/苏总督,命他尽快理清江/苏一应军务,不得再出现暴乱事件!”

    “遵旨。”曹化淳道。

    朱栩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心情愉快的出了这学院。

    与此同时,魏忠贤北上,进入河/南,离璐王所在的卫/辉府不过几十里。

    璐王朱常今年刚满二十,王府事宜还由他们的母妃,李氏打理。

    一身的洁白长衫,素手抚琴,琴音婉转悠扬,在璐王府回荡,久久不散。

    李王妃与王府长史远远的看着,听着琴音,都暗自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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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谈判崩裂

    李王妃与王府长史听了一会儿,便转身并肩而走。

    长史沈典笑着恭维道:“王妃,小王爷的琴棋书画,样样精绝,让老朽汗颜呐。”

    王妃不到四十,风韵犹存,穿着白色摆裙,轻轻一笑道:“都是先生教的好,常,我很满意,想来王爷在世,也会感谢长史的。”

    “王妃廖赞了。”沈典一脸的谦虚,眼神里也难免得意。

    朱常年不过二十,心情温顺,喜好琴棋书画,谦虚有礼,完全是一个正人君子的标准,谁见了都喜欢。

    李王妃走几步,又蹙眉的问道:“先生,京里的平王又来信了,催促常进京,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沈典脸色一变,连忙道:“王妃,决不可去!忘了蜀王,代王等人的前车之鉴了吗?”

    李王妃脚步停下,看着他,愁眉不展的道:“我也知道,可是大部分宗室都进了京,平王也写了五封信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拖下去……”

    沈典看着李王妃,肃然道:“王妃,我们璐王府交出了两万亩膳田,五万两银子,朝廷应该心满意足了。若是进了京,只怕就回不来了!”

    这也是李王妃担心的,谁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跑去京城做囚犯。

    沈典见李王妃犹豫不决,咬牙道:“王妃,不如让小王爷称病,给卫/辉府去信,让他们来给朝廷上书,就说小王爷病重,无法进京。”

    李王妃犹豫一番,也只好点头道:“嗯,那一切都交给长史了。”

    沈典长松一口气,道:“王妃放心,我这就去。”

    李王妃微微曲身,望着沈典离开。

    沈典一走,一个婢女出现在李王妃身后,轻声道:“王妃,都差不多了,所有膳田,私田都转移了出去,王府的产业都转移到与王府不相干的人身上,哪怕朝廷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李王妃面色清冷,不同于刚才见沈典之时,冷淡的道:“嗯,做的干净些,不要留手脚,若是朝廷真的要查,你知道怎么办吧?”

    那婢女抬头看了眼李王妃,道“奴婢知道,一切都会是沈长史做的。”

    李王妃满意的点头,道:“让常最近不要出门,留意卫/辉有没有生人露面。”

    “是。”那婢女道。

    京城内,钱龙锡也遇到了麻烦,满达海的态度异常坚决,明朝若是不放回代善,大军将立刻再次南下!

    钱龙锡脸色阴沉,他并不清楚辽东大胜的原因,却很清楚,建奴很强,辽东不是对手。

    但他的态度也是毫不退让,强硬的很,沉声道“我大明你胜你们两次,就能胜你们三次!所谓的议和,我大明只是因为你们俯首称臣,纳贡投降!若是要战,我大明奉陪到底!”

    满达海满心的怒火,之前的谈判他勉强可以接受,向大明称臣,岁贡,这些不过是形式,他们大金随时可以反悔,只要他们的士气恢复,铁蹄必可再次南下,攻克锦州,宁远,甚至是山海关!

    一切,都可以用骑兵摧毁!

    但他的父亲,代善必须救回去!

    满达海双眼也冒着火光,冷声道“既然你们毫无和谈之意,本贝勒即刻返回东/京!”

    所谓的东/京即沈/阳。

    钱龙锡一听,神色越发难看,却硬着腰杆道:“恕不远送!”

    说完,起身就走。

    满达海也大声道:“收拾东西,马上返回!”

    两人不欢而散,这也代表着后金与大明的议和谈判崩裂了。

    钱龙锡一走,满达海的亲兵就怒声道:“贝勒,南蛮子毫无议和之心,连大贝勒都不肯放回,我们应该马上回京,请大汗发兵,再次攻打南蛮子!”

    满达海没有说话,神色变幻,阴晴不定。

    钱龙锡怒气冲冲,携着一腔怒火回到了文昭阁。

    施来一见,连忙道:“钱大人,这是怎么了?”

    钱龙锡怒气难消,冷声道:“那鞑子丝毫不懂进退,居然不肯退让,声称若是我大明不放人,谈判就作废,建奴骑兵即刻南下再次攻城!”

    施来一惊,道:“你是说,谈崩了?”

    钱龙锡难看的点点头,旋即又冷然道:“我这就去见王爷,请王爷说动孙阁老,再败一次建奴,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如何与我大明交战!”

    施来脸色微变,不及拦阻,钱龙锡已经大步进了朱由检的班房。

    钱龙锡添油加醋,将满达海说的一无是处,最后还愤怒的道:“王爷,建奴乃是蛮夷之地,毫无教化,不懂敬畏,此番议和臣认为实乃虚诈,不能当真!”

    朱由检听完钱龙锡的话,心里也怒火勇气,铁青着脸道:“那鞑子真的说要骑兵再次南下攻城,已经在收拾行囊了?”

    钱龙锡点头,沉声道:“没错,下官离开之前看的清清楚楚!”

    施来在一边插不上话,心里却着急,本来和谈很顺利,是因为文昭阁不同意放回代善而交给他们,若是不能谈出好结果,还谈崩了,皇上那边绝对是交待不过去的!

    朱由检神色也不好看,抬头看向钱龙锡道:“钱卿认为,现在该如何做?”

    钱龙锡抬手,沉声道:“王爷,通知兵部,尤其是孙阁老,必须再败一次建奴,只有这样,他们才真正的来议和,而不是这样来欺瞒,骗取厚赏!”

    朱由检神色难看的思索一阵,道:“不论如何,此事都需要通知兵部,本王亲自走一趟,钱卿去一趟顺天府,必须看住鞑子,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钱龙锡一听,心里大是舒坦,道:“遵命!”

    施来眼看着他们就这么决定,心里顿生不好,却也想不到好的措辞开口,只能望着朱由检与钱龙锡一前一后出了文昭阁。

    朱栩正在一家戏苑听戏,这是传统的北方小调,听着很是舒心。

    “一呀嘛更儿里呀,月了影儿照花台。

    秋香姐定下了计,她说晚傍晌来。

    牡丹亭前我们多恩爱,但愿得鸾凤早早配和谐……”

    女子画着浓妆,在台上一举一动,嗓音婉转,韵味绵长。

    没多久,曹化淳的徒弟陈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朱栩无奈的感叹一声,起身道:“回宫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黄太吉的亲笔信

    大明与后金的议和,彼此双方都清楚,只不过是表面上的,随时都可能被撕破。

    不过双方都需要议和,因为都需要时间,后金是要时间来恢复,休养生息,而大明问题更多,不能被辽东牵扯太多精力。

    因此,哪怕是表面上的议和,也都需要一个稳妥的结尾。

    朱栩回到御书房,孙承宗,申用懋,孙传庭等人都已经在等着了。

    朱栩一坐上龙椅,孙承宗就道:“皇上,若是真的撕破脸,前面的一切准备都要推倒重来,辽东现在兵力不足,熊廷弼怕一个人也撑不住……”

    孙传庭也道:“除了辽东,还有东江,毛文龙已经接管了三岔河以东,正准备接管辽/阳,若是真的决裂,需要尽快让他们撤回去。”

    申用懋担心的不是这个,道“皇上,若是辽东再有战事,兵饷,粮草都不足,朝廷暂时也调拨不开,若是战事持续,怕是山海关也会有影响……”

    朱栩赶回来,就是为了安抚这几人,笑道:“不必担心,黄太吉十几万大军都惨败而归,没有把握绝对不会再轻易南下的。”

    孙承宗自然都知道,抬手道:“皇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前建奴肯以称臣,岁贡来议和,等于投降,我大明也需要时间来内修政务,不能再启战端了。”

    申用懋道:“皇上,单去年对辽东就投入了一千五百万两,这算不算火炮,粮草等,再加上登/州水师,天/津卫,东江镇,近乎两千万两,这样损耗,我大明也撑不了多久。”

    孙传庭肃色道:“皇上,今后两年兵部与参谋部都做了详细规划,若是精力再转向辽东,一切都付之东流,得不偿失。”

    朱栩听着几人的话,也明白了事情有点超乎他的想象了,手指敲着门,沉吟起来。

    这件事是文昭阁在做,朱栩不能再插手了,否则对信王这个内阁大臣打击太重,但与后金心照不宣的罢兵必须达成默契。

    孙承宗三人对视一眼,从朱栩的迟疑中,他们也看得出,皇帝也不想与信王关系太过僵硬。

    可事关重大,他们也不能退让。

    “这样,”朱栩勐的抬起头,看着三人沉声道:“申大人,你亲自去一趟,告诉满达海,代善不能放回,他要是敢战,朕就再战一次!”

    申用懋脸色微变,慌忙道:“皇上的意思是?”

    朱栩嗤笑一声,道:“我堂堂大明岂能被一个鞑子吓唬,你带着钱龙锡去,当面告诉满达海,让他写信给黄太吉,写好后,将代善与他的人头,一起送到沈/阳!”

    孙承宗皱眉,看着朱栩,神色若有所思。

    他可清楚,眼前这位皇帝有着超乎寻常的大局观与眼光,辽东的一战充分说明了。不由得暗思:‘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他没有看出来?’

    孙传庭心思敏捷,沉稳,也没有立即开口问,心里思索着。

    申用懋却是有些着急,道:“皇上,辽东不能再战,赵率教,满桂,曹都督等人离开了,孙阁老身在京师,辽东……势危……”

    申用懋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不过朱栩能明白。

    刚刚过去不久的辽东一战,几乎倾注了大明所有的力量,甚至皇帝都御驾亲征,现在大部分力量都撤回,哪怕后金战力大弱,也有着不可估量的风险。

    朱栩看着申用懋,压了压手,笑道:“申大人不必担心,建奴失了数十万石的粮草,在辽东又一无所获,在沈/阳细作奏报,建奴今年怕是有些不好过……”

    申用懋一怔,旋即道:“皇上,能肯定建奴没有粮草了?”

    朱栩颌首,道:“确定。”

    申用懋见朱栩脸上不似作假,加上乃是重中之重的国事,相信皇帝也不会诓他,神色一振,道:“那臣遵旨,这就去文昭阁,再带上锦衣卫去找那满达海!”

    朱栩一听,忽然道:“不必用锦衣卫了,曹化淳,传旨给禁军,让曹变蛟调拨五百人给文昭阁听用。”

    曹化淳看了眼朱栩,躬身道“遵旨。”

    申用懋向朱栩抬手,转身离去。

    剩下孙承宗与孙传庭,两人对视一眼,孙承宗迟疑一下,谨慎的问道:“皇上,刚才所说……真的属实?”

    朱栩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倒是瞒不过阁老。”

    孙承宗眉头一动,道:“敢问皇上这是何意?”

    孙传庭也一脸好奇,他们都不似申用懋,对朱栩都有一定的了解。

    朱栩站起来,背着手,目光泛冷的望着门外,道:“从沈/阳传来的消息并不能确定,不过,朕想试探一下这个满达海,看看黄太吉的底线在哪!”

    知道了黄太吉的底线,也就能大致推断后金现在的国情究竟如何了。

    孙承宗与孙传庭顿时会意,想了想,也都点头。只要满达海的信没有送出去,一切都还在掌握中。

    申用懋来到文昭阁,听到朱栩居然这么干,顿时又被吓了一跳。

    朱由检直觉朱栩又要‘乱来’,小心的道:“申尚书,皇上,可以其他意思?”

    申用懋道:“王爷,皇上已召集了孙阁老,孙侍郎,想来在辽东会有准备。”

    朱由检眉头皱了又皱,他即不想放走代善,也不想刚刚消停的辽东又起战事。

    总不能让身为皇帝的朱栩,有事没事就跑到辽东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吧?

    申用懋不知道朱由检心里所想,抬手道:“王爷,皇上命我与钱龙锡大人一同前往。”

    朱由检坐在那,面色不动,眉头紧锁,思忖半晌,现在也只能依照朱栩的办法来了,木然的对着申用懋点点头。

    申用懋于是带上钱龙锡,直奔驿站。

    钱龙锡被满达海气了一肚子气,带着人匆匆来到驿站,眼见满达海在收拾行囊,一副马上就要走的模样。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来到满达海面前,沉声道:“鞑子,你说要撕毁称臣纳贡,再次南下攻打我锦/州宁/远?”

    满达海自然不是真的要走,后金大战刚休,沈/阳被林丹汗洗劫了一回,人心未定,岂能再战。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把握攻下锦/州,宁/远,否则也不会狼狈而回。

    他看向申用懋,申用懋抱着手,一副以钱龙锡为首,他爱莫能助模样,神色沉了沉,呛声道:“我乃大金使者,既然贵国毁约在先,就容得我大金攻城在后!”

    钱龙锡一肚子火,一听就炸了,厉喝道:“来人!”

    五十个刚刚拨给文昭阁的禁军冲了进来,将满达海与五个亲兵围在一起,一副一言不合就开杀的架势。

    满达海脸色一变,冷声道“贵国这是何意?”

    钱龙锡冷笑一声,道“给贼酋写信,让他即刻发兵宁/远,本官会将你与你父亲的人头一起送过去,本官在宁/远,等着他来!”

    满达海眼神陡然森冷,脸色铁青盯着钱龙锡,又看向申用懋。从他们的脸色眼神中,满达海看不出丝毫的作假,心里不由沉了再沉。

    明朝杀他们女真人不手软这是众所周知,可却没有想到,明朝连使者都不放过,更不担心与他们大金开战!

    满达海脸色变幻,心里焦急起来。

    他来之前,黄太吉招了他密谈数次,全都是无论如何都要与明朝议和,以确保沈/阳不会与东江,辽东以及蒙/古三面为敌。

    他能感觉出,明朝这次没有作假,怕是真的能将他与他父亲代善的人头一起送回沈/阳,以此激怒黄太吉。

    他咬牙,恨声道:“贵国真的要如此?我大金骑兵战无不胜,攻破山海关也指日可待!”

    钱龙锡一把抓过纸笔,冷笑道:“本官不管如何,能败你们两次,就不差第三次,赶紧写,若是你不写,本官就直接杀了你,代你写一封!”

    满达海看着禁军那锋锐的刀锋,阴寒着脸,看向申用懋,道:“申大人,这是你们皇帝的决定吗?”

    申用懋看着满达海,神色微动,淡淡道:“这是我国总理大臣的决定。”

    满达海沉声道:“我要见你们皇帝。”

    钱龙锡冷哼一声,道:“你一个鞑子,没有资格见我大明皇帝,废话少说,若是不写,本官现在就给你写!”

    满达海心里怨怒翻腾,强压着看着申用懋,道:“我有我国大汗亲笔信,要亲手交给你们皇帝!”

    这句话落下,让钱龙锡与申用懋都是一怔,对视一眼,申用懋对着禁军压了压手,盯着满达海,沉色道:“你真的有?”

    满达海深吸一口气,道“不错。”

    申用懋看着满达海,确信他没有说谎,又看向钱龙锡,道:“钱大人,这个人我要带进宫。”

    钱龙锡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满达海,不过他抗不过申用懋,恨恨的瞪不了眼满达海,转身就走,心里琢磨着,还得信王出面,决不能放走这几个鞑子!

    申用懋倒是没有在意钱龙锡,带着满达海,进了宫。

    参谋部内,朱栩正与孙承宗等人看着沙盘,孙传庭等人在谋划,想着在锦州等地构建城墙,形成要塞,使得金兵不能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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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两人都要留下

    孙传庭沿着山陵画了一圈,对着朱栩几人道:“辽东多山,看似能够构筑要塞,可地也广阔,很容易绕开,修筑也没有多大意义……”

    孙承宗也仔细的看着,附和着道:“确实如此,我当年也考虑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想着构筑大城,连成一片,迫使建奴无法常驻,才保住了大凌河以南不被建奴占据。”

    参谋部还有几个人,都是孙传庭带进来的,有意在培养。

    朱栩听着,也点头,辽东地广人稀,不同于山海关,难以修筑将建奴彻底挡住的唯一关口,想要修建长城,简直是异想天开。

    孙传庭见朱栩默然点头,又道:“臣在考虑,是否可以依靠几座山,依山而建,与锦州相拱卫,加以大炮守护,迫使建奴骑兵无法来去自如。”

    孙承宗手里拿着棍子,指着几个山陵道:“这个想法好是好,就是寨小容易攻破,寨大又得不偿失,不如建筑大城,辽东之事,看似简单,实则还是复杂,艰难,需要时间。”

    朱栩没有说话,不只是辽东需要时间,关内更需要,他的一系列计划都要集中精力,关外,必须要稳住才行。

    孙传庭看着朱栩的神色,道:“皇上,也不必过于忧心,只要锦/州,宁远不/失,建奴就不可常驻,徒劳无功,臣是以,继续扩大锦/州,宁/远,附带修筑各种防卫,以保万全。”

    朱栩微微一笑,背着手,以轻松的姿态道:“诸位都是我大明的精英良将,朕信得过,你们说的,朕也不是全能明白,总之,只要辽东安稳,你们要什么,朕都给!”

    孙承宗等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刚要躬身行礼,以示报恩之心,申用懋就急匆匆的跑进来,抱拳道:“皇上,满达海说,他手里有黄太吉亲笔信,要求面圣。”

    朱栩眉头挑了挑,道:“亲笔信?”

    旋即他也好奇,黄太吉会给他写些什么,道:“带他进来。”

    孙承宗等人也都好奇,纷纷跟着朱栩来到大堂。

    满达海不是很魁梧,却有一股英气,眼神透着锋锐,仿若任何时候都在战场,无时无刻不警惕着。

    他走进来,看着孙承宗等人站立两边,簇拥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端着茶杯正喝茶,看不清脸,可从一身华丽的衣服上,还是能够察觉到逼人的贵气。

    他想到了黄太吉之前交待的话,不敢大意,单膝跪地道“满达海,见过大明皇帝。”

    朱栩放下茶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不早日呈上黄太吉的亲笔信?”

    满达海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信,道:“我大汗交待,若非万不得已,不能交出。”

    朱栩点点头,曹变蛟上前,将信接过来,查验一番,递给朱栩。

    朱栩又看了眼满达海,没有接信,反而兴致勃勃的道:“既然黄太吉向我大明称臣,那女真也都是我的子民,包括你在内。嗯……你很不错,朕封你为校尉,可有一千兵马,以后好好为朕效力。”

    满达海没有想到大明皇帝会有这么一出,心念急转,躬身道:“回大明皇上,我乃金国贝勒,一应事务,需要大汗决定才行。”

    朱栩笑着摆手,道:“嗯,不必担心,黄太吉那边,朕去说,你安心留下吧。”

    说完,这才接曹变蛟手里的黄太吉亲笔信。

    申用懋等人在身边看着,暗自佩服,一个强留使者的事,硬是变成了封赏。

    朱栩打开信,还没看又道:“令尊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朕封他为都尉,执掌三千人马,好好做,不要让朕失望。”

    满达海脸色沉如墨,太阳穴跳动,心里飞速找着借口,这个借口必须是不能影响两国议和,而且光明正大,容不得大明皇帝拒绝,推脱才行。

    找了半天,他也没有找到,却等到朱栩看完了黄太吉的信。

    朱栩放下信,对着满达海道:“嗯,黄太吉信里说了,辽东本就大明属地,现在能成为藩属,也是万分高兴。”

    满达海并没有看过信,却知道里面的大概内容,见明朝皇帝脸不红心不跳的扯淡,嘴角抽了抽,没有应声。

    朱栩虽然脸上笑,眼神却泛冷。黄太吉在信里威胁,若是两国不能议和,放回代善等人,最迟明年开春,他必率大军,攻破山海关,打到京师来!

    朱栩暗自计较一番,心头怒火难消,看着满达海笑盈盈的道:“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小气。你们父子留下来,为朝廷效力。佟养真等人,朕都一概放回。嗯,你去信给黄太吉,让他尽快归还被劫掠过去的汉民,金银玉器等。对了,再告诉他,这次进贡来的五千匹战马,真很满意,其他的都无所谓。”

    满达海头上冒出冷汗,这明朝皇帝语气淡淡,毫无烟火气,可他去找不到办法来反驳,或者答应什么。

    心里思索一阵,满达海抬头道:“大明皇上……”

    “直接叫皇上就好。”朱栩一副亲近模样。

    满达海被噎了下,艰难的道:“皇上,臣写信之前,想见一见家父。”

    朱栩点头,道:“人之常情,朕准了,曹化淳,你亲自带满校尉去天牢。”

    曹化淳在一旁看的分明,眼见满达海要撑不下去了,强忍着笑道“遵旨。”

    满达海脑子昏昏的,现在还在想着朱栩封他们父子一个校尉,一个都尉是什么东西。

    满达海一走,孙承宗就笑道:“皇上高明,这下这两人都留下了,想必文昭阁那边,也不会再说什么。”

    孙传庭等人也都喜形于色,即满足了信王的要求,又打压了建奴的气焰,一举两得,这手腕着实高明。

    朱栩本来只是觉得这满达海不错,若是收服了,必然是一个骁将,用来对付蒙/古,甚至是建奴的骑兵再好不过,却也没有想到歪打正着了。

    神色平静一笑,站起来,朱栩道:“嗯,这件事你们跟进一下,朕得去见平王了。”

    关于宗室这一块,朱栩一直耐着性子,怕手段过激,引起太大的波动,但见他携大胜之势归来,璐王,福王等人还是冥顽不灵,他也就没有必要再手软了。

    孙承宗等人不知情,都恭送朱栩离开。

    结果朱栩没有踏出参谋部的大门,朱由检就急匆匆的迎面来了,一见朱栩,强耐着性子,行礼道:“臣见过皇上。”

    朱栩一摆手,笑道:“皇兄这是来找朕?”

    朱由检脸上有些凝色,道:“是,臣听说,建奴那贼酋给皇上写了亲笔信?”

    朱栩点头,玩笑似的道:“嗯,朕准备交给翰林院,将来编修崇祯实录什么的,或许用得到。”

    朱由检不在意这些,道:“皇上,对于那代善,是打算如何处置的?”

    朱栩背着手,笑道:“哦,那个啊,那个满达海幡然悔悟,愿归附我大明,戴罪立功,已经去了天牢,要劝他父亲代善认清努尔哈赤反叛的真相,弃暗投明,为我大明平乱效力。”

    朱由检没有想到是这么一出,眉头皱了又皱,迟疑了一会儿,有些不甘心的道:“那,若代善不降……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朱栩大步下了阶梯,道:“他只有降这一条路!”

    朱由检望着朱由检的背影,心里还是难受莫名,不知道是不能杀代善还是其他什么。

    满达海来到天牢,由曹钦程亲自领着向里面走。

    曹钦程看着曹化淳,一脸的讨好笑容,道:“曹公公,下官可许久没有见到您了,上次您大兄来京,我特地去拜访,请了一顿酒……”

    曹化淳乃是宫里的大太监,虽说司礼监大不如以前,可那也是因为朱栩管控的严,曹化淳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最信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任谁见了都要客套三分。

    曹化淳走在曹钦程边上,他们身后跟着满达海,曹化淳手里拿着拂尘,瞥了眼曹钦程,漠然道:“听说,曹大人最近不止纳了三房妾室,扩了大院子,还多增了上千亩的良田。”

    曹化淳话音一落,曹钦程脸上就冷汗直冒,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曹化淳冷哼一声,道:“待会儿完了,自己去找倪文焕,若是他处置不好,杂家就亲自去刑部看着。”

    曹钦程双膝一颤,差点跪下,颤颤巍巍的跟在曹化淳身后,怨毒的看了眼后面的满达海,他认为是这满达海告的密。

    满达海无所谓,脑中涨的厉害,只求尽快见到代善能够给他理清思绪了。

    来到牢门前,他看着墙角端坐的代善与佟养真,见他们还完好无损,心里松了口气,向着曹化淳道:“曹公公,我能否与父亲单说说几句话?”

    曹化淳默然点头,转身向后走。

    曹钦程心里忐忑不安,冷汗直流,咬着牙,跟着曹化淳,心里飞速的思索着怎么躲过之一劫。

    牢门打开,满达海进去,噗通一声,跪在代善面前:“阿玛!”

    代善很平静,带着镣铐的双手,扶起他,道:“起来,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情。”

    满达海强压着心里的激动之情,冷静一番,将进入山/海/关后的一切,都详详细细的说给代善听。

    代善没有说话,他边上的佟养真脸色骤变,沉声道:“大贝勒,这明朝皇帝怕是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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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争风吃醋

    代善看着满达海,没有说话。

    明朝要留下他们父子,自然不止是为了削弱他们金国,怕是有更多阴谋在。

    代善看了眼佟养真,问向满达海道“南蛮子皇帝还跟你说了什么?”

    满达海回忆一番,道:“没有了,不过那小皇帝让我们努力为他效力,好像,很看重父亲。”

    佟养真没有说话了,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懂。

    代善沉默,后金这一次惨败,让他大受震动,固然是明朝早有准备,也是他们大金太过轻视,总认为明朝还是过去那样,要不然锦/州不会损失那么大,粮草更不会丢!

    满达海被朱栩的话搞的七荤八素,理不清头绪,看着代善道:“阿玛,我们现在该如何办,南蛮子显然是有恃无恐,欺我大金不能南下攻城!”

    代善抬起头,道:“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们选择了。既然……明朝皇帝让我们留下,那就留下,只希望,他不要后悔!”

    佟养真一听,连忙道:“大贝勒,决不能留在明国,我大金不能没有大贝勒,大汗……”

    代善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该说的话,我都与你说了,回去之后,好生辅佐大汗,我大金的骑兵依旧是无敌的,待大汗征服蒙/古,哪怕锦/州再高再大,围几个月也一样要向我大金投降!”

    佟养真欲言又止,只能恨恨的坐回去。他心里却忐忑,要是就这么孤身回去,怕是显得有些‘单薄’,会引起金国内的怀疑。

    实则,也是他做贼心虚,从努尔哈赤起兵,后金归附明朝的,少之又少。

    满达海听着代善的话,也冷静下来,他们留在明朝,也不是一点事情都做不了!

    不到一炷香时间,满达海就出来了。

    满达海看着曹化淳,深吸一口气,沉色道:“我要见你们皇帝。”

    曹化淳微微一笑,代善与满达海本就没有选择,无非就是一个台阶。

    崇祯元年,六月十九。

    大明总理大臣,信王朱由检,接受金国大汗黄太吉‘归附’奏本,同日,大明册封黄太吉为后金大汗,赐予印玺,信章等。

    兵部也加紧接收从后金返回的汉民,规划国界,接收满达海带来的贡品等等。

    消息传出,举国士气大振。

    景阳宫,御书房内。

    朱栩笑容满满的看着代善,满达海父子,一脸欣慰道:“黄太吉既肯内附,朕很欣慰,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大明富有四海,朕也有天朝大国的气度,朕会派你们去山/西,归属虎贲军,曹文诏总兵统领,好生用事,加官进爵,指日可待,朕很看好你们……”

    朱栩坐在那,洋洋洒洒的表现着他的礼贤下士。

    代善神色淡淡,平静从容。

    满达海沉默,眉头不时皱一下,显得有些不耐与难受。

    足足小半个时辰,朱栩口干舌燥时候,才对着两人道:“你们去吧,好生用事,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皇上。”代善说的很流畅,满达海有些僵硬的也跟着抬了抬手。

    待两人出去了,朱栩才长松一口气,站起来,背了背手,笑道:“黄太吉还真是能忍啊。”

    曹化淳与刘时敏都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们都知道,建奴在辽东大败,又被林丹汗攻破沈/阳,气势衰败到极点,这个自然想要极力稳住,不会再与大明,甚至是蒙/古各方交恶,哪怕是归还十万汉民,何尝不是‘减压’的手段?

    文昭阁内,朱由检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建奴成为大明藩属,牵涉太多,涉及到六部九卿,他们需要统筹处理,一连几天都停不下来。

    钱龙锡等人也都忙忙碌碌,一年将过半,‘瞻前顾后’,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们来做。

    不过,他们都能看得出,信王对皇上这次的安排并不满意,东林党也颇有微词,只不过碍于皇上已经决定,不愿意与皇帝冲突,才强耐下来。

    河/南,卫/辉府。

    璐王一身常服,悄悄从后面走出。

    一个书童跟在后面,急急的低声道:“小王爷,王妃交待了,不让你出去,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璐王朱常二十不到,白白净净,一身长衣,看上去如同一个赴京赶考的书生,他对那书童挥了挥扇子,道:“没事,母妃在佛堂诵经,没有一个时辰不会出来,咱们快去快回。”

    书童也没有办法,跟着璐王左弯右拐,来到一家青楼内。

    那书童越发的急了,低声道:“小王爷,要是王妃知道你来这里,非得打断我腿不可。”

    朱常很淡定,找了一个不太起的眼角落坐下,抬眼四处打量着楼上厢房,自语道“林姑娘今天是在卫/辉最后一次上台了,再错过本王岂不是要遗憾一生……”

    书童知道,自家这位小王爷琴棋书画,品性都很好,却也是个情痴,对那从京城来的林姑娘痴迷的有些入魔。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落魄男子端着酒杯,望眼欲穿的看着那楼道,希冀着佳人尽快出来。

    他右手边上一个人劝慰道:“康年兄,青楼女子无不薄情,你有大好前程,何必为一个女子作践自己。”

    都是差不多大年纪,左手边的也道:“是啊,康年兄,听说朝廷要开恩科,正是你我共赴京城,高中三甲,一展抱负的时候!”

    宋献策嘴里灌着酒,心里全是那魂牵梦绕的身影,苦涩道:“你们不懂……”

    这四个字,饱含了太多,让他边上的两个朋友都无言以对。

    就在二楼,林姑娘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语气清冷的道:“公公,这些都是姐姐让我们准备好的。”

    桌上有一个盒子,有些大,她吃力的推给对面的人魏忠贤!

    魏忠贤背对着她,手里的琉璃珠缓缓转动,他身侧的侯国兴打开盒子,翻了翻一本本厚厚的账簿,有些异色的看了眼林姑娘,对着魏忠贤道:“公公,有些比咱们查的还要细致。”

    魏忠贤这才转身,打量了这林姑娘一眼,道:“你可愿为杂家做事?”

    林姑娘娇躯一颤,抿着嘴唇道:“谢公公错爱,姐姐待我等不错,还望公公见谅。”

    魏忠贤眼神动了动,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侯国兴抱起箱子,跟在魏忠贤身后。

    魏忠贤一走,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女子,一个轻声道:“姐姐,那璐王又来了。”

    林姑娘神色复杂一闪,俄而轻轻一笑,道:“请他上来吧。”

    两个姑娘都是双眼大睁,道:“姐姐,你说真的,真要请那璐王上来?”

    林姑娘轻轻点头,心里有些失落,璐王,今后怕是难见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怪她?

    璐王一听林姑娘要他‘上楼’,顿时大惊,道:“林姑娘真这么说?她可是从来没有入幕之宾的?”

    跑堂的龟公一笑,道:“这哪能说错,小王爷,快点吧,别让林姑娘等急了。”

    朱常大喜,望着二楼,抬脚就要向前小跑。

    书童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道:“小王爷,不能去,别忘了王妃的交待。”

    朱常哪里还记得其他东西,一把推开他,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快步跑向二楼。

    另一边的宋康年听的仔细,双眼大睁,楞了那么一会儿,勐的向前冲过去,一把扯过将跨上楼梯的朱常,怒吼道:“林姑娘岂是你可以玷污的,给我滚!”

    朱常瘦弱书生,身体直接倒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

    书童一见,跑过来扶助朱常,大吼道:“放肆,这乃是璐王,你不想活了吗!”

    宋献策满脑子都是林姑娘,想着眼前这个家伙居然得到天仙般林姑娘的垂青,直觉一股怒气冲脑,哪里听得见其他,吼叫着冲过来,扯住刚站稳的朱常就要厮打。

    那龟公急了,拉住宋献策,急声道:“不要乱来,这是璐王,快给璐王赔罪!”

    宋献策的的两个朋友也跑过来拉住他,道:“康年兄,快醒醒酒,这是璐王,咱们得罪不起的!”

    宋献策还死死的揪住朱常的衣襟,一听几人的话就更怒了,一脚揣过朱常,大喊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一句话,喊的让整个大堂都静了。

    林姑娘走出房门,俯视着大堂。一个贴身婢女,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这是大掌柜要我们看好的人。”

    林姑娘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朱常接连被打倒在地上,颜面扫地,狼狈不堪,是佛也有了火气,怒声道:“反了!来人,给我抓了,送衙门,本王要给你好看!”

    宋献策喊完,酒也醒了不少,后背发凉,抬头一看,见林姑娘正看着他,顿时又挺起腰板,颇为硬气的嚷嚷道:“不就是打个人,难不成还能判我死刑不成!”

    朱常也看到了林姑娘,再想他的狼狈模样,越发的恼恨,冷哼一声道:“你到了衙门就知道了。”

    说完,理了理衣服,又继续要上楼。

    “谁报的案!”

    就在朱常要上楼的时候,五六个衙役从大门闯进来,大声喊道。

    朱常一怔,怎么来的这么快?

    林姑娘也一愣,转头看去,却发现另一边,魏忠贤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正看着下面这一群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翻天覆地

    卫/辉府,后衙。

    知府与通判,同知三人缩在桌边,愁眉不展的的聚集在一起,都是一脸焦虑。

    通判陈靖庸看着知府,道:“大人,也不能这样躲着,璐王要是真发怒,拆了咱们这衙门,也没处说理啊……”

    同知赵耀也道:“是啊,大人,总得审一下,将事情遮掩过去,现在正是麻烦的时候,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天下谁不知道,宗室王爷们大都入了京,没有入京的就那么寥寥几个,而璐王,就是其中最大的那个!

    督政院,宗人府,六部都下了文给卫/辉府,要求他们尽快劝服璐王北上。

    知府是一个中年人,瘦长脸,有个小胡子,他揪着胡子,没好气的看了眼两人,道:“怎么判?青楼争风吃醋,判那个宋献策入狱,要是让朝廷知道,这不是告诉他们我偏帮璐王,不让他入京,我这官还做不做了?”

    陈靖庸眼睛一转,凑近低声道:“大人,那各大五十大板,赶出去?”

    知府抬眼看了他一眼,道:“那璐王能罢休?他要是闹将起来,倒霉的还不是我?”

    陈靖庸与赵耀对视一眼,不能判宋献策,也不能各大五十大板,总不能判璐王吧?

    后衙纠结难断,前衙内,朱常站在那,表情冷漠的望着宋献策。

    宋献策此刻也头皮发麻,不敢看璐王,心里翻腾,想着脱身办法。

    他身边的朋友,走近低声道:“我有个同乡在陕/西,若是衙门偏私,就逃走。”

    宋献策点点头,没有说话。

    璐王府,长史沈典急匆匆的跑进佛堂,道:“王妃,不好了,小王爷被衙门抓了。”

    李王妃正低头诵经,闻言脸色微变,勐的站起来,道:“你说什么?是谁来了?”

    沈典一怔,连忙道:“不是朝廷,是在青楼与人打架,被衙门抓了。”

    李王妃心里一松,神色也慢慢平静下来,眉头蹙了蹙,板着脸道:“那劳烦长史去一趟衙门,将常领回来,今后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外出。”

    沈典嘴角动了动,道:“王妃,怕是要你亲自去一趟了,现在,卫/辉府也是两难。”

    李王妃看着沈典,一会儿后轻轻点头,道:“那好,我亲自走一趟。”

    沈典这才眉眼微松,要是卫/辉府借机闹大,上奏朝廷,朝廷就有了理由,强行要求,甚至‘抓捕’璐王进京了,不过有王妃出面,卫/辉府也不得不做出妥善的了结。

    卫/辉府后衙,三位大人还在想着办法,久久都没有出去,只是这样拖着。

    “大人,不好了,李王妃来了!”忽然间,一个衙役跑进来喊道。

    这一声,将三人都喊的心惊肉跳,差点跳起来。

    陈靖庸一挥手,不耐烦道:“出去出去,没看大人正烦着了吗?”

    知府确实很难受,右手在脸上搓来搓去,看向赵耀道:“说说吧,再不说,我们想回家种地都不成了!”

    赵耀苦笑一声,道:“大人,李王妃都来了,再躲下去,就不合适了。”

    知府当然知道,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陈靖庸。

    陈靖庸咬牙,道:“大人,要不就装病吧,由我们应付?”

    知府双眼一亮,道:“这个主意好,对对,快去快去,就说本官受凉了,卧床不起。”

    说着,他就脱衣服,向里面走去,不时还呻/吟两声。

    赵耀与陈靖庸对视一眼,陈靖庸嘴角抽了抽,他也不知道脑子那根弦不对劲,居然说出这么个办法。

    两人尽管无奈,也只得来到前衙。

    李王妃坐在下面,正优雅的端着茶杯喝茶。

    赵耀与陈靖庸慌忙过去,抬手道:“下官见过李王妃。”

    李王妃放下茶杯,擦了擦嘴,神色淡淡道:“衙门的茶太难喝了,你们晚些时候去王府,拿些雨前龙井。”

    卫/辉府衙门确实有很多地方要仰仗璐王府,但这个时候,他们两人也只得摆手,道:“谢王妃,下官不敢,接下来,审案?”

    李王妃见那知府没露面,心如明镜,神色淡淡道:‘审吧。’

    衙门上,朱常站在李王妃身后,对面是宋献策三人。

    与此同时,在衙门不远处的两个轿子里,魏忠贤与那林姑娘都在望着衙门口。

    林姑娘收回目光,看向魏忠贤,颇为恭敬的道:“公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魏忠贤走出轿子,站在那,望着卫/辉府那衙门,漠然一笑,道“杂家,要端了这个卫/辉府!”

    林姑娘嘴唇抿了抿,没有再开口。说到底,她也就是帮爱儿做点事情,没有任何资格与东厂提督提什么要求。

    事情很简单,也很好审理。

    宋献策也认罪,难处,就在在于如何判。

    赵耀与陈靖庸对视,迟疑良久,还是陈靖庸上前,大声道:“宋康年,殴打璐王,实乃大罪,念在其认罪态度较好,璐王伤势不重,判处一年徭役!”

    这个判决,可轻可重,关键还是看关心的人怎么想。

    比如,李王妃就不满意,神色冷淡的看向陈靖庸,道:“陈大人,殴打宗室王爷,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陈靖庸头上冒着冷汗,心里哆嗦,他怕判重了,让人误以为卫/辉府是与璐王府一起的,强笑着道:“王妃说错了,这一年徭役,乃是重罪,听说去的人,十有**都没有回来……”

    宋献策一听,顿时大怒,喝道:“昏官,青楼乃风雅之地,争风吃醋在所难免,我又没有下重手,何以要我的命!”

    陈靖庸心里大骂,这宋康年也是混账东西,若是现在煳弄过去,日后再暗中调换,随便做点事情放了他就是,现在揭穿了,他可就下不来台了!

    赵耀在一旁也看的直着急,偏偏这是个死结,没办法解开。

    李王妃不理会宋献策叫嚣,站起来,道:“那就好,我会派人跟着,希望陈大人没有欺瞒我,璐王府今年的税赋,还没有统算。”

    陈靖庸一听李王妃拿这个威胁他,不由得心里一颤,双目瞪向宋献策,心里琢磨着,只能委屈这个宋康年了。

    宋献策哪里看不出陈靖庸的眼神,气急而笑,吼道“好好好,真不愧是青天白日的大老爷,这案子断的真好,宋某佩服!”

    陈靖庸既然做了决定,也不拖泥带水,一挥手,几个衙役,就要拖走宋献策。

    宋献策两个朋友一急,冲着陈靖庸道:“你们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我们上告吗?”

    李王妃走过来,看了眼宋献策,只见他衣衫褴褛,形同乞丐,又瞥了眼他的两个朋友,淡淡的冷哼一声,迈步就要走出去。

    陈靖庸与赵耀目送李王妃,心里格外沉重。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只怕卫/辉府是黄泥入当,不是也是了。

    两人的目光又转向宋献策,只见他高抬着头,一脸冷笑的看着两人,眼神里闪烁着一些危险的光芒。

    李王妃仰着脖子出了府衙,目光淡淡,心里暗自冷笑,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有何资格审理他们宗王?

    沈典松了口气,只要他们占着理,就有足够的理由与朝廷周旋。

    朱常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心里可惜的是今天没有进那林姑娘的闺房。

    ‘也不知道,她走没走……’他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

    走了几步,李王妃瞥了眼朱常,带着一丝厉色的轻声道:“今后回府就不要再出来了,我会让人看着你。”

    朱常心有不甘,可向来不敢与李王妃顶撞,含煳的应了声。

    “李王妃,好手段!”

    几人刚要走进轿子,不远处,一个人缓慢的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李王妃等人都是一怔,待那人到了近前,还是不认识,沈典上前抬手道:“这位兄台,你是?”

    来人自然是魏忠贤,他单手负背,以一种欣赏的眼光打量着李王妃,她的姿色虽然比客氏差了些,可这手段,却高明不少。

    李王妃被魏忠贤的眼光看的极不舒服,冷冷道:“你是谁?你……不是卫/辉府人?”

    这句话落下,沈典,朱常都是一惊,他们现在风声鹤唳,就怕朝廷用强,一直都派人盯着四门,摸查陌生人。不过卫/辉府四通八达,又不能严格盘查,还是难免有遗漏。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不错,杂家,乃东厂提督太监,魏忠贤。”

    这句话落下,所有人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从未想过,朝廷居然将东厂的提督太监给派来,这是有多重视他们璐王府!

    还是李王妃颇为有定力,很快冷静下来,看着魏忠贤,淡淡道:“怎么,东厂提督太监,见到璐王也不用行礼的吗?”

    魏忠贤手里的琉璃珠缓缓转动,单手负背,傲然而立,笑道:“这可就要看看,璐王想不想让杂家来行礼了。”

    李王妃脸色一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话音一落,东厂的番子如同潮水一般涌出,直接冲入卫/辉府,转眼间,卫/辉府的知府,通判,通知等等一干人,全都被押了出来。

    李王妃花容失色,身躯一颤,站立不稳,差点倒下。

    “母妃,母妃……”

    朱常一惊,慌忙扶住她,神色也惊慌起来。

    璐王府身在卫/辉,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卫/辉府来办,以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现在全都抖搂出来……

    朱常,沈典等人都是冷汗涔涔,浑身冰冷。(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违反祖制

    卫/辉府全数都被东厂抓了,直接影响,就是李王妃面色发白,神情慌乱。

    魏忠贤立在那,神色平静,别说这些圈养起来的王爷们,就是朝堂上那些声名赫赫的大人们,又如何?

    李王妃看着那几人叫喊着被套上锁链押走,转头又看向魏忠贤,强压着心里的紧张与慌乱,道:“魏公公,亲自出京,怕不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卫/辉府吧?”

    魏忠贤道:“没错,除了璐王府,还有福王府,也要走一遭。”

    朱常,沈典的目光在魏忠贤,李王妃身上转来转去,都焦躁不安,魏忠贤的出现,让他们心底有着强烈的不安。

    李王妃神色缓缓平静,语气也显得冷锐,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璐王府?如同其他人一样,圈禁在京城?”

    魏忠贤打量着李王妃,道“你这么平静,是因为你将膳田,私产都转移了?”

    李王妃神色微变,没有接话。她确实在做万全的准备,哪怕有一天被抓到京城,有暗中的田亩,私产,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魏忠贤手里的琉璃球转动,神情玩味的道:“皇上有意收取宗室膳田,私产,不过,宗室交出来的一半都没有,所以,皇上打算杀鸡骇猴,这只鸡,要么是你璐王府,要么就是福王府。”

    魏忠贤的话,如同锤子,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李王妃三人心口,令他们脸色发白,心惊胆战。

    魏忠贤眼神里玩味越重,道:“你们很幸运,我第一个来的是卫/辉,所以,你们的选择也就是对福王的选择。”

    朱常浑身都在抖,转头看向身侧的李王妃。

    沈典也看着李王妃,神色倒还镇定,只是眼神全都是祈求之色。

    若是李王妃选择做那只鸡,整个璐王府都要跟着她陪葬!

    李王妃到底是个女人,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看着魏忠贤,道:“公公,我们能否考虑一下?”

    魏忠贤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道:“考虑?你是想告诉杂家,你要做那只鸡?”

    李王妃嘴唇咬出血来,她很清楚,如果璐王府真的交出一切,怕是再无尊严可言,今日的荣华富贵都将是过眼云烟!

    她内心挣扎,她舍不得!

    这璐王府几十年了,她早已经习惯,一草一木都舍不得给他人!

    “好,我们进京!”

    李王妃说道。她更清楚,魏忠贤是不会诓他的,没有必要,她不能让璐王府陪葬!

    魏忠贤双眼打量着李王妃,总觉得与客氏很像,心里转动着念头,笑容越发森然诡异的道:“王妃放心,你进京之后,不会有人怠慢璐王府。”

    李王妃被魏忠贤如毒蛇一般的双眼看着,寒意入肺,浑身又颤了颤。

    随着李王妃答应,朱常,沈典都松了口气,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真的不好。

    户部,吏部,惠通商行的人手很快就到了,全力开始清点璐王府是田亩,私产。

    璐王府的膳田,私产,让一干人乍舌不已,除去已经上交的,还有近四万顷,各种产业,加上储银,字画等等,核算起来,超过五百万两!

    璐王府,魏忠贤坐在大堂之上,慢慢的翻着账簿,饶是他也非常感兴趣。

    李王妃等人坐在下首,魏忠贤看着李王妃笑道:“皇上也好银子,尤喜欢行商,若是王妃进了京,想必皇上也会很欣喜。”

    李王妃等人都木然的坐着,看着自家的东西一点点的变成别人的,如同大刀割肉,吃不疼,杀疼!

    再等户部一干人有了大概数字,魏忠贤便命人写奏本送上京,将事情交给他们,带人直奔洛/阳。

    侯国兴跟在魏忠贤边上,颇为激动与恭敬的道“公公,咱们现在是去福王府吗?”

    魏忠贤想起前年乱民进攻洛/阳城的事,思忖一阵,道“先去武威军,不要打草惊蛇,等皇上的旨意。”

    杨嗣昌的武威军,驻扎在洛/阳城外。

    侯国兴很兴奋,除了造反,大概也就是抄王府的事最大了。

    一日后,京师。

    刘时敏急匆匆跑进御书房,道:“皇上,魏忠贤的奏本到了。”

    朱栩抬头,伸手接过来,翻看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道:“魏忠贤的威力还是很大的,璐王府倒是没有费什么力气。”

    刘时敏没有说话,站在一旁。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目光望着外面,心里翻转着念头。

    宗王交出的膳田,私产,怕是没有一半,上一次是担心逼的太急,所以没有追究,这一次,却得要他们再出一次血了!

    蓦然间,朱栩手指一收,沉声道“曹化淳,传旨!”

    “奴婢在。”曹化淳转过身,躬身道。

    “兵部不在节制巡防营,璐王加右都督衔,统领巡防营!”朱栩道。

    曹化淳脸色微变,抬头愕然的看着朱栩。

    朱栩一摆手,道:“不要跟朕说祖制什么的,其他的,朕也心有数,传旨吧。”

    曹化淳还想再劝,见朱栩已经翻起奏本,应了一声,出去传旨。

    璐王进京,璐王将统领巡防营,如同平静的水面上落了一块石头,荡漾着遍布整个京城。

    英国公府。

    张维贤与张之极对坐,父子两正在下棋。

    “你在京东大营,这些日子如何?”张维贤执白子,一边下一边问道。

    张之极带着恭敬,道:“回父亲,整日都在练兵,其他也无甚可做。”

    张维贤点头,道:“我大明军政废弛,除了辽东,也找不出可战之兵,你用心练兵,前几日宫里传出消息,要加封你为国公,不过,被为父拒绝了。”

    张之极没有意外,之前就知道,好奇的问道:“父亲,是担心皇上根本无意加封?”

    张维贤盯着棋盘,微微摇头,道:“这倒不是。而是……我看得出,皇上要收整的,不止是宗室,怕是我等公侯也逃不过。”

    张之极眉头紧皱,心里忧惧难解,道:“父亲,皇上,到底要做什么?他真的不怕天下大乱吗?”

    张维贤微微一笑,道:“之前,不是已经整过军备了吗?天下还有什么兵马不在皇上手里?”

    张之极默然,虽然他执掌京东大营三万人,可是没有兵部命令或者旨意,他也调动不了,其他的各军应该也是如此,细细思来,朝廷对于各军的控制,远超天启,甚至是万朝。

    张之极心里一肚子话,刚要开口,一个家丁匆匆跑过来,在张维贤耳边低语了一阵。

    张维贤放下手里的棋子,叹道“之极,你这爵位,怕是躲不了了。”

    张之极一怔,道:“父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维贤站起来,望着西南方向,道:“璐王要进京了,皇上,让他统领巡防营。”

    张之极脸色微变,巡防营,三万人控制着整座京师,除去禁军,这个在全大明就是最要害的位置与力量了!

    若非绝对的亲信,皇上是不可能交给外人的,更何况还是宗室亲王,违反大明祖制的!

    张之极心思也敏锐,跟在张维贤身后,道“父亲,皇上这是要安抚宗室与功勋吗?”

    张维贤神色肃重,凝目道:“皇上行事向来出人意表,为父也只能猜测,皇上让璐王执掌巡防营,怕是接下来巡防营就要对宗室动手了。”

    张之极一愣,道:“皇上,不是要安抚宗室?”

    张维贤道:“是,也不是。怕是皇上对宗室还有不满,要借璐王的手。”

    张之极点点头,觉得猜到了张维贤的意思,先以璐王安抚宗室,再以璐王的名义出手,实则上,背后都是皇帝早已经谋算好的。

    张维贤没有说太多,他心里还有其他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事。

    没有多久,正式的旨意从司礼监发出。

    璐王加右都督,执掌巡防营,张之极加封吕国公,世袭罔替。

    文昭阁内,钱龙锡等人都焦急无比,对着朱由检道:“王爷,皇上俨然将祖制都不放在眼里,璐王如何能够执掌巡防营,怕是整个京城都要不安了。”

    施来道:“王爷,我等还勉强可以接受,宫外要炸开了。”

    周延儒看着朱由检,面无表情,语气有力的道:“王爷,可还记得夺门之变?”

    朱由检坐在那,眼皮狠狠一跳!

    他崩着脸,道“你们认为本王现在当如何?”

    众人面面相窥,旨意已经明发而出,显然不可能再莫名其妙的收回。

    钱龙锡看了眼众人,没有黄立极,现在局面有些尴尬,飞速思索着,忽然道:“王爷,不妨让璐王领而不就。”

    “领而不就?”

    朱由检一怔,细细咀嚼这四个字,双眼一亮,道:“钱卿说的甚好,嗯,宗室诸王在京也没有规矩,你们列个条陈出来,我去找平王商议。”

    钱龙锡越来越得朱由检信任,心里也暗自得意,在文昭阁,他稳坐第一把交椅!

    璐王的任命,可以说触动了整个京城的神经,一道道奏本,如同雪花一般,飘入通政使司,然后落到司礼监。

    “皇上,平王求见!”

    一个内侍站在御书房门外。

    “皇上,太后来了。”

    又一个内侍匆匆跑过来。

    “皇上,孙阁老求见。”

    好似说话了一般,又一个内侍出现。

    第三更,来晚了。为‘笑笑就没事了’舵主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劫后余生

    朱栩揉了揉眉心,这麻烦来的也太快了点。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曹化淳在一旁,低着头,也面色忧虑。

    宗室藩王任职要害,这是一个危险的先例,不论是外廷,还是内廷,亦或者宗室都不能允许。

    不管皇帝在打什么主意!

    朱栩也有所预料,叹了口气,道“先见皇嫂吧。”

    曹化淳答应一声,亲自去请。

    朱栩也出了桌子,站到门口。

    张太后这次穿的很正式,前拥后簇,太后的威仪摆的甚是严正。

    朱栩头就更疼了,陪着笑脸道“皇嫂,有什么事通知我一声,我不就去了吗?哪还用得着你亲自跑……”

    张太后脸色淡淡,走进来,语气冷漠道:“你们都出去。”

    她身后的焕儿躬身,与一干宫娥内侍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的曹化淳等人也躬了躬身,悄然从侧门退出。

    张太后皱着眉头,盯着朱栩,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眼神里满是罕见的凌厉之色。

    朱栩头疼的厉害,拉着她的胳膊,小心的笑道:“皇嫂,来坐,有什么话,咱慢慢说。”

    张太后却挣开了朱栩的手,冷着脸道:“以前,你怎么做我不管,总之是你的国政。但,璐王这件事,我绝不答应!”

    朱栩脸都僵了,道:“皇嫂,你听我说……”

    张太后毫不客气的打断,道:“太妃本来也要来,被我拦下来了。”

    朱栩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双手揉了揉脸,望着张太后,颇有些无语凝噎。

    这件事,以他的观点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他也自然不会真让璐王掌控巡防营,无非就是安抚宗室亲王们的一个手段,关键点其实也不在什么‘祖制’上,而是朱家皇帝的史太不清白,没人敢放心。

    朱栩可以不在意所谓的名声,也不怕清流们闹,他牢牢的把控着军队,朝廷六部也控制的死死的,可以说,现在的大明上下没有谁能够让他担忧或者害怕,唯独张太后,他没辙。

    “皇嫂,那你要我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安抚这些宗室王爷么?圣旨都已经明发了!”

    朱栩耍无赖了。

    若是半年前,六科齐在,还能封驳圣旨。现在的六科给事中,要么被明升暗降调走了,要么出了京,朱栩的旨意,没人能限制。

    放在过去,张太后也拿耍无赖的朱栩没辙,这次却丝毫不退让,她断然道:“我不管你怎么办,璐王进京可以,巡防营决不能给他!”

    朱栩太阳穴疼的厉害,双手又使劲的揉了揉脸,无奈道:“皇嫂,平王,孙阁老都在等着了,要不,晚上我去慈宁宫给你解释,解释多久都行?”

    张太后哪里不知道朱栩的性子,衣裙一摆,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你要是不给我个准话,我今天就不走了!”

    朱栩又搓了搓脸,赔笑着过来,道:“皇嫂,就是个名义上的,朕不会让璐王碰巡防营的。”

    张太后坐在那,表情几乎没有变过,语气也一样,道:“宗室,不能为官,这是祖制。”

    祖制?

    那一干王爷们都在督政院,也没见引起多大的风波啊?

    朱栩也只是在心里嘀咕,看着张太后的脸色,心里也明白,怕是不给个准话,她是真不会罢休了。

    朱栩坐在她边上,手指敲着桌面,心里也认真的思忖。

    这件事,怕真不容易善了。

    张太后看着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威势,只是一双眼睛,前所未有的坚定。

    过了一会儿,朱栩瞥了眼张太后,道:“皇嫂,朕你说实话吧,宗室虽然交出了一部分膳田,但他们手里至少还有一百万顷以上,就算以一亩地养活一口人,他们手上的地,就足以养活我整个大明了。”

    所谓的膳田,就是良田,往往都是最好的。

    张太后没有说话,她现在不关心这些。

    朱栩也知道,眯着眼,看着外面,继续道:“福王,璐王几人不进京,给了在京的王爷们一个念想,认为朕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藏匿的藏匿,转移的转移,这段日子都忙的很开心。”

    张太后眉头蹙了蹙,没有打断他。

    朱栩看了她一眼,道:“所以,朕打算拿福王立威!”

    张太后是聪慧的人,听懂了朱栩的话,双眼有些骇色的道:“你……福王皇叔?”

    朱栩冷哼一声,站起来,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几封信,递给张太后,道:“皇嫂先看看。”

    张太后看了眼朱栩,打开信,眉头就皱起,这封信写的很是晦涩,以张太后的学识,看的云里雾里,不甚明白。

    她最后盯着一句话,抬头看向朱栩道“‘静帝在前,光武在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朱栩又坐下,语气有些冷嘲的道:“静帝,是周静帝,七岁的时候被迫禅位给隋文帝,光武,是光武帝,起兵推翻了王莽新朝的东汉开国皇帝。”

    其他的张太后不懂,可她听到了‘七岁’,‘禅位’的字眼,不由的手一抖,脸色有些发白。

    涉及到这些‘谋逆之事’,即便是张太后,也无法多张口。

    可璐王的事,还是鲠在她喉咙,让她难受不已。

    朱栩看着她,心里暗自了然,他还真是小看了‘祖制’的力量,沉吟一声,道“皇嫂,这样,璐王进京之后,半个月内,朕让他去应天,怎么样?”

    张太后看着朱栩,眉头还是紧锁,半晌之后,将手里的信还给他,轻声叹道:“我知道,这件事也让你为难,不过既然是祖制,不能轻易违背,当年英宗敲了那块石碑,才有了土木堡之变,你千万要谨慎。”

    当年英宗敲碎了‘宦官不得干政政事’的石碑,致使王振做大,这才会听他的跑去御驾亲征,接着就做了鞑子俘虏,丢尽了大明的脸面。

    朱栩点头,认真的道:“皇嫂放心,朕心里都明白。”

    张太后也没办法再说什么,站起来道:“我去一趟太妃那,晚些时候,你也亲自去一趟。”

    朱栩应一声,站起来送张太后离开。

    张太后一走,曹化淳就过来,道:“皇上,信王,六部的尚书,九位侍卿,还有都察院的杨大人,英国公等人,也都来了。”

    朱栩这回终于明白以前的皇帝为什么总是退让,甚至躲着外廷的大臣们了,哪怕他不在意所谓的名声,也要考虑继续下去引起的反弹。

    人心向背,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朱栩揉了揉眉心,道:“先见平王,给朕倒杯茶,今天怕是没的清闲了。”

    曹化淳看了眼朱栩,这件事上他没有插嘴,躬身道:“是。”

    很快,平王就来了,大腹便便,斜垂着两只手,要不是他还一摇一晃,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个人偶。

    朱栩坐在那,也不等他行礼,直接叹道“朕刚安抚了皇嫂好半天,皇叔打算让朕用多久?”

    平王怔了下,躬身的腰直起来,放下手,看着朱栩眨了眨眼,随即笑呵呵的道:“娘娘是有大智慧的人,当初力持皇上继位,她既然不反对了,那本王也就不劝皇上什么了。”

    朱栩听着这话一怔,打量了这位皇叔一眼,笑道:“要是都有皇叔这么好说话,朕也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平王看着朱栩确实是愁绪满面,想了想,又抬手道“皇上,可要臣帮忙劝说一二?”

    朱栩看着他,道:“皇叔,能劝说谁?”

    平王道:“只要皇上不让璐王掌权,我能劝说信王与杨大洪。”

    朱栩眉头一挑,道:“真的?”

    平王又抬手,笑道“这样的大事,臣哪敢跟皇上开玩笑。”

    这倒是意外收获,朱栩道:“传孙承宗。”

    孙承宗快步走进御书房,同来的还有申用懋,孙传庭等兵部的尚书侍郎。

    朱栩不等他们行礼,一摆手道“行了,朕都知道了,璐王进京后,半个月内,朕就打发他去应天。”

    孙承宗等人都是一楞,见平王在,也都会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王上前一抬手,道:“皇上,那臣去见信王与杨大洪。”

    朱栩点头,又看向孙承宗等人,道:“你们也看到了,去吧,安抚该安抚的人,朕还有一大帮人要安抚。”

    孙承宗几人对视一眼,作为统领巡防营的兵部尚书,申用懋道:“皇上,那巡防营,还是归兵部节制吗?”

    张之极领京西大营,驻扎在京城西面,金国奇领京东大营,驻扎在东面,禁军守卫宫廷。

    朱栩颌首,道:“嗯,巡防营继续归兵部节制,”

    “遵旨。”这三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心里总有膈应,好似还有什么不吐不快,却找不到话来说。

    朱栩打发了这三人,又强耐着头疼,见了傅昌宗,周应秋等六部九卿的大臣们。

    在他这个穿越者的眼中不算大事的小事情,意外的惹出这么大风波,也让他颇为感慨。

    一直到了晚上,从刘太妃的仁寿殿出来,疲惫不堪的朱栩才长松一口气,望着皎洁的月色,叹道:“所谓的藩篱,果然不是那么好打破的。”

    同时,他还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曹化淳跟在朱栩身后,听着他的话,表情平静。对于这件事,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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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杀气

    尽管安抚了最高的统治阶层,后面的管理阶层,清流,尤其是宗室亲王,都还是不能安静。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朱栩也察觉到,璐王这件事,引起的的动静,超乎了他的想象,没过多久,连四/川的秦良玉都写上奏本,言称‘国计在前,万利在后’,还是劝谏他不能让璐王掌握巡防营。

    不知道是天气越来越热,还是朱栩心里燥热难耐,坐着没多久就浑身是汗。

    朱栩批过一道奏本,拿起另一个道“小曹,给我找把扇子来。”

    曹化淳上前,道:“皇上,奴婢让御膳房给您准备一碗清凉茶,要不要,再让两个宫女给您扇一扇?”

    朱栩道:“不用,找个小扇子给我。”

    曹化淳应了一声,对着不远处一个内侍示意。

    那小太监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朱栩盯着手里的奏本,是南方水师总兵熊文灿的奏本,言称倭国方向来的海盗增多,很多商船被打劫,有的甚至杀人沉船,骚扰到了近海。

    朱栩眉头皱了皱,按下奏本若有所思。

    日/本现在应该进入幕府时期?差不多也开始闭关锁国了。不过小冰川到来,日本也不太好过,出来继续行凶做海盗也属正常。

    现今的大明不同以往,海域的盗匪已经被清扫一空,不论南方北方都有成编制的水师,外加各地也都整肃了军备,不论是驻军还是常备军,都不是散乱的小海盗可以招惹。

    “不能上岸抢劫,所以改在海上?”

    朱栩自语,手掌在这道奏本上轻轻拍着。

    “皇上。”曹化淳走过来,递过一把扇子。

    朱栩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刚要扇,忽然心里一动,道:“出海的商船,都是多大的?”

    曹化淳一怔,这个他倒是不清楚,想了想,道:“皇上,海上波涛大,应该都不是小船。”

    朱栩眼睛眯了眯,微微颌首,旋即又道:“将破虏枪调一千支给南方水师,外加五十门大炮,命熊文灿训练好兵卒,派遣给出海的商船,不是每一条船都派,而是出海的商队,要他们彼此守望,相互扶助。”

    曹化淳心里微惊,这可是大手笔,稍稍犹豫,道:“皇上,是否有些不妥,这样还不如派水师保护?”

    朱栩摇头,道:“现在商船规模都还小,去的范围也不大,日后扩大了,水师也不能保护周全,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给商船这样的利器,不知道会惹起多大的反对声。

    好在反对的没有权力,有权的不会反对。

    曹化淳见朱栩思绪已定,便应声道:“遵旨。”

    曹化淳传旨去了,朱栩将熊文灿的奏本放到一边,又看向下面,没看多久,又转头看向刘时敏,道:“璐王到京了吗?”

    刘时敏道“皇上,两天前就到了。”

    朱栩眨了眨眼,最近忙的昏天黑地,倒是忘了这茬,沉吟一声,道:“宫外,有消停吗?”

    刘时敏躬身在那,道:“还没有,议论声还是不小,尤其是一些再野的,不过**星,高攀龙都写了文章,称赞皇上。”

    朱栩一愣,道:“你刚才说谁?称赞?”

    刘时敏道:“是,他们文章说皇上有‘破旧,革弊’的魄力,还望皇上继续‘整肃天下,力虔心’。”

    朱栩脸色颇为怪异,自语道:“他们这是转性子了?”

    勐然间,他心里一动,眼神发光,对着刘时敏道:“去,将他们最近的言行给朕查清楚。”

    刘时敏虽然不知道朱栩心底怎么想,应道:“是。”

    朱栩看着刘时敏出了御书房,望着门外,晴空如碧洗,不由笑了笑,道:“召曹变蛟来,朕要出宫,去见见璐王。”

    朱栩一身常服,带着曹变蛟,出了宫,也没有隐藏行迹,也没有大摇大摆。

    曹变蛟身后五十个禁军,跟在朱栩的龙撵之后,向着十王府走去。

    虽然没有隆重的形式,但皇帝出行,本身就是一件大事,转眼间,巡防营,顺天府,东厂都派了人,远远的跟着。

    同时,各种消息满天飞,伴随着真假各半的流言。

    所谓的十王府,就是十个王府,明朝专供未成年的王爷们的住所,出了东华门,并没有多远。

    尤其现在在京的各位王爷,大部分都有住所,朱栩暂时也没有整顿,最重要的是,十王府也住不下。

    现在京城也没有未成年的王爷,十王府也就没有住什么人,只有璐王府一家。

    朱栩还没有到,璐王朱常,李王妃,长史沈典等一干人,都已经在等着了。

    “吾皇万岁!”

    朱栩刚刚下龙撵,一干人就跪地喊道。

    朱栩连忙走了几步,虚扶着道:“皇叔请起,都是一家人,不必客套。”

    朱常谢了恩站起来,头低垂,目光却好奇的打量着朱栩。

    他们来到京城后,就一直打探皇帝,信王的喜好,想要投其所好,他看着朱栩满脸含笑,好像很容易亲近,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可怕。

    他抬手,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朱栩一怔,这位皇叔倒真是耿直啊。

    李王妃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连忙道:“皇上,请进内用茶。”

    朱栩又看了眼这位李王妃,笑了笑,背着手,领头向里面走去。

    这十王府,他也是第一次来,四处走了一番,居然有近十分之一的皇宫大,他不由得摸了摸下巴,轻声自语道:“倒是可以住不少人啊……”

    李王妃小心翼翼的跟在朱栩身侧,暗自瞪了眼朱常,不让他乱说话。

    李王妃是个心思谨慎,颇为机警的人,总觉得朱栩人畜无害的脸后,藏着可怕的心机,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应付。

    来到璐王府,朱栩坐在上座,上了茶后,朱栩端着杯,一边吹着一边笑道“怎么样,京城还习惯吗?你们可都还没有来过京城。”

    朱常倒是很喜欢,文风浓郁,骚客咸集,让他颇为欣喜。

    李王妃却从他朱栩的话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心里一惊,微微躬身道:“回皇上,京城非常好,若不是常一直病着,我们早就进京了。”

    朱栩颌首,也大致看明白了,朱常确实如魏忠贤奏本所言,年轻好文,并无违逆之心,想来也都是这位李王妃的主意了。

    “有没有与其他王爷们多走动走动?”朱栩看着朱常道。

    这话一出,李王妃,朱常,沈典都是一惊,摸不透朱栩的意思。

    朱常看了眼李王妃,谨慎的道:“臣还没有来得及。”

    朱栩一摆手,道:“皇叔不用担心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太祖子孙,理当相互照应。没事多去走动走动,他们还有不少膳田,也可以分一些给璐王府,过几日督政院有个院会,皇叔也可以去。还有,皇叔执掌巡防营,也要多加用心。”

    朱栩说的很是随意,听着的的三人却都心惊肉跳。

    朱常也不是傻子,相反自从进京后,他就越发的谨慎,敏感,很容易从朱栩的话里听出背后的意思。

    皇帝是要他在那院会上劝还保留着众多膳田的宗室王爷们交出来,而巡防营,就是警告他,不能碰!

    朱常身体颤抖,他要是真在那院会上当众开口,劝说他们交出膳田,只怕会被人恨死。

    偏偏他不能不答应!

    他看了眼李王妃,李王妃也咬着唇,低着头,眼神闪烁,半晌也没有办法拒绝。

    沈典就更是了,恨不得朱栩根本看不见他。

    朱常无奈,只得道:“是皇上,臣会用心。”

    朱栩笑了笑,道:“嗯,那就好。对了,听说皇叔,与福王皇叔也有来往?朕年幼就对福王皇叔很是喜欢,只是无缘一面,甚为遗憾。”

    朱常沉着脸,身体紧绷,听出朱栩的意思了,有些木然的微微躬身,抬手道:“臣与福王也多日未见,臣待会儿就写信去洛/阳,请他来京一见。”

    上道!

    朱栩笑呵呵的点头,又看向李王妃,道:“那再好不过了,老太妃在宫里,经常跟朕念叨,说王妃持家有方,有空不妨常进宫陪太妃聊聊天。”

    李王妃站起来,曲身道:“是,今日妾身就进宫。”

    朱栩起身,笑道“那就好,一家人,要常走动,今日朕就是来认认门,有空的话,也会常来的。”

    三人都会意,连忙行礼道:“恭送皇上。”

    朱栩大步出了十王府,坐进龙撵,长吐了口气。

    该有的面子,终归都要照顾到,不做到仁至义尽,也不能对别人下重手。

    “人言可畏呐。”

    朱栩自语。这一次,他不论是对福王,还是对宗室的王爷,都算是仁至义尽了,再不老老实实的就范,就不能怪他下杀手了。

    刚进宫,曹化淳就迎了过来,朱栩一边走一边道“洛/阳那边有什么消息?”

    曹化淳道“福王似乎还是没有进京的意思,魏忠贤也在按兵不动,等候旨意。”

    “给他们三天时间,”

    朱栩语气中多了一丝杀气,道:“三天后,京城内凡是没有如数交出田亩,私产的宗室藩王,不管是谁,都让璐王带着巡防营抓人!传旨给魏忠贤,三天后福王再无动静,立刻捉拿,削籍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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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戾气

    大明京师,不知不觉间,与天启年间已然不同。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炽烈如火的党争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是朝野上下,齐齐对于新皇的不满。

    小皇帝胡乱兴兵,废除内阁,驱逐正人,任用奸佞,除了还未成年无法荒/淫/无/度,昏君该干的事都已经做完了。

    这个时候的各种文会,书社遍地都是,又好针砭时弊,以往都是抨击党争,谩骂奸邪为要旨,现在,却都是一副不可明言的昏君当道,奸佞横行的黑暗时期。

    一辆宫里出来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出了西华门,向西行去。

    四周不动声色的跟着无数禁军,将马车围绕在中间。

    马车内,朱栩摇着扇子,依旧满头大汗。

    傅昌宗看着朱栩满脸是汗,神色忧虑道:“皇上,正如你所言,近年来天气是越来越怪了,冬天奇冷,夏天怪热,还不到七月,怕是今年的旱情要进一步加深了。”

    朱栩点头,他这体格,冬天怕冷,夏天怕热,有点动静就浑身冒汗,挑着帘子向外看了看,还在京城内,满大街人来人往,热气腾腾。

    傅昌宗也顺眼望去,恰好就看到了惠晋商行的分部,一个汉子在热情的推销着茶叶。

    傅昌宗心有所动,道“皇上,今后的生意怕也是不好做,要早作打算。”

    朱栩放下帘子,道:“嗯,朕知道……户部要密切关注着旱情,赈灾要及时,对于敢对赈灾物资动心思的,要敢杀敢埋!”

    傅昌宗应着,双眼平静的看着朱栩,不知道为何,近日来,他总觉得朱栩戾气见长。

    马车晃悠了一下出了城,然后就很平稳的行驶起来,速度也快了不少。

    ‘可能是近来压力太大吧?’

    傅昌宗心里想着,转移话题,笑道:“皇上,这新路真是好,又硬又平,有了这种路,下雨天也不妨碍行路,不管去哪里,应该都方便的很了。”

    马车下的自然是水泥路,虽然这种水泥路远不如后世,但对现在的大明来说足够用了,以现在的材料,人力,物价,哪怕修建一条从京师到应天的水泥路,也用不了二十万两,

    由工部牵头,派遣培训好的,熟练筑路的官员到各地,有地方配合,征调民力,多头并进,修起来快的惊人。

    朱栩对徐大化做的这件事倒是很满意,笑着道:“这个没有什么难度,我已经让工部将筑路的方法传给了各州府,命他们联络豪绅,捐钱纳银,多多修路,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傅昌宗也笑着,道:“这种事,想来各地州府都会很热情。”

    朱栩嘴角含笑,现在的大明还是有不少真心用事的地方官的,他们也热衷于在地方积攒名声,做些实事。筑路是向朝廷交待的政绩,还能刻碑留名,活脱脱就是一道不会磨灭的‘功绩薄’,稍有些心思的官员,都不会放过。

    朝廷出钱,修筑联络各个重要城市的官道,再有地方修筑州府之内的,联络上官道,一张四通八达的道路网,会在悄无声息间铺遍大明。

    若是哪里有战事,即便是阴雨连绵,一辆辆硕大的马车,带着一车车兵卒,甚至是大炮,飞奔驰援,那个场面,朱栩想想都觉得激动。

    驴嘘嘘~

    忽然间,马车一晃,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前面驾车的曹变蛟回头,低声道:“皇上,前面有民夫在挖河。”

    朱栩挑开帘子,向外面望去,一眼看不到头,到处都是民夫,穿着短卦,一车车的淤泥被从河道挖出来,然后推向远处。

    傅昌宗也看到了,转头道:“皇上,不止是京城,几乎沿着长江,黄河所有主干,支流都在清理,钦天监预测过了,最近一个月都没有雨水,今年夏天的雨,怕要都集中在八月了。”

    朱栩默然,小冰河最显着的特征,就是雨水集中短暂,形成大涝,然后就持续干旱,万物不生。

    朱栩放下帘子,坐在马车里,想了想,道“通知各地,雨季来的时候,要想办法存水,不论是建立水池,还是打井,总之,不能缺水,尤其是陕/西,河/南,山/西,江/西,山/东等地。”

    傅昌宗应了一声,随着天气越来越旱,他也认同朱栩的想法,对未来的灾情,进行了严肃的推测。、

    等民夫过去了,曹化淳驾着马车继续向西,他们要去火器局的基地。

    与此同时,璐王朱常也出了十王府,走进皇宫,进入武成阁。

    武成阁与文昭阁相对,也并称‘文武二楼’,武成阁放着着朱家代皇帝的牌位,还有,其中就有永乐大典。

    武成阁一处厢房被改为议事堂,二十七位一字亲王按照‘官阶’,‘辈分’等依次排序,朱常被安排到了平王的右下手,他的左下首是晋王。

    督政院的政务很笼统,并没有实际权力,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除了都察院偶尔转过来几件‘有悖官礼’的案子,其他绝大部分时候,也都是无所事事。

    所谓的‘有悖官礼’,比如官员狎妓被御史抓到了,夜宿青楼,当街打架等有失体统的事,被御史揪着不放,又不能较真的去处置,最后都会推脱到督政院来。

    平王知道朱栩是要他看住这些王爷们,不让他们惹是生非,坐在那,挺着肚子缓看一圈,笑呵呵的道:“大家都在啊,今天比较齐,没人告假,那什么鲁王,德王,吉王,待会儿出宫去我那,今天有一场好戏,你们肯定喜欢……”

    众人都没有说话,习惯了这位督正,或者宗人府宗正的‘没谱’。

    璐王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眼见众人都若有若无的打量他,又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也学着为垂着头,眯着眼,仿佛神游天外。

    平王眨了眨眼,双手放在桌上,胖胖的脸上如同一个没脾气的富家翁,笑呵呵的道:“今天也没有什么案子,咱们就先聊聊,呵呵。”

    其他人都没有接话,尴尬异常。

    好在平王也习惯了,他看向衡王,笑道:“衡王,你之前不是说要俸禄吗,我之前跟信王说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补发下来。”

    衡王是万二十四年袭的王位,现在垂垂老朽,睁开眼看向平王,勉力的笑道:“谢王爷。”

    其他人这个时候也睁开眼,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朝廷逼他们交出那么多膳田,能拿回来一点,也足以让他们开心半天。

    这个时候,一直仿佛在闭目养神的朱常睁开眼,环顾一圈,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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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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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断大明介绍:
他是明光宗第六子,天启朱由校,信王朱由检的六弟,某一天,他觉得不能让朱由检做皇帝,在紫禁城里大喊了一声:我要做皇帝!
故事,由此紫禁城开始。独断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独断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独断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