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3章 获取暴利
曹铄站在回廊上，低头看着凌云阁的一层大厅。
凌云阁护卫打开大门，早就等在门口的人们涌了进来。
俯视一层大厅，看见涌进凌云阁的人潮，曹铄嘴角一撇：“人还真不少！”
邓展和祝奥站在他身后，也低头看着一层的人潮。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凌云阁一层涌进来不少人，邓展满头的雾水。
“看来管事之前做过不少铺垫。”曹铄嘴角带着笑容：“来这里的恐怕多半是要被宰了。”
曹铄时常会说一些这个时代其他人听不明白的名词。
邓展和祝奥跟他的日子久了，俩人听着倒没觉得有什么障碍，也都明白他说的宰是什么意思。
涌进凌云阁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一层大厅站满了人。
“诸位来这里，是不是都为了纸张？”凌云阁管事的声音从一层飘了上来：“可惜凌云阁存着的也不是很多……”
管事话还没有说完，下面的人群就乱哄哄的嚷嚷了起来。
曹铄所在的顶层完全封闭，并没有人知道他就在凌云阁里，所以人们嚷嚷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顾虑。
有些脾气暴躁的，甚至朝着管事叫骂了起来，说他少廉寡耻，早就答应的事情居然还能反悔。
管事倒也不恼，等着人们叫骂了一会，他才喊道：“都骂够了？要是骂够了，是不是轮到我说？”
人群渐渐的安静下来。
等到大厅恢复平静，管事接着说道：“不是我不讲信誉，而是纸张确实太少，我答应拿出凌云阁全部存货，却没说过价格，也没提起过每人能得到多少，是不是还会有人来了却空手而回！”
“什么也别说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嚷嚷着：“你就报个价，我们看看能买多少。”
曹铄没有听见管事说话，只听见大厅里传来一阵唏嘘，显然他报的价格令人们无法接受。
“当年蔡侯纸才多少钱？”果然有人嚷嚷道：“你报的价格快要赶上丝绸，我们还不如继续用丝绸写字。”
“赶上丝绸？”管事的声音再次传来：“丝绸什么价？纸张什么价？整整贱卖了一半，你们居然还嫌太贵。要是觉着蔡侯纸卖的低贱，我们凌云阁也有不少。”
他随后喊道：“你们谁要？蔡侯纸有多少给多少，价钱绝对比外面便宜！”
人群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有人喊道：“太贵了，我们都不买了！”
那人喊了一嗓子，随后鼓动人群：“大伙都别买了，让他们把纸张积压在那里，我看他们能存多久。”
纸张存放确实是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如果处理不得当，很可能因为潮湿而导致腐烂变质。
然而那个人的鼓动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扭头要走，其他人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能不能卖的稍微贱一些？”又有人喊道：“这个价钱实在是太高了！”
曹铄还是没有听见管事的声音。
做生意多年，管事早就能够把控人们的心思。
既然来到了凌云阁，这些人根本就没想过空手而回。
现在要和他们比的，只是谁更能稳得住！
果然，管事没有回应，很快就有人说道：“算了，算了，贵就贵一些，我要两百斤！”
听见那人嚷嚷，曹铄笑着摇头。
“公子怎么摇头？”旁边的邓展疑惑的问道：“难不成是觉着管事把这件事做的太……”
“我只是觉得他把纸张抬到这个价格，等到将来人们知道，他们今天出的价钱其实是纸张真实价钱的数十甚至上百倍，凌云阁恐怕要被唾沫给淹了。”曹铄笑道：“管事果然是个商人，为了利益，是什么也不顾了。”
“公子难道不打算管一管？”祝奥皱了皱眉头：“凌云阁可是公子的脸面，这件事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又能怎样？”曹铄说道：“等到纸张价格下来，应该也是在一两年之后。到时有人问起，管事只要回一句那时造的纸太少也就行了。”
邓展和祝奥一脸错愕。
俩人这才明白，管事所以敢这么干，其实也是曹铄暗中允许。
曹铄的家业是越来越大，征收赋税的地方虽然越来越多，可钱也是越来越不够用。
当初凌云阁的生意还能支撑曹铄开销。
要是放在如今，仅仅凭着凌云阁的门面生意，根本无力支撑庞大的支出。
也幸亏有凌云阁管事这样的人才时刻为他谋划钱财，否则曹铄别说把地方治理成如今的样子，就算是大军他也早就养不起。
低头看着一层大厅，曹铄发现人群骚动了。
先前嚷嚷着要走的人早不知道被淹到人潮的哪个角落。
一群凌云阁的护卫从仓库抬出一捆捆的白纸。
每抬出一些，就会有人上前像是哄抢一样的把白纸买个精光。
哄抢往往不会给人思考的机会。
那些还在迟疑的人们很快发现，他们每迟疑片刻，白纸就会被哄抢许多。
起初没有参与到哄抢中的人们，在四周人群的情绪鼓动下，也参与到哄抢的行列。
凌云阁储存的白纸不少，却架不住人们你二十斤我三十斤的买。
半个时辰不到，凌云阁库房储存的白纸就被抢购一空。
当管事宣称再也没有白纸出售的时候，人群又一次发出了唏嘘。
然而这次唏嘘并不是因为白纸价钱太贵，而是嫌弃凌云阁储存的太少。
白纸售卖一空。
买到的人们心满意足的离开，而那些没有买到的，则只能失落的走出凌云阁。
售卖白纸进行的十分顺利。
当人们散去，管事来到顶层。
他向曹铄躬身一礼：“公子，凌云阁库存的白纸已经卖光。”
曹铄扭头看向他：“是不是赚了不少？”
“还好！”管事回道：“不过比纸厂来的多卖了两三百倍而已。”
曹铄倒没什么反应，邓展和祝奥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商贾能把某样东西卖出几百倍本钱的价格。
“你的一个小动作，直接把纸张给炒了上去。”曹铄笑着对管事说道：“要论赚钱，我所知道的人还没有谁比你更强。”
第1924章
曹铄离开凌云阁的时候，那些来这里抢购纸张的人早不知道散去了什么地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沿着街道往前，曹铄的视线始终在两侧的店铺游走。
跟在他的身后，邓展说道：“主公，寿春如今可是比过去喧嚣了许多。”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来到寿春，这里是什么样子？”曹铄突然问了一句。
邓展回道：“当然记得。主公初到寿春，这里的百姓穷困潦倒，许多人衣不蔽体，别说吃顿饱饭，能找到草根树皮已是不错。”
“晃眼已经十多年过去。”曹铄感慨：“如今物是人非，许多故人早已不在。再过百年，谁主江山还很难说。”
“主公这么说，我可就不赞同了。”一旁的祝奥说道：“天下早晚会被主公打下来，百年以后当然会是主公的后人掌管大权。”
“那可不一定。”曹铄撇了撇嘴：“我打江山，我的后人能不能也有这样的能耐，谁都说不准。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自称始皇帝，希望大秦基业千秋万代。然而不过十多年，大秦就雄风不再。我比始皇帝又能怎样？”
邓展和祝奥都是武夫出身，俩人对秦始皇并没有太多了解，顶多只是听说过名号而已。
曹铄这么一问，俩人面面相觑。
还是邓展老道一些。
他对曹铄说道：“主公要是比起秦始皇，文韬武略必定是比他强的多！”
曹铄扭头看着他：“邓将军说话和蔡稷倒是有几分相像了。”
当年蔡稷和魏图跟在曹铄身边，邓展和祝奥就曾听说过，抡起拍马屁的功夫，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蔡稷。
曹铄把他和蔡稷比较，显然是在说邓展越来越会拍马屁。
邓展很是尴尬的嘿嘿一笑：“我可没有蔡将军那么会说话，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实诚！”
“邓将军实诚，我当然是知道。”曹铄笑着说道：“你俩或许根本不知道始皇帝强大到什么境地，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曹铄力捧秦始皇，邓展和祝奥都没再吭声。
俩人当然不知道秦始皇强大到什么境地。
有了解那些的时间，他们还不如多习练武艺，沙场之上也能多立功勋。
离开凌云阁，曹铄等人正要回去，荀和郭嘉等人出现在街道另一侧。
他们见到曹铄，加快了催马行进的速度。
赶过来的那群人多半虽然催马快走却没失了分寸，唯独走在最前面的荀，慌慌张张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气度。
众人才到跟前，已经看出是出了事的曹铄问道：“怎么回事？一个个慌慌忙忙的？”
“主公！”荀翻身下马，跪伏在地上喊道：“请主公为大汉社稷做主，为当今陛下做主！”
曹操身边将军、幕僚，最忠诚于汉室的就是荀。
当初他正是因为拒绝做曹操的丞相，才被驱赶到寿春，从此成了曹铄的手下。
荀如此，曹铄顿时明白，一定是刘协出了事。
刘协去邺城，唯一能出的大事只有被曹丕取而代之。
曹铄离开凌云阁的时候，那些来这里抢购纸张的人早不知道散去了什么地方。
沿着街道往前，曹铄的视线始终在两侧的店铺游走。
跟在他的身后，邓展说道：“主公，寿春如今可是比过去喧嚣了许多。”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来到寿春，这里是什么样子？”曹铄突然问了一句。
邓展回道：“当然记得。主公初到寿春，这里的百姓穷困潦倒，许多人衣不蔽体，别说吃顿饱饭，能找到草根树皮已是不错。”
“晃眼已经十多年过去。”曹铄感慨：“如今物是人非，许多故人早已不在。再过百年，谁主江山还很难说。”
“主公这么说，我可就不赞同了。”一旁的祝奥说道：“天下早晚会被主公打下来，百年以后当然会是主公的后人掌管大权。”
“那可不一定。”曹铄撇了撇嘴：“我打江山，我的后人能不能也有这样的能耐，谁都说不准。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自称始皇帝，希望大秦基业千秋万代。然而不过十多年，大秦就雄风不再。我比始皇帝又能怎样？”
邓展和祝奥都是武夫出身，俩人对秦始皇并没有太多了解，顶多只是听说过名号而已。
曹铄这么一问，俩人面面相觑。
还是邓展老道一些。
他对曹铄说道：“主公要是比起秦始皇，文韬武略必定是比他强的多！”
曹铄扭头看着他：“邓将军说话和蔡稷倒是有几分相像了。”
当年蔡稷和魏图跟在曹铄身边，邓展和祝奥就曾听说过，抡起拍马屁的功夫，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蔡稷。
曹铄把他和蔡稷比较，显然是在说邓展越来越会拍马屁。
邓展很是尴尬的嘿嘿一笑：“我可没有蔡将军那么会说话，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实诚！”
“邓将军实诚，我当然是知道。”曹铄笑着说道：“你俩或许根本不知道始皇帝强大到什么境地，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曹铄力捧秦始皇，邓展和祝奥都没再吭声。
俩人当然不知道秦始皇强大到什么境地。
有了解那些的时间，他们还不如多习练武艺，沙场之上也能多立功勋。
离开凌云阁，曹铄等人正要回去，荀和郭嘉等人出现在街道另一侧。
他们见到曹铄，加快了催马行进的速度。
赶过来的那群人多半虽然催马快走却没失了分寸，唯独走在最前面的荀，慌慌张张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气度。
众人才到跟前，已经看出是出了事的曹铄问道：“怎么回事？一个个慌慌忙忙的？”
“主公！”荀翻身下马，跪伏在地上喊道：“请主公为大汉社稷做主，为当今陛下做主！”
曹操身边将军、幕僚，最忠诚于汉室的就是荀。
当初他正是因为拒绝做曹操的丞相，才被驱赶到寿春，从此成了曹铄的手下。
荀如此，曹铄顿时明白，一定是刘协出了事。
刘协去邺城，唯一能出的大事只有被曹丕取而代之。
第1925章 东西两个魏
走进议事厅，众人依照官阶大小排序坐下。
除了荀彧之外，从邺城跟来的将军、幕僚们也都在场。
“曹子桓废黜大汉皇帝，自己登基称帝，沿用父亲魏王称号建立大魏。”曹铄向众人问道：“我是不是该听从荀文若的建议，起兵讨伐？”
“天下眼看一统，主公难道打算拱手让给汉家皇帝？”在坐的众人都在考虑着该怎么回应，其中一人却站起来说道：“曹子桓称帝，难道主公不能称帝？”
曹铄和众人都向他看过去。
站起来的正是庞统。
早年追随曹铄，庞统对大汉并没有像荀彧一样的忠诚。
他只认定一件事，汉家皇帝并没有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
重用并且令他飞黄腾达的是眼前这位曹家长公子！
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交给汉室皇帝，别说曹铄不甘心，就连他们这些追随多年的属下也绝不会甘心。
庞统开口，立刻得到附和。
司马懿也起身说道：“主公，我听说天下大乱，唯一统者可继大任。当年周室孱弱，各地诸侯相互攻伐。最终大秦一统天下，周室亡而大秦兴。后来大秦气数将尽，西楚霸王项羽与汉高祖起义军讨暴秦，虽扶持大楚后人为怀王，亡秦之后，项羽却杀死怀王自得天下。可见宗庙倾颓，从来没有良臣甘心为人做衣。主公征战多年，难道不把天下交给后人，却要拱手让给什么也没做过的汉家皇帝？”
曹铄的心思和庞统、司马懿并没什么区别。
他从来没想过天下一统之后，把江山拱手让给刘协。
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起初对汉室还怀有忠贞，直到后来，刘协身边总有人企图谋害他，再加上权力的一天天增强，过少改变了一代枭雄的心性。
即便如此，曹操至死也没考虑过取代汉室自立为帝！
他没有那么做，却也没嘱咐过曹铄不能那么做。
可见曹操后半生对汉室已经不再抱有期望，也并不认同天下一统之后可以把江山拱手交还给大汉朝廷。
庞统和司马懿站起来表态，曹铄始终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其他人说出他们的心思。
从邺城跟随曹铄来到寿春的贾诩眼珠子转了转，站起来说道：“我也认同庞士元和司马仲达的看法。主公征战多年，战死沙场的将士不计其数，耗费钱财不计其数。付出这么多，拱手把天下让给他人，无论是谁都难以承受。”
贾诩在情感上分析着曹铄不再扶持汉室的理由，在坐众人若有所思的点头。
包括郭嘉等人在内，都是曹操崛起后才被重用。
在他们心中，曹家才是天下的主人，而不是朝堂里那位整日怨天尤人的汉家皇帝！
“你们好像都不赞同把天下交还给汉室。”环顾众人，曹铄问道：“可是荀文若刚才求我却是情真意切……”
“荀文若是汉室旧臣，对汉家多少怀有旧情。”郭嘉起身回道：“不瞒主公，离开邺城之后，我夜夜观望天像，如今紫薇东移，正应在淮南上空。”
紫薇正是所谓的帝星。
帝星东移，预兆着汉室衰亡，新的皇帝将崛起于淮南！
“天像我也懂一些。”陈宫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不是奉孝提起，我差点就忽略了这件事情。”
“应证天下的大事，公台怎么能给忽略了？”郭嘉说道：“天像都已如此，主公还有什么可迟疑？”
“老天都帮着主公，要是主公不称帝，我们这些人以后还有什么奔头？”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在坐的一个人站了起来大声嚷嚷着。
此人体格壮硕声如洪钟，正是当年官渡之战中被曹铄救下的文丑。
文丑为人粗豪，说话向来不加掩饰，时常会被颜良提醒。
可这一次颜良并没有提醒他，反倒站起来说道：“我不像诸公那样智虑过人，也不懂得什么天像。我只知道，主公带着我们打天下，打下来的江山就该主公去坐，凭什么拱手让给别人？”
文臣表态之后，立刻就有武将回应，在场的武将也纷纷起身请命，请求曹铄登基称帝。
众人群情鼎沸，曹铄也暗暗感到满意。
他早就有称帝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坐视曹丕把刘协抢去邺城。
汉室早晚要亡，刘协最终落到谁的手中，谁就会成为覆亡大汉的罪魁祸首！
已经有人率先称帝，大汉皇帝也被废黜，即便曹铄称帝，他也不用背负乱臣贼子的罪名，至少不用站在逆臣的前列，顶着全天下施加的压力。
请求曹铄登基称帝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可他却还是没有当即答应。
皱着眉头，曹铄按了按手：“登基称帝非同儿戏，只是我们商议确实有些唐突。不如问问各地百姓和三军将士的意思？”
“问什么百姓和三军将士？”曹铄的提议当即遭到一人反对：“主公登基，难不成百姓和三军将士还敢说个不字？”
说话的这个人正是魏延。
当初他投效曹铄还只是一位少年校尉。
历经多年厮杀，魏延早就成长为一员智勇双全的悍将。
并不是像文丑那样做事完全不用脑子，魏延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曹铄称帝是极其拥戴。
“我和魏将军的意思一样。”马超也站了起来：“主公领军征战多年，整个曹家有多半都是主公打下来。曹子桓暗中动了些手脚得到邺城，尚且敢废黜汉家皇帝登基称孤，主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果我称帝，国号怎样定？”曹铄终于松了口。
“主公有没有听过街上孩童唱的童谣？”贾诩向他问道。
“什么童谣？”很清楚所谓的童谣往往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事情，其实多半都是人在事后编纂用来忽悠全天下，曹铄还是问了一句。
“东边一个魏，西边一个魏。兄弟坐庙堂，一国两君王。”贾诩煞有介事的当场念出那首所谓的童谣。
曹铄知道，贾诩的意思是要他也以“魏”作为国号。
第1926章
没有荀参与，当天的廷议进行的十分顺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场的文臣武将一面倒的赞同曹铄登基称帝。
关于国号，众人也是口径一致，认为该与曹丕的国号相同，以此证明曹铄在曹家的正统地位。
廷议整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当曹铄最终决定称帝并且以魏为国号时，夜色已经深了。
征伐多年，努力终于快要迎来成果，曹铄麾下众人都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
离开前厅，他们还三三两两的商议着曹铄称帝的事情。
而曹铄的心情却很复杂。
打了这么多年，他从没真的对汉家忠诚过。
就连大汉皇帝最后沦落到曹丕手中，与他故意不作为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汉室早已衰亡，以往见到刘协，曹铄虽然表面恭敬也从刘协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然而他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尊敬过那位傀儡皇帝。
三军将士追随他上阵杀敌，为的是他勾画在将士们面前的一幅宏伟画卷。
自己画出的江山，当然只有自己才能营造。
打下了天下，难道还能指望交给别人依然可以按照曾经的构想去构建？
邓展和祝奥陪在曹铄身旁。
俩人都发现今天的曹铄与以往不同。
以前只剩下他俩的时候，曹铄还会和他们说些闲聊的话。
可今天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默默的在前面走着。
“主公即将登基称帝，怎么还是郁郁寡欢？”邓展小声问了一句。
“登基称帝真的好吗？”看着前方，曹铄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天下只有这么大，每个人都想来抢，每个人都要来分一杯羹。追随我征战这么多年，你们还记不记得战死沙场的将士们都长什么样子？”
邓展和祝奥相互看了一眼，俩人都没吭声。
这么多年，战死沙场的将士无数，别说长什么样子，就算让他们说出一些人的名字，也是不太可能。
“很多人我们甚至没有见过，即使见过，也不一定记得他们的脸。”曹铄说道：“将士们奋战沙场，我能记得名字的寥寥可数，更多的人对我来说早就成了无名的勇士。”
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邓展和祝奥，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我登基做了皇帝，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得到了什么？”
“主公不要想太多。”邓展回道：“追随主公，他们虽然战死，家眷却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只要是战死将士的家眷，这辈子不愁吃用，他们应该也能瞑目了。”
“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曹铄点了点头继续向前：“也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感觉到安心一些。”
“天下乱成这样，其实他们不追随主公上阵厮杀，早晚也要跟着别的人走上沙场。”祝奥也在一旁说道：“追随主公，他们至少死得其所，至少能让家眷从此活的像个人一样。如果跟着别人，即使战死了，恐怕也只是荒野上的一具枯骨罢了。”
“祝将军平日里少言寡语，这些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邓展随即附和：“自从主公占了淮南，什么时候亏欠过将士们？三军将士只要提起主公，哪个不肯用命效力？”
“将士们用心追随我，我必定不会负了他们。”走在前面的曹铄说道：“我曾给他们勾画出一幅蓝图，告诉他们为什么而战。如今他们看到的，只是这幅蓝图的一角，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将士们浴血拼杀，是为了建立一个更能让人活的顺畅的天下。”
“只要有主公在，我们都相信会有那一天。”邓展和祝奥齐声回道。
来到后园入口，曹铄吩咐俩人：“你俩也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后宅卫士照应就好！”
邓展和祝奥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曹铄则独自走进后园。
几名后宅卫士迎上来，簇拥着他往前。
正走着，他看到迎面过来几个人。
当先一人正是王嫣。
跟在王嫣身后的则是另外几名后宅卫士。
快到曹铄面前，王嫣欠身一礼：“见过夫君。”
“你来这里不会是特意见我？”曹铄问道。
王嫣回道：“我还真是特意来见夫君。”
向卫士们摆了摆手，曹铄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众女卫士告退离去，曹铄问王嫣：“亲自接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不是我有话说，而是大夫人和甄、步两位夫人有话说。”王嫣回道：“老夫人此时也在大夫人房中。”
丁瑶和袁芳等人还从没一同找过他，曹铄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她们找我要说什么？”
“祝将军平日里少言寡语，这些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邓展随即附和：“自从主公占了淮南，什么时候亏欠过将士们？三军将士只要提起主公，哪个不肯用命效力？”
“将士们用心追随我，我必定不会负了他们。”走在前面的曹铄说道：“我曾给他们勾画出一幅蓝图，告诉他们为什么而战。如今他们看到的，只是这幅蓝图的一角，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将士们浴血拼杀，是为了建立一个更能让人活的顺畅的天下。”
“只要有主公在，我们都相信会有那一天。”邓展和祝奥齐声回道。
来到后园入口，曹铄吩咐俩人：“你俩也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后宅卫士照应就好！”
邓展和祝奥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曹铄则独自走进后园。
几名后宅卫士迎上来，簇拥着他往前。
正走着，他看到迎面过来几个人。
当先一人正是王嫣。
跟在王嫣身后的则是另外几名后宅卫士。
快到曹铄面前，王嫣欠身一礼：“见过夫君。”
“你来这里不会是特意见我？”曹铄问道。
王嫣回道：“我还真是特意来见夫君。”
向卫士们摆了摆手，曹铄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众女卫士告退离去，曹铄问王嫣：“亲自接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不是我有话说，而是大夫人和甄、步两位夫人有话说。”王嫣回道：“老夫人此时也在大夫人房中。”
丁瑶和袁芳等人还从没一同找过他，曹铄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她们找我要说什么？”
第1927章 还没到登基的时候
王嫣陪着曹铄来到袁芳的住处。
曹铄每次来到这里，都是直接进屋。
可王嫣这回却让他在门外等着。
知道丁瑶就在屋里，曹铄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口。
王嫣先进屋通禀，片刻后，她走了出来：“老夫人请夫君进去说话。”
曹铄一路上都在问王嫣究竟丁瑶为什么叫他到袁芳这里。
要是在以往，王嫣绝对是知无不言。
然而这一次，她却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说。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曹铄也就没再催问，反正已经来到了袁芳住处门口，只要见了丁瑶，一切也都明白了。
走进房间，曹铄看到丁瑶坐在中间，袁芳则坐在她左侧上首。
甄宓和步练师并排坐在右侧。
见曹铄来到，袁芳和甄宓、步练师起身招呼，丁瑶却略带薄怒的问了一句：“早就让王嫣去找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召集了廷议，这才散去。”曹铄没说王嫣见到他比较晚，而是把过错都担到了头上：“不知母亲召唤的急，来的晚了，还请母亲莫怪。”
“召集廷议也是正事，我还真没理由怪你。”丁瑶问道：“听说荀文若今天当街拦你，请你发兵讨伐曹子桓，解救大汉皇帝？”
“封禅已行，天下再也不是大汉的天下。”曹铄回道：“从今往后，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大汉。”
丁瑶不过是个女人，她对家的眷恋远远要比对朝廷更深。
大汉没落，她丝毫不觉着凄然，很平静的对曹铄说道：“我只是问你荀文若有没有在街市上拦你，你说这么些做什么？”
“我是怕母亲不太了解时局，所以解释两句。”曹铄咧嘴一笑，向丁瑶问道：“母亲叫我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问这些？”
“荀文若为什么拦你？”丁瑶又问。
“母亲不是已经知道了。”曹铄回道：“曹子桓废黜大汉皇帝，以魏为国号，宣布登基称帝。荀文若是想请我发兵讨伐曹子桓。”
“你怎么打算？”凝视曹铄，丁瑶又问了他一句。
“召集廷议就是和众人商量这件事情。”当着丁瑶的面，曹铄当然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他老实的回道：“不敢欺瞒母亲，刚才廷议中，众人一致请我登基称帝。同样以魏为国号，与曹子桓争个正统。”
“正统还需要和他争？”丁瑶蔑视的一笑：“论年岁他没你大，论本事他也比你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凭什么和你争？”
“母亲说的是。”曹铄倒也不谦虚，丁瑶这么一说，他居然老老实实的承认了。
“你能做皇帝，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欢喜。”丁瑶提醒：“可皇帝不容易做，不仅要掌管天下大局，还得应对来自各方的挑衅。”
“我知道母亲说的是哪里来的挑衅。”曹铄回道：“虽然答应了众人，可我却没有说什么时候登基。无论遇见怎样的状况，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听说荀文若当街拦你，我已经心生不快。”丁瑶轻声叹息：“天下是我儿打下来的，凭什么拱手让给别人？找你过来我也是想说一句，自家打下的江山，你自己做的稳当就好。”
盯着曹铄的脸，过了片刻丁瑶说道：“来到寿春，我曾见过唐太后。她看起来容光焕发，根本不像是个没有男人的女人。”
丁瑶没再接着说下去，曹铄却听出她想要说什么。
他低着头，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我就知道瞒不过母亲，唐太后和我确实有过极其亲密的举动。”
“太后身边两男一女，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丁瑶突然问出一句。
唐姬生的连个孩子当然都是曹铄的。
只不过早先唐姬是以大汉太后的名义来到寿春，生下三个孩子，也都是以从其他夫人那里过继为名。
丁瑶虽然在问孩子是不是曹铄的亲生骨肉，实际上她更想知道孩子们的母亲究竟是谁。
“都是唐太后所生。”已经承认他和唐姬有过肌肤之亲，曹铄毫不避讳的承认了孩子都是唐姬和他生养的。
“可怜了我那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丁瑶轻叹了一声：“你这个做父亲的也太不负责，明明是曹家的孩子，你却偏偏要他们姓刘。”
“我知道错了。”曹铄再次承认错误。
不过他随后又抬起头，对丁瑶说道：“以往孩子随汉家朝廷的姓，是因为那时候天下名义上还是汉家的。如今父亲不在，曹家上下对汉室还有忠诚的没有几个。找个机会我把唐太后给娶了，孩子不就回归了本姓？”
“你倒是主意多的很。”丁瑶翻了他个白眼，拍了拍身旁的椅子：“你也坐吧。”
走到她身旁，曹铄在那张椅子上坐了。
他问丁瑶：“母亲叫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些？”
“除了这些，你认为我还要问什么？”丁瑶回道：“我见到那三个孩儿，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你下的种。”
丁瑶没有太多责怪，曹铄嘿嘿一笑，腆着脸说道：“父亲有二十五个儿子，我膝下虽然还没那么多，再过两年应该也能超过他。我寻思着，曹家掌控天下，人丁当然不能不旺。既然父亲为曹家贡献了许多，生养子嗣让曹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以后交给我就好。”
“早就知道你做事时常会过于情绪，却没想到居然胆子大成这样。”丁瑶轻轻一叹：“幸亏如今你有了不小的权势，麾下将士也是威武雄壮。放眼天下根本无人能与你抗衡，做出这些事情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像这回一样，尤其是登基称帝之后，你的一举一动可都落在天下人眼中。像这样的事情散播开，对你可是十分不利。”
“母亲教诲我谨记了。”曹铄应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基？”丁瑶像是很随意的又问了一句。
“还不是时候。”曹铄回道：“登基太早并没有什么好处，我想等着益州刘玄德和交州孙仲谋做出登基称帝的决定。到那时我再有什么动作，也就不会再有人会拿称帝为由鼓动跟多的人与我为敌。”
第1928章
王嫣陪着曹铄来到袁芳的住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曹铄每次来到这里，都是直接进屋。
可王嫣这回却让他在门外等着。
知道丁瑶就在屋里，曹铄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口。
王嫣先进屋通禀，片刻后，她走了出来：“老夫人请夫君进去说话。”
曹铄一路上都在问王嫣究竟丁瑶为什么叫他到袁芳这里。
要是在以往，王嫣绝对是知无不言。
然而这一次，她却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说。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曹铄也就没再催问，反正已经来到了袁芳住处门口，只要见了丁瑶，一切也都明白了。
走进房间，曹铄看到丁瑶坐在中间，袁芳则坐在她左侧上首。
甄宓和步练师并排坐在右侧。
见曹铄来到，袁芳和甄宓、步练师起身招呼，丁瑶却略带薄怒的问了一句：“早就让王嫣去找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召集了廷议，这才散去。”曹铄没说王嫣见到他比较晚，而是把过错都担到了头上：“不知母亲召唤的急，来的晚了，还请母亲莫怪。”
“召集廷议也是正事，我还真没理由怪你。”丁瑶问道：“听说荀文若今天当街拦你，请你发兵讨伐曹子桓，解救大汉皇帝？”
“封禅已行，天下再也不是大汉的天下。”曹铄回道：“从今往后，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大汉。”
丁瑶不过是个女人，她对家的眷恋远远要比对朝廷更深。
大汉没落，她丝毫不觉着凄然，很平静的对曹铄说道：“我只是问你荀文若有没有在街市上拦你，你说这么些做什么？”
“我是怕母亲不太了解时局，所以解释两句。”曹铄咧嘴一笑，向丁瑶问道：“母亲叫我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问这些？”
“荀文若为什么拦你？”丁瑶又问。
“母亲不是已经知道了。”曹铄回道：“曹子桓废黜大汉皇帝，以魏为国号，宣布登基称帝。荀文若是想请我发兵讨伐曹子桓。”
“你怎么打算？”凝视曹铄，丁瑶又问了他一句。
“召集廷议就是和众人商量这件事情。”当着丁瑶的面，曹铄当然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他老实的回道：“不敢欺瞒母亲，刚才廷议中，众人一致请我登基称帝。同样以魏为国号，与曹子桓争个正统。”
“正统还需要和他争？”丁瑶蔑视的一笑：“论年岁他没你大，论本事他也比你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凭什么和你争？”
“母亲说的是。”曹铄倒也不谦虚，丁瑶这么一说，他居然老老实实的承认了。
“你能做皇帝，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欢喜。”丁瑶提醒：“可皇帝不容易做，不仅要掌管天下大局，还得应对来自各方的挑衅。”
“我知道母亲说的是哪里来的挑衅。”曹铄回道：“虽然答应了众人，可我却没有说什么时候登基。无论遇见怎样的状况，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听说荀文若当街拦你，我已经心生不快。”丁瑶轻声叹息：“天下是我儿打下来的，凭什么拱手让给别人？找你过来我也是想说一句，自家打下的江山，你自己做的稳当就好。”
盯着曹铄的脸，过了片刻丁瑶说道：“来到寿春，我曾见过唐太后。她看起来容光焕发，根本不像是个没有男人的女人。”
丁瑶没再接着说下去，曹铄却听出她想要说什么。
他低着头，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我就知道瞒不过母亲，唐太后和我确实有过极其亲密的举动。”
“太后身边两男一女，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丁瑶突然问出一句。
唐姬生的连个孩子当然都是曹铄的。
只不过早先唐姬是以大汉太后的名义来到寿春，生下三个孩子，也都是以从其他夫人那里过继为名。
丁瑶虽然在问孩子是不是曹铄的亲生骨肉，实际上她更想知道孩子们的母亲究竟是谁。
“都是唐太后所生。”已经承认他和唐姬有过肌肤之亲，曹铄毫不避讳的承认了孩子都是唐姬和他生养的。
“可怜了我那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丁瑶轻叹了一声：“你这个做父亲的也太不负责，明明是曹家的孩子，你却偏偏要他们姓刘。”
“我知道错了。”曹铄再次承认错误。
不过他随后又抬起头，对丁瑶说道：“以往孩子随汉家朝廷的姓，是因为那时候天下名义上还是汉家的。如今父亲不在，曹家上下对汉室还有忠诚的没有几个。找个机会我把唐太后给娶了，孩子不就回归了本姓？”
“你倒是主意多的很。”丁瑶翻了他个白眼，拍了拍身旁的椅子：“你也坐吧。”
走到她身旁，曹铄在那张椅子上坐了。
他问丁瑶：“母亲叫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些？”
“除了这些，你认为我还要问什么？”丁瑶回道：“我见到那三个孩儿，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你下的种。”
丁瑶没有太多责怪，曹铄嘿嘿一笑，腆着脸说道：“父亲有二十五个儿子，我膝下虽然还没那么多，再过两年应该也能超过他。我寻思着，曹家掌控天下，人丁当然不能不旺。既然父亲为曹家贡献了许多，生养子嗣让曹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以后交给我就好。”
“早就知道你做事时常会过于情绪，却没想到居然胆子大成这样。”丁瑶轻轻一叹：“幸亏如今你有了不小的权势，麾下将士也是威武雄壮。放眼天下根本无人能与你抗衡，做出这些事情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像这回一样，尤其是登基称帝之后，你的一举一动可都落在天下人眼中。像这样的事情散播开，对你可是十分不利。”
“母亲教诲我谨记了。”曹铄应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基？”丁瑶像是很随意的又问了一句。
“还不是时候。”曹铄回道：“登基太早并没有什么好处，我想等着益州刘玄德和交州孙仲谋做出登基称帝的决定。到那时我再有什么动作，也就不会再有人会拿称帝为由鼓动跟多的人与我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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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9章 寿春实在太远了
曹丕称帝后不久，刘备在益州称帝。
接着孙权也在交州称帝。
唯一没有称帝的，只有汉中张鲁。
倒不是张鲁对汉室有多忠诚，而是益州刘备、邺城曹丕和寿春曹铄都在拉拢他。
曹铄甚至派了田丰和蒋干俩人常驻汉中。
田丰、蒋干每天都会求见张鲁。
早就听说过曹铄的名头，也知道他自从初次领军以来，几乎没有过败绩，虽然和他从没有过任何接触，张鲁对他还是有着深深的忌惮。
至于曹丕。
他曾率军挺进汉中，虽然最终败给张鲁，却也令张鲁心惊不已。
至于刘备，他也曾派来过几次使者。
自从当初刘备入川，益州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
随着军力、财力的增长，刘备早就有了兼并汉中的打算。
如果曹铄离的近些，张鲁绝对会毫不犹豫投效他。
可曹铄的地盘在东边，离汉中实在太远，一旦投效他，张鲁很可能会面临来自曹丕和刘备两方面的攻伐。
无论哪一方面，凭着汉中的力量都是难以抵御。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张鲁的书房中，田丰和蒋干坐在两侧，俩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拧着眉头，张鲁脸色很不好看。
“并不是我不想投效子熔公子，可汉中距寿春实在是太远。”张鲁说道：“刘玄德吕布派人前来说服，曹子桓也多次让人来这里见我。两位也知道，汉中是个小地方，兵微将寡，而且也没多少钱粮，实在是谁也得罪不起。”
张鲁并不是汉室册封的官员，他早年凭借着道术起家，因此根基并不是很稳。
中原连年征战，汉中远离战乱，这些年还是有些发展。
可张鲁毕竟能耐不如刘备和曹操等人。
刘备到了益州，凭借着他手下的人才和他自身具有的能力，很快就把益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当年刘璋掌管的益州，军事实力与汉中相差不多。
而此时的益州，坐拥数十万大军。
虽然还不足以与曹家抗衡，灭掉汉中还不是什么难事，张鲁当然对他十分忌惮。
田丰和蒋干当然知道他在为难什么。
“我俩来到汉中之前，公子曾对我们说过，汉中是块宝地，如果没有张将军镇守，这些年也难免不会被战乱波及。”田丰说道：“我也知道将军在为难什么，寿春离汉中确实是太远了些。”
“两位能了解我的苦衷就好。”张鲁叹了一声：“一旦我宣誓投效子熔公子，只怕邺城和益州都会把矛头指向汉中。到时即便公子发兵驰援，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将军未免太轻视公子。”蒋干在一旁说道：“我是在赤壁一战才有机会靠近长公子，他智略过人，做事从不拘泥于俗套。依我看，虽然寿春距汉中不近，但凡有人敢对将军不利，公子绝对会想得到办法前来驰援。”
蒋干说的这些是发自肺腑，张鲁听着却不免觉得有些言过其实。
寿春在江淮一带，而汉中则要比长安更加往西。
无论曹丕还是刘备，只要发兵都能长驱直入，唯独寿春派遣大军前来十分不容易。
即便曹铄再有能耐，只怕汉中已经沦陷，他派来的大军还在路上。
面露迟疑，张鲁紧紧的锁着眉头。
“将军！”看出他内心的困惑，田丰问道：“是不相信公子，还是不相信我俩所说的这些？”
“并不是我不相信两位。”张鲁回道：“实在是关乎生死，我不得不细细斟酌。”
“我俩很能体会将军难处。”田丰回道：“将军担心的无非是腹背受敌，而公子又不能及时发兵驰援。以汉中一地的军力，单独抗衡刘玄德或是单独抗衡邺城都还能支撑一些日子。一旦两边同时发难，将军若要应对，怕是比登天还难。”
“还是田公懂我。”张鲁叹道：“要不是有这些顾虑，我早就答应了子熔公子，哪里还会麻烦两位屡屡前来说服。”
“或许将军认为我俩是为了公子来做说客，其实并不仅仅如此。”田丰说道：“其实我俩也是为了将军的前程。”
张鲁疑惑的看着他：“田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将军掌管汉中多年，天下事应该也听说不少。”田丰说道：“刘玄德的品行想必是有所了解。一旦投效他，即使他明面上会善待将军，可暗地里他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曹家二公子为人如何，将军应该更加清楚。他连亲兄弟都杀，何况将军只是个外人。”
紧锁眉头看着田丰，张鲁没有吭声。
“说句不该说的。”张鲁没吭声，田丰接着说道：“即使汉中此时不归附公子，早晚他也能握到手中。而将军一旦丢掉汉中，命运怎样还很难说。刘玄德和曹子桓担心将军在汉中的威望，必定会加以制约。征伐天下者，最不喜欢的就是对某个人有所忌惮。但凡豪雄，只要是对谁有了忌惮的意思，必定会除之而后快。以将军在汉中的威望，难道他们会容你活着？”
张鲁一愣，错愕的看着田丰。
“或许将军认为我是耸人听闻。”田丰接着说道：“如果不信，只管投效他俩之中的任何一人，用不多久，就可以印证我所说是否实情。”
其实张鲁早就听说过刘备和曹丕所做的一些事情。
曹丕名声向来不是很好，尤其是他杀死曹冲之后，名声甚至一度狼藉。
张鲁当然不相信投效了他，以后会有好日子过。
至于刘备，世上倒是有不少人说他是敦厚长者，可张鲁却偏偏没有信过。
从刘备做过的许多事分析，他所谓的敦厚不过是在表面。
像他这样的人物，多半都是外表敦厚，内心实际上是十分的狡诈。
世人越是说刘备如何好，张鲁越是不信。
正是出于这种心思，刘备数次派来使者，也始终没能令他松口。
“两位能确定一旦汉中有事，公子可以即刻发兵来援？”沉默片刻，张鲁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问了俩人一句。
第1930章
曹丕称帝后不久，刘备在益州称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接着孙权也在交州称帝。
唯一没有称帝的，只有汉中张鲁。
倒不是张鲁对汉室有多忠诚，而是益州刘备、邺城曹丕和寿春曹铄都在拉拢他。
曹铄甚至派了田丰和蒋干俩人常驻汉中。
田丰、蒋干每天都会求见张鲁。
早就听说过曹铄的名头，也知道他自从初次领军以来，几乎没有过败绩，虽然和他从没有过任何接触，张鲁对他还是有着深深的忌惮。
至于曹丕。
他曾率军挺进汉中，虽然最终败给张鲁，却也令张鲁心惊不已。
至于刘备，他也曾派来过几次使者。
自从当初刘备入川，益州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
随着军力、财力的增长，刘备早就有了兼并汉中的打算。
如果曹铄离的近些，张鲁绝对会毫不犹豫投效他。
可曹铄的地盘在东边，离汉中实在太远，一旦投效他，张鲁很可能会面临来自曹丕和刘备两方面的攻伐。
无论哪一方面，凭着汉中的力量都是难以抵御。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张鲁的书房中，田丰和蒋干坐在两侧，俩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拧着眉头，张鲁脸色很不好看。
“并不是我不想投效子熔公子，可汉中距寿春实在是太远。”张鲁说道：“刘玄德吕布派人前来说服，曹子桓也多次让人来这里见我。两位也知道，汉中是个小地方，兵微将寡，而且也没多少钱粮，实在是谁也得罪不起。”
张鲁并不是汉室册封的官员，他早年凭借着道术起家，因此根基并不是很稳。
中原连年征战，汉中远离战乱，这些年还是有些发展。
可张鲁毕竟能耐不如刘备和曹操等人。
刘备到了益州，凭借着他手下的人才和他自身具有的能力，很快就把益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当年刘璋掌管的益州，军事实力与汉中相差不多。
而此时的益州，坐拥数十万大军。
虽然还不足以与曹家抗衡，灭掉汉中还不是什么难事，张鲁当然对他十分忌惮。
田丰和蒋干当然知道他在为难什么。
“我俩来到汉中之前，公子曾对我们说过，汉中是块宝地，如果没有张将军镇守，这些年也难免不会被战乱波及。”田丰说道：“我也知道将军在为难什么，寿春离汉中确实是太远了些。”
“两位能了解我的苦衷就好。”张鲁叹了一声：“一旦我宣誓投效子熔公子，只怕邺城和益州都会把矛头指向汉中。到时即便公子发兵驰援，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将军未免太轻视公子。”蒋干在一旁说道：“我是在赤壁一战才有机会靠近长公子，他智略过人，做事从不拘泥于俗套。依我看，虽然寿春距汉中不近，但凡有人敢对将军不利，公子绝对会想得到办法前来驰援。”
蒋干说的这些是发自肺腑，张鲁听着却不免觉得有些言过其实。
寿春在江淮一带，而汉中则要比长安更加往西。
无论曹丕还是刘备，只要发兵都能长驱直入，唯独寿春派遣大军前来十分不容易。
即便曹铄再有能耐，只怕汉中已经沦陷，他派来的大军还在路上。
面露迟疑，张鲁紧紧的锁着眉头。
“将军！”看出他内心的困惑，田丰问道：“是不相信公子，还是不相信我俩所说的这些？”
“并不是我不相信两位。”张鲁回道：“实在是关乎生死，我不得不细细斟酌。”
“我俩很能体会将军难处。”田丰回道：“将军担心的无非是腹背受敌，而公子又不能及时发兵驰援。以汉中一地的军力，单独抗衡刘玄德或是单独抗衡邺城都还能支撑一些日子。一旦两边同时发难，将军若要应对，怕是比登天还难。”
“还是田公懂我。”张鲁叹道：“要不是有这些顾虑，我早就答应了子熔公子，哪里还会麻烦两位屡屡前来说服。”
“或许将军认为我俩是为了公子来做说客，其实并不仅仅如此。”田丰说道：“其实我俩也是为了将军的前程。”
张鲁疑惑的看着他：“田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将军掌管汉中多年，天下事应该也听说不少。”田丰说道：“刘玄德的品行想必是有所了解。一旦投效他，即使他明面上会善待将军，可暗地里他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曹家二公子为人如何，将军应该更加清楚。他连亲兄弟都杀，何况将军只是个外人。”
紧锁眉头看着田丰，张鲁没有吭声。
“说句不该说的。”张鲁没吭声，田丰接着说道：“即使汉中此时不归附公子，早晚他也能握到手中。而将军一旦丢掉汉中，命运怎样还很难说。刘玄德和曹子桓担心将军在汉中的威望，必定会加以制约。征伐天下者，最不喜欢的就是对某个人有所忌惮。但凡豪雄，只要是对谁有了忌惮的意思，必定会除之而后快。以将军在汉中的威望，难道他们会容你活着？”
张鲁一愣，错愕的看着田丰。
“或许将军认为我是耸人听闻。”田丰接着说道：“如果不信，只管投效他俩之中的任何一人，用不多久，就可以印证我所说是否实情。”
其实张鲁早就听说过刘备和曹丕所做的一些事情。
曹丕名声向来不是很好，尤其是他杀死曹冲之后，名声甚至一度狼藉。
张鲁当然不相信投效了他，以后会有好日子过。
至于刘备，世上倒是有不少人说他是敦厚长者，可张鲁却偏偏没有信过。
从刘备做过的许多事分析，他所谓的敦厚不过是在表面。
像他这样的人物，多半都是外表敦厚，内心实际上是十分的狡诈。
世人越是说刘备如何好，张鲁越是不信。
正是出于这种心思，刘备数次派来使者，也始终没能令他松口。
“两位能确定一旦汉中有事，公子可以即刻发兵来援？”沉默片刻，张鲁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问了俩人一句。ps：章节重复，半小时后替换成新章节
第1931章 谁送的多就查谁
曹铄决定等级，寿春上下都在忙碌的准备着。
他治下各地也都纷纷派来使者，送了无数礼品来到寿春。
袁术当年建造当做皇宫的地方，早就成了曹铄的宅子。
前院的仆从忙个不停，把一只只箱笼摆放在庭院里的空地上。
曹铄站在不远的地方，带着邓展和祝奥观看仆从清点箱笼，再把一只只箱笼送到仓房。
他们正在看着，庞统迎面走了过来。
经过堆积成山的箱笼，他扭头看了一眼。
来到曹铄面前，庞统躬身行礼：“见过主公。”
“士元怎么来了？”曹铄问道。
“各地送来的礼品太多，我那边接管不暇，过来看看府上仓房能不能放得下。”庞统回了一句。
“看来是放不下了。”曹铄说道：“我一直在这里看着，送来的是越来越多，仓房眼看就要堆满。”
“我查看了一下，其中有不少是主公登基用不着的。”庞统说道：“主公不如取出来给夫人们分一分。”
“让人清点清楚。”曹铄吩咐：“所有用不着的都给送到寿春府库，以后出兵还要用钱。另外清点各地送来的礼品价值，哪里送的价值最高，就派人去哪里好好查查财政，看看有没有官员舞弊的事情。”
哪里送的礼品贵重，曹铄就让人去哪里查财务状况。
庞统迟疑着提醒：“主公这么做，是不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曹铄问道。
“主公登基，各地送来礼品道贺也在情理之中。”庞统回道：“送来礼品的官员不求有功，至少也想求个无过。送的越多，反倒越被清查财务，以后还有谁敢这样？”
“各地财政才好一些，他们聚敛财帛通过什么途径？”曹铄说道：“如果不好好查一查，从今往后很可能贪腐成风。我不反对人情往来，可我却反对如此奢靡送礼。为免以后贪腐难治，当然要从这次开始。”
“我明白了。”庞统回道：“稍后就让人清点。”
和庞统一道看了会仆从清点搬运礼品，曹铄返回后宅。
而庞统则安排人手，把那些庆典用不着的礼品都给运送到寿春府库。
回到后宅，曹铄直接去了袁芳的住处。
才到门口，他就看见丁瑶的侍女居然站在小院里。
自从来到寿春，丁瑶好像很喜欢来袁芳这里。
袁芳也总是把甄宓和步练师给叫过来作陪。
曹铄不在的时候，丁瑶倒也不会像往常身在邺城那么无聊。
“母亲在这里？”走进小院，曹铄问丁瑶的侍女。
侍女与他见过礼，低着头回道：“不止是老夫人，其他几位从邺城来的夫人也都在。”
“怎么没见另几位夫人的侍女？”曹铄往屋里张望了一眼，并没看到其他夫人的侍女。
“这里地方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她们先回去了。”侍女回道：“等到夫人们要走的时候，她们再来迎接。”
曹铄点了下头，走进屋里。
进屋以后，他听见里面房间传出很多女人的说笑声。
从声音判断，来到这里的夫人还真不在少数。
说话的女人并没有袁芳和甄宓等人。
走到里间门外，曹铄停了下来：“听说母亲在这里，孩儿问安了。”
里面说话的声音止住，随后丁瑶的声音传了出来：“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屋说话？”
“我不知道母亲和夫人们在说什么，怕贸然进去冲撞了。”曹铄回道：“因此向母亲问候一声，得到召唤才敢进。”
丁瑶没有立刻回应，曹铄听见她对其他人说：“子熔是越来越懂事了，我们只不过闲聊，他居然也能想到会冲撞了。”
“公子懂事还不是夫人调教的好？”听起来像是环夫人的女子说道：“听说最近公子要登基称帝，以后夫人可就是太后了，真是可喜可贺。”
“也没什么可贺的。”丁瑶回道：“别人称帝许久，子熔才想到要称帝，已经是落后了不少。”
“无论比人称帝多久，依我看最得人心的还是子熔公子。”又一位夫人说道：“当初我们离开邺城，情形是多么凶险？要不是公子运筹得当，恐怕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你只知道我们走的凶险，又怎么可能知道夫人和子熔公子面对的是什么？”夫人们拍起丁瑶马屁，是一个接着一个：“我们遇见的那些事，与夫人和公子遇见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夫人们马屁连连，丁瑶被拍的好像十分受用。
等到她们拍了一会，房间里才安静下来，显然是丁瑶制止了夫人们继续拍下去的举动。
“你也别在外面站着了。”丁瑶的声音传了出来：“在外面站着，难不成是觉着我们都是女人家，和我们没什么话说？”
“不敢！”曹铄应了，随后走进房间。
果然，房间里除了丁瑶，从邺城来的夫人们都在。
夫人们在屋里分地位高低坐着，袁芳、甄宓和步练师则站在旁边。
曹铄走了进来，诸位夫人纷纷起身见礼。
给夫人们回了礼，曹铄面朝丁瑶：“见过母亲。”
“来这里应该是要找你家夫人。”丁瑶轻轻一笑：“可没想到却被我们给搅扰了。”
“母亲能时常来夫人这里，也是她的幸事。”曹铄回道：“我怎么干认为是搅扰了我们？”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想。”丁瑶轻轻一叹：“当初我在邺城，你回去的时候还每天都能见到。如今来了寿春，反倒见不着你。没法子，我也只能来儿媳这里等着，看看我家好儿子是不是把母亲给忘了。”
“母亲言重了。”曹铄回道：“我怎么敢？”
“我知道你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丁瑶说道：“袁芳也都和我说了，你的夫人们都没有怨言，难不成我还会责怪你？”
曹铄没有吭声。
他早就把丁瑶当成了亲生母亲。
丁瑶说他几句，于情于理，他都该听着。
“我听说寿春上下都在怂恿你称帝，你是怎么想？”丁瑶岔开话题，问起了曹铄称帝的事情。
第1932章 很多话只能她说
丁瑶问起称帝的事情，曹铄回道：“回母亲话，众愿难违，我实在是推脱不了。”
“什么众愿难违？”丁瑶说道：“还不是你自己想做皇帝？”
“征伐天下，打了这么多年，将士们累了，我也累了。”曹铄回道：“要是我把天下拱手交给汉家朝廷，只怕会冷了将士们的心。”
“我也不是不让你做皇帝。”丁瑶问道：“听说荀文若在街市上拦着你，请你讨伐曹子桓，扶持汉家皇帝重登皇位？”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那么做。”曹铄回道：“如今各地豪雄纷纷称帝，汉家早已没落灭亡。我要是打着扶持皇帝重登皇位的旗号，只怕大军还没攻破邺城，他的人头已经被曹子桓给砍了。”
曹铄这么一说，夫人们纷纷交头接耳。
有人在说早就知道曹子桓是那样的人。
他连兄弟和家人都害，还能放过一个只是傀儡的皇帝？
夫人们讨论的声音不小，言下之意是在说曹铄本就该做这个皇帝。
甚至有人直接职责荀彧，说他是不通人情，不懂天下大势。
曹铄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只是面朝丁瑶站着。
“好了，让子熔说。”丁瑶止住了夫人们，随后问曹铄：“你打算怎么对付荀文若？”
“他是父亲身边老人，也是汉室旧臣，对汉室怀有忠贞无可厚非。”曹铄回道：“我并没打算把他怎样。”
“你对人敦厚，就怕别人对你不是这样。”丁瑶叹了一声，站起来说道：“说不得，有些事情只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去为你办了。”
“母亲打算怎样？”曹铄错愕的看着她。
丁瑶起身淡然回道：“我有什么打算你也不用多问，你只要知道，母亲不会坑害你就好。”
“我当然相信母亲。”曹铄还是不太放心：“只是……”
“没什么只是。”丁瑶打断了他：“要是真的放心母亲，你就别再问了。”
丁瑶走向外面的房间，夫人们纷纷起身告辞。
曹铄和袁芳等人一直把她们送到庭院门口，在丁瑶的示意下才停了脚步。
目送丁瑶等人走远，袁芳问曹铄：“夫君认为大人要做什么？”
东汉时期，女子称呼婆婆并不是像后世一样。
这个时代的“大人”也不是称呼官员，而是家里的晚辈称呼长辈。
其中又以媳妇称呼公婆为主。
“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在为我遮风避雨，以往在邺城是这样，如今到了寿春，我本以为可以让她过上安生日子，没想到还是会惹她担心。”曹铄说道：“我虽然大权在握，有些事情还真是无奈的很。”
看向甄宓和步练师，曹铄问她们：“你们认为母亲会去做什么？”
甄宓和步练师相互看了一眼。
步练师回道：“我觉着大人应该是去找荀文若，和他辩白公子该不该称帝。”
目光落在步练师的脸上，曹铄问道：“你真觉得母亲会这么做？”
“看大人脸色，应该是会这样。”步练师回道。
曹铄也感觉到丁瑶会去找荀彧，他只希望事情不要被闹的太糟，至于说服荀攸，他还真没做指望。
离开袁芳住处，丁瑶吩咐众位夫人：“你们都回去吧，我去见见荀文若。”
“荀文若早年跟随夫君，他可是个能言善辩的。”环夫人说道：“不如我陪着大夫人一道，也有个人帮衬着。”
“我们也愿陪着大夫人一道。”众夫人连忙表态。
丁瑶说道：“好了，去那么多人，别再给荀文若吓着。”
她招呼环夫人：“你陪着我一道。”
环夫人应了，陪着丁瑶走向前院，其他夫人在目送他们离去之后，纷纷回各自的住处。
袁术建造的这片宫室气势恢宏，曹铄身边只有那么几位夫人，占的地方不会太多。
即便丁瑶等人搬来寿春，宫室还是显得十分宽敞。
丁瑶要出门，守在前院的邓展和祝奥不敢怠慢。
祝奥清点了一群卫士护送，而邓展则请后园守卫禀报曹铄。
袁芳的房间里，曹铄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没几口，侍女就走了进来：“启禀公子，邓将军请人传话，说老夫人出门去了。”
曹铄抬头看着她：“是不是去找荀文若？”
“邓将军没说，奴婢也不知道。”侍女回道。
摆了摆手，曹铄示意她退下，随后对袁芳等人说道：“母亲果然是去找荀文若了。”
“听说荀文若也是个耿直的性子，大人去见他，说不准会起冲突。”袁芳问道：“夫君不打算阻拦？”
“有些话我不适合与荀文若说，母亲和他说倒也合适。”曹铄说道：“也得让荀文若知道，他一个人的想法，并不是所有人的。”
“夫君打算什么时候称帝？”袁芳问了一句。
“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曹铄回道：“称帝这种事，当然是越早越好。我一旦称帝，汉室也就彻底完了。从今往后，天下只有大魏，再也没有大汉！”
“听说曹子桓称帝，国号就是魏。”甄宓问道：“难道夫君也要用魏？”
“父亲被封为魏王，作为他的正统继承人，当然得以魏为国号。”曹铄说道：“我要是换了个国号，岂不是认同曹子桓的地位？”
甄宓等人这才明白曹铄的心思。
曹铄治下各地，根本不在魏地，他也以魏做国号，让人觉着奇怪也在情理之中。
可经他这么一解释，三位夫人也就清楚了。
所谓的以魏做国号，无非是为了证明曹铄才是曹家真正的正统继承人，而曹丕始终是他不肯承认也不会承认的。
曹铄没有打算阻止丁瑶，离开皇宫的丁瑶和环夫人乘坐着马车，在祝奥和一队卫士的护送下来到荀彧住处门外。
听说丁瑶来了，荀彧哪敢怠慢，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下了马车见到荀彧，丁瑶淡然一笑：“荀公可好？”
“托大夫人的福。”荀彧回道：“我还好！”
他随后问道：“大夫人今天怎么有闲情来我这里？”
“心里憋闷的很，想要四处走走，就想到了荀公。”丁瑶说道：“你是夫君旧部，不来找你说说话，还能找谁？”
第1933章 除了你还有谁
丁瑶特意来叙旧，荀彧哪敢回绝。
撤步站曹旁边，他对丁瑶说道：“请大夫人进里面说话。”
走进前院，丁瑶往四周看了看：“荀公住处好像不是十分宽敞。”
荀彧来到寿春，做了一些日子的官，由于年岁过长，渐渐也就交出了一些权力。
权力的缩水决定着他住处的宽窄。
如今他居住的地方，在同样从邺城过来的官员中，相对算是比较狭小。
丁瑶说起他的住处，荀彧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大夫人见笑了，寿春官员宅院以管辖事务多少决定占地，我已赋闲许久，因此住处确实是窄了一些。”
“荀公现在还负责什么？”往后院走着，丁瑶向荀彧问道。
荀彧回道：“眼下只是负责整理寿春今年账目……”
“整理账目，连个主簿都可以做，哪用得着荀公？”丁瑶停下脚步，转身面朝荀彧：“子熔这么用你，确实是他不对，回头我得好好说说他。”
“大夫人千万不要责怪主公。”荀彧连忙回道：“是我年纪太大，已经不适合为主公谋划天下。”
“唉！”丁瑶突然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听见他叹息，荀彧错愕的问道：“大夫人因何叹息？”
“还不是为你？”丁瑶说道：“你这脾气怎么也不能改改？”
荀彧错愕：“大夫人说的是……”
“当初你为什么来到寿春？”丁瑶说道：“可不要以为我都不知道。”
“是我当初莽撞了。”提起那件事，荀彧面露愧疚：“先主从没想过取代汉室，我却当面顶撞，换做别人只怕早就身首异处。”
“你能明白就好。”丁瑶点头：“其实我今天来，也是听说你在街市上拦阻子熔，请他发兵讨伐邺城，重立汉家皇帝。”
荀彧嵯峨的看着丁瑶：“难道大夫人认为我这么做错了？”
“在你看来是没有错，可在子熔和寿春上下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丁瑶说道：“子熔领兵征伐多年，将士们对他早已归心。寿春上下除了荀公，还有几个忠贞于汉室？”
荀彧眉头紧锁没有吭声。
丁瑶接着说道：“你我都不肯承认汉室已经亡了，可我们却都知道，大汉早就不再是当年的大汉，汉室也早就没有一统天下的能力。时局既然已经成了这样，你我再不肯承认，又能怎样？”
虽然丁瑶是个女人，她说出的这些话却是天下人都知道，然而又有许多忠诚于汉室的老人不肯承认的现实。
荀彧也知道她说的确实是实情，可话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是那么的让人不爽。
看出荀彧面露不爽，丁瑶接着说道：“我只是个妇人，说的话也许荀公听着会觉得不爽快。可荀公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承认就会改变的。”
“大夫人的意思是……”从丁瑶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荀彧疑惑的问道。
他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曹铄也打算称帝。
自从曹丕称帝以后，益州刘备借口刘协可能被杀，也登基做了皇帝。
盘踞交州的孙权紧接着也宣布称帝。
放眼天下，有实力称帝却没有称帝的只有曹铄。
荀彧在街市上拦着曹铄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请曹铄攻破邺城诛杀曹丕，然后扶持刘协重登帝位。
可他并没有去揣摩曹铄的心思，也没有顾及曹铄究竟肯不肯这么做。
丁瑶登门拜访，荀彧只觉得奇怪，却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看来曹铄也早就有了登基称帝的打算。
“我不说，荀公应该也明白了。”丁瑶说道：“子熔打算立国号为魏，与曹子桓的魏国遥遥对峙。”
“大夫人的意思是……”丁瑶已经把话说的特别明白，荀彧却还是不肯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仍然怀着一丝希望。
“我会是太后，子熔会是皇帝。”丁瑶问道：“荀公打算做什么？是阶下囚，还是做大魏朝的开国功臣。”
丁瑶印证了他的猜测，荀彧缓缓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并没有表现出像当初得罪曹操时的焦躁，而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向丁瑶问道：“难道大夫人认为主公这么做真的合适？”
“除了荀公，寿春上下异口同声请求子熔登基称帝。”丁瑶说道：“众人意愿，难道还抵不过荀公一人？”
荀彧错愕：“难道寿春上下，就没有一个人再忠诚于大汉？”
“大汉？哪里还有大汉？”丁瑶问道：“寿春有今日是谁的功劳？是汉室朝廷，还是被曹子桓废了的那位大汉皇帝？”
荀彧被问的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寿春能有今天，当然和刘协没任何关系。
曹铄掌管这里之后，想尽一切办法调拨钱粮，历经数年，才把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
要说功劳，当然都是属于曹铄。
“民心不可违，众人之心不可违。”丁瑶对荀彧说道：“荀公是个明白人，不用我说也清楚该怎么做。”
她欠身一礼，对荀彧说道：“我先告辞，荀公好好想想就是。”
丁瑶要走，荀彧把她送到庭院外。
离开的时候，丁瑶什么话也没说，荀彧站在门口望着她走远。
当护送丁瑶的队伍消失在街口，他陡然感觉到从后脊梁生起一股寒意。
大汉果然亡了，连曹铄也要称帝，即便再多几个像他一样忠诚于汉室的老臣，也不可能对天下局势有任何的影响。
长长的叹了一声，荀彧转身走回庭院。
他进了庭院之后，院落的大门缓缓关闭。
坐在马车上，丁瑶也是沉默了好长时间。
直到离住处不远，她才向跟在马车旁的侍女吩咐：“你去把子熔请到我的住处，我有话要和他说。”
侍女应了。
陪丁瑶乘坐马车的环夫人小声劝道：“天色不早，子熔公子应该也歇下了，大夫人何不明天再请他来？”
“他每天忙得很，等到天亮又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丁瑶说道：“有话还是早些和他说比较好！”
第1934章 长久下去会是祸害
丁瑶去见荀彧，环夫人始终陪在左右。
曹铄来的时候，她还是没有离开。
进了房间，曹铄向丁瑶和环夫人见了礼：“母亲找我，不知有什么吩咐。”
“我去见了荀文若。”丁瑶问道：“你是不是没有料到？”
“母亲离开袁芳住处，我就知道是去见他。”曹铄毫不掩饰的回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加以阻止？”丁瑶问道：“难道你是希望我去？”
“不希望，但也没有理由阻止。”曹铄回道：“荀文若是父亲身边的旧人，他来寿春投我，我只能以礼相待。他在街市上拦我，我也不能把他怎样。”
“你是没把他怎样，然而削夺他的权力，把他搁置在一旁，岂不是平白的浪费了个人才？”丁瑶说道：“我嫁给你父亲多年，知道他当初倚重的戏志才和后来投效的郭奉孝，都是荀文若举荐。荀文若在世上还是有些威望，认识的才俊也是不少。他本人也多有能耐，如果闲置不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不是我不想用他，而是我不敢用他。”曹铄回道：“寿春上下都在劝说我登基称帝，偏偏他请我出兵讨伐邺城救出汉室皇帝，把天下拱手让还给汉室……”
“你父亲为汉室鞠躬尽瘁，即便天下还给汉室，也没什么不可以。”丁瑶抿嘴一笑，随后说道：“不过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不想自家儿子辛苦得来的让给别人……”
“母亲还记不记得衣带诏？”曹铄突然向丁瑶问了一句。
提起衣带诏，丁瑶脸色微微一变：“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父亲为汉室鞠躬尽瘁，时刻不在想着一统天下匡复大汉，可他得到的是什么？”曹铄说道：“只因为请求汉室皇帝多下了几道诏书，就有人暗中谋划企图害他性命。做臣子的，永远不可能凌驾于皇帝之上，即使整个天下都听父亲的，皇帝终究还是皇帝，还是有人会找到借口对功劳过高权势过重的臣子暗中谋算。兵是我的，钱是我的，粮食是我的，就连百姓也都是我的，我凭什么把天下让给什么也没做的傀儡皇帝？”
曹铄做事沉稳，从不表露出真实的心迹，即使是当着丁瑶的面，也不会说出会被人认定为大逆不道的话。
房间里除了丁瑶还有环夫人。
环夫人在场，他能这么说，一来是权势确实已经大到不用顾忌耳朵，二来也是汉家确实气数已尽，如今还忠诚于大汉的人早已没有多少。
丁瑶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你的心思我当然明白，其实荀文若也明白。他去街市上拦你，不过是做出最后一搏，希望你能顾念大汉朝廷的好处……”
“得到大汉朝廷好处的并不只有我们曹家。”曹铄说道：“益州刘玄德、交州孙仲谋，哪个没得过大汉好处？刘玄德甚至还被汉家皇帝召见，当面为他正名称为皇叔。然而他对大汉做了什么？如果他真的忠诚于汉室，就该在曹子桓称帝时出师讨伐。可他不仅没有那么做，反倒还迫不及待的宣布称帝。姓刘的都对大汉不忠，我凭什么还要忠诚于一个岌岌可危的朝廷？”
丁瑶没有立即回应，环夫人在一旁说道：“大夫人，子熔说的没错……”
“妹妹以后怕是要称呼他为陛下了。”丁瑶打断了她，向曹铄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儿子，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多谢母亲成全。”曹铄向丁瑶躬身一礼。
丁瑶抬了下手：“不用多礼，天色不早，你先回去歇着吧。”
“我也该走了！”曹铄告退，环夫人也起身。
“妹妹先不要走，我还有些体己的话儿要和你说。”丁瑶说道：“你我姐妹还是多聊一会儿。”
丁瑶挽留，环夫人只能应了。
曹铄离去后，丁瑶问她：“如果子熔称帝，你认为他有几分把握一统天下？”
环夫人想也没想：“我觉得子熔公子有十成把握将天下一统。”
她说的有底气，丁瑶脸色好看了许多，可还是说道：“你得知道，我们如今在寿春，一旦子熔没能成事，你我可都会成为他人阶下囚。”
“乱世之中，要活下去总得找个地方容身。”环夫人回道：“如果我们不来寿春，别说做阶下囚，性命早已经没了。如今寿春给了我们庇护，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即使将来赔个干净，又能算得了什么？”
环夫人这句话说的十分在理，丁瑶听了也是不住点头：“还是妹妹看的通透，没想到最能体恤子熔的却是你。”
“并不是我最能体恤子熔，而是大夫人关心则乱。”环夫人说道：“我本以为大夫人请子熔公子过来，是要和他讨论怎样折服荀文若，没想到却是要公子重新用他。”
丁瑶疑惑的问环夫人：“你觉得不该重新重用荀文若？”
环夫人没有回答，而是向丁瑶反问：“大夫人认为荀文若会真心追随子熔？”
“子熔对他不薄。”丁瑶说道：“难不成他还会从中做出什么？”
“我也不是说荀文若一定会做出什么。”环夫人回道：“我却不相信他会真心效忠子熔公子。”
“为什么这么说？”离开荀彧住处，丁瑶觉着已经说服了他，没想到环夫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要是真心效忠子熔，就不会去街市上拦路。”环夫人说道：“子熔要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再敢称帝则是失信于天下。即便没有当场答应，他的举动也会引起一些对汉室怀有忠诚的人共鸣，受到危害最深的就是子熔。”
“可荀文若毕竟是先夫的……”丁瑶迟疑着想说什么。
“我来寿春也不能为大夫人做些什么。”环夫人站了起来，躬身一礼：“愿为大夫人行万难之事。”
丁瑶错愕，看着环夫人问道：“你的意思是……”
“曹子桓一直都被子熔公子压制，可他最终却得到了邺城。”环夫人说道：“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和卞夫人心肠够狠，不能用的人不杀，长久下去将成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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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5章 交出权势只能亡族灭种
夜色深沉，丁瑶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黢黑的夜幕，心情是极其的沉重。
环夫人说的那些话，犹如一声声响雷在她耳边回荡。
记得环夫人嫁到曹家时恭顺贤良，从不与人争权夺势，深得曹操喜爱。
丁瑶以往也是很喜欢她。
尤其在曹冲被曹丕害死之后，出于同情，她和环夫人走的尤其亲近。
如果不是丁瑶护着，卞夫人早已把环夫人也给害了。
可刚才环夫人却对她说了一句话——心不狠江山不稳！
她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会出自于环夫人之口。
连环夫人这种恭顺的人都能有此觉悟，可见乱世之中，盲目怀有仁义的人根本无法活的长久。
轻轻叹息了一声，丁瑶缓缓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曹铄也毫无睡意。
他同样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夜色。
袁芳亲自掌着灯来到他身后：“夫君，天色不早，还是早些歇着吧。”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曹铄突然冒出了一句。
“是不是夫君去了大人那里听说了什么？”袁芳问道。
“不是我听说了什么，而是我看出了什么。”曹铄没有回头：“母亲为了我，甚至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荀文若当街拦我，证明了他对汉室的忠贞，却也让人看明白，他不可能忠诚于我……”
“夫君的意思是……”袁芳错愕。
“过了今晚，世上再也没有荀文若。”曹铄回头看向她：“我还没有睡意，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夫君要我陪着说话，我当然不能不从。”袁芳轻声回应。
曹铄转过身，和袁芳一同走向里间。
袁芳把油灯交给一旁的侍女，陪着他走进里间。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在荀彧住处门外。
荀彧已经睡下，仆从来到卧房门口：“启禀主公，环夫人求见。”
白天丁瑶来访，环夫人就陪在一旁，荀彧记得她始终是一句话没说。
夜色已深，她突然造访，让荀彧感到有些不妙。
可他却没想到环夫人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
匆匆起身披衣，荀彧吩咐仆从请环夫人正堂相见。
他来到正堂的时候，环夫人已经等在那里。
除了环夫人，正堂还站着几名精壮卫士。
荀彧来的时候，卫士们把目光全都投向了他。
“环夫人。”曹操活着的时候，环夫人也是很得恩宠，荀彧对她当然也是怀有恭敬。
听见荀彧说话，背朝门外的环夫人转过身。
欠身一礼，环夫人露出柔美的一笑：“荀公安好。”
“托夫人的福，我还安好。”荀彧回道。
“白天大夫人带我来见荀公，当时有许多话想说，可大夫人在场，我也说不出口。”环夫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我听说子熔打算称帝，不知荀公怎么想？”
“大汉寥落，天下臣僚还有几个人肯忠诚于汉室？”荀彧轻叹道：“我有心匡正大汉，无奈手中没有兵马不能讨伐邺城，只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在那里受苦。如今曹子熔也要称帝，汉室确实已经走到了最后。”
“难道荀公打算就这么看着？”环夫人说道：“曹子熔打算称帝，他绝对不可能帮你。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荀公有什么打算，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到的地方。”
“我能有什么打算？”荀彧叹道：“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看着汉室彻底沦丧……”
荀彧智略过人，却不会想到环夫人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提起汉室，他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环夫人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或许对曹铄还怀有感恩，也或许对曹家怀有一些忠诚，可他最终愿意效忠的却是已经没落的大汉朝廷。
曹铄一旦称帝，还不知荀彧会做出什么让人无法揣测的事情。
当荀彧说起只能眼睁睁看着汉室寥落，环夫人淡然一笑：“荀公果然还是忠诚于汉室。”
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什么，荀彧错愕的问道：“夫人什么意思……”
“子熔打算称帝，从此再无大汉只有大魏，荀公只怕是无法效忠于子熔。”悠悠叹息了一声，环夫人接着说道：“如果留在子熔身边，长久下去只怕会是极其苦闷。”
环夫人这么一说，荀彧顿时明白了。
“大夫人来见我，说是天下再无几个人忠诚于大汉，我还不信。”荀彧摇头苦笑：“夫人刚才说是肯暗中相助，我还以为是真有此意，正感叹世上还有与我相同心意的人，没想到却是被试探了……”
面带笑容，环夫人恬淡的看着他。
“夫人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可以明说了。”荀彧对环夫人说道：“天色不早，我也不想耽误夫人休息。”
“荀公既然不肯追随子熔，又要留在寿春，实在是不太合适。”环夫人说道：“让你离开这里，大夫人又觉得不怎么放心。以荀公智略，我觉得应该懂得大夫人的苦心。”
“大夫人是要杀我？”荀彧问道。
“并不是大夫人要杀你，而是荀公自己不想活下去。”环夫人欠身一礼：“请荀公好走，你的家眷大夫人自会照应。”
“向来听说曹子熔敦厚贤良，当初离开寿春来投效他，怀着的无非是匡复大汉的心思。”荀彧叹道：“如今回想起来，这些念头实在是可笑的很。得权势者得天下，无论是谁，有了曹家的权势恐怕都不会想着再把皇权交还给大汉。”
“荀公只知其一却不知道其二。”环夫人说道：“向来朝臣功劳过高，总会被皇家忌惮。子熔如今统领兵马横扫天下，大权掌握手中，治下军民只知有他却不知有个大汉皇帝。敢问他将来把权势交还给汉室，汉家皇帝容不容的下他？”
环夫人提的问题，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臣子权势高过皇权。
曹铄一旦真的把大权交还给汉室，等着他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亡族灭种。
征战多年，只落个亡族灭种，曹铄当然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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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6章 不肯脏了手
环夫人一席话，把荀彧问的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错愕的看着他，荀彧愣了好一会才问：“夫人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而是荀公什么意思。”环夫人说道：“荀公忠贞于汉室，不可能全心全意辅佐子熔。留你在寿春，子熔用不上，夫人不放心。可要是把你放走，不仅夫人不放心，连同子熔也会不放心。”
错愕的看着环夫人，荀彧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夫人真的是要杀我？”
环夫人轻轻叹了一声：“荀公不走，谁能放心？”
荀彧不明白，为什么对大汉忠贞也成了把他杀死的理由。
“难道整个天下，真的只有我一人了？”荀彧仰脸望着夜空随后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大汉是真的亡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汉家朝堂。
忠诚于汉室的他即便活着，没了梦乡没了追求，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夫人打算怎么送我上路？”过了良久，荀彧睁开眼睛看向环夫人。
“来之前我让人备了些水酒。”环夫人说道：“荀公可以吩咐伙房准备些美食，吃饱喝足，路上不至于忍饥挨饿。”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荀彧躬身一礼，随后喊道：“吩咐伙房，为我准备些美食菜肴。”
美食送上，荀彧坐在桌旁独自大口大口的吃着。
填饱了肚子，他端起环夫人送来的美酒哈哈大笑：“我追随曹公多年，本以为曹家会匡复汉家，没想到曹公才走，两位公子居然相继称帝。”
仰起脖子饮下那杯美酒，他笑的更加张狂：“东边一个魏。西边一个魏。只可惜我要走了，再也没机会看到将来是谁取代曹魏……”
荀彧居然巴望着有人取代曹魏，环夫人眉头微微皱了皱。
想到他已经饮下毒酒，环夫人也不打算和他计较，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
毒酒下肚，没过一会就开始发作。
亲眼看着荀彧死在面前，环夫人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吩咐随从：“我们回去。”
环夫人走后不久，荀彧府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曹铄当天晚上也没有睡好。
荀彧过世的消息当夜传到他耳中。
他并没有打算起身。
躺在曹铄身旁，袁芳坐起问道：“荀公过世，夫君不打算去看一看？”
“有什么好看？”曹铄轻叹一声：“当初他来到寿春本是想讨个活路，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中。”
“夫君并没有杀他，怎么能说是死在你的手中？”袁芳说道：“论起罪过，夫君顶多是个失察……”
“罪过？”曹铄问道：“我能治谁的罪？荀公又能要谁为他填命？”
“我知道夫君心情不是太好……”袁芳想要劝他。
曹铄却打断了她：“我也没有心情不好，荀公并不是忠诚于我，如果我把他放出了寿春，说不准将来会给我惹出多少麻烦。如今这个结局，对他对我或许都是最好的。”
荀彧死了，曹铄表现的却极其平静，除了语气中稍稍流露出一丝惋惜，袁芳甚至感觉不到他有半点对荀彧之死的愧疚。
劝他的那些话，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曹铄没有对荀彧的死做任何回应，陈宫等主持寿春政务的官员则都来到了荀彧的家中。
荀彧躺在灵堂上，陈宫等人各自忙着为他安置后世。
司马懿凑到陈宫身旁：“敢问公台，打算怎么操办荀公后世？”
“荀公追随曹家多年，如今他陡然离世，总不能太寒酸了。”陈宫说道：“我打算为他操办的大一些。”
司马摇头：“我觉得荀公的后世应该越简单越好。”
陈宫错愕的看着他：“仲达什么意思？”
“主公为什么到现在没来？”司马懿问道：“他是睡着了，还是仅仅不想来？”
曹铄一直没出现，陈宫也觉得有些奇怪。
司马懿提起，他才恍然顿悟。
仵作查看尸体的时候神色慌乱，检视之后只说是急病而死，随后匆匆离去。
陈宫那时就发觉情况不对。
那时他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深究，现在回想一下细节，陈宫顿时感到后脊梁冷汗直冒：“仲达的意思是……”
“主公可不会做这种事。”司马懿说道：“做这种事的另有其人，只是主公管不住也不想管。”
“你是说……”陈宫仿佛明白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公台兄明白就好，有些话只能我俩在这里说，绝对不开眼传扬出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非杀他不可。”陈宫性格耿直，想明白了这些，他眉头紧皱说道：“我这就去问问主公……”
“又不是主公安排的，你去问他做什么？”司马懿阻止道：“罪魁祸首就在寿春，公台敢不敢去质问？”
猜到荀攸是丁瑶派人来杀的，陈宫脸色十分不好。
可他还真不敢去质问丁瑶。
曹铄的脾气他是知道，当面顶撞他不算什么，得罪丁瑶还真会被治个大罪！
“说这么多，我并不是怂恿公台去质问老夫人。”司马懿小声说道：“荀公反对主公登基称帝，到了那天他肯定会惹出不少麻烦。登基称帝可不是小事，关乎主公将来能否一统天下，如果公台知道有人会捣乱，打算用什么法子阻止？”
“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些。”陈宫说道：“只是也不至于杀人……”
“杀不杀人不是我俩说了算。”司马懿叹了一声：“也不是主公说了算，而是天下大势和人心向背说了算。”
盯着司马懿看了好半天，陈宫的眉头始终紧紧皱着：“仲达认为荀公后事该怎么办？”
“一切从简。”司马懿说道：“不要太奢华，否则是给主公和老夫人难看。也不要太简陋，难免让世人多生猜疑。”
“我觉得这些事还是交给仲达来办稳妥。”陈宫说道：“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愿搅合到过于污秽的事中，还请仲达多担待些。”
“同僚多年，公台不用说这些外话。”司马懿回道：“既然公台不肯脏了手，这件事我来办就好！”
第1937章 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司马懿接手荀彧葬礼，丧事仅仅只办了一天。
持续的日子虽短，可葬礼办的却很风光。
当天晚上，司马懿来到曹铄住处。
书房中，曹铄坐在上首，司马懿迎着他站立。
“荀文若的丧事办完了？”已经得到消息，曹铄还是问了他一句。
“已经办完了。”司马懿回道。
“以荀文若的地位，丧事至少得办七天。”曹铄问道：“怎么办的这么仓促？”
“如果不办的仓促，主公心里是不是会不爽快？”司马懿反问了一句。
曹铄被他问的一愣，眉头微微一皱。
“主公有没有发现，最近这些日子不像过去那样爱说笑了？”司马懿像是在岔开话题。
“背负的越多，越觉得憋闷的喘不上气来。”曹铄说道：“你们怂恿我称帝，可我却在想，做了皇帝之后，很可能日子过的还没有现在逍遥。”
“不做皇帝，主公就能逍遥的起来？”司马懿反问了一句。
曹铄没有吭声，脸色却不是太好看。
“治下将士越多、百姓越多，主公就会越觉得辛苦。”司马懿说道：“皇帝不好做，也不好做。其实只要主公知人善用，把一些事情分派给属下众人去做，就不会这么辛苦。”
“我的手下都是像你这样的人才，你觉得事情分派出去，我就能放心？”曹铄微微一笑，向司马懿问道。
被他问的一愣，司马懿连忙低下头没再言语。
追随曹铄多年，司马懿越来越发觉眼前这位主公和当初不太一样。
曾经的曹铄，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太认真。
可如今的他，身上少了些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枭雄特有的沉稳。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打算杀死荀彧，曹铄或许会加以阻止，最多把荀彧软禁起来。
可如今的他却不会那么做。
虽然没有亲自下手，可他却假装不知情，甚至荀彧死后，他也没有去问候一句。
“主公……”沉默了片刻，司马懿问道：“荀公丧事已经办妥，要不要去他家里看一看？”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曹铄问了一句。
“我觉得应该。”司马懿回道：“这件事和主公本来没有多少关系，要是去了，外人也会少一些猜测。假如主公不去，即使人不是主公杀的，也会被栽到头上。毕竟主公要称帝，而荀公却当街拦过主公的道路，请求扶持汉家皇帝重登皇位。荀公死了，主公不去吊唁，任何人都会怀疑到头上。”
“罪名我不背，还能让谁来背？”曹铄无奈的一笑：“难不成我还得让人查明真相，找到幕后真凶？”
“如果主公信得过，可以把查明凶手的事交给我。”司马懿躬身抱拳，主动承担荀彧之死的善后。
盯着司马懿看了好一会，曹铄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善后？”
“办法很多。”司马懿说道：“我查看过荀公尸体，他死的时候摔倒在地上，额头触碰到了花台的边缘，有撞伤的痕迹。我打算用这个痕迹做些文章。”
“怎么做？”司马懿观察细微，显然是早就想过怎样善后这件事情，曹铄追问了一句。
“不用怎样刻意。”司马懿说道：“只要向外宣称，说是荀公饮多了酒，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着了额头，所有的事情都能掩盖过去。”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曹铄知道荀彧被杀，也猜到是用的什么手段，可他还是想知道具体的细节。
“嘴唇发乌，脸色发紫，肯定是中毒。”司马懿回道：“而且毒性猛烈，荀公死的时候应该没受什么罪。”
“有中毒征兆，你打算怎么掩盖？”曹铄又问。
“回禀公子。”司马懿说道：“我已经暗中令人今晚把荀公尸体烧了。”
“烧了？”曹铄眉头一皱：“人已下葬，怎么烧？”
“丧事是办完了，可人还没有下葬。”司马懿回道：“人停在官府，只要今晚让官府失火，所有的事情也都掩盖了。”
“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些？”曹铄又问。
“是！”司马懿说道：“本来这件事是陈公台负责，我担心他处置不好，特意给接了过来。没有得到主公许可，我也不敢擅自决定，只好把人先留在官府，等到主公做了决断，我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曹铄站起来走向门口：“依着你说的办。”
他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司马懿却知道，今天这件事是办的对了。
曹铄要出门，来到前院，邓展和祝奥迎了上来。
“这么晚了，主公还要出去？”邓展问道。
“荀公过世，我总得过去看看。”曹铄吩咐：“带上几个卫士，你俩陪我走一趟。”
听说曹铄要去荀彧家中，祝奥和邓展都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俩人下意识的看了司马懿一眼，都把头低了下去。
“主公。”看出他们有话要说，司马懿对曹铄说道：“我先到外面准备一下，在正门外恭候。”
曹铄也知道邓展和祝奥有话说，并没有阻止司马懿。
他点了下头，司马懿扭头离去。
“你俩是不是有话要说？”等到司马懿走远，曹铄问邓展和祝奥。
“环夫人来找过我们。”邓展说道：“我也曾向主公禀报……”
“你们要说的是环夫人杀了荀公？”曹铄早就知道答案，所以才会接受司马懿掩饰真相的提议，可他还是想知道具体的细节：“为什么不早向我禀报？”
“这件事是老夫人从中安排，我们以为……”祝奥低着头回道。
“和老夫人没有半点关系，也与环夫人没有任何关系。”曹铄打断了他：“环夫人去了荀公家中，只是和荀公闲聊了一会也就回来。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不要妄自猜测，即使是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跟随曹铄的日子久了，他要做什么，俩人当然清楚。
俩人低下头，一同应道：“公子交代的我们记下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提此事。”
“去招呼卫士，和我一同到荀公家里走走。”曹铄又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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