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0章 只有另外想法子
诸葛亮问起法正说了什么，杨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他说道：“丞相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疑惑的打量着杨仪，诸葛亮起身穿衣。
卫士正打算上前，杨仪示意他们退下。
亲自上前帮着诸葛亮穿衣，杨仪说道：“法正把战船一字排开，战船与战船之间有着很宽的间隙。我琢磨着，如果火攻，估计是不可能给敌方造成太多的损伤。”
“战船一字排开？”诸葛亮愣了一下，衣服穿好以后，也顾不得洗漱，带着杨仪往江岸边上去了。
来到江岸边上，他往对岸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原本凌乱停靠的魏军战船，如今整整齐齐一字摆开。
战船与战船之间，有着两艘船宽度的间隙。
杨仪分析的确实没错，这么宽的间隙，放火烧船，根本不可能给对方造成任何的损伤。
“没想到法正应对的这么快。”诸葛亮说道：“我算到会有东南风，却没算到他会把战船分开排列。”
“丞相，怎么办？”杨仪问道：“难道火攻不用了？”
诸葛亮没有吭声，眺望远处，看明白法正扎营的布局，他很清楚，火攻根本不可能再有用处。
星星点点的营地布局，即便着火，也不可能对魏军造成太多的损害。
要想把魏军营地整个点燃，少说也得千余人一同下手。
派出千人去放火烧敌军的军营？
想想也不可能。
江面上，成排的小舸来回游走，看到这一幕，诸葛亮的脸色更加难看。
杨仪说道：“丞相，如果火攻不成，我们能不能另外再想法子？”
“什么法子？”诸葛亮问道。
“不能火攻，我们就选一些水性好的将士，趁着夜晚潜到敌军战船下面。”杨仪说道：“只要在他们的战船上开几个窟窿，我还不信不会沉下去。”
“在敌军战船下面开窟窿？”诸葛亮苦笑摇头：“亏你想得到这个主意。”
杨仪错愕的看着他：“丞相认为这个法子不妥？”
“不是不妥。”诸葛亮说道：“要是我们遇见的是别人，开窟窿或许还有可能，然而遇见的却是法正。你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指着江面上来回游走的小舸，诸葛亮说道：“江面有小舸游走，下面必定是一张张大网。无论我们派去多少人，还没到敌方大船，就会被大网给兜住，除非将士们能潜到比大网更深的地方。”
“那就让他们潜到比大网更深的地方。”杨仪说道：“总不能这样干等着？”
“小舸带着大网，先不说将士们能不能潜到那么深，万一地方战船附近还有大网，我们有多少水性好的将士往里填？”诸葛亮摇头：“这个法子绝对不行！”
诸葛亮分析了杨仪计策的不可能，杨仪也就不再多说。
锁着眉头看向对岸，他向诸葛亮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火攻。”诸葛亮说道：“只不过多耗费些心力，动员整个戎城船只，我还不信不能给他们烧个精光。”
他随后对杨仪说道：“传令下去，把所有可以调用的船只全都调用过来，每艘船都填满干草浇上油料。”
“我这就去办。”杨仪应了一声。
杨仪离开后，诸葛亮望着对岸，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
与此同时，北岸。
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个囫囵觉，法正一早就起来。
杨修还在睡着，他招呼了夏侯惇和夏侯渊一同来到岸边。
没有上船，法正站在江岸边上眺望着对面。
对岸的益州军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法公昨晚重新做了部署？”来到岸边，夏侯惇就发现哪里不对，他向法正问了一句。
“风向已经变了，如果不做部署，我们很可能会吃大亏。”法正说道：“即使是做了部署，我也觉得并不稳妥。”
“法公觉得还有哪里不稳妥？”夏侯渊在旁边插了句嘴：“战船与战船之间离的这么远，江里还有那么多小舸来回游走。我可没想到还有什么法子能对付我军。”
“实话说，我也没有想到。”法正回道：“可是诸葛亮并不是一般人，他对军事不太懂，奇思淫巧或许还擅长一些。放在他那里，也许能想到办法。”
“我觉得法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夏侯惇宽慰道：“冬天刮起东南风，顶多不过两三天而已。即使诸葛亮再有能耐，只有两三天，我也不觉得他能做出什么有用的对策。”
“还是那句话，我们想不到，不一定诸葛亮想不到。”法正眼睛微微眯了眯，对俩人说道：“两位将军不懂水战，一旦开战，还请在岸边统领将士。水军没有击破敌军防线，将军们不要轻易靠近江岸。”
“我俩明白。”夏侯惇和夏侯渊齐声回应。
双发在戎城南岸和北岸对峙。
他们对峙的地方，正好是三条大江交汇的地方。
金沙江和岷江在这里汇聚成长江，一路奔流直下。
浑浊的金沙江与湛清的岷江合流，在才汇聚而成的长江江面上，形成一道犹如刀切一样笔直的长线。
长线的西侧，是岷江的清流，而长线的东侧，则是金沙江的浊流。
站在江边上，望着半清半浊的长江，法正深深的吸了口气。
和法正认识的日子也不算短，追随他来到益州，法正从没像今天这样，给人一种沉抑的感觉，夏侯惇和夏侯渊心里都觉得有些古怪。
夏侯惇问道：“法公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要我请医者来看看？”
“不用！”法正说道：“我不舒服，只因诸葛孔明，别说这里的医者，就算是华佗和张仲景先生从寿春来了，也不可能把我的心病医治好。”
夏侯惇和夏侯渊彼此看了一眼，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从俩人脸上看出担心的意思，法正微微一笑：“我只是感慨一下，两位将军不用放在心上。诸葛亮再厉害，遇见我，他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有法公引领我们，当然可以长驱直入，一举拿下益州。”夏侯惇应了一句。
第2061章 炮轰三江口
三江汇聚的地方，益州军驻扎的南岸多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
那些船只还在陆陆续续往岸边靠拢。
益州军好像并没打算掩藏他们的目的，正往船上搬运着干草、枯柴，有些士兵还抬着木桶往干草上倾倒油料。
张允的旗舰上，法正扶着船舷望着对岸。
他的脸色十分不好：“诸葛孔明还是打算用火。”
“用火？”站在他身旁的张允问道：“我军战船彼此间隙不小，他用火攻又能怎样？”
“间隙不小，也架不住他们船多。”法正对张允说道：“张将军，即刻派出小舸，让将士们持着弓箭，往对岸的船上射出火箭。”
“现在？”张允问道。
“对，就是现在。”法正回道：“此事不宜拖的太久，越早处理越好。”
“安排小舸还不如战船齐开。”张允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对法正说道：“法公担心的无非是对岸船只点燃，向我军撞来。”
“战船齐开？”法正皱起眉头：“将军要是这么做，可是把将士们送到火海中去。”
“法公要是信我，这一战就让我用一下水军的战法。”张允很自信的说道：“如果不能把对岸的船只全都轰碎，我愿承担一切罪责。”
法正把张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疑惑的问道：“张将军打算怎么击破敌军？”
“用这些。”张允走到甲板上的木箱旁，拍了拍其中一只箱子：“用这些。我有充足的炮弹，难道还怕他们起火？”
“炮弹？”从没见过炮弹，法正疑惑的问道：“这东西不过是些铁球，能有什么用处？”
“等到用了，法公自会明白。”张允抱拳说道：“还请法公下令，要我战船齐发，轰破敌军沿岸！”
益州军在对岸筹措船只，企图火烧北岸。
法正也知道不能再多等，他点了点头说道：“张将军说的这些我虽然不懂，却能看出将军颇有信心。我就允许将军统领战船，击破敌军防御！”
“得令！”张允应了一声，向旁边的卫士吩咐：“传令下去，战船齐发。抵近南岸，炮弹齐射！”
命令下达，水军战船纷纷动了。
南岸，诸葛亮望着对面的水军战船，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他对身旁的杨仪说道：“你看，敌军沉不住气，让战船过来。只要他们在江心一乱，我们立刻把火船推出去。火船一到，我还不信敌军不被烧个精光。”
“还是丞相谋略深远。”杨仪回道：“能跟在丞相身边，我学到的也是不少。”
“传令。”诸葛亮吩咐：“等到敌军来了江心，即刻推出火船。”
杨仪领命，吩咐旁边的卫士传令。
双方对峙数日，战争终于要拉开帷幕。
魏军战船朝着江心推进，可他们并没有到达江心就停了下来。
旗舰上，张允问一旁的小校：“这个距离，能不能打到对岸？”
“江面不是很宽，这个距离足够打到对岸。”小校回道。
“传令，各船炮口瞄准，让诸葛亮尝尝炮弹的滋味！”张允嘴角浮起一抹坏坏的笑容，下达了准备开炮的命令。
南岸边上，诸葛亮发现魏军战船并没有继续行进，也是十分疑惑。
他皱起眉头，嘴里嘀咕了一句：“敌军想做什么？怎么停了下来。”
站在他身旁的杨仪也是一脸茫然。
正疑惑着魏军要做什么，诸葛亮和杨仪先是看见从魏军的战船上冒出一股股白烟。
紧接着，他们听见了振聋发聩的巨响。
头一阵巨响还没结束，江岸边又传来一阵轰天的巨响。
随着巨响传来，岸边的沙石被炸的四散飞起。
停靠在河岸的船只也被炮弹轰中，流淌着的江面飞溅起冲天的浪花。
巨响接二连三无休无止。
有几颗炮弹甚至落到了离诸葛亮等人不远的地方爆炸。
岸边的益州军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居然被炸到懵了圈。
有些人傻愣愣的在那站着，炮弹落到身边也不知道躲开，硬是被爆炸给推上了半空。
三江口北岸，当战船炮弹齐发的时候，法正惊讶的微微张着嘴巴。
他木愣愣的看着爆炸连连的对岸，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法公。”旁边的杨修也同样惊诧的说道：“要是早知道有这种东西，我们已经攻破江岸，登上南岸去了。”
“谁说不是？”瞪圆眼睛望着对岸，法正说道：“要是早知道他们有这些，我也不用守在这里等什么风向，直接让水军开过去就是。”
“现在知道也还不晚。”杨修回道：“法公讨伐益州，看来战事是要有个终结了。”
法正默然点头，看到江岸对面的爆炸，他对攻破益州又有了更多的信心。
诸葛亮再有能耐，也抗衡不了这些新式兵器。
同时，法正也在庆幸。
他庆幸早投效了曹铄，否则在战场上遇见这些，那可说不准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就被炸个粉身碎骨。
旗舰上，张允嘴角始终带着淡然的浅笑。
法正起初不想答应他率领水军上前。
当他下令炮弹齐射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虽然从战船上看岸边的法正不是太清楚，他却能猜想的到，法正此时必定是满脸的惊诧。
“将军。”扶着船舷，正望着承受轰击的南岸，张允耳边传来了个喊声。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一名小校站在身旁。
“说！”炮声隆隆，张允也是吼叫着让小校说下去。
“轰击要持续多久，用多少炮弹？”校尉问道。
“少说也得用掉一半。”张允说道：“我要让诸葛亮知道，什么样的水军是他不能招惹的！”
魏军战船体积硕大，每艘船上都携带着足够数量的炮弹。
用掉一半，别说聚集在南岸的那些船只不可能再剩下几艘完整的，就连岸边的泥土也会被整个翻一遍。
炮轰还在持续，三江口南岸弥漫在一片浓重的白烟中。
水军整整轰击了一天。
直到太阳西下，炮轰才停了下来。
益州军在江岸边上聚集的船只燃烧着，江面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木板。
岸边也是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第2062章 到了潜行的时候
炮轰结束，张允派出一些小舸靠岸。
小舸上的魏军警惕的靠近岸边，他们小心翼翼的登上江岸。
江岸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炸碎了的肉体和益州军部署的防御工事。
已经到了黄昏，天色却没有暗下来。
张允看到登岸的士兵挥舞手臂，示意岸边并没有敌军。
他向一旁的小校吩咐：“询问法公，要不要夺下南岸。”
等在北岸的法正很快得到了张允的消息。
他想了一下，对士兵说道：“传令，让将士们回来，明天继续轰击，然后登岸。”
得到法正命令，张允十分不解。
南岸明明没了敌军，为什么还不下令渡江？
战船靠上北岸，张允下了船。
法正还在岸边眺望着对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炮轰停止后的南岸一片死寂，早没了轰击前的忙碌景象。
来到法正身旁，张允问道：“法公，敌军已经退了，怎么还不渡江？”
“天色已经晚了。”法正回道：“敌军虽然措手不及，可我军此时渡江，很可能会遭遇他们半道截杀。明天战船炮轰南岸，我军再趁势渡江，会更稳妥一些。”
“明天也是轰一天？”张允问道。
“当然不是。”法正说道：“今天是快要到午时才开始炮轰，将军今晚好好歇着，明天一早炮轰开始，我军在午后渡江！”
大军将要渡江，不仅法正等人心怀期待，就连军中将士也是一片喧腾。
他们来到三江口，为的就是征服益州。
总是驻扎在北岸，还不知道战事得持续到什么时候。
早一天渡江，将士们就能早一日凯旋。
魏军做着渡江的准备，三江口南岸，诸葛亮率领益州军残部退到了距江岸三四里开外。
江面上的战船投射的炮弹，根本不可能打到这里。
撤到这里的时候，诸葛亮和将士们早就是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望着曾经布防的江岸，诸葛亮内心是一片死灰。
本来还指望风向转变，可以借着风势烧魏军一把。
只要烧了大魏水军，即使他们人数再多，想要渡江也是没什么可能。
诸葛亮没有想到，准备好了一切，连天公也在作美，偏偏魏军搬出来一些从没见过的兵器。
望向江岸，诸葛亮并不能看到岸边狼藉一片的情景。
可他却能相像的到那里成了什么样子。
同样灰头土脸的杨仪站在诸葛亮身旁，他还有些后怕的问道：“丞相，刚才那些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诸葛亮回道：“应该是曹子熔研制的新式武器，我早就听说他一直在研制新武器，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杀器。”
“有了这种兵器，还有谁是他的敌手？”杨仪咽了口唾沫，对诸葛亮说道：“我们人数不如他们，兵器也不如他们，丞相要承担的，可是一般人无法承受……”
“无法承受也得承受。”诸葛亮叹了一声说道：“先帝建立蜀汉，以我为丞相。先帝在时，我还可以轻松一些，毕竟大事都有先帝担着。如今他已不在，作为蜀汉丞相，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他置办的基业毁于一旦？丢了先帝基业，将来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
诸葛亮提起刘备，杨仪叹了一声：“没想到先帝居然能被法正给害了……”
“区区法正，他有什么能耐害了先帝？”诸葛亮说道：“他所以能够成事，还不是曹子熔在背后促成。有曹子熔撑腰，我们益州想要抗衡他，还真是不太容易。”
杨仪心里嘀咕，哪里是不太容易，简直是倾尽全力也无法抵御。
三江口南岸已经被轰的不成样子。
准备好的防御工事多半已是不能再用。
重新构筑工事，他们又没有足够的时间。
魏军渡江，也就是一两天内的事情……
“江岸已经被我们丢了，要不要先退回翠屏山？”杨仪对诸葛亮说道：“翠屏山有险可依，我军退到山上，敌军还能有什么法子？”
“丢了三江口，我们只能依靠翠屏山！”诸葛亮说道：“大军依托山岗，确实可以支撑一些日子。可我们想要再杀回去就难了……”
脸色很不好看，诸葛亮沉默了片刻，又对杨仪说道：“传令将士们，今晚返回三江口埋伏。明天敌军登岸，我军再突然杀出，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心底不是很认同诸葛亮的说法，杨仪还是奉命传令。
当天晚上，三江口北岸一片宁静。
魏军像是没有经历任何战斗似得，如同往常一样度过看似宁静的夜晚。
而三江口南岸，黄昏退走的益州军，借着夜色又悄然返回。
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回到岸边，纷纷找寻可以藏身的地方。
等到益州军藏好，即使是白天，从岸边望过来，也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影。
躲藏在一堆被炮弹轰塌了的破碎木料后，诸葛亮伸头望着对岸。
对岸很平静，和他以往观察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倒是过的安稳。”和诸葛亮一同望着对岸，杨仪带着些怒色的说道：“我军将士可是受了不少的苦。”
“军械不如别人，我们怪不得他们。”诸葛亮说道：“如果有那些兵器的是我们，此时也会一片宁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要不要派人去凿沉他们的战船？”杨仪问了一句。
扭头看着杨仪，诸葛亮想了一想：“也好，他们白天有过一场小胜，应该正是松懈的时候。此时派出人手前去凿船，他们应该没什么防备。”
“传令下去。”得到诸葛亮首肯，杨仪向一旁的卫士吩咐：“挑选三百水性好的将士，趁着夜晚潜到对岸，把敌军战船全都给凿沉。”
命令下达，很快就有三百益州军换上单薄的衣衫，悄悄摸到岸边。
冬天的益州虽然不像中原那么冷，江水却还是透着刺骨的寒意。
将士们到了岸边，一个个往身上撩着冷水，让身体冷下来，以免下水之后突然受冻，致使手脚抽筋无力在水中游动。
第2063章 诸葛亮的最后一搏
挑选出来的三百益州军将士，在身上泼了冷水。
他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下了江。
每一个能被挑选出来的益州军，都是水性极好。
由于是在江里，而且承担的任务是去凿沉魏军战船，配备给他们的兵器只是一把短剑。
除了短剑之外，每个益州军还懈怠着一把锤子和一只凿子。
带领三百人的，是一名偏将。
下了水之后，偏将招了下手，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紧接着，三百人纷纷扎入水中。
在南岸看着他们，就像是江面上多了许多腾跃起来的鲤鱼，打了个水花就不见了踪影。
而在北岸的魏军，却根本不可能发现益州军的动作。
下了水的益州军，从水底潜游向对岸。
他们只是在憋不住的时候，才会浮上来换一口气，随后又消失在流动着的江面上。
三江交汇的地方，偶尔会有鱼儿跳出来扑腾几下，掀起一些浪花随后消失。
驻扎在水面上的水军，早就习惯了江上的动静，反倒麻痹了他们，以至于没能留意到有益州军正在靠近。
张允的旗舰上，法正坐在甲板，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方桌。
曹铄早年发明的桌椅，早已替代了曾经普遍使用的矮桌。
法正坐的这张桌子旁，另外还摆着两张椅子。
杨修和张允站在旁边，有几个兵士正往桌上摆放菜肴。
“菜都上来了，两位也请坐吧。”法正招呼了一声杨修和张允。
“我俩等法公吃了再坐。”杨修毕恭毕敬的回了一句。
“都是同僚，又没个从属，两位不必如此。”法正笑着对俩人说道：“两位请坐，有些话还是坐在桌上谈，更透彻些。”
杨修和张允这才坐下。
法正问张允：“张将军，炮弹还剩下多少？”
“只用了一半不到。”张允回道：“如果法公需要，明天还可以来这么一轮。”
“用不了那么多。”法正先是回应了，随后又问张允：“我请将军准备的，不知有没有准备妥？”
“早就准备好了。”张允回道：“只是冬季让将士们泡在水里，实在是于心不忍。”
“今晚是诸葛亮最后的机会，也是我们最防不胜防的时候。”法正说道：“如果他没有动作，我才会觉得奇怪。”
“法公。”杨修问道：“天气这么冷，诸葛亮果真会派人潜水过来？”
“两位要是不信，只管等着就是。”法正很是自信的回了一句。
杨修和张允相互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没说话。
法正说道：“两位，我们边吃边聊！”
俩人应了，张允吩咐卫士为他们斟满酒。
饮酒的时候，仨人还在谈论着第二天该怎样发起进攻，战船外面传来一阵江水扑腾的声音。
张允猛然站起。
他正要往船舷边走，法正说道：“将军不用着急，我军早就有了准备，诸葛亮派来的那点人，应该起不到多少作用。”
江里的浪花声越来越响。
战船上，有些兵士正把大网撒进江里。
他们每次拉起大网，总会有两三个人网在其中。
张允和杨修都在看着船上的兵士打捞水里的人，而法正却饮着酒，吃着美味的菜肴。
他咂吧了两下嘴，向俩人问道：“两位，我听人说主公打算在益州开办凌云阁，据说凌云阁菜肴美味非常，不知两位有没有吃过？”
“凡是主公治下，各地都有凌云阁。”杨修回道：“我也经常去那里，菜肴何止是美味非常，简直是天下无双。”
“有这么好吃？”法正好奇的问道：“凌云阁的菜肴与益州菜肴相比，哪个味道更好一些？”
“当然是凌云阁的好些。”没等杨修说话，张允已经插了嘴：“我去了几次凌云阁，其他地方的菜肴吃着总觉得没有滋味。益州菜肴虽然比中原强得多，比较凌云阁还是不够。”
“难怪主公凭着凌云阁就能养活三军将士。”法正点头：“原来凌云阁还有这样的好处。”
“那是当然。”杨修说道：“等我们夺取益州，主公在这里办了凌云阁，到时我请法公去品尝佳肴。”
“德祖相邀，那是肯定要去。”法正笑着对张允说道：“要是将军那时还在益州，我们一道过去。”
“法公一旦率军渡江，我也该返回荆州去了。”张允回道：“主公要我过来，为的就是护送大军到达南岸。”
“天下太大，将来我们还不一定能在一处做官。”法正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一丝失落：“此一别，还不知哪天重逢。”
仨人在甲板上饮酒，江里一直都在翻腾着浪花。
等到他们每人饮了七八杯，有士兵过来禀报：“启禀法公，江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一个也没漏掉？”法正问了一句。
“一个都没漏掉。”士兵回道：“三百多人，全都处置了。”
“有没有抓到活着的？”法正追问。
“没有。”士兵回道：“我军受伤的将士都被大网捞了上来，敌军则都沉入了江底，并没有打捞。”
法正站起来走到江边，望着黑黢黢的江面，他轻轻叹了一声：“长江奔流，每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其中。今晚沉入江底的敌军，用不多久只能成为鱼儿腹中的美食，想想也是可怜。”
“还是法公看的周全。”张允说道：“如果是我，今晚必定不会做任何防范，还不知会有多少战船被敌军凿穿沉入江中。”
“有了白天一败，你俩认为诸葛亮会善罢甘休？”法正淡然一笑：“如果我是他，也一定不会轻易舍弃获胜的希望。哪怕有最后一点可能，也是要搏上一把。”
“法公说的是，是我目光太短浅了。”张允回道：“难怪主公下令的时候，会特意交代，要我来到益州，一切都听从法公吩咐。”
“主公敢用我，也给了我最大的权限，我哪还敢不尽心办事？”望着江面，法正回道：“一旦我领军不利导致兵败，损失的不仅仅是将士，还有主公对我的信任。我哪还有面目去见他？”
第2064章 不知道炸碎了还是跑了
望着对面的江岸，法正突然向张允问了一句：“张将军，现在用炮，多久可以齐射？”
张允回道：“不过半柱香。如果原地齐射，炮弹不一定能打到江岸对面……”
“能不能战船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发射炮弹？”法正又问。
“倒是可以，只不过准头差些。”张允问道：“法公是要……”
“即刻向对岸齐射。”法正吩咐：“趁着诸葛亮还没走，我要好好的轰他一场。即便不能把他轰成碎肉，也要让他从此对我军有所忌惮。”
法正决定即刻向对岸发射炮弹，张允吩咐卫士：“传令下去，战船一边向江心开进，一边齐射。”
张允的命令通过瞭望台上士兵用火把打出的旗语传达给江面上的所有战船。
战船纷纷解锚，朝着江心驶去。
法正并没有像白天一样离开战船，而是一直站在船舷边，眺望着对面的江岸。
“法公，很快就要开炮，吵闹的很。”张允提醒：“还是去舱房里歇着吧，别在这里听着炮声，吵的脑袋发疼。”
“我就是想要看看，战船是怎样开炮。”法正说道：“大军渡江要是不能擒住诸葛亮，以后我们还会有不知道多少麻烦。”
法正坚持留在甲板上，张允也就没有再劝。
战船向前推进了不远，旗舰上的大炮率先开炮。
当旗舰开了第一炮，其他战船纷纷开炮。
江面上，战船开炮时火药弥漫起的白烟瞬间散开，在江面上笼罩起一层浓重的白雾。
随着一声声巨响，江岸对面也升腾起了白烟。
伴着白烟，法正能看到炸弹爆炸时在江面上掀起的巨浪。
每次旗舰发射炮弹，他都能感觉到船身在剧烈的摇晃。
“法公，这里太吵，还是先去舱房等着。”张允大声喊着。
“再把战船向对岸靠近一些。”法正喊道：“传令岸边的将士，准备登船渡江！”
“战船都在江中，只有用小舸渡江！”张允大声回道。
“用小舸渡江需要多久？”法正问道。
“小舸每艘只能承载十人左右。”张允回道：“一艘小舸得要往来五千次。水军只有一千艘小舸，少说也得五趟。”
“总比让他们等在北岸强得多。”法正说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乘坐小舸渡江。”
法正的命令下达，立刻就有无数小舸靠上北岸。
上百艘巨大的战船则在朝着江中心推进。
战船每朝前推进一些，大炮射中岸边的区域就更广阔一些。
望着被炮弹轰击到尘土飞扬的南岸，法正的目光里跳动着期望。
曹铄只是交代过法正，如果能生擒诸葛亮，把人送去给他。
可他却没有说，诸葛亮死在乱军之中，算不算法正的过错。
既然没有交代，而诸葛亮活着又是个大麻烦，法正当然不会介意把这位蜀汉丞相杀了！
毕竟当初他在蜀汉，诸葛亮对他的打压可是不小。
他对诸葛亮并没有多少好感，为了能够打赢这一仗，杀了诸葛亮，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炮声隆隆，法正始终没有去舱房里回避。
无数小舸靠上北岸，当它们载满了将士，又纷纷往南岸驶去。
小舸从战船的旁边经过，朝着南岸行进。
站在大船的甲板上，法正亲眼看着无数小舸靠向南岸。
战船还在往前推进，炮弹已经不会再打到水中。
所有炮弹全都落到岸边，掀起一片片烟尘。
当小舸靠上南岸的时候，旗舰打出了旗语，很快炮声停了下来。
法正听见南岸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头一批将士已经开始登岸。
“法公，将士们登岸了。”张允向法正问道。
“知不知道是谁带的兵？”法正问了一句。
“我让人问问。”张允应了一声，吩咐卫士：“问问头一批将士是哪位将军带的。”
旗舰向着北岸打出旗语，很快北岸就给出了回应。
得到回应，张允对法正说道：“带兵登岸的是马孟起将军。”
“马将军稳重，登岸以后必定会步步为营，有他带兵，我确实能够放心不少。”法正点了点头。
小舸把头一批将士送上南岸，接着又返回北岸接第二批。
将士们一批一批登岸，法正也让张允下令，率领水军靠向南岸。
越来越多的将士登岸，南岸传来阵阵喊杀声。
听见喊杀声，法正却没听到战斗时才有的金铁交鸣和盾牌撞击的声响，可见益州军的抵抗并不激烈。
没过多久，南岸有火把摇晃。
身为水军统领，张允当然懂得旗语是什么意思。
看到旗语，他对法正说道：“我军已经占领南岸，只是没有找到诸葛亮。也不知道是被炸碎了，还是逃走了。”
“辛苦张将军。”法正点头：“给我一艘小舸，我也登岸。”
“我令战船靠岸，送法公上去。”张允回道。
“不用劳烦将军，南岸还有残余暗桩没有清理，战船靠岸不像小舸那么容易。”法正说道：“将军可以领水军返回，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我先向主公复命。”张允说道：“主公令我离开，我再率军返回。在那之前，水军会一直驻扎在这里。法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派人前来告知。”
“多谢张将军！”法正拱了拱手。
张允吩咐卫士：“令一只小舸过来，接法公和杨公登上南岸。”
卫士传达了张允的命令，没过一会，就有一只小舸靠到船边。
法正和杨修沿着绳梯上了小舸。
他们站在小舸上，朝着船舷边上的张允拱了拱手。
张允也低着头向俩人拱手道别：“恭祝大军一路奏凯，早日拿下益州。”
辞别了张允，法正和杨修乘着小舸前往南岸。
离岸边越来越近，杨修问法正：“法公，大军成功渡江，拿下益州还要多少日子？”
“多少日子可说不准。”法正说道：“得看我们什么时候能把诸葛孔明擒住。他要是死在这里，益州已经算是拿下。如果他没有死，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久要打。”
第2065章 这东西叫地雷
登上南岸，法正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被炮弹炸到松软的泥土还冒着一缕缕的白烟。
遍地都是被炸散了的木头和石块，偶尔还能看到零碎的尸体。
“法公！”登上江岸，法正带着杨修正四处查看，最先上岸的马超走了过来。
“有没有找到诸葛亮？”法正问道。
马超摇了摇头：“没有，他好像消失了一样，连个踪影也不见。”
“有没有派兵追赶？”法正追问。
“追了。”马超回道：“可是没有见着人，只是看到一些四散逃走的敌军，诸葛亮不知跑哪去了。”
“没有被炸死，难道他还会飞了不成？”法正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怎么可能有诸葛亮的踪影。
他紧锁着眉头，对马超说道：“马将军，请你带领一支人马在前开路，凡是遇见逃散的敌军，只要驱赶和擒获就好，不用赶尽杀绝。”
“法公交代的，我都记下了。”马超应了，随后招呼本部兵马在前开路。
法正则领着剩下的将士们清扫战场。
三江口南岸，已经被轰的不成模样。
将士们把残破的废墟堆积到一起，清理出了通路，又把被炸到无法辨认的敌军尸体聚拢到一处。
他们在河岸边挖了不少深坑，掩埋一堆堆碎肉一样的尸体。
经历过无数次杀伐的将士们，在清理尸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犯呕。
场面实在是太血腥残酷。
几乎每一个将士都曾杀过人，可他们却从没见过人被弄到如此残破不堪的境地。
看着清扫战场的将士们，杨修感叹了一句：“征伐多年，看过的死人也是不少，却从没见过像这样凄惨的。”
“如果不是张将军带来水军，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还有杀人如此轻易的兵器。”法正说道：“我们只看到张将军让将士们填上圆形的炮弹，那些扁的还没见用过。”
“法公要不要派人请张将军送来一些？”杨修问道。
看着杨修，法正问道：“你觉得送一些过来可行？”
“不只是要让他派人送来，还得派一些懂得如何使用的。”杨修说道：“如果不是张将军让将士们投射炮弹，我们也不会知道那些黑色的圆球有什么作用。”
“说的也是。”法正吩咐：“派个人去见张将军，请他送一些扁扁的兵器，和几个懂得如何使用的兵士。”
法正派的人到了三江口北岸，才准备睡下的张允听说他要扁扁的兵器，笑着摇头：“什么扁扁的兵器，那东西名为地雷，是埋在地下用的。”
前来讨要兵器的士兵满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张允当然不会向士兵解释，招呼卫士，挑选几个擅长使用地雷的士兵，搬了百十箱地雷送上十多艘小舸，把他们送往南岸。
见到张允派来的士兵，法正迫不及待的来到装着地雷的箱子前。
士兵打开箱子，法正才要伸手去拿，就有人提醒：“法公千万不要碰，一个不小心，后患可能无穷。”
看了一眼提醒的士兵，法正问道：“这东西和炮弹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些？”
“炮弹是从远处打过去，地雷是埋在地下。”士兵回道：“如果说起来，应该地雷杀伤更多些。”
“能不能演示给我看看？”法正又问。
“我这就演示给法公看。”回话的士兵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颗地雷，退到离法正等人较远的地方，朝着他们喊道：“请法公千万不要靠近。”
见识过炮弹的威力，法正当然不可能靠上去。
他远远的观望着，只见士兵在地上挖了个不是太深的小坑，轻手轻脚的把地雷放了进去，随后又在上面盖上薄薄的浮土。
做好这一切，士兵跑到法正面前：“启禀法公，地雷已经布设好了。”
“这样……就行了？”法正一脸的疑惑。
士兵回道：“已经可以，只要有人从上面踩过，它就会给经过的人造成杀伤。”
“我去走一趟！”法正身后，李严走了出来。
他正要往前，法正把他叫住：“李将军不要莽撞，既然埋设了地雷，总有不用人走过，也能让它炸了的法子。”
看向埋设地雷的士兵，法正问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地雷炸开？”
“可以用木桶装上浮土，令人用力推过去。”士兵回道：“据说当初主公在蓬莱试用地雷，就是用的这个法子。”
“来人！”法正吩咐：“取只木桶，里面装满浮土，推过去看看。”
他身旁的卫士立刻就有几人跑开，取木桶装浮土去了。
没过一会，浮土装满，卫士们看向法正。
“是不是推过去就行？”法正又问那个埋设地雷的士兵。
“正是。”士兵回道：“不过人不能离地雷太近，一旦炸开，方圆四五步开外寸草不生。”
“依着他的法子，用力给木桶推过去。”法正吩咐几名卫士：“留意准头。”
卫士们答应了一声，先把木桶摆好，又有人清理了通往地雷的道路。
等到路上的小石子等物被清理干净，那几个卫士使足全身力气，把木桶往前猛的推了出去。
木桶翻滚着，从地雷上碾压过去。
当木桶滚过地雷的时候，法正隐约看到从地下弹起一个东西。
紧接着，那东西在半人多高的地方“轰”的一下炸了开。
曹铄离开蓬莱岛之前，匠作坊造出的地雷还是老式样，只能在地下爆炸。
如今已是过去许久，匠作坊的工匠们不停的研发，造出了可以从地雷里弹出爆炸物的新雷。
这种地雷分派到军中，如今水军用的全是新款式，而老式地雷，早被收回销毁。
看到地雷爆炸的一幕，法正和杨修等人一个个惊讶的张大着嘴巴。
炮弹已经足以震撼他们，如今又弄出了一堆比炮弹看起来杀伤力还要大的地雷。
有了这些新式兵器，即便诸葛亮麾下兵马比他们多些，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益州，必定是拿下了！
第2066章 不要自己跑去蹚雷
江岸边上的战场，整整清理了一天，才算打扫干净。
魏军将士把破碎的木料和石块搬开，为大军前进清出了道路。
岸边没有发现诸葛亮，法正也没有多耽误，率领大军继续推进。
斥候传回消息，有一支益州军驻扎在翠屏山上。
至于诸葛亮的行踪，始终没被发现。
领军作为先锋的马超最先赶到斥候指定的那条山道。
他没有下令让将士们强攻山头，而是带领大军把山道围了起来。
仰脸望着蜿蜒向上的山道，马超吩咐：“派出探马，环绕翠屏山找出其他通路。”
立刻有一群士兵奉命离开。
他们离开队伍，三五成群的四散走了，探查翠屏山有没有其他道路可以上下。
世上原本是没有路的。
人走的多了，才有了路。
翠屏山并不像两千多年后，可以随意找到上下山的道路。
马超整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探马传回找到其他道路的消息。
虽是先锋，他与法正的大军相距并不遥远。
探马没回来，法正先是到了。
见到马超，法正问道：“马将军有没有见着敌军？”
“上山只有一条道路，没有见着敌军，也没发现其他路径可以下山。”马超回道：“我只是在这里堵住他们，不给他们冲下来的机会。”
“有马将军坐镇，敌军想要下山可不容易。”法正笑着说道：“不过我军也不能在这里拖延太久，大军还得尽快离开才是。”
“敌军就在山上，不把他们灭了再走？”马超一脸诧异的向法正问了句。
“他们在山上不肯下来，我们怎么上去灭？”法正说道：“要灭了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们下来。”
“如果我军撤走，敌军就能无所顾忌的往来于山上山下。”马超说道：“法公要是觉着应该继续向前，我带一千人马留在这里好了。”
法正想了一下：“一千人有些少了，我给你两千。”
翠屏山上就有益州军，法正却真没打算留下，马超对此十分不解。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又不好多说，只能对法正说道：“法公先走，我会把敌军困死，让他们无法下山。”
“有劳马将军！”法正轻轻拍了拍马超的手臂。
他随后压低了声音，对马超说道：“我这里有些好东西，马将军要是用了，不过多久必定可以拿下翠屏山。”
“什么好东西？”马超错愕的问道。
“取几箱地雷过来，再找三个懂得埋雷的兵士。”法正向卫士吩咐。
没过一会，一些士兵抬着几箱地雷过来，另外还有三名没有参与抬箱子的士兵。
看着摆放在地上的地雷，法正对马超说道：“将军可以让人把地雷埋在山道上，大军离开以后，将军围上几天，也就可以假意离开。山上的敌军见你撤兵，多半会下山追赶。到时将军只管看他们被炸到焦头烂额就好。”
水军向南岸开炮的时候，马超也是亲眼见证了。
他知道炮弹的威力多大，却并不知道地雷究竟有多少杀伤。
虽然在曹铄身边，可地雷并没有投入使用，除了当初和曹铄上过蓬莱以及操练时试用过它们的将士们，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究竟能做什么。
马超还是一脸茫然，法正对抬着地雷的士兵们说道：“把这几箱地雷埋到山道上。”
士兵领命，跑向山道。
他们一直往上跑到法正等人快要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距离很远，马超并不能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他只能隐约看出有几个士兵蹲在地上像是在做什么。
从士兵们停下开始，他们又慢慢往山下退。
看了一会，马超问法正：“法公，这是在做什么？”
“马将军千万要记住，无论敌军怎样挑衅，都不要率领将士们冲上山去。”法正吩咐：“地雷是我们埋的，可它们却分辨不出敌我。谁踩上去，它们就会给谁好看！”
法正的提醒，马超当然不敢不放在心上。
他对法正说道：“法公放心，我绝不让将士们上山就是。”
“倒也不是不能让将士们上山，只是得等敌军下来两回，再上山不迟。”指着正在埋设地雷的三个士兵，法正说道：“他们不仅擅长埋雷，还擅长把地雷从地下起出来。我把仨人留给你，有关地雷的事情，马将军可得先问他们。”
“我明白了！”马超点头。
法正又说：“这里交给将军，我先率军往前，没有找到诸葛亮，我总觉得心里不是太安稳。”
“据说诸葛亮诡诈的很，岸边没有找到他，多半是跑了。”马超说道：“只是我们不知道他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也曾派出斥候寻找，始终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没能找到他也是好事。”法正说道：“他要是带着众多兵马，找他不难，却能给我军惹来不小的麻烦。没能找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和大军走散。我要找的不仅是诸葛亮，还有所有益州官员。”
最后，他咬着牙加了一句：“当然，还有刘玄德的家眷，不把他们揪出来，我绝不甘心！”
“法公不要急，大军已经渡江，刘玄德的家眷也跑不远。”马超劝道：“我也会让将士们在附近查找，一旦找到，即刻给法公送过去。”
“有劳马将军！”法正拱手谢道：“我为家人报仇，还要烦劳诸位将军。”
“我们都是为主公办事，既然是同僚，法公的事情当然就是我们的事情。”马超回道：“法公不用放在心上。”
再次向马超道了个谢，法正下令：“传令，大军继续往前，把整个益州给我拿下来！”
法正率领的大军，深知都没驻扎就开拔走了。
马超则带着将士们，就在翠屏山下山的地方驻扎。
此时的山顶上，马谡正遥望山下。
看着法正率军离开，马谡嘀咕了一句：“法正来了翠屏山，他应该把我们先拿下才是。可他不仅没有领军攻打，反倒停也不停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第2067章 找到了刘备的家眷
马谡疑惑的望着山下正在开走的魏军。
他身旁的小校往山下一指：“将军，他们好像也不是全都走了。”
顺着小校指的方向望去，马谡看见一支人数不多的魏军等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们只留了这么点人？”看到那支魏军，马谡嘿嘿一笑：“要是只有这么点，我们倒不用担心了。”
马谡为人刚愎自用，又自大易满，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对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跟着他的日子不短，小校已经了解了他的脾气，当然不可能说出不该说的话。
法正率领魏军走远，马谡向身旁的小校吩咐：“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好好歇着，等到敌方大军离开的远了，我们再下山给守着山口的敌军拿下。”
小校应了，传达军令去了。
山下的马超也下令将士们就地驻扎。
法正交代的事情他已经记下。
山路上埋设了地雷，只要敌军下山，根本不需要岗哨，引爆的地雷就能给他警示。
马谡和马超在翠屏山对峙，法正率领大军一路推进。
沿途他们擒获了不少逃散的益州军。
对益州军将士，法正并没有追责。
体格健硕的留在军中，老弱者则就地给予相应安顿。
魏军处置俘虏的态度很快散了开。
许多逃散的益州军纷纷出现，甚至还有人主动来找魏军，向他们投降。
不知不觉，法正率领大军已经往前推进了五六天。
天色将黑，他下令让将士们驻扎下来。
将士们驻扎以后，法正正打算歇下，外面传来杨修的声音：“法公睡下没有？”
杨修这么晚来找他，法正有些疑惑：“德祖现在还有事禀报？”
“刚才又有一波益州军来投。”杨修回道：“其中有人知道刘备家眷在什么地方。”
已经躺下的法正猛然坐起：“德祖快进来说！”
杨修进了帐篷，法正顾不得天冷，亲自掌起了灯。
他本来已经睡下，身上的衣服必定单薄。
“法公快躺下，可千万不能着了风寒。”杨修上前扶着灯，劝法正快睡下。
法正也觉得有些冷了，把油灯交给杨修，他钻进了被窝。
曹铄派人四处描绘地图，画图的人从身毒等地带回了不少农作物，其中就有棉花。
棉花的种植，改变了中原人的许多习惯。
没有棉花的岁月，到了冬天，中原人只能用丝绵或者麻棉抵御寒冷。
丝绵昂贵，不是任何人都消费的起。
麻棉，抵御寒冷的效果又不是特别好。
自从棉花引进，各地都在种植。
好在这种作物容易生长，很快取代了苎麻，成为制衣的主要材料。
人们冬天盖的被子，也都纷纷用上了棉絮。
钻进被窝，法正觉着暖和了些，杨修则把油灯摆在帐内的小桌上。
“德祖说有人知道刘玄德家眷在什么地方？”法正最关心的还是刘备家眷的行踪。
“法公不要着急。”杨修劝道：“刘玄德家眷行踪，我们已经把握。我已派人前去把他们擒来，不用等到天亮，应该就能回来。”
“德祖费心了。”法正点了点头，目光流露出一抹杀机：“诸葛亮的行踪有没有打探到？”
“没有。”杨修回道：“不过却有人看见过他。”
“怎么说？”知道杨修已经审问过知道这些的益州军，法正催问。
“说是往南边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清楚。”杨修的回答让法正皱起了眉头。
“南边？”法正问了句：“确定是往南去了？”
“正是。”杨修回道：“我问了几个自称见到过诸葛亮的，都说是往南边去了。”
“再往南就是南蛮地界。”法正眉头锁的更紧：“难不成他是要去投靠蛮人？”
“蛮人？”杨修笑了一下说道：“南蛮尚未开化，诸葛亮投了他们又能怎样？”
“德祖可别小看了蛮人。”法正脸色凝重的说道：“如今的南蛮王孟获孔武有力，也是一位少有的猛士。他手下蛮族勇士以十万计，虽然军械简陋，却个个悍不畏死。诸葛亮要是真能投了他，我们以后还真是会有不少事情可做。”
“南蛮终究是蛮族，大军一旦赶到，难不成还平不了他们？”杨修对蛮人依然抱着轻视的态度。
杨修没见过蛮族，也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法正并没打算现在就说服他。
要是诸葛亮真的投效了南蛮，总有一天杨修会明白，蛮人所以存在，并不是没有道理。
南方山林丛生，蛮人生活在群山中，早就适应了山里的清苦。
而中原出生的魏军将士，对山地作战本来就不熟悉，即使在平原上如何优秀，到了南蛮的地界，双方一旦开战，也绝对不会讨到多少好处。
何况南蛮居住的群山，山林里常年弥漫着瘴气。
一旦不小心进入瘴气弥漫的山林，能够活着出来的可能几乎没有。
“天色还早，刘备的家眷被带到这里还得有些时候。”杨修说道：“法公还是早些歇着，等人送到，我会来请法公。”
“德祖也歇着吧。”法正说道：“如果诸葛亮真的去了南蛮，我们就得暂且停下，先问了主公的意思，再做打算。”
杨修告了声退，离开法正的帐篷。
他的卫士等在外面。
“刘备家眷送来以后，即刻把我唤醒。”杨修吩咐卫士。
卫士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他的帐篷走去。
杨修离去以后，法正迟迟不能入睡。
攻打益州，他最急切要做的，就是为家人报仇。
刘备死在了阆中。
他本来是可以戮尸解恨，偏偏刘备是死于瘟疫。
戮尸的后果，很可能是在军中引发一场瘟疫。
法正担不起那样的后果，只能选择把刘备的尸体烧了。
说起来是挫骨扬灰，可法正却觉得还不解恨。
当初刘备杀了他的全家，难道仅仅用刘备的一条命，就能换他全家的性命？
刘备杀了多少人，就得用多少条性命来填！
躺在被窝里，法正紧紧攥着拳头，满脑子都是擒到刘备家眷，他要用什么法子处置。
第2068章 两边都很无聊
几乎整夜没睡，直到帐篷外面透进一丝光亮，法正终于等来了杨修。
来到帐外，杨修说道：“法公，刘备的家眷被带来了。”
早就穿好衣服等着，听见杨修说话，法正快步走了出来。
“人在哪里？”他劈头问道：“有多少人？”
“法公别急。”杨修回道：“人都带进了军营，大约一百多口。”
“一百多口？”法正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刘备在益州娶了多少妃子，法公应该也有听说。”杨修说道：“他的妃子生养了多少孩子，法公应该也是了解。另外沾亲带故，算得上是他家眷的，全都凑在一起，确实是有这么些人。”
“随我去看看！”法正急匆匆的走出帐篷，杨修紧跟在他身后给他领路。
水军攻破三江口，法正带兵登上南岸，住在成都皇宫里的曹铄也得到了消息。
前方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来。
当曹铄得知刘备家眷被找到的时候，摇头一笑：“刘备这下是要绝户了。”
陪在曹铄身边的陆逊和姜维，听他这么一说，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姜维问道：“主公不打算节制他？”
“为什么要节制他？”曹铄说道：“法孝直带兵讨伐益州，为的就是诛杀刘备，为他家人报仇。如果我在这时节制，他虽然会奉命留下刘备全家性命，对我却是会有不满。既然允许他报仇，就让他报个畅快好了。”
“主公说的是，是我相差了。”姜维回了一句，随后说道：“我只是考虑到，主公虽然快要一统天下，如此对待刘备家眷，确实还是有些不妥。”
“怎样对待都不重要。”曹铄摇头一笑，对姜维说道：“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法正已经把人处置了。传达命令过去，不仅于事无补，反倒还会让法正心生不爽。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能让他觉着爽快，也就够了。”
姜维仔细一寻思，曹铄说的确实没错。
法正找到刘备家眷的地方，是三江口还要往南。
以他对刘备的憎恨，找到这些人，法正哪有留他们活着的道理？
等曹铄的命令到了，不仅救不下任何人，反倒还会让法正心生不快。
反正人是救不下来的，与其惹法正不痛快，还不如干脆让他把事情办到极致。
擒了刘备家眷，法正一天也没耽搁，当即把所有人全都处死。
又等了两天，始终没见曹铄派来信使，法正彻底放了心。
此时的翠屏山并不宁静。
至少在宁静的背后，正酝酿着一场大战。
马谡坐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上，俯视着山下的马超军营。
山下的军营好像毫无防备，甚至连岗哨也没有部署。
虽然马谡自大，可他也不是蠢到了极点。
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军营，反倒勾起了他的警觉。
正在观察着山下的军营，小校来到身后：“将军已经看了多半天，还是歇一歇吧。”
“你有没有觉得古怪？”马谡突然问了一句。
小校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军在山上，敌军在山下，可他们却偏偏毫无防备。”马谡说道：“行军打仗，警惕十分重要。山下敌军也不是头一回上阵，他们怎么可能大意到连岗哨都不多安排几个？”
小校这才留意到，山下魏军确实没有安排岗哨。
“将军不说，我还真没有留意到。”小校问道：“将军认为怎么回事？”
“我看了好几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马谡扭头看向小校：“有没有派人去打探，附近还能不能找到其他敌军？”
“派了。”小校回道：“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沿着山路下去，而是穿过山林绕到山下，其中一些人半道迷失没有回来。回来的带会消息，说是山下并没有其他敌军。”
“那就怪了。”捏着下巴，马谡想了一下：“没有其他伏兵，他们又没安排岗哨，难不成带兵挡在山下的果真是个蠢人？”
“世上人这么多，总会有几个蠢的。”小校回了一句。
“你说的有理。”马谡点头：“得冲下山杀一场才行。”
他站了起来，对小校说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准备下山，跟我破敌！”
小校领命，随后把马谡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驻扎在翠屏山上的益州军，这些日子憋屈的不行。
他们虽然可以生火造饭，山上也有足够的清泉，可这里除了兵就是兵。
上山的时候虽然带了几个妇人，可换来换去总是那么几个。
几千人排着几个妇人，当官的还伺候不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血气方刚的将士，当然希望杀下山，找个地方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得到命令，将士们纷纷整理军械，士气居然空前的高涨。
山上，马谡所部益州军做好了下山的准备。
而山下的马超，却还是浑然不觉。
他甚至根本没把马谡的存在放在眼里。
山道上，埋了这么多地雷，敌军一旦下山，地雷发起威，肯定是能把他们炸的七荤八素，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
人会应对所面临的所有境遇。
其中最可怕的就是未知。
地雷对于马谡和他军中的将士来说，是完全未知的。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躲避，或者可以说不知道怎样才能规避地雷造成的损伤。
一旦地雷炸起来，伤亡绝对不会是在少数。
在翠屏山下驻扎了好些日子，将士们也觉得有些无聊。
军中风行着各种竞技式的游戏。
有些将士甚至无聊到扛着大石头看谁跑的更快。
走在军营里，看着玩游戏的将士们，马超知道，再不打仗，将士们就要无聊到疯了。
仰脸望向山顶，马超眉头紧紧的皱着。
山上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马谡好像很有耐性似得，始终不下令发起进攻。
马超并不知道，此时的山顶其实是在忙碌着。
益州军将士整装待发，只等马谡一声令下，他们就向山下的魏军发起进攻。
站在山顶眺望着山下，马谡还在等着。
他在等待天黑，趁着魏军没有防备，率领将士悄然下山。
第2069章 不能炸了自己人
夜晚降临，夜色笼罩了翠屏山。
山顶上，马谡仰脸望了望天空。
他抬手往山下一指：“将士们，下山！”
命令下达，早就在等待着的益州军将士纷纷动作起来，跟着马谡往山下进发。
下山时，为免被山下的魏军发现，他们没有举着火把。
每一个人都屏着呼吸，像是担心喘气声大些，都可能被敌军发现一样。
队伍缓慢的朝着山下行进，而山下的魏军，依然是毫无察觉。
魏军的军营很静，整座军营都沉浸在宁静中。
往山下走着，马谡也感到很紧张。
驻扎在山上这么些日子，得到的消息都是有关益州军兵败的。
他甚至亲眼看过溃败的益州军从翠屏山下逃过。
今晚一战，虽然对整个战局并没有什么影响，却关系到益州军的士气。
只要翠屏山上能有一场小胜，屡战屡败的益州军必定会得到鼓舞，抵御魏军的战争，也就还没有结束。
如果今晚在败一场，益州就真的完了……
满脑子都是今晚只能胜不能败，马谡率领将士们往山下行进。
由于没点火把，他们根本看不清前面的道路，队伍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他们还没有下到半山腰。
“后面怎样？”马谡问了一句：“将士们有没有跟上？”
他身旁的小校回头看了一眼：“将士们都在后面跟着，应该没什么不妥。”
“提醒将士，都留意脚下。”马谡说道：“山道难行，万一一个不小心，跌落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
“告诉后面的，都小心些。”小校随后吩咐旁边的卫士：“山道难行，一个不小心跌落下去可就摔成了肉泥！”
马谡的提醒传达给将士们，数千人下山的速度比先前又慢了一些。
距山脚越来越近，借着山下魏军军营点着的篝火，马谡甚至能看得清他们帐篷的颜色。
由于是在夜晚，马谡又是主将，当然不能走在最前面。
他正走着，前面突然亮起一团火光。
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马谡一愣，他身后的将士们也是心中一慌。
巨响并不是只有一次，而是接二连三，随着不知多少声巨响，腾起的火光把半边天空都给映的一明一暗。
“快！快撤回去！”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马谡却很清楚，那些巨响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连忙下令让将士们撤上山去。
本来还秩序井然的队伍，顷刻间乱作一团。
混乱一旦发生，再想止住将会极其困难。
将士们相互推挤着，不少人被推倒在地，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山路上的爆炸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惊动了山下的魏军。
魏军将士纷纷披起衣甲跑出营帐，望着正爆炸不绝的山道。
马超也走出了帐篷。
站在军营里，看着山道上接二连三腾起的火光，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将军，马谡好像是想下山。”校尉跑了过来。
“都炸成这个样子，我还能看不出他想做什么？”马超说道：“你让将士们准备一下，等到山上不炸了，我们上去。”
校尉领命，马超随后又说道：“告诉懂得埋雷的仨人，让他们先在前面开路，可千万不要让地雷把我们自己人给炸了。”
吩咐校尉的同时，马超心里也在感慨。
军中有着这样的杀器，以后南征北战，谁还会是曹铄的对手？
火药投入军中使用，给敌军带来的是梦魇，给自家将士带来的，则是无尽的希望。
当然，火药的杀伤力太大，如果掌控不好，很可能会给自己人带来很大的伤亡。
知道这一层，法正才会留下三个熟悉地雷的士兵。
山坡上的爆炸还在持续着，只是比先前要稀疏了不少。
望着山上爆炸的火光，马超并没有立刻下令让将士们发起冲锋。
两千将士做好了上山的准备，命令却迟迟没有下达。
校尉来到马超身旁：“将军，将士们已经等的急了。”
“急什么？”马超说道：“让他们等着，天亮以后我们再上山。”
“不趁着天黑摸上去？”校尉错愕：“现在上山，敌军或许发现不了我们……”
“山道上都是地雷，现在上山，让将士们送死去？”马超说道：“过了今天晚上，敌军士气已经全无。即使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一些，击破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校尉不敢再吭声。
刚才多了句嘴，他已经后悔不已。
凭他的身份，根本不该对马超说那些话。
他所说的，已经是僭越了本职。
山路上的爆炸越来越稀疏，翠屏山最终还是回归了沉寂。
“让埋雷的士兵先上山，看看有没有地雷还在。”马超吩咐：“如果有，全都给起出来。”
夜色还很浓重，奉命起初地雷的士兵举着火把上山。
上山的并不是只有三个人，而是有着五六十人。
其中仨人当然是负责起初地雷，其他人则是随行保护。
熟悉地雷的人太少，他们要是被敌军弓箭手射杀，双方因为山路上存在着地雷，只能继续对峙下去。
马超可不愿意那样的情况发生，敌军已经被炸到懵了。
趁着这个时候上山，再多的敌军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负责起雷的将士们举着火把上山。
看着往山上去的数十支火把，马超攥紧了拳头。
山道上的爆炸持续了很久，益州军早被炸懵了。
即使退回山上，没有两三天的恢复，他们也不可能重整心情。
趁着这个时候不上山，难不成还等到敌军元气恢复再上山厮杀？
火把越来越远，在山道上停了下来。
马超派人上山，马谡已经领着将士们返回山顶。
惊魂未定的将士们杂七杂八的乱坐在地上。
同样感到心脏疾速跳动的马谡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山下。
他看到了山下有人持着火把去山路上查看，也没下令让人迎上去射杀。
“将军，有人上山。”小校来到他身旁，指着山下提醒了一句。
第2070章 进攻翠屏山
看着在山路上晃动的火把，马谡说道：“不用理会他们，只不过是查看战场的。”
攀爬上山的那些人到了发生爆炸的地方果然停了下来。
小校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马谡并不知道，他的判断表面上看来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可事实上却是错的离谱。
到山上的魏军根本不是清扫战场或者查看战后的狼藉。
他们是为了清理残留的地雷。
地雷和炮弹不同。
炮弹从炮膛里打出来，落到地上才会爆炸，极少会有残留。
即使有残留的哑弹，也不是那么容易炸了。
而地雷埋设在地下，不可能所有的雷都被敌军踩到。
踩到的当然是炸了，没有踩到的还遗留在地下，不给起出来，必定会给自家将士带来很大的伤亡。
上山的魏军在搜寻和排除着地雷，山顶上的马谡却没有发觉他们的意图。
也难怪马谡没有想到。
地雷毕竟是头一回在战场上出现。
以往从没有用过的兵器出现在战场上。
马谡当然不可能了解地雷的特性。
半山腰的魏军很从容的清理着残余的地雷。
天还没亮，地雷终于被清理干净。
山腰上的魏军手持火把向山下发出了可以上山的讯号。
看到半山腰发出的讯号，马超当即下令：“将士们，跟我上山！”
魏军开始上山，很快山顶的马谡就发现了他们的动作。
猛然站起，马谡瞪着正在往山上攀爬的魏军，向一旁的小校吩咐：“让将士们准备迎战，敌军上来了！”
军令下达，山顶的益州军纷纷列阵准备迎战。
下山的路上被炸到懵圈，益州军将士心中还在忐忑，列阵的时候也很忙乱。
马超带着将士们到了半山腰，他抬手示意停下。
将士们纷纷停下，仰脸望着山顶。
就在这时，山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不知多少巨石飞了下来。
眼看巨石飞来，将士们顿时有些慌乱。
前排将士举起盾牌，试图用盾牌挡住落下的巨石。
马超喊道：“把长矛支起来，矛尖朝下，给我斜着顶起！”
他的命令让将士们感到满头雾水，不过还是照着办了。
马超则提着战戟站在将士们的前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滚落的巨石。
巨石翻滚而下，有很多偏离了道路，落到山坡上去了。
真正朝着马超他们这边滚来的，并不是很多。
最前面的那块巨石眼看快到面前，马超一声爆喝，挥起长戟往巨石上一挑。
硕大的巨石居然在他一挑之下偏离了方向，落到山坡的侧旁。
马超这一挑，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
将士们发出一阵欢呼，前几排也都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巨石一块接着一块的滚落，站在最前面的马超奋力挑着石头。
有些巨石被他直接挑下山路，还有一些没有被完全挑开的，也失去了力道，落在将士满摆起的倒长矛阵前，被长矛挡住去路，慢悠悠的挤进人群。
山顶落下的巨石没过多久就歇了下来。
马谡驻扎在翠屏山上，从到这里的那天起，他就没考虑过会有魏军能够涌上山头，所以也就没有准备太多的巨石。
翠屏山山路只有一条，敌军冲上来，他只要令将士们守住山口，魏军很难突破防线，夺下山头的可能极其渺茫。
可他却没料到，魏军居然在山道上埋设了一种足以摧毁将士意志的兵器。
他对这种兵器并不了解，只知道会把人炸到支离破碎，让将士们心慌意乱互相踩踏。
将士们虽然在山上列阵，可马谡却感觉的到，他们几乎完全没有战意。
所以还能摆列出阵型，无非是出于战士的本能。
巨石用完，马谡喊道：“将士们，给我守住山口，敌军一旦攻上山来，我们必死无疑！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法子就是把他们给我灭了！”
他的一声吼，果然还是起到了些作用。
益州军将士发了声喊，士气稍稍提升了一些。
马超提着战戟，率领将士们一步步朝山顶走来。
离山顶越来越近，跟在队伍中的弓箭手纷纷张开长弓，把箭矢搭在弓弦上，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山顶上的益州军弓箭手，也准备好的射杀魏军。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从山顶往山下发射箭矢，射程当然会相对远些。
守卫山顶的益州军先一步发难。
无数箭矢夹裹着劲风，呼啸着飞向魏军。
前进中的魏军将士手持盾牌，遮挡着迎面飞来的箭雨。
盾牌列阵，虽然防御严密，却还是偶尔会有一两支箭矢落到缝隙中，射中不太走运的魏军。
魏军向前推进，山顶落下的箭矢越来越密，山路上充斥着箭矢撞击盾牌发出的“噼啪”声。
离山顶越来越近，一手持着盾牌，一手持着战戟的马超喊道：“弓箭手，给我射翻他们！”
前进中的魏军弓箭手也纷纷把箭矢射了出去。
箭矢落到山头益州军摆出的盾墙上，发出暴雨敲打般的密集响声，也同样没能给益州军造成太多的损失。
魏军登山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双方互相发射箭矢，尽可能的多射杀敌军。
可箭矢所产生的杀伤，从来在战场上都是微乎其微的。
它所能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先消耗部分敌军力量，打击敌军斗志。
眼看离山顶只有十多步，马超吼了一声：“将士们，跟我冲！”
提着战戟，他率先冲了出去。
来到益州军的阵列前，马超一声爆喝，把左手的盾牌猛的甩了出去。
盾牌划出个弧度，打倒了几名益州军，随后落在地上。
扔出了盾牌，马超双手握着战戟，冲进了益州军之中。
他本来就是西凉猛将，武勇当然超乎常人，益州军人数虽多，又怎么可能抵挡住他的进攻？
马超冲进益州军，只不过是顷刻间就扫翻了一大片敌军。
跟在他身后的魏军将士也怒吼着扑了上来。
通往山顶的道路上，双方展开了厮杀。
狭窄的山路，顿时喊杀阵阵，无数人从两个方向汇聚到一起，彼此用兵器狠狠的戳刺着对方。
第2071章 南边好对付
马超冲在最前面，凡是挡在他面前的益州军，无不被他手中战戟扫翻在地。
很快，他就在敌军阵列中撕出了一条口子。
如果不是无路可退，此时的益州军战线必定已经崩溃。
益州军的士气在飞速消退，而魏军却受到极大的鼓舞，发出一阵阵怒吼，朝着敌军展开猛攻。
马谡提着兵器站在大军后面。
眼睁睁的看着阵列正在松动，他心里也是慌乱的很。
就在这时，一员魏军将领从战阵里杀了出来，直扑向马谡。
见到有人杀出，马谡连忙喊道：“把他给我挡住！”
冲出来的正是马超。
眼看着他从人山人海的战阵中冲出来，益州军对他早就是心生惧意，谁敢上前厮杀？
马谡身旁的卫士们也都是心惊胆战不敢上前。
马超提着战戟眼看快要冲过来，卫士们见避无可避，都把心一横，吼叫着迎了上去。
别说是他们，就算来几个比他们猛十倍的武将，马超此时也不会放在眼里。
朝着马谡冲来，马超吼了一声：“马谡，人头借我一用！”
他这声炸雷般的吼声，把卫士们惊的脚步一凝。
没等卫士们反应过来，马超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只见寒光一闪，十多名卫士被他一戟扫翻。
还指望卫士们能拦住马超片刻，哪想到他们居然连半个回合也抵挡不住，马谡顿时更加慌乱。
马超已经快要冲打跟前，退无可退，他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借我人头，得看你的本事……”马谡吼了一声，可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疼。
低头看向胸口，他看到马超的战戟从他前胸透了进去，一直没到了杆儿。
看了看胸口，又抬头看了看马超，马谡两腿一软，倒了下去。
马超也不砍他人头，双手端着战戟的杆儿，用力一挑，把他像是旗帜一样高高挑起，向正在厮杀的双方将士们喊道：“马谡已死，益州军还不投降？”
听见马超的喊声，厮杀的双方纷纷停了下来。
将士们扭头看着马超，益州军一个个面带惊愕，还没从惊惧中回过神。
魏军将士则大受鼓舞，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马超冲过益州军战阵，在万军丛中阵斩马谡，早就被地雷炸到没了胆气的益州军，纷纷放下手上兵刃，向他率领的魏军投降。
翠屏山上，魏军用绳索把投降的益州军像是蚱蜢一样串在一起，驱赶着下山。
马超提着战戟走在最后面。
临下山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望着曾经驻扎了数千益州军，此时却将要变得空荡荡的山顶，他嘴角微微牵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大军过了三江口南岸，法正率军一路推进，唯一会给他们带来困扰的就是驻扎在翠屏山上的敌军。
翠屏山上的敌军被灭了，益州从此也就安宁了。
后面的事情，要看法正怎么抉择。
马超击破翠屏山，法正追赶了几天，找到刘备家眷以后，确认诸葛亮去了南蛮，他即刻下令，让大军就近驻扎，他则带着许褚先回成都复命。
三江口南岸发生的事情，身在成都的曹铄全都已经知道。
他甚至知道法正把大军留在南边，自己回成都来复命。
蜀汉皇宫后院，曹铄带着姜维和陆逊沿青石小路走路着，
“法孝直要来了。”曹铄说道：“他杀了刘备家眷，大仇算是报了，诸葛亮去了南蛮，他不知道该继续前进还是就此打住，也该回来向我复命了！”
“南蛮曾在益州边界袭扰多次，益州也曾派出兵马围剿却收效甚微。”姜维回道：“如今的南蛮王孟获，是个有本事的。此人武勇过人，一般猛将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南蛮王孟获？”曹铄咧嘴一笑问道：“他的妻子是不是祝融夫人？”
“祝融夫人？”姜维摇头：“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我只听说过有女王祝融。”
“孟获和祝融难道不是夫妻？”曹铄一愣，向姜维问道。
“怎么可能是夫妻。”姜维回道：“祝融是老南蛮王的女儿，孟获岁是南蛮王，却并不被老王喜欢。两家时常还会相互争斗，祝融成为孟获的夫人？我看没什么可能！”
曹铄顿时明白了，此时的孟获和祝融都还年轻，他们彼此并没有达成婚约，更不要说成为夫妻。
“你们觉得我是不是该继续讨伐南蛮？”曹铄说道：“南蛮盘踞南方，以往我们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冲突，可如今我得了益州，南部与他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彼此相连。只要地盘连接在一起，早晚会有冲突矛盾。依着我看，这场仗也到了该打的时候。”
“主公不是要先打北方羯人？”陆逊问道：“羯人那边不理会了？”
“当然不是不理会！”曹铄说道：“攻打羯人，牵连必定不少。羯人是匈奴人当初从西边迁徙而来，他们曾作为匈奴附属存在。如今羯人强大，渐渐有摆脱宗主的趋势。可我们一旦把羯人击破，匈奴人也会对我们心生忌惮，担心大军再次讨伐匈奴。除了匈奴，我们要面对的还有乌桓、羌人、鲜卑这些部族。把他们全都灭了，少说也得十年到二十年。相比于北方，南蛮倒是更容易对付。”
“主公说的没错，只是南蛮并不容易对付。”姜维说道：“南蛮人凶悍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南蛮地区，丛林里多有瘴气。想要搜寻到蛮人，再把他们歼灭，必须从这些满是瘴气的丛林里穿过。讨伐南蛮，我们不仅需要军械齐备、军粮充足，更重要的是，我们还需要有向导。”
“向导？”曹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向邓展吩咐：“把我的屋里南蛮地图取来。”
曹铄当年让曹均带人绘制地图，后来虽然曹均不再亲自游历各地，他手下的人却在坚持不懈的绘制。
南蛮地图，曹铄早几年就已经拥有，只是一直没机会用上。
邓展去了他的住处，没一会就取来了一张用羊皮绘制的南蛮地图。
第2072章 谁替代法正最合适
邓展取来了地图，曹铄又吩咐祝奥带人为他搬来了一张桌子和三张椅子。
自从当年曹铄发明桌椅，这种家具早就取代了矮桌。
人们坐的习惯，也从跪姿改为直接坐在椅子上。
椅子所以能够替代草席，成为人们的坐具，最主要的原因是坐在椅子上，双腿不用对折蜷曲，坐的再久也不会感觉到累。
汉时的规矩与后世还不同。
东汉时期，皇帝上朝，大臣都是坐在两侧，并不需要站着。
曹铄掌握了大权，他虽然没有称帝，俨然已经是皇帝模样。
可他在廷议上，依旧保持着过去的作风。
属下众人参与廷议，都是有椅子可坐。
祝奥令卫士摆起桌椅，邓展把那张南蛮地图铺展在桌上。
曹铄先落座，随后招呼陆逊和姜维：“伯言、伯约，你俩也坐。”
俩人依言坐下。
曹铄指着地图，对他们说道：“这张地图是我当年让均弟游历各地所绘，母本在我这里，另外还有许多拓本。火舞执行任务，携带的就是这套地图中的拓本。”
姜维和陆逊一眼就看出地图上绘制的是南蛮地形。
俩人一脸错愕，凑上前仔细的观看着地图。
“主公居然有这张图。”姜维舔了舔嘴唇，惊愕不已的说道：“我们在益州多年，还从没见过南蛮地图。”
“地图好弄，要紧的是有没有心思去弄。”曹铄微微一笑，对姜维和陆逊说道：“我有的不仅是南蛮地图，我甚至连大秦地图都有！”
大秦距中原不知有多少距离，虽然时常会有大秦商人来到中原，中原也会有商人赶往大秦，然而更多的中原人，仅仅也只是听说过有那么个地方罢了。
“很早以前我就在筹划这件事情。”曹铄说道：“我要求他们绘制地图，务必连村庄都个画上。虽然我知道随着年岁的交替，这些地图终究会变得无用，可我相信，只要不停的派人去探查地形，我们总会得到最新的地图。有了地图，我们就不会迷路，尤其是拿着地图最先探路的并不是我们，而是火舞！”
曹铄的话再明白不过，他有详尽的地图，能够为行军指引方向。
他还有专门从事探查、刺杀以及潜伏等任务的火舞。
火舞探查道路，他们所了解的路径肯定比地图更加详细也更加直观。
大军进入南蛮那种地方，只要有火舞在前面领路，就不可能存在迷失了方向。
“主公有着地图，而且火舞还事先把路径探查清楚，南蛮应该也不难进入。”姜维说道：“难怪大军进入益州如此简单，原来是早就有了准备。”
“好运气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曹铄冲着他微微一笑：“我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就在做这件事情。不瞒你俩，像大秦那样的地方，我早就安插了眼线。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和大秦开战还不敢说。我能说的只有一句，一旦真与大秦开战，他们对我们一无所知，可我们对他们却是十分了解。”
曹铄说这种话，姜维和陆逊都是毫不怀疑。
当年天下还在混乱，他居然就想到派人探查地形绘制地图，而且还提前安排火舞把这些路径都给摸熟。
俩人很庆幸他们选择了投效曹铄。
和这样的人做敌人，简直是太可怕！
“主公打算什么时候讨伐南蛮？”姜维问道。
“等法孝直回来，看他怎么说。”曹铄说道：“我是真没想到，法孝直讨伐益州，用的日子居然这么短。短短几个月，曾经被刘玄德盘踞的益州就落到了我的手上。”
“法孝直是个有能耐的。”姜维说道：“他能打的这么快，与主公安排水军供应的新式兵器也有关系。我分析了诸葛孔明在三江口的部署。如果没有新式兵器，那一战法孝直必定会吃大亏。什么时候拿下三江口，可都还难说！”
“我也分析了那一战。”曹铄微微一笑：“诸葛孔明布防确实有一手，说他对内政熟悉，我是信了。可他的进攻意图却不明显，重用此人只能守成，不能得天下！”
“主公说的是，不过我还是极力举荐他。”姜维说道：“刘备全家已经被杀，诸葛孔明如果活着，对主公用处也是不小……”
“诸葛孔明去了南蛮，想要把他擒住，只怕没那么容易了。”曹铄轻轻叹了一声，对姜维说道：“我知道你念着孔明的好处。其实我也舍不得把他这样的人轻易给杀了……”
“我的意思其实是，法孝直戾气太重，如果再让他讨伐下去，即便擒获了诸葛孔明，说不准他也会把人给杀了。”姜维说道：“他肯留下我们，是因为我们曾经与他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可诸葛孔明身为蜀汉丞相，在用人方面，和法孝直肯定是存在着一些过节……”
“伯约的意思我明白！”曹铄说道：“益州已经拿下，法孝直该做的也都做完，确实是到了换将的时候。”
“你俩认为谁去合适？”曹铄问了俩人一句。
姜维和陆逊彼此看了一眼，俩人都想带兵讨伐南蛮，当着对方的面却又不好说出口。
见他们脸上露出为难，曹铄笑着说道：“其实你俩谁去都不合适。”
俩人错愕的看着曹铄，陆逊问道：“主公是不是看不上我俩的能耐？”
“当然不是。”曹铄说道：“单论本事，你俩谁都可以去。然而我把法孝直撤下来，再委派你俩中的任何一人，就不再合适！讨伐南蛮，唯一能够领军出征的，只有我！”
俩人恍然。
法正攻破益州，曹铄要是在这个时候把他撤换下来，让姜维或者陆逊带兵讨伐南蛮，必定会让他心生疑惑。
如果是曹铄亲自接管大军，法正也就不可能再多想什么。
俩人一同对曹铄说道：“还是主公想的周到。”
正讨论着征讨南蛮的事情，一名卫士跑了过来，先是向曹铄等人行了个大礼，随后他小声对邓展说了句什么。
第2073章 请你主持益州事务
示意卫士退下，邓展来到曹铄身边：“主公，法正回来了。”
“这么快？”才得到法正要回来的消息，他居然已经到了成都，曹铄也有些吃惊。
“已经进城，要不要先把他给带过来？”邓展问道。
“当然要把他先给带来。”曹铄向他吩咐：“你亲自去走一趟，就说我在这里正与伯言、伯约商议重要军务，请他一同来商量。”
邓展应声离去。
曹铄对姜维和陆逊说道：“法孝直回来的还真是快，我才得到消息，他居然已经到了。”
“杀了刘备全家，他此时心中应该欢喜的很。”姜维说道：“如果我是法孝直，也一定会做什么事情都更有兴致。”
“刘备在益州究竟纳了多少嫔妃？”曹铄问道：“他的后宅怎么这么多人？”
“嫔妃还真是纳了不少。”姜维回道：“其中还有两个妃子为他生养了子嗣……”
“这么多年，只生养了两个？”曹铄不解的问道：“我听说刘玄德家眷，被杀的超过百人，他从哪里来的这么些家人？”
“沾亲带故，别说一百人，就算是五百人，我也不觉得奇怪。”姜维说道：“他纳的嫔妃已过二十人，这些嫔妃也有家人。法孝直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留下嫔妃的家人，让他们逍遥快活？”
曹铄点头。
姜维说的确实没错。
刘备当初杀了法正全家，法正击破成都，没能找到他的家眷，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怨气。
攻破三江口，恰好擒住了刘备的家眷，他哪还会问什么亲疏远近？
被法正杀死的所谓刘备家眷，其中多半应该都只是嫔妃的家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曹铄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乱世多年，你杀我，我杀你。总是这么下去，岂不是要把人给杀个精光？不过要是换做我，我可能会比法孝直做的更加过分。”
“人总是会站在不相干的地方，看着别人做事儿揣测自己会怎么做。”陆逊说道：“其实在揣测的时候，多半都会往好的一面去想。能像主公这样揣测的真实，还真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法孝直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曹铄说道：“空怀着一身本事，却没人肯用他。说来理由居然好笑的很，是他当年背弃了刘璋，才不被刘备重用。要知道，如果没有他背弃刘璋，刘备又怎么可能得到益州。”
轻轻叹了一声，曹铄接着说道：“人得有感恩之心，别人给了自己好处，无论什么时候都得记得。仇一定要报，恩却不能有片刻遗忘。”
“主公说的是。”姜维和陆逊同声应了。
仨人说着话的时候，法正来到。
见了曹铄，他躬身行个大礼：“法正见过主公。”
“孝直讨伐益州连战连捷。我正寻思着然给你回来受封，没想到你居然先一步回来了。”曹铄笑着上前，拉起他的双手问道：“这一路必定受了不少苦吧？”
“路赶的急，确实没怎么歇着。”法正回道：“不过军务更急，我寻思着不能有片刻耽搁，所以即刻赶了回来！”
“先坐下说话！”曹铄对祝奥说道：“让人再搬一张椅子过来。”
祝奥吩咐卫士再去搬一张椅子。
椅子搬来，法正落座，曹铄问他：“炮弹和地雷可还好用？”
“炮弹我是亲眼见识了。”法正回道：“轰响连天，地皮都给掀翻了一层，有着这样的杀器，主公将来讨伐异族必定无往不利！至于地雷，我是看了兵士试用其中一颗，却没有见到它在战场上的效用。不过回来的路上，我曾听斥候禀报，说马孟起将军攻打翠屏山的时候，地雷可是显了神威！”
曹铄脸上带着丝毫没有意外的淡然点了点头：“我本来是想把这两种兵器用在讨伐异族的时候，没想到却在益州先用上了。能够帮助孝直夺取益州，也算是当初没有耗费心力去造它们。”
“主公上应天命，下应人和，还有神兵利器助阵，异族在主公面前，不过如同草人一般。”法正回道：“我这次回来，正是向主公请命……”
他还没说出意图，曹铄已经开口：“诸葛亮逃到南蛮去了？”
曹铄能够掌握这些消息，对他有些了解法正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回道：“是我无能，没把诸葛亮擒住！”
“让他跑了也没什么。”曹铄说道：“南蛮不再属于中原，蛮人祖祖辈辈在那里休养生息。原本我们不该去给他们找麻烦，可我听说南蛮人以往也是很喜欢袭扰益州，屠戮益州百姓。”
“南蛮人不种粮食，他们甚至没有畜牧。”法正回道：“南蛮人活着，多半是到山林中打猎或是采摘野果，林中猎物不足，他们就会来到益州抢掠。这么多年，益州百姓确实是深受其害。”
“凡是给我们惹麻烦的异族，我都不会让他们过的逍遥。”曹铄微微一笑，对法正说道：“孝直这次回来，我打算先封赏了你，再请你坐镇益州主持大局。”
法正一愣：“南蛮谁去打？”
他下意思的看了姜维和陆逊一眼。
身旁这两位都是有能耐的，曹铄让他坐镇益州，无非是要换将。
放眼曹铄带来的这些人，也就只有身边的两位有能耐替代他。
“我去！”出乎法正意料，曹铄回道：“讨伐南蛮，是我们与异族的第一场战事，除了我去，我确实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主公要亲自讨伐南蛮？”无论曹铄指派姜维还是陆逊，法正心里都不会爽快，可他偏偏说是要亲征，法正一愣，赶紧问道。
“当然要亲自讨伐南蛮。”曹铄说道：“我要让天下人看着，征讨异族，对我来说远远要比中原人自相残杀争权夺利更加重要！”
“主公的意思我是明白，只是南蛮山林多有瘴气，蛮人已经习惯在山林中穿行，我军将士于山中作战，确实不如他们！”法正说道：“主公是大魏脊梁，大魏上下都在依托主公，万一有个不测……”
第2074章 还会不会迷路
法正的疑虑，也在看到曹铄拿出的那张地图后被彻底打消。
他没想到，曹铄居然连南蛮地图都已经派人去做了。
益州和南蛮毗邻，而且还时常遭受袭扰，居然没想到派人潜入南蛮境内摸清地形。
行军打仗，一是依靠百姓凭借人和。
南蛮是蛮族，那里的人肯定不会支持魏军，期盼人和是绝对没有可能。
没了人和，想要打赢战争，就得掌握地利和天时。
天气阴晴多变，没有天气预报的时代，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晴是阴。
不容易把握的因素，只能暂时先给撇开。
真正可以供给曹铄依托的，只有地利。
南蛮人生长在山林中，他们从小就懂得怎样去猎捕野兽，对山林是再熟悉不过。
两眼一抹黑的率军进入南蛮地界，等待大军的结果多半只有覆没。
曹铄让人先绘制出了地图，而且还派出火舞依照地图探查具体的道路。
大军进入南蛮地界，只要有火舞带路，他们就不可能迷失在山林里。
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山林里的瘴气。
瘴气有毒，一旦遇见多半是有死无生。
看了地图，又知道曹铄会安排火舞领路，法正说道：“主公，有了地图，再进入南蛮地界确实要顺畅不少，可山林里的瘴气还是得多加留意。”
“我知道。”曹铄回道：“南方的丛林，不仅地形复杂容易迷路，林子里的瘴气也是让人头疼的很。就好像北方的大漠，放眼望去一片焦黄。进入其中，很快就会迷失方向。即便是有地图，也没什么用处。”
他回头看向邓展：“邓将军，司南有没有带来？”
邓展回道：“主公来的时候确实带了个司南，我这就去取来。”
曹铄说出司南，法正和陆逊、姜维更是一脸疑惑。
他们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称，也不知道所谓的司南是什么东西。
“你们知不知道轩辕蚩尤一战？”曹铄突然向仨人问了一句。
“轩辕是华夏祖先，他的事情当然是听说过。”陆逊说道：“当年武帝曾令太史公边写史记，其中头一篇五帝本纪，第一个就是轩辕黄帝。”
“轩辕蚩尤一战，据说蚩尤利用妖术召来大雾。”曹铄说道：“轩辕为了能摸清道路，令人造出指南车。正是凭借着指南车，他们很快冲出浓雾，与蚩尤决战。我所说的司南，其实也就是指南车，只不过它只是一个盘子，并不是车。”
只是听说过有指南车这种东西，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仨人面面相觑。
“主公居然吧传说中的指南车也给造出来了？”法正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造出指南车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利用磁场罢了。”曹铄说道：“世上有种东西名为磁石，它分为南北极。两极如同阴阳，阴阳相吸，南而往北，北而往南，无论怎样晃动，它都不会变换了方向。指南车就是借用了这个道理。”
没有见到司南，曹铄说的这些顶多只能在仨人脑中映出个大概。
他们倒也没有猜测太久，很快邓展就把司南送来。
所谓的司南是个盘子。
盘子边缘划着刻度，其上有着一支如同筷子一样的直条指针。
指针被画成红白两色，由一个支撑点把它和盘子连接在一起。
司南放在桌上，指针晃动了几下，红色指向南方，而白色则指向北方。
“你们可以随意晃动。”曹铄对法正等人说道：“看它最后是指向哪里。”
法正应了，试着伸手拨了一下指针。
指针飞快旋转，当他转速变慢的时候，仨人都抬头看向曹铄。
曹铄嘴角带着淡然的笑容，脸上是一片自信。
从他脸上没看出什么，法正等人又低下头去。
指针慢慢的停了下来，最终指着的方向居然还和先前一样。
“主公，这……”曹铄虽然给过解释，看到这一幕，仨人还是错愕不已。
“可以再试一次。”曹铄笑着示意他们再试一次。
陆逊和姜维接下来每人也都试了一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红色指针指着南方，而白色则指着北方。
“有了这种东西，我们在南蛮的丛林中，还会不会迷路？”曹铄笑着向仨人问道。
“不会！”法正回道：“主公有这么多精巧之物，不仅军中所用兵械是闻所未闻，就连指明方向的司南也有，实在是让人惊诧、惊羡！”
“可不要告诉外人有这些东西。”曹铄笑着说道：“将来征伐异族，我们可得靠着这些成就大事。你们要知道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新式军械，在我们的军中只会越来越多。征讨异族与中原人自相残杀不同，他们人数越少，对我们中原人越是有利。等到与异族开战，我会投入更多的新式兵器，直到把他们打到亡族灭种，与我们中原人彻底融合为止！”
“主公雄心壮志，其利在于千秋万代。”仨人站了起来，一同躬身向曹铄行了个大礼：“我们愿誓死追随！”
“早年汉灵帝为了讨伐黄巾贼人，把各州交给地方豪雄统领，曾是刺史为尊的地方由州牧把持，以至于各地拥兵自重征伐多年。”曹铄说道：“自从我掌握大权，天下再无州牧。如今孝直助我得了益州，我打算封孝直为益州刺史，等到平定了南蛮，再去我身边为官，不知孝直肯还是不肯？”
在刘璋手下只不过是个县令，投效了刘备也就给了他个郡守。
曹铄却让他做益州刺史，法正哪有不肯的道理。
他连忙回道：“我何德何能，居然可以拜领刺史一职，主公恩赏，我铭记于心！”
“刺史可不是你最终的官职。”曹铄微微笑着说道：“以你的能耐，只是掌管益州，我觉得也是委屈了。等我平定南蛮，把你带在身边，做个三公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公位极人臣，曹铄居然给他许了这么高的职务，法正心中更是感激。
他对曹铄说道：“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无论要我去什么地方，我必定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