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9章 他们是羯人
云中城官府,门外聚集了无数魏军。
远处的街道上还传来阵阵喊杀声,战斗虽然没有结束,守卫云中城的羯人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二三十名魏军抬着木桩正在撞击着官府的大门。
率领这群将士攻击官府的,正是文鸯。
眼看官府大门就要被撞开,后面传来一个喊声:“长公子来了!”
听见喊声,文鸯扭头朝后望去。
他果然看见曹恒带着姜维、陆逊等人正往这边走来。
快步迎了上去,到了曹恒面前,文鸯躬身一礼:“云中城尚未完全攻破,长公子怎么来了?”
“虽没完全攻破,我看也是快了。”曹恒回道:“进城的路上,我是一个羯人也没看到。反倒到处都是我们的将士。”
“将士们已经把羯人逼到云中城的角落。”文鸯回道:“我听说石邪弈于躲进了官府,特意领着将士们前来擒他,眼看官府大门也就快要被我们给撞开了。”
“撞开大门,要是里面发射箭矢,将士们怎么办?”曹恒问了一句。
文鸯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他向曹恒问道:“长公子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曹恒撇了撇嘴,对文鸯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攻破这里的大门,根本不需要那么费劲。只要把大炮推来一门,有多少个官府的大门不能被轰开?”
翁垟恍然,一拍额头说道:“还是长公子考虑的周祥,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
曹恒向一旁的士兵吩咐:“去推一门大炮过来!”
士兵应声离去。
看着紧闭的官府大门,曹恒问文鸯:“确定石邪弈于就在里面?”
“绝对确定。”文鸯回道:“我们的将士是亲眼看着他躲了进去,等到我们追赶过来,官府大门已经完全闭上,我也没想到军中还有大炮,就用了这么个蠢法子……”
“法子倒也不能算是太蠢。”曹恒说道:“只不过我们有大炮的情况下,还用这样的法子,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长公子说的是。”文鸯回道:“如今我是明白了。”
曹恒来到,撞击官府大门的魏军停了下来。
外面没了动静,官府里的石邪弈于和羯人们一个个满心疑惑。
“怎么没动静了?”石邪弈于疑惑的向羯人头领们问了一句。
众头领也是一脸的茫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身后,是数百名手持长弓的羯人勇士。
撞击官府大门的声音停下,勇士们也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的官府外面,两门大炮被魏军推来。
到了官府门口,送大炮过来的军官向曹恒躬身一礼:“长公子,大炮送来了。”
“把官府大门给我轰开。”曹恒下达了命令。
炮兵准备轰开官府大门的时候,他又交代旁边的兵士:“找二十个士兵手持火箭,等到开炮的时候,无论官府里有没有羯人做好准备,把火箭都给打进去!”
大炮还在调整,二十名持着火箭的士兵已经就位。
他们把火箭举起,瞄准着官府大门,只等大炮发射就点燃火箭的引信。
炮兵调整大炮需要一会。
当两门大炮瞄准官府大门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面朝官府站着,曹恒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官府里面,石邪弈于和羯人们也很疑惑,除了远处还传来喊杀声,外面居然一片宁静,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人存在的样子。
难道外面的魏军都已经撤走了?
石邪弈于并不相信这个可能会出现。
他逃进官府的时候,有不少魏军亲眼见到。
魏军攻破云中城,最首要的就是把他给擒住,怎么可能会随意撤走?
就在石邪弈于心中疑惑的时候,两声巨响传进他的耳中。
伴着那两声巨响,官府的大门被炮弹轰开。
轰开官府大门只需要一颗炮弹,另一颗炮弹飞进来,直接落到了他身后的数百名羯人之中。
炮弹在数百名羯人中爆炸,有几个被爆炸的气浪顶飞了起来。
还没等羯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二十枚火箭随后飞进了官府。
要说刚才那颗炮弹是巧合打中了羯人,后来飞进官府的这些,就完全是有目标的射杀。
二十枚火箭不偏不斜的全都击中了羯人勇士。
接连的爆炸声,把石邪弈于等人炸的晕头转向。
当爆炸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无数魏军涌了进来。
冲到还没从爆炸中回过神的羯人面前,魏军将士挥舞着战槊,把一个个羯人刺杀在当场。
还有一些魏军冲进官府以后,直奔后院,把石邪弈于的家眷都给驱赶出来。
石邪弈于的家眷被驱赶到外面,他本人则被两名魏军揪着来到曹恒面前。
打量着石邪弈于,曹恒问道:“你就是石邪弈于?”
把脸偏到一旁,石邪弈于冷冷的哼了一声。
“好像还不服气。”曹恒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和我作战多次,你是一场也没胜过,难道还敢心存不服?”
“服?”石邪弈于怒目瞪着曹恒:“我们羯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服!”
“服不服都无所谓。”曹恒撇了撇嘴:“其实我也没想过要你服,反正羯人用不多久就会全部消亡。即便你不服,也救不了羯人。”
他坏坏的一笑,凑向石邪弈于小声问了句:“知不知道我打算怎么把羯人给灭掉?”
怒目瞪着他,石邪弈于什么话都没说。
他其实也没什么好说。
败都败了,说再多也不过是狡辩,不过是给人落个嘲笑的理由罢了。
曹恒显然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嘴唇凑到石邪弈于耳边,他小声问了一句:“你只不知道我打算怎么把你们羯人全都给灭掉?”
猛然扭头瞪着他,石邪弈于差点碰到他的嘴唇。
曹恒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咂吧了两下说道:“你还想亲我怎么的?我可对男人没有兴趣。要是真被你亲了,我非得把嘴给割掉不可。”
“你究竟想要怎样?”怒目等着曹恒,石邪弈于终于快要疯了。
曹恒嬉笑着说道:“军务紧要,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所有的打算?”
石邪弈于还在怒目瞪着他,曹恒像是很无奈的说了一句:“算了,算了。你这副模样让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再次凑近石邪弈于,曹恒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打算告诉你们羯人,只要他们肯来投降,我就不会把他们给杀了。等到所有的羯人都来了云中城,我再让那些跟随大军来到这里的勇士下手。反正他们不能算是大魏将士,杀人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灭了羯人,世人只能说是我约束不力,绝对不会说我出尔反尔。信誉不会受损,羯人又都能给杀了,我可是乐意的很。”
曹恒一副无赖模样,把石邪弈于给闹的满头都是黑线。
狠狠的瞪着曹恒,他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你们冲进雁门关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曾有中原人这么问过你们?”曹恒没有回答,而是语气变的很冷回道:“云中郡曾是中原人的地界,你们把这里变成羯人的地盘,杀死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中原人,是不是也曾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
面对曹恒的质问,石邪弈于不仅没有半点懊恼,反倒哈哈大笑:“我只恨当初没有多少一些中原人,就像你在这里做过的那样……”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蔡恒撇了撇嘴,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其实我根本不想把任何族群给灭了,可你们羯人却是我们大魏不得不面的敌人。羯人这么多年,对大魏的百姓做过什么,大魏军民可都在看着,要是不能把羯人彻底从世上抹去,不仅父亲没办法向大魏军民交代,就连我,也是没办法给将士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目光流露出一抹肃杀,曹恒小声对石邪弈于说道:“羯人灭亡并不是我们想这么做,而是你们咎由自取。以往你们对大魏的百姓做过什么,这次大魏将士就会对羯人做什么。”
石邪弈于等着曹恒,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曹恒也不想再和他说任何废话:“也许你还怀着期待,期待我只是杀了你的成年家人,而把婴儿和幼童留下。要是有这种心思,你可就想错了。当初我离开洛阳的时候,父亲曾特意交代过,凡是石邪弈于的亲眷,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当他说出这些的时候,石邪弈于错愕的抬头看着他。
从来屠城也没有把幼童和婴儿也给杀了的道理。
曹恒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确实没打算给羯人留下哪怕一丁点活路。
“把石邪弈于的家眷都给带上来。”曹恒向身后一招手。
姜维随即吩咐卫士,把石邪弈于家中老小全都给带上来。
身为羯人大王,石邪弈于的女人不少,可他毕竟年轻,并没有生养几个孩子。
家眷都被带了上来,石邪弈于面如死灰瞪着曹恒。
感觉到曹恒根本不是在和他说笑,他咬着牙说道:“曹元昶,你要是有能耐就对我来,向一群孩子和妇人下手,算什么本事?”
“妇人会生养孩子,而孩子终究会长大成人。”曹恒说道:“对待我打算怀有怜悯之心的人,我当然不会赶尽杀绝。可对待你们羯人,我却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
走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面前,曹恒歪头看着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妇人被他吓的连连后退,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瞪着他。
“不说其他,只说这个孩子,等他长大成人,一定还会像他的先祖一样袭扰中原,向此时同样在襁褓中的中原人举起屠刀。”曹恒说道:“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到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他无法长大成人。”
转过身,曹恒对石邪弈于说道:“你身边的女人倒是不错,把她们送给有功的将士,必定能收揽人心。可你家里的其他人却没什么用处,如此你也是可以放心了,黄泉路上,你一定不会寂寞!”
“曹元昶,你这么做,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石邪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扭住他的魏军,可两个魏军把他扭的死死的,让他根本无力挣脱。
曹恒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即便让你挣脱了又能怎样?单打独斗,你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
“那你就试一试。”石邪弈于瞪着眼睛说道:“我要是能杀了你,你就把我的家人给放了。”
“要是我杀了你,你就安心和他们一同上路。”曹恒脸色一冷,向那两个卫士吩咐:“放开他,给他一把剑!”
“长公子……”曹恒要把石邪弈于放开,旁边的众将军都想开口劝说。
抬手止住了他们,曹恒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石邪弈于。
两名卫士得了命令,只好把石邪弈于放开。
他们的手才松开,石邪弈于就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卫士递了把剑给他。
挥舞长剑试了试,他冷笑了一下,对曹恒说道:“是你自己寻思,可不能怪了我!”
“就是我自己想死,你也得有能耐来杀。”曹恒微微一笑,对他说道:“你可以动手了!”
提着长剑,石邪弈于怒吼一声扑向曹恒。
曹恒并没有立刻拔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冲向曹恒,眼看快要到他面前,石邪弈于一声爆吼,长剑向曹恒的头顶劈了下来。
曹恒根本就不闪避,当长剑劈下来的时候,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剑。
观战的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石邪弈于的长剑眼看就要劈中曹恒,后拔剑的曹恒手中长剑却是一划,一道剑光朝着石邪弈于的下巴挑了上去。
曹恒始终没有动弹,石邪弈于却从他的身边冲过。
手持长剑,石邪弈于停了下来。
根本没有回头,曹恒还剑入鞘极其平淡的说了一句:“用这种方式死,你确实可以少受一些罪。可你的项上人头我还是得要,父亲还在洛阳等着我把人头给送过去。至于你,我会让人用木头给你刻个新的人头。”
背朝他站着,石邪弈于一言不发,终于“轰”的一下倒了下去。
听见他倒地的声音,曹恒这才转过身,吩咐卫士:“把石邪弈于的人头砍下来,派人送去洛阳给父亲过目。至于他的家眷,女人和女孩可以留下,其余的杀无赦!”
丢下这句话,曹恒扭头离开,往官府外面走去。
姜维和陆逊看着他的背影,俩人都感到心中一阵发冷。
其实除了他俩,在场的还有一个人心中寒意极重。
这个人就是领军攻破云中城的文鸯。
当初曹恒要和他比试剑法,文鸯毫不犹豫的答应。
他本以为应该让着曹恒一些,可真的比试起来,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曹恒的对手。
无论他的长剑指向什么地方,曹恒都能立刻加以破解。
可他与曹恒鼻尖的时候,并没感觉到长公子的剑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曹恒虽然每次都能顺利化解他的攻势,却从没发起过一次像样的进攻。
就在刚才,石邪弈于拼尽全力的一剑,被曹恒轻描淡写的化解并且一击制敌,文鸯自问他绝对做不到!
看来曹恒和他比试的时候,不仅是没有使出全力,反倒还可以让着他。
想到这些,文鸯就觉着心里一阵发毛。
辛亏他是追随曹恒的部将,倘若沙场上遇见这么一位敌人,只怕他早就已经被斩落在马下。
“文将军,这里交给你了。”姜维招呼了一声文鸯,随后和陆逊一同跟着曹恒离开。’
文鸯答应了一声,向在场的魏军将士们喊道:“长公子交代的,你们也都听见了,那还愣着做什么?”
将士们这才回过神,纷纷答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向石邪弈于的家眷。
年轻女人和小女孩被他们拖了出来,其他人则直面着他们举起的兵器。
看着眼前的一幕,文鸯深深的吸了口气。
讨伐羯人之前,他也曾听说过,这次出征就是一场灭绝族群的杀戮。
历经的战事也是不少,文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会把屠刀举向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跟着曹恒离开官府,姜维追上他问了一句:“长公子,那些婴儿也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留着婴儿做什么?”曹恒反问:“难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
“长公子说的确实是很明白,可我还是没想清楚。”姜维说道:“向来屠城,孩童没有高过车轮,都不会诛杀……”
“他们是羯人。”曹恒打断了姜维:“父亲给我的命令,是杀尽石邪弈于的家眷,其中就包括这些羯人的婴儿。”
“对了。”曹恒吩咐道:“回头把被杀的婴儿和孩童名字都给我报上来,这些人名我是一个不落全都得交给父亲。”
魏王对石邪弈于的家人如此上心,还真是姜维和陆逊没有想到的。
纵然他们聪明过人有着决胜千里的本事,毕竟不像曹铄那样是从后世过来,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对石邪弈于的家人下这样的杀手!
第2240章 谁来做丞相
曹恒攻破了云中城,依照早先和姜维、陆逊商量过的发出告示,凡是愿意来到云中城向大魏投效的羯人,一律可以不杀。
除此之外,他还下令让将士们不要去动羯人,先让羯人在云中城过一些安稳日子。
除了姜维等少数几个人,并没有人知道曹恒的真实目的。
石邪弈于的人头以及他被杀家眷的名单,曹恒也令人送往洛阳,交到曹铄的手上。
天寒地冻,人头并没有那么容易腐烂,送到曹铄面前的时候除了冻的梆硬,看起来还很新鲜。
人头摆在桌上,曹铄看了之后对在坐的众人说道:“没想到石邪弈于年岁居然不大。”
“听说他是父亲死的早,所以十四五岁就继承了羯人大王。”庞统说道:“要说这个石邪弈于也是有本事的,没想到长公子居然如此轻易就把他的人头给取了来。”
“我的儿子,要是连个羯人都对付不了,我以后还怎么敢把大魏交给他?”曹铄微微一笑,对众人说道:“石邪弈于的人头放在我桌上,是我早就想到会有的结果。”
示意卫士把石邪弈于的人头拿了下去,曹铄打开旁边的一封书信。
展开书信以后,他看到上面写的是一串名单,
当他看见其中一个婴儿的名字是石周曷朱,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石周曷朱就是后赵皇帝石勒的父亲。
如今他尚且在襁褓中就被杀死,石勒当然不可能再出生。
历史上记载杀死中原人最多的后赵,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给抹平了……
“主公,这次长公子诛杀羯人,是连同婴儿也没有放过。”郭嘉向曹铄问道:“这样是不是……”
“我觉得没什么不妥。”很清楚让石周曷朱活下去意味着什么,曹铄说道:“羯人要是还存留在这个世上,将来必定会对天下造成极大的动荡。把他们的婴儿给杀了,以后这些孩子就不会长大,也不可能再对我们中原的孩子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看着郭嘉,曹铄问道:“如果是奉孝,希望异族的孩子成人以后杀我们中原人的孩子,还是希望在他们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把他们给灭了,让更多的中原人能够活下去?”
郭嘉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当曹铄这么问的时候,他眉头微微皱起,琢磨着曹铄话里的意思。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可郭嘉却还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还不懂事,他们根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曹铄又怎么能确定这些孩子会对中原人痛下杀手,而不是有一些会暗中帮着落难的中原人?
人都是不同的,虽然同样是羯人,毕竟不可能每一个都会对中原人做出无法原谅的事情。
心里有这样的想法,郭嘉却不可能说出口。
毕竟曹铄已经做了决定,而且曹恒也已把人都给杀了。
说的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
“你们都先退下吧。”曹铄对众人说道:“奉孝留下,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郭嘉留了下来,其他人纷纷告退离开。
众人离开以后,曹铄向郭嘉问道:“奉孝认为我是不是不该杀那些羯人的幼童?”
“主公决定的事情,总是有道理的。”郭嘉回道:“虽然我认为不妥,可我却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妥。”
“因为你也想明白了。”曹铄微微一笑,随后问道:“长安那边怎么样了?”
“冬天寒冷,虽然工匠们还在赶工,进度却慢的可以。”郭嘉说道:“估计要到开春,长安城才能重建完毕。”
“也就是说,我现在并没有必要前往长安?”曹铄问了一句。
“我觉得主公还是去看一看好。”郭嘉说道:“长安重建,毕竟是主公定都的地方。还有泰山的祭天台,主公登基以后,总得去祭奠天地,宣告大魏朝建立!”
“等到建成再去也不迟。”曹铄说道:“建成以后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修补和完善的,我们再提一提。天下已经是大魏的了,什么时候登基,我倒是不很在意。”
“主公可以不在意,可天下人却在意。”郭嘉说道:“天下人都在看着主公,都在等着主公登基,好给天下一个稳固。”
“那就等到开春以后再去。”曹铄说道:“最近这些日子,我时常会去看一看农庄,奉孝有没有兴致与我一同前往?”
“只听说主公令人在城外建了农庄,我倒是还没有机会去看过。”郭嘉回道:“要是主公肯带我去,我当然乐意前往。”
“既然奉孝愿意前往,我俩也不要只顾着在这里说话。”曹铄说道:“我让邓将军准备一下,即刻前去。”
当初魏延出发的时候,洛阳城还在下着雪。
如今好些天过去,雪已经完全融化了。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半空,曹铄和郭嘉骑马并行。
他并没有带多少随从,跟在身边的只有邓展、祝奥和数十名卫士。
不过这些卫士个个都是武艺精湛的精英,要是寻常山贼遇见他们,三五个人斗百十个山贼完全不费力气。
骑马走在路上,曹铄向郭嘉问道:“奉孝有没有得到文长的消息?”
“没有。”郭嘉回道:“如今天下大定,山贼也少了许多。不少山贼已被官府招安,魏将军押送物资前往关外,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才是。”
“我倒是不担心贼人半路劫道,我担心的其实是他们出关以后。”曹铄说道:“等到他们出关,可就是羯人的地盘。”
“主公的担心我倒是觉得毫无必要。”郭嘉笑了一下,对曹铄说道:“关外羯人王庭已经被长公子给灭了,我觉着应该不会再有羯人敢对大魏运送物资的人马下手。”
“奉孝这么说,是什么道理?”曹铄向郭嘉问道:“羯人怎么就不敢对我们的人下手?”
“王庭都没了,羯人最想要的无非是长公子特赦他们。“郭嘉说道:”巴结大魏还来不及,难道他们还会自寻死路?”
“其实有时候想想,我对羯人确实是太狠了些。”曹铄微微一笑,对郭嘉说道:“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无论对什么人,我可都没有这样过。”
“我也觉着主公对羯人过于狠辣了一些。”郭嘉说道:“羯人虽然可恶,也不至于要把他们亡族灭种。”
“还真至于。”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异族,曹铄都不会觉得是死有余辜,可对待羯人,他确实是没办法同情的起来。
从两千年后过来的他,深知要是依照原先的历史发展,羯人将会夺取北方政权建立后赵。
由羯人建立的后赵,对中原人采取了种族灭绝的政策。
他们把中原人称作“两脚羊”,无论男女老幼,在他们看来都只是豢养的牲畜。
中原女人被他们糟践了以后杀死,烹煮成食物。
要不是后来冉闵夺取了大权,下达了“杀胡令”,采取把胡人赶尽杀绝的策略,很可能北方的中原人会就此绝种!
曹铄有时候确实感觉到他对羯人太狠了一些,可想到他曾经看过的这些有关五胡乱华的资料,就没办法对羯人产生哪怕一丝的怜悯。
凶狠残忍的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给彻底的灭绝掉,何况曹恒并没有像羯人那样连同女人都给杀死。
魏军只是杀死羯人的男人,至于女人,全都送回中原贩卖给愿意花钱买她们的人。
无论是为奴为婢还是被人收进后宅做了姬妾,这些女人至少能够活下去,远比被人杀死强得多。
从曹铄说的话里,郭嘉听出他只不过是嘴上说说不该对羯人那样,实际上心底一定认为羯人该杀,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跟随曹铄的年头久了,郭嘉对这位主公多少有些了解。
曹铄从不滥杀,既然他认为该杀,那就一定有杀的道理。
“奉孝有没有发觉羯人和我们中原人不同?”曹铄突然向郭嘉问了一句。
郭嘉回道:“羯人确实和中原人不同,他们虽然生活在北方荒野中,皮肤却要比中原人白的多。越是白的人,在关外那种地方越是会让人觉着污秽不堪。”
“所以羯人看起来让人觉着挺脏。”曹铄笑着说道:“我也好奇他们的女人,送到中原以后要是洗干净了,会不会比在关外好看一些。”
“中原山水养人。”郭嘉回道:“羯人到了中原,用不几年应该会比他们在关外好看的多。”
俩人一路上都在谈论着羯人,不知不觉来到农场。
驻马立于农场外围,曹铄向郭嘉问道:“奉孝,你看这里怎样?”
“那道院墙后面可是主公提起过的牧场?”郭嘉问道。
“正是。”曹铄说道:“牧场其他没有种植,种的全都是牛羊喜欢吃的青草。等到开春,青草抽芽,就得把牛羊关起来,不能让他们在外面乱跑。”
“开春时节正是牛羊吃草的好时候。”郭嘉疑惑的问道:“主公怎么反倒要把它们给关起来?”
“春天才到,青草发芽,还没有长成。”曹铄说道:“要是这个时候把牛羊放出来,牛倒是还好,吃过了青草用不多久就能长出来。羊可没有那么好的习性,它们吃草会把草连根拔起,草根都被吃了,还怎么长出新的青草?”
“主公居然还知道牛羊吃草的习性?”郭嘉回道:“要不是清楚主公出生在曹家,我甚至会怀疑主公在乡野间生活过。”
曹铄哈哈一笑:“了解天下,又何必非在天下走过?别人走过的路,总会留下一些说法,我们只要把那些说法整理出来也就是了。”
“主公说的确实是有道理。”郭嘉回道:“但凡是人走过的地方或者做过的事情,总会有一些记载留下。只要了解这些记载也就够了,根本不需要所有的事情都亲自经历过。”
说话的时候,众人来到一片田埂前。
看着光秃秃的田地,郭嘉问道:“田地里难道什么也没种下?”
“当然有种下。”曹铄说道:“如今种的是小麦,等到开春小麦抽芽,重新把秧苗插到规划好的田地,有一些田地就要种植棉花。”
“棉花是从身毒等地输送到中原,主公真确定能够种的起来?”郭嘉说道:“我们中原人,可从来都没有种植棉花的经验。”
“经验是摸索出来的。”曹铄说道:“有些时候经验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不管怎样,我们总得把棉花先种起来。用棉花纺纱织布,要比苎麻更加结实。棉花做出的被子,也要比麻棉更加暖和。”
“主公以往用过棉花制成的被子?”郭嘉疑惑的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曹铄撇嘴:“以往棉花制成的被子都是进贡到汉室,我们曹家也是不可能有的。到了后来,天下大乱,哪还有人会特意到身毒等地弄棉花回来?”
棉花流入中原其实并不是很晚,只不过中原人始终没有重视起来,更没有人引进棉花的种子把它们当成作物来种植,以至于到了曹铄得天下以后,百姓还是穿着麻制的衣服,而官员和富人也都是穿着丝绸的服装。还真没有人能穿得上棉制品。
“主公难道没有想过,万一棉花没有种成,可是会耽误了一季的粮食。”郭嘉说道:“要不少量种一些,真的可行,再在整个中原推行,我觉着要比直接大片种植好得多。”
“我其实就是这么想的。”曹铄笑了一下,对郭嘉说道:“即便是这里,也顶多只是给他们分出两三亩地而已。完全没有种植棉花的经验,要是大片种植以至于没能长成,还真是不小的损失。”
曹铄认同了他的看法,郭嘉很是欣然。
他向曹铄问道:“农场要是成了,主公有没有打算把这里的方法用在整个中原?”
“那是当然。”曹铄回道:“像这里一样的方式,将来又能产粮又能产肉食,还可以给百姓们提供耕牛。只要各地都是这样的农场经营,用不了几年,中原就可以富庶到人人有肉吃,家家有存粮。”
“主公得到天下以前,中原百姓可是苦的很了。”郭嘉说道:“即便过了百年千年,百姓也一定会感念主公的好处。”
“我倒不用他们感念什么好处。”曹铄回道:“只要他们能安稳过日子,不要总是给我和大魏找麻烦就好。”
“乱了这么多年,主公一统天下,谁要是敢找麻烦,只怕他是成不了气候。”郭嘉笑着回道:“百姓才过了多久安稳日子?如今的人,对战乱已经是深恶痛绝。无论谁想挑唆闹事,只怕主公还不知情,那些人都被百姓给灭掉了。”
曹铄哈哈一笑:“奉孝说的没错,看来我是可以做个安稳皇帝了。”
“那是必然。”郭嘉应了。
曹铄招呼他:“跟我一同到牧场里去看看。”
进了牧场,看到满园的牛羊和鸡鸭鹅,郭嘉一脸的懵逼:“天气这么冷,牛羊和家禽居然都已经置办上了。”
“那是当然。”曹铄说道:“起初我也是想着等到开春再把牛羊给购置进来,陈公台和这里的百姓等不了,都没和我打招呼,他们就把家畜家禽全都置办齐全了。”
“陈公台好大胆子,居然敢不向主公禀报。”郭嘉说道:“回头我一定要去说道说道他。”
“还是算了。”曹铄笑着摆了摆手:“我所以没有责怪他,也是想到冬天的家畜和家禽比春天的更容易养活,所以也就由着他了。”
“冬天寒冷,家畜家禽反倒容易养活?”郭嘉不是太明白的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曹铄回道:“春天虽然温暖,可人和畜禽都容易染病,反倒没有冬天容易养成。”
“还有这么一说?”郭嘉一脸的错愕:“我从来就没听人说过……”
“你是没听人说过,可陈公台却听人说过。”曹铄说道:“自从负责农耕,他与村夫接触的很多,所以懂的也是不少。”
郭嘉点头:“果然是负责什么就懂什么……”
“对了。”曹铄突然对郭嘉说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以往找不到机会,今天倒是要和你好好谈谈。”
“主公请说。”郭嘉躬身请他说下去。
“离我称帝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想问问你,谁做丞相合适?”曹铄突然问了一个郭嘉没有想过的问题。
郭嘉一愣:“主公是要选定丞相?”
“正是。”曹铄先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向郭嘉问道:“你认为谁做丞相合适?”
“庞士元能耐出众,他做丞相怎样?”郭嘉问道。
“他倒是个人选。”曹铄微微一笑:“不过就是少了些沉稳,再过十年应该可以。”
“徐元直为人爽直,向来仁侠,他应该可以。”郭嘉又提起了徐庶。
“就因为秉性爽直,所以我才不打算要他做丞相。”曹铄笑着问道:“为什么奉孝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说出自己?”
第2241章 下一步怎么打算
曹铄问起郭嘉为什么不举荐自己。
郭嘉回道:“论起治世之道,我不如士元、元直等人,当然不便举荐自己。主公选定丞相,我是最不合适的……”
“可我觉着你是最合适的。”曹铄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对他说道:“许久以来都是你统筹全局,你不给我做大魏的丞相,还能由谁来做?”
望着正在牧场上来回走动的牛羊,曹铄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认为最适合做丞相的是荀文若,可惜他并不与曹家一条心,只是一心想要光复汉室,我也没办法用他。”
“文若公对汉室忠贞不二,如今人已经不在了,主公也没有必要再提他。”郭嘉回道:“论起治世之才,确实没有谁比荀文若更适合做丞相,可他别的都好,唯独不懂得天道所归。倘若大汉气数未尽,谁又能从汉室手中把天下给夺了?”
“说的就是。”曹铄点头:“我南征北战多年,难不成得到天下自己不要,还拱手送给他人?”
冲着郭嘉一笑,曹铄小声问道:“倘若是奉孝来选,会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
天下已经归了曹铄,他此时说话也不用再避讳什么。
郭嘉回道:“当然不能,天下是主公打下来的,当然得主公坐镇。汉室皇帝虽然也想励精图治,只可惜到了他手中,天下早已是满目疮痍。别说他无力拯救,就算是光武再生,也不可能改变天下大乱的局势。”
“如今天下已经一统,各地再无豪雄割据,百姓也能安居乐业。”曹铄说道:“我要的其实就只是这些。天下安则百姓安,反之,百姓安则天下宁!朝代更迭,多半是因为前朝出了昏庸的皇帝。大汉的桓灵二帝,可就是祸害大汉天下来的。”
“我有一事一直想与主公谈谈。”郭嘉说道:“大汉尚火,属于火德。如今主公得了天下,大魏应该是尚水,敢问主公,。从今往后大魏将士衣甲取什么颜色?”
“商水当然是取玄色。”曹铄回道:“红为火玄为水,要不是大魏尚水,又怎么可能灭了尚火的大汉?”
“如今各地将士衣甲颜色多有不同。”郭嘉说道:“我认为天下一统,首先得要将士们衣甲一统。倘若各地各自决定将士衣甲的主色,难保将来会不会有人想要拥兵自重,再兴祸乱。”
“会不会有人再兴祸乱,难道还和将士衣甲有着关联?”曹铄不解的向郭嘉问道。
“当然会有关联。”郭嘉回道:“主公试想,各地将士衣甲不同,有些人总会觉着他们拥兵自重,可以孤立于朝堂之外。要是这种心思成了风气,将来又怎么可能不与主公找些麻烦?”
曹铄点头:“既然奉孝觉着是这样,那就传令下去,各地将士衣甲一律统一色调,从此府库除了玄色衣甲,再不出其他任何颜色。”
“主公英明!”郭嘉躬身行了个大礼。
郭嘉向曹铄提议,要各地统一将士衣甲。
曹恒率领的大军,此时正在云中城驻扎。
将士们多半是从洛阳来到关外。
洛阳来的将士,都是曹铄的嫡系,他们身上的衣甲就是玄色。
而雁门关一带原有的将士,则是白色衣甲。
同样都是常备军,也同样都是大魏的将士,衣甲颜色却很是不同,确实也让曹恒有段时间十分困惑。
然而身为大魏长公子,即便他认为这种事情不太正常,也没有做出改变的权力。
唯一能够决定将士们一家颜色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魏王曹铄。
自从夺取云中城,曹恒动员了不少民夫修筑城墙。
攻城的时候,城墙被大炮轰出了个很大的豁口,要是不把豁口补上,云中城的城墙就是形同虚设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除了被大炮轰塌了的城墙,云中城需要重新修造的地方还有很多。
其中最容易修造的,就数那扇被炮弹轰开的城门。
曹恒在姜维和陆逊的陪同下,巡查着被轰开的城门和正在修造中的城墙。
大半个月已经过去,城墙修造的进度还是很慢,到如今甚至连三分之一也没垒砌起来。
很多魏军将士和民夫正忙着运送石块,把城墙破损的地方补起来。
而城门却已经在几天前就修造完毕。
站在正修造中的城墙前,曹恒对姜维和陆逊说道:“破坏城墙的时候倒是简单的很,没想到修造起来居然是那么的麻烦。”
“从来修造都要比破坏麻烦的多。”姜维回道:“大炮一响,再坚厚的城墙也抵御不住。可修造起来,却得要工匠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垒砌上去。”
“云中城落到羯人手中多久?”曹恒向姜维和陆逊问道:“这里原先居住的中原人,如今都到哪去了?”
“说起云中城,落到羯人手中的日子可是不少了。”姜维回道:“当年黄巾起事各地大乱,羯人与匈奴人借口匡扶大汉朝廷出兵中原。云中城坐落于关外,关外没有长城防御,他们攻破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说起来,云中城落到羯人手中,已有数十年。”
“好好的中原城池,居然落到羯人手里,到如今连一个居住在这里的中原人也是没有。”曹恒说道:“说起来可真是讽刺的很。”
“其实云中城原先居住的中原人不少,羯人来了以后,把中原人当成牲畜一样。”姜维回道:“到了粮食不足的年头,他们会把中原人当成牲畜一样屠宰,还取了个名字叫做两脚羊。”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是把我们中原人当成了可屠宰的牲畜?”曹恒脸色变的不是太好。
看出他脸色不对,姜维回道:“羯人确实是这么做了,长公子其实也不用太过在意,毕竟如今云中城又回到了我们的手中。凭着羯人的本事,想要从我们手里把云中城夺回去,应该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我是大魏的长公子,大魏是中原人的天下。中原人被羯人当成牲畜,我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曹恒问道:“曾经居住于这里的中原人,如今都在什么地方?”
“回禀长公子,曾经居住于这里的中原人,早已被羯人灭种。”姜维回道:“攻破云中城以后我就派人查问过,当年羯人占领这里。并没有给中原人留下任何活路。城门关闭,中原人就都成了羯人豢养的畜牧。”
曹恒脸色铁青的点了点头。
姜维的回答,让他感觉到把羯人彻底的灭掉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当初离开洛阳,曹铄曾给他下了一条命令,无论如何对羯人都不能有半点怜悯之情。
但凡有军事行动,务必要把当地的羯人彻底抹去。
曹恒其实早就明白曹铄的意图,也能够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在具体执行的时候,他时常会感到有些不忍。
毕竟大魏将士们屠杀的并不只是成年的羯人,而是连同孩子也一并不留。
在曹恒的印象中,大魏将士从来没有做过这样赶尽杀绝的事情,也从来没有那个族群可以做到让曹铄下达这种赶尽杀绝的命令。
接触羯人越多,曹恒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他认为羯人确实是应该被从世上抹掉的族群。
像羯人这种凶残成性的族群,如果把他们留着,早晚会给大魏的臣民带来灭顶之灾。
“你俩认为吃人肉是总怎样的滋味?”曹恒突然向姜维和陆逊问了这么一句。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错愕。
陆逊问道:“长公子难道想要将士们……”
“怎么可能。”曹恒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这么一问,想知道羯人那样做的时候,内心会有怎样的想法。”
“他们要是有想法,就不会那么做了。”陆逊回道:“羯人从来没有把中原人当成是人,在他们看来,除了羯人的族群,任何族群都是低贱的,都是可以任由他们屠戮和当做食物的。中原百姓,对羯人来说不过就是一群牲畜罢了,杀一群牲畜吃肉,他们哪里会有半点怜悯之心?”
“我们不能像羯人那样毫无人性。”曹恒说道:“可我们却能要他们知道,曾经犯下的过错,总有一天是要偿还的。他们没把中原人当人看待的日子已经完全过去,如今换做我们把他们不再当成人看待。”
仨人说话的时候,城门附近又有不少羯人来到云中城。
曹恒早就下过命令,羯人入城可以,但他们想要出城,任何人不得放行。
随着来到云中城的羯人越来越多,曹恒感觉的到,一场屠杀正在悄然向着他和这座城池逼近。
“来到云中城的羯人如今有多少?”他突然向姜维和陆逊问了一句。
姜维回道:“多半部族的羯人都来到了云中城,他们也向长公子宣誓效忠。如今云中城内,羯人日子过的倒也算是安稳,除了不能到外面闲走,他们在城里也可以从事一些营生。”
“只要他们不和我们捣乱,我们可以比用理会他们在做什么。”曹恒对姜维和陆逊说道:“我们要让羯人以为,愿意投效大魏,他们的性命就不会再有任何值得担忧的地方。没到能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让将士们或者勇士们下手。”
“长公子的意思我俩明白了。”姜维和陆逊齐声答应了。
正在谈论着如何对待羯人,一个卫士飞快的跑到他们面前。
卫士向曹恒躬身一礼:“启禀长公子,魏王命令魏延将军送来了不少物资。”
“人在哪里?”听说魏延送来了不少物资,曹恒连忙追问。
“离城外不过十多里。”卫士回道:“魏将军令人前来报讯,请长公子早做准备,安排人手清点物资。”
“有没有说送来的都是什么?”曹恒又问了一句。
“没有。”卫士回道:“我们也向前来报讯的人询问,可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多说半句。”
“伯约、伯言,你俩跟我到城门口迎接魏将军。”曹恒招呼了姜维和陆逊一声。
俩人答应了,跟着曹恒往云中城的城门走去。
来到云中城外,曹恒等人眺望着远处。
过了没多久,他们果然望见一支队伍正往这边走来。
由于距离太远,他们还看不清走过来的是什么人。
已经得到消息,虽然看不清,曹恒还是知道,带领那支队伍正往这边走的,就是魏延。
望见那支正走过来的队伍,曹恒整了整衣甲。
站在他身旁的姜维和陆逊,也都跟着把衣甲整理的平整了一些。
那支队伍越来越近,曹恒等人已经能看清,率领队伍走过来的正是魏延。
看清了魏延,曹恒招呼姜维和陆逊:“伯约、伯言,跟我过去迎接。”
俩人答应了一声,跟着曹恒迎向魏延。
来到魏延面前,曹恒拱手一礼:“父亲怎么辛苦魏将军亲自护送物资过来?”
魏延下马回礼,笑着对曹恒说道:“魏王是担心再派一位小将军,又被长公子给留下,于是就让我来了。”
曹恒嘿嘿一笑,向魏延问道:“要是我挽留魏将军,难道将军不肯留下?”
被他问的一愣,魏延随后回道:“长公子这边要是缺少人手,魏王又已经允准,我当然会留下。只不过魏王允准之前,我可不敢擅作主张。”
“魏将军说的是。”曹恒笑着回道:“我已击破羯人,眼下确实不用太多人手。何况请魏将军留下,要比留下别人难了不少。等到将军返回洛阳,得了父亲允准以后,我这边也没什么仗可打了。”
“长公子说话如此直接,真是让人不知该怎么回应才是。”魏延哈哈一笑,向曹恒问道:“听说长公子已经杀了石邪弈于,还把人头也给送回了洛阳?”
“魏将军消息可是灵通的很。”曹恒回道:“我派人送石邪弈于的人头返回洛阳并没有几天,将军应该还在半道上,没想到居然也听说了。”
“如今长公子在关外威名正盛,羯人孩童要是苦恼,只要提起长公子,立时就会止住。”魏延说道:“说起长公子,谁不认为有当年主公的风范?”
“我和父亲可没有法子比较。”曹恒回道:“父亲南征北战立下功勋无数,要不是有父亲,天下还在动荡,百姓性命还是朝不保夕。我不过是传承了父亲的血脉,继承了些许本领,所以才会让世人有这样的错觉。别人说说也就算了,没想到魏将军也拿我说笑。”
“我怎么会拿长公子说道。”魏延先是回了一句,随后对曹恒说道:“一直以来我认为洛阳等地的冬天已经很冷,没想到来了关外,这边居然比洛阳还冷。”
“前些日子魏将军是没见到大雪封路。”曹恒说道:“接连两场大雪,路上的积雪足足有半人多深,我本打算多击破几处羯人部族,可大军却无法前行半步,也只能暂且找个地方落脚。要不是有那场大雪,击破云中城怎么会需要到这个时候?”
“我前些日子曾给父亲写信,说了这边的情况。”曹恒向魏延问道:“将士们御寒的衣物倒是有了,可手脚却受不了天寒地冻的侵袭。厮杀的时候,很多将士甚至拿不稳兵器,不知父亲有没有想到解决的法子?”
“主公要我来,正是给长公子送防止冻伤手脚的器具。”魏延回道:“主公给这些东西取了名字,长公子是要进城再看,还是在这里先看一看?”
“还是进城再看好了。”曹恒回道:“城外怪冷的,总不能只是在这里和魏将军说话。”
“多谢长公子体恤。”魏延谢了一声。
曹恒对他说道:“魏将军,请!”
跟着曹恒来进了云中城,魏延四处环顾,对他说道:“击破云中城一战,看来是打的十分辛苦。”
“确实是辛苦。”曹恒回道:“好在我们有大炮和火箭,否则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他大概介绍了围攻云中城的情况。
其实来的路上,魏延已经听说过一切。
可道听途说来的,并不像曹恒亲自表述的那么翔实。
听完了曹恒的讲述,魏延说道:“没想到羯人居然暗中还做了这么多的部署,倘若不是长公子,而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只怕已经是吃了羯人的苦头。”
“我真没觉得攻破云中城是我的本事。”曹恒撇了撇嘴,对魏延说道:“要不是父亲在蓬莱建造匠作坊,造出了大炮、火箭等杀器,我也不可能胜的如此轻易。”
“长公子说的没错。”魏延点头:“自从有了大炮、火箭、地雷等物,我军攻城略地比以往更顺畅不少。”
他随后向曹恒问道:“敢问长公子,下一步怎么打算?”
“下一步?”曹恒像是很诧异的问魏延:“魏将军的意思是……”
“羯人王庭虽然被攻破,可他们并没有从此消散。”魏延说道:“主公要的,可是把羯人彻底灭了,而不仅仅只是杀了他们的王!”
“魏将军要是肯在这里多逗留一些日子,当然会看到。”曹恒没有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
第2242章 不回话就送到男人窝里去
曹恒亲自陪同魏延来到云中城的府库。
自从进入云中城,曹恒四处从羯人手中收罗粮草和兽皮。
羯人是游牧民族,他们虽然居住在云中城里,吃的仍然是以肉食为主。
肉食容易腐烂,并不适宜储存在府库。
好在如今是寒冬季节,冰块随处可以找到。
曹恒令人弄了不少冰块放在存放肉食的箱子里,用冰块的温度把肉食给冷藏起来,以此保证这些从羯人那里搜罗来的肉食没有那么容易腐烂。
除了粮食,曹恒还搜罗了不少布匹和兽皮。
羯人夺取云中城以后,把这里的中原人诛杀殆尽,可他们却并没有摒弃中原人的一些好东西。
譬如说布匹。
中原人身上穿的衣物,所是丝麻制成,而羯人以往用来遮羞的衣物,则是牛羊或者其他野兽的皮。
兽皮偶尔有一两身用来保暖确实不错,可长久穿着,尤其是在夏天,会让人觉着很不爽快。
在这种情况下,中原人的丝麻就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一些羯人妇女甚至还学会了像中原人那样用丝麻纺线,然后织成布匹。
她们做出的布匹虽然不像中原人做的那样质地细腻,却也还是能够上身。
曹恒所以把这些布匹也个搜罗起来,为的就是以防将士们的衣衫不足,可以随时从府库中调用。
来到府库,魏延跟着曹恒转悠了一圈。
“不说其他,只说府库整理的如此井井有条,长公子就是与主公有着几分相像。”魏延说道:“主公办事,也从来都是井然有序,从不会把事情办的囫囵。”
“请魏将军把父亲送来的物资卸进府库。”曹恒说道:“我也看看究竟是什么,可以让将士们不再冻手冻脚。”
魏延向身后跟着的随从吩咐了一句:“让们把物资都送进来。”
曹恒向旁边的仓曹使了个眼色,仓曹也匆匆离去。
所有物资送进府库,仓曹都得清点。
数目对上,才可以签收。
仓曹带着几个人守在府库门口,一车一车的物资送到他们面前。
清点了一车,就有一车送进府库。
最先送进来的是一车手套。
拿起其中一对,曹恒说道:“这东西倒是别致的很,像是人的巴掌一样。”
“主公给它取名手套。”魏延说道:“一路赶来,跟我护送物资的将士们都曾用过,确实是很好用。”
“怎么用的?”从来没有见过手套,曹恒当然不知道用法。
魏延拿起另一副手套,套在手上向曹恒动了动手指头。
学着魏延的样,曹恒也把手套戴在手上。
他动弹了几下手指头:“这就是给手穿上了一件衣服,有了这东西,将士们的手应该不会冷了。”
“为了不让将士们冻着,主公可是想尽了办法。”魏延回道:“他不仅做出了手套,还做出了袜子和棉帽。”
曹恒从没听说过什么袜子和棉帽,不过见了手套,他认为那两样东西一定也是十分新奇。
没过一会,又有几车物资送了进来。
送进府库的物资恰好就有袜子和棉帽。
依着魏延教的法子,曹恒试戴了帽子和穿上袜子。
果然,脸颊和脚都感觉到有了保护。
他对魏延说道:“还是父亲的法子多,有了这些东西,何愁将士们还会冻着手脚和脸颊?”
“长公子说的是。”魏延回道:“主公的办法总是很多,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是能难住他的。”
“来人!”曹恒向一旁喊了一声。
一名卫士上前,曹恒吩咐:“传令,把手套、袜子、棉帽发放下去,让将士们尽快换上。”
卫士领了军令,随后去找仓曹。
仓曹很快来到曹恒面前:“长公子,物资还没有清点完全,是现在就要发放给将士们?”
“等清点完全了再发放。”曹恒吩咐:“不过要尽快清点,可不要耽搁了将士们使用。”
“我明白了。”仓曹答应了一声,随后退下。
曹恒对魏延说道:“魏将军,我俩也不要在这里说话,换个地方好好叙谈。”
魏延答应了,跟着曹恒离开府库。
府库门外,还有好些辆大车等在那里排队。
把一名校尉招呼到跟前,魏延交代他在这里交割,自己则陪着曹恒去了官府。
来到官府,曹恒领着魏延直接去了后院的厢房。
落座以后,曹恒向魏延问道:“魏将军有没有见过羯人女子?”
“早年我追随主公也曾讨伐过羯人,当然见过羯人女子。”魏延先是回了一句,随后向曹恒问道:“长公子怎么想起问这些?”
“攻破云中城,我曾俘获了石邪弈于家中女眷。”曹恒坏坏的一笑,对魏延说道:“我对羯人女子是没什么兴趣,偶尔找一两个侍寝也就是了。魏将军要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让人带两个女羯人过来……”
魏延哈哈一笑,向曹恒问道:“长公子给我好处,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能用得着我?”
“用得着魏将军的地方太多。”曹恒回道:“我要是请魏将军办些事情,即便不送羯人女子,难道将军还好回绝?”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魏延说道:“但凡主公认同的事情,长公子只管开口,我必定竭尽所能。倘若主公不认同,即便长公子开了口,我也是没有法子帮衬。”
“将军话说的还真是直接。”曹恒嘿嘿一笑,向门外喊道:“来人!”
一名卫士走了进来,曹恒吩咐:“去吧石邪弈于家的女眷全都带过来。”
“还有几个小女孩儿,要不要一并带来?”卫士问道。
曹恒向魏延问道:“魏将军对几岁的女孩儿可有兴趣?要是觉着太幼小,可以把她们带回去先养着。”
“小女孩儿还是长公子留着玩耍好了。”魏延笑着说道:“我听说羯人擅长歌舞,倒是可以要她们前来献舞一曲。”
“想要哪个献舞,等她们到了,魏将军选定其中一个就是。”曹恒回道:“将军先选了,返回洛阳的时候还请把其他的都给带回去,交给父亲发落。”
“石邪弈于家中女眷再多,也不过区区数十人。”魏延回道:“长公子放心,我必定会把她们全都送到。”
“并不是只有石邪弈于家中女眷,还有先前俘获的其他羯人。”曹恒说道:“早先我也曾俘获了一些,在雁门关交给刺史杨阜,他贩卖了好些时候,手中也还存有一些。如今我们俘获的更多,要是再留在雁门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处置干净。留着她们,我还得每天耗费粮食养着。怎么想怎么都划不来。魏将军可能还不知道,这些女人每天吃的,可都快赶上我军中将士耗费的了。”
“长公子不会是要我把所有羯族女人全都给带回去?”魏延错愕问道:“敢问长公子,总共有多少羯族女人?”
“还请魏将军在这里多等几天。”曹恒回道:“眼下只有三五万羯族女人,再过一些日子,应该会有十多万。”
十多万羯族女人都要魏延带回去,他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长公子……这么多羯族女人要我带人押送去洛阳,职责确实是太重了些。”魏延说道:“要不长公子再……”
“魏将军认为除你之外,还有谁更合适?”曹恒打断了他:“我身边的将军都要留在此处,不说羯人还没有清剿干净,即便是把他们彻底灭了,难保匈奴会不会与我们再起冲突。”
“长公子认为匈奴也敢与大魏冲突?”魏延说道:“他们早先可是被主公给打到怕了。”
“父亲虽然把他们给打的怕了,可我并没有做到。”曹恒回道:“我灭了羯人,如今大魏也将与匈奴毗邻,敢问将军,要是换做你,会不会对大魏有所忌惮?”
“忌惮肯定是有。”魏延回道:“可我却觉着匈奴人不会轻易向长公子挑衅。”
“匈奴人这么多年不敢与大魏为敌,并不是他们真的不想与大魏作战,而是他们怕。”曹恒回道:“我只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就是战与不战,匈奴都一样要被灭掉。难道他们还会坐等不成?”
“长公子要先去挑衅匈奴?”魏延一愣,随后对曹恒说道:“长公子要知道,匈奴人可不像羯人。他们人数众多,想要灭他们,怕是没那么容易。”
“对付匈奴人,也不会像是对待羯人一样。”曹恒回道:“一旦与匈奴人开战,我打算沿袭父亲的方法,要中原人与匈奴人融合。”
魏延问道:“主公有那么多法子,长公子打算用哪种?”
“熊弩怒人数太多,对中原终究是个威胁。”曹恒说道:“攻破匈奴部落,我会把他们迁徙到中原。说起来,匈奴人和我们中原人想差不多,应该也还是同源同根。把匈奴人迁徙到中原,过不了多少年,他们应该和中原人不再有任何不同。异族一个个的灭掉,大魏才能长治久安。”
曹恒的看法和曹铄如此相像,还真是让魏延始料不及。
即便是父子,他也从没见过见解如此一致的。
身为大魏长公子的曹恒,在对待异族的看法上与曹铄的见解出奇一致,确实也是难得的很。
魏延点头:“长公子能这么想,主公必定十分欣慰。”
“我要是不这么想,为什么来关外?”曹恒哈哈一笑,向魏延问道:“难道魏将军认为我只是为了将来继承大魏,才可以迎合父亲?”
“长公子想多了,我可没有那么说。”魏延赶紧摆手,对曹恒说道:“我只是觉着主公的想法能够与长公子出奇一致,实属难得。”
“将军就算是这么想了,也一定不会承认。”曹恒撇了撇嘴,对魏延说道:“不过也无所谓,我怎么想,别人怎么看,我也是不太在意。”
他起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说道:“很多人都会认为我在迎合父亲的想法,其实他们都不明白,我并不是在应和父亲,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
关外的深冬萧瑟一片,即便是在野地里,除了一些针叶林,也看不到任何的绿意。
曹恒站在窗口,他望着的地方却有一片葱翠的绿意。
那是一可栽种在后园里的针叶松。
松树不会随着四季变迁和温度冷暖而改变,它们的叶子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即便到了寒冷的冬天,它们也还在坚持着自身的葱翠,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长公子果真认为主公那么做是对的?”魏延也站了起来,向曹恒问了一句。
“难道魏将军认为不对?”曹恒转过身,面朝魏延问道:“将军是不是认为我们可以和异族共存?”
“天下这么大,异族这么多,难不成长公子要一直杀下去?”魏延说道:“如此杀来杀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实话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曹恒回道:“将军说的没错,天下这么大,异族这么多,我们根本不可能杀的完。可却觉着父亲有个办法很不错,那就是融合。把异族和中原人融合成一个族群。没了彼此的区别,没有彼此认知的不同,哪里还会有什么争执?”
魏延沉默。
曹恒说的这些,他并不是完全不认同,可还是感觉到其中有些道理不能太说的过去。
“将军有没有想过,自从有人以来,为什么争斗不断、厮杀不断?”曹恒突然问了魏延一句。
魏延哪会想过这样的问题,他愣了一愣,向曹恒问道:“长公子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曹恒回道:“人与人之间会有厮杀,无非是利益不同。同一个族群,即便利益不同,也只是小范围存在。而不同的族群,利益不同就是在根本上有着冲突。只要我们能把异族融合,让他们成为中原人的一部分,长久下去,难道还会有不同?”
“主公在南蛮,虽然融合了蛮人,可蛮人还是都没有完全成为中原人。”魏延回道:“即便是融合,只怕是用处也没有多大……”
“其实他们已经成了中原人。”曹恒微微一笑:“他们对中原人会有认同,而中原人也不会特别的排斥他们。虽然民族还有不同,可利益却不会冲突太多。融合,真的是有必要。”
曹恒这么认为,魏延当然不会和他争辩。
毕竟曹恒的看法和曹铄想差不多,与他争辩,就是反对曹铄对待异族的策略。
魏延不会那么蠢。
俩人说话的时候,卫士来到门口:“启禀长公子,石邪弈于的家眷全都带来了。”
“魏将军。”曹恒向魏延微微一笑:“我俩也不要再说那些没什么用处的,先看一看石邪弈于的家眷,怎样?”
“依着长公子。”魏延答应了一声。
曹恒向门外吩咐:“把她们都给带进来。”
门外的卫士答应了一声,随后引领着一群女人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女人一个个低着头,她们神色慌张,根本不敢多看曹恒和魏延一眼。
“魏将军,羯人能歌善舞,随便挑选一个,歌舞都是非同一般。”曹恒对魏延说道:“将军看看哪一个更顺眼些?”
魏延的目光在女人们的脸上扫了一圈。
他最后指着其中两个羯人女子说道:“就她俩留下好了。”
“你俩留下,为魏将军歌舞助兴。”曹恒示意那两个女子留下。
卫士领着其他女子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魏延两个人。
两名被留下的女子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曹恒和魏延一眼。
“你俩会不会歌舞?”曹恒向她们问道。
低头站在他们面前,两个女子都没有吭声。
曹恒眉头微微皱了皱,对她们说道:“要是不吭声,我让卫士把你们送到军营里,送到那里,你们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军营里都是男人,要是真把她们给送去,可不会有好日子过。
既然是石邪弈于的家眷,两个女人生的肯定都是千娇百媚,到了军营,她们的两条腿只怕是都没有机会合起来……
曹恒一句话,把两个女人吓的不轻,她们赶紧跪了下去,其中一个颤巍巍的说道:“请将军饶命!”
“不想去军营,就老老实实回话。”曹恒问道:“你俩会不会歌舞?”
“会!”还是那个女人回道:“只是舞艺不精,怕污了将军的眼睛……”
“污不污眼睛看了才知道。”曹恒说道:“要是真的跳不好,让魏将军扫了兴致,我就把你们送去军营。”
他无疑是在告诉两个女人,只要稍微不用心,就会被送到军营里被将士们糟践。
命运是否凄凉,完全要看她们这场歌舞能否取悦魏延,两个女人当然是十分卖力。
曹恒和魏延坐下,两个羯人女子为他们歌舞起来。
羯人的舞蹈与中原人大不相同。
她们的舞步欢快,带着浓郁的塞外风情。
魏延观赏歌舞的时候神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他对这两个羯人女子动了非分的心思。
“魏将军可还满意?”曹恒向他问了一句。
第2243章 会全力配合你们
曹恒把两位献舞的羯人女子送给了魏延。
魏延暂时在云中城留了下来。
将士们也都得到了手套、袜子和棉帽。
自从有了这些新的御寒衣物,将士们的手脚再也没有冻伤,就连脸颊也被棉帽保护的很好。
大军在云中城驻扎了一个多月,来到这里的羯人是越来越多。
原本不敢前来向魏军投诚的羯人,也因为看到先前到这里的同族不仅没有被害,反倒落了个安稳,纷纷往云中城来了。
除了到达云中城的羯人能够安稳度日,更多羯人来到这里的原因,还有曹恒派出了将军们,率领将士四处突袭羯人部族。
凡是被他们突袭的部落,除了适龄女子和女童,其他人一概不留全被杀死。
对魏军的恐惧,让很多羯人没了选择,只能来到云中城,向大魏宣誓效忠。
云中城墙上,曹恒眺望着远方。
姜维和陆逊分别站在他的左右两侧。
“还有多少羯人没有来到?”曹恒向俩人问了一句。
陆逊回道:“回禀长公子,多半羯人都来了云中城,只有少部分逃往匈奴。往匈奴去的羯人多半被我军追杀,能进入河套的少之又少。”
“也就是说,其实羯人还是有一些进入了河套?”曹恒追问。
“是的。”陆逊回道。
“看来老天又给了我们一个攻打匈奴的机会。”曹恒仰脸望着天空:“苍天都帮着我们大魏,我还能再说什么?”
陆逊和姜维彼此看了一眼,俩人都没有吭声。
曹恒率领大军来到关外,起初的目的就是灭了羯人。
等到击破云中城,他的目的也达成了多半,可他又想到了要去河套对付匈奴……
其实大魏要攻打匈奴,借口早就有了。
当初石邪弈于攻打雁门关的时候,匈奴人曾提供了攻城塔。
仅仅这一个理由,曹恒就能名正言顺的讨伐匈奴。
何况如今还有一些羯人逃到了河套,他更能顺理成章的前往匈奴,向匈奴人讨要那些逃入河套地带的羯人。
“长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讨伐匈奴人?”姜维说道:“我军斥候曾发现,在河套与云中边缘,有些匈奴人活动的迹象。”
“匈奴人在河套和云中边缘活动?”曹恒扭头看向姜维:“他们有没有做什么激进的举动?”
“没有。”姜维回道:“匈奴人只是往边界调拨了一些人马,好像是提防我军,另外还时常会有匈奴斥候出现在云中境内。”
“匈奴人居然还敢来云中郡。”曹恒嘴角牵起一抹笑容:“我说苍天给了讨伐匈奴人的借口,没想到他们自己居然给了我更多的口实。将士们先在云中城休整,等到把关外的羯人都给清除了,我们再以诛杀羯人的借口前往河套。”
陆逊和姜维应了一声。
俩人本以为灭了羯人,战争也就告一段路,哪想到曹恒居然还有要去河套讨伐匈奴的打算。
“该来的羯人全都来到,大概还需要多久?”曹恒向姜维和陆逊问了一句。
“应该也就三五天的事情。”知道早就预谋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姜维回了一句:“长公子要不要派个人去和随同大军来到这里的勇士们说一说?”
“当然要说,收尾的事情还需要他们来做。”曹恒回道:“这件事交给别人也不合适,,伯约过去替我们办了。”
“我这就去。”姜维答应了一声,告退走下城墙。
云中城破损的城墙已经修补完好,只是城墙的表面还在做着进一步的完善。
曹恒看向那里:“我总觉得那片城墙很奇怪,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可能是城墙外皮没有用泥土封住,然后再烧制成陶。”陆逊回道:“中原城池从没有像这样加固,要说羯人也还真是会想办法。”
“异族并不都是蠢人。”曹恒回道:“父亲早就告诉过我,和异族打交道同样得多留一些心思。他们总是说我们中原人诡诈,可事实上异族也没有那么淳朴。会那么说,无非是我们中原的用兵之道比他们复杂一些。可我们都应该明白,用兵之道就是在一个诡字。要是连这个字都做不到,岂不是让将士们平白的上战场送死?”
“长公子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陆逊顺着曹恒的话应了。
“伯言也不要闲着,在羯人没有完全来到之前,你还得去安抚城里的羯人,要他们好好过日子,告诉他们从此可以在云中城安居乐业。”曹恒说道:“只有他们放松了警惕,我们才好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件事我会去办。”陆逊回道:“只是我觉着这么说,恐怕羯人不一定会尽信。”
“伯言是什么意思?”曹恒向他问了一句。
“云中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陆逊回道:“要说暂时住上这么些人还是可以,让他们全都在这里安居乐业,只怕羯人再蠢也不会相信。我觉着可以告诉他们,要他们先暂时安稳于城内,等到所有羯人都投效了大魏,再由长公子给他们分派居住的地方。另外还可以承诺分给他们土地和房屋,要他们从此以后再不用四处游牧,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看着陆逊,曹恒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论起欺诈异族,我觉着你的本事可比我高多了。”
“长公子谬赞。”陆逊说道:“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先把这件事给办了。
曹恒点头:“去吧,有你和伯约在,我也省心不少。”
陆逊离开城墙,曹恒扶着城垛眺望远方。
他眺望的方向正是河套。
中原人和匈奴人结仇,已有数百上千年的历程。
当年刘邦得了天下,匈奴袭扰边关,他也曾率领大军前去阻击,却没从匈奴人手里讨到好处,反倒因为白登之围,而使得大汉被匈奴胁迫,以至于后来的文帝、景帝都以和亲的方式稳住匈奴。
直到汉武大帝继承皇位,大汉朝才终止了和亲,重开与匈奴之间的战争。
汉武帝刘彻打服了匈奴,却并没有对他们斩尽杀绝,当大汉朝再次衰微的时候,匈奴人又一次卷土重来。
东汉光武帝拿匈奴人没有办法,毕竟经过了王莽之乱,大汉朝是百业凋敝民不聊生,也支撑不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外战争。
光武之后的明帝,又一次向匈奴人发起反击,而且比汉武帝做的更绝。
明帝之后,匈奴被分为南北两部。
北匈奴北上,从此远离大汉,而南匈奴则因为支持东汉讨伐北匈奴,而得到了在河套地区休养生息的机会。
鼎盛的大汉,匈奴人不敢有半点觊觎。
可当桓灵二帝穷奢极欲,以至于黄巾乱起群雄割据,认为机会又来了的匈奴人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再一次出兵南下,从中原掳掠了许多人口和牲畜、粮食。
匈奴人从没有放弃灭亡中原的念头,他们只想把中原作为掳掠的牧场。
每掳掠一次,就会抢走许多女人和财货、粮食。
可他们与羯人又不同。
羯人对中原掳掠,从来都是赶尽杀绝,根本不给中原人留下任何回缓的可能。
而匈奴人显然更懂得什么叫做细水长流。
他们不会把一个地方屠戮到几乎剩不下活人,更不会把劫掠走的女人当成牲畜一样屠杀。
由于人种不同,匈奴人不像羯人是白色人种,他们与中原人在相貌上非常相像,从中原劫掠走了女人,也只是用来奴役和为匈奴人生养孩子。
把女人杀了吃肉,匈奴人还真不会干那样的事情。
正因为匈奴人有着这样的习性,曹恒才会在将要讨伐的时候更多的考虑融合。
有融合必要与可能的族群,当然不用像对待羯人一样,把他们灭个彻底……
云中城外还有不少羯人正往这边赶来。
看着整在进城的羯人,曹恒居然有一瞬间对他们产生了怜悯。
凶狠残暴的羯人,或许并不知道,他们这次来到云中城,除了适龄女主和女童,其他人将会永远的被埋葬在这里。
越来越多的羯人进入云中城,守城门的将士们搜剿着他们身上携带的兵器。
羯人是游牧民族,他们无论男人和女人,随身都会携带兵器防身。
以往由于大汉朝的疏忽,对羯人约束和管制不到,有些羯人甚至还会在到了中原的时候携带刀具。
往往他们和中原人起了争执,也会掏出凶器杀伤人命。
即便羯人没有侵扰中原,仅凭着他们这些做派,曹铄建立的大魏就不可能容他们存留下去。
大汉朝对羯人过于纵容,才导致了后来他们的肆无忌惮。
曹铄的大魏可不会像大汉一样对待异族宽容。
身为魏王的曹铄和作为大魏长公子的曹恒都很清楚,能有大魏,他们的根源是中原,他们的臣民是中原百姓。
为了异族的利益,连中原百姓的性命都能不闻不问,那样的朝廷是不会长久和稳固的。
站在城头看了一会,曹恒转身走下城墙。
奉命前往勇士营地传令的姜维,到了营地后,负责统领勇士的几个壮汉迎了上来。
勇士们本来是没有人统领,他们以往各自为战,随着大军向前推进,他们很快发现,要是没有个头领,作战的时候无法统一调配,很可能会被羯人诸葛击破。
商讨之后,他们推举出了统领众人的勇士。
先前曾追随曹恒大军的数百人,也在攻破云中城以后返回了勇士营地。
最早赞同冒着大雪追杀羯人的勇士,如今已经成了这个营地的主将。
迎到姜维,勇士主将问道:“姜将军怎么有空来到这里?”
“还不是长公子。”姜维回道:“云中城已经被我们攻破,越来越多的羯人到了这里,长公子认为快要到时候了。”
曾经耳闻过曹恒的计划,知道他是要把羯人赶尽杀绝,当大军驻扎在云中城以后,反倒对羯人秋毫无犯也曾令勇士们心中很是疑惑。
姜维这么一说,统领问道:“敢问姜将军,长公子的意思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姜维回道:“我们还是到你的营房里再说。”
自从做了勇士营的统领,主将居住的地方与以往也是大有不同。
如今的他,居住的营房十分宽敞,分为里外两间。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选了两名羯人女子伺候着。
来到营房的时候,两名羯人女子正在为他收拾。
主将摆了下手:“你俩先退下吧。”
两名羯人女子退了下去。
目送他们离开,姜维小声问了主将一句:“羯族女人的滋味怎样?‘
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主将愣了一下:“姜将军难道没有尝过她们的滋味?”
“整天跟在长公子身边,哪有闲心品尝她们的滋味。”姜维回道:“我那里都是中原的美姬在伺候着。”
“我倒是想要中原美姬,可资历和地位不够。”主将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对姜维说道:“羯族女人生的虽然白净,可脱了衣服以后,腿上的金毛却要比我们中原女人的毛发明显的多。而且她们那个地方要宽敞一些,实话说,滋味并不是特别的好。”
“吃到嘴里,居然还说滋味不好。”姜维嘿嘿一笑,随后对主将说道:“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问这些,主要还是长公子想要知道,你们有没有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主将错愕的看着姜维:“云中城都已经攻破了,羯人的大王也被杀了,长公子这次来到关外,要做的事情多半都是做成,我还寻思着,是不是到了该返回关内的时候,不知还要准备什么?”
“长公子来到关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姜维说道:“我来这里,就是要问你们,有没有准备好诛杀羯人?”
“诛杀羯人?”主将错愕的看着姜维:“长公子不是下过命令,对进城的羯人不得有丝毫侵犯,要让他们在云中城安居乐业?”
“羯人向来残暴,他们杀中原人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没有悲悯。”姜维向主将问道:“像羯人这种手上沾满中原人鲜血的异族,难道你认为长公子会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既然长公子没打算让羯人活下去,为什么又会……”姜维的说法,让主将更加满头雾水。
“无非是把羯人都给骗到云中城来。”姜维说道:“要是长公子从开始就告诉羯人,他们来到云中城必死,哪个羯人还会蠢到跑来这里?”
姜维的解释让主将恍然顿悟,可他却没想明白曹恒究竟有着怎样的打算。
“敢问姜将军,我们究竟要准备一些什么?”主将问道。
“准备好兵器和杀戮的决心。”姜维说道:“来到云中城的羯人可不少,他们的兵器都被守城门的将士们给收了去。你们一旦动手,羯人将会毫无还手之力。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等着长公子进一步的命令,我们要把羯人屠戮殆尽!”
姜维说的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主将回道:“杀人的决心我们一直都有,羯人与我们有仇,能多杀几个,绝不会有任何人皱一皱眉头。只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只不过什么?”姜维问道:“难道你们的兵器不够精良?难道长公子早先让人送来的手套、袜子和棉帽没有到位?”
“兵器足够精良,手套、棉帽、袜子也都已经送到。”主将回道:“我担心的是一旦动手,军中将士没有得到命令,他们万一还在执行长公子先前的命令,我们可就难办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姜维说道:“长公子既然要你们去办,当然不会给你们留下为难。在你们下手之前,军中将士都会被约束在军营里,不可能有半个人给你们带来阻碍。”
“还有一件事。”主将又说道:“早先我们诛杀羯人,是跟在后面斩杀,然后剥下头皮留着以后换取好处。如今羯人都在云中城,我们一旦动手,事情将会好办的多。不知这些头皮,长公子会不会给我们算做好处?”
“长公子答应的事情,当然不会和你们反悔。”姜维回道:“他既然要你们动手杀人,就是已经想到诛杀了这里的羯人,你们也会想到要从中得到好处。在云中城杀了多少人,回到雁门关以后,也就会兑换多少好处。”
数十万羯人来到云中城,要是把他们都给杀了,曹恒将要付出的好处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姜维给了这样的承诺,主将当然不会再有任何疑虑,他对姜维说道:“请姜将军转告长公子,只要命令下达,我们即刻就快要向羯人下手。云中城里的羯人,除了那些不该杀的女人,其他的一个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你的话,我会如实转达给长公子。”姜维回道:“在你们动手之前,云中城门会是关闭着的,羯人想要离开也不会那么容易。长公子要的就是你们能够奋力向前,把羯人全都给灭了。”
第2244章 唯一的办法只有杀
离开勇士营地,姜维直接返回官府求见曹恒。
已经回到官府的曹恒,范建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魏延也在他这里,俩人正在房中叙话。
“长公子,我在云中城住的日子已经不少,也到了该回去向主公复命的时候。”魏延向曹恒问道:“敢问长公子,究竟要我看的是什么?”
“魏将军怎么这么耐不住性子?”曹恒很平淡的一笑:“我请将军看的,还得过几天才可以拿出来。”
只知道曹恒会杀羯人,却不清楚他具体的打算,魏延被他神神道道的一句回应闹的满头雾水:“长公子能不能先透露一些,让我也知道究竟要看的是什么?”
“时候没到,说的太早,魏将军也看不出什么。”曹恒先是回应了一句,随后对魏延说道:“其实将军只要在这里再多坐片刻,会有人过来提起这件事。”
他不回应还好,这么一回答,更让魏延满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
迷茫的看着曹恒,魏延问道:“长公子从哪里学来的卖关子?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不过是请魏将军看一场盛会。”曹恒淡然笑着说道:“今天天色已经不是太早,将军那里应该也没有准备太丰盛的午饭,我恰好有些闲暇,不如将军留在这里,我俩多饮几杯,怎样?”
魏延是早年就追随曹铄的将军,说起来曹恒还算是他的晚辈。
而且曹恒此时只不过是大魏长公子,并没有得到曹铄正式册封他为世子,当着魏延的面,说话办事都还是会有些谦恭。
可魏延也明白,以曹恒目前的军功,做大魏世子等到曹铄登基再被册封为太子,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他也不敢太得罪曹恒。
曹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请他留在这里吃午饭,魏延当然不好回绝。
他对曹恒说道:“长公子盛情,我肯定不能不领。只是不明白究竟要看什么盛会,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去办一样……”
“魏将军想知道的话,再等片刻就好。”曹恒先是回了魏延一句,随后向守在门外的卫士吩咐:“传令伙房,今天中午多准备两个人的饭菜,我和魏将军还有姜将军、陆将军,要在这里饮酒。”
房间里只有曹恒和魏延俩人。
向卫士传令的时候,曹恒居然还提起了姜维和陆逊,更让魏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心里疑惑,可曹恒又不肯给解释,魏延也只好不再多问。
门外有卫士领了命令,曹恒则与魏延闲谈着关于异族的事情。
魏延向曹恒问道:“长公子允许羯人来到云中城,而且还下令将士们不得有丝毫侵犯,我实在是没有看明白,究竟要怎样才能把羯人彻底给灭了!”
就在他提出质疑,曹恒还没有回答的时候,门外有个卫士通禀:“启禀长公子,姜将军求见。”
“给魏将军解释的人来了。”曹恒朝着魏延咧嘴一笑,随后吩咐卫士:“请姜将军到里面说话。”
卫士得到命令,随后姜维走了进来。
进屋以后,他看见魏延也在,给曹恒和魏延分别拱手行了一礼,随后说道:“长公子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妥。”
“魏将军刚才还在追问我这件事。”曹恒笑着对姜维说道:“伯约不如干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给魏将军听听。”
本以为魏延在这里,很多话不好直接说出口,曹恒却让他把来龙去脉都说给魏延听,姜维也就没什么顾忌,对曹恒说道:“刚才我去了勇士们驻扎的营地,也把长公子的意思转告了他们。勇士你们会多担起诛杀羯人的重任。他们请长公子放心,只要军中将士不会加以阻挠,云中城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羯人逃脱。”
“魏将军有没有听明白?”姜维说了这些,曹恒看向魏延,向他问了一句。
魏延仍然是满头的雾水,不过他隐约好似明白了什么,向曹恒问道:“长公子的意思,羯人来到云中城,会有勇士斩杀他们,至于军中将士,到时候反倒不会参与其中?”
“我答应过羯人,只要他们来到云中城,我就不会杀他们。”曹恒说道:“可父亲给我的命令,却是要我把羯人彻底从世上抹掉。最近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也没找到更合适的法子,要想不违背父亲的意思,又不失信于羯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屠戮的职责交给随军来到这里的勇士。那些人多半与羯人有仇,即便没有仇的少部分,也会为了羯人的头皮而参与到屠杀。每块羯人头皮兑换一些好处,我是实在想不到,他们不用心对待此事的理由。”
“长公子认为这样就不会失信于羯人?”魏延说道:“我可是听说长公子答应羯人,不会对他们怎样。要他们留在云中城安居乐业,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取他们的性命。”
“我确实是答应了羯人,要他们在云中城安居乐业。”曹恒回道:“可我的承诺或仅仅只是对军中将士有着约束,那些勇士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我花钱请来的雇佣军。他们并不受军令约束,我手下的将士不对羯人怎样,他们可是不一定能够忍住找羯人报仇的念头。”
“长公子这样安排,有没有询问过主公的意思?”魏延对曹恒说道:“主公向来注重信誉,他要是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
“父亲确实注重信誉,可他却从来没有对羯人有过信誉。”曹恒说道:“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对任何异族有信誉。父亲麾下火舞的眼线到处都是,我做的这些事情,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魏将军有没有听说过父亲派人来到关外,要我一定不能失信于羯人?”
曹恒这么一说,魏延也不好再问什么。
魏王向来对异族没有好感,他甚至还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话。
可见魏王对诛杀羯人,是怀着绝对的执着。
而且曹恒有一句话没说错,火舞的眼线到处都是,只要曹铄想知道的事情,近在咫尺的人或许还被蒙在鼓里,曹铄却已经清楚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有着如此强大的情报网,曹铄不可能不知道曹恒做了什么。
尤其是曹恒下达命令,允许羯人来到云中城已经好些日子,以曹铄和洛阳智囊团的能耐,也不会分析不出他的打算。
到如今没听说曹铄令人给曹恒传令,足以证明他其实是认同曹恒的做法。
姜维给曹恒带回了消息,告诉他勇士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陆逊此时则在城里看望着来到城中安家的羯人。
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些逃难来的羯人,陆逊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对身旁卫士说道:“羯人被我们杀了不少,如今他们流离失所,长公子说了,我们也不能不管不问,必须给他们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在他们没有重建新家之前,你们一定要提供足够的粮食和衣物,千万不要让羯人冻着饿着。”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逊也觉着自己虚伪的可以。
他很清楚来到云中城的羯人很可能过不几天就将再没机会看到日出日落。
可是在那之前,很多事情还是必须做做样子的。
来到云中城的羯人太多,虽然他们的随身兵器在进城的时候以后被搜走,可这么多的羯人,一旦闹起事来还真会是个大麻烦。
羯人曾把中原人当成牲畜,过不了几天,曹恒也会把他们当成牲畜。
人在屠宰牲畜的时候,不可能允许牲畜有反击的机会。
把羯人当成牲畜一样屠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先放心的在云中城住着,至少是屠杀开始的那天之前,绝对不能让羯人发现有任何的不妥。
沿着街道走了一会,来到城内羯人聚集最多的空地,陆逊停了下来。
他向附近的羯人喊道:“在场的羯人都听清楚了,我是奉大魏长公子之命前来看望你们。同时我也给你们带来了个好消息。”
陆逊说有好消息带来,羯人一个个全都看向了他们。
“长公子说了,云中城太小,你们羯族人又太多,总不能让你们一直在城里。”陆逊喊道:“他有心把你们都给安排到各地,只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等更多的羯人来到。安顿一次也是安顿,安顿一百次同样是安顿。长公子不可能在关外太久,他也没有心思和精力给你们无休止的安顿。无论你们现在日子过的怎样,都请耐心等一等,等到更多的人来齐,大魏不会亏待你们。”
来到云中城,羯人内心始终是忐忑的。
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魏军会举起屠刀。
即便他们带了兵器,在魏军的面前也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牛羊,何况如今的他们,兵器早就被搜走,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反抗大魏将士。
住在云中城的羯人其实早就已经心中不安。
有些人甚至暗中谋划,要不要趁机夺取一些地方,与魏军周旋到底。
陆逊来到这里,带来了他们能够活下去,而且将来还会被安顿到其他地方的消息,羯人多少放心了一些。
从附近的几个羯人脸上看出了放松,陆逊接着喊道:“以往我军是杀了不少羯人,可你们也该知道,双方交战彼此都有死伤。长公子对那些部族发起清洗,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倘若他不那么做,那些部族的羯人勇士万一突然发难,遭殃的就会是我们大魏的将士。杀人,并不是长公子喜好的事情。所以杀人,也是出于无奈。我整天都在长公子身边,对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我了解长公子的苦衷,也知道他并不想杀人,可很多时候,他是没有办法。你们能在云中城安稳下来,不再给大魏和长公子惹任何麻烦,长公子当然不会对你们做出斩尽杀绝的事情!”
陆逊说的这些话,无疑触动了羯人的内心深处。
很多人彼此面面相觑,都还是不太清楚该不该相信他。
羯人心中的疑惑,当然逃不过陆逊的眼睛。
他接着喊道:“话是长公子要我带给你们的,他要我告诉你们,既然来了云中城,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大魏的子民,他已没有理由加害。粮食和衣服,我们都会送过来。每一个羯人要做的,都是吃饱穿暖以后,安安稳稳的等着。等到时机来到,长公子会把你们都给送出云中城。”
要是陆逊劝说羯人以后就在云中城安居乐业,必定会有羯人对他说的话产生怀疑。
可她并没有那么说,反倒是劝说羯人在这里等着,许诺早晚会送他们离开云中城,到各地生活。
如此一来,即便那些脑袋灵光的羯人,也是找不到半点纰漏所在。
“我说的,你们都明白了没有?”没有羯人回应,陆逊喊着问了一声。
羯人还是没有回应,一双双眼睛看着陆逊,目光里流露出的不仅仅是有一丝欣喜,其中还夹带着不少残留的担忧。
“粮食和衣服尽快发放。”剪完这些话以后,陆逊估计把声音提高不少,向跟在身旁的校尉吩咐:“天寒地冻,羯人又多半住在露天地里。没有足够的衣服和粮食,他们怎么过冬?”
校尉答应了,陆逊却又说道:“另外还有,你让人筹备一些帐篷,云中城的房屋虽然不一定够用,我们也得给他们提供帐篷,毕竟有帐篷御寒,要比睡在露天地里强得多。这里可不仅仅只有青壮年,还有很多老人和孩子。我们的物资不少,怎么也得分一些给他们。”
“我稍后就去办。”校尉答应了一声。
陆逊接着对羯人喊道:“物资很快就会发放给你们,帐篷也很快就到。云中城里的人太多,帐篷毕竟有限,等到送来以后,会有人给你们分派。虽然会拥挤一些,可这样的日子毕竟不会太久,还请多多体谅长公子的难处。”
他令人调拨粮食、衣物和帐篷给羯人,虽然羯人看着他的时候,目光里仍然充满敌意,可先前的恐慌却少了不少。
眼看话也说的差不多,陆逊对羯人喊道:“这里有人负责,我会时常到这边看看。要是有人欺凌你们,还请告诉我,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从羯人眼神里看出敌意的陆逊,其实很不情愿这样对待他们。
要是在中原,被攻破城池中的百姓受到这样的待遇,早就喊起长公子威武或者是感念长公子恩德。
可羯人却不是那样。
好处给了他们,看着陆逊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仍然流露出恨不能把陆逊给生吞活剥的意思。
异族就是异族!
尤其是像羯人这样无法驯服的异族,即便他们最近不会再和大魏捣乱,等到有一天他们的羽翼丰满,而大魏恰好又出现了内忧外患,羯人仍然会大举侵犯中原,给中原百姓带去无法抹去的灾难。
看到那些眼神的时候,陆逊认定羯人必定要斩尽杀绝。
可他同时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来到云中城的羯人虽然不少,却不是全部。
一旦现在展开屠杀,将会有许多羯人闻风而逃。
族群就像是草原上的野草,只要还留下丁点种子,就不可能把他们彻底的灭掉。
彻底灭掉羯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多杀。
知道在大魏的领地没有活下去的机会,羯人最先想到的应该是他们的宗主匈奴。
曹恒早就有了和匈奴作战的意图,有羯人逃到匈奴那里还真是一件好事。
离开街道,陆逊直接前往官府。
时辰还早,曹恒等人还没开饭。
他正和魏延、姜维在房间里谈论着诛杀羯人以后,下一步将要怎么做。
卫士通禀说是陆逊来了,曹恒吩咐请他进屋。
进了房间,见到姜维在这里,陆逊并没觉得怎么奇怪。
可他看到魏延也在,顿时感到有些不妥。
魏延是奉曹铄之命运送物资来到关外,要不是曹恒请他押送被俘获的羯人女子前往洛阳,他应该早就离开才是。
眼下他不仅没有离开,反倒还坐在曹恒的房间里,实在是让陆逊有些想不明白。
与曹恒等人见了礼,陆逊并没有说话。
曹恒却向他问道:“伯言事情办得怎样了?有没有安抚住羯人?”
本不打算当着魏延的面把他刚才做的事情说了,可曹恒却先开口询问,陆逊明白,他要是再不说,就有刻意回避魏延的意思。
他对曹恒说道:“长公子安排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只是羯人的眼神,实在让我不爽快的很。”
“羯人的眼神怎么了?”曹恒追问了一句。
“我许了他们不少好处,可他们看着我,却像是要把我给吃了一样。”陆逊回道:“从他们的眼神,我就能看出羯人根本不可能驯服,对付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杀!”
“这些事情哪需要伯言告诉我。”曹恒笑着回道:“我早就决定诛杀羯人,只是时机还没到罢了。”
第2245章 长公子还是不要出去
陆逊每天都会安抚已经进城的羯人。
羯人领取了粮食和衣物,还在城里搭建了帐篷,可他们看着陆逊的眼神,却丝毫变化也没有。
每一个羯人,看着陆逊的时候,都会用看仇人的眼神凝视着他。
安抚羯人,成了陆逊很不情愿去做的事情。
面对一双双丝毫没有感恩之心的眼睛,陆逊恨不能把它们都给抠出来。
可想到再过两天就要发生的事情,他也只好忍了。
曹恒打算诛杀羯人,是要等羯人全都进了云中城才好动手。
从陆逊头一回安抚羯人算起,几乎每天都有不少羯人进城。
又过了大概十多天,终于没了羯人再往云中城赶来,曹恒和陆逊等人都很清楚,羯人的死期已经是到了……
奉命联络勇士们的姜维来到勇士的营地。
已经得到消息的勇士将军迎他进了军营。
姜维到的时候,天色已是擦黑,再过片刻夜晚就将降临。
“姜将军现在过来,是不是长公子有了命令?”将军向姜维问道。
“羯人多半已经进城,今晚就能动手。”姜维问道:“我最后再问一次,你们究竟有没有做好准备?”
将军回道:“自从上回姜将军来这里,我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我们下手,我保证不会有一个羯人能够活着离开云中城。”
“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下手好了。”姜维说道:“一定要记住给我的许诺,只要动手,我不希望有一个羯人能够活着离开。”
“姜将军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羯人能够活着离开。”将军拍着胸脯保证。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去吧。”姜维摆了下手,示意将军带着勇士们出发。
将军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没过多会,营地里的勇士悄然离开。
与此同时,陆逊来到了位于城内的军营。
军营里的将士们得到命令,连续三天,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半步。
将军们追杀羯人已经返回,整个云中郡,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羯人部落。
羯人不是逃往河套,就是来到了云中城。
陆逊到的会后,几位将军都迎了出来。
“陆将军。”将军们与陆逊见了礼,凌统问道:“长公子怎么没来?”
“长公子事务繁忙,没有闲暇过来。”陆逊回道:“何况这次的事情,他并不适合出面。”
将军们面面相觑,都不是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关兴问了一句:“敢问陆将军,为什么突然下令,要我们和将士们都不许离开军营半步?难道是外面要出事了?”
“羯人来到云中城,诸位将军都很清楚。”陆逊说道:“我想问诸位将军,要是在城里见着有人诛杀羯人,你们会怎么办?”
“长公子下过命令,要我们对羯人秋毫无犯。”典满呆头呆脑的回了一句:“要是遇见那样的事情,当然是加以阻止……”
“要是你们知道,诛杀羯人的命令是长公子下的,又会怎么样?”陆逊又问了一句。
典满和将军们都被问的一愣,心思灵巧的文鸯仿佛从其中发现了什么。
他向陆逊问道:“敢问陆将军,是不是长公子要对羯人下手了?”
“要是不下手,怎么可能让你们留在军营?”陆逊回道:“羯人多半已经来到云中城,只有少部分逃去了河套。为了诛杀羯人,长公子或许会不辞劳苦前往河套讨伐匈奴。将军们难道认为,他还会留着羯人,要他们将来再成气候祸害中原?”
“既然长公子要杀羯人,怎么不给军中将士下令?”典满皱起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军中将士杀人,可要比那些跟在大军后面的人稳妥多了。”
“长公子已经答应不杀羯人,又怎么可能让军中将士下手?”陆逊摇头:“我我来这里,就是奉长公子军令,请将军们无论听见城里闹腾成什么样子,都不要出兵相助。长公子既然已经有了安排,将军们只要等着结果就好。”
从陆逊的话里,众人听出曹恒的意思是不要让他们出手。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诛杀羯人不让他们去,将军们倒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陆逊传达了军令,返回官府向曹恒复命了去了。
他来到官府的时候,恰好遇见同样前来复命的姜维。
见到姜维,陆逊问道:“姜将军,前往勇士营地,事情办的怎样?”
“他们已经出发,这会应该是闯进了羯人聚集的地方。”姜维问道:“伯言在路上就没有见到我们的人?”
陆逊摇头:“或许是勇士们还没有展开进攻,我在半道上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伯言也把军令传到了军营?”姜维又问。
“已经传到,将军们也都知道,无论城里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能再出军营半步。”陆逊回道:“过了今天,世上只怕是再没有足以凝聚成部落的羯人。”
“羯人原先是从西域迁徙而来,他们本不应出现在中原边界,要不是匈奴人多事,给他们带来了这里,我们也不至于耗费这么多力气,把羯人给灭掉。”姜维说道:“我们如今做的,不过是在替匈奴人扫尾罢了。”
陆逊点头。
他也知道羯人是从什么地方而来。
原本羯人是生活在大月氏等地的西亚白人,他们凶狠好战,匈奴人到那里的时候,把他们征服并且带往河套。
早先羯人依附于匈奴,认同他们是匈奴人的一支。
随着匈奴的衰落和羯人的崛起,他们逐步独立出来,不再听从匈奴大单于调遣,形成了独立的羯人部族。
中原混战,各地军阀割据民不聊生的时候,羯人趁机得到发展壮大。
由于远离战乱,他们的人口急速增加。
再加上在中原抢掠到众多财货、粮食以及被当做牲畜一样带回去的人口,羯人壮大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
要不是曹铄早年曾有过一次讨伐,如今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强盛到了什么程度。
羯人的凶狠残暴早就成了中原人所熟知的事实。
曾与羯人有过接触的中原人都很清楚,凡是被羯人劫掠过的地方,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蚂蚁都不一定能够幸存下来。
曹恒诛杀羯人,可以说是顺应了天下民心,也顺应了大魏发展壮大的需要。
姜维和陆逊并肩走向曹恒的书房。
才走到一半,俩人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和哭嚎声。
听见声音,俩人停了下来。
虽然有院墙遮挡,俩人还是望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已经开始动手了。”姜维说道:“这场屠戮,没有三五天也不可能结束。”
“等到屠戮之后,云中城恐怕会到处鬼气森森,让人半夜不敢独自一人在城里走动。”陆逊说道:“等到这场屠戮结束,将士们掩埋尸体可是有得忙了。”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姜维对陆逊说道:“我俩还是早些去见长公子,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给他。”
“一切都是长公子部署,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可能不知道。”陆逊回道:“何况这场屠戮,没有三五天根本不可能结束,我们要去禀报长公子的,应该是彼此传令时的情景。”
“伯言说的没错。”姜维回道:“话确实是这么说,可也得要长公子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一些才好。”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曹恒的书房。
来到书房,姜维和陆逊并没有让卫士禀报,而是直接来到门口。
站在门外,俩人躬身一礼齐声说道:“长公子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我俩特意前来复命。”
书房里传出了曹恒的声音:“伯约、伯言既然来了,怎么不到里面说话?”
姜维和陆逊彼此点了下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俩人进了房间,曹恒正坐在屋里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得正在翻看一本书。
他的神色泰然,就好似完全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
陆逊和姜维走进来以后,曹恒头也没抬吩咐了一句:“把门关上。”
姜维返身把房门关上。
听见关门声,曹恒抬起头看着他俩,平静的问了一句:“事情都办妥了?”
“回长公子,都已经办妥了。”姜维回道:“我去了勇士们的营地,他们已经出发。刚才来的路上,我和伯言也听见外面传来了哭喊声。”
看向陆逊,曹恒又问了一句:“你那边办的怎样?”
陆逊回道:“我也去了军营,将军们都已经知道了情况,三天以内任何军士不会离开军营半步。”
“勇士们只有五六千人,可他们却要屠杀数十万人。”曹铄说道:“我给他们下的任务,应该也是太重了一些。”
“能为大魏和长公子分忧,将士们想做都还没有机会。”陆逊说道:“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将军们不太理解,甚至还有不满的意思。”
“不满?”听说将军们有不满的意思,曹恒说道:“今天是场屠杀,并不是战场上厮杀。即便杀人再多,杀人者也没有任何荣耀可言。所以让勇士们去办,无非是他们明面上有个为钱财而来的理由。我是要把黑锅给他们背,好在他们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怨言,把这件事情一力承担了下来。倘若我要将士们去办这件事,将士们要把黑锅背下来,将来上了战场,说不准会成为敌人耻笑的口实。你们觉得我会不会那么蠢,让不该背负罪名的人背负这些?”
姜维和陆逊都低下了头,姜维回道:“长公子说的是,只是将士们一时半会无法理解,日子久远,他们应该会懂长公子的苦心。”
“希望他们能够明白。”曹恒点了点头。
他随后站了起来:“你俩陪我出去走走,虽然只是在官府的庭院里,应该也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是能听得见。”姜维回道:“而且很清楚。”
陆逊在一旁说道:“我觉着长公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为什么?”曹恒很诧异的向他问道:“出去走走,难道还会怎样?”
“倒不是会怎样。”陆逊说道:“到处都是男女老幼的哭喊声,我担心会对长公子有所影响。”
“战场见的多了,生死看的多了,一场屠杀而已,难道我还看不得?”曹恒微微一笑:“向来征战都少不了屠杀,父亲和祖父征战多年,他们杀的人,只怕要比这里多了不知多少倍。我既选择带兵,当然得看得惯鲜血,看得惯死尸。”
姜维和陆逊对视了一眼,俩人跟着曹恒出门,姜维说道:“伯言的意思其实是说这些羯人手无寸铁,按道理来说也是无辜……”
“无辜?”曹恒冷然一笑:“既然是战争,这个世上还有无辜的人?身为羯人,他们就已经不再无辜。羯人残害中原,他们可曾认为被杀的中原人无辜?既是异族,既是要灭我中原的异族,我们就要先把他们给灭掉。即便这一次我没能彻底灭掉羯人,也要让他们至少三五百年人口恢复不起。只要他们没人,我看还怎样袭扰中原?”
曹恒对羯人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姜维和陆逊放心不少。
俩人其实并不是担心他看不了羯人被杀的场面,只是担心这场由他亲自下令执行的屠杀,会对这位大魏长公子产生太大的影响。
曹恒的回答让俩人放心不少。
沿着后园走的时候,他们听见官府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和人们的哭嚎声。
勇士们已经开始屠杀羯人。
云中城内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羯人的尸体。
勇士们十多人一组,见到羯人就杀。
早先得到了命令的他们,并没有对羯族女人下手,不过街道上偶尔也能看到几个女人的尸体。
这些女人是在勇士们屠杀的时候,试图帮着男人反抗,而被动手的勇士给一并诛杀了的。
来到云中城,羯人本以为他们能好好的活下去,而且就在前一天,陆逊甚至还对他们嘘寒问暖。
很多羯人还想过,等到将来羯族壮大,也要让中原人尝尝他们如今的羞辱。
可他们的想法最终只能成为南柯一梦,甚至连梦也算不上了。
死人是不可能再繁衍生息,不可能再重整大军向大魏发起反击的。
云中城有着大半的羯人,逃往河套的羯人不是半道上被大魏将士杀死,就是死在了饥寒交迫的恶劣环境里。
能够顺利进入河套的羯人是少之又少。
发生在云中城的屠杀结束以后,羯人基本上也就等于是被从世上抹去了。
毕竟凭着逃生到河套的那么点人数,没有数百年,是不可能再形成强大部族的。
即便大魏不会把他们怎样,要与其他异族争夺生存空间的羯人,会不会被其他异族给杀死,也还是难说的事情。
走出官府后园,曹恒来到正门口。
他向守着正门的卫士吩咐:“把大门打开。”
卫士正要开门,陆逊劝道:“长公子,我觉着还是在官府里听听声就好,没有必要亲自出去查看,外面乱成一团,要是长公子出现在街道上,将来又怎么向世人解释,说是事先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曹恒看向陆逊:“伯言真认为我不该出去?”
“是的。”陆逊回道:“我确实认为长公子不该出去。”
“我也是这样的看法。”姜维也对曹恒说道:“长公子不出去,以后有人提起此事,还好给世人解释,就说是没有听说外面发生的事情。至多到时候找几个人装装样子惩治一下,也就把事情给掩盖过去了。要是长公子亲自出去,事情可就没那么好办。”
“也罢。”俩人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曹恒想了一下,对他们说道:“那就依着你们,我不出去好了。”
他随后吩咐姜维和陆逊:“我不出去,你俩却不能闲着。你俩各自乘坐一辆马车,到外面查看一下情况。到了晚上,你俩再来向我复命,把进程说给我知道。”
“长公子放心。”陆逊和姜维答应了一声:“我俩这就前去。”
俩人领了命令,走出了官府大门。
回头看着在身后关上的官府大门,陆逊向姜维问道:“伯约是要和我一道,还是我俩各自查看半座城池?”
“说起来各自查看会更顺畅一些。”姜维回道:“可云中城就这么大,我俩把事情办的太快也没什么必要。倒不如乘坐同一辆马车四处看看,路上也能有个人说话。”
“伯约说的也是。”陆逊点头。
俩人说话的时候一群足有数十人的羯人沿着街道往他们这边跑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卫士连忙拔剑上前,把他们护在身后。
卫士们挡着俩人,那群羯人也没机会对他们怎样,慌慌张张的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
没过一会,陆逊和姜维又看见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勇士沿街道跑了过来。
勇士们见到他俩,纷纷停下躬身一礼,随后又往前跑去。
目送勇士们跑远,姜维说道:“今天在云中城发生的事情,或许会成为他们一生也难以忘记的噩梦。”
“杀人太多,要是能够忘记,才是咄咄怪事。”陆逊也叹了一声:“生为羯人,还真是凄凉的很。”
第2246章 让她们喊解手
云中城的屠杀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城里该杀的羯人都被杀光,曹恒让人给勇士们下达了一条命令,要他们即刻离开云中城,返回雁门关待命。
下手之前勇士们就知道,他们这次行动是为曹恒和魏军将士背锅。
命令下达,勇士们丝毫没有迟疑,当即离开了云中城。
在云中城耽误了这些日子,要是放在江淮地区,如今已经是春天回暖。
可关外的冬天要比江淮漫长很多。
数千勇士离开云中城的时候,天气还是十分寒冷。
等到勇士们走了足足一天,曹恒才出现在剩下的羯人面前。
经历过一场屠杀,男人都被杀光,老人孩子也都没了,还活着的羯人都是一些女人和女孩……
街道上,姗姗来迟的魏军将士正把一具具的尸体搬到一处,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将士们并没有在城里挖坑。
云中城以后还要住人,埋葬这么多尸体,谁还敢来到这座城池?
魏军用马车把码放好的尸体运送到城外。
在云中城外不远,他们早就挖出了深坑,用来掩埋被杀死的羯人。
曹恒在一群将军的陪同下走在街道上。
原本街道上到处可见的血渍,如今被将士们冲刷去不少,只是有些地方比较难冲走的血渍还残留在那里。
“长公子,要不要向活着的羯人说些什么?”姜维向他问了一句。
“你觉得需要说什么?”曹恒反问道:“你认为她们需要我说什么?”
“无非是答应替她们报仇,严惩凶手之类。”姜维回道:“不管怎样,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做样子?”曹恒笑着摇头:“我想知道做样子给谁看?谁又会在意那些被杀死的羯人?”
姜维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于是也只好闭上了嘴。
“其实伯约说的也有道理。”陆逊在一旁对曹恒说道:“无论如何,我们总得摆出一副愿意给他们报仇的架势,也好稳定了羯人的情绪。”
“剩下的羯人都将被送到中原卖掉,我要稳定他们的情绪做什么?”曹恒说道:“回头派个人,把你们想说的话和她们随意说一下,其实无论羯人还是我们都很清楚,这场屠杀究竟是怎么来的。区别就是我们认与不认,他们说与不说。”
“长公子说的是。”陆逊回道:“回头我随意安排个能说会道的,把责任推一推也就是了。”
“有没有查明逃到匈奴的羯人有多少?”曹恒向众人问了一句。
这件事一直都是陆逊在负责,他对曹恒说道:“回禀长公子,逃到匈奴的羯人,算起来应该有将近万人。”
曹恒一愣:“羯人原先有多少人口?”
“这么多年他们生养不息,人口少说也有五六十万。”陆逊回道:“不过现在已经不再重要,除了女人,羯人多半都已经是埋进泥土里去了。”
“五六十万人。”曹恒嘴角微微一牵:“要是任由他们壮大下去,还真是会给中原带去不少麻烦的族群。”
“要不是中原动乱多年人口锐减,羯人也不敢对中原怎样。”陆逊回道:“说来说去,过错还是在我们中原人自己身上。”
“伯言说的确实有理,道理谁都懂,可是能想明白的却没几个。”曹恒说道:“城里的情况我已经明白,我们先回去,稍后把魏将军请来,我有话和他说。”
姜维等人纷纷应了,护送着曹恒返回官府。
回到官府,众人纷纷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曹恒吩咐卫士去请魏延,他则在书房等着。
没过多久魏延来到。
才进屋,他就向曹恒问道:“长公子要我留在云中,难不成就是为了看这场屠杀?”
“难道魏将军认为这场屠杀不该有?”曹恒微微一笑,向他问了一句。
看到曹恒的笑容,魏延感觉心中一凌。
追随曹铄多年,虽然了解曹铄也是个杀伐果决的,可魏延却从来没见过曹铄会在屠杀之后还能如此从容的露出笑容。
征伐天下的人,虽然对于杀戮早就麻木,可屠杀并不只是单纯的一场杀戮而已。
死在这场屠杀中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羯人。
面对全副武装的敌人举起兵器,和朝着完全没有防备能力的平民举起屠刀,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曹恒露出笑容的时候,就好像是根本不知道最近几天云中城发生过什么。
他给魏延留下的印象,是甚至比曹铄还要杀伐果决。
“长公子找我来,是不是已经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曹恒派人去请他的时候,魏延已经想到了是为什么事,可他还是向曹恒问了一句。
“难道魏将军还不舍得走了?”曹恒笑着反问魏延。
魏延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我早就该走,只是长公子说有事委派我去做,我才留下这么久。”
“当初魏将军要是离开,能带走的羯族女人十分有限。”曹恒说道:“如今整个羯人部族都被我给灭了,即便有逃走的,也不过万人不到,我这边能够应付的来。我要麻烦将军做的,是把如今俘虏的女人都给带回中原,交到父亲手中,请他处置。”
“不知长公子手里有多少羯族女人?”魏延说道:“要是太多,我带来的人手应该不够。”
“也不是很多。”曹恒回道:“不过三二十万而已。”
曹恒开口来了句不是很多,魏延顿时满头黑线。
三二十万羯族女人,在他的口中居然被说成了不是很多……
真不知道在他的概念里,究竟多少才能算多……
“二三十万人,浩浩荡荡可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魏延说道:“我带来的将士,不过千人而已。以区区千人押送二三十万羯族女人,长公子就不怕会出了纰漏?”
“纰漏是肯定不会出的。”曹恒很自信的说道:“先前离开云中城的勇士,会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等候。他们虽然不会与魏将军汇合,却会在暗中尾随。魏将军这一路,根本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长公子说的这些,我不是不信。”魏延说道:“只是人数确实太多……”
“又不是孔武有力的羯人勇士,我只是把二三十万羯族女人交给将军,将军怎么还和我说这些?”曹恒说道:“只要将军肯把她们带回去,提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曹恒所以会这么说,无非是他认定魏延不会提出什么条件。
押送被俘的羯族女人而已,换成任何一位将军,带着千余人都可以做到。
魏延被曹恒将了一军,只好回道:“我也不要长公子答应什么条件,只希望能够早些离开这里也就是了。”
“多谢魏将军。”魏延松了口,曹恒站起来向他躬身一礼:“到时我会亲自恭送将军出城。”
“不用劳烦长公子,我会敦促将士们沿途用心。”魏延向曹恒问道:“我能不能先去看看那些羯族女人?”
“当然可以。”曹恒向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卫士进了书房。
曹恒对魏延说道:“魏将军,见那些羯族女人我不便前往,不过我会安排一个了解详情的人陪着你。”
他随后吩咐卫士:“陆伯言陪同魏将军去见羯族女人。”
卫士答应了,曹恒又对魏延说道:“魏将军,我就不一路陪同了。”
“长公子不用劳心,我能办妥。”魏延躬身一礼,对曹恒说道:“我先告退。”
陆逊才从曹恒那里离开,又得到命令要他陪同魏延去见那些羯族女人。
领了命令,陆逊来到官府正门等候。
见魏延走了出来,他上前见礼:“见过魏将军。”
“伯言应该知道将要陪我一同去做什么。”魏延对陆逊说了一句。
“长公子派来找我的人已经说了。”陆逊回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姜伯约一直在城里,我俩乘坐马车,在城里走了三天。几乎哪个地方曾有过屠戮,我们都很清楚。”
“我对那些兵没有兴趣。”魏延打断了他:“我只想知道,究竟还有多少羯族女人需要我给带走?”
“羯人这些年没什么战事,男人和女人想差不多。”陆逊回道:“我们把羯族男人能杀的都给杀了,逃走的也不过三五千人,早就成不了气候。至于羯族女人,屠戮发生的时候也有一些被勇士们杀死,如今剩下的大约还有二十多万人。”
“二十多万女人,要我带着一千将士押送返回洛阳,万一半道出些纰漏,我可担待不起。”魏延叹了一声,对陆逊说道:“不过长公子执意要这么做,我也没有法子,只能由着他。”
“长公子也是没有法子。”陆逊回道:“女人留在这里,我们就得分拨将士看押,战场上可以用的人马就会少了许多,魏将军还请担待着些。”
“我跟随主公征战多年,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些。”魏延说道:“也罢,长公子给我找的麻烦,我要是不肯去办,岂不是会惹恼了他?”
“其实长公子并没有那么不通情理。”陆逊回道:“我追随长公子的日子虽然不久,对他却也是有些了解。沙场之上他是杀伐果决,对待羯人也是凶狠非常。可他对待自家将士,却是如同亲人一样。军中将士就没有哪个不念着长公子的好。”
和曹恒接触的不是很多,魏延对他算不上了解。
只不过从陆逊的描述中,他感觉到曹恒和曹铄还真是有些相像。
当年曹铄带兵出征,对待将士也是如同亲人一样,三军将士就没有一个不肯为曹铄全力卖命的。
曹铄曾经的做派,如今全都被曹恒给继承了。
大魏立朝以后,只要曹恒顺利做了太子,将来再继承大魏的皇位,至少在两代人以内,没人敢动大魏分毫!
陆逊陪着魏延来到看押羯族女人的地方。
早先发放给羯人的帐篷,如今都用来安顿他们的女人。
来到营地,浓郁的悲戚气息迎面扑来。
虽然营地里有不少帐篷,可很多羯族女人还是选择逗留在外面。
失去亲人的她们一个个神色惶恐,当陆逊陪同魏延来到营地的时候,女人们惊慌的四散逃开,远远的偷偷张望着他们。
“这个营地还真不小。”在陆逊的陪同下往营地深处走着,魏延说道:“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长公子要把羯人赶尽杀绝,为什么不连同女人一并杀了,还要给她们留下一条活路?”
“长公子说了,女人能够生养,即便她们是羯人,到了中原生下孩子以后,用不了两代就再也没了羯人的习性。”陆逊说道:“中原历经多年战乱,虽然主公大力促进百姓生养。可百姓再怎么生养,人口也不会在短期内就数倍增长,把异族女人带回去为中原人生养孩子,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你认同这样?”从陆逊的话里听出他对曹恒决议的认同,魏延问了一句。
“当然认同。”陆逊说道:“其实当年曹公还在的时候,已经是把一些匈奴人迁徙到了中原。主公也曾送匈奴人和羌人、鲜卑人到中原落户,与当地百姓通婚。中原人本来就可以包容一切异族,我们要传承的只是习俗与坚持罢了。”
魏延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理论,他疑惑的打量着陆逊:“这些也都是长公子和伯言说的?”
“后面不是。”陆逊笑着说道:“后面这些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难怪你能在长公子手下得到重用。”魏延轻轻拍了拍陆逊的胳膊:“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长公子虽然尊荣,可天下毕竟还是魏王的。你我都是大魏臣子,该效忠谁,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魏延的话让陆逊听着感觉很不舒服,可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辩驳,只好答应着:“魏将军说的是,我会记在心上。”
来到营地转悠了一圈,魏延看到的不过是一群惊慌失措的羯族女人。
营地很大,二三十万羯族女人被安顿在这里并不显得拥挤。
魏延很清楚,她们在这里不显得拥挤,并不意味着离开云中城的路上不会拥挤。
“这么多人,伯言有没有办法让我在路上能够安稳一些?”魏延向陆逊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些女人不会乱跑?”
陆逊想了一下:“魏将军要是觉着不放心,可以令人把她们用绳索串起来。一个挨着一个,这样一来她们就不可能中途逃走。”
“倒也是个办法。”魏延点头,随后又说道:“把她们都给串起来不难,可她们都是活人,半道上难说不会出个恭,难不成还要我手下的人一个个的去问要不要出恭?”
“魏将军考虑的真是周祥。”陆逊嘿嘿一笑,对魏延说道:“给她们拴起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上的绳索又都是独立的,哪个想出恭,只要招呼将士把手给解开也就是了。”
魏延问道:“就让她们以解手为号,请将士们帮着解开绳索?”
“魏将军果然智虑过人,我只是随口一说,也就明白了。”陆逊应了一句。
魏延哈哈一笑,对陆逊说道:“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夸我是个明白人,岂不是说你自己更加明白?”
“末将不敢。”陆逊赶紧回道:“要不是魏将军提起,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虽然是羯人,可女人毕竟有些话不容易说出口,要她们以解手为号,路上确实能省心不少。”
在陆逊的陪同下,魏延绕着营地走了一圈。
羯族女人见到他,总是会连忙避开,就像是逃避着杀神一样。
魏延向陆逊问道:“她们是在屠杀之前就这样惧怕我们,还是屠杀发生以后才变成这样?”
陆逊回道:“不瞒魏将军,我早先曾奉长公子之命给羯人送来粮食和衣物,要是在中原,即便双方敌对,我们这么做,也能为长公子赢得一片赞誉。可羯人怎样?他们不仅没有赞誉长公子,看着我的时候,目光里甚至还带着敌意。从那一刻起,我对长公子的看法再赞同不过。羯人是一群养不熟的狼,无论我们对他们怎样,到最后都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听着陆逊说的这些,魏延也皱起了眉头。
他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陆逊接着说道:“真是看清了这些,我才无比认同长公子的做法。羯人不除,中原永无宁日。今天我们杀了以十万计的羯人,明天我们就会少损失以百万计的中原人。”
同样的话,曹铄以前是经常会说,魏延没想到,来了关外居然还能从陆逊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论调。
他微微一笑,对陆逊说道:“伯言说的,我倒是经常听主公提起,只是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如今看来,长公子在这件事上,还真是没有办错。”
“那是当然。”陆逊笑着问道:“魏将军走了这么一圈,要不要再继续看看?”
“也没什么好看,不过就是些羯族女人而已。”魏延说道:“请伯言转告长公子,就说送这些女人返回洛阳的事,我担下了!”
第2247章 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逊领着魏延去了安顿羯族女人们的营地。
魏延答应押送二三十万羯族女人返回洛阳,俩人也没有在营地逗留太久。
离开营地,魏延向陆逊问道:“带回去的羯族女人,要不要给长公子选一些姿色极美的留下?”
“长公子没有吩咐,可我觉着魏将军还是给他留下百十个最好。”陆逊回道:“再过一些日子,羯族女人可就再也找寻不到,要是全都给处置了,到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我们也没地方给弄去。”
魏延哈哈一笑,对陆逊说道:“伯言说的没错,那我就选百十个送到长公子府上去。”
“送到府上只怕不妥。”陆逊回道:“长公子不是没有成婚,人在关外却送了百十个异族女人回去,即便长公子夫人再如何开明大度,怕是也受不住。”
“不能送到府上,难不成要养在我那里?”魏延眉头一皱,向陆逊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不用。”陆逊说道:“要不魏将军先把这些羯人女子送到长公子府上,告诉夫人,就说是从关外俘获,特意送到府上作为奴婢差遣。”
“作为奴婢,可得从女童里选一些了。”魏延捏着下巴想了一下,随后对陆逊说道:“回到洛阳我再寻思该怎么办,多谢伯言提点了。”
“魏将军路上多加小心。”陆逊又问:“敢问将军出发,路途上还需要一些什么?”
“也没什么需要的。”魏延回道:“伯言多给我准备一些口粮就好,这么多人赶路,要是粮食不够,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在半道。”
“魏将军放心,粮食肯定是够的。”陆逊拱了拱手:“将军准备着,我先告退却置办将军上路所需。”
“有劳伯言。”魏延拱手回礼。
陆逊离开后,只是吩咐一旁跟着的卫士去府库清点粮食给魏延带在路上使用,他自己则去了官府。
曹恒还在书房里等着。
陆逊才进门,他就问道:“怎样?魏将军说了什么?”
“说了不少,言语间好似有对长公子屠戮羯人颇有微词。”陆逊回道:“我和他分辨了一些,他也就没再多说。”
“屠戮的那几天,魏将军有没有到街道上去?”曹恒又问了一句。
“好似没有。”陆逊回道:“魏将军那几天应该都在住处,下手之前,我已经代公子传令各处,无关人等一律不不得出现在街市上。”
曹恒点头,他站了起来对陆逊说道:“伯言陪我出去走走。”
陆逊领命,陪着曹恒离开书房。
来到后园,吹着凌冽的寒风,曹恒向陆逊问道:“伯言,现在是什么月份了?”
“回禀长公子。”陆逊回道:“已经快要进入二月。”
“二月,按道理说虽然冷,却不至于一点春天的气息都感受不到。”看着院子里依旧光秃秃的树木,曹恒说道:“关外的冬天还真是长……”
“这里还不算太长。”陆逊说道:“再往北方,冬天才真的很长。”
“我记得伯言好似没有来过关外。”曹恒问道:“你怎么知道更北方冬天会更长?”
“虽然以往没有来过关外,可认识的人之中却有不少出生于关外的。”陆逊回道:“从他们那些人的口中,我多少听说过一些关于关外的事情。”
曹恒点头:“原来如此……”
“天还很冷,长公子不在房里,却要我陪着来到后园闲走。”陆逊说道:“要是长公子冻着,我可担待不起。”
“没人要你担待。”曹恒说道:“刚才我在捉摸关外地图,过了云中郡再往北就是河套。匈奴在河套多年,据说父亲当年本已是收伏了屠各匈奴,却因为讨伐匈奴而把他们给放了出去,屠各人到了关外以后,虽然是和匈奴作战不休,却迟迟不肯再回中原,不知有没有这么回事?”
“有。”陆逊回道:“我听说当年屠各人的女眷都被留在中原,而出征的屠各勇士却在俘虏了匈奴女人以后与她们生养孩子,从此再也没有返回。”
“伯言连这些都听说过?”曹恒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伯言曾亲眼见证了。”
“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江东也还名不见惊传。”陆逊回道:“怎么可能亲眼所见。”
他随后话锋一转:“敢问长公子,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曹恒回道:“我不过是想了解一下,如今的屠各可还是当年追随父亲讨伐匈奴的屠各。”
“是与不是,派个人过去问问不就行了。”陆逊说道:“如今这里也没什么事,不如我替长公子走一趟。”
“不妥。”曹恒打断了他:“你和伯约如今是我左膀右臂,有什么事情我还得多询问你们,要是你去了,岂不是暂时砍掉了我的一条胳膊?”
“长公子有什么打算?”陆逊问道。
“另外派个人过去。”曹恒说道:“从军中选个能言善辩却不让人讨厌的,要他去屠各走一趟,先探探屠各人的口风。”
“我明白了,稍后就去准备。”陆逊当即答应了。
曹恒又对他说道:“屠各人要是还愿依附我们大魏,等到平定了匈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们再次迁徙到中原,要他们融合于中原人之中?”
“长公子考虑的是。”陆逊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要许多异族自愿投靠到中原。倘若以后还是像对待羯人那样对待其他异族,只怕会战事不断,什么时候都没办法提早结束战争。”
“我并没有想过要提早结束战争。”曹恒冲着陆逊咧嘴一笑:“融合异族,最直接的办法还是战争。没有哪个异族会心甘情愿的被我们融合。所谓的融合,不过是把他们打服打怕,要他们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不得不向我们屈服。”
“当初主公提出融合异族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不能持久,毕竟只有主公一人这么认为,再有人接管大魏,会不会沿袭这样的方略还很难说。”陆逊说道:“如今长公子也是这样的心思,我就放心多了。”
曹恒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陆逊的胳膊:“世人都说我和父亲很像,既然我像父亲,他的想法,我又怎么会不认同?从我头一回听说父亲融合异族的想法,就觉着这是唯一解决混战的办法。当年汉武、汉明对匈奴都发起了战争,也曾把匈奴打服打怕,可他们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汉武是干脆任由匈奴人留在关外,只要他们不再惹事也就不会多加过问。汉明虽然把匈奴人分成了南北两部,不肯投效中原的北匈奴被迫西迁,给西域和大秦等国找麻烦去了,南匈奴却得意在河套一带存留下来,到了大汉乱起,蛰伏多年的他们又一次坐不住,出兵中原劫掠我们的财货抢走我们中原的女人。异族灭我华夏之心不死,我们给他们留下丁点火种,他们都能形成燎原之势。所以还是父亲的法子更稳妥,百年大计起于融合。只有把他们全都融合为中原人,从此与中原人同仇敌忾,天下才能长治久安,边关才能无异族袭扰。”
“长公子说的没错,是我疏忽了。”陆逊回了一句。
俩人正在后园走着,有一个人匆匆跑了过来。
此人不是曹恒住处的仆从,也不是他的卫士,而是一位将军。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姜维。
到了曹恒面前,姜维说道:“刚才我到书房没有见着长公子,没想到还真是在这里。”
“伯约匆匆忙忙,难不成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了?”见到姜维,曹恒很诧异的问了一句。
“确实是有要紧事。”姜维回道:“主公令人传来军令,要长公子即刻罢兵返回洛阳。”
“罢兵返回洛阳?”曹恒一愣,向姜维问道:“来人有没有说,父亲为什么让我返回?”
“据说是匈奴使者去了洛阳。”姜维说道:“长公子在关外做的事情,主公一桩一件全都清清楚楚。派人过来特意请长公子回去,应该是要商讨应对匈奴的法子。”
“将士们就在关外,我要是率领大军返回……”曹恒皱起眉头,对姜维和陆逊说道:“你俩认为会不会是给将士们徒增辛苦?”
“长公子难道有其他的打算?”姜维不解的问道。
“我打算把大军留在这里,独自返回洛阳去见父亲。”曹恒说道:“军中将士交给你俩与其他几位将军。倘若匈奴人敢有异动,只管迎击就是。”
“虽然长公子这样谋划没什么纰漏,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听从主公召唤,先把将士们带回去。”陆逊说道:“有大军在这里,匈奴人即便心怀不轨,也不敢对云中怎样。倘若我们撤走,匈奴人见机会来了,难保会对云中做出什么。到那个时候,我们可就有足够的借口讨伐匈奴。”
先看了一眼陆逊,随后曹恒又看向姜维:“伯约是否也这么认为?”
“我和伯言的看法如出一辙,只是我并不认同把大军带回洛阳。”姜维说道:“大军先回雁门关等待长公子,应该最是妥当。”
曹恒点头:“伯约说的没错,我也这么寻思。雁门关距云中不远,这里发生任何情况,我们都能及时调拨将士过来,即便匈奴人再如何强悍,也不可能在云中占据太久。何况我们撤了,他们未必敢来。”
“那就要看匈奴人是不是认为与我们必有一战。”姜维说道:“匈奴既然派使者去了洛阳,他们一定是认为长公子有心进军河套,倘若不是察觉到了危机,我觉着匈奴人应该不会轻易派出使者去见主公。”
“匈奴人要是只想和谈,事情还真不是太好办。”曹恒捏着下巴说道:“别人伸出一张笑脸,我们总不能直接一巴掌抽上去……”
“长公子觉着要不要挑衅一下?”陆逊突然问了一句。
“先不要。”曹恒回道:“我不在这里,军中无人坐镇。即便有你俩在这里,不是主将,将军们也很难听从。魏将军先前不肯押送羯族女人,无非是因为人数太多。派个人过去请他,我要和他谈谈,返回雁门关的路上,我亲自领着将士们与他一同押送那些羯人。”
“我着就去请魏将军过来。”陆逊应了一声。
“伯言去恰好合适。”曹恒点了下头:“你与魏将军一同来见我。”
陆逊答应了,领命告退。
等到陆逊离开,曹恒对姜维说道:“你也留在这里,先去书房陪我说说话。”
陪着曹恒回到书房,进了房间,姜维问道:“长公子觉着这次返回洛阳,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曹恒笑着回道:“我们在关外杀了这么多羯人,匈奴人的使者前往洛阳求见父亲,说不定就是为了告我一状。”
“灭了羯人可是魏王的意思。”姜维说道:“长公子不过是依照魏王吩咐,把事情给办的彻底了些。”
“父亲并不会对我的做法有任何不满,可是身为魏王,既然匈奴人派了使者前去,他又怎么可能不做做样子出来?”曹恒说道:“倘若不是匈奴使者去了,又怎么会突然把我也给召回?”
走到窗口,曹恒望着外面一片萧瑟的园子:“算起来长安重建应该也是快到尾声,父亲称帝的日子是越来越近……”
“我觉着主公把长公子召回去,说不定是为了称帝一事,而与匈奴人无关。”姜维说道:“主公征讨天下多年,什么时候把天下豪雄放在眼里?当年纷争不断,哪一路豪雄是匈奴人可以相提并论。区区匈奴,派遣使者前往洛阳,要是真的针对长公子,反倒会在主公那里落个不自在。”
“伯约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然而如今的父亲早就不是当年的父亲。”曹恒回过头看向姜维,他微微一笑说道:“当年父亲领兵作战,并不会有太多的顾忌。可如今他已经身为魏王,而且过不了多久就将登基称帝。身为皇帝,考虑事情就不再只马背上厮杀那样简单。父亲究竟会怎样,你我都揣测不透。”
曹恒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向来帝王无情,考虑的只有利益。
任何事情要是与国家利益冲突,做皇帝的都只能选择牺牲那些他们认为无关紧要的。
曹恒虽然是大魏长公子,可他的利益对于整个大魏来说,却是微不足道。
曹铄突然传令,要曹恒返回洛阳,无论放在谁看待这件事情,都不会认为对曹恒是件好事。
跟随曹恒的日自己久了,对这位长公子的做派也是十分了解。
姜维还真是担心,他回到洛阳以后要是当着曹铄的面和匈奴使者掐了起来……
“长公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迟疑了一会,姜维冒出一句。
“你我又不是外人。”曹恒笑着说道:“有什么话只管说也就是了。”
“我想说的是,回到洛阳以后,或许长公子会遇见匈奴使者当面诟病,无论如何,也不要在魏王面前与匈奴人争辩……”姜维说道:“那样一来,魏王下不了台,遭殃的可是长公子……”
“和匈奴人争辩?”曹恒笑着说道:“伯约还真是小瞧了我。”
他一副看不上匈奴人的模样,让姜维感到更加不稳妥。
可姜维又不好当面再多说什么。
有些话只要说出口,起到提醒的作用就好,说的太多只会让人心生烦躁。
这就是为什么往往絮叨的人不可能说服别人依照他们的意思办事,反倒会把事情往相反的极端推动的道理。
同样的一件事,说一次起到的效果往往要比反反复复去说强的更多。
越是反复在别人耳边提起,尤其是站在一旁,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絮叨死你的架势,更会令人心生厌烦。
该说的已经说了,姜维认为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至于曹恒会不会听从他的建议,那就是曹恒自己的决断了!
“匈奴人根本不配要我和他们争辩。”曹恒向姜维微微一笑:“伯约不用担心,无论他们的使者说什么,我都不会分辨。要是匈奴人把事情给做的绝了,我就以自己的名义为父亲做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曹恒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匈奴人要是在他面前有所收敛,他也不会过于为难。
倘若匈奴人丝毫不给他留脸面,一味的请求曹铄惩治,恰恰也是给了他讨伐匈奴的借口。
大魏讨伐匈奴势在必行,父亲应该也早就想要把匈奴给灭掉。
虽然做出那样的选择,很可能会造成孤军奋战的境地,可曹恒却很清楚,不一定有后援,也绝对不会出现掣肘的事情。
俩人在房间里说话,门外传来陆逊的声音:“启禀长公子,我把魏将军给请来了!”
“魏将军来了,还不快请到屋里?”曹恒回了一句。
在门外禀报的陆逊随后引领着魏延进了书房。
曹恒满面笑容的向魏延说道:“魏将军来了,快请坐下说话!”
第2248章 会把大匈奴打成小匈奴
曹恒还没有得到返回洛阳的命令之前,匈奴人却是派了使者前往洛阳。
洛阳皇宫大殿,曹铄端坐在宝座上。
他虽然还没有称帝,可天下早就落到了大魏的手中,除了他,也没有任何人能坐得起这个宝座。
“当年我去了匈奴,把大单于请到中原做客,如今大单于逍遥的很,只怕他是不肯返回。”匈奴使者说了意图以后,曹铄回道:“你还是回去告诉左贤王,我当年要他统领匈奴,是让他告诫匈奴人不要再和大魏作对,可不是要他整天叽叽歪歪,和我提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条件。”
“魏王息怒。”从曹铄的语气中听出不好的意思,匈奴使者赶紧说道:“左贤王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着大匈奴要是没了大单于,总像是一盘散沙……”
“大匈奴?”曹铄哈哈一笑,环顾在场众人:“你们听见没有,他和我说什么?”他居然说大匈奴!”
众人也是发出一阵哄笑,笑声里带着明显的蔑视和轻薄。
“匈奴就是匈奴,哪里来的什么大匈奴?”曹铄冷着脸,对匈奴使者说道:“回去告诉去卑,要他以后把匈奴前面那个大字给去掉。哪天我要是听的心中不爽,难保会不会发兵把大匈奴给打成小匈奴。”
曹铄发威,匈奴使者哪敢争辩。
他低着头,怯怯懦懦的应道:“魏王的话我会带给左贤王,只是我们的大单于……”
说到这,匈奴使者好似发觉了什么不妥,赶忙改口:“只是我们的单于,还请魏王给放回去。匈奴没有单于多年,已经乱的不成样子。近来屠各又在与我们捣乱,许多部落被屠各攻破……”
“那是你们自己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曹铄说道:“和去卑把话说的明白一些,呼厨泉在中原过的很好,单于的事情就不劳他这个左贤王操心了。至于匈奴会乱,那是他去卑没有能耐。他要是管束不好匈奴,我派个人去替他管。”
匈奴人向来崇尚武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天下的霸主。
自从曹铄当年率领大军讨伐匈奴,匈奴的实力早已大不如前。
去卑也在匈奴学着曹铄的样鼓励生养,可匈奴位处关外,环境极其恶劣,生养的孩子十个之中能有三五个存活下来已是极不容易。
匈奴人向来都是凭借着游牧和抢掠为生。
自从被曹铄击败,他们就再也没敢向中原迈出半步,生活条件当然是大不如前。
存活下来的那些匈奴儿童,多半也会因为食物不足而面黄肌瘦,有些根本等不到成年。
曹铄回绝了送呼厨泉返回匈奴。
匈奴使者苦着脸说道:“魏王明鉴,单于真的对我们很重要……”
“别以为我不知道。”曹铄脸色陡然比先前更加阴沉,他对使者说道:“去卑早就在匈奴自称单于,他哪会有真心把呼厨泉接回去?他要你来讨呼厨泉,无非是接回这位老单于,然后当着族人的面把他给杀了,名正言顺的承继单于之位。”
曹铄一口点破了去卑的盘算,匈奴使者低着头没敢再吭声。
“你先下去歇着,过几天我会令人送你离开。”曹铄摆了下手:“先退下吧。”
去卑的心思被曹铄点破,匈奴使者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告退离去。
“奉孝留下,其他人也都退下吧。”曹铄站了起来,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众人起身告退,纷纷离开了大殿。
等到众人退了个干净,大殿只剩下郭嘉和几名卫士,曹铄的目光落在一个卫士的脸上:“大单于,刚才的一切你也都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身穿卫士衣甲的正是呼厨泉,匈奴有使者来到,曹铄特意要他前来旁听,他却没想到,居然听见了这样的消息。
“你怎么想?”曹铄向他问道:“要不要返回匈奴?”
“倘若我有机会返回匈奴,必定把去卑五马分尸。”呼厨泉回道:“我曾听说他在匈奴自称单于,只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居然会想着派人来到这里想把我给骗回去……”
“利益之前哪来情义?”曹铄微微一笑:“当年他是左贤王,而你是匈奴单于,当然会对你手下留情。如今他要做大单于,可就顾不得你这个侄子了。”
呼厨泉脸色铁青,对曹铄说道:“恳请魏王借我兵马,我要讨伐去卑!”
“大魏将士借给你,只怕不妥。”曹铄捏着下巴想了片刻,对呼厨泉说道:“我的长子曹恒如今还在关外,不如我下一道命令,要他先回洛阳。等你见了他,与他商议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多谢魏王成全!”呼厨泉向曹铄行了个标准的中原大礼。
“你先下去吧。”曹铄摆了下手:“等到恒儿回来,我会请你前去议事。”
呼厨泉应声退下。
他离开之后,曹铄向郭嘉问道:“奉孝认为这件事怎样?”
“匈奴盘踞河套,中原强盛,则匈奴不敢冒进。”郭嘉回答道:“可中原一旦衰弱,匈奴人就会长驱直入,在中原大肆掳掠,我觉着去卑派人来到洛阳,想把呼厨泉带回河套,恰好是给了主公一个讨伐的口实。”
“你觉着什么时候讨伐合适?”曹铄追问了一句。
郭嘉回道:“眼下已经开春,主公登基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我觉着不如等到初夏,再发兵讨伐。一则可以避开冬季,二则长公子也能留在长安观礼。”
“奉孝说的和我不谋而合。”曹铄说道:“他将作为大魏太子,要是我登基的时候他不在场,岂不是惹天下人笑话?”
“主公,还有一件事,我觉着有必要琢磨一下该怎么应对。”郭嘉说道:“长公子在关外杀死羯人太多,据说又俘获了二三十万羯族女人,正打算送回洛阳……”
“这件事怎么了?”曹铄向郭嘉问道:“灭绝羯人,难道不就是杀戮?”
“杀戮并没有什么,只是长公子先前答应过羯人,对他们秋毫无犯。”郭嘉回道:“如此反复,可是会让天下人寒心……”
“不灭羯人,天下人才会寒心。”曹恒说道:“但凡征战必有杀戮,他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天下人会对此心寒?”
“我觉着会令天下人心寒,无非是言而无信。长公子在云中城所杀羯人,都是手无寸铁。”郭嘉说道:“他们之中说不定会有许多无辜者……”
“生为羯人,他们死的就不无辜。”曹恒说道:“我没想到奉孝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轻轻拍了拍郭嘉的胳膊,曹铄接着说道:“天下纷争无非利益。我们中原人相互争夺利益,异族也想从中分一杯羹。倘若是中原人侵袭异族,我没什么好说。可这么多年以来,哪次不是异族侵入中原,给我们中原人带来无尽苦难?”
郭嘉低着头没有吭声,追随曹铄多年,他知道曹铄对中原人和异族之间的关系极其在意。
凡是牵涉到中原人利益的事情,曹铄从来不会退让半步。
当年豪雄纷争,中原战事紧张到那个份上,曹铄还曾率领将士讨伐匈奴和羯人,可见他对异族的重视,远远超出中原人自家的争斗。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主公不用放在心上。”郭嘉说道:“从此往后,我再也不说类似的话就是。”
“奉孝不说,可心里却是不服。”曹铄微微一笑,向郭嘉问道:“实话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在护短,因为曹恒是我的儿子,所以不肯惩治?”
“当然不是。”郭嘉说道:“我只是想请主公提点长公子,有些承诺不能请许。一旦许了承诺,整个天下都在看着。”
“他这次向羯人许了承诺确实不妥,可也不是没有处置的法子。”曹铄说道:“要是天下人真的在意这些,我来替他背负罪名。”
“主公……”当曹铄说他要替曹恒背负罪名的时候,郭嘉当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难道是要……”
“昭告天下,就说是我逼迫曹恒向羯人举起屠刀。”曹铄说道:“他做了许诺,我并没有。我下了命令,难不成他还敢不遵从?”
曹铄的办法虽然有护短的嫌疑,可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郭嘉回道:“主公认为可行,必定是可行的。”
“奉孝现在说话,怎么也学的藏着掖着?”曹铄对郭嘉说道:“稍后派个人传令给曹恒,要他尽快返回洛阳,就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主公是不是要利用呼厨泉,派遣长公子领兵讨伐匈奴?”郭嘉向曹铄问了一句。
“当年我讨伐匈奴,并没有把他们扫的太干净,以至于如今匈奴人又跳了出来,意图和我们中原为敌。”曹铄说道:“石邪弈于攻打雁门关,匈奴人提供了攻城塔。那件事不仅雁门关军民记得,我也记得。”
当曹铄提起羯人攻打雁门关用了匈奴人的攻城塔时,郭嘉知道,这一回去卑派人来到洛阳是做了个极其错误的选择。
他一定会等到呼厨泉,只不过呼厨泉不是送回去给他宰杀,而是与大魏将士一道,从他手中夺回匈奴大权。
“最近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总是觉着乏的很。”曹铄对郭嘉说道:“奉孝也别在这里陪着我,早些回去。有要紧事的时候,我再请你商议。”
郭嘉答应了,告退离去。
曹铄随后也走出了大殿。
等在大殿外面的邓展和祝奥迎上来。
邓展问道:“主公是要回后院还是去别的地方?”
“今天有些乏了,回后院。”曹铄吩咐了一句。
邓展和祝奥答应了一声,陪着他往后院去了。
才进后院没多远,迎面过来一个侍女。
看到这个侍女,曹铄掉头就想往别的地方走。
倒不是身为魏王的他惧怕一个侍女,而是走过来的这位侍女是丁瑶身边的贴身女侍。
曹铄要走,侍女却已经看到了他:“魏王!”
侍女唤了一声,小跑着赶上来。
听见她招呼,曹铄知道,这一回是走不成了。
转身面朝侍女,他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叫住我,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回魏王话。”侍女回道:“是老夫人要我来请大王前去说话。”
“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你先回禀老夫人,就说过几天我去拜见。”曹铄一本正经的说道:“最近真的是实在太忙……”
“老夫人说的,要是魏王不肯去,他就到魏王住处。”侍女回道:“倘若魏王借口出去,他就在正门外一直等着回来。”
深知这一次是躲不过了,曹铄满头的黑线。
自从曹恒领兵讨伐羯人,曹铄的日子可不好过。
起初丁瑶几乎每天都会把曹铄叫到住处。
曹铄一旦去了,就是好一通絮叨。
为了孙子,丁瑶是根本不在意儿子怎么想……
到后来,曹铄干脆总是找理由避开丁瑶,生怕被她逮住,追问有关曹恒的消息。
尤其是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哪个嘴快的在丁瑶面前说了关外大雪封路,当心孙子安危的丁瑶,把曹铄叫到面前好一通臭骂,直到后来又有了曹恒的消息,她才算是放过了曹铄。
奶奶心疼孙子,曹铄可不干触了丁瑶的霉头。
侍女奉命来请他,曹铄已经料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虽然料到了没什么好事,可他也是没办法躲开,只好交代邓展和祝奥先退下,他在侍女的引领下前往丁瑶住处。
到了丁瑶住处,侍女先进去禀报。
曹铄等在外面,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太安稳。
丁瑶突然让人去找他,说起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已经认定要倒霉的曹铄,老老实实的等在门口。
要说这个世上还有谁是他的克星,也就只有丁瑶这位被他认同的母亲了……
侍女进屋通禀,不过片刻就退了出来。
她对曹铄说道:“老夫人请魏王进去说话。”
曹铄点了下头,走进了丁瑶的住处。
坐在屋里的丁瑶听见脚步声,朝他看了过来:“魏王好大架子,看来我以后是不可能请的动了。”
“母亲说哪里话。”曹铄陪着笑说道:“母亲一声召唤,我即刻就来,怎么当得起一个请字。”
“请你过来,无非是一件事。”示意曹铄坐下,丁瑶开口说了一句。
曹铄很自觉的回道:“母亲一定是要问恒儿的消息,我已经让人传令给他,要他尽快返回洛阳。”
“要他返回洛阳?”丁瑶诧异的问道:“怎么个说法?”
“我知道母亲想念孙子,怎么可能让他在外面逗留太久?”曹铄说道:“我是要让他先会洛阳陪母亲几天,等到母亲厌烦他了,再打发走不迟。”
“我只会厌烦你,才不会厌烦我家孙儿。”丁瑶瞪了他一眼问道:“听说恒儿已经击破羯人,还俘虏了数十万羯族女人,有没有这回事?”
“回禀母亲,确实有这回事。”曹铄回道:“母亲叫我过来,难道不是为了问恒儿什么时候回到洛阳?”
“只要知道他还安稳就好。”丁瑶回道:“其实也没必要非让他回来……”
“母亲既然不想要他回来,我再派人过去,告诉他不用回来了。”曹铄当即答应了一声。
丁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在和我作对还是怎么着?”
“母亲言重了,我怎么敢和母亲作对。”曹铄回道:“不是母亲刚才说,他回不回来都是一样……”
“我只是那么一说,你还真不让他回来?”丁瑶没好气的说道:“如此做派,居然还说没有与我作对?”
“母亲究竟想怎样,我真的是糊涂了。”曹铄苦着脸:“要他回来也不好,不要他回来也不好,还请母亲明示,我该怎么办,才能让母亲爽快一些?”
“先要他回来,我倒是想看看,我家孙儿被你丢在外面,折腾成了什么样子。”丁瑶先是要曹铄把曹恒给召唤回来,随后说道:“说起来你登基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你究竟有没有打算?”
“长安眼看快要修造完成,等到修造完毕,我会亲自去看。”曹铄回道:“至于泰山的祭台,也有工匠在修造。所有这些准备妥当,才是选定吉日登基的时候。”
丁瑶点头:“你觉着怎么合适,那就怎么好了。”
她随后向曹铄问道:“你登基以后,有没有打算册立太子?”
“册立太子,就在登基当日。”曹铄回道:“恒儿征战异族立下功劳不少,册立他为太子,天下臣僚应该也会认同。”
“他是你的长子,又为大魏立下如此众多的功劳,册立为太子本就在情理之中。”丁瑶说道:“难不成还有人敢反对?”
“我只是随口一说。”曹铄说道:“母亲不要放在心上,册立恒儿为太子,天下臣僚应该不会有任何不同意见。”
“没有不同意见,也是他们当做的。”丁瑶说道:“恒儿将要回来,最近这些日子,你把手上的事情加紧办一办,到时候多留一两天与他说话才好。”
第2249章 得让女人们洗个澡
接到从洛阳送来的命令,曹恒率领大军离开了云中城。
留守云中城的,是一批才从并州调来的人马。
雁门关原先就属于并州,只因并州投效曹铄较晚,这里的经济、军事相比于幽州都要落后,而羯人又在关外袭扰不休,所以才把雁门关一带交给幽州统辖。
羯人已经被灭了,曹恒认为雁门关以及云中城这些原先隶属于并州的地方,也该归还了。
离开云中城,他和魏延并骑而行。
跟着曹恒和魏延的,还有数万魏军以及二三十万羯人女子。
为了防止羯族女人逃走,她们都被用麻绳捆缚着双手和双脚。
被捆着双手双脚的羯族女人,前进的时候步幅很小,也局限了队伍行进的速度。
回头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女人大队,曹恒对魏延说道:“魏将军,过了雁门关我要先行一步,将士们则会留在关内,后面的路可就只有你押送这些女人了。”
“雁门关外,我们要担心残余羯人营救这些女人,到了关内,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魏延说道:“长公子能陪着我进雁门关,已经是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我可不敢再要求其他。”
“我也没有想到父亲会突然传令,要我返回洛阳。”曹恒说道:“倘若不是父亲下了命令,我也不会这么急着返回关内。”
“长公子有没有想过,主公为什么召你返回关内?”魏延突然问了一句。
曹恒回道:“我确实还没有想明白,魏将军认为会不会和匈奴派去的使者有关?”
“匈奴的使者?”魏延笑着摇头:“我跟了主公多年,还真没见他把匈奴或者其他任何异族看在眼里。异族的使者即便是状告长公子,主公也绝对不会因此把你召回洛阳。”
“要是和匈奴无关,父亲召我回去,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曹恒诧异的向魏延问道。
“难道长公子忘记主公最近要登台祭天,然后登上皇帝之位?”魏延向曹恒问了一句。
曹恒摇头:“我觉得父亲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把我特意召回洛阳。他叫我回去,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长公子认为会是什么事情?”魏延笑着问道。
“说不好。”曹恒回道:“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安稳,可究竟为什么,又说不清楚。”
“其实长公子完全没有必要为此烦心,我觉着不会是什么坏事。”魏延说道:“等到进了雁门关,长公子先行一步。我回到洛阳的时候,你应该还没有返回这里。”
“魏将军认为我这次回去,不会有任何麻烦?”曹恒向魏延问道。
魏延说道:“当然不会有任何麻烦,追随主公多年,难道我连他这点脾性也不了解?要是主公对长公子完全不管不问,反倒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魏延确实是曹铄身边的老将,他对曹铄可以说是十分了解。
既然魏延都说曹铄召他回去不会有任何麻烦,曹恒也就放心了不少。
他对魏延说道:“希望真的能像魏将军说的那样,父亲要是果真找我麻烦,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长公子先前对魏王脾性把握还算精准,怎么这会反倒没了信心?”魏延笑着向曹恒问了一句。
“不知什么时候回洛阳,我还敢揣测父亲意图,如今知道返回的日子,反倒越发忐忑。”曹恒毫不避讳的说道:“父亲要我回去,无非是为了异族,我在关外虽然做了不少事情,可羯人毕竟还是跑了将近一万。早先父亲给我下达的命令是把羯人彻底抹平。我虽竭尽所能,却根本没有做到父亲要求的那样。想到这里,我就觉着十分惶恐,哪还敢再揣测父亲意图?”
魏延哈哈一笑,对曹恒说道:“长公子不用担心,我听说主公召你回去,就料定只是好事,绝对不会是坏事。”
“魏将军这算不算是安抚我?”曹恒微微一笑。
“当然不是!”魏延回道:“不信长公子到了洛阳再看,倘若是坏事,我与你一同背着。倘若是好事,你可得请我痛饮两场。”
“不过是饮酒而已,好说。”曹恒很爽快的答应了。
由于有着二三十万羯族女人,队伍行进的十分缓慢。
斥候沿途探查,也没发现有羯族人意图截取女人的迹象。
其实曹恒从出发的时候就料定不可能有羯人来袭扰他们。
数万大军随同,几乎被屠杀殆尽,如今总人数都不一定过万的羯人,哪还会轻易跑来送死?
“长公子这次讨伐羯人,也算是把他们给断了根。”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羯族女人的队伍,魏延说道:“这些羯族女人,应该是世上最后一批。从今往后,再想有羯族女人,怕是没可能了。”
“所以她们虽然数量不少,我仍然会提议父亲奇货可居。”曹恒对魏延说道:“只要把噱头给做足,那些想要异族美人的男人,总是舍得掏出钱把她们给买回去。”
“数十万人,如何奇货可居?”魏延说道:“中原如今虽然富庶,却也不是任意一家都能买得起异族美人。长公子还要来个奇货可居,难道就不怕她们全都砸在手里?要知道女人会老,当这些羯族女人老了,白送怕是都没人会要。”
“那就趁着她们没老,给他们处理掉就是。”曹恒回道:“即便父亲和我都没有办法,凌云阁管事也一定能够想到法子。”
魏延恍然,这么多年,曹铄赚钱多半是依靠凌云阁。
只要是凌云阁参与了的事情,再怎样难以处置的事情,到最后都是能够有个圆满的解决。
看来曹恒从开始就想到了要给凌云阁出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凌云阁管事这次可是真的有事可做了。
“要是把这些女人交给凌云阁,他们确实可以给货卖一空。”魏延回道:“大魏这么多年,也确实是依靠凌云阁不少。”
“凌云阁和望月楼,都是大魏的依靠。”曹恒回道:“当初父亲领兵征战各地,我也经常去那两家酒楼,每次去,都觉着所见颇为新奇。他们的做法,有很多都是我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也从来没敢那么想过的。”
“商人,为了钱财,当然能想到许多我们想不到的主意。”魏延回道:“长公子也不用过于夸赞他们。不管怎么说,经商毕竟是贱业,他们无法做官,也不可能成为官员。”
“我曾问过一些人,商贾为什么不能做官。”曹恒说道:“早先确实是像魏将军说的那样,只因他们从事的是贱业。可大魏的商贾却是不同,他们地位不低。所以不能做官,只是父亲认为,凡是经商者必重利益。商贾为了利益,一旦做了官员,很可能会出于自身考虑而损害百姓得失。所以在大魏,商人就是商人,官就是官。只要家中经商,除非彻底撇弃家族,否则绝对不能步入仕途。”
“看来长公子琢磨的还是通透。”魏延笑着说道:“主公将来能把江山交给你,他应该是可以放心。”
“我是大魏长公子,不管将来怎样,至少在眼下,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好好去琢磨的。”曹恒回道:“父亲的意图,要是我不领会清楚,将来又怎么能够多为他分忧?”
魏延点头,没再多说。
身为大魏长公子,曹恒确实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了解一些。
尤其是关系到大魏命脉的商业。
商业是把双刃剑,它的兴盛可以决定整个大魏的繁荣与否。
可一旦商人掌握太多关乎大魏命脉的权力,则很可能在很多领域发展成为权力为钱效命。
商人绝不能被划归贱业,可对他们也必须要加以管制和约束。
给了地位的同时,又不能让他们有太多的决断权,顶多只能让他们参与到大魏一些要紧决策的讨论中。
从云中城出发,队伍走好十多天才到达雁门关。
早就等在雁门关的杨阜站在关口,远远望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开来,连忙带着一群官员出了关口迎接曹恒。
曹恒来到关口,杨阜迎上,躬身一个大礼:“恭贺长公子得胜归来!”
“杨刺史近来守关辛苦。”曹恒向他拱了拱手:“最近这些日子,雁门关外可曾有羯人出现?”
“长公子几乎要把羯人断根,他们哪有机会来到这里?”杨阜回道:“雁门关从今往后怕是没什么用处了。”
“怎么可能没什么用处。”曹恒说道:“这里是关口,是异族杀来之后,中原最稳固的防御。杨刺史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它。”
“我小看不小看已经不再重要。”杨阜回道:“再过一些日子,这里就要移交给并州,我也该返回幽州去了。”
曹恒曾写信告知曹铄,雁门关本属并州,如今交给幽州,虽然幽州军力和经济都比并州强大,可是长久下去,必定会牵制幽州发展,并州也会因为很大一片区域归属幽州,而无力插手这里。
依照现有的格局发展下去,将会对雁门关一带的兴盛产生很大的牵制。
一方面并州无法插手,另一方面幽州无心把这里发展的过于强盛。
到最后倒霉的只是雁门和云中等郡的百姓。
曹铄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对他的看法深表认同,于是派人来到雁门关,告知杨阜,一旦曹恒获胜而归,他镇守雁门关的职责也将结束,关口将会移交给并州,由并州接管。
杨阜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多少有些失落,曹恒却笑着说道:“我觉得对杨刺史来说,把雁门关移交给并州确实是一件好事。”
“我也知道是好事。”杨阜回道:“只是在这里投入的心血太多,一时半会还有些不舍罢了。”
“同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觉着不舍。”曹恒说道:“杨刺史在雁门关镇守多日,在这里流过汗也流过血,陡然有一天调令来了,实在也是……”
“我确实是要离开这里,可雁门关以后还是归属我管辖之下。”杨阜回道:“主公把我调到并州做刺史,而幽州将会由其他人接管。”
曹恒一愣,他没想到杨阜居然被调到了并州。
幽州投效曹铄的年份比较长远,它也比并州富庶的多。
杨阜留在幽州做刺史,以后的麻烦也会很少。
可到了并州就完全不是那样。
并州归属于曹铄的年份相对较短,很多地方还没有走上正轨,百姓虽然眼下也能安居乐业,要说富庶,还真是不怎么沾边。
“父亲把杨刺史调到了并州?”曹恒诧异的问道:“有没有给刺史一个说法?”
“我是大魏臣属,主公调我到什么地方,我只管去就好,哪还需要问什么说法?”杨阜回道:“我倒是听说长公子也要返回洛阳,不知有没有得到消息,是回那里做什么?”
“父亲没有明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曹恒回道:“不管父亲怎么决断,我只要依照他的意思去办,总不会有错。”
“长公子说的是。”杨阜说道:“主公向来谋虑深远,他要长公子回去,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和长公子商议。我觉着应该不会是坏事。”
看了身旁的魏延一样,曹恒微微一笑:“魏将军和杨刺史的看法倒是一样。”
他随后问杨阜:“雁门关有没有足够宽敞的地方,大军此后要先在这里驻扎一些日子,魏将军押送的羯族女人,今晚也要在这里落脚。”
在关口望见曹恒回来的时候,杨阜已经看到被他带来的羯族女人。
浩浩荡荡的女人,犹如一支人数庞大的大军,只不过每个人的手脚都被麻绳捆缚着,让她们看起来显得有些凄凉。
半道上,曹恒等人也没有心思照顾这些羯族女人,很多人看起来污秽的很,即便有一些姿色过人的,也因为脸上、身上污秽不堪,而让人产生不了亲近的念头。
朝羯族女人的队伍看了一眼,杨阜回道:“雁门关倒是可以让她们在这里逗留三五天,只是长久留在此处,恐怕……”
“只有大军长久留在这里,羯族女人明天一早就走。”魏延说道:“主公还在等着复命,我也不坑在这里多留几天。”
“逗留一天,雁门关还是能提供场地。”杨阜回了一句。
“两天。”曹恒竖起一根手指,对杨阜说道:“她们从关外来到这里,一路上我们担心有羯人会从中作梗,所以也没给机会梳洗。虽然是异族女人,可只要是女人都爱干净,总得给她们两天时间,好好梳洗一下,才可以上路。”
“还是长公子懂得体恤人。”杨阜回道:“连异族女人都能顾虑的如此周祥,难怪在沙场上无往不利。”
“杨刺史这句话说的我就不太懂了。”曹恒笑着说道:“我体恤异族女人,和在沙场上无往不利有什么关系?”
“对异族女人都能如此心思细腻,到了沙场上,岂不是事无巨细全都逃不过长公子的法眼?”杨阜毕竟是一方刺史,无论怎么说话,总能给圆的过来。
曹恒哈哈一笑:“杨刺史现在说话是越来越中听了。”
“天寒地冻,敢问长公子打算要女人们在哪里梳洗?”杨阜说道:“此时河里肯定不行,二三十万人,要是让她们都在屋里用水桶沐浴,又不知道会洗到什么时候。”
“就在屋里。”曹恒说道:“杨刺史可以选择两间房屋,让木匠赶造出一个半间屋那么大的木桶。里面盛满热水,让女人们一批一批的去洗。”
“看守怎样安排?”杨阜说道:“总不能让男人去看着她们。”
“说的也是。”曹恒点头回道:“即便有男人能去看,也只是我们几个可用,其他人还是要回避一些才好。毕竟能像我们这样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已经不太多了。为免羯族女人洗澡的时候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得找一些当地的女人看守才好。”
“军户村里倒是有些女人可用。”杨阜问道:“敢问长公子,一千人够不够?”
“房子有多大?”曹恒满头黑线的说道:“要是挤了一千人进去,岂不是要把那里给撑到炸了?房屋外面就用常备军兵士值守,只有里面安排十几个女人看着,别让羯族女人暗中搞出什么就好。”
“长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杨阜答应了,随后向一旁的卫士吩咐:“让人找两间特别大的房屋,再安排一些木匠,依着长公子的吩咐,分别在两间屋里各自打造出一个足有半间屋的巨大浴桶。”
卫士领命离去,杨阜对曹恒说道:“长公子先前住的地方,我没有让人入住过。得知大军将要返回,已经安排人洒扫了几遍,还请长公子回去歇着。”
“我还留了人在这里,你让人去住,我岂能饶你?”曹恒笑着对杨阜说道:“今晚我们在这里,可要烦劳杨刺史了。”
“长公子说的哪里话。”杨阜回道:“还不都是应该做的。”
第2250章 依据美丑分门别类
杨阜等人陪着曹恒来到住处的时候,烟儿低头等在门口。
见到曹恒,她深深的躬身一礼:“见过长公子。”
“好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曹恒转过身,对众人说道:“这里有烟儿伺候着就成。”
众人纷纷告退离去。
烟儿跟着曹恒进了房间。
她为曹恒斟水的时候,曹恒问了一句:“这些天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正是。”烟儿回道:“雁门关的人都说奴婢是长公子身边的人,见到奴婢多半都是怀着敬意,就连杨刺史每次来这,也只是送些吃用,连多和奴婢说句话都不敢。”
“我身边的人,他们当然不能多说话。”曹恒微微一笑,向烟儿问道:“我要返回洛阳,你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愿意跟我一同回去?”
“我是长公子身边的奴婢,当然长公子到哪里,我就去哪里。”烟儿回道:“早先长公子征讨羯人,奴婢只恨不能一同跟着,也好端茶倒水,把长公子照应的好一些。”
“从哪里看出我没被照应好了?”曹恒笑着问道。
“长公子黑瘦了不少。”烟儿回道:“将军们整天跟在长公子身边,他们当然是看不出来,奴婢刚才见到长公子,就看出这次出去是吃了不少的苦。”
“说的就是,身边没个女人照应肯定是不行的。”曹恒点头:“那些羯族女人我可不敢要她们照应,羯人恨我入骨,要他们照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我给害了。”
“长公子英雄盖世,岂是区区女人能够害得了?”烟儿回道:“只是羯族女人污秽的很,刚才大军返回的时候,我也远远的看了。她们身上、脸上都是污垢,也不知道清洗一下。身为女人,怎么能够受得了……”
“女人本就该是香香的。”曹恒嘿嘿一笑,把烟儿往怀里一搂:“就像我的烟儿一样。”
“长公子……”被曹恒搂着,烟儿知道他要做什么,脸一红说道:“奴婢先把房门给关了,要是让人看见,岂不是污了长公子威名?”
“怎么可能污了威名。”曹恒说道:“男人与女人之间,最要紧的就是这么点事。谁要是敢笑我,我一定会把他胯下的那根东西给割了,让他从此往后给我正经个够。”
“长公子说的是,可奴婢还是觉着该把房门先给关上。”烟儿从曹恒怀里起来,欠身对他说道:“长公子征讨羯人许久,应该也是困乏的很。不如奴婢先伺候洗浴了,晚些时候再服侍长公子安歇。”
“也好。”曹恒说道:“一路上确实没怎么洗,你吩咐下去,要他们给我准备了热水,洗浴了好睡下。”
烟儿答应了一声,出门吩咐卫士给曹恒准备沐浴的热水。
曹恒的热水很容易准备,没过多久两名卫士就抬着一只木桶来到屋里。
随后又有一些侍从提着热水和冷水来到。
烟儿交代他们在木桶里倒满了水,探手进去试了试水温,对曹恒说道:“长公子,不热不冷,恰好可以洗。”
“要不要一起?”曹恒站起来,走到木桶旁向烟儿问道。
“女人洗了的水,多半都是污秽的。”烟儿说道:“奴婢先伺候长公子洗了,稍后奴婢再洗。”
“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曹恒说道:“女人闻起来香香的,为什么说洗了的水都是污秽的?”
烟儿没有吭声,只是低着头离开到曹恒身边,帮他宽衣。
曹恒嘿嘿一笑,小声向她问道:“是不是女人身上流出来的比较多,所以才是污秽的?”
“奴婢也是听姐姐们说的,哪里会懂这些。”帮着曹恒宽了衣,烟儿说道:“奴婢以往在姐姐们那里学了些松骨的手段,可以为长公子松松骨,也能祛些疲倦。”
“那就帮我弄弄好了。”进了有了大半桶热水的木桶,曹恒闭起眼睛吩咐了烟儿一句。
站在他身后,烟儿轻轻的捏弄着他的肩膀。
每捏一下,她手上的力气就会加大一些:“力道要是重了,长公子和我说就好。”
“小手嫩嫩的,能有多重的力道?”曹恒闭着眼睛:“只管捏你的就是。”
烟儿答应了,继续为曹恒捏弄着肩膀。
曹恒来到雁门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杨阜虽然找了不少木匠,还是耗费了好几个时辰,才把他要求的木桶打造齐全。
说它们是木桶,其实不如说是木头制成的水池。
木匠们打造出了水池,很快就有一些羯族女人在将士们的看押下提着热水来到。
她们把热水倒进水池,一桶热水倒进去,甚至连池子底都铺不满。
接连数十桶热水倒进池子,终于算是有了一些储水。
羯族女人往池子里倒着水,一个从军户村抽过来的粗壮女人喊道:“你们这些羯人都给老娘听好了,身上的污秽不洗干净,不许下到水里泡着。人多的很,每人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把上面下面都给我洗清爽了。做女人,做到你们这个份上,和猪狗有什么区别?脏成这样,屁股撅起来男人都懒得搞你们。”
喊话的粗壮女人大概三十岁不到,嫁过人的妇女,又是在军户村生活,每天接触的都是一些粗豪的人,她说话也是十分粗鲁。
妇人喊的话很不中听,那些羯族女人却没有一个敢出言反驳。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们都是被魏军俘虏过来,性命都不在自己手上,被人辱骂几句哪还敢吭声?
“快点!”粗壮妇人催促着一些羯族女人:“把衣服都给扒光了,赶紧去洗。”
羯族女人脱了衣服,抱在怀里正要进屋,粗壮妇人又把她们给拦住:“那么脏的衣服还不给扔了?长公子已经令人给你们准备了干爽的衣服,你们这些贱人可算是有福了。”
几个把守浴室的妇人上前,从羯族女人手里把衣服给抢了,扔到一旁堆着。
那个粗壮妇人接着喊道:“衣服都给我扔到边上去,等洗干净了,会有人给你们送新衣服过来。”
脱下的衣服被随意的扔在一旁,羯族女人们也不敢争辩,有数十个先后进了沐浴的房间。
房间里面热气蒸腾,十几个从军户村抽调出来的妇人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他们手中提着皮鞭,在房间里来回巡视着。
哪个羯族女人要是不太规矩,立刻会有妇人上前怒声纠正。
羯族女人彻底体会到了被俘虏的滋味。
当初中原人被她们的男人抢掠到部落,还有一些女人故意刁难和折磨那些中原人。
如今山水轮流转,轮到她们被人俘虏,才算是彻底理解了当初那些中原人的心情。
很多羯族女人还记得,曾经被俘虏到部落的中原女子,是先被部落里的勇士糟蹋,然后再被杀死做成干肉,用来充做出征的干粮。
他们被中原人俘虏,虽然受了不少屈辱,至少还没像当初那些中原女子一样被杀死做成干粮。
“大姐,你说要是把这些羯族贱人都给做成干粮,我们得吃多久?”雁门关一带的百姓恨透了羯人,一个女人来到粗壮妇人面前:“要不,给弄死两个尝尝?”
粗壮妇人瞪了她一眼:“长公子没发话,弄死了算谁的?她们要是敢不老实,鞭子狠命的抽。抽不死算是命大,抽死了也不能算我们不遵从长公子号令。”
两个妇人说话,那些羯族女人全都听着,谁还敢找不自在。
身上洗干净了,羯族女人被妇人们驱赶着进了水池。
泡了一会,等她们离开水池又搓了一次灰,有人送了些干净的衣服出来。
头一批洗澡的羯族女人换了衣服走出沐浴的房间,她们看到在排着长长队伍的地方,多了好些辆大车。
每辆大车上都堆着麻布制成的中原女人服饰。
羯族女人一批一批的走进洗澡的房间。
外面天寒地冻,房间里雾气蒸腾暖意融融。
还没洗澡的女人等在那里,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安排,只能彼此依偎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洗干净了的女人,则有士兵引领着去了给她们安排的住处。
到了住处,羯族女人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道坎。
几个妇人在十多个士兵的配合下,把她们依照长相美丑分派在不同的营地。
两间洗澡的房间,安排这么多羯族女人沐浴,显然是太少了些。
受了曹恒委派安排这些事情,杨阜半夜也睡不踏实,带着几个卫士来到安排羯人洗澡的地方。
黑压压的羯族女人还在排队,进入房间的只是少数几十人。
两个房间加起来,一次也不过只能安排一百人沐浴。
看到这一幕,杨阜向一个看守的校尉问道:“已经有多少人洗好离开?”
“回禀刺史,从开始到现在,洗好离开的不过五百人。”校尉回了一句。
杨阜皱着眉头,他感觉到这样下去不行。
别说两天,就算是给他二十天,也不可能让所有的羯族女人都洗干净了离开。
“去把工匠都给找回来。”杨阜吩咐校尉:“另外再弄五十个房间,同样都建出这样的木桶。这么两间房,洗到明年也洗不完。”
校尉答应了一声,安排几名兵士请木匠去了。
“刺史,我觉着这样不是个办法。”校尉说道:“要不把她们都给赶到河里去得了。数十万人也只有河里能洗的过来。”
“到河里?”杨阜说道:“长公子可是要她们都活着,你想把她们全给弄死?”
被杨阜这么一问,校尉没敢再吭声。
弄这么些房间出来,为的就是能让羯族女人统一沐浴,然后根据长相把她们安排到不同的营地。
长相丑陋的,当然以后是要被当做苦力役使。
相貌一般的,卖出去的价钱也不会很多,至于用来做什么,那就看买她们的人怎么想了。
那些容貌俏美的,也是会被分出个三六九等。
头等的当然会给曹恒留下,由他决定送给什么人,或者是由他决定是否要交给魏王处置。
至于二三等的,也要看曹恒怎么打算。
那些容貌还算俏美,却没有倾国倾城的,则被另外分派到一个地方。
她们这些人不足以交给曹恒收买人心,却也可以卖出个相对高的价钱。
多数羯族女人并不傻,被分到不同的营地,她们已经明白如今的分派决定着将来的命运。
可长相毕竟是天生的,那些相貌一般或者丑陋的,也只能等待着会有个怎样的将来。
曹恒搂着烟儿美美的睡了一夜。
奉命返回洛阳的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吩咐卫士收拾行装,曹恒正交代烟儿要带上那些东西,杨阜匆匆来到。
见到曹恒,杨阜躬身行了个大礼:“见过长公子。”
“杨刺史这么早来见我,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曹恒说道:“我今天可要走了,伯约和伯言等人留在这里,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他们帮忙就是。”
“其实我也在这里逗留不了多久。”杨阜回道:“再过两天接管雁门关的人一道,我就要前往并州上任。”
“难不成杨刺史是来向我辞行的?”曹恒笑着问道。
“倒是也有辞行的意思。”杨阜说道:“不过我来这里,最主要的还是想请长公子去安顿羯族女人的地方看一看。”
“恰好这边也还没有收拾好,我就和杨刺史去看一眼。”曹恒答应了一声,在杨阜的陪同下离开房间。
来到头天晚上羯族女人排队洗澡的地方,曹恒发现这里已经没了几个女人。
按照两间房每次只能进去几十个人算,羯族女人要全都沐浴了,至少也得两天才能全都洗完。
留在这里的一些羯族女人,也都早就洗干净了。
她们换上了中原人的衣服,正忙着清理沐浴过的水池。
“怎么这么快?”曹恒向杨阜问道:“两间房而已,我寻思着至少三五天才能洗完。”
“昨晚我睡不着,来到这里看了一看。见实在洗的太慢,就让人请来了工匠,又造了五十个同样的木桶。”杨阜说道:“羯族女人洗干净以后,我又安排人把她们依照美丑分为几个营地,其中有两个营地,我想请长公子过去看一看。”
“怎么特意要去那两个营地?”曹恒向他问了一句。
杨阜回道:“那两个营地里都是千挑万选的美人,尤其是其中有个营地,人虽不多,只挑出了六个。可她们却是个个倾国倾城,美的让人不忍多看一眼。我已令稳婆查看过,六人还都是处子。”
“杨刺史有心了。”曹恒笑着摇头:“我怎么发现你在这些事情上特别的专注?”
杨阜嘿嘿一笑,对曹恒说道:“男人嘛,总是想要多看几眼美艳的女人。如今有了二三十万羯族女人来到这里,我总不能不替长公子把着关。”
“另外一个营地怎样?”曹恒问道。
“要说另外一个营地,倒是有两百多人。”杨阜说道:“虽然也都是有着不俗的容貌,却还没达到倾国倾城的境地,长公子带回去,赏赐给有功的将军,倒是可以用来收拢人心。”
“你就从那个营地里挑两个带去并州。”曹恒说道:“人是你挑选的,当然最先赏赐给你。”
“多谢长公子恩赏!”曹恒送给他的羯族女人,杨阜当然不会不要,赶忙道了声谢。
曹恒冲他咧嘴一笑:“杨刺史,我可是听说过,羯族女人在被窝里力气不小,你享用的时候可得当心些。不要因为在她们肚皮上活动的太多,而把正经事给耽误了。”
“长公子放心,绝对不会!”杨阜拍着胸脯保证:“我年岁已经不小,对女人也没有那样专注。长公子担心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发生。”
“不会发生那是最好。”曹恒点头:“带我过去看看。”
曹恒要去那两个营地看一看,杨阜问道:“敢问长公子,先去人多的,还是先去人少的?”
“当然是先去人多的。”曹恒说道:“从低往高还有期待,要是先看了美艳绝伦的,再去看一些虽然美貌却称不上倾国倾城的,即便她们再好看,只怕也会觉得难以入眼了。”
“长公子说的是。”杨阜答应了,随后对他说道:“请长公子先行。”
也不和他客气,曹恒先一步往杨阜引领的方向走去。
安顿羯族女人的营地就在不远。
几个营地相互挨着,每一个营地之间都有一些兵士在把守,不许羯族女人窜着营地乱走。
快到营地入口,曹恒看向不远处两个明显大的多的营地,向杨阜问道:“那两个营地怎么回事?”
“回长公子话,那两个营地都是一些丑陋的女人或者是长相一般的。”杨阜回道:“另外还有一个营地里,是一些相貌清秀的。我让人把她们分门别类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以便长公子以后安排。”
“还是杨刺史办事靠得住。”曹恒说道:“你这么一弄,还真是让我省心不少。”
“能为长公子分忧,也是我的福分。”杨阜当即回了一句。
第2251章 父子相见
曹恒离开雁门关的时候,队伍里多了两百多人。
跟着队伍的两百多人,全都是羯族女人。
与早先她们被用麻绳拴着走路不同,这两百多名羯族女人如今都乘坐着马车。
多数马车是没有车厢只有车斗,并非用来乘坐而是拉货。
像这样的马车,每辆可以乘坐十名羯族女人,二百多人也得二十多辆才够。
其中还有一辆黑色箱体的马车夹在队伍中。
那辆马车只能容得下六个人,里面坐着的正是六名因有着倾国倾城容颜而被选中的女人。
马车行进在路上十分颠簸,可相对于先前赶路的狼狈,羯族女人的待遇已经好了很多。
曹恒骑着马,烟儿坐在他的怀里。
按道理说,烟儿不过是个美姬,根本没有资格在他的怀里坐着,只要跟着队伍走顶多是给她安排一辆马车也就可以。
可曹恒却认为马车既然用来安顿羯族女人,马车就不再适宜安顿烟儿。
身为美姬的烟儿不会骑马,曹恒也只能把她抱上坐骑,与她同乘一匹。
坐在马车上的羯族女人已经没了逃走的念头,数百名魏军精锐走在一旁,就算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从将士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能够被解开绑缚,不用跟着大队走,她们这些人的性命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忧。
她们唯一该担心的,就是到了洛阳以后,能不能遇见个好主人,将来过的稍微舒心一些。
队伍里没有很多的羯族女人,那些马车行进的速度虽然不能和将士们骑乘的战马相比,却要比靠着两条腿走路快了不少,因此也没耽误太多的行程。
沿途,曹恒都是选择城池落脚。
大魏长公子到了的地方,各地官员当然是极尽巴结,要不是大魏有着明确的规定,官员做任何事情都不存在公款招待,曹恒等人这一路上怕是会山珍海味吃到够。
走了十多天,眼看离洛阳不远,天色却暗了下来。
曹恒向身旁的校尉问道:“从这里到洛阳还需要多久?”
“算起路程,应该还有两个多时辰。”校尉回了一句。
初春时节,天黑的很早,两个时辰以后也不过只是到了亥时。
校尉向曹恒问道:“长公子,今晚是在这里驻扎,还是直接返回洛阳?”
“回洛阳。”曹恒想也没想,下达了回洛阳的命令。
队伍继续行进。
将士们一路上虽然疲惫,却还都打起精神跟随者队伍。
坐在曹恒怀里的烟儿已经睡着,那些马车上的羯族女人也都睡了。
“长公子。”行进的时候,校尉提醒曹恒:“等我们到了洛阳,即便没有进入亥时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先……”
曹恒回头看了一眼:“要不是深夜返回洛阳,我也会一直拖到深夜。我们带着这么多羯族女人,而且各个貌美如花,大白天招摇过市进入洛阳,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告诉所有人,回到洛阳以后不要提起我们也带了羯族女人回来,更不要说这些女人长相怎样,无论谁透露出去了消息,一律军法处置。”曹恒下达了命令。
校尉答应了,回头把他的命令转达给了队伍中的每一个将士。
数百将士默然无言,他们用沉默表示了已经得到命令。
烟儿还在睡着,马匹的颠簸并没有让她醒转过来。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洛阳城的浮影在众人的眼前出现。
曹恒轻轻晃了晃烟儿:“烟儿醒醒,我们到洛阳了。”
睡梦中的烟儿醒转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前方在夜色中显得十分朦胧的宏伟城池:“长公子,我们到了?”
“到了,除非我搬迁到其他地方,否则你就要在洛阳生活。”望着前方,曹恒回道:“我虽然没有在洛阳太久,却也知道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
“魏王就在洛阳,长公子怎么会没在这里太久?”烟儿不解的问了一句。
“父亲南征北战,也就去年才安稳下来。”曹恒说道:“我以前一直生活在寿春,头一回去雁门关,也是从寿春出发。第二次领兵前往关口,虽然是从洛阳出征,可在这里居住的日子并不是太久。”
烟儿恍然,她向曹恒问道:“长公子喜欢寿春,还是更喜欢洛阳?”
“寿春对我来说像家一样。”曹恒回道:“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那里的一草一木都留着我的记忆,我当然对寿春更有情怀。可父亲如今在洛阳,祖母和母亲们也都来到了这里。哪里有亲人,哪里就是家。如今的寿春,已经成了我曾经的故土。等到我儿孙满堂的那天,他们或许再也不会想的起来我们曾以寿春为根基,才得到了整个天下!”
曹恒说的这些,要是黄舞蝶听了,当然会深有感触。
可烟儿毕竟是个美姬,她虽然也懂得抚弄古琴,也懂得歌舞取悦,可她的眼界却不可能像黄舞蝶那样宽广。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长公子说的这些,可我听着却是觉得很厉害的。”烟儿说道:“对奴婢来说,哪里有长公子,哪里就是家。”
“小样子。”曹恒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真是学会了现学现卖。”
“跟着长公子日子久了,学会的东西总是不会少的。”烟儿轻声回了一句。
“你的身份太低,而且出身很卑微。”曹恒说道:“即便是到了我的后宅,也不可能提为妾室,做个美姬已是最好的结果。要记得,后宅有夫人,她虽然为人宽宏,可女人与女人之间,终究是有那么丁点说不上来的微妙。无论什么事情,顺从着夫人一些。”
“奴婢都明白。”烟儿回道:“到了洛阳,奴婢一切都听从夫人的。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美姬出身的烟儿,早就习惯了那种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
曹恒的提醒,并没有让她感到不适。
能够来到洛阳,这辈子都可以留在曹恒的后宅,从此往后再也不用担心被其他人欺凌,她已经是心满意足。
曹恒点了下头,催着马匹加快一些。
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也驱赶着二三十辆马车加快速度行进。
马车毕竟没有战马跑的快,远远望见洛阳城的时候,他们其实距城池还有不远的路程。
走了足足两炷香,曹恒等人终于来到了洛阳城外。
他向身后跟着的校尉点了一下头。
校尉策马上前,来到城门前喊道:“长公子回返洛阳,还不快快把城门打开?”
城头上有人问道:“长公子在哪里?”
曹恒策马上前,向城头上的守军喊道:“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守军里面有认识曹恒的,听出确实是他的声音,赶紧禀报给了值守的偏将。
听说来的确实是曹恒,偏将赶紧下令:“快把城门打开,请长公子进城。”
城门打开之前,偏将匆匆下了城头等候在迎着城门的道路上。
曹恒带着队伍进城,偏将躬身一个大礼:“见过长公子。”
“盘查的挺紧。”曹恒说道:“连我回来都要盘查好几遍?”
偏将回道:“职责所在,还请长公子恕罪。”
“恪守职责,我能怪罪你什么。”曹恒回了一句:“干的不错,任何人来到洛阳,都得这样盘查。”
还以为曹恒会训斥他,没想到居然得了一句表扬,偏将道了声谢,退到一旁。
曹恒向校尉吩咐:“先把羯族女人都送到我的府上,在请夫人安顿烟儿姑娘,转告夫人,我得见了父亲,才能回去。”
校尉答应了一声,护送烟儿和两百多名羯族女人前往曹恒的住处。
曹恒带着十多名卫士前往洛阳皇宫。
进城的时候已经快要临近亥时,他到皇宫,亥时已过。
守卫皇宫的卫士见是他来了,赶紧向值夜将军禀报。
皇宫外院,每天都是邓展和祝奥轮流着值夜。
恰好今晚值夜的是邓展。
听说曹恒回来了,邓展赶紧迎了出来。
见到曹恒,邓展躬身见礼:“见过长公子。”
“邓将军。”曹恒回礼:“敢问父亲有没有睡下?”
“主公应该还没有睡下。”邓展回道:“最近很多烦心事让主公操劳,白天匈奴使者又来求见,还是想把他们的单于给带回去。”
“匈奴使者来到洛阳只是为了带回他们的单于?”曹恒错愕的问道。
“正是。”邓展回道:“主公认为他们带回单于是为了便于去卑夺权,所以始终没有答应。”
与邓展闲聊了几句,曹恒已经明白。
匈奴那边发生了动荡,去卑想要夺权,而一直在中原的单于呼厨泉手中早没了权势,或许他在匈奴还有一些号召力,可一旦返回匈奴王庭,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摆在呼厨泉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协同大魏攻破匈奴。
虽然想明白了这些,曹恒却没有说出来。
邓展陪着他去见曹铄的路上,他只是问了一些有关曹铄最近起居怎样的闲话。
来到曹铄的书房外,曹恒果然看见书房还亮着灯火。
邓展上前,到门口说道:“启禀主公,长公子回来了。”
房间里传来曹铄的声音:“让他进来说话。”
曹铄的语气很淡,平淡的就像只是来了个每天能见到的儿子,而不像是有个儿子才从战场回来。
“长公子,我就不陪着了。”邓展对曹恒说道:“我先告退。”
“邓将军好走。”曹恒拱了拱手,目送邓展离去。
邓展走后,他推开门走进曹铄的书房。
曹铄正在翻看着一些什么,听见有人进屋,他头也没抬,很平淡的说了一句:“先坐下。”
在房间里坐下,曹恒看着曹铄,见曹铄没有抬头看他,也不敢吭声,只是默默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曹铄的目光才从他翻看的资料上离开。
看向曹恒,他很平淡的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回父亲话,我回来了。”曹恒躬身一礼。
“攻打羯人,感觉怎样?”曹铄问道:“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并不是那么简单。”曹恒说道:“我军要是没有火器,不可能胜的那么顺利。即便最后胜了,追杀羯人的时候也是十分辛苦。他们四处乱跑,即使我最后用了不怎么该用的法子,还是没能斩尽杀绝。”
“那个法子该不该用,你需要多去考虑。”曹铄说道:“灭绝羯人的命令是我下的,就算惹出任何事情,有我在,就不需要你顶在最前面。我本来就打算在你回来以后,和你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你既然来了,那就今晚把事情给说了,明天见到你祖母,可不要胡乱说话。”
“军中事务,我不会和祖母乱说。”曹恒说道:“父亲只管放心就是。”
“刚才邓将军有没有和你提起匈奴使者来到?”曹铄问道。
“倒是提了一下,没有说的太多。”曹恒问道:“匈奴人没有提起我在关外的事情?”
“提你做什么?”曹铄说道:“去卑是要把呼厨泉请回河套,说是匈奴不能没有大单于。”
“呼厨泉在中原这么多年,也没见匈奴人来请他回去。”曹恒说道:“我觉着去卑这次目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说说你的看法。”曹铄示意他说下去。
“先前羯人攻打雁门关,我曾从他们的俘虏口中听说过匈奴大单于。”曹恒说道:“可见去卑在匈奴已经以大单于的身份行事。坐上了那个位置,再想要他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我觉着去卑要把呼厨泉接回去,根本的目的还是想从呼厨泉手中夺取大单于的称号。”
“你的想法倒是和我看法想差不多。”曹铄脸上露出笑容,又向他问道:“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呼厨泉当然不肯。”曹恒说道:“去卑想要把他给灭掉,呼厨泉当然也想把去卑给灭掉。我们可以借着帮助呼厨泉重回匈奴威名出兵河套,如此一来,既能把那些逃到河套的羯人给斩尽杀绝,也可以趁势灭了匈奴,然后加以融合。呼厨泉要是配合也就算了,他要是不肯配合,那就连同他一并给杀了。”
看着曹恒,曹铄脸上笑容比先前更盛:“自从你领兵讨伐羯人以来,我觉着你还真的是长大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把窗户推开看向外面:“有人问过我,对付羯人是不是太狠了一些,我告诉他们,异族灭我中原之心不死,我要是今天不狠,早晚有一天异族会对我们中原人发狠。为了中原能够长治久安,为了中原人能够安居乐业,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些异族全都给灭掉。”
“父亲说的是。”曹恒先是答应了,随后向曹铄问道:“敢问父亲,要是我军去了河套,需不需要像对付羯人一样对付匈奴?”
“他们要是反抗,就一律杀无赦。”曹铄转过身面朝着曹恒:“倘若他们没有反抗,就给迁移到中原,让他们与中原人混居。匈奴虽然侵袭中原多年,可他们却没有像羯人那样斩尽杀绝。既然他们没有那么做,我们也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可是为了天下苍生,我们绝对不能让匈奴人继续存留在世上。摆在他们面前的,要么是灭亡,要么就是融合。”
“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曹恒说道:“是要我带着呼厨泉进入河套,只要匈奴人肯投降,我就把他们迁移到中原。他们要是不肯投降,就给彻底灭掉。”
“还不止是这样。”曹铄说道:“呼厨泉毕竟是匈奴人的单于,他在匈奴目前还有着很高的威望。你们去了河套,他振臂一呼,还是能召集不少匈奴勇士。”
说到这里,曹铄顿了一顿,对曹恒说道:“你得记住一条,倘若我们可以让异族自相残杀,就不要轻易派出我们的将士。将士们都有妻儿父母,能多一个活着回来,中原就会多出一个勇士家族。我们中原人的勇士越多,异族就越不敢轻易与中原为敌。你我都不可能活上百年千年,即便将来你继承了我的大业,总有一天你的儿子也会从你手中把天下接去。大魏能够传承多少年头,我俩说了根本不算,要看将来继承天下的后人怎么去做。我们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外患。而内忧,只能靠他们自己。”
“父亲说的我都明白。”曹恒回道:“只要父亲让我去做的,无论多难,我都会竭尽全力。”
“天色不早,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应该也累了。”曹铄吩咐:“我有些困倦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曹恒答应了一声,随后又对曹铄说道:“父亲,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要是关于你带回的那些羯族美人,明天和我私下说也不迟。”曹铄没有让他接着说下去:“先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过来,与我一道去见你的祖母。自从你领兵出征,她老人家可是没让我过几天消停日子。”
第2252章 要知道你们该干什么
奉曹恒之命护送羯族女人和烟儿先回到他住处的校尉,正站在黄舞蝶的房间里。
黄舞蝶端坐在上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校尉送了这么多女人回来,她起初真是吃了一惊。
曹恒虽然年轻,可是两百多个异族女人,就算是排着队等他宠幸,也会把他给掏空了。
直到从校尉口中听说美姬只有烟儿一个,其他羯族女人都只是临时安顿在这里,她才算是放了心。
当着校尉的面,她当然不会有任何不适当的表露。
“长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她向校尉问了一句。
校尉回道:“长公子说去见了主公就回,请夫人先把烟儿姑娘安顿妥了。”
“美姬我会安顿,你先退下吧。”黄舞蝶示意校尉退下。
等到校尉离开,她向侍女吩咐:“把新来的美姬带到这里,我看看是个怎样的人儿。”
侍女答应了,走出房间去请烟儿。
已经来到门口,校尉回话的时候,烟儿就站在外面。
出了房门,侍女对烟儿说道:“夫人请姑娘进去说话。”
向侍女谢了一声,烟儿走进房间。
她躬身向黄舞蝶行了一礼:“婢子见过夫人。”
黄舞蝶打量着她,微微一笑:“难怪夫君会喜欢,看起来还真是个温顺可人的人儿。”
“夫君宠幸你多次,有没有怀上身孕?”黄舞蝶的目光落在了烟儿的小腹上。
烟儿回道:“回夫人话,婢子前两天来了月事,并没有怀上身孕。”
听说烟儿没有怀上身孕,黄舞蝶点了点头,向侍女吩咐:“给她安排个住处,和先前的美姬相邻着,不要住的太偏,夫君要去的时候也能方便一些。”
侍女答应了,招呼烟儿一声,退出黄舞蝶的房间。
见到黄舞蝶之前,烟儿还在担心着,不知夫人会怎么对待她这个曾被曹恒宠幸过的女人。
以往在杨阜家中,烟儿也曾听说过,有些姐妹被送了出去,因为家中夫人不喜欢,受到的苦楚甚至要比侍女还多。
而且那些姐妹之中,有不少人甚至还会因为主家的需要,陪着一些要紧的客人睡觉。
美姬,说起来身份要比婢女尊贵一些,可实际上就是主人家里养来解决某些需求的。
曹恒身为大魏长公子,将来必定会成为太子。
这个世上除了魏王,也没有哪个是他需要巴结的人。
烟儿知道,来了曹恒的宅子,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有其他男人能够染指她。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家中夫人不喜欢。
要是惹怒了夫人,或者是被夫人记住坏处,她这辈子可就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毕竟姬和妾在身份上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妾是主家专属,也会称呼主家为夫君,可她们这些做美姬的,就没有那样的资格,只能是主家需要的时候,把她们召过去侍寝一晚而已。
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卑微,烟儿当然不会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也不会做出任何不该做的事。
在黄舞蝶面前,她是能有多顺从,就有多顺从。
见到烟儿的那一刻,黄舞蝶对这位美姬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印象。
曹恒是个男人,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何况他还是大魏的长公子,将来也是要做太子甚至继承大魏江山的人!
自从嫁给曹恒,黄舞蝶就没想过能够独自占有他。
只要曹恒不是在外面胡搞瞎搞,连什么样的女人都要,黄舞蝶就不会有任何的不满。
曹恒将要回来,黄舞蝶收拾了一下,坐在房里等候。
她已经吩咐侍女,只要曹恒进了前院,立刻前来向她禀报。
安顿了烟儿,黄舞蝶又等了好一会,有个侍女才走了进来。
进了房间,侍女欠身对她说道:“夫人,长公子回来了。”
“陪我去迎夫君。”黄舞蝶交代了一句,领着侍女走出房门。
沿着青石小路走了一段,眼看快要到前院,迎面过来几个人。
当先一人正是曹恒,跟在他身后的,是几名在后院伺候着的侍女。
见到曹恒,黄舞蝶欠身行礼:“妾身见过夫君。”
“夫人怎么还没睡?”黄舞蝶还没睡下,曹恒很诧异的问了一句。
“听说夫君今晚要回来,妾身哪还有睡意。”黄舞蝶回道:“刚才又把烟儿姑娘和夫君让人送回来的两百多个羯族美人都安顿好了。还没歇一会,夫君不就回来了?”
“两百多名羯族美人并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曹恒说道:“等到明天我去见了父亲,应该会有人来接管她们。”
“妾身知道夫君的意图。”黄舞蝶说道:“烟儿姑娘也已安顿好了,夫君要去她哪里,随时都可以过去。”
“从雁门关回到洛阳,一路上我可都在想着夫人。”曹恒摆了摆手,示意跟着他们的侍女退下。
众侍女告退离开,他则上前搂着黄舞蝶的腰,坏兮兮的笑着问道:“我令人送这么多美人回来,夫人是不是吓了一跳?”
“夫君还说。”黄舞蝶小嘴一撅,对曹恒说道:“我还以为夫君要把这些美人都给收在后宅,确实是吓了一跳。”
“全都收进后宅应该也没什么,夫人怎么就吓了一跳?”曹恒坏兮兮的笑着问了一句。
“我倒不是担心这些美人到了后宅怎样,我只是担心夫君身子吃不消。”黄舞蝶回道:“不过我刚才也看了那些羯族美人,其中有六个生的是极其美艳。夫君要是想把她们给留下,我倒是可以令人重新安排住处。”
“我对羯人并没有什么好感。”曹恒说道:“这次带回来的美人,我是一个都没想过要留。”
“听说夫君已经把羯人击破,要是不留下这些美人,以后再想找到怕是难了。”黄舞蝶说道:“夫君不必介意妾身,我也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美姬可以一个一个的收,绝对不能一次收的太多。”曹恒说道:“我虽然知道夫人贤惠,却没想到居然贤惠到了这样的境地。”
搂着黄舞蝶的蛮腰,曹恒嘴唇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夫人最近这些日子,可有想过我?”
“夫君又不是别人,当然会想。
黄舞蝶回道:“妾身其实也明白,魏王如今不一定还会领军出征,以后讨伐异族,怕是只有夫君全力担当了。”
曹恒点了点头,对黄舞蝶说道:“这次再要出征,我打算请父亲答应带你一同过去。”
“带着妾身?”黄舞蝶诧异的看着他:“妾身虽然出身将门,可自幼从没习过武艺,上阵杀敌,怕是不能帮着夫君什么。”
“男人征伐天下,哪需要女人帮忙做什么?”曹恒微微一笑,对黄舞蝶说道:“夫人不用考虑太多,只要跟着我前往关外,与我一同欣赏塞外风光就好。”
“夫君难道不怕被我拖累?”黄舞蝶抿嘴一笑,对曹恒说道:“即便夫君真的要带着谁讨伐异族,陪同前往的也绝对不该是我。”
“不该是夫人,还能是谁?”搂着黄舞蝶,沿后院的青石小路走着,曹恒说道:“夫人担心的无非是拖累我,可夫人却不知道,我的肩膀够宽,只要有我在,即便天塌下来,我也能为夫人给顶回去。”
“夫君的能耐,妾身当然知道。”黄舞蝶悠悠说道:“可惜战场并非游山玩水,或许夫君纵横天下难有敌手,我要是去了,终究会让夫君分心。”
“还是夫人贤惠。”曹恒点了点头,对黄舞蝶说道:“既然夫人认为不适合去,我也不好勉强。”
“妾身会在家中等着夫君,以后没了战事,夫君可以陪着妾身四处走走,观赏天下美景。”黄舞蝶说道:“天下再无战事,夫君留在妾身身边,你我才能安心游历山水。”
“夫人不愧是出身名门。”曹恒笑着说道:“这些都能看的通透。”
“嫁给夫君,总得替夫君多着想。”黄舞蝶问道:“夫君果真不要留下那六位旷世美姬?”
“要是夫人想我把她们留下,那就给留下好了。”曹恒嘿嘿一笑,把黄舞蝶搂的更紧:“美姬在后宅也不会闹腾出什么花样,有夫人坐镇,她们应该会是服服帖帖。”
“夫君猎奇,我倒是没什么好说。”黄舞蝶回道:“只是别太亏着身子,毕竟男女之事,男人耗费的心力更多一些。”
夫妻俩沿着青石小路走了一会,来到后院的水塘边。
“夫君来这里做什么?”被曹恒搂着在水塘边站住,黄舞蝶问了一句。
曹恒说道:“赶了好些天的路,整天都在提防着别有逃散的羯人突然发难,回到洛阳,终于能够歇下来了,我反倒不觉得困倦。”
“夫君是累的过了。”黄舞蝶说道:“回到房中洗漱了睡下,用不多会就能睡去。”
“其实我也是不想睡。”曹恒扭头看着黄舞蝶,朝她微微一笑说道:“我俩成婚没有几天,我就领兵去了雁门关,把你一个人都在这里好些日子。怎么都觉着对不住你。”
黄舞蝶微微一笑:“夫君是为了天下大业,妾身又怎么会不识大体?我只盼着夫君每次出征都能得胜而回。在外厮杀时,还望夫君千万珍重,不要忘记妾身还在等着。”
“大魏有大炮、火箭等杀器,异族并不是很难对付。”曹恒回道:“只不过征讨的时候,会在路上耽搁不少时候。”
“我知道夫君承继了魏王的勇武和谋略。”黄舞蝶脑袋贴在曹恒手臂上,看着夜色中的水塘,悠悠的说道:“可我也知道,沙场之上并不是只有勇武和谋略就足够,还需要有些运道。所以夫君无论如何,一定要千万小心。”
“夫人说的我都明白。”曹恒转了个身,把黄舞蝶搂进怀里:“我当然会在沙场之上万分小心,我也知道夫人还在家中等待。”
“夫君能够明白就好。”依偎在曹恒怀里,黄舞蝶悠悠的说了一句。
俩人相互紧紧的相拥,过了好一会,曹恒突然向黄舞蝶问道:“夫人今晚方不方便?”
黄舞蝶诧异的看着他:“夫君是问……”
曹恒一脸的坏笑,黄舞蝶瞬间明白过来。
她脸颊一红,对曹恒说道:“夫君才回到洛阳,也不知道歇着,就想那些没用的事情……”
“怎么能是没用的事情?”曹恒一本正经的说道:“当年祖父生养了二十五子,父亲也给我生养了三十多个兄弟。我这辈子要是不能为曹家开枝散叶,岂不是对不住祖父和父亲?”
黄舞蝶小嘴一撇,对曹恒说道:“夫君一路上可不会少宠幸了烟儿,也没见她肚子大起来。”
“夫人可别提了。”曹恒说道:“离开雁门关没几天,她就来了月事,到昨天晚上还没有结束,就算我有浑身的本事,也不可能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了身孕。”
他随后向黄舞蝶问道:“夫人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走了七八天。”毕竟和曹恒新婚不久,提起床帏之间的事情,黄舞蝶还是很羞涩,她红着脸说道:“夫君怎么能问的这么直接?”
曹恒一脸恍然的回道:“原来夫人是觉着羞涩了,那好,我换个问法。”
他嘿嘿一笑,黄舞蝶就知道一准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曹恒问了一句:“夫人今晚和我同房,有几分可能受了身孕?”
“夫君……”黄舞蝶小嘴一撅,不乐意的说道:“怎么问的越发露骨?”
“要是不露骨,我怕夫人听不明白。”曹恒一脸的无辜:“我俩是夫妻,夫人浑身上下,我哪里没有见过?就连最里面也是进去探查过,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曹恒越说越不像话,黄舞蝶小脸通红,撅着嘴转过身去:“夫君没个正经,妾身再也不睬你了。”
嘿嘿坏笑着,曹恒从身后一把给她抱起:“你不踩我,我就要在房里好好的蹂躏你!”
突然被曹恒抱起,黄舞蝶虽然有一瞬间慌乱了一下,却并没有试图挣脱,反倒把双臂搭在他的脖子上,任由他抱着往住处走去。
从水塘到住处,距离并不是很近。
曹恒走了一百多步,黄舞蝶说道:“要不妾身还是自己下来走吧,夫君远道回来,早就是疲惫了……”
“我用的画戟可要比你沉重多了。”曹恒说道:“提着它,我都能走数百里,何况只是抱着你。”
抱着黄舞蝶,曹恒回到住处,几名等在那里的侍女见了,赶紧欠身行礼,一个个连头也不敢抬。
“弄些水过来,我和夫人洗漱了安歇。”进门的时候,曹恒向侍女们交代了一句。
侍女纷纷答应了,其中有两个跑去打水。
曹恒则抱着黄舞蝶直接进了卧房。
当天晚上,夫妻俩当然是极尽欢爱。
第二天一早,曹恒醒来,发现黄舞蝶已经不在身边。
“来人。”他起身喊了一声。
一名侍女走了进来:“长公子有什么吩咐?”
“夫人呢?”曹恒问道。
“回长公子,夫人一早起来,亲自带着人安排几位美姬住处去了。”侍女回道:“长公子睡的香甜,夫人没有让婢子们打扰。”
“给我弄些水洗漱。”曹恒吩咐了侍女一声。
侍女答应着退下,没过一会就为他打来了洗漱用的水。
在侍女的伺候下穿上衣服,曹恒洗漱之后问了黄舞蝶在什么地方,出门找她去了。
长公子府占地不算小,好在黄舞蝶安顿美姬的地方离他们住处不远,曹恒没一会就到到门外。
安顿美姬的地方是后园中的一处院落。
这个院落也是曹恒出征以后,黄舞蝶特意令人打造。
她早就料定曹恒回来,会带着几个美姬,只是没想到一次居然带回了这么多。
来到庭院,曹恒才进大门,两个侍女就迎了出来。
“夫人在什么地方?”他向那两个侍女问了一句。
“正在和美姬们说话。”其中一个侍女回道:“婢子这就向夫人通禀。”
“不用通禀,我自己过去就好。”曹恒阻止了她。
来到前厅门口,他听见里面传来了黄舞蝶的声音:“夫君把你们从雁门关带回来,你们应该知道,要不是有他,像你们这些人以后会过的怎样。我把你们安顿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夫君。可不要以为来到这里,你们就能作威作福,夫君虽然不会要你们去陪别的男人,可身为美姬该做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才是。”
黄舞蝶年纪不大,说这些话的语气却是很冷,曹恒听了,陡然间感觉对她有些陌生。
屋里的黄舞蝶还在对舞姬训话,曹恒听了几句,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两名侍女赶忙站到一旁给他让路。
曹恒说道:“不用告诉夫人我来过。”
侍女低着头答应了,曹恒直接走出了小院。
虽然黄舞蝶对美姬说的话很不中听,曹恒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后宅都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总是最难把握的。
身为后宅之主,黄舞蝶这么说话,确实是在情理之中。
要是她太弱,根本不可能驾驭越来越庞大的后宅。
第2253章 哪有当皇帝的亲征
曹恒离开安顿美姬的庭院,招呼了几名卫士离开住处。
头天晚上,曹铄曾要他一早就过去。
连日赶路十分辛苦,夜里又和黄舞蝶折腾了大半晚,曹恒早就快要累到瘫了,哪还能起的太早?
他起的时候,已经快要日上三竿,又去找了黄舞蝶一头,耽误的时间更多。
来到皇宫,天色已经不早。
邓展早就在皇宫正门等着,见曹恒来到,他快步迎上:“长公子来了,我在这里等了许久。”
“父亲是不是等急了?”很清楚他自己起的太晚,曹恒有些尴尬的问了一句。
“主公一早就去了书房,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长公子过来,所以要我在这里恭候。”邓展回道:“长公子还是快些和我过去,别让主公等的急了。”
曹恒答应了一声,在邓展的引领下往曹铄书房去了。
来到书房门口,邓展才通禀,屋里就传出曹铄的声音:“让他在外面等着。”
从曹铄的语气,曹恒听出了不满。
他低着头也不敢吭声。
房间里的话音落下以后,曹铄走了出来。
冷眼打量了一下曹恒,曹铄说道:“说好一早,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回禀父亲,昨晚睡的迷糊了。”曹恒说道:“临睡前忘记告知仆从,他们一早也没敢打扰,所以……”
“不要解释这么多。”曹铄语气不是太好的说道:“见到祖母,你去和她解释好了。”
“孩儿知道错了。”曹铄低着头应了一声。
曹铄也不理他,招呼了一声邓展和祝奥,直接走了。
看出曹铄对他不满,曹恒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快到丁瑶的住处,曹铄才对他说了一句:“祖母每天盼着你回来,我还告诉你要来的早些,可你偏偏这个时候才来,难不成是要在这里吃午饭?”
“我见祖母,她一定会要留在这里吃饭。”曹恒回道:“其实来的早了,反倒会耽误祖母安歇。”
曹铄回头看向他,眉头微微皱起:“去了一趟雁门关,本事没见长多少,狡辩的能耐却是不小。”
被他训斥了一句,曹恒哪还敢多言语,跟着曹铄走进了丁瑶住处。
侍女见是曹铄领着曹恒来了,赶紧进屋向丁瑶禀报。
父子俩还没到丁瑶住的房间,只见她带着两名侍女小跑了出来。
“恒儿回来了。”看见果真是曹恒回来,丁瑶满脸笑容的朝他招手:“快来奶奶这里,让奶奶好好看看。”
“还不过去?”曹铄瞪了曹恒一眼。
曹恒低着头,来到了丁瑶的面前。
双手扶着曹恒的手臂,丁瑶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边打量一边说着:“好,好,高了也黑瘦了,不过却要比上回出征之前更壮实了些。”
“奶奶是心疼孙儿,所以才会觉着黑瘦了。”曹恒回道:“孙儿出征的时候,每天吃的也好睡的也好,不至于像奶奶说的那样。”
“怎么和祖母说话?”正为曹恒来的晚了感到懊恼,听他这么和丁瑶说话,曹铄喝道:“难不成祖母还记不得你的模样?”
被曹铄训斥,曹恒哪敢回嘴,只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恒儿才回来,你就对他这副嘴脸。”曹恒不敢吭声,丁瑶可是不答应了,她瞪了曹铄一眼:“我这里备了午饭,今天恒儿和他的母亲们都会在这里吃。你要是不想留下,忙你的去好了。”
“母亲要是觉着我碍眼,我中午就不在这里吃了。”曹铄嘿嘿一笑,先前弥漫在脸上的阴霾顿时扫空了。
“还真的是让人觉着挺碍眼。”丁瑶说道:“我也不留你。恒儿已经到了,你先去吧。”
“孩儿告退了。”曹铄向来孝顺,丁瑶要他先走,他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等到曹铄离开,丁瑶向曹恒问道:“你父亲今天是怎么回事,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孙儿是昨天夜里回来的。”曹恒回道:“父亲要我一早就来叩见祖母,只因连日赶路实在疲惫,早上睡过头了……”
“他也是个不懂事的。”没等曹恒说完,丁瑶就说道:“难不成不知道你赶路辛苦?才回洛阳就要你早起,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祖母可千万别说父亲。”曹恒说道:“是我头天晚上和父亲做了约定却没有按时起床,怪不得父亲。”
“你也是个懂事的。”丁瑶说道:“罢了,既然你为他求情,我也就不再责怪他了。”
牵着曹恒的双手,丁瑶领着他进了房间。
到了屋里,他向曹恒问道:“这次去雁门关怎样?”
“托祖母的福,这次去雁门关,孙儿大获全胜。”曹恒回道:“羯人几乎被杀了个干净,他们的女人都被我给带回了中原,逃走的应该不足万人。”
“还有逃走的?”丁瑶皱了皱眉头:“难不成你父亲要想要你出征?”
“父亲领兵征战多年,如今也该歇一歇了。”曹恒说道:“身为长子,我总要为父亲分担一些才是。”
“论起孝顺,你倒是和你父亲一样。”丁瑶说道:“当年你父亲也是为你祖父分担烦恼,哪想到后来居然……”
说到这里,丁瑶没再接着说下去。
曹铄是他的儿子,曹丕却是卞夫人亲生的,与她并没有太多关系。
可曹恒与他的兄弟们则不同。
他们都是曹铄生养的子嗣,也都是丁瑶的孙子。
作为祖母,当然不希望曹铄曾经经历过的,再在曹恒和其他的孙子身上发生。
“你父亲比你祖父做的好。”没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丁瑶对曹恒说道:“他如今就要你统领大军,也是在树立你的威信,一旦你地位稳固,就不会再有人敢有所觊觎。”
“孙儿懂得父亲心思。”曹恒回道:“只是今天……”
“不过是起的晚了,些许小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丁瑶说道:“回头你的母亲们将要过来,还有你那些兄弟姐妹,也都会到奶奶这里。今天好好陪陪他们,其他不要多想。”
“谨遵祖母吩咐。”曹恒答应了一声。
离开丁瑶住处,曹铄带着邓展和祝奥返回书房。
路上,他对邓展说道:“恒儿昨天晚上说他带回了不少羯族美人,你稍后带人把她们都给接应回来。再安排人手先给看管起来,过些日子我有用处。”
邓展答应了,随后向曹铄问道:“主公好些日子没有睡个囫囵觉,难道不回房歇着?”
“回房歇着?”曹铄摇头:“只怕以后会有好多日子,我都没机会再回房歇着了。”
和祝奥相互看了一眼,邓展说道:“主公其实不必这样劳累,有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
“我也想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可很多事情我要是不盯着,就会被办的乱七八糟。”曹铄说道:“眼看长安修造已经接近尾声,到时我还要去那边看一看。趁着现在不把手上的事情办妥,我又怎么能放心离开?”
自从天下一统,曹铄的事情确实要比以往多了不少。
邓展、祝奥每天陪在他身旁,也知道他究竟有多辛苦。
“我觉着如今天下一统,主公比混乱的时候还要忙了许多。”祝奥说道:“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曹铄向他问道:“我的意思是,还不如让天下再多乱几年,等到一些事情都稳固了,主公再把它给平定。”
“让天下再乱一些时日?”曹铄哈哈一笑:“祝将军还真是奇思妙想。人的权势越大,所要背负的就越多。无论我拖延多久,天下一统以后总是会有这么多事情要办。”
“主公的意思我和公道都明白。”邓展说道:“公道说这些话,也是在担心主公。当初天下还在乱着,主公尚且可以把事情处置的游刃有余,如今天下一统,我俩却只能看着主公每天被处置不完的事情烦扰。”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曹恒叹了一声,对邓展和祝奥说道:“你俩也不用为我担忧,既然决定要为天下负责,我当然就只能背负起自己的职责。累一些辛苦一些倒是不怕,我担心的就是即便类了辛苦了,到头来也还是没有任何用处。”
邓展回道:“主公如此辛苦,要是再没有用处,这天下岂不是让人失望的很?”
“我们觉着天下让人失望的时候,天下也会对我们失望。”曹铄说道:“自从我做了魏王,每天要处置的事情就是数不胜数。以往你们总是要我登基,我迟迟不肯允准,也是想到做了皇帝,会比我这个魏王更加辛苦。”
“可我并没见过像主公这样辛苦的皇帝。”祝奥说道:“以往我总是认为,做了皇帝,日子才可以过的更加逍遥,哪想到主公还没做皇帝,就已经辛苦成这样。”
“幸好有恒儿为我分忧。”曹铄说道:“早上我训斥他,无非是告诉他一个道理。既然与人约定,就一定要按照约定去做,否则就是失信于人。身为大魏长公子,失信于我倒还好办,至少作为父亲,我可以轻易原谅他。倘若失信于他人,别人会不会原谅他?”
曹铄这么向俩人发问,邓展和祝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作为父亲,曹铄原谅曹恒的失信并不难。
可曹恒一旦失信于他人,其他人会不会原谅,可就是难说的事了。
“我们不去书房。”又往前走了一段,曹铄突然说道:“趁着天色还早,你们去向将军和谋士传令,要他们尽快赶往前厅,就说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商议。”
“邓将军。”曹铄接着吩咐邓展:“接管那些羯族女人的事情你可以暂时往后摆一摆,先把众人请到大殿要紧。”
邓展和祝奥领了军令,俩人陪着曹铄到了大殿,才各自告退离去。
他们离去以后,曹铄独自在大殿里坐着。
洛阳皇宫的大殿,以往是汉室皇帝召开廷议的地方。
大殿十分宽阔,殿内两侧还有着两排朱红的柱子。
其实自从曹铄改进了建造房屋的工序,如今百姓建造房屋,也不会在房间里搭上柱子。
洛阳皇宫并没有依照曹铄传授的方法重新翻建。
皇宫大殿里有着柱子,反倒能彰显出尊贵奢华。
曹铄在大殿里没坐多久,邓展和祝奥去请的将军与文臣纷纷来到。
众人先后进了大殿,向曹铄见了礼各自落座。
等了小半个时辰,邓展和祝奥才返回禀报,说是众人都已经通知到了。
示意俩人先退下,曹铄环顾在坐众人,向他们问道:“我请你们过来,你们应该也明白意图了。”
“主公是不是要讨论对待匈奴?”郭嘉向曹铄问道。
“不止是对待匈奴。”曹铄说道:“我只是觉着曹恒一个人领军讨伐异族实在是辛苦的很。我们在洛阳也闲的久了,是不是……”
“主公的意思是,要派人出征讨伐异族?”郭嘉又问。
“不是派人出征,而是我亲自出征。”曹铄说道:“常年在外厮杀,如今突然闲了下来,反倒觉着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用不多久主公就要登基称帝,哪有皇帝三天两头在外征伐的?”郭嘉当即提出反对:“倘若真要讨伐异族,还请主公委派我们中的任意几人前往。”
“我是想要……”曹铄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众人的眼神,他说不下去了。
摆了摆手,曹铄说道:“罢了罢了,请你们过来,本来是打算商讨一下与曹恒一同出兵河套,把南匈奴给彻底抹掉。可依着我看,和你们说这些根本没什么用处。无论我说什么,你们也是不会答应。”
众人都没吭声,显然他们都不赞同曹铄亲自出征。
“曹恒回到洛阳,母亲今天宴请后宅。”曹铄说道:“她不想要我在场,担心会训斥她的孙儿。既然你们都来了,也不用再回去,今天就在这里吃饭。”
随后,曹铄向大殿外面喊了一声:“邓将军,你进来一趟。”
走进来的不是邓展而是祝奥。
祝奥说道:“主公早先令邓将军去办事,他这会已经去了。”
曹铄点了点头:“你先退下吧,我要和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进入大殿的祝奥没有把话说明白,曹铄也没有挑明,众人一个个都是脸上带着茫然,不知道他究竟还要做什么。
“曹恒带回来两百多个羯族美人。”曹铄接下来的话给了众人解释:“我要邓将军把那些美人都给带到这里,你们这些人以官职高低领回不同数量的美人。也算是我给你们的新春好处。”
“多谢主公!”众人纷纷起身道谢。
“谢我倒是没有必要。”曹铄说道:“跟了我这么多年,总得时常给你们一些好处才成。否则你们还不私下说我,魏王太抠,除了薪俸什么好处也舍不得给。”
“主公说笑了。”庞统回道:“自从我们跟了主公,得到多少好处,众人都是明白的很。又有谁敢在背后说主公太抠?”
曹铄哈哈一笑:“不说这些,稍后美人来了,我让人给她们分拨明白,让你们各自领回去就是。”
众人再次道谢。
邓展奉命前往曹恒住处,到了地方,他请卫士向黄舞蝶通禀,自己则等在前院。
并没有等候太久,黄舞蝶带着两名侍女来到。
作为曹铄身边的人,即便是曹恒家的夫人对邓展也会礼让三分。
见到邓展,黄舞蝶欠身一礼:“见过邓将军。”
“长公子夫人不必如此。”邓展赶紧回礼:“末将卑微,受不得如此大礼。”
“邓将军太谦了。”黄舞蝶先是回了一句,随后向邓展问道:“敢问邓将军,来到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是奉主公之命前来领羯族美人前往皇宫。”邓展回道:“主公还在等着,请长公子夫人尽快安排一下。”
“不用安排,她们早就准备好了。”黄舞蝶吩咐身后的一名侍女:“让人把那些羯族美人都给带来,请邓将军清点。”
侍女答应了,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她先回来:“回禀夫人,羯族美人稍后就到。”
“邓将军要是不过来把她们接走,我可得催着夫君请公公尽快把人带去。”黄舞蝶对邓展说道:“我们家小的很,突然多了两百多个羯族美人,这么多人吃饭也就不说了,家里哪有许多房间安顿她们住下?要是将军不来,我寻思着是不是该让她们都睡在后院空地上。”
“长公子夫人说笑了。”邓展回道:“不过家里多了这么些人,确实是让人头疼的很。”
黄舞蝶和邓展说话的时候,几名府中的卫士押送着那些羯族美人来到。
路上她们已经洗浴过,来到曹恒家里,黄舞蝶又特意吩咐人帮着她们重新梳妆打扮,而且还都换上了丝绸的衣服。
精挑细选出的羯族美人本来就是个个妖娆,打扮以后更是妖娆万分。
来到邓展面前的羯族美人,个个风采照人,让人见了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