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9章 一定要把他杀了
羌人的先锋进了雷区，被炸到溃不成军退了回去。
看着才发生过无数声爆炸的雷区，赵云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对校尉说道：“我担心的还真是发生了，羌人并没有把地雷踩完，看来我们是得麻烦一下，给地雷都清除掉。”
“我觉着不用清除。”校尉朝着远处一指，对赵云说道：“羌人的大军来了，这么多人吗冲过来，肯定会把雷区里的地雷都给踩光。将军根本不用担心会有残留的地雷。”
往校尉指着的方向望过去，赵云果然看到那边出现了黑压压一片人马。
望见那支人马，赵云说道：“羌人虽然不少，可他们应该不至于蠢到会往雷区里跑。”
“或许羌人根本不知道那里是雷区。”校尉怀着些侥幸的说道：“西凉距云中不算太近，羌人与匈奴人之间也是很少来往。他们也许根本不知道地雷是什么……”
扭头看着校尉，赵云问了一句：“你真认为羌人会不知道地雷是什么？”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校尉说道：“羌人想要了解地雷，怕是得吃好几次亏才能发觉原来是地下埋了东西。”
“可不要把羌人想的那么蠢。”赵云说道：“他们之中也是有一些带脑子的。”
“虽然是带着脑子，毕竟他们没有见过。”校尉回道：“说不准他们还会以为是天神在惩罚他们。”
“倒是也有这个可能。”赵云点了点头，对校尉说道：“告诉将士们，留意羌人动向。要是他们企图凭着人多把我们灭在这里，就利用地雷爆炸的间隙，跟我快些撤走。”
校尉答应了一声，随后吩咐一旁的一名魏军，要他把赵云的命令传达下去。
那个魏军传达军令去了，校尉向赵云问道：“将军，我们这次出关，难道不和羌人杀上一场？”
“我们的任务是引羌人去西关。”赵云说道：“只要他们到了西关，以后厮杀的机会多着，又何必在意一时。”
赵云带来的人五千人马，有一千多人都是从关内来的魏军。
魏军将士本以为跟着他出关可以有机会与羌人厮杀一场，哪想到除了埋雷就只有后撤，确实是让他们感到憋屈的很。
校尉正是感到憋屈的人之一。
他很想建议赵云杀上一场，可赵云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有心提出些意见，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不是觉着没有厮杀很憋屈？”从校尉脸上的失落看穿了他的心思，赵云问了一句。
“正是。”校尉回道：“不过将军认为没必要厮杀，我们紧跟着将军就是了。”
“我也觉着憋屈。”赵云回道：“我恨不能立刻冲杀上去，在敌军之中往来纵横，冲杀几个来回。可我也知道，要是那么做，就坏了贾公的大事。为了能够彻底击破来犯之敌，我们眼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忍。”
“将军说的我都明白。”校尉应了一声。
赵云率领将士们等待着的时候，雅丹和越吉也带着羌人大军来到雷区前面。
在他们面前，是被地雷炸到支离破碎的人和战马的尸体。
闯进雷区的羌人少年时不小，地雷也被他们蹚了多半。
越吉向雅丹问道：“丞相，魏军这是用了什么杀器。”
雅丹眉头紧紧的皱着，对越吉说道：“实话说，我也不清楚魏军用了什么妖法。他们居然能把我们的勇士弄成这个样子，我只知道，绝对不能放任魏军如此张狂。”
明白了雅丹的意思，越吉向身后一名羌人将军喊道：“你带人过去，把对面的魏军都给我杀了。”
那个羌人将军领了军令，点选手下兵马，向雷区对面的赵云发起了冲锋。
从雷区到赵云率领先锋兵马驻马的地方，距离是在箭矢射程之外。
当羌人发起冲锋的时候，赵云身后的将士们纷纷取下长弓。
而赵云却抬起手臂，示意他们不要急躁。
冲锋中的羌人将军眼看距赵云率领的魏军先锋越来越近，向跟着他的羌人勇士喊道：“张开长弓，准备射杀敌人。”
跟着他冲锋的羌人，有一半都是骑兵，而另一半则是步兵。
无论策马冲锋的骑兵还是凭着两条腿奔跑的步兵，得到命令以后都是张开了长弓，准备杀到足够近的时候，向赵云和他率领的魏军先锋发射箭矢。
羌人取出长弓准备发射，魏军将士却纷纷把长弓收了起来，默默的看着正往他们这边冲来的敌人。
就在快要冲到弓箭射程内的收，很多羌人感觉到脚下好像踩中了什么。
当他们的脚再次抬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在两支相互对峙的人马中间响起。
雅丹和越吉先前并没有看见先锋踩中地雷，这一次他们是亲眼见证了地雷爆炸给冲锋中的羌人带来了什么。
羌人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给炸的懵了，很多人第一反应甚至是掉头往回跑。
赵云也在这时下达了命令：“射杀敌军！”
魏军将士纷纷取下长弓搭上箭矢，瞄准了雷区中乱作一团的羌人。
箭矢飞出，没有被炸死却乱哄哄四散奔逃的羌人在箭雨中倒下一片。
看到这一幕，雅丹喊道：“快让人回来！”
他虽然下达了后撤的命令，可乱成一团的羌人哪还能听得见军中响起的后撤号角？
魏军并没有向前推进，只是远远的张弓搭箭射杀着箭矢所能射中的敌人。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踏中地雷的羌人和战马当然成了战场上的零碎肢体，被射杀的羌人也倒了一地。
当爆炸声止歇箭矢也停了下来，发起冲锋的羌人已经后撤，战场上只剩下一条身影孤独的伫立着。
提着兵器伫立在战场上的，正是那个领着羌人发起进攻的将军。
脸颊上的肌肉激烈的哆嗦着，他浑身都是血污和泥土，眼睛死死的凝视着对面的赵云。
从他的背影看出了什么，越吉大声喊道：“快回来！”
可那个羌人将军就好像根本没听见似得，猛的一抖缰绳，策马往赵云那边冲去。
赵云身后的魏军张开长弓打算把他射杀，却被赵云抬起一只手臂阻止。
策马冲过来的羌人将军越来越近，赵云也催着战马迎了上去。
两匹马快要错身而过的瞬间，赵云手中的兵器往前猛然一挺。
那个羌人将军才挥舞起兵器，还没来及劈下，就被他一枪刺穿了心窝。
挑杀了羌人将军，赵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虽然武艺不精，勇气却是不小，倒也是个值得尊重的。”
抬起长枪挑衅的指向远处的雅丹和越吉，赵云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策马往他带来的将士们面前走去。
冲向赵云的羌人将军，武艺也是不弱，可他在赵云面前却连一个回合也没走到，让雅丹和越吉都是一脸的错愕。
看着赵云掉头离去，越吉一脸惊愕的冒出了一句：“此人武艺绝对不会输给马孟起。”
回过神的雅丹喊道：“快让勇士们出击，无论损失多少人，一定不能要他活着回去！”
号角再次响起，虽然羌人被地雷炸的胆战心寒，可命令已经下达，他们又不敢不冲杀上去，只能硬着头皮发起了冲锋。
羌人发起冲锋，赵云向他带来的将士们喊道：“我们走！”
率领将士们后撤，赵云听见身后传来好几声地雷的爆炸。
他没有回头，爆炸的地雷虽然带走了一些羌人的性命，却并没有阻止他们像是潮水一样的冲向赵云和他带来的将士们。
跟着赵云策马疾走，校尉回头望了一眼：“将军，羌人杀上来了。”
“只管走我们的，不要理会。”赵云回了一句，带着将士们继续往前。
“地雷没再炸了。”又往前走了一段，校尉再次回头：“会不会还有没炸的？”
“不可能。”赵云又回道：“他们像这样一窝蜂的追赶我们，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没炸掉的地雷。”
赵云带来的将士们都是骑兵，他们一路策马疾走，羌人虽然死咬着不松，却根本追赶不上。
眼看把羌人甩的远了，赵云下令让将士们把所有剩下的地雷都埋设在道路上，随后又带着将士们继续向前。
撤走的路上，他听见身后传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羌人肯定是踩中了第二个雷区。
“后面又有爆炸，羌人一定是追赶不上来了。”校尉松了口气。
赵云却偏偏说了一句：“他们要是追赶不上来，才真的麻烦大了。即刻让将士们停下来，我们在这里等着羌人。”
他要等着羌人，校尉提醒：“将军，我们可没有地雷了……”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需要什么地雷？”赵云说道：“接下来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在敌军之中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
对赵云了解的魏军将士，当然不会怀疑他的说法，可那些不了解他的羌人将士，则不敢相信他也有那样的能耐。
西凉羌人心目中只有一个战神，那就是马超。
来的要是马超，他说在敌军之中往来冲杀一场，羌人将士们还相信有些可能。
赵云是外来的将军，以往并没有在西凉施展拳脚，当然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能耐和马超想差不多。
率领先锋在原地等待，没过一会，赵云就看到先头的羌人出现在视野中。
有过了第二个雷区，这些羌人看起来一个个神色慌乱不是太有斗志。
提着长枪，赵云爆喝一声，纵马冲向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羌人。
看见赵云冲了出去，校尉也喊了一声：“将士们，跟着赵将军，杀！”
五千将士催马冲锋，可他们的战马哪比得上赵云那匹马脚程快捷。
冲到羌人面前，赵云挥舞着长枪杀进他们的队伍中。
才离开雷区，还没从慌乱中回过神的羌人来不及阻挡，顿时被他挑杀了数十人。
在羌人之中杀了一圈，赵云又催马杀了回来。
当他杀出羌人的队伍，校尉才率领将士们冲到了跟前。
羌人大军还没有来到，经历过雷区的洗礼，最先冲出来的这群羌人原本士气就不是很高。
在赵云和他率领的先锋冲杀下，这群羌人乱成一团，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正与羌人厮杀着，赵云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无数羌人正往这边涌来。
他向将士们喊道：“跟我撤！”
追随赵云前来引诱雅丹和越吉，将士们原本以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和羌人厮杀，即便有机会也不可能杀的如此爽快。
杀的正过瘾，赵云突然下令撤走，将士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失落归失落，羌人已经离他们很近，再不撤走难免会受其所害，将士们无奈，也只能跟着赵云撤走。
雅丹和越吉带着羌人大军赶来，看到遍地被杀的羌人，俩人懊恼之余还感到一阵吃惊。
以往他们只知道马超勇武过人，还从没想过魏军之中居然有能与马超匹敌的人物。
“那个人绝对不比马超差些。”越吉说道：“要是让他走脱了，以后肯定会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麻烦。”
“说的没错。”雅丹表示赞同，对越吉说道：“元帅可以下令让勇士们追击，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那个人活着回去！”
认定了要把赵云给杀了，羌人一路都在尾随着他，不知不觉几天过去，赵云已是看到了西关的关口。
追赶到这里，望见西关关口，雅丹和越吉才发觉追的太快了些。
下令勇士们先停下来，望着远处的西关，雅丹说道：“先前那个魏人将领应该是要把我们引到这里……”
“把我们引来这里，对他有什么好处？”越吉不太明白的向雅丹问了一句。
“反正我们早晚都是要来这里，我也没想明白他究竟有什么意图。”雅丹说道：“先不管那些，让勇士们戒备四周，我们准备攻打关口。”
“我这就传令。”雅丹是彻里吉麾下的第一智者，他也没看明白魏军的意图，越吉就不再多问，向勇士们传达命令，要他们做好驻扎的准备。
第2360章 羌人撤了
赵云退回西关，雅丹和越吉率领羌人大军驻扎在距关口不远的地方。
关羽、张飞各自引领一支兵马，早就在暗中蛰伏，只等关口传来进攻的命令，就向羌人发起攻击。
马超命令马铁和马休前去召集各部族的勇士，不一日也召集了近十万大军。
雅丹和越吉率领的羌人大军虽然数目不少，可总人数却已不如马超投入到战场上的战力。
奉命召集羌人勇士的马铁和马休，暂时统领着那支由各部族勇士组成的大军，也在开往西关的路上。
来到西关，越吉曾屡次试图发起进攻都被雅丹阻止。
雅丹派出不少斥候，探查魏军部署。
关羽和张飞隐藏的地方并没有被斥候发现，可马铁和马休率领的羌人大军，却没逃过雅丹手下斥候的眼睛。
得知有一支近十万人的大军正往西关赶来，雅丹把越吉请到了他的帐篷里。
来到雅丹的帐篷，越吉开口就问：“丞相要我过来，可是打算进攻西关？”
“西关怕是进攻不成了。”雅丹说道：“斥候送回消息，马超召集了很多部族的勇士，正往这边杀来。”
“召集了很多部族勇士？”越吉脸色陡然不好，向雅丹问道：“他究竟召集了多少人马？”
“将近十万。”看着越吉，雅丹说道：“这些人要是到了我军背后，我们连退路也是没有。”
“既然到了这里，还没发起进攻难道就要退了？”越吉很不甘心的说道：“不如丞相给我一些人马，我来攻打西关。”
“元帅知不知道西关有多少敌军？”雅丹问了一句。
“大概几万。”越吉回道：“区区几万人马，我们还是能够杀的进去。”
“攻打西关，我们的人数要比敌方多出四五倍才有可能。”雅丹说道：“守卫西关的敌军数目远远超出这些，强行攻打关口，只怕我们会被陷入更深。”
“我们没什么粮草，回去的话大王一定不会答应。”越吉说道：“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强攻西关，与马超决一死战！”
“马超勇武过人，我们想要挡住他已是不容易。”越吉说道：“如今又多了个赵云，更是难以对付。我们有什么，马超清清楚楚，可他们有什么，我们却半点也不知情。这场仗根本没办法打。”
“要是回去，我们怎么向大王交代？”越吉先是问了一句，随后又说道：“即便不回去，我们选个地方驻扎，带来的粮草也是不够。其实从出征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会是一场苦战。要是因为面临苦战就放弃，面对马超，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越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雅丹却很清楚，这一战并不是凭着必胜的信心就能打赢。
出征的时候只有十五万人，半道上又被赵云耗损了一些，如今军中能用的将士，也不过十三四万而已。
正往这边赶来的羌人各部，聚集的人马已是接近十万，守卫西关的马超，麾下也有着近十万的大军。
两边人数加起来，比他们多了不少，何况对方还有马超、赵云这样的猛将。
雅丹真是不太相信，他们这次讨伐西关可以最终击破关口……
大军人数太多，筹措粮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凭着抢掠，他们可以得到一些粮食，然而那些粮食对于大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从出征的那天起，就注定了这场战事会以他们的失败而告终……
“不管怎样，我们不能与马超决战。”雅丹想了片刻，对越吉说道：“要趁早做好离开的打算。”
雅丹提议离开，越吉脸色铁青着点了点头。
西关就在眼前，他们到了这里居然不攻打关口，因为马超召集了很多羌人部众赶来驰援，大军就要撤离，让越吉心中十分不爽。
可他也知道，雅丹的决定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强行攻打西关，一旦那些羌人部众来到，他们根本无路可退。
想明白了的越吉向雅丹问道：“丞相认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合适？”
“今天就走。”雅丹说道：“耽搁的越久，对我们越没有好处。”
知道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越吉无奈只好说道：“我这就去传令。”
“要走也不能直接走。”越吉正要离开，雅丹说道：“等到天黑，我们在这里留下一支伏兵。大军撤走，要是敌人来追，我们的伏兵可以尽起攻之。倘若敌军没有来追，我们只管离开就好。万一他们来了，至少我们到了西关不会白走一趟。”
“丞相的意思是……”好像明白了雅丹的意思，越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越吉说道：“我们虽然会走，却不是完全不做防备的走。敌军来追，伏兵与他们纠缠在一起，大军就可以回头厮杀。虽然不一定有机会夺下西关，却一定可以斩杀不少敌军的人头，回去以后也可以向大王交代了。”
“原来丞相的打算在这。”越吉恍然，对雅丹说道：“丞相果然智谋过人，我还当没有机会与魏军厮杀，这样看来不仅有机会，甚至还有机会把西关给拿下。”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接着说道：“那些与马超勾结的部族，等到事情过后，我要好好的和他们算一算，让他们知道，与我们为敌会是什么下场。”
“先不要理会那些部族。”雅丹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才能击破马超。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强敌。一旦马超被破了，那些部族即便有再多的人，又岂是我们的敌手？”
“丞相说的没错，先放过他们，等到破了马超以后，再和他们好好盘算。”越吉对雅丹说道：“我这就去传达丞相的命令，让勇士们提早做好出发的准备。”
“辛苦元帅了。”雅丹点了点头，越吉随后告退离去。
西关关口，马超和赵云、贾诩站在一起。
眺望着关外的羌人大军，马超不无疑惑的说道：“他们来到关口也有好几天，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向我军发起进攻？”
“羌人是不是在等着什么？”赵云冒出了一句。
“他们能等什么？”马超回道：“我没听说他们后面还有援军。”
“不好！”俩人正对这话，贾诩突然喊了一声。
他的喊声引起了马超和赵云的主意，俩人都向他看了过来。
马超问道：“贾公大呼不好，究竟是什么道理？”
“雅丹和越吉想跑。”贾诩说道：“他们来到这里打也不打走也不走，看那架势是已经盘算着要走。”
贾诩说雅丹和越吉很可能要跑，马超吃了一惊：“他们什么动作都没有，贾公怎么认定是要跑？”
“想跑并不需要有任何动作。”贾诩说道：“来到西关，虽然关将军和张将军隐藏的很好，可各部族正往这边聚集的勇士却无法隐藏。他们一定是想到背后会被人断了退路，所以才想尽快撤走。”
马超和赵云一脸错愕，俩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他们要是真的想走，我们该怎样应对？”马超向贾诩问了一句。
贾诩回道：“我觉着他们是在等待天黑，到了晚上视野不好，我们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动作。那个时候撤走，再合适不过。”
“那还等什么？”马超说道：“不如现在就出关厮杀……”
“不行。”贾诩回道：“我们要是现在出关厮杀，他们必定全力应对，我军可是讨不到太多好处。关将军和张将军所部也会过早暴露，对于我军来说极其不利。”
“也不能出关，总不能眼睁睁等着他们逃跑？”马超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对贾诩说道：“到了晚上，他们再撤走，即便我们想要追击，怕是也会落到他们的伏击之中。”
“他们是一定会伏击。”贾诩点头：“可我等的就是他们的伏击。”
“贾公的意思是……”马超和赵云都不是太明白贾诩的意思。
“羌人伏击再好，也抵挡不住两位将军一同上阵厮杀。”贾诩说道：“雅丹和越吉听说两位将军全都出关，或许会率领大军回头厮杀。到时候我再给关将军和张将军施放信号，请他们趁机截杀敌军。夜半更深，两位将军带兵冲杀出来，敌军必定无法算定我们有多少人马，或许会被我军一举击溃。另外，我们再派出信使，告知马铁、马休两位将军，要他们带领羌人勇士赶往敌军逃走的必经之路，在半道截杀他们。如此一来，敌军必破。”
马超和赵云再次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俩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对贾诩计策的认可。
白天在相安无事中度过，当夜晚悄悄降临，越吉又来到了雅丹的帐篷。
进了帐篷，他向雅丹问道：“丞相，勇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天刚黑下来，从关口望过来仍然能够看得清我们。”雅丹说道：“元帅也不要着急，先在这里等着。到了更深夜重，我们再率领勇士们撤走不迟。”
“还要再等几个时辰。”越吉有些懊恼的在说道：“打仗这么久，从来没打的这么憋屈。眼看敌人的关口就在前面，却因为背后来了群乌合之众而没办法进攻……”
“元帅不要懊恼。”雅丹说道：“只要我们带着勇士撤走，不要在这里损耗太多，早晚有一天可以灭掉马超。倘若我们都死在了这里，勇士们也在这里损耗太多，那就是真的没了机会！”
“丞相的意思我明白。”越吉说道：“我担心的其实是大王……”
“只要我们能够成功伏击马超，见了大王我自会有话和他说。”雅丹说道：“元帅不用担心，大王那里有我应对。”
“有丞相在，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担心。”虽然心里还是在担心，可越吉嘴上说出来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雅丹当然知道他口不对心，也不戳穿，对他说道：“元帅不妨留在这里等着，到了可以撤军的时候，我会请元帅前去传令。”
“那我就叨扰丞相了。”雅丹请他留在帐中，越吉只好应了。
天色越来越暗，三更眼看快要到了，夜色已是十分浓重。
雅丹对越吉说道：“元帅，我们可以撤了。”
“我这就让勇士们把帐篷收起来。”越吉起身说道。
“不用。”雅丹阻止了他：“帐篷全都留在这里，除了粮食，我们什么都不带。”
“帐篷留在这里？”越吉错愕的说道：“从这里回去，要走不近的路程，万一半道下雨，勇士们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西凉很少下雨。”雅丹说道：“即便真的下雨，让勇士们淋一淋也没什么。”
“我们把帐篷留下有什么深意？”没有明白雅丹的意思，越吉问了一句。
“帐篷留下，伏兵隐藏在军营里。”雅丹说道：“元帅可以看看附近，要是我们把帐篷也给带走，伏兵到时候隐藏在什么地方？”
身在帐篷里，越吉当然不可能看到四周的环境，不过他却记得周边除了关口什么也没有。
伏击敌军，最好的办法就是近距离开战。
以附近的地形来说，最好的伏击地点当然就是在军营。
“丞相的意思我明白了。”越吉应了一声，对雅丹说道：“我这就去向勇士们传令。”
“辛苦元帅。”雅丹点了下头。
越吉离开以后，雅丹也站了起来。
来到帐外，他眺望着远处的西关关口。
他们这次出征，就是要讨伐扶风马家，可大军到了西关，却因为马超召集了其他部族的勇士聚集，打算从背后攻击他们，让他不得不改变了作战的部署。
雅丹的命令被越吉传达到了军中，勇士们已经开始收拾行装，打算撤走。
片刻之后，越吉来到雅丹面前：“丞相，命令已经下达，我留了两万人伏击马超，不知道够还是不够？”
“两万人？”雅丹愣了一下，随后说道：“绰绰有余了。”
第2361章 贾诩不太好了
雅丹和越吉率领羌人撤走，俩人还刻意下令让一些羌人勇士点上火把。
望着渐渐远去的火光，关口上的贾诩问马超：“孟起将军有没有看出什么？”
“我只看出了他们蠢。”马超回道：“走就走了，居然还点起火把，好像生怕我们发现不了。”
“所以说猫腻就在这里。”贾诩微微一笑：“他们是故意要我们看到火光，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更能确定他们暗中设下了伏兵，两位将军带兵追击，可得千万小心。”
“贾公放心好了。”马超回道：“我和子龙一同领兵追击，难道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两位将军当然不是一同领兵。”贾诩说道：“马将军带领步军在前，赵将军率领骑兵在后。两位将军彼此隔着一些距离，等到马将军遭到伏击，赵将军再领着骑兵冲上。如此一来，敌军伏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等到雅丹和越吉领着兵马杀回来，关将军和张将军要做的就是半道截杀。几位将军如此配合，我不相信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变故。”
“依着贾公。”马超和赵云一同向贾诩拱了拱手，俩人下了关口点选兵马追击撤走的羌人去了。
俩人撤走以后，贾诩望着城外。
突然，他感觉到胸口一闷，一股气血涌了上来，喷了城墙上一口老血。
吐出这口血，贾诩缓了缓神，深深的吸了口气。
就在贾诩和马超等人准备与雅丹和越吉展开最后决战的时候，长安城内，周瑜与诸葛亮匆匆赶往皇宫求见曹铄。
俩人深夜求见，曹铄心中疑惑，在寝宫召见了他们。
进了房间，俩人向曹铄躬身行了个大礼，周瑜问了一句：“敢问陛下，贾文和与马孟起等人出征有多少日子了？”
曹铄想了一下：“也有不少日子了，到如今他们还没传回有关西凉战事的消息。”
“请陛下即刻把贾文和调回长安。”周瑜说道：“我夜观天象，发现对应着他的那颗星星光暗淡，又折损贤良的迹象。”
“星光暗淡？”曹铄错愕的问道：“公瑾什么意思？”
“倘若陛下不把他给调回来，很可能会在西凉折损了他。”周瑜回道：“贾文和多有谋略，倘若陛下没了他，实在是少了个助力。”
“我明白了。”曹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诸葛亮：“孔明又是什么事？”
“我和公瑾来见陛下，为的是同一件事。”诸葛亮回道：“贾文和是主公身边重要的谋臣，对印他的星光正暗……”
“来人！”周瑜和诸葛亮都说对应贾诩的星光暗淡，曹铄再没有多想，向外面喊了一声。
一名值夜的宫女走了进来，她向曹铄躬身一礼，等待着吩咐。
“去传我旨意，即刻派人往西凉走一趟。”曹铄吩咐侍女：“请贾文和即刻卸任返回长安，他的职责我会另外委派他人。”
周瑜和诸葛亮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现出了一片凝重。
“陛下虽然下了旨意，可我担心没人接替贾文和，他还是不肯回来。”周瑜说道：“要不我去走一趟……”
“公瑾愿意去走一趟，当然再好不过。”曹铄点头，对周瑜说道：“只是西凉苦寒，公瑾到了那里也是得万分小心才好。”
“陛下放心。”周瑜回道：“我一定会万分小心。”
“就像你俩说的那样，虽然我发了旨意过去，贾文和却不一定肯即刻返回，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威胁。”曹铄对周瑜说道：“公瑾辛苦一些，也不要再多做耽搁，还是早些启程最好。”
“我这就启程前往西凉。”来见曹铄，原本就是打算主动请战去西凉替代贾诩。
等到周瑜和诸葛亮离去，袁芳从里面房间走了出来。
来到曹铄身旁，袁芳轻声问道：“陛下，周公瑾与诸葛孔明怎么追到后宫来了？”
“他俩夜观天象，发现贾文和的那颗星正暗淡着。”曹铄说道：“星光暗淡，预示着朕很可能会痛失股肱。”
“陛下不用因此烦心。”袁芳回道：“贾文和也不是个没本事的，周公瑾和诸葛孔明能够看出对应他的那颗星暗淡无光，他自己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臣妾认为，他在西凉会好生照应自己。”
“希望如此。”曹铄说道：“只不过星光暗淡，他自己却不一定能够看的出来。我已经令周公瑾前往西凉，只是路途遥远，不知哪天才能赶到……”
“其实臣妾觉着，贾文和应该是已经老了。”袁芳低着头回道：“生老病死，陛下其实也无力掌控……”
看向袁芳，曹铄眉头紧紧的皱着：“可我已经给了他丹药，应该不至于……”
“陛下也知道，丹药只能让人看似年少，行走健步如飞，思索问题也是不会受到任何阻碍。”袁芳回道：“然而衰老还是衰老，并不会因此而不用死去。”
倘若真的像袁芳说的那样，贾诩只是因为衰老而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即便把他召回长安，请华佗和张仲景医治，还是一样会无力回天。
曹铄的脸色比先前更加凝重。
叹了一声，他对袁芳说道：“希望贾文和不是如你所说……”
“陛下的心意是好的，臣妾也知道陛下是在心疼臣子。”袁芳回道：“如今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楚，还请陛下不要太多思量，有些事情尽人事知天命也就好了。”
曹铄点了点头，对袁芳说道：“天色不早，皇后还是早些安歇了吧。”
袁芳应了一声，也对曹铄说道：“臣妾服侍陛下睡下。”
得到曹铄的旨意，周瑜回到家中就令家人为他收拾行装。
历史已经改变，大乔小乔早成了曹铄的嫔妃，周瑜的夫人当然不会是她们。
家人还在为周瑜收拾行装，夫人来到他身旁：“夫君这么晚了还在收拾行装，不知是要去什么地方？”
“陛下要我去一趟西凉。”周瑜说道：“我和诸葛孔明夜观天象，发现贾文和的那颗星正是暗淡。我这次是要去西凉把他替换回来。”
“夫君要把贾公替换回来，不知这一去又需要多少时日？”夫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应该不会太久。”周瑜说道：“这次前往西凉，我不过是要协助马孟起等人击破西凉羌人。他们去了那么些日子，那边的战事多半已是定了。贾文和可是个有本事的，陛下要他去西凉，他又怎么可能连羌人也对付不了？”
“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夫君将去西凉，也没有提前知会妾身一句。”夫人语气带着些落寞的对周瑜说道：“妾身只请夫君这一路多加保重，只在家中等候夫君归来。”
搂着夫人的蛮腰，周瑜朝他微微一笑：“我征战多年，区区羌人在我眼里算个什么？这次去西凉，短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我肯定能够返回。”
“夫君的能耐，妾身当然是知道的。”夫人对周瑜说道：“只不过是请夫君多加珍重罢了。”
周瑜点头，看着家人收拾行装，没再多说什么。
当天晚上，家人为他把行装收拾妥当，他带着数十名卫士离开长安，往西凉方向飞驰而去。
周瑜离开长安赶往西凉的同时，西关关外的战斗还在持续着。
雅丹和越吉果然在后面厮杀起来以后，率领大军反扑回来。
俩人本以为大军反扑，至少也能让魏军乱上一乱，这一战不一定能够占到好处，却必定不会吃太多的亏。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错了。
双方正混战在一起，马超和赵云带的兵马太少，虽然奋力拼杀，却很难有所建树。
就在俩人拼尽全力和羌人厮杀的时候，关口的贾诩下令施放信号。
早就带兵蛰伏在关外的关羽和张飞，望见信号以后，立刻领着将士们冲杀了出来。
关外一场混战，发觉不好的雅丹正喊叫着让勇士们后撤，一员魏军将领策马飞驰过来。
到了他身旁，那个魏军将士挥起大刀，一刀把他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开。
雅丹被杀，越吉想要率领羌人撤走，马超等人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越吉指挥勇士们，想要离开战场，他却看到一员银甲将军飞马冲了过来。
还没等越吉反应过来，那位银甲将军手中长枪往前一挺，从他胸前贯入，把他刺了个透心凉。
雅丹和越吉原本打算利用人数众多的优势赢得这场战斗，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反过来被马超等人伏击，带来的西凉勇士顿时像是鸟兽一样四散奔逃。
马超等人也不追击，关羽和赵云各自提着雅丹和越吉的人头，四员猛将率领大军返回关口。
上了关口的城墙，马超等人正打算向贾诩回报喜讯，却看见贾诩靠在城垛上坐着，他身旁聚集着一群将士。
发觉不对，他们快步走了过去。
将士们向四位将军见礼，马超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贾公这是怎么了？”
“回将军，贾公刚才在这里站的好好的，不知为什么，居然喷了口血。”一个士兵回道：“等到我们发觉不对，已经是这样了……”
“为什么不带贾公下去休息？”听说贾诩喷了一口血，四员猛将心头都是一紧，马超恶狠狠的呵斥着那群将士。
将士们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回应。
靠坐在城垛旁的贾诩慢慢抬起头，悠悠的说了一句：“我只是刚才晕了一下，没什么要紧，将军们不用担心……”
“贾公！”马超上前牵着他的手，对他说道：“怎么可能没什么要紧？自从来到西凉，我们一直仰仗着贾公，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不说陛下那里交代不过去，就连我们自己也是……”
“我只是有些劳累了。”贾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马超等人说道：“将军们不用担心，过两日也就好了……”
马超等人还关切的聚在他身旁，贾诩又有气无力的问道：“诸位将军这次出战，不知有没有斩杀雅丹和越吉？”
关羽和赵云上前，俩人各自提着雅丹和越吉的人头，对贾诩说道：“贾公妙计，我们顺利斩杀了雅丹和越吉，羌人这次是彻底的败了……”
“他们败了就好。”贾诩点了点头，对诸位将军说道：“雅丹和越吉虽然死了……可是……可是彻里吉还在……”
“贾公先不要说这些。”上前蹲在贾诩身旁，马超说道：“先到城下歇着，等到感觉好些，再讨论如何击破彻里吉不迟。”
“我怕现在不说，是没机会再说了。”贾诩有气无力的回道：“陛下给了我丹药，可我却也知道，人终究是在老去。虽然看起来我并不显老，可是真的到了这天，我却没有办法避开……”
“不要胡说。”贾诩的话让马超心里隐隐不是滋味，他向兵士们吩咐：“快抬着贾公回去歇下。”
几名兵士领了军令，抬着贾诩离下了关口。
把关口交给一名副将，马超等人尾随在抬贾诩的兵士后面。
跟在后面，张飞小声向关羽问了一句：“贾公这次不会……”
“不要胡说。”关羽喝止了他，对他说道：“贾公吉人天相，只不过是在关口感了风寒而已，过几天也就好了。”
关羽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底气。
贾诩年岁不小，要是说他已经到了离开这个世上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怀疑。
何况他自己刚才也还说时日不多……
张飞和关羽的对话，马超与赵云也在听着，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送贾诩到了住处，四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请了医者前来诊治以后，在房间里陪着。
躺在床上，贾诩扭头看向四人，有气无力的说道：“四位将军靠近一些……我……我有话要说……”
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太妙，四人凑到了贾诩面前。
马超对他说道：“贾公，简略的说一说，还是多休息，我们还指盼着贾公出谋划策，最终击破彻里吉。”
第2362章 一定要平定周边异族
周瑜赶到西关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马超等人，贾诩并不在场。
没有见得到贾诩，他顿时感觉情况不妙，向马超等人问道：“贾文和怎么没见？”
“贾公他……”马超话说一般，眼圈已经红了，再也没说下去。
早就看出对应贾诩的星光暗淡，路上周瑜每天都在观察，看到的是更加晦暗的星光。
虽然星光暗淡，那颗星却没有陨落，周瑜知道贾诩应该还没有离世。
他向马超等人追问：“他怎么了？”
“贾公病了多日，虽然请医者诊治，却眼见不好了……”赵云也在一旁说道：“这两日已经是什么东西都没吃过……”
“我正是奉了陛下旨意前来接替他。”周瑜说道：“还请几位将军快些带我去见他。”
曹铄下旨让周瑜前来接替贾诩，几位将军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引领他往贾诩住处走的路上，关羽问了一句：“陛下是不是知道贾公眼看不好了？”
“我和诸葛孔明夜观天象，发现贾文和的那颗星是越来越暗淡。”周瑜回道：“我俩不敢隐瞒，于是禀报了陛下。虽然陛下半信半疑，还是把我派来了西凉，没想到他还真是……”
说到这里，周瑜已是说不下去了，他向四位将军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位将军能不能和我说说？”
将军们彼此看了一眼，马超把当日发生的事情给周瑜说了。
听完马超说的这些，周瑜叹了一声说道：“贾文和年岁不小，又如此操劳，这次……”
说到这里，他再没能接着说下去。
当周瑜说他和诸葛亮夜观天象，发现贾诩那颗星暗淡无光的时候，四位将军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
陪着他来到贾诩住处，马超对周瑜说道：“公瑾，贾公就在里面……”
“有劳将年们。”周瑜对他们说道：“我与贾文和有些话要说，将军们不用在这里陪着，各自忙自家的事情就好。”
马超等人怎么可能听不出他是想和贾诩单独说话，很识趣的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进了房间，周瑜看到贾诩躺在病床上，像是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来到贾诩身旁，周瑜轻声呼唤：“贾公，贾公。”
隐隐听见有人唤他，贾诩慢慢的睁开眼睛。
当他看见周瑜，眼睛一亮：“公瑾……”
“贾公不要说话，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探望。”握着贾诩的手，周瑜说道：“陛下知道贾公最近身子不适，特意令我接管西凉事务，请贾公返回长安诊治。”
缓缓的摇了摇头，贾诩回道：“我已经……受不起颠簸，这辈子……怕是再没有……没有机会……见到陛下……”
“贾公不要乱说。”周瑜说道：“长安有华佗和张仲景两位先生，别说贾公的病情并不严重，就算真的是病入膏肓，他俩也有办法妙手回春……”
“我并不是病了。”贾诩说道：“我是……老了……”
“陛下给了回春丹药，贾公也已经吃了。”周瑜说道：“有着丹药保全，即便真的是老了也没什么要紧……”
“公瑾不用……劝我。”贾诩回道：“我究竟怎样，自己是……明白的很……”
他接着又说：“我的日子已经不多，有些事情……还想和……和公瑾……交代……”
“贾公先把事情说了，在你康健之前，我愿代劳。”周瑜说道：“不过等到贾公康健之后，我会把事情都交还给你。贾公可不要认为我来到了西凉，你就能够轻松下去。”
周瑜话里带着说笑的意思。
很清楚贾诩是不可能康复了，再不让他说话，他一定会是带着遗憾离开。
心底悲怆不已，周瑜却不可能把这些话说给贾诩听。
虽然贾诩明知自己活不长远，开解他的话还是要说。
“头一件……”贾诩幽幽的说道：“请……请公瑾……在……在我死后，让我的坟茔……面朝……面朝长安……”
“贾公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周瑜劝道：“这件事我记下了，只是贾公可不要多想，陛下还在长安等着你。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说到这里，周瑜再没能把话说下去。
他和贾诩都很清楚，虽然不肯承认，可他却不得不接受贾诩将要故去的结果。
“长安……我是……我是回不去了……”贾诩回道：“陛下挂念……我……我是十分……十分惶恐。坟茔面朝长安……也是要在……在我死后……还能每日遥望……遥望陛下……”
说到这里，贾诩流下了两行不舍的眼泪：“我……我没能……灭掉彻里吉。对不住……对不住陛下……”
紧紧握着贾诩的双手，周瑜眼圈通红着说道：“贾公不要这么说，你的心思陛下都懂。你可千万要撑下去，倘若你真的撒手离去，难道陛下心里能够安生？”
“人各有命……”贾诩回道：“我命该如此，公瑾……公瑾请告知陛下，千万……千万不要……不要因为微臣而……而自责……”
“陛下向来有情有义，贾公虽然这么说，他又怎么可能不会自责？”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周瑜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还有……还有几件事……”贾诩岔开了话题：“我……我必须交代……交代公瑾……”
“贾公请说。”握紧了贾诩的双手，周瑜说道：“只要是贾公吩咐的，我必定竭尽全力。”
周瑜进了贾诩的房间，马超等人虽然答应了离开，却都没有走远。
他们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都盼望着周瑜的来到可以带来奇迹。
等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房间的门才打开，眼圈通红的周瑜出现在门口。
四人迎了上去，马超问道：“公瑾，贾公怎样？”
“贾公说了，要在西关关口找块地，让他的坟茔朝向长安。”周瑜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哀伤：“请将军们为贾公选定安葬的地方……”
“贾公是……”四人错愕，赵云忍不住追问。
“他已经走了。”周瑜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他又对将军们说道：“贾公交代了我一些事情，等到他的丧事办妥，我再与将军们好好说说。”
听说贾诩已经走了，四位将军连忙冲进了房间。
回头看向洞开的房门，周瑜交代身旁的卫士：“派人返回长安，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陛下。”
曹铄得到消息的时候，贾诩已经离世数日。
得到这一消息，他很长时间都在发愣，一句话也没说。
后宫的贾佩得知父亲亡故在西凉，当然也是悲悲戚戚却又不敢当着曹铄的面表露出来。
知道贾佩心中必定哀伤，曹铄倒也没有去打扰她，而是把郭嘉请到了书房。
郭嘉来到书房，曹铄沉默良久，他忍不住对曹铄说道：“贾文和是替我去的西凉，倘若他不去……”
“倘若他不去就是你去。”曹铄眼圈红着说道：“你的身子骨也是弱的很，去了西凉还能有命回来？”
“可是……”郭嘉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给咽了回去。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贾诩亡故，在他看来好像和自己有着割舍不开的关系。
当初曹铄本来是打算让他去西凉，后来才换了贾诩。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贾诩居然亡故在西凉。
得到消息的时候，曹铄也是心情极其复杂。
他很清楚贾诩当年就是董卓女婿牛辅的谋士，也曾在西凉不少年头，对那里应该是十分熟悉，不至于因为西凉的苦寒而死。
贾诩是老死的，可曹铄却怎么都认为贾诩的死和他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要不是他让贾诩去西凉，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贾文和弥留之际告诉周公瑾，他的坟茔要面朝长安。”曹铄说道：“这么多年，他曾帮了我不少，很多事情也都亏了有他的帮衬才能做到……”
“他的功劳我们都是有目共睹。”郭嘉回道：“只是陛下也不要过于伤怀，人已经走了，以后善待他的家人也就是了。”
“家人毕竟不是贾文和。”曹铄眼圈红着说道：“倘若善待他的家人，能让他起死回生，就算给他的家人封王又能怎样？可惜贾文和不会回来了……”
“陛下是大魏之主，百姓和将士们都在看着陛下。”郭嘉说道：“还请陛下收起伤怀，以国事为重。”
“我有没有分寸，奉孝也是清楚。”曹铄说道：“我不过是想到贾文和，心中难免悲怆罢了。”
“贾文和已经不在，西凉那边的战事……”很清楚接着谈论这个话题，只会让曹铄更觉着内疚，郭嘉把话题岔开到战场上。
曹铄回道：“贾文和临走之前交代过公瑾，雅丹和越吉已经伏诛，彻里吉不过是苟延残喘，平定羌人不过是时日而已。西凉那边还有一支异族需要平定。”
“他说的可是鲜卑人？”郭嘉猜到了贾诩说的异族是什么人。
曹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贾文和说的就是鲜卑人。鲜卑拓跋氏、慕容氏常年盘踞在西凉与北方。他们虽然以往被匈奴欺凌，对中原却依然有着不小的威胁。”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曹铄对历史有着一些了解。
他知道鲜卑人正是结束了冉魏政权的异族，如今的鲜卑虽然孱弱，可百年以后，鲜卑崛起势成必然。
如今鲜卑还不算强盛，趁着这样的时机把他们灭掉，大魏才能更好的稳固北方。
北方没了异族，对大魏来说绝对是一件足以长久传承的好事。
“当初令他与孟起等人出征，我只考虑到了羌人，却没想到鲜卑人。”曹铄说道：“鲜卑与乌桓一脉同根，他们都是东胡的后人。当初的东胡强盛到连匈奴人都忌惮他们几分。如今的鲜卑虽然实力衰微，只要给他们时日壮大，早晚还是我们大魏的强敌。强敌在襁褓中成长，作为大魏的皇帝，我当然不能容忍这些不利的可能发生。我打算依照文和的建议，在击破彻里吉之后，向鲜卑用兵。”
“陛下如今用兵的地方太多。”郭嘉说道：“太子和二皇子还在筹划着进入河套，西凉如今也在平定羌人，将来还要出兵鲜卑。我们大魏虽然将士精锐，数目也不算太少。可是在样用兵，早晚有一天大魏支撑不住……”
“奉孝说的是经济还是军力？”曹铄问了郭嘉一句。
“两样都支撑不住。”郭嘉回道：“大魏人口在恢复，战争却从没间断过。照着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十年，国库将会空虚，三军将士也将疲敝。中原乱了太多年，大魏一统天下，我觉着破了匈奴和鲜卑以后……”
“不是破了匈奴和鲜卑。”曹铄说道：“在国库空虚之前，我们还要灭了氐人和乌桓。只有把附近的异族全都平定了，我才能高枕无忧。”
“致力于平定异族，陛下永远也不可能高枕无忧。”郭嘉说道：“灭了周边的异族，大魏将会与西域三十六国毗邻。三十六国虽然不算强盛，可西域道路难走。自从大汉开辟了西域的丝绸之路，不知多少往来其中的商贾和随从死在路上。陛下万一……”
“要不要打西域三十六国，还得等到周边异族彻底平定以后再做计较。”曹铄说道：“曾经我听说过一个传言，四五年之内，我会遇见大魏最强劲的敌手。那时我就知道，大魏的敌手并不是匈奴、羌人，而是外来的什么人。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异族，可以的成为大魏最强劲的对手？”
曹铄根本没有休兵的意思，郭嘉知道，劝是肯定劝不住的，只能起身对曹铄说道：“陛下认定要向异族开战，臣只能紧紧跟随，只是还望陛下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急躁就能办成。如今大魏虽然强横，可世上强悍的异族也是不少……”
“奉孝的意思我明白。”曹铄打断了他：“我会好好斟酌的。”
第2363章 让他派使者过去
贾诩亡故在西凉，马铁、马休半道伏击溃散的羌人大军，斩杀首级无数。
不仅长安的曹铄得到了战报，就连已经率领大军挺进河套地区的曹恒，也得到了消息。
河套与中原的边界，曹恒大军驻扎在旷野上。
没有月亮的夜空布满了星星。
坐在军营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曹恒仰脸望着夜空。
“皇兄这是在看什么？”曹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回头看了一眼曹毅，曹恒说道：“我也没有看什么，只是在观赏夜色罢了。”
“关外的夜色感觉要比我们中原的夜色清冷一些。”站在曹恒身旁，曹毅也仰起脸望着星空：“我总觉着是和关外人口不多有着不小的关系。”
“同样清澈的夜空，却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曹恒微微一笑，对曹毅说道：“关外的人口本来就不多，我们又诛杀了这么多匈奴和羯人，要是依着你的说法，如今的夜空是不是比我们出关之前更加清冷？”
“确实有这样的感觉。”曹毅点头说道：“每次杀了一些敌人，我总是感觉夜色又比以往更清冷了。”
“那是因为天上的星星少了。”曹恒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贾公的事情？”
“听说了。”提起贾诩，曹毅脸上浮起一抹落寞：“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年岁大了，总是要走的。”曹恒再次望着星空：“我听说在贾公离世之前，周公瑾和诸葛孔明夜观天象，发现对应他的那颗星星越来越晦暗。他们没敢隐瞒，去向父皇禀报。父皇也觉着事情不妙，派周公瑾前去替他。可周公瑾到的时候，贾公已经是弥留之际。”
“贾公是贾家母亲的父亲，与我们也是有着亲缘关系。”曹毅说道：“这件事让人听了，难免不会有些感伤。”
“人总是会死的。”曹恒说道：“如今我们意气风发征伐天下，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可我们也应该明白，随着时日的推移，我们会老去。总有一天，天下不在属于我们，而是属于其他人。”
“天下不会变，掌握天下大权的人却在变着。”曹毅回道：“我们能做的，无非是在活着的时候，多在这个世上留下一些踪影。等到百年以后，至少还有人能够记住我们。”
“记住又能怎样？”曹恒说道：“不过是一个名字和一段过往罢了。而且这段过往，很可能还会被后人篡改到面目全非。他们喜欢的，就会多描写一些好的。他们厌恶的，就会各种渲染，让世人以为我们十恶不赦。”
“皇兄说的是没错，可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曹毅说道：“当世之人评述，我们还能诱导他们写些有利的。倘若是后人评述，那就真的只能任凭他们由着好恶去记载了。”
“不说这些让人觉着沉闷的。”曹恒对曹毅说道：“我们已经到了河套，也将与匈奴人展开最后的决战。后面的仗，你认为该怎么打？”
“皇兄早先不是说过，到了河套，仗主要是让匈奴人自己去打。”曹毅说道：“我们只要观望也就好了。”
“计策确实不会再改。”曹恒说道：“进了河套，凡是我们俘获的匈奴人一律送往中原，或者是干脆给杀了。然而仗主要是呼厨泉在打，先期他们可能会打的比较艰苦。随着向前推进，我觉着主动投靠呼厨泉的匈奴人会越来越多。不让他们有所消耗，对大魏来说怎么都不是一件好事。”
“皇兄的意思我明白。”曹毅回道：“其实眼下我们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只管向前推进。等到战局稳固，再看呼厨泉如何抉择……”
曹恒点了点头：“就眼下的局势来看，也只能是这样……”
兄弟俩正说着话，一名卫士来到他们身旁：“启禀太子，呼厨泉求见。”
“正说着他，他就来了。”曹恒对曹毅说道：“我们不妨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听凭皇兄吩咐。”曹毅应了一声。
曹恒向卫士吩咐：“去把呼厨泉请来。”
卫士领命离去，不久之后他把呼厨泉带到了曹恒和曹毅的面前。
向兄弟俩躬身一礼，呼厨泉招呼：“见过太子，见过二皇子。”
“夜色深沉，单于这时候来见我，一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曹恒向呼厨泉问道：“不知单于究竟想要和我说什么？”
“我们已经来到河套。”呼厨泉说道：“我听说屠各匈奴就在附近，当年他们追随陛下征讨匈奴，只要太子派人过去，我觉得……”
“这件事容我和二皇子商议了，再给单于回复。”曹恒略微一想，回了呼厨泉一句。
知道曹恒是不想当着他的面和曹毅谈论这件事，呼厨泉回道：“那我过会再来向太子请示。”
“晚些时候，我会派人去请单于。”曹恒点了一下头。
呼厨泉告退离去，曹恒向曹毅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早先屠各匈奴确实追随父皇讨伐过匈奴人。”曹毅说道：“父皇也曾把他们迁移到中原，可他们后来舍弃了女人，又去了河套，从匈奴抢掠了一些女人，重新发展起他们的部族。可见屠各匈奴并不是真心投效父皇，只不过是想借着父皇的力量对付匈奴人罢了。”
“你的想法和我的相差不多。”曹恒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不打算派人过去。”
“不派人的话，呼厨泉那里怕是说不过去。”曹毅回道：“他好像还在幻想着要收编屠各匈奴。”
“我是不会派我们的人过去。”曹恒说道：“你信不信，派去的人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皇兄说的话，我当然相信。”曹毅问道：“既然不派我们的人过去，又不能不派人，皇兄打算……”
说到这里，曹毅没有接着说下去。
他错愕的看着曹恒：“难道皇兄……”
“那是当然。”曹恒微微一笑：“既然呼厨泉想要招揽屠各匈奴，当然得他派人过去。我早就说过，来到了河套，一切都以他为主。遇见了这样的事情，当然得他派人过去才成。”
“皇兄倒是把事情推卸的干净。”曹毅嘿嘿一笑，向曹恒问道：“要不要现在把呼厨泉给招呼过来，我来与他好好说说？”
“去把呼厨泉请来。”曹恒向一旁的一名卫士吩咐。
片刻之后，卫士领着呼厨泉来到。
离开没有一会，曹恒就令人去把他请来，呼厨泉躬身一礼问道：“太子叫我过来，是不是已经有了决断？”
“决断当然是有了。”曹恒先是给了个肯定的答复，随后向呼厨泉问道：“单于是不是打算收编了屠各匈奴？”
曹恒直接问出他是不是打算收编屠各匈奴，呼厨泉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的回道：“太子果然慧眼独具，我确实是想要收编屠各匈奴。他们虽然比匈奴人少了很多，可屠各却是骁勇善战，这么多年与匈奴对抗也没能把他们给灭了，要是可以招募过来……”
“倘若我派人过去，说服了屠各匈奴，他们会投我还是投单于？”曹恒打断了他，问了一句。
呼厨泉又是一愣，嘴巴微微张开，好一会没有说出半个字。
“来到河套，主要是单于和去卑作战。”曹恒说道：“我当然希望屠各匈奴可以投效单于。他们要是投效我，大军并不会经常与去卑的部众厮杀，多半也只是在后面观战。倒不如让他们直接投效了单于，沙场上还可以多立一些功勋。”
“太子的意思是……”从曹恒的话里听出他不打算派人招揽屠各匈奴，呼厨泉问了一句。
“与其我派人过去，倒不如单于派人过去。”曹恒回道：“就说单于已经投效了大魏，想要屠各匈奴帮衬着讨伐去卑。他们和匈奴有仇，单于与去卑之间的战争，多半是有兴趣参与。至于会不会因为忌惮大魏而更容易投效，我还真的说不清楚。”
曹恒对能不能说服屠各匈奴并不抱有希望，呼厨泉只是干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其实皇兄也是为了单于好。”曹毅在一旁说道：“即便屠各匈奴愿意投效，他们要是投效了我们，单于以后根本调配不动。有没有他们也没什么两样。倘若他们是投效了单于，结果则大不相同。单于与去卑作战的时候，他们就能作为先驱立下大功。皇兄的苦心，难道单于一点也看不出来？”
“太子的苦心我当然能够看出来。”呼厨泉回道：“我只是担心屠各匈奴对我有些成见……”
“他们不是对单于有成见，而是对匈奴有成见。”曹毅说道：“当年屠各匈奴追随父皇讨伐匈奴，正是因为与匈奴之间有着世仇。他们是北匈奴的一部，而河套的匈奴部众则是南匈奴。单于应该知道，当年南北匈奴分化的时候，南匈奴可是追随大汉讨伐过北匈奴。”
“我当然知道这些。”去卑回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担心……”
“无论如何，单于应该去试一试。”曹恒说道：“如今单于手下也是有些能人，应该不至于连个出使屠各的人也派不出。”
曹恒有心把事情推给呼厨泉，他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又不敢再给推回去，只好回道：“稍后我就挑选前去出使屠各的人，希望可以成事。”
“倘若不成事，单于也不用担心。”曹恒微微一笑说道：“要是屠各匈奴真的不肯答应，我们出兵把他们给灭掉也就是了。”
“太子手的没错。”呼厨泉已经明白了曹恒的意思，他多半是认为屠各不会投效，所以才不肯派人前往，而且已经做好了要灭掉屠各的打算：“他们要是不肯投效，留着也是祸患，还不如给灭掉。”
“天色不早，单于还需要挑选人手。”曹恒说道：“我就不耽搁你，回头选好了人，和我说一声也就是了。”
“我先告退。”呼厨泉又一次告退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曹毅向曹恒问了一句：“皇兄，呼厨泉这次派人前去招降屠各，要是屠各不答应，把他派去的使者给杀了……”
“以屠各的性情，诛杀他派去的使者，可以说是必定的事情。”曹恒回道：“我们要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就是做好讨伐屠各的准备。父皇当年没有充足的理由讨伐他们，一旦匈奴被灭，而屠各找到机会壮大，对大魏也是十分不利。既然大军已经出关，就要把父皇当年没有做干净的事情都给收个好尾。但凡留下任何一支异族，对大魏来说边界都是没有清理干净。”
“其实我时常在想，我们可以把大魏周边的异族都给清扫干净，可清扫了异族以后，还是会和其他地方接壤。”曹毅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索着非常令他困惑的问题：“与其他异族接壤，还是会有新的冲突……”
“只要有冲突，打就是了。”曹恒笑着回道：“大魏将士能征善战，难道还会怕了打仗？”
“我倒不是说将士们会怕了打仗。”曹毅说道：“我只是想说，这样一来，大魏永远都有打不完的仗……”
“大军不出征，还算什么大军？”曹恒说道：“将士们所以披上铠甲，就是为了保卫家园、开疆拓土。保卫大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异族永远都存活在我们的进攻之下。战事不会波及到大魏境内，大魏的百姓也不会再因为战乱而遭受欺凌。我真正担心的并不是战事不断，让我担心的是大魏的府库……”
说到这里，曹恒抬头看向漫天的星光：“战事不断，耗费必定不小。如今虽然有凌云阁和望月楼同时在赚钱，还有摸金营在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然而获取的远远不如耗费的多。等到击破匈奴，我也该和父皇谈一谈，是不是要暂且休兵，让大魏恢复一些元气了。”
第2364章 绝不投效
呼厨泉虽然得到了曹恒的首肯，却没能说服他派人前往屠各匈奴。
派人过去，呼厨泉很没把握。
可是不派人过去，他又没什么信心，于是只好把他才封的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请到帐中。
左右贤王当然就是早先曾与曹铄作战的左右谷蠡王。
而左谷蠡王则是奉了去卑之命前来与曹恒和谈，却投效了呼厨泉的左大都尉。
几人落座后，呼厨泉问道：“您们对屠各匈奴有没有更多的了解？”
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彼此看了一眼，左贤王回道：“回大单于话，屠各自从当年进入河套，这么些年没少与我们的族人作战。虽然去卑也派出勇士讨伐过，却始终没能把他们彻底灭掉。屠各匈奴追随大魏皇帝的日子不少，他们早就学会了大魏的作战方法，我们的族人和他们交战，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
“也就是说，屠各匈奴一旦能被说服，对我们来说是个莫大的助力？”呼厨泉问了一句。
左谷蠡王皱着眉头说道：“大单于有这样的念头虽然没错，可屠各人恐怕不会投效我们。他们憎恨大匈奴，同样也憎恨大魏。”
“憎恨大匈奴我是知道，可他们为什么会憎恨大魏？”呼厨泉对左谷蠡王的说法完全不理解。
“屠各与大匈奴是世仇，这些不用说大单于也清楚。”左谷蠡王回道：“当初他们追随大魏，想要取代大匈奴。最终虽然是杀了我们不少族人，可他们也没得到任何好处。大魏皇帝把他们带去了中原，试图让他们与中原人融合。是屠各的单于率领族人趁着讨伐大匈奴的时机离开，可他们的女人却只能留在中原。如今提起大魏，屠各人怕是要比对大匈奴还要憎恨。”
“还有这样的事？”瞬间明白了曹恒为什么不派人去说服屠各匈奴，离开河套多年，对这里已经完全不熟悉的呼厨泉问了一句。
“难道大单于完全不清楚？”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口。
“我离开河套多年，对这里的情况很不了解。”呼厨泉说道：“我才和大魏太子商谈过，要派出使者说服屠各为我们作战，可你们这样一说，我觉得……”
“根本没有说服的可能。”左谷蠡王说道：“我发现自从大军进入河套以后，出现过好几次屠各人的斥候。他们要是对大魏毫无防备，绝对不可能派出斥候观察我们的动向。大单于要是派人去了，必定会是凶多吉少。”
“难怪太子没答应派人去说服屠各人。”呼厨泉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可是话我已经和他说了，使者也是肯定得派去。这件事你们怎么早不和我说？”
“大单于没有问，我们当然也就想不起来说。”左谷蠡王回道：“我觉着派人去劝降，还不如直接发兵去打。”
“刚才你们还说屠各人学会了大魏的战法，我们很难获胜。”呼厨泉说道：“我们的勇士数目不多，要是在和屠各人的争斗中再折损一些，那就是得不偿失。”
“难道大单于还是要派人去说服屠各？”左贤王说道：“大魏太子都不肯派人过去，我们派人前去劝降，多半会遭了屠各人的毒手。”
“话已经说出口，我们大匈奴人，向来都是说话算数。”呼厨泉说道：“使者还是要派去的。”
想了片刻，他对几个人说道：“选两名能言善辩的，先去屠各那里探探口风。”
“大单于决定这么做，我们也只好鼎力支持。”左贤王最先表态。
右贤王和左谷蠡王也是跟着表了态。
当天晚上，呼厨泉就选出了前望屠各的人选。
第二天一早，呼厨泉派出的使者就快马加鞭前往屠各部族。
曹恒率领大军进入河套的地方，距屠各匈奴的营地也不是很远。
呼厨泉派出的使者前往屠各匈奴。
使者到达屠各的时候，单于正与几位部族大王商讨有关曹恒率领大军来到河套的事情。
“曹恒来到河套已经好几天，他们始终没有向去卑发起进攻。”单于向账内的众人问道：“你们觉着他会不会对我们有所图谋？”
几位大王相互看了一眼，屠各左贤王反问：“单于认为大魏会讨伐我们？”
“当年我们背弃了大魏，来到河套与匈奴人争夺地盘。”单于说道：“打了这么多年，匈奴人没能把我们怎样。我们也没能再扩大地盘。要不是大魏来了人，族人壮大下去也不是难事。可大魏来了人，他们难道一点也不会想着把我们给灭了？”
“我们以往曾追随大魏皇帝讨伐匈奴。”右贤王脸色铁青着说道：“可到了后来，他居然把我们带到中原，试图让我们被中原人融合。后来虽然离开了中原，可我们却把女人都给丢在了那里。我们和大魏已经成了仇敌，即使他们不来打我们，难道单于就能咽下这口气？”
单于眉头紧紧的皱着，还没等他说话，一个屠各勇士走了进来：“大单于，呼厨泉派了使者过来。”
“呼厨泉？”单于向那个勇士问道：“难道不是大魏的太子？”
“来的使者是匈奴人，并不是大魏的人。”勇士回道：“说是奉了呼厨泉的命令求见大单于。”
“你们觉着呼厨泉为什么要派人过来？”大单于向帐篷里的众人问了一句。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右贤王说道：“呼厨泉派人过来，应该不是向我们宣战。他多半是想说服我们，再次追随魏人作战。”
“我也听说呼厨泉如今已是大魏的一条狗。”左贤王说道：“大魏太子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俨然已经成了大魏皇帝养的看门狗。他派人来到这里，为的是替大魏太子说服单于，再一次率领族人跟随魏军作战。”
“他们是痴心妄想！”单于面露怒容，向那个勇士说道：“把人给我赶走！”
勇士领命正要离去，左贤王说道：“等一下。”
快要退到帐帘的勇士停了下来。
左贤王又对单于说道：“人既然来了，大单于不妨见一见。”
“我见他做什么？”单于说道：“既然不可能答应他们，也没必要见他们的使者。”
“单于还是要见的。”左贤王回道：“他们派了使者过来，单于要是不见，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打算追随大魏是一回事，让他们明白，我们屠各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中原人的走狗，又是另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单于似乎明白了什么，向左贤王问了一句。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左贤王回道：“他们派了使者过来，躲是肯定躲不过。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断了念想。”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右贤王插了一句：“我们屠各勇士虽然骁勇善战，早先也曾从大魏皇帝那里学来了一些本事。可我们的族人向来不多，与大魏直接抗衡，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左贤王说道：“如今大魏的兵马进入河套，除了我们，想把他们赶走的还有去卑。只要我们和去卑暂且放下仇怨，等到赶走了中原人，以后如何划定疆土，还不是单于和去卑之间商议的事情？虽然我们和南匈奴有仇，可毕竟都是匈奴人，远比让中原人插手匈奴的事情好的多。”
“呼厨泉也是匈奴人。”单于说道：“能与去卑联手，又怎么不能与呼厨泉结盟？”
“那可不一样。”左贤王回道：“呼厨泉如今是魏人的狗，而去卑是要保住河套还在匈奴人手中。两边比较起来，我们更应该与匈奴人一同保住河套，而不是跟着呼厨泉帮着大魏把河套抢到手里。等到大魏夺了河套，他们会占了我们的土地，抢走我们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世上再也不会有屠各人。”
“可是……”单于皱着眉头：“我并不清楚去卑怎么想……”
“不管他怎么想。”左贤王说道：“等到和大魏决裂，我们即刻离开这里向去卑靠近。等到魏军追上，去卑即便不想和我们联手，也只能选择与我们一同御敌。”
盯着左贤王看了好一会，单于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认为我们和大魏开战，胜算有多少？”
左贤王冷笑了两声：“当年大魏皇帝的那些本事，我们可是学的不少。虽然魏军精锐，我们屠各勇士也不是好招惹的。再算上去卑手下的匈奴人，这一仗打起来，谁胜谁负可还不一定！”
曾经到了中原，也差点被中原人同化，单于当然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他皱紧眉头，想了好一会才对帐内的几个人说道：“先听听呼厨泉的使者怎么说，到时候好好羞辱他们一场，让呼厨泉也明白，他愿意给魏人做狗，我们屠各勇士可不愿意。”
“把呼厨泉的使者带进来。”做了决定，单于向报讯的勇士吩咐了一句。
勇士退下，没过一会带着两名匈奴人来到。
进了帐篷，两个呼厨泉派来的使者向单于躬身一礼：“见过屠各大王。”
“放肆！”左贤王在一旁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怎么招呼我们的大单于？”
“同样都是匈奴人，屠各不过是匈奴的一部。”其中一个使者回道：“匈奴只有一个大单于，如今正领着我们攻打去卑……”
他还没说完，单于就冷笑了两声说道：“倘若是北匈奴的单于派人这么和我说，我必定会认同。可惜，南匈奴当年不过是追随在汉人背后攻打同族的豺狼，如今大汉没了，你们的单于又跟随大魏来攻打自家族人。我真弄不明白，你们南匈奴人还要不要一点脸面？”
两名呼厨泉的使者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露出怒容。
还是那个使者回道：“大单于与大魏太子领军来到河套，为的是平定逆贼去卑。听说屠各部族就在附近，念在你们也是匈奴一支，所以令我俩前来招募。倘若屠各肯答应追随大单于讨伐去卑，将来必定族群兴盛。要是不肯答应，单于也只好下令把你们给灭了。”
听了使者的这些话，单于哈哈大笑，随后脸色陡然一冷：“刚才我还在想，见到你们直接给杀了。这会我倒不那么想了。”
虽然他的脸色冷了下来，两名使者却没听出其中有什么不好的意思，还以为他愿意投效。
“还是大王明白事理。”另一个使者说道：“屠各族人不多，要是与大单于为敌，族人被灭杀是必然的结果。倘若投效了大单于，等到灭了去卑，将来必定会给你们一些很好的牧场。”
“很好的牧场。”单于冷冷笑着说道：“我们不是没有追随过魏人。当年我们追随大魏皇帝讨伐南匈奴，到最后他却把我们弄到中原，试图让中原人把我们给分化了。族人不甘心被魏人给融合，所以我带着族人逃到河套。可我们却在那时候丢掉了所有的女人和所有的财富。别说你们口中的大单于只是魏人的一条狗，就算他真的是南匈奴的单于，等到灭了去卑，匈奴人也一定会被魏人弄到中原去。你们想要灭族，可我们屠各人却不肯答应。我本来是想把你们给杀了，可现在又觉着杀了你们，没人去给呼厨泉报讯，所以要留你们活着。”
两个使者从单于的语气中察觉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单于向帐内的勇士喊道：“把他们的耳朵给我割下来，让他们回去告诉呼厨泉。要战就战，我们屠各匈奴绝不会向他们俯首陈臣！”
“我们是大单于的使者，你敢伤我们？”一个使者惊慌的喝道：“大军来到，你们屠各会是鸡犬不留！”
“那也得等到你们的人马来了。”单于冷笑：“可现在你俩的耳朵就要没了！”
“还不带走！”他又向帐内的勇士喝了一声。
几名勇士上前，把两个挣扎着喊叫的使者给拖出了帐篷。
第2365章 舍弃单于称号
两名使者被屠各单于下令割了耳朵赶回呼厨泉营地。
见到两名被赶回来的使者，呼厨泉大怒。
冲着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发了一通火，他怒气冲冲的前来求见曹恒。
见到曹恒，呼厨泉躬身一礼：“太子，我派去与屠各商谈和议的使者回来了，只不过俩人都被割掉了耳朵。”
“割掉了耳朵。”曹恒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这么说来，屠各是拒绝了追随我们讨伐去卑。”
“正是。”呼厨泉回道：“他们要是把使者给杀了，倒也没什么。可他们却给使者的耳朵割了，这是对我们的莫大羞辱！”
“确实是这么回事。”曹恒点了点头，向呼厨泉问道：“单于打算怎么办？”
“当然要向他们讨回来。”呼厨泉咬着牙说道：“屠各人无礼，我们要让他们尝尝被灭族的滋味。”
“单于说的有理。”曹恒向呼厨泉问道：“不过我却觉着即便大军去了，也找不到他们。”
错愕的看着曹恒，呼厨泉问了一句：“太子为什么这样说？”
“屠各人口稀少，他们的勇士更是不多。”曹恒说道：“自从当年屠各来到河套，他们与匈奴人之间的争斗就没停歇过。常年厮杀，想要聚集起更多的人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罪了我们，屠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离开原先的驻地赶往去卑的王庭。只有联络了去卑，他们才可能生存下去。”
“太子的意思是……”呼厨泉明白了曹恒的意思：“屠各已经迁走了？”
“单于要是不信，可以派人过去看一看。”曹恒微微一笑，对呼厨泉说道：“其实他们走与不走，对我们都没有太多的影响。他们走了，攻打去卑的时候连同他们一并给收拾了。倘若他们不走，那就是再好不过，直接给他们灭了也就是了。”
“我这就派人前去打探。”呼厨泉是片刻也等不了，当即向曹恒告退，回去安排人探查屠各匈奴有没有离开。
呼厨泉离开以后，曹毅向曹恒问道：“皇兄真的认为屠各匈奴已经离开？”
“放使者回来以前，他们就想好要举族迁移。”曹恒回道：“屠各人少，不衣服去卑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他们不离开，难不成还要在这里等死？”
“早先屠各人去了中原，就不该把他们再放走。”曹毅说道：“如今倒好，来到河套还得多对付一支异族。”
“父皇当年也是无奈。”曹恒说道：“中原战乱，他不可能把更多的精力和兵力投放在河套，只能依靠屠各牵制匈奴。要不是有屠各牵制，这么多年，我们中原可不会过的那么消停。”
“这么说屠各对中原还是有功。”曹毅说道。
“功劳肯定是有的，可他们为的是自己，并不是为了中原，更不是为了大魏。”曹恒说道：“屠各与匈奴结仇数百年，当初差点被匈奴给灭了。要不是父皇领军讨伐匈奴，给他们赢得了喘息之机，他们早就不复存在。大魏与屠各也算是各不相欠。如今他们羞辱了呼厨泉的使者，其实也是在向大魏宣战，从今往后，我们和屠各就是各不相欠。”
“皇兄说的是。”曹毅应了一声，随后问道：“要不要派人也过去看一看？”
“派人过去看看也好。”曹恒说道：“你去安排好了。”
曹毅领命，离开帅帐后，安排人手探查屠各匈奴去了。
当天晚上，曹恒正打算歇下，呼厨泉又来求见。
请他进入帅帐，曹恒问道：“单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回来了。”呼厨泉回道：“正如太子料想的一样，屠各举族迁移，我派去的人到了地方，连一个屠各族人也没见着。”
“屠各人骁勇善战，要比匈奴人更难对付。”曹恒很平淡的说道：“单于以后在战场上遇见他们，可得万分当心才成。”
“太子交代的，我都记下了。”呼厨泉躬身应了。
俩人正在说话，一名卫士在帐外说道：“启禀太子，二皇子回来了。”
“快请他进来。”曹恒向卫士吩咐了一句。
曹毅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向曹恒躬身一礼，曹毅看了呼厨泉一眼：“斥候回报，屠各部众正往去卑的王庭方向赶去，应该是打算与去卑联合抗衡我军。”
“联合。”曹恒嘿嘿一笑，向呼厨泉问道：“单于面对如此强敌，有几分胜算？”
“回禀太子。”呼厨泉回道：“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怎么？”曹恒又问：“难道单于认为自己不是去卑的敌手？”
“并不是这样。”呼厨泉回道：“去卑不值一提，我真正担心的是屠各和羯人。早先太子讨伐羯人，据说有两万多羯人逃到河套。羯人作战向来比匈奴人更加剽悍，我手下的勇士数目不多，必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单于认为要怎样，才可以胜过去卑？”曹恒问道：“难不成还需要我率领大魏将士为你打先锋？”
“怎么敢劳动太子？”呼厨泉回道：“太子并不需要领军上前，只要为我守住侧翼，我就会多几分击破去卑的信心。”
“我虽然帮你守住侧翼和背后，你手下的勇士数目仍然不如去卑。”曹恒问道：“你确定仅仅只要这样也就够了？”
“如果太子能命令大炮向敌方开炮，我的胜算也会更大一些。”曹恒提出质疑，呼厨泉当即提出了要求。
嘴角微微一牵，曹恒说道：“单于不说，我也会让炮兵在旁边策应。这次出征河套，父皇对我们可是怀着不小的期待。我要是不舍得那些炮弹，最终倒是大战挫败，父皇也不会饶了我。”
“太子言重了。”呼厨泉回道：“一旦与去卑遭遇，我必定竭尽所能。”
“我相信单于的能耐，也相信你能击破去卑。”曹恒说道：“天色不早，单于早些回去歇着。使者受辱，等到与屠各遭遇，我们再与他们好好的算一算。”
呼厨泉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曹毅把他送出了帐篷，随后又转身回来。
到了曹恒面前，曹毅问道：“皇兄怎么打算？真的要让炮兵策应呼厨泉？”
“原本是不需要策应。”曹恒说道：“可如今他手下的匈奴勇士与敌军相比悬殊过大，至少前几回开战，我们需要让炮兵给他一些支援。”
“我总觉着这次来了河套，将士们不会像皇兄说的那样逍遥。”曹毅皱着眉头说道：“说不准我们还是要与敌军正面交锋。”
“不是特别必要的时候，我不会让将士们与敌军交锋。”曹恒说道：“将士们征讨多日，已经是十分疲惫。原本我打算在这里驻扎一些日子，等到将士们休整过来再出兵讨伐去卑。如今有了屠各这些事情，想要休整是不可能了。你去传令，让将士们今晚好好歇着，明天一早大军出发。”
曹毅领命离去，没过多久，命令就在军营里传达下去。
魏军打算进攻去卑，几天以后，去卑的王帐迎来了客人。
屠各匈奴回绝了呼厨泉的招揽，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与去卑联合抗衡魏军。
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屠各单于，去卑脸色不是太好的问道：“屠各与大匈奴向来有仇，你们来到这里，难不成是挑衅我？”
“要是挑衅，我没必要站在这里。”屠各单于回道：“我到这里，是打算与单于联合抗衡魏军。”
“与我联合抗衡魏军？”去卑冷冷一笑：“我是不是听错了？当年屠各可是曾追随过大魏皇帝讨伐我们大匈奴。你们杀了我们多少族人，抢走我们多少女人，是不是都已经忘了？”
“当然没忘。”屠各单于回道：“那时是屠各与南匈奴之间的仇怨，如今魏军来到河套，就不仅仅只是我们的仇怨，而是我们的族人能不能存活下去。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是带来了足够的诚意。”
“诚意？”呼厨泉哈哈一笑，向屠各单于问道：“你带来的诚意是什么？难道我要你舍弃单于称号你也愿意？”
“只要族人能够存活下去，舍弃单于称号又能怎样？”屠各单于回道：“我们屠各人少，凭着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抗击魏军。匈奴虽然人马众多，可你们独自与魏军作战，应该也没有多少胜算！”
从来就没在魏军手上讨过好处，屠各单于这么一说，呼厨泉脸色更加不好。
他攥紧了拳头，眼睛微微眯了眯，没有说话。
屠各单于接着说道：“正因为我们当年追随大魏皇帝讨伐过匈奴，所以对他们的战法十分了解。用我们的法子，再用匈奴勇士的人数，足以抗衡并且把侵入河套的魏军给驱赶出去。”
“你打算怎么做？”去卑当然知道屠各单于没有胡说，他眉头微微皱着，追问了一句。
屠各单于回道：“我打算诱敌深入，聚集优势兵马，在单于王庭附近与魏军决战。”
“决战？”去卑眉头皱的更紧，向屠各单于问道：“魏军来到河套，他们的补给必定难以供应，难道我们不应该和他们拖延，等到他们辎重耗尽，然后再起兵反击？”
“要是放在以前，大单于的法子确实可以用。”屠各单于回道：“可是如今这个办法却绝对不适用。”
“为什么？”去卑不解，追问了一句。
屠各单于回道：“当年魏军出征，随军会带着很多辎重粮草，这次他们来到河套，我派人探查过，他们带的辎重并不是很多，尤其粮草，说起来也是用不了多少时日。”
“既然他们的粮草用不了多久，你怎么还急着与他们决战？”去卑更加不解。
“魏军出征，向来注重粮草补给。”屠各单于回道：“他们没有带着太多的辎重，显然是有其他的法子凑足粮草。我们要是和他们拖延，丢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
朝左右坐着的诸位匈奴大王看了看，屠各单于又说道：“大单于应该很清楚，如今的匈奴可不是当年的模样。匈奴人最经历不起的是什么？并不是拖延的日子太久，而是耗不起。要知道，呼厨泉追随魏军出征，他曾经可是匈奴的大单于。倘若单于有半点失利的迹象，族人必定会有很多投效到他那里去。此消彼长，单于手下的勇士减少，而跟随呼厨泉的勇士增多，对匈奴可是十分不利。”
“屠各人为什么要帮着我们？”对于屠各单于突然造访，去卑始终是有些不太放心。
屠各单于回道：“我并不是帮着你们，而是在为我们屠各部族着想。当年我们追随大魏皇帝讨伐匈奴，本以为可以得到一片土地休养生息，可大魏皇帝却把我们带去了中原。”
“中原是富庶之地，那里的粮食吃也吃不完。”去卑说道：“大魏皇帝把你们带到那里，难道还不是对你们的恩宠？”
“大魏皇帝想要的，是把我们的族人和中原人融合。”屠各单于回道：“为了逃离中原，我只带着族中勇士来了河套，族中的女人全都丢在了大魏。当年的同盟，如今早已成了仇敌。相比于匈奴人，我们更恨大魏。匈奴想要灭了我们，打了两三百年，而大魏却是从最初就想着要把我们从世上抹掉。倘若当年我们没有发现他们的目的，如今世上再也没有屠各。”
明白了屠各单于的来意，呼厨泉嘴角终于浮起一抹笑容。
他对屠各单于说道：“既然要结盟，就不可能有两个大单于。你舍弃大单于的称号，从此只做屠各王，我就信你。”
“屠各本来就是匈奴一部。”屠各单于回道：“当年大汉明帝把匈奴分为南北两部，我们屠各成为遗留在中原边塞的北匈奴残部，所以才会与南匈奴征战多年。如今我舍弃单于称号，也不过是带着族人又回了匈奴治下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
屠各单于回的干脆，去卑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可以说说详尽的谋划！”
第2366章 要给匈奴人找点事做
屠各投靠了去卑，屠各单于也舍弃了单于之名，受了去卑的屠各王封号。
曹恒率领大军，走在前往匈奴王庭的路上。
呼厨泉陪在他身旁：“太子，我们这次讨伐去卑，他必定把所有勇士全都聚集在了王庭。去卑手下勇士数目不少，与他交战还得谨慎才好。”
“单于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曹恒点了点头，向呼厨泉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只要太子肯把大炮借给我一用，就变去卑率领数十万大军，我也不惧他。”呼厨泉说道：“炮声一响，战场上的敌军必定乱成一团。他们一旦乱了，我们就有了下手的机会。”
“仅仅依靠大炮可是不成。”曹恒回道：“大炮早先还能给敌军造成不小的损伤，如今他们对大炮已经有了了解，而且先前曾在我军手中吃过大亏的羯人也投靠了去卑，我觉着单于还是不要太依赖炮兵才是。”
“太子说的是。”呼厨泉回道：“大炮虽然不能给去卑带来更为惨重的伤亡，却可以让他们乱上一乱。只要他们稍稍乱上一些，我就有机会出兵进击。去卑的那些本事我可是了解的很，真正让我觉着麻烦的，恰恰是羯人和屠各。”
“屠各当年追随父皇讨伐匈奴，他们从父皇那里学到了不少大魏将士的本事。”曹恒回道：“单于手下的勇士，论起数量与屠各也仅仅只是相当。想要胜过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
他话锋一转，接着对呼厨泉说道：“我们带来的炮弹其实没有多少，不过为了能够助你胜过去卑，也会竭尽所能。另外，我还会下令让兵士在敌军的必经之路埋设地雷。如此扶持，单于有没有信心与去卑周旋？”
“周旋？”呼厨泉诧异的问道：“难道太子不打算与呼厨泉决战？”
“当然不能急于决战。”曹恒回道：“呼厨泉聚集大军，他想要的就是与我们决战。他想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要他如愿？”
“太子的意思是……”不是太明白曹恒的意思，呼厨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曹恒回道：“我的意思是要单于与他们周旋，一边周旋一边瓦解去卑的军力。去卑急于把我们驱赶出河套，拖延的越久，对他越是不利。相反的，对单于却是有着更多的好处。”
还是没太明白曹恒的意思，呼厨泉眉头微微皱着，一脸疑惑却什么都没问出口。
“单于知不知道，去卑最怕什么？”见他不是太明白，曹恒问了一句。
呼厨泉回道：“他最怕的应该就是我把族人召集回来……”
提到这些，呼厨泉陡然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他错愕的看着曹恒：“太子的意思是……”
“拖延的越久，去卑在匈奴人心目中的地位就越低。”曹恒回道：“我军根本不用大胜，只要小胜不断，去卑手下的士气就会消磨殆尽。一旦他们的士气被磨灭，单于认为击破去卑还有多少难度？”
“假如真的是这样，用不多久，去卑手下就会多半投靠到我这里。”呼厨泉恍然：“原来太子是要釜底抽薪！”
“单于手下兵马不多，我带来的将士也是没有去卑统领的部众在数量上占优。”曹恒回道：“我们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根本不占有任何优势。大炮和地雷等杀器，能够起到的效用也是不多。破敌的最好办法，并不是凭着我军精锐与敌人展开决战，而是和他们拖着打。他们想要决战，我们偏偏不给机会。久而久之，去卑手下一旦士气被瓦解，依附于他的羯人和屠各人难道还需要担忧？”
“太子谋略过人，我确实是没想到这些。”呼厨泉回道：“有太子统领大军，去卑又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
“从这里到去卑的王庭，路途还是不近。”曹恒提醒呼厨泉：“我军讨伐去卑，难免他不会有所部署，单于还是提醒麾下勇士多提防着一些。”
“太子放心，我这就去告知勇士们，要他们提防着。”呼厨泉应了。
曹恒进军河套，远在长安的曹铄此时得到了从蓬莱送到的新式兵器。
得到新式兵器，曹铄端在手里反复的观看着。
他手中拿着的兵器，样式很像两千年后的老式单发步枪。
只不过步枪的尾部有着一根长长的火绳。
端着枪翻来覆去看了一步，曹铄向送兵器来的偏将问道：“这种兵器你们用过没有？”
“回禀陛下。”偏将回道：“依照陛下早先做出的图样，匠造司造出了枪支，我们也曾尝试着使用过，确实要比箭矢和强弩射程更远。”
“射程应该是更远了一些，可这些火绳枪的准头却不一定那么好。”曹铄问道：“试用的时候，你们打中标靶的可能有多大？”
他问起射中标靶的可能，偏将脸上露出一片尴尬。
低下头，偏将回道：“回禀陛下，射中标靶的可能不大。每发射十次，能有一次打中已经算是不错。”
“你也不用觉着不安。”曹恒说道：“我早就知道这种枪支射中标靶的可能不是很大。不仅如此，每次发射都要点燃火绳，它们甚至还没有强弩发射的更快。告诉匠作司，这种枪支不要大量制作，等到造出了不用火绳的枪支，再送过来给我看。”
偏将应了一声，旁边的郭嘉向曹铄问道：“陛下不打算看看这种火器的威力？”
“威力？”曹铄笑着摇头，对郭嘉说道：“火绳枪，不仅发**度不准，在战场上根本不实用。真的用起来，它甚至还很容易炸膛。要是这种兵器投入到军营，每年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因为它的出现而受伤。我不打算批量制造，就是因为它不适宜投入到战场上使用。将士们使用兵器，不仅仅是要看兵器的威力，同样也得看兵器会不会伤着自己。”
得到曹铄的答案，郭嘉看向那个送兵器来到长安的偏将。
偏将回道：“陛下说的一点都没错，火绳枪确实存在着这些弊端。”
“有弊端就得改。”曹铄对偏将说道：“把我交代的话告诉匠作司，让他们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把枪支给我改善到完美。”
“谨遵陛下旨意。”偏将领命，告退离去。
等到他退下，郭嘉向曹铄问道：“陛下从没见过火绳枪，也不曾试用，怎么知道这种军械的各种弊端？”
“用火药的枪械就是我想出来的，虽然只是刚见到实物，性能多半也能看出一些。”曹铄回道：“用火绳的枪械究竟怎样，只要想想当初我们用过的大炮也就明白了。”
郭嘉恍然，当初魏军使用的老式大炮，装填炮弹麻烦不说，还经常发生炸膛、瞎火等异常。
“主公没打算把火绳枪用在战场上？”郭嘉问了一句。
曹铄回道：“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山炮和榴弹炮，制造新式枪弹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我要的是真正能在战场上投入使用的兵器，而不是像火绳枪这种过渡期的军械。将士们使用火绳枪，要是经常出事，长久下去必定会在心底产生对枪械的排斥。炮兵人数不多，当初的大炮数量也是很少，造成的影响不会特别恶劣。可是枪械一旦投入使用，所有将士都会携带。即便是在战场上拼杀，步军也会舍弃曾经的兵器，在枪械上装起刺刀。三军将士全都更换新式枪械，万一出了任何问题，都会让将士们心存芥蒂。即便将来有更好的枪械投入军中，只怕他们也是不敢用了。”
“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到。”郭嘉回应了一句，就没再多说什么。
曹铄又向他问道：“河套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
“前些日子传回消息，说是太子已经率领将士们进入河套。”郭嘉回道：“最近几天还没有得到那边的消息。”
“他们去了河套，那里与云中郡完全不同。”曹铄说道：“西凉战事还没结束，他们那边也将要面临决战。大魏最近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彻里吉已经被围困，眼看就要击破。”郭嘉回道：“公瑾到了那里，依循贾文和早先的部署，再过不久，彻里吉就将被灭掉。马孟起派人回来询问陛下，要不要向鲜卑下手？”
“鲜卑与乌桓都是东胡后人，而且如今的鲜卑分为东西两部。”曹铄说道：“无论东鲜卑还是西鲜卑，又都分化为几个不同的部族。他们一旦聚集到一起，马孟起和太子两方军力怕是不够。”
“陛下是不是有其他打算？”郭嘉向曹铄问了一句。
“我打算让他们两支兵马合并。”曹铄说道：“由太子做主将，马孟起为副将，你认为怎样？”
“倘若是别人领军，还真不容易分出个主副将。”郭嘉回道：“太子与马孟起合并兵马，则要容易不少。毕竟太子是大魏的少主，也有不少应对异族的法子。马孟起不服任何人，对太子则是多少要顾忌一些。”
“也就是说，你觉着可以？”曹铄又问：“是要太子击破去卑以后去马孟起那里，还是要马孟起去太子那边？”
“我觉着应该让孟起去太子那里。”郭嘉回道：“彻里吉已是强弩之末，用不多久就会被我军击破。而去卑与太子之间的决战尚未展开，击破去卑之后，太子还得应对呼厨泉。”
曹铄点了点头：“你觉着击破去卑之后，我该怎样对待呼厨泉？”
“匈奴人擅长马背上厮杀。”郭嘉回道：“他们人数太多也不容易驾驭，总得损耗一些才是。”
“奉孝的意思是要呼厨泉率领匈奴人与我军一道讨伐鲜卑？”曹铄问道。
“不是与我军一道，而是要匈奴人讨伐乌桓与东鲜卑。”郭嘉说道：“呼厨泉倘若战败，陛下可以趁势兼并匈奴。要是呼厨泉胜了，那则更好。”
“呼厨泉要是胜了，必定会再度膨胀。”曹铄说道：“他虽然没有胆气与大魏为敌，却也会对我的旨意阳奉阴违。还是得要想想法子，不能让匈奴人做大。”
“陛下说的是。”郭嘉回道：“要是呼厨泉真有一天击破了乌桓和东鲜卑，陛下就把他召到长安，给他封个王侯，把他留在这里好了。”
“然后再选另外的人去河套掌管匈奴？”曹铄微微蹙着眉头说道：”如果是那样，岂不是培养出第二个去卑？等到将来再次讨伐匈奴，呼厨泉怕是不会答应追随大魏将士出征。”
“他根本没有出征的必要。”郭嘉回道：“到时呼厨泉要是不来长安，则可以问他一个不遵圣意的罪名。他要是来了，一旦被陛下留在长安，则可以派人前往河套，把匈奴人迁移到中原。趁着大魏强盛，不把匈奴人给兼并了，一旦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们就会对大魏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曹铄回道：“匈奴人与中原人相貌想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常年居住在关外，皮肤要比中原人粗糙一些罢了。等到他们来了中原，经过常年融合，早晚也会如同中原人一样。”
“平定了周边异族，陛下是不是要考虑让将士们休整一些日子？”郭嘉说道：“大魏将士连年征战，也是到了该歇一歇的时候。”
“休养生息三年。”曹铄说道：“我没有太多的时日等待，人的一生不是十分漫长，我想在活着的时候，亲眼见证大魏帝国真正一统天下！”
“陛下的心思我完全明白。”郭嘉回道：“陛下雄才武略，有着一统整个天下的雄心。只是天下太大，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尽头……”
“当然有尽头。”曹铄说道：“大军出征以后，一路往前推进，什么时候从相反的方向回到中原，什么时候天下也就一统在大魏的治下。”
从没听说过类似的理论，郭嘉错愕的问道：“一直打下去，到了天下的尽头，难道不是一片混沌？”
第2367章 有个人难对付
曹恒率领大军逼近匈奴王庭。
去卑把羯人和屠各人召集起来，羯人勇士安排在左翼，而屠各族人则安排在右翼。
驻马立于中军，去卑眺望着出现在地平线尽头的那支大军。
在地平线尽头出现的大军，起初只不过是一条笔直的黑线，随着向前推进，渐渐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刘诰升爰跟在去卑身旁，望着正朝这边推进的大军，小声对去卑说道：“父亲，大魏来的兵马不少。”
“再多也没有我们多。”朝身后望了一眼，去卑回道：“他们既然敢来，我就不会让他们再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刘诰升爰没再多说，可他内心深处却并不认同去卑的说法。
当初刘猛率领十一万匈奴勇士进军云中，大魏太子领军杀到，十一万大军居然如同摧枯拉朽，根本无力抵抗。
去卑虽然召集了不少人马，刘诰升爰却不敢确定，凭着人数众多，能不能抵挡得住魏军进攻。
率领大魏将士往匈奴王庭推进着，曹恒望着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敌人，对一旁的呼厨泉说道：“单于这次要对付的敌军可是不少。”
“有太子在后策应，即便敌军再多，我也不惧。”呼厨泉说道：“当初的羯人后来的刘猛，哪一次不是人马多过太子？然而到了最后，还不是被太子给灭了？”
曹恒哈哈一笑：“还是单于会说话，你尽管放心，双方一旦开战，我必定会把所有炮弹全都投入到战场，让你打的更加顺畅！”
“多谢太子！”呼厨泉躬身向曹恒行了个大礼。
又往前走了一些，来到距匈奴大阵两射远近，他抬起右手向将士们喊道：“全军止步！”
将士们停了下来。
炮兵列阵，所有大炮全都瞄准了对面的匈奴大阵。
“皇兄，大炮从这里可以打到对面。”曹毅向曹恒问道：“要不要……”
“先不急。”曹恒看向呼厨泉回道：“等单于做好准备，我们再出击不迟。”
曹毅问道：“难道皇兄打算……”
“既然来了，当然要先打上一场。”曹恒先是回了他，随后又向呼厨泉问道：“单于有没有做好准备？”
“勇士们早就做好准备，只等太子一声令下。”呼厨泉当即回了一句。
“做好了准备，要是不杀上一场，岂不是让呼厨泉小瞧了我们？”曹恒喂喂一笑，对呼厨泉说道：“等到炮兵开火，单于可以率领勇士们发起冲锋。不过要记得，千万不要恋战。只要冲杀一场，斩杀一些敌方头颅即刻撤回。”
“炮兵开火，去卑手下的勇士必定大乱。”呼厨泉不解的问道：“太子为什么……”
“理由难道还要我特意和单于说？”曹恒说道：“地方人数众多，一旦恋战陷入包围，你们根本没有撤回来的可能。我要是不救你，呼厨泉必定把你们全歼。倘若我救你们，那就是落入了他的圈套，只能与他们展开决战。早先我也曾与单于说过，遭遇呼厨泉，我们还不能立刻决战。想要从这次的征战中得到更多好处，单于就得先学会隐忍。忍到敌方更多的勇士投靠过来，到时我强敌弱，哪还用得着像如今一样，即便决战胜数也不过只是五五。”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呼厨泉回道：“依着太子，稍后我只带勇士们冲杀一阵，即刻撤回！”
曹恒点了点头：“辛苦单于了！”
魏军做好了进攻的打算，去卑望着对面的大阵，脸色也是十分凝重。
曾经与曹铄打过交道，也知道曹铄手下的将士有多勇猛，去卑对这场战事并不敢抱有绝对的把握。
“父亲，他们好像是要进攻。”陪在去卑身旁，刘诰升爰提醒：“魏军阵中那些巨大的铁疙瘩应该就是羯人和先前从云中讨回来的勇士所说的大炮。它们排列成阵，显然是打算轰击我们。”
“你怕了？”去卑向他问了一句。
刘诰升爰回道：“我虽然不赞同与大魏开战，可他们既然来了，我也不会惧了他们。敌军进攻之时，还请父亲允许我领着勇士们反击。”
看着刘诰升爰，去卑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我只知道你兄长是个勇士，还真没发觉你也会不惧怕战场。既然你愿意领着勇士们反击，那我就……”
去卑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魏军大阵传来了一声声轰鸣。
随着魏军大阵传来的轰鸣，一颗颗炮弹落到了匈奴人的大阵中。
炮弹爆炸腾起的火光，把成片的匈奴人轰倒在地上。
虽然羯人见识过魏军大炮的威力，刘猛率领的匈奴人也曾吃过大炮的苦头，可去卑麾下的匈奴勇士大多还是没有遭受过大炮的轰击。
炮弹在匈奴人的阵中爆炸，把一个个匈奴人连同战马掀翻。
去卑和刘诰升爰附近也有几颗炮弹炸开。
甚至他们身旁不远的近身勇士也被轰倒了一些。
“反击！”被炮弹炸的心慌意乱，去卑毕竟是僭越了匈奴单于之位的人，慌乱中，他还不忘向刘诰升爰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得到命令，刘诰升爰喊道：“勇士们，跟我杀！”
率领本部勇士，他正打算向对面的魏军发起进攻，魏军的阵列中却冲出了黑压压成片的人马。
冲出来的正是呼厨泉所部匈奴勇士。
他们在炮弹的掩护下杀向对面的去卑大阵，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呼厨泉。
魏军中军，曹恒面无表情的看着冲锋中的呼厨泉和他手下的匈奴勇士。
曹毅在一旁问了一句：“皇兄，现在就开始进攻，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你觉得早了？”曹恒没有回答，而是向他问了一句。
“我是觉得早了些。”曹毅说道：“炮兵还没有给敌方带来太多的杀伤，呼厨泉领着匈奴人冲杀上去，很难借着炮兵的势头得到好处。”
“杀的越艰苦，呼厨泉在匈奴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就越高。”曹恒说道：“传令将士们，要他们盯紧屠各和羯人。一旦敌方两翼有了动作，即刻出兵前去迎战。”
“皇兄不是说，来到河套，我军只是在一旁观战，并不打算参与到厮杀？”曹毅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确实这么说过，不过前提是敌方左右两翼没有任何动作。”曹恒回道：“只要他们有了动作，我们也得有所应对。呼厨泉率领匈奴人冲向去卑的中军，倘若背后没有敌人包抄，那些匈奴人也会厮杀的十分勇猛。要是我们没有为他们守好背后，让他们被敌方围住。别说呼厨泉以后难以收编投效的匈奴人，就连我们在这里也会坚持的十分辛苦。”
“皇兄的意思我明白了。”曹毅回道：“我这就去安排。”
曹毅把命令传达了下去，去卑大阵两翼的屠各人和羯人，见呼厨泉领着匈奴勇士发起冲锋，也想上前策应。
他们才有了动作，魏军大阵就动了起来。
两支魏军分别朝着屠各和羯人推进。
发觉魏军在推进，屠各人和羯人纷纷停了下来。
很快，他们就看出来，只要他们不打算参与到这场战斗，魏军也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
去卑两翼的屠各人和羯人都没了动作，观战的曹毅对曹恒说道：“皇兄领军在这里威慑，还真是让屠各人和羯人都不敢再上前。”
“无论屠各还是羯人，数目都不是很多。”曹恒说道：“虽然都投效了去卑，可他们心里也在做着盘算。去卑过于强大，要是太早击破我们，其实对屠各和羯人也是不利。匈奴向来不是个喜好安稳的族群。我军退了以后，为了稳固河套，去卑必定会把兵锋指向屠各和羯人。虽然投效了去卑，可他们却很清楚，与我们厮杀，他们是绝对不能倾尽全力。看似结盟，其实他们的盟约十分脆弱，根本经受不住考验。”
“皇兄的意思是，通过这一战，我们考验分化他们的结盟？”曹毅瞬间明白了曹恒的意思，随后又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不过我还是觉着，以眼下的情况，去卑不可能轻易与他们反目。而屠各和羯人，在此战之后也会隐忍去卑的暴怒。毕竟去卑无需要更多的人参与到同我军的厮杀中。屠各和羯人也需要去卑更加强大，才能保得住他们周全。”
“你分析的没错。”曹恒点了点头：“我军不用参与到战事之中，只要为呼厨泉稳固住背后，其他的事情交给他也就是了。”
“呼厨泉已经领着匈奴勇士冲杀上去，炮兵要不要……”望着已经杀进去卑大军的呼厨泉所部，曹毅又向曹恒问了一句。
“让炮兵瞄的远一些。”曹恒吩咐：“不要打到呼厨泉和他手下的匈奴人也就是了。”
曹毅领命，随后把命令传达给了他身后的一名魏军军官。
其实在曹恒下达命令之前，炮兵已经把炮口瞄准了更往后的地方。
大炮还在轰鸣，呼厨泉率领匈奴勇士冲向去卑率领的匈奴大军。
跟在他身后的匈奴勇士个个奋勇，他们明知背叛了去卑，即使此时倒戈也是死路一条，唯一活下去的可能就是追随呼厨泉把去卑给灭了，因此厮杀的十分勇猛。
再看去卑带来的匈奴人，被大炮炸到懵了圈，很多人都还没回过神，面对去卑的进攻，他们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形成，就匆匆的投入到厮杀。
战斗从曹恒率领将士们来到，一直厮杀到午夜。
呼厨泉返回的时候，浑身已是染满了血污。
他来到曹恒面前，没等他开口，曹恒就关切的问了一句：“单于有没有受伤？”
“承蒙太子垂询，我并没有受伤。”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血污，呼厨泉回道：“身上的血渍都是敌人的。”
“是敌人的就好。”曹恒微微一笑，对呼厨泉说道：“单于这次辛苦了。”
“与去卑厮杀，再辛苦也不算什么。”呼厨泉说道：“太子讨伐去卑，有一个人一定要小心。”
“单于说的可是刘诰升爰？”曹恒问道。
“正是他。”呼厨泉回道：“我领着勇士们冲杀上去，呼厨泉手下已是乱作一团。原本应该可以斩杀更多敌人，可刘诰升爰却带着他的手下把我们给挡住。想要扩大战果，也没有那么容易。”
“炮兵一直在轰击他们，难道也没有多少效用？”始终在观战的曹恒当然清楚战场上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向呼厨泉问了一句。
“要不是炮兵始终在轰击，我觉着这次能不能顺利撤回都是问题。”呼厨泉倒也实诚，对曹恒说道：“倘若不是太子在背后策应，单凭我一个人领着勇士们杀来，有刘诰升爰在，必定不是去卑的敌手。”
“看来是要先把这个人除掉才行。”曹恒微微皱起眉头：“单于认为刘诰升爰与刘猛相比，谁更善战一些？”
“刘猛不过是个莽夫。”呼厨泉回道：“遇见刘猛，我有十成把握可以胜他。然而遇见刘诰升爰，我是一分把握也没有。”
曹恒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从呼厨泉给的说法，他听出刘诰升爰是个擅长用谋略的。
自从当初讨伐羯人，曹恒就知道，战场上，武将冲锋陷阵固然重要，更重要的还是运筹帷幄以及在战场上的临时调配。
炮兵轰击匈奴人，已是把他们打乱，却因为刘诰升爰的存在，促使呼厨泉没能扩大战果……
像这样的人留在去卑身边，确实是个麻烦。
“皇兄，接下来怎么办？”曹毅在旁边向曹恒问了一句。
曹恒回道：“已经小试牛刀，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耗着。传令将士们，后撤五里，在距去卑大军五里开外的地方扎营。”
“我这就去。”曹毅得了命令，当即代曹恒向大军传令。
“单于辛苦，今晚好好歇着。”曹恒又对呼厨泉说道：“讨伐去卑才刚开始，后面还有许多日子的厮杀，需要单于耗费心力。”
“太子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呼厨泉回道：“有太子在，我认为击破去卑并不是太难！”
第2368章 三道防御
魏军后撤五里，去卑下令让勇士提防着他们突然发起袭击，又令人把羯人头领和屠各王请到帐篷里。
俩人来到去卑的帐篷，刘诰升爰和几名匈奴大王已经坐在里面。
去卑脸色阴沉的打量着他们，冷冷的问了一句：“厮杀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率领勇士冲上去？留你们在侧翼有什么用处？”
“大单于息怒。”看出去卑的脸色不好，屠各王回道：“并不是我们不肯率领勇士上前厮杀，只因为魏军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一旦出击，原本并没打算参战的魏军也会上前厮杀。魏军人数众多，呼厨泉手下并没有多少人马。真的是招惹了魏军，对单于更加不利。”
屠各王这么解释，去卑的脸色虽然还是阴沉着，却也找不到借口和理由多说什么。
眉头紧紧的锁着，他的目光落到羯人统领的脸上：“屠各人是担心魏军参战，你们难道也是一样？”
“回大单于。”羯人统领回道：“我原本打算率领勇士参战，可勇士们才有动作，迎面就有一支魏军上前。要是我继续让勇士冲上去厮杀，那支魏军绝对会迎头杀上。曹元昶带来的魏军数目虽然没有我们多，可那些魏军却都是能征善战的老兵。双方厮杀起来，我们并不占有多少优势。决战是要打，却不是这种打法……”
“你认为该是怎样的打法？”羯人统领说出决战不可以用这种方法去打，去卑冷冷的问了一句。
“先前那场厮杀，我们也在一旁看到了。”羯人统领说道：“右贤王领军阻截呼厨泉，才没能让他把战果扩大。我觉着应该由右贤王指定作战策略，全歼曹元昶不一定没有可能。”
先是打量着羯人统领，去卑随后把目光转到刘诰升爰的脸上：“有人推举你，你认为该如何与魏军作战？”
“父亲！”刘诰升爰回道：“魏军骁勇善战，而且他们军中还有大炮那种杀器。要是和他们硬拼，只怕我们不会讨到多少好处。河套一带虽然地势复杂，可附近却是一马平川，敌军与我们一样都是骑兵，大匈奴的骑兵发挥不出优势。我认为应该先行后撤，把这里让给魏军和呼厨泉。”
“后撤？”去卑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向刘诰升爰问道：“你觉着要是那样，勇士们不会认为我是怕了曹元昶？”
“当然不会。”刘诰升爰回道：“勇士们只看战斗的结果，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打胜，后撤和前进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觉着我们应该撤往哪里？”去卑没再与他争辩，而是问了一句。
刘诰升爰回道：“我们应该舍弃平地，选择山川河流多的地方，与魏军对峙。他们远道而来，从今天交战来看，应该是不急于和我们决战。可河套毕竟是大匈奴休养生息的地方，魏人到这里终究不能逗留太久。只要与他们拖延下去，我认为再过几个月，他们必定会撤回中原。其实我们要的，也仅仅只是他们离开。大魏强盛，凭着大匈奴如今的实力还没有办法撼动他们。把强敌赶走，远比与他们决战强得多。”
“你们怎么认为？”去卑看向在坐的其他人。
屠各和羯人最想看到的结果也不过是魏军撤走。
尤其是曾经与魏军交战过的羯人，他们很清楚大魏的军队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只要大魏肯撤军，对于羯人来说就是莫大的幸运。
石邪弈于活着的时候，羯人还想过要与大魏争个高低。
自从云中城被魏军初次击破，大批羯人被屠戮，石邪弈于也被魏军诛杀，几乎所有的羯人都不再对击破魏军抱有任何的幻想。
如今的羯人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把魏军驱逐出去。
只要魏军离开了河套，羯人也就有了生存的空间。
以后依附匈奴人，羯人并不在意，毕竟在独立之前，他们曾经就是匈奴人的一部。
至于屠各，更是希望魏军尽快撤回中原。
曾经追随曹铄讨伐匈奴，屠各人对魏军的战斗力有着很清楚的认知。
先不说魏军还有大炮，就算他们没有那些杀器，单纯的凭借着魏军将士在战场上的表现，屠各人也知道，凭着去卑的能耐，是不可能把魏军彻底剿灭的。
“我认同右贤王的说法。”屠各王第一个表示赞同刘诰升爰：“我们的族人曾与魏军并肩作战，知道他们的强悍和凶狠。想要通过在战场上厮杀胜过魏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河套想要稳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魏军驱赶出去。至于将来有没有机会讨伐大魏，还要看大魏以后会不会给我们空子钻。”
“你们好像都很惧怕魏人。”去卑紧蹙着眉头说道：“可我却觉着魏人没有那么可怕，他们既然来了河套，我们就要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有第二回！”
没太明白去卑的意思，众人面面相觑，刘诰升爰问了一句：“父亲的意思是……”
“依着你的说法，先找个山川河流多的地方与魏军对峙。”去卑说道：“等到他们想要撤回中原，我们再在后面尾随厮杀。我还不信，魏军就是这么可怕。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难道五个匈奴勇士，还不是一个魏军士兵的敌手？”
去卑这么说的时候，羯人统领很想回一句，五个匈奴勇士确实不一定能是一个魏军的敌手。
话在嘴边，他却不敢说出口。
毕竟如今他们是要追随匈奴才能在河套苟延残喘，要是连去卑都给得罪了，前面还有魏军的追击，羯人是彻底要从这个世上被抹去了。
“父亲说的确实也是个办法。”众人一脸的迟疑，只有刘诰升爰回了一句：“战场究竟怎样，我们也很难把握。我觉着还是应该先看一看以后局势究竟怎样。倘若真的有机会击破魏军，让他们无法返回中原。我们要是再不把握机会，就是大匈奴自寻灭亡。只不过机会要是不足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强行追击，毕竟魏军凶悍，追赶下去，结局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盯着刘诰升爰看了好一会，去卑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什么时候出发，如何布防都交给你去。做出任何决策，你只要告诉我一声也就是了。”
“父亲放心，我一定会让魏军知道，他们不该来到河套。”刘诰升爰回道：“既然他们来了，即便最终让他们回去，也不能走的太过顺畅，否则河套还不是成了大魏军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右贤王说的是。”羯人统领接过话茬说道：“河套向来都是大匈奴的地盘，魏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不是再也不会把大匈奴放在眼里？我们羯人部族，从此往后愿意追随大单于，只做匈奴一部。”
“我们屠各也是一样。”屠各王回道：“大魏是想要把我们的族人全都灭掉，要是让他们得逞，过不了多久，世上将再也没有屠各、没有羯人，甚至没有大匈奴……”
帐篷里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去卑。
脸色阴沉，去卑说道：“魏人想要把我们给灭了，我怎么可能遂了他们的心意？我决定依着右贤王，撤到多有山川河流的地方，与敌军对峙。”
“父亲英明！”刘诰升爰最先表示赞同，随后说道：“虽然要先撤离，可还是得安排的更稳妥才是。”
“你认为要怎样安排？”去卑问了一句。
刘诰升爰回道：“我们撤走，曹元昶必定会追，倘若不留些后手，怕是会吃大亏。”
去卑点头，看向羯人统领：“这次就由羯人断后，怎样？”
“羯人太少，怕是拦阻不住。”呼厨泉要留下羯人断后，羯人统领连忙回道：“我担心没能抵挡住魏军，给大单于惹来麻烦。”
“不用抵挡太久，两天足够。”刘诰升爰看向羯人统领：“倘若连两天都抵挡不住，大匈奴为什么要庇护羯人？”
大魏对羯人采取的政策是灭绝，羯人统领很清楚，不追随匈奴人，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刘诰升爰显然是看穿了他不肯领着羯人断后的心思，用阻挡不住魏军就舍弃庇护来要挟，还真是让他不敢不从。
“大单于需要羯人阻挡魏军，虽然我们人少，也只能勉为其难。”没有退路的羯人统领只好回道：“只是若没能阻挡到两天，还请大单于不要责怪。”
“尽力而为好了。”去卑还没回话，刘诰升爰就说道：“你先去筹备一下，告诉羯人勇士们，到时不要损了锐气就好。”
羯人统领知道他是想要自己先一步离开，于是向去卑和刘诰升爰躬身一礼说道：“我先去整备勇士，不耽误大单于和右贤王商讨要事。”
等到羯人统领退了出去，刘诰升爰又对去卑说道：“父亲，仅仅只是羯人断后，我觉着也是不够。”
“还要怎样？”去卑问道。
“屠各要是能在羯人背后再列一道阻截，魏军应当不可能再追上父亲。”刘诰升爰虽然是和去卑说话，眼睛去看向屠各王。
刚才已经见到他如何对待羯人统领，屠各王很清楚，即便不愿意，也只能依照他的安排去办。
与其等着他们威胁，还不如主动把阻截的事情给承担下来。
他向去卑躬身一礼：“屠各愿为大单于断后。”
去卑点了点头：“还是屠各勇士胆气过人，羯人已经被魏军打怕了，他们早就不能再被称之为勇士。阻截曹元昶，主要还得看屠各勇士的能耐。”
“大单于放心，屠各勇士绝对不会让大单于失望！”屠各王当即应道。
屠各王也离开以后，去卑对刘诰升爰说道：“我没想到屠各居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以为他们也会像羯人一样推诿。”
“倒不是他们不想推诿，只是屠各人明白，如今不紧紧追随大匈奴，他们早晚会被魏人给灭了。”刘诰升爰说道：“魏人来到河套，目的其实是要把我们全给屠灭。当初他们如何对待羯人，以后就会如何对待匈奴人。”
“我总觉着魏人对待匈奴人和对待羯人还是有些不同。”去卑说道：“他们从来不留羯人战俘，匈奴人投靠以后，他们却是会接纳容留，确实是不太相同。”
“无论魏人如何对待匈奴人，目的都只有一个。”刘诰升爰说道：“大匈奴在中原北方多年，这么些年也和中原人厮杀多次。大魏皇帝很清楚，倘若留着大匈奴，早晚有一天中原会落到我们匈奴人的手中。所以他才会令太子领军来到河套，为的就是彻底铲除大匈奴。摆在我们面前的，其实就是一场决战。关乎大匈奴生死存亡的决战！”
“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去卑面色凝重的点头：“中原人是要借着这次讨伐大匈奴，把我们彻底的给铲掉。以确保中原长治久安。”
“父亲英明！”去卑说道了点上，刘诰升爰回道：“虽然有羯人和屠各断后，可我还是觉得不太稳妥。父亲可以给我两万勇士，由我部署第三道防线，以绝后患。”
“有你断后，我当然放心。”去卑回道：“两万勇士太少，我给你五万。倘若找到机会，一定要让魏军知道，河套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多谢父亲。”去卑给他留下五万勇士，刘诰升爰断后的信心更足，当即回道：“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你也去吧。”去卑摆了摆手，显现出一些疲惫的说道：“我也要让勇士们准备撤离。没想到大匈奴居然会被魏人逼到了如此境地……”
从去卑的话里听出他对这场战争已经不是怀有太充足的信心，刘诰升爰说道：“父亲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要我们按部就班的稳着打，魏人想要有所建树也没那么容易。”
去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句。
第2369章 不过是在偷懒罢了
刘诰升爰离开大单于王帐，点选了五万人马。
没过多久，除了羯人和屠各人以及刘诰升爰所部匈奴勇士，其他匈奴人都开始开拔，往远离魏军的地方撤走。
发觉刘诰升爰没有撤走，羯人统领和屠各王来到了他的帐篷。
进了帐篷，见礼之后，屠各王问道：“右贤王怎么没有跟随大单于一同撤走？”
“两位各自带领族人断后，作为大匈奴的右贤王又这么可能急于撤走？”刘诰升爰说道：“魏军勇猛，想要在他们的进攻下存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只有我们勠力同心再没有隔阂与猜忌。我要是撤走，两位以为大匈奴是要把你们填入必死的境地，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追随大匈奴作战？想要稳住战局，进而找到反击魏军的机会，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也留下，与两位同生同死。”
“右贤王言重了。”羯人统领说道：“我们并没有那样想过。”
“离开王帐的时候，两位难道一点都没想过？”刘诰升爰微微一笑，对俩人说道：“其实两位那么想了，才在情理之中。大匈奴的勇士撤离，把你们留在这里，魏军只要一鼓作气就可以接连突破羯人与屠各人的防线。父亲撤离也不会那么顺畅。如今父亲给我留下了五万勇士，再算上两位的族人，我们少说也有八九万。魏军在人数上，并不必我们占有太多的优势。我决定先与他们对峙，倘若有了合适的时机，发起一场反击也不是没有可能。”
“魏人的大炮和地雷等杀器，还请右贤王多加留意。”羯人统领说道：“当初他们进军云中，我们的族人也曾与他们展开厮杀。魏军虽然战力强悍，可我们的族人也是不差。他们胜就胜在有大炮、地雷等杀器。要是能把那些杀器给解决掉，击破魏军应该没那么困难。”
刘诰升爰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敌军的大炮和地雷确实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不过我觉着它们真正的危害并不是可以直接杀伤我们多少勇士。它们真正的危害，是在威慑了我军的同时，给魏军找到冲杀的机会。趁着我们的勇士混乱，魏军冲杀上来，必定是事半功倍。”
“早先那一战我也觉着是这样。”屠各王说道：“大炮响起，匈奴勇士还在混乱的时候，呼厨泉带人冲杀上来。要不是右贤王稳住了局势，怕是会吃一场大亏。可我们明魏军用的是这样的战法，对他们却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谁说无可奈何？”刘诰升爰回道：“只要我们能想到办法，在魏军开炮的时候稳住阵型，他们再用这种战法，就不可能那么顺畅。”
“不知右贤王有什么法子？”羯人统领随后问了一句。
“让勇士们与敌对阵的时候先不要上马，所有人散开站立。”刘诰升爰对羯人头领和屠各王说道：“只要我们的勇士散的开，他们的大炮也就不可能杀伤太多人。等到他们冲杀上来，炮兵必定不可能继续发射炮弹。到那时，我们与他们之间想差也就不会太多。凭着我们率领的勇士，想要击破魏军不太容易。然而要把他们挡在这里几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右贤王说的是。”屠各王回道：“魏军勇猛，我是清楚的很。当年追随大魏皇帝作战，屠各勇士的很多能耐，都是从他们那里学来。”
“所以我才会把屠各勇士也留下来。”刘诰升爰微微一笑，对屠各王和羯人统领说道：“屠各王很清楚，魏军来到河套，即便投效他们，与他们一同作战，最终也会落个望族灭种的下场。羯人更该清楚，大魏一直以来都有把我们彻底灭掉的打算。摆在我们面前的，除了死战到底，根本没有任何退路。父亲领着勇士们退走，等他到了有利于我们的地形，与魏军对峙一些日子，魏军的粮草必定不济，早晚是要撤回中原。过早决战，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们要做的，是先稳住勇士们的情绪，避免族人对魏军的惧怕蔓延滋生。大魏皇帝把呼厨泉给派到河套，为的就是分化我们，让我们的族人以为只要追随呼厨泉，他们就能存活下去。要不是说有着这些念头，呼厨泉手下也就不会聚集那么多的勇士。早先一战，魏军根本没有同我们厮杀的打算。他们只不过是在后面观战，试图依靠我们的族人把我们给灭了。“
“大魏皇帝向来擅长这些。”屠各王皱紧眉头说道：“当年他也是允诺了我们屠各人，一旦破了匈奴，就把河套交给我们。虽然后来并没有破掉匈奴，可他也不至于把我和族人都给带到中原去。在中原的那些日子，我们的族人和中原人相互通婚，很多人被中原人同化。要不是我发觉不妥，及时把勇士们带走，只怕如今屠各已经亡族灭种。”
羯人统领也说道：“其实大魏太子也是那样。当初他告诉我们的族人，只要去了云中城，一律可以活下去。很多族人相信了他，为了活命，拖儿带女的去了云中。等待着那些族人的却是屠戮。要不是我们这支族人行动迟缓了一些，并没有及时赶到云中，这个世上已经没了羯人。”
“魏军来到河套，目的就是把我们都给灭掉。”刘诰升爰说道：“只要我们还存在于这个世上，魏人就绝对不会罢休。要么战，要么死。如何抉择，我想两位也都很清楚。”
“右贤王不用多说，我俩当然清楚。”屠各王回道：“魏人这次来到河套，要么是我们被他们灭掉，要么是他们被我们驱赶出去。正因为我明白这些，才会答应带着勇士们留下。既然右贤王也留了下来，后面该怎么打，我听右贤王的！”
“论起谋略，我肯定是不如右贤王。”羯人统领也说道：“我和屠各大王的意思一样，右贤王要我们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既然两位什么都明白，我也就不再多说其他。”刘诰升爰说道：“还请两位与我勠力同心，把魏军阻截在这里几天。”
“敢问右贤王，打算怎样部署？”屠各王问了一句。
“还是如同早先一样。”刘诰升爰说道：“屠各勇士列阵左翼，羯族勇士列阵右翼。我率领部族勇士列阵中军。曹元昶来到之后，必定会选择先进攻中军。两位也不用考虑驰援，只要各自领着族人对峙魏军就好。”
“即便右贤王作战不利，我们也不要驰援？”羯人统领问了一句。
刘诰升爰回道：“曹元昶应该不会下令让魏军出击，他指望着呼厨泉与我们厮杀。呼厨泉要是能够大获全胜，我们的勇士士气必定受挫。魏军参与到其中，对呼厨泉并没有太多好处，不到万不得已，曹元昶不会那么做。你们率领勇士在两翼与魏军对峙，一是为了提防魏军突然杀上，二则是与魏军之间保持均衡，让他们不容易找到进攻的机会。”
屠各王和羯人统领相互看了一眼，俩人点头说道：“右贤王的意思，我俩明白了。”
“既然两位明白，那就不用多说，各自回去筹备好了。”刘诰升爰站了起来，对他们说道：“我也要敦促勇士们早做防范，不要忘记先前我说过的，让勇士们散开，千万不要聚集在一处，给魏军的大炮找到了轰杀的机会。”
屠各王和羯人统领应了，离开了刘诰升爰的帐篷，各自做准备去了。
去卑率领匈奴人撤走，虽然可以掩饰，却也不可能避得开魏军斥候。
很快，曹恒就得到了匈奴人撤走的消息。
他向斥候问道：“匈奴人全都撤走了？”
“并没有。”斥候回道：“去卑把刘诰升爰和屠各、羯人都留在了这里。”
“他留给刘诰升爰多少人马？”曹恒又问。
斥候回道：“留在刘诰升爰身边的匈奴勇士，少说也有五万人。算起羯人和屠各人，大约有十万之众。”
该问的都问了，曹恒示意斥候退下，对身旁的众将军说道：“去卑这次离开，必定是要找个有利的地形阻截我军。他已经舍弃与我军决战，打算用拖延的法子对付我们。”
“任他拖延，又能拖延多久？”曹毅说道：“皇兄先前也曾说过，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拖一些日子确实对我们有利，然而并不是拖的越久越好。”曹恒说道：“我军讨伐河套，军令带的确实不少。将士们随身的干粮也可以吃好些日子。只是拖延下去，干粮早晚也会吃完。一旦粮食没了，对我军可就没什么好处。”
“皇兄的意思是……”明白了曹恒的意思，曹毅还是追问了一句。
“早先刘诰升爰曾阻截单于。”目光落在呼厨泉的脸上，曹恒说道：“他成功阻截，提升了匈奴人的士气，对我们却是十分不利。尤其是单于，想要召集更多的匈奴勇士，也没有那么容易。如今他率领人马留下，无非是想阻截我们，给去卑赢得撤离的机会。他越是想拖延，我们就越不能让他得逞。”
“敢问太子，有什么打算？”呼厨泉问了一句。
“以一万多勇士对抗刘诰升爰的五万部众，单于有几分胜算？”曹恒反问了以她一句。
呼厨泉很实诚的回道：“不敢欺瞒太子，一成胜算也是没有。”
“看来大魏将士是不能闲着了。”曹恒微微一笑，对将军们说道：“刘诰升爰做出部署，应该会把屠各人和羯人分别摆列在中军的两侧，试图以他们与我军对峙。早先我没有让将士们出击，是为了给单于立威的机会。如今他要是再指望大魏将士不会出击，那可就是错了。将军们先各自回去，整备本部兵马，听我调遣。”
众将军纷纷应了一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曹恒招呼姜维和陆逊“伯约、伯言留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商议。”
姜维、陆逊留下，连同呼厨泉在内，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曹恒的帐篷里，只剩下他和曹毅、姜维、陆逊仨人。
“刚才你俩怎么什么也没说？”众人离去以后，曹恒向姜维和陆逊问道：“难道你俩没有任何看法？”
“回太子话。”姜维回道：“并不是我俩不想说，而是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曹恒问道：“你们对此战难道没有任何看法？”
“看法当然是有。”姜维说道：“不过都被太子说了，我俩也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合适。”
曹恒哈哈一笑：“看来我的见解和你俩倒是不谋而合。”
“那是当然。”姜维说道：“太子谋略深渊，自从来到河套，我俩越来越觉着没什么用处……”
“要是我一个人能想到所有的细节，也确实用不着你俩。”曹恒说道：“可惜，我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你俩也不要想着给我推卸责任。”
姜维和陆逊低下头，都没有吭声。
曹恒接着对他们说道：“羯人和屠各会拱卫刘诰升爰的左右两翼。我会关注着正面，不可能及时作出所有的调整。伯约去左翼，伯言去右翼。什么时候向敌军发起进攻，你俩也不用向我询问。凭着你俩的能耐，我相信一定能选出最佳的作战时机。”
“谨遵太子军令！”姜维和陆逊领了命令。
曹恒摆了摆手：“军务要紧，你俩早些去布置吧。”
姜维和陆逊告退离去。
曹毅向曹恒问道：“皇兄，姜伯约和陆伯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他俩是什么意思？”曹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作为军中智将，俩人自从来到河套，就没再献过哪怕一计。”曹毅说道：“要是这样下去，把他们留在军中确实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留在某个地方做个刺史或者郡守。”
“他俩只是在偷懒罢了。”曹恒说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办了，他俩当然不需要再做什么。”
第2370章 一天之内破敌
刘诰升爰率领五万匈奴人，在魏军的必经之路列阵。
屠各匈奴与羯人勇士的大阵，则位于他的两翼。
前一天历经厮杀，刘诰升爰认定魏军不会轻易发起进攻，所有的进攻都会交给呼厨泉来完成。
把屠各人和羯人分别安排在两翼，刘诰升爰的打算是通过他们对峙魏军。
只要他在厮杀的时候，魏军不会趁势推进，他有信心能够阻挡曹恒至少十多天。
去卑率领匈奴勇士离开，根本不需要十多年那么漫长。
匈奴人对河套再了解不过，只要太他们三天时间，也就会找到适合与魏军长久对峙的地形。
望着远处过来的魏军，刘诰升爰的脸色是一片凝重。
虽然做好了部署，可他对魏军的战斗能力始终怀忌惮。
呼厨泉手下的匈奴勇士，还真没被刘诰升爰放在眼里。
不说他手下匈奴勇士数目占有劣势，即便数量比刘诰升爰多，也不一定有机会能够突破防线。
刘诰升爰真正担心的，是常年在外征战，将士们早就把厮杀当活着的唯一价值的大魏军队。
大魏将士向前推进着，来到距刘诰升爰仅仅一射有余的地方停了下来。
从魏军的阵列中冲出一骑快马。
策马冲向刘诰升爰的魏军骑士到了离他只有十多步的地方勒住战马。
“匈奴右贤王听着。”策马过来的魏军喊道：“太子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并没打算把匈奴人给彻底的灭掉。只要右贤王肯投效大魏，太子必定会给你以及你手下的匈奴人留条活路。”
刘诰升爰哈哈一笑：“大魏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回去转告太子。既然来到了这里，其他也不用多说，只管排兵布阵准备厮杀就是。”
他虽然拒绝了曹恒的招降，回应的却还算是客气。
出阵的魏军回到曹恒面前，把刘诰升爰的回复禀报给了曹恒。
曹恒点了点头，示意魏军退下以后，对身边的呼厨泉说道：“刘诰升爰果然与去卑等人不同，我让人前去招降，为的就是磨灭他的士气。他要是暴跳如雷，反倒会中了我的圈套。像这样水波不惊的回应，反倒会让对面的匈奴人对这场厮杀更有信心。单于同他厮杀的时候，可得万分小心才是。”
“太子放心，我都明白的。”呼厨泉应了一声，随后向曹恒问道：“敢问太子，我什么时候率领勇士们冲杀上去？”
“再等片刻。”曹恒说道：“姜伯约和陆伯言还没做好部署。刘诰升爰留在这里，为的就是拦阻我们，让我们不能及时追击去卑。他有这样的打算，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今日一战，我们务必要一击破敌。”
“早先我率领勇士们冲击去卑的中军，是刘诰升爰力挽狂澜，才令我没能扩大战果。”呼厨泉说道：“他和刘猛大不相同，太子还是提防一些比较好。”
“单于说的我都明白。”曹恒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对呼厨泉说道：“从他对我招降的回应已是能够看出，此人不仅多有心机，气量也是不小。战场上遇见这样的对手，才有厮杀的乐趣。”
“太子说的是。”呼厨泉答应了一句，随后问道：“不知太子打算怎样击破刘诰升爰？”
“简单。”曹恒回道：“倘若他在左右两翼部署了匈奴人，我还真要考虑这一战能够持续多久。如今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在两翼部署了羯人和屠各人。虽然羯人与屠各人都恨透了大魏，可他们毕竟与匈奴也不是同心同德。战事稍稍不利，羯人和屠各人的士气很可能就会被摧毁。晚些时候，单于先率领匈奴勇士冲杀，姜伯约和陆伯言会选择恰当的时机，催促将士们冲杀上去，把两翼的羯人和屠各人击破。一旦两翼被破，刘诰升爰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是阻挡不住我军。”
“皇兄，要不要让炮兵先开炮？”曹毅在旁边向曹恒问了一句。
曹恒回道：“敌军数目不少，却是让勇士散开列阵。像这样的阵型，炮兵能够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开炮虽然必要，但不要对大炮抱有太多的期待。今日一战，最重要的还是将士们，而不是在于大炮。”
“我明白了。”曹毅回道：“我这就去安排炮兵轰击敌方中军。”
曹毅离开，呼厨泉不解的向曹恒问道：”太子既然知道大炮不一会起到太多效用，为什么还要炮兵开炮？虽然大军带来了不少炮弹，毕竟是打出去一颗就会少一颗。”
看向呼厨泉，曹恒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单于知不知道在战场上什么最重要？”
被他问的愣了一下，呼厨泉回道：“武将冲锋陷阵，智者谋划千里，应该是战场上最重要的。”
“并不是。”曹恒摇头：“战场上最重要的其实是人，只要我们的将士能够更多的存活下去，这场战争我们就胜了多半。炮弹虽然造价昂贵，而且是打出去一颗就少一颗。可炮弹毕竟是铜和火药制成，但凡是能制出来的军械，就是留着用的。倘若炮弹不能在战场上发挥效用，蓬莱制造它们又有什么意义？”
曹恒一句话点醒了呼厨泉，其实战场上的情况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军械造出来就是为了投入使用，倘若炮弹不打出去，就不可能给敌军造成杀伤，也不可能掩护大军冲锋。没有投入使用的炮弹，除了大军前进的途中带着它们累赘，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效用。
而且炮弹是由铜和火药制成，一旦保管不善，很可能会自爆，到时不仅没有杀伤敌人，自己人反倒还会被它给牵连了。
“单于想明白了？”曹恒向呼厨泉微微一笑，问了一句。
“想明白了。”呼厨泉回道：“太子说的没错，炮弹本来就是军械，既然是军械，没有投入使用也就不能杀伤敌人。即便我们整天带着炮弹在身边，存放于军中也是没用。”
曹恒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到前方的刘诰升爰所部匈奴人。
曹毅把他的命令传给了炮兵，很快大炮就发出了轰鸣。
随着一声声巨响，刘诰升爰所部匈奴大阵腾起一团团白烟。
匈奴人的阵列虽然散乱，然而伴着大炮的轰鸣，还是有一些匈奴人被炮弹的残片击中，倒在了战场上。
炮声隆隆，魏军炮兵轰击了足足一两个时辰，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呼厨泉向曹恒问道：“太子，炮兵已经轰击一两个时辰，是不是到了该出击的时候？”
“单于难道没发现我打算先让炮兵来一场足以把地皮掀开的轰击？”曹恒微微一笑，向呼厨泉问了一句。
错愕的看着他，呼厨泉问道：“太子的意思是……”
“我们的炮弹还算充裕，刘诰升爰这样列阵，仅凭少量炮弹根本不可能炸死多少匈奴人。”曹恒说道：“我要让炮兵无休止的投放炮弹出去，先把敌人的士气给炸到濒临崩溃，到时单于再率领勇士们冲杀上去，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羯人和屠各人那边难道不用给几颗炮弹？”朝分别在刘诰升爰左右两翼的羯人和屠各人大阵望了过去，呼厨泉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后说道：“姜将军和陆将军没有炮弹掩护，想必晚些时候必定厮杀的辛苦。”
“能否一战克敌，主要在于能不能击破刘诰升爰。”曹恒回道：“屠各人和羯人不过是配头而已，单于根本不用担心他们。”
曹恒没有把羯人和屠各人看在眼里，呼厨泉劝道：“我觉着还是应该向敌军两翼投放一些炮弹。当年我曾做过大匈奴的单于，对羯人还算是了解。他们作战勇猛，倘若不先把士气摧毁，即便是能征善战的大魏将士，也很难突破他们的防线。至于屠各人，他们曾是北匈奴的一支，论起战场上厮杀，我也不得不承认，南匈奴并不是北匈奴的对手。”
“单于这么说，是不相信大魏将士，还是对屠各人和羯人太有信心？”曹恒看向他问了一句。
“都不是。”呼厨泉回道：“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羯人和屠各人，我确实是有不少的了解。”
“当年的了解，并不意味着如今也有用。”曹恒说道：“羯人早就被大魏将士杀到没了胆气，他们能调动的勇士不过数千人，即便逃到河套来的羯人全都算上，也不过只有两三万人而已，根本不足为虑。至于屠各人，他们一直都以当年追随父皇讨伐过匈奴自诩。认为他们已经学会了大魏将士的本事。我今天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即使不用炮弹轰击，大魏将士也能把他们一举击破。”
“我当然相信大魏将士的能耐。”呼厨泉回道：“我只不过是提醒太子，要提防着他们罢了。”
冲着呼厨泉咧嘴一笑，曹恒说道：”单于不用担心这些，只要到时领着勇士们去取刘诰升爰的项上人头也就是了。至于两翼如何厮杀，单于不必理会！”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呼厨泉当即应了。
魏军炮兵不断的向刘诰升爰所部投放着炮弹。
包括刘诰升爰在内，所有匈奴人全都下了马背，躲藏在战马身后，试图避免被炮弹集中。
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匈奴人在隆隆的炮声中倒下。
数名卫士护着刘诰升爰，他躲在马匹背后，在炮弹的轰鸣声中，连头也不敢抬上一下。
魏军的炮击足足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当炮声停歇下来，呼厨泉率领匈奴勇士发起了进攻。
炮声止歇，满脸满身都是灰土的刘诰升爰站了起来。
他向身旁的匈奴勇士喊道：“勇士们，敌人冲上来了，跟我迎上去厮杀！”
随着刘诰升爰一声令下，很多匈奴人站了起来。
他们中的许多人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原先蛰伏在身边不远的同伴，有很多已经死在了炮弹的轰击之下。
更多的匈奴人则是发现他们的战马在炮击中死去，本来还打算跨上马背与呼厨泉厮杀的他们，只能暂时充作步军。
刘诰升爰下令反击，呼厨泉已经率领勇士们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很多才站起来的匈奴人，在呼厨泉率领的勇士冲击之下，被冲的七零八散。
当呼厨泉率领匈奴勇士冲向刘诰升爰，与他统领的匈奴人厮杀在一起的时候，曹恒向一旁的曹毅吩咐：“告诉将军们，要他们做好准备，等到呼厨泉的进攻被敌人挡住，我军再随后杀上。”
曹毅领命，令人把军令传达了下去。
来到河套，魏军将士以为他们不用厮杀，情绪也不是太高。
当将士们得到命令，说是将会在呼厨泉的进攻被挡住以后发起进攻，军中顿时一片喧腾，每一个魏军都握紧了兵器，期待着将要来到的厮杀。
率领将士们在左右两翼与屠各和羯人对峙的姜维和陆逊，也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们也在等待着最佳的作战时机。
早先得到刘诰升爰命令的羯人和屠各人，并没有做好出击的准备。
羯人统领和屠各王都认定曹恒不会下令让魏军将士发起进攻。
他们的任务，仅仅只是与魏军对峙，让两翼的魏军找不到机会发起进攻而已。
怀着这样的心思，羯人和屠各人当然不会全心全意防御。
从魏军中军观望敌方的两翼，可以看到明显的缺陷。
呼厨泉发起的冲锋，起初给匈奴人带去了不小的伤亡，渐渐的，刘诰升爰稳住了局势，他率领的匈奴人甚至发起反扑。
双方在战场上厮杀，呼厨泉渐渐陷于劣势。
曹恒向前一指：“大魏将士听令，即刻出战，击退敌军！”
命令下达，早就严阵以待的魏军将士，在将军们的率领下冲向刘诰升爰的中军。
根本没想过魏军会发起进攻，不仅刘诰升爰吃了一惊，就连羯人和屠各人也吃惊不小。
战斗超出了预料，羯人和屠各人分别向上一些。
与他们对峙的姜维和陆逊一直在等着他们有所动作，见屠各人和羯人的阵列动了动，俩人当即下令，让将士们发起了进攻。
第2371章 先把羯人灭了
战斗向刘诰升爰意料之外的局势发展着，原本是打算和魏军对峙数日，为呼厨泉赢得更多时机的匈奴人，仅仅只经过一场厮杀，就面临着全线溃退。
刘诰升爰退了，魏军和呼厨泉率领的匈奴勇士却在后面紧追不舍。
跟随匈奴人退走的还有屠各人，羯人反倒被姜维所部团团包围，想走已经不太可能。
“皇兄，我们要不要紧追不舍？”望着追击敌军的将士们，曹毅向曹恒问了一句。
“不必。”曹恒说道：“传令将士们，穷寇莫追，让他们都给我撤回来。”
“既然是不给去卑更多的时机筹备防御，我觉着应该追赶。”曹毅说道：“我们没有追赶，匈奴人或许会做出更严密的部署。”
“他们做出部署那是必然。”曹恒说道：“不过有了今天的战败，匈奴人后面的部署已经不可能再精准判断我军动向。我要的其实只是去卑仓促选择与我军对峙的地点，而不是有充分的时机做出判断。他们判断的越精准，我们以后吃亏就会越大。如今他们没了精准判断的机会，你觉着面对我军的进攻，还有多少翻盘的机会？”
错愕的看着曹恒，曹毅是一脸的茫然。
他本以为曹恒会率领将士们就此追赶下去，却没想到皇兄根本没有那样的意思。
才获取了一场胜利，曹恒就决定放缓进军的速度。
指向被包围的羯人，曹恒对曹毅说道：“这一战，对我们来说至为重要的其实是眼前的羯人。羯人追随匈奴人，试图依附匈奴人在河套存活下去。大魏与羯人早已成为死仇，他们恨不能立刻把大魏将士都给诛杀，才能消了他们亡族之恨。只要羯人存在着反抗的力量，我们在云中的战事始终没有合适的收尾。如今有了灭掉羯人的机会，我们当然应该一鼓作气，让他们再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可能。”
“虽然我们包围的羯人，可他们的族人毕竟还在河套。”曹毅回道：“只要他们的族人还在，羯人早晚还是能够组织起大军向我们反扑。”
“所以下一步，我就会派人去把羯人的营地给彻底铲掉。”曹恒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对曹毅说道：“只有灭掉了羯人，才能让屠各人明白，追随去卑是没有前途的。也能让匈奴人更加心惊胆战。”
“兄长的意思我都明白。”曹毅回道：“不过我还是觉着应该追击逃走的敌军。只有追赶的紧了，去卑才会完全没有机会做出部署。”
“追的紧了，很可能会落入去卑的埋伏。”曹恒说道：“将士们跟着我们来到河套，他们想要的是杀敌，想要的是建立功勋，并不是想送去给匈奴人杀。向前推进当然必要，只不过还是不能急躁。”
“我懂了。”其实心底还是不太懂曹恒为什么这样部署，曹毅也只能应了一句。
望着逃走的刘诰升爰和屠各所部，曹恒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片凝重。
没过多会，呼厨泉来到他的面前：“太子，刘诰升爰溃败，正往去卑撤走的方向逃去，敢问要不要追赶。”
看了一眼呼厨泉，曹恒问道：“单于果真认为他们是溃逃，而不是撤退？”
被曹恒问的愣了一下，呼厨泉问道：“太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曹恒说道：“刘诰升爰并不是溃败，他只不过是觉着无力抵御我军，率领匈奴人撤走罢了。倘若我们紧追不舍，等到遭遇了去卑所部，将士们很可能会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
呼厨泉错愕的看着曹恒，嘴巴微微张了张，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暂且不要追击，只在原地列阵，把被拖住的羯人团团围住，一个都不要放走。”曹恒下达了命令。
军令传达，追击敌军的将士纷纷退回，在羯人的四周排列起阵型，把他们团团包围。
被围在中间的羯人很清楚，无论他们投降还是厮杀下去，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个死而已。
从魏军以往的做派，可以看出大魏根本没打算让羯人继续存留下去。
怀着必死的信念，羯人拼尽全力与魏军厮杀。
同羯人厮杀的魏军，在姜维的指挥下，要么集中突击，要么突然后退，后面列阵的魏军趁机发射箭矢，把成片的羯人射杀。
伴随越来越多的羯人倒下，战斗渐渐进入了一面倒的局势。
眼看着羯人越来越少，曹毅问曹恒：“皇兄，羯人没了勇士，他们的部族会不会有匈奴人保护？”
“除了自家的勇士，其他人会不会全心全意保护羯人？”曹恒说道：“等到我们灭了羯人的勇士，下一步就是把他们的族人彻底的灭掉。世上没了羯人，父皇安排的的事情也算是做到了一些。”
“父皇打算把所有异族都给铲掉，对大魏来说确实是有些……”曹毅说到这里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舔了舔嘴唇。
曹恒却接着他的话问道：“你是想说，父皇确实有些穷兵黩武了？”
“我不敢！”曹毅先是道了声不敢，随后又说道：“难道皇兄不认为大魏的将士们出征过于频繁？”
“大魏将士出征确实是频繁了一些，可你要明白一件事。”曹恒说道：“出兵讨伐异族，倘若没有太多建树，那叫穷兵黩武。要是有了建树，而且真的把异族给灭了，就不再是穷兵都尉，而是文治武功！只要有我们在，当然不会让父亲被人评价为穷兵黩武。”
曹恒的话让曹毅陷入了沉思。
其实事情确实像曹恒说的那样简单。
从来世人评价某件事情，都会以成败论英雄。
成则王侯败则寇，只要把事情办成，世人口中必定是一片赞誉，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向异族用兵的正确性。
倘若失败了，国库亏空，将士们大批战死在关外。
到那时，曹铄彻底灭掉异族的决定，才会成为穷兵黩武。
“作为大魏的皇子，你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轻轻拍了拍曹毅的胳膊，曹恒对他说道：“我们只要执行父皇的决定，不要过问该与不该。即便全天下都在质疑父皇，你我都不能有半点疑虑。”
“皇兄的教诲我记得了。”曹毅躬身应了。
战场上的羯人还在成片倒下，到最后，被魏军团团包围的羯人只剩下了十多个。
十多个羯人之中，还有那个曾统领所有族人投效去卑的统领。
曹恒下令，让魏军暂停进攻，他则带着曹毅策马上前。
将士们纷纷让出道路，曹恒和曹毅来到距羯人不远的地方。
在他们脚下，躺着无数羯人和战马的尸体，战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是一面倒。
凝视着存活的十多个羯人，曹恒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在你们被杀死之前，我给你们问出口的机会。”
被魏军团团包围的十多个羯人已是满身血污，他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统领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们羯人赶尽杀绝？当初羯人已经投降，为什么要在云中屠戮？”
“因为羯人必须被从世上抹掉。”曹恒以水波不惊的语气说道：“即便战场上只剩下了你们，我也没打算让你们继续活下去。不仅要把你们杀了，晚些时候我还会派兵去吧你们的族人彻底给灭掉。”
“羯人和魏人究竟有什么仇？”统领说道：“即便我们以往去中原掳掠，也不至于一个族人不留。”
“你们羯人以往做过什么，不用是说，你应该也明白。”曹恒回道：“你们掳掠中原人，要是仅仅只充作奴役，我们也不会不给你们留下任何存活下去的机会。可你们劫掠了中原人，并不仅仅只是奴役他们。为了彰显羯人的强悍，为了让大魏的子民认为你们是狼而大魏人却只是可以随意屠戮的羔羊，你们给他们取了个两脚羊的名号，甚至还真的屠戮他们，当成牛羊一样充做食物。”
说到这里，曹恒冷然一笑，接着说道：“既然你们自诩为狼，就要有狼的样子。掳掠中原百姓时张牙舞爪，遭遇中原大军却摇尾乞怜，你们觉着自己真的配作为一群饿狼？可不要侮了狼的名头。”
“我们的族人已经投降，即便是以往杀了不少中原人，至少你们也该给留条活路。”羯人头领还不死心，试图说服曹恒不要把他们的族人给灭了：“族中老人和女人以及孩子……”
“除了女人还有点用，其他都得死。”曹恒冷冰冰的打断了他：“当初被你们掳掠走的中原人也已经投降，你们如何对待他们，我们就会怎样对待你们的族人。当然，中原人不会像你们一样，野兽到连人都吃。我们只会让你们亡族灭种，从今往后，世上不会再有任何羯人。只要没了羯人，中原人的日子也能过的安稳一些。”
不再和羯人头领废话，他一摆手：“杀！”
把羯人围困在其中的魏军将士，得到命令之后，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被他们团团包围的羯人。
弓弦阵阵，箭矢朝着那十多个羯人飞了过去。
当箭雨止歇下来，十几个羯人像是刺猬一样，浑身插满羽箭倒了下去。
“留下一些人清扫战场。”曹恒向一旁的曹毅吩咐：“另外再派出一支人马搜寻羯人部众，还是和以往一样，除了年轻女人和女童，其他一律杀死。！”
曹毅随即传达了他的命令。
片刻之后，张苞引领着一千魏军将士离开战场，搜寻羯人部族去了。
曾发生过惨烈厮杀的战场上，一些魏军在清理着尸体，曹恒则率领大军继续向前推进，追赶逃走的刘诰升爰和屠各部族。
“我们这次来到河套，为的就是把匈奴人赶尽杀绝。”行军的途中，曹毅向曹恒问道：“为什么皇兄还要留下人手清理战场？尸体留在那里，野狗和狼群应该也会清理掉。”
“野狗数目又有多少？”曹恒问了他一句。
曹毅回道：“即便野狗吃不了那么多，狼群和其他野兽……”
“狼群可不会吃死人。”曹恒说道：“我们来到河套，不仅是要把匈奴人和羯人、屠各人都给灭掉，更重要的还有把这里并入大魏的疆土。既然是要开疆拓土，当然不能把尸体随意乱丢。一旦引发瘟疫，又如何从中原迁移人口过来？”
明白了曹恒的意思，曹毅点头：“当年大汉朝廷把河套赏赐给匈奴人，我始终觉着是养虎为患。如今皇兄率领大军击破敌人，当然是要把这里并入大魏版图。匈奴人没了休养生息的地方，要么选择迁徙，要么只能并入中原。父亲和皇兄确实是对他们采取了灭种之策。”
兄弟俩说话的时候，呼厨泉从后面策马走了上来。
见他过来，曹毅也就没再接着说下去。
“太子。”来到曹恒身旁，呼厨泉说道：“早先一战，我手下的勇士损耗不小。如今刘诰升爰又把残部顺利带走，再不补充勇士，后面的仗怕是不好打……”
“单于接连厮杀两场，确实是辛苦的很。”曹恒点头：“我也明白单于的苦衷，再有一战，为你补充部众也就是了。”
曹恒话说的是轻描淡写，呼厨泉对此不太敢相信的说道：“不是我不相信太子，只是刘诰升爰用兵太过持重，两次与他交锋，他都没有给我们俘获更多勇士的机会……”
“所以他是刘诰升爰，并不是刘猛。”曹恒微微一笑，对呼厨泉说道：“我答应单于擒获更多匈奴勇士，单于只管放心也就是了。自从跟随我出关，什么时候我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
被曹恒这么一问，呼厨泉不敢再多说什么。
曹恒说的确实是没错，自从他率领大军出关，每次做好部署，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过。
“太子做出的谋划，当然不会有丝毫的纰漏。”呼厨泉回道：“我也相信太子能够让我手下部众扩充到更多。”
第2372章 把人头挂在显眼的地方
大军向前推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不过曹恒却派出了不少斥候在前方探路。
斥候不断的送回消息，其中有关于刘诰升爰的，也有关于去卑的。
当曹恒率领大军追击到第三天的时候，有斥候回报，说是去卑已经与刘诰升爰合兵一处，找寻着适宜与魏军长久对峙的对方。
曹恒当然不会给他们太充足的时间做准备，下令让将士们加快了一些，以达到逼迫匈奴人尽快选择驻扎地的目的。
另一方面，去卑和刘诰升爰合兵之后，他把刘诰升爰与屠各王叫到了面前。
“我以为你们至少能抵挡三五天，没想到仅仅一天就兵败后撤。”冷着脸，去卑向刘诰升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父亲话。”刘诰升爰诚惶诚恐的回道：“我本以为魏军不会参与到厮杀，没想到曹元昶却是下令全军出击。我们的左右两翼先被魏军击破，因此不得不退。”
看了刘诰升爰身旁的屠各王一眼，去卑冷冷的说道：“都说屠各勇士能征善战，为什么与魏军交战，却连一翼之敌也阻挡不住？”
“屠各勇士确实能征善战。”屠各王连忙回道：“可是魏军战阵齐整，我们人数不如他们，所以在他们发起全线出击的时候，勇士们根本抵挡不住。”
“不错的借口。”去卑眼睛微微眯了眯，对屠各王说道：“依着我看，你们是根本没想过要全力阻止魏军前进。你想保全屠各，所以才会在魏军发起进攻的时候，选择让勇士们后撤……”
“大单于明鉴。”屠各王连忙回道：“我曾与魏人有过接触，也深知大魏皇帝是想要灭了屠各，又怎么可能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全力以赴？”
“既然全力以赴，为什么溃败的如此之快？”去卑眉头紧紧的锁着，语气比先前更加森冷。
“我们已经全力以赴。”屠各王说道：“自从当年屠各到了河套，一直与大匈奴之间的战事不断。经历了多年战乱，屠各的人口增长十分缓慢，勇士数目更是少的可怜。如今大魏兵马进入河套，凭着我族中的勇士，根本不可能抵敌的住他们……”
“父亲。”屠各王还在辩解，刘诰升爰也插了一句说道：“我可以为屠各和羯人证明，这一战他们确实是全力以赴。只不过魏军太强，所以才没能抵御的住。”
“人数与魏军想差不多，你们却连一天也守不住。”刘诰升爰开口，去卑也知道不方便再继续追究屠各王，他很是懊恼的说道：“我还不信，大魏的兵马已经强悍到这样的境地……”
“大魏士兵经历常年征战，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老兵。”刘诰升爰回道：“上了战场，魏军甚至不需要主将指挥，也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往往魏军军令下达的时候，他们的兵士已经做出了选择，在战斗中占尽了先机。与魏军厮杀，我们的族人确实不占好处。”
“他们如此强悍，你认为要怎样，才能成功阻止他们前进？”呼厨泉向刘诰升爰追问了一句。
刘诰升爰回道：“还是早先的谋划，我们是骑兵，魏军也是骑兵。在平原上厮杀，我们并不占有人和好处。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一片山谷，利用地形与魏军周旋，拖到他们消耗光了粮草。没了粮食，河套与中原相距又远，我还不信，他们能够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仍然凶悍非常。”
“我也是信了你的法子，别让我失望才好。”去卑点了点头，向匈奴族人和屠各人下令：“继续前进，直到找到合适的驻扎地。”
曹恒追着匈奴，往河套腹地推进。
与此同时，马超的大军已经击破了彻里吉的西凉国。
西凉国国都，魏军将士在城里四处搜寻着那些曾为彻里吉效力的人。
被搜寻出来的人，无论以往在西凉国做些什么，甚至仅仅只是普通的士兵，都会被押赴刑场斩杀。
周瑜陪着马超，沿着残破的街道骑马行走。
看着路两旁萧条的景象，周瑜说道：“彻里吉夺了西凉这么久，这里怎么还是一片萧条，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发展的模样。”
“彻里吉不过是趁着我们马家离开西凉，才壮大了势力。”马超回道：“他根本不懂得如何治理西凉，他手下的人不仅不会帮着西凉人把日子过的更好，甚至还时常劫掠，让西凉人苦不堪言。所谓的西凉国萧条到这种境地，并不让人觉着奇怪。”
俩人正在说话，赵云带着一队兵士迎面过来。
走过来的赵云一手提着长枪，令一只手则提着一个人。
被他提着的那个人，像是一条死狗似得动也不动，虽然衣饰华贵，却让人清楚的感觉到萧条和落寞。
来到马超和周瑜的面前，赵云把他提着的那个人往地上一丢，对俩人说道：“孟起，公瑾，彻里吉想要趁乱逃走，被我给擒了。”
见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彻里吉，马超问了一句：“子龙莫非是把他给杀了？”
“没有，他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赵云向一旁的兵士吩咐：“取些凉水，把彻里吉给我弄醒！”
兵士取来了一桶凉水，兜头泼向趴伏在地上的彻里吉。
被凉水一激，彻里吉醒了过来。
当他看到马超等人就在眼前，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凄惶和绝望。
“西凉国国王。”低头看着眼前的彻里吉，马超冷笑了一声：“听说你的西凉国曾是无比强大，整个西凉，谁要是不听从你的号令，就会落个被灭亡族群的下场。如今你已被大军击破，还有什么话好说？”
彻里吉赶紧翻了个身，跪伏在地上对马超说道：“马将军，我建立西凉国，只是因为马家离开西凉，这里不能一日无主，所以才暂且代马家管束……”
“滥杀无辜，残害各部部众，难道就是你的代为管束？”马超冷冷一笑：“既然是代为管束，我回到西凉，你本应把大权拱手相让，解散西凉国。可你并没有那么做，你不仅发兵与我厮杀，甚至还派人想要刺杀于我。此时你却说出代为管束的话，难道不觉着太厚颜无耻？”
“马将军，都是我一时被马粪迷住了眼睛。”彻里吉赶忙磕头求饶：“还请将军给我一条活路。”
“给你一条活路？”马超冷哼道：“只要让你喘过气来，只怕我会再迎来一场新的厮杀。即便我在西凉的时候，你不敢怎样。一旦我离开，你会背后做些什么，你我都很清楚。像你这样的逆贼，还试图要我饶命？”
他冷冷的向身后卫士吩咐：“把彻里吉拖下去砍了，用他的头颅祭奠战死的勇士，告慰这么些年死在他手下的羌人。”
命令下达，立刻就有几名魏军上前，拖着彻里吉离开。
彻里吉被拖下去之后，周瑜对马超说道：“孟起，陛下先前曾下了旨意，要我们灭了彻里吉之后即刻赶往河套，与太子合兵一处，灭了匈奴。”
“我已经知道了。”马超点头，对周瑜说道：“陛下是要把大魏周边的匈奴、羯人和鲜卑都给灭了。我们与太子合兵一处，世上怕是再没有哪个势力可以与我们抗衡。平定匈奴、鲜卑、乌桓，不过是指日之间。”
“孟起觉着平定他们，还需要多少时日？”周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马超想了一下，对周瑜说道：“我觉着顶多三两年，也就可以彻底的把他们平定。只不过……”
说到这里，马超没再接着说下去。
“孟起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周瑜追问了一句。
“倒也没有什么。”马超说道：“我只是觉着即便平定了大魏周边的异族，大魏将是以后还是会四处征战，绝对停歇不下来。”
“为什么？”周瑜当然明白马超这么说的原因，不过他还是追问了一句。
马超回道：“大魏将士这么多年南征北战，扫清了一支支敌对势力，可我们什么时候停歇下来过？中原只有那么大，平定了一支异族，还会有更多的异族出现。总有一天，我们会遇见更加强大的异族。到那时，大魏很可能陷入长久的战事不可自拔。”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也只能竭尽所能。”周瑜点头：“陛下决定征讨异族，其实也是为了大魏长治久安着想。”
“我当然明白陛下的意图。”马超说道：“自从当年董卓入京，除了羌人等少数族群没有进入中原，其他异族都想着从中捞取好处，陛下在一统中原之后还决定四处征伐，把大魏周边的异族平定，无非是不想再重蹈覆辙。”
“孟起能明白就好。”周瑜问道：“不知孟起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马超说道：“太子独自领军在河套与匈奴人厮杀，倘若陛下没有下达旨意，我们倒是不用担心太多。如今陛下下了旨意，要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时赶到而促使战事不利，陛下将来难免不会怪罪我们。”
“孟起说的是，只不过西凉这边还得有人主持大局。”周瑜说道：“要不孟起先领军过去，我在这里把该做的都给办的稳妥，再去河套与你们会和。”
“等到公瑾去了河套，那边的事情多半是已经办完了。”马超笑着说道：“早先我曾得到消息，太子率领将士们一路推进，去卑早就被打到辨不清南北。我们过去，多半只是锦上添花。人数与匈奴人接近均衡，大魏将士又能征善战，而且我们还有大炮地雷，难道匈奴人还有翻身的机会？”
“孟起可不要忘记，你手下的兵马多半都是羌人。”周瑜说道：“他们都是孟起来到西凉之后才聚集起来，对战场的把握远远不及大魏老兵。带着他们去了河套，也不过就是在人数上多了一些而已。”
“公瑾可不要小看了羌人。”马超回道：“羌人能征善战，所以没有去过中原，无非是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中原的把控之下。要不是当年有几家坐镇西凉，羌人也是会给中原惹出不少麻烦。”
周瑜点头：“是我太小瞧了羌人，只愿孟起去了河套，可以率领羌人勇士为大魏建立更多的功勋。”
“公瑾留在这里，身边也是需要有人照应。”马超说道：“我把马铁、马休以及马岱留下，供公瑾驱使。”
“有三位马将军帮衬，我对尽快平稳西凉局势又多了几分信心。”周瑜拱手回道：“先谢过孟起。”
俩人沿着街道往前，看着沿街的风景。
越往前走，他们越觉着这里萧条的很。
“像彻里吉这样的人物，并没有治理地方的能力。”马超锁着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他如何做到在身边聚集了那么多人，甚至还有很多羌人愿意追随他与我为敌。”
“西凉无主，羌人也需要有个统领。”周瑜说道：“彻里吉必定是当初给了羌人许多美好的许诺，所以才会聚集了这么多的部众，助他成就了西凉国。可羌人并不愚蠢，彻里吉承诺了却没有办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在羌人之中的威望也是日渐衰落。就在他打算铲除异己稳固西凉的时候，孟起却回来了。要是孟起再晚两年回来，击破彻里吉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马超点头，轻轻叹了一声：“彻里吉狼子野心，幸亏陛下发觉的早。要是再等两年，我只带着这么点兵马来到西凉，怕是真的不能把他怎样。”
没过多会，押着彻里吉离开的兵士回来。
其中一人提着一颗人头。
带头的魏军躬身向马超一礼：“启禀马将军，彻里吉的人头已经砍下。”
“悬吊在城内最显眼的地方。”马超吩咐：“我要告诉整个西凉，像彻里吉这样与大魏为敌，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魏军领命，招呼了一声身后的几个兵士，带着他们选择吊挂人头的地方去了。
第2373章 需要一场小胜
曹恒率领大军追击去卑和刘诰升爰。
虽然都是骑兵，可大军却携带着大炮，行进的速度当然不会太快。
而匈奴人，却是一路疾行，与魏军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眼看双方已经拉开了两三天的路程，姜维提醒曹恒：“太子，要是这样追击，只怕会与去卑相距越来越远，到时他也会有了充足的时机做好抵御我军的准备。”
“军中有大炮，难道要把炮兵舍弃在这里？”曹恒说道：“炮兵的用处可不是寻常将士们可替代的。”
“我的意思并不是要舍弃炮兵。”姜维说道：“我只是在想，能不能派出一支人马追击匈奴人？只要不给匈奴人喘息的机会，他们也就没有更多的时间构筑防御。”
“匈奴人向来不擅长防御。”曹建恒说道：“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把王庭建在旷野上，对于匈奴人来说，进攻才是他们的专长。如今他们后撤，试图找到合适的地方抵御我军，即便真的被他们找到，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破敌的机会。”
“太子说的是。”姜维回道：“只不过能不让他们做好部署，终究对我们多些好处。”
“分兵追击，在人数和军械上并不占有优势。”曹恒微微锁起眉头，对姜维说道：“一旦中了匈奴人的埋伏，我想领军追击也不可能。”
“我明白太子的意思。”姜维回道：“不过要是能给我一万人马，我至少可以让去卑和刘诰升爰找寻不到适当的时机与我军周旋。”
看向姜维，曹恒问道：“伯约认为一万人马，在没有大炮的情况下，能给匈奴人带去多少困扰？”
“可以带去不少困扰。”姜维回道：“我只要让将士们在战马的身后拖上一些树枝，战马奔腾，必定扬起烟尘。匈奴人仅仅从烟尘判断，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究竟去了多少人马。等到他们弄明白，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破敌之法。”
“仅仅只是伯约一人领兵，我还是不太放心。”曹恒向身后吩咐：“把文鸯将军请来。”
卫士去请文鸯，不过片刻来到他的面前。
文鸯拱手向曹恒问道：“敢问太子，召唤末将是不是有要紧的事吩咐？”
“伯约打算领一万将士追击匈奴。”曹恒对他说道：“由你协同前往，你觉得怎样？”
“太子吩咐，末将必定鼎力而为。”听说要追击匈奴人，文鸯当然一口应承下来。
曹恒随后又吩咐姜维：“伯约可以追击敌人，只不过有件事你却要弄清楚。”
“还请太子示下。”得到曹恒的允准，姜维哪还有不答应的条件，连忙请曹恒吩咐。
“领军追击，你要时刻提防着匈奴人暗中埋伏。”曹恒说道：“一旦发觉不妥即刻停止前进。不仅将士们性命要紧，万一折损了你，我回到长安可是无法向父皇交代。”
“太子放心，我有分寸。”姜维当即应了。
“万事小心。”曹恒脸色凝重的向他点了下头。
姜维道了声谢，招呼文鸯，率领一万魏军将士先行，追击匈奴人去了。
领着勇士们一路撤走，去卑这些日子也是觉着十分憋屈。
明明匈奴人的数量远远多过魏军，可他们偏偏就是被魏军追赶着打，而且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斥候刚才回报，说我们与魏军之间已是拉开了三天以上的路程。”领着匈奴大军前进，去卑向走在他身后的刘诰升爰问了一句：“三天路程，应该足够我们做出部署，你究竟打算在哪里驻扎，总不能一直这样往前逃？再走几天，我们可就要被赶出了河套。”
“魏军虽然强悍，把我们赶出河套却没有那么容易。”刘诰升爰说道：“眼下并没有合适的地方驻扎，父亲也不用焦躁，寻到了适当的地域，我会告知父亲。”
“总是这样撤走，难免不会让勇士们对魏军心生惧意。”去卑说道：“我这两天时常寻思，要不要就此停下来，和魏军来一场决战。倘若我们胜了，固然最好。即便没能击破魏军，再继续撤走不迟。”
“曹元昶虽然年轻，可他却有着不少领军的经验。”刘诰升爰回道：“父亲也不要焦躁，与魏人决战的时机早晚会来，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你觉着我们能等多久？”去卑语气不是太好的向他追问了一句。
“等到可以拖延魏军。”刘诰升爰说道：“一旦魏军被我们拖住，他们的士气必定受挫。如今魏军斗志高昂，选择这个时候与他们开战，其实很不明智。”
刘诰升爰这句话出口，去卑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
他急着想与魏军厮杀一场，以此扭转战场上的颓势。
可刘诰升爰却说这个时候与魏军决战很不明智，显然是在说他。
看出去卑脸色不好，刘诰升爰连忙接着说道：“父亲领着勇士们来到这里，当然不会是急于同魏军决战，只不过是想要获得一场小胜，以此鼓舞勇士们。这样的想法倒是可以有。”
刘诰升爰说出匈奴人可以获得一场小胜，去卑问道：“你认为要怎样，我们才可以获得一场小胜？”
“很简单。”刘诰升爰说道：“魏军所以被我们约甩越远，无非是他们随军携带着大炮。大炮虽然杀伤力不俗，也能让我们的勇士们受到不小的震撼，可它们毕竟沉重，虽然用马车驮运，却也不会走的太快。”
“你的意思是……”从刘诰升爰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什么，去卑疑惑的向他问了一句。
“魏军想要尽快追上我们，只有两个办法。”刘诰升爰说道：“其一，他们舍弃大炮，不过要是这么做，我们就能派出一些勇士趁机发难，把他们的大炮给虏获过来。曹元昶领兵征战许久，当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其二，他们分拨出一支人马加快追赶，只是如此一来，这支人马就成了孤军，灭掉他们并不困难。我们与魏军之间的路程已是超出三天，其实到了如今，我们已经占了不少先机。”
明白了刘诰升爰的意思，去卑还是不太放心的问道：“要是曹元昶不打算舍弃大炮，也没有分拨出一支人马前来追击，我们该怎样才能获得这场小胜？”
“要是他不这么做，我们也不用考虑这场小胜。”刘诰升爰说道：“我们只要继续向前，选定驻扎的地方，等着他们来到，与他们长久对峙也就是了。”
依照刘诰升爰的说法，与魏军之间拉开了三天的路程，无论怎样考虑，匈奴人都已是占尽了先机，去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他向一旁的右大都尉吩咐：“你派一些斥候出去，务必探明魏军动向。一旦查明白了，即刻向我禀报。”
又大都尉应了一声，向旁边的匈奴人喊道：“多派一些斥候查看魏军动向，无论他们有什么举动，都要即刻向大单于禀报。”
呼厨泉所部匈奴人派出了斥候，姜维和文鸯也领着一万将士策马飞驰，追赶去卑。
飞驰中，文鸯向姜维问道：“伯约将军，我们只有一万人，虽然将士们战马身后都拖拽着树枝，带起的烟尘不小，可我们的人数终究太少，万一真的遭遇了大批匈奴人，该如何破敌？”
“我们追击匈奴，不过是拖延他们行军的速度罢了。”姜维回道：“只要匈奴人回头对付我们，追击就达到了想要的效用。”
“万一他们不回头，我们又能怎样？”文鸯问道：“总不能带着区区一万将士，冲杀到数十万匈奴人之中。”
“文将军不用担心，倘若他们不肯回头，我也有办法对付。”姜维说道：“匈奴人如今最想做的，只不过是找到有利于他们的地形与我军长久对峙。我军粮草虽然充足，可补给毕竟困难，短时期的对峙对我军有利，长久对峙，我军必定难以支撑，早晚是要撤回中原，讨伐匈奴的战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接着又说了一句：“无论陛下还是太子，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文将军应该也能理解。”
“我当然可以理解。”文鸯说道：“实话说，关外的日子可没有在中原好过，征战这么久，不仅是将士们有很多已是想要返回中原休整一些日子，即便是我，也希望能早些回去。然而要是没有击破匈奴回到中原，我们脸上也是没有光彩，世人又会如何看待我们？”
“世人如何看待，陛下和太子都不在意。”姜维回道：“陛下和太子真正在意的，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大魏周边还有没有异族的存在。只要有异族存在于大魏周边，将士们征伐的日子就不会停歇下来。旷日持久的战事，对于大魏来说才是真正的消磨。所以这次我们来到河套，务必要把去卑歼灭，从而稳固河套一带。”
“伯约将军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文鸯回道：“沙场之上，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伯约只管开口。”
“文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我当然有用得着的地方。”姜维微微一笑，对文鸯说道：“还请将军催促将士们快一些，我们追赶的越快，去卑和他率领的匈奴人心中就会越发不安。”
文鸯回头向身后喊了一声：“姜将军有令，三军将士加快行进，务必要与匈奴人拉短距离！”
姜维率领的一万魏军，战马后面拖拽着树枝，一路风驰电掣的快走。
两天之后，去卑也得到了有关他们的消息。
匈奴斥候只是远远的观望，并没看明白他们究竟有多少人马，只是看到他们策马飞驰扬起的漫天烟尘。
“你说魏军会分拨出少量兵马，可斥候带回的消息，追兵扬起的烟尘少说也有六七万人。”去卑向刘诰升爰问道：“如此众多的敌军，我要怎样应对才好？”
“他们行进的速度太快，我总觉着不应该有那么多人马。”斥候禀报的时候，刘诰升爰就在去卑身旁，他一脸疑惑的说道：“曹元昶怎么会派出这么多人追赶我们？”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卑懊恼的说道：“他们来的人马不少，你告诉我，该如何才能获得一场小胜？”
经历了先前的两场厮杀，去卑对大获全胜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他开口居然问的只是小胜。
刘诰升爰回道：“父亲先领着勇士们赶路，我和屠各王留下。”
“你要多少人马？”去卑又问。
“还是五万勇士。”刘诰升爰说道：“我率领五万勇士，加上三四万屠各部众，人数也在八九万之多。无论魏军来了多少，阻截他们总是可以。”
“那就分拨给你五万勇士。”去卑说道：“你要记住，我需要的并不仅仅只是阻截魏军，我要的是你们能够拦阻魏军，让勇士们也明白，魏军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父亲的意思我明白。”刘诰升爰拱手说道：“还请父亲先行，这里有我和屠各王就好。”
去卑点了下头，脸色阴沉的招呼了一声身旁的匈奴头领们，率领匈奴大军离去。
刘诰升爰带着五万勇士和屠各人一同留下。
目送率领大军离开的去卑，屠各王凑到他身旁：“右贤王，追赶上来的魏军人数不少，我们拦阻他们已是不容易，又如何能够获取小胜？”
“我总觉着事情并不像斥候传回的那样。”刘诰升爰说道：“追赶上来的魏军速度过快，并不像是一支人数众多的大军。而且曹元昶还要留下多半兵马护送大炮，根本不可能分拨出七八万人追击我们。”
“右贤王的意思是……”已是明白了刘诰升爰的意思，屠各王还是问了一句。
“其中必然有诈。”刘诰升爰说道：“还得派出斥候，查明白究竟有多少魏军尾随着我们跟了上来。”
屠各王倒也不耽搁，他向身后的一名屠各头领吩咐：“派出一些斥候，帮着右贤王打探魏军动向。”
“要着重留意曹元昶率领的魏军究竟有多少人。”刘诰升爰叮嘱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