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9章 会有人敢动土
曹恒把处置海贼事务的权限交给了海军统领和海西县尉。
俩人离开后不久,张苞来到他的营房。
见到曹恒,张苞说道:“太子,从蓬莱来的人都已经安顿好了。除了匠作司的工匠,那些人把家眷也都给带了来。返回长安的路上,还得顾着他们的周全。太子这次来到海西,带的人手本来就不是很多。剿灭海贼的时候,还是从各地调拨了兵马……”
“各地兵马可以让他们先回去。”提起各地兵马,曹恒说道:“匠作司随同的也有护卫,我们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人手。有这些将士随同,即便路上遇见蟊贼,又能把我们怎样?”
“无论太子要怎么做,我都追随。”张苞回道:“大魏境内不一定有蟊贼,就算出了蟊贼,多半也不敢怎样……”
“换做其他时候,或许蟊贼不敢怎样,可你不要忘记,我们是护送匠作司返回长安。”曹恒打断了他:“匠作司承载着什么,不仅我们清楚,那些蟊贼也很清楚。他们知道,一旦截获了匠作司,无论拿什么卖出去,都够他们终身吃用不愁。不仅如此,还可能从此富可敌国。”
“我倒是觉着太子有些过于多虑了。”张苞回道:“大魏境内,难不成还有谁敢在太子头上动土?”
“敢在我头上动土的人可太多了。”曹恒回道:“你可不要忘了,人为了利益,是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匠作司这块肥肉,不要说蟊贼会记挂着,只怕有些原先并不是贼的人物,如今也在想着能不能从中得到好处。”
张苞错愕的看着曹恒:“太子来的时候,一路上可是平坦的很,根本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迹象。我还是觉着返回的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变故才是……”
“要是不会出变故,父皇也不会派人前来迎接。”曹恒说道:“来到海西,我就得到消息,父皇派了一支人马尾随在我们身后,应该就是担心匠作司会在半道遭受变故。”
“我也听说陛下派了人马,就是没想明白,既然有人跟在太子身后,为什么在剿灭海贼的时候,他们没有前来驰援。”张苞说道:“要是他们来了,太子哪需要从各地调拨人手,常备军的战斗力,可要比临时抽调的军户强了许多。”
“尾随我们来到这里的将士,负责的是护送匠作司,并不是剿灭海贼。”曹恒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张苞的肩膀:“你也不用心存芥蒂,海贼是海西这边闹起来的。事情不交给海西地方处置,县令和海军统领也都要受些牵连。如今只是从各地调拨了一些军户就把海贼解决掉,他们的罪责也会小些。尾随着我们来到的将士没有帮忙,对于海西附近的各地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海西县令和海军统领确实该降罪。”提起海西闹海贼一事,张苞眉头皱起:“虽然海贼没成气候,可这种事情终究是要告知陛下。太子来到这里之前毫不知情,陛下也没提起过,应该也是完全不知……”
“以他们的胆魄和能耐,又怎么敢瞒着父皇?”曹恒打断了他:“这件事所以会把父皇也给瞒住,必定是背后有人要他们这么做。至于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应该只有返回长安才能弄明白了。”
“陛下在大魏地位崇高,下至黎民,上至达官显要,哪个不奉若神明?”张苞更加不解:“有人在背后怂恿他们欺瞒陛下,难不成是有什么企图?”
曹恒没有回应,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漠然。
张苞随后又说道:“既然是这样,太子何不把海西县令和海军统领都给叫过来,问他们一问,也就明白了。”
“问他们?”曹恒摇头:“从他们那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要是有企图,他们必定是抵死不认。要是没企图,受人指使是结党欺上;擅作主张不过是处置不当。换做是你,你会怎样选择?”
顿时恍然,张苞问道:“难不成太子不打算在海西查问这件事情?”
“当然不问。”曹恒说道:“有些事情,捅出来的太早,只会弄的更加复杂。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返回长安,在这样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惹出什么麻烦。”
“我明白了。”和曹恒说了这会,张苞脸上的表情变的很是凝重。
不再提起海西闹海贼的事情,更没再问要不要从海西县令和海军统领那询问是谁要他们欺瞒皇帝,张苞随后岔开了话题:“要不要派人去查探一下,前来迎接的人马在什么地方?”
“也不用。”曹恒回道:“他们没有出现,应该是不愿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当初父皇派我来到海西,也没有令人跟随,想必就是要人在暗中保护。明面上的人手越多,一旦出了变故,可以用来应对的力量也就越少。父皇谋断,我们可不要给打乱了才好。”
“跟着太子走了这么多地方,也曾见识过不少人和事。”张苞回道:“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怪事,明明知道背后有人在做什么,却偏偏不能查问。知道有支人马尾随着来了,剿灭海贼的时候他们不仅不上前帮忙,如今要返程了,居然还不能查探他们在什么地方。经了这么多事,也就这一次最让人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的还多着。”曹恒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等到返回长安,还有很多你看不明白的事情会发生。到那时,你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我会向父皇为你请功,至于其他,你就不要再多管多问。”
“太子是不是看出返回长安将要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曹恒说了这些,张苞脸色变的有些不太好看:“要是真像早先太子说的那样,回到长安陛下不仅不给太子记功,反倒还要追究过错,我当然不能不站出来说话。”
“我担心的就是你站出来说话。”曹恒说道:“无论父皇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你只管听我的,不要把自己陷入其中。父皇虽然是大魏的皇帝,我虽然是大魏的监国太子,可朝廷的事情,有一些也不是我们父子能够完全决断的。很多时候,我们也会遇见各种掣肘的事情。你是我身边的贴身将军,无论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总会有人把我也牵连进去。返回长安以后,你只要闭上嘴,什么事情都不要过问,我都可以妥善解决。倘若你搅合了进去,反倒会把事情给弄的难办。”
曹恒前面说的那些,倒没能说服张苞。
最后一句,他要是搅合进去,反倒会把事情弄的难办,让张苞明白,很多事情他一旦插手,不仅不能帮到曹恒什么,还会给他带去麻烦。
当天晚上,曹恒把所有都给安排妥了。
第二天一早,东方的天空才浮出了些许光亮,他就招呼弥衡和张苞等人,领着队伍离开海西军港。
从蓬莱赶来的工匠们,不仅带着他们在蓬莱研发的军械和器具,还把家眷也都给带来了。
曹铄当初为了投入更多的劳力,允许女人外出务工,很多工匠的家眷,以往也都在匠作司做事。
有些女人体格魁梧,出起劳力,甚至要比一般的男人更有力些。
带着队伍,曹恒不时回头向队伍后面望上两眼。
他向弥衡问道:“弥公,以往在蓬莱,这些女人是不是也在匠作司做事?”
“回禀太子,确实是这样。”弥衡回道:“陛下当年提议,让女子出外务工。匠作司恰好需要用人,工匠们就把他们的家眷也给带了进去。有些女子做起事情,甚至要比寻常的工匠更精细些。以往太子分派到军中的大炮,说不准就有女子锻造的。”
“女子锻造大炮?”曹恒愣了一愣:“如此粗重的活,她们居然也能做。”
“为了活的更好,她们不做又能怎样?”弥衡回道:“连年征战,各地都是女多男少。有些人家,一个男人娶了六七个女人。凭着一个男人的能耐,养活一家人,可没有那么容易。陛下当年也曾下令,让女人走上街市,做她们可以做的事情。我虽没到过其他地方,东莱等地倒是去过。那里的街市上,可不少见女人。”
“各地都是一样,我只是没想明白,女人怎么能在匠作司从事繁重的事务。”曹恒说道:“我一贯认为,女人从事一些轻省的事情也就够了。”
“太子还是太小看女子了。”弥衡回道:“以往我也是有着和太子一样的看法,直到我管束匠作司,亲眼看着她们做事,才明白过来。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很多也可以做,只不过多半做的稍稍逊色一些罢了。有些事情,甚至女人要比男人做的更出色。”
曹恒点了点头,向弥衡问道:“在匠作司做事的女人,回到长安以后,你打算怎样安顿?”
“要是陛下和太子允准,我打算还把他们留在匠作司。”弥衡回道:“匠作司的事情,还是留下熟手去做比较妥当。虽然一门大炮,需要用好些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由不同的工匠完成,可他们这些人要是被放了出去,拼凑在一起,还是能弄出一些杀伤力巨大的军械。”
“匠作司一直是你掌管,也只有你对工匠最为熟悉。”曹恒回道:“你提出要把他们留下,父皇当然不会驳回。只要父皇允准,我又怎么可能提出不同的看法?”
“多谢太子成全。”曹恒虽然没有明确的说,话里的意思却流露出了匠作司以后还是弥衡做主用人,弥衡当即向他道谢。
曹恒和弥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张苞时而跟上,时而退到队伍后面去。
他再次退到队伍的后面,过了没多久追上曹恒。
凑到曹恒身旁,张苞小声说道:“太子,我派人打探了,好像并没有人尾随着我们。”
“你还在打探那些暗中护送的将士?”曹恒扭头看向他。
“正是。”张苞回道:“要是不把他们找到,我总觉着心里好像悬着一件事,怎么都放不下。”
“你是太过于执着他们的存在。”曹恒回道:“只要当做他们根本没有来过,也就不会再去想了。心里不记挂,又怎么可能放不下?”
“太子说的是。”张苞回道:“是末将没有看明白,此后我不再去找寻他们也就是了。”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曹恒说道:“作为护卫将军,你该考虑的并不是有没有暗中护送的兵马,而是凭着眼下的这些人,怎样保得匠作司周全。”
“我明白了。”张苞答应了一声,随后招呼了两名兵士,带着他们往前面去了。
目送张苞的背影,弥衡向曹恒问道:“莫非太子认为,还有人敢在大魏太子亲自护送的队伍头上动土?”
“大魏太子也是人,凭什么没人敢在我的头上动土?”曹恒微微一笑,对弥衡说道:“弥公应该知道,匠作司携带的都是什么。我带来的人手不多,想从匠作司得到好处,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大魏自从立朝,还没听说哪个敢在朝廷的手中夺取好处。”弥衡回道:“我只听说如今的天下,连贼人都是没有。既然没有贼人,又有谁会想着劫夺太子护送的队伍?”
“贼人什么时候都有。”曹恒微微笑着回道:“所以没人为贼,只是日子过的安稳。与其做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整天把性命绑在刀口上,还不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如今匠作司要从海西前往长安。路途遥远不说,只说沿途要经过的一些地方,可都是山高水深,大魏一统天下之前,那里出的贼人也是不少。得知匠作司从那些地方经过,有些日子虽然过的安稳,却还想着大富大贵的,你觉得他们会如何抉择?”
曹恒一番话,把弥衡说的心里也是打鼓。
虽然天下安定,可还真说不准会有一些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敢在大魏太子的头上动土。
第1127章 去要不如等
袁绍让曹铄回避,曹铄知道他是有话要和袁芳说。
以袁芳的性情,无论袁绍说什么,回头都会再转达给他。
曹铄倒不担心父女俩暗中商量什么,很坦然的向袁绍告辞退下。
离开袁绍住处,天色已经晚了。
先前曾和吕萌说过,晚上要去唐姬那里探望,曹铄直接走向唐姬住处。
他才离开的房间里,袁绍让袁芳把他搀扶了起来。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扶着袁绍坐了起来,袁芳向他问道。
“你认为曹子熔能不能保我们袁家周全?”袁绍向她问了一句。
“夫君心性父亲也是知道。”袁芳说道:“他答应父亲的事,必定会做到。既然夫君说了,只要袁家人肯投诚,他就能保住他们性命,那就一定会全力而为。”
“我不在邺城,显思和显甫必定相互争斗。”袁绍说道:“来到寿春之前,他曾听说曹孟德已经收兵,你家曹子熔也撤军返回寿春,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意图?”
袁芳摇了摇头:“夫君从来不和我说关于征伐的事情,我也不懂,也不会多问。”
“难怪你能在这里活的长久。”袁绍叹了一声说道:“他们在等显思和显甫争斗到两败俱伤再出兵河北。以你两位兄长愚昧,河北确实保不住。”
“父亲难道打算放弃?”袁芳问道。
她的内心其实是极其复杂的。
袁绍放弃河北,袁家就彻底的退出争霸,从此往后,她再也不可能见到曾经熟悉的河北。
而袁绍不放弃河北,曹家和袁家的争斗就永无宁日,曹铄还会带兵出征,他和袁家还会彼此杀戮……
“我想把河北交给你家夫君。”袁绍说道:“今晚回去,你可以告诉他……”
“夫君此时应该正在探望太后。”袁芳说道:“我回去之后让人请他去我房中,必定把父亲的意思告诉他。”
“我们袁家能不能留下根苗,可都在你了。”袁绍摆了摆手:“我也累了,你退下吧。”
袁芳起身问道:“父亲身子可是没有大碍了?”
“已经好多了。”袁绍再次摆了摆手。
“天色不早,父亲还是早些歇下。”袁芳说道:“我就不在这里叨扰。”
袁芳离去之后,袁绍慢慢躺下。
看着房梁,他嘴角勾起一抹怪怪的笑容。
此时的曹铄已经到了唐姬住处。
吕萌倒也识趣,陪着坐了没一会,就告退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唐姬和曹铄俩人。
唐姬的肚子果然像吕萌说的那样,尖溜溜的十分可爱。
凑到唐姬身旁,曹铄贱兮兮的咧嘴一笑,搂住她的肩膀说道:“太后,看肚子好像是个男孩。”
“就你知道的多。”唐姬翻了他个白眼说道:“孩子还在肚皮里,你怎么就知道是男是女?”
“我是谁?”曹铄腆着脸说道:“我可是曹子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了解风土人情人间百态。别说孩子在肚子里我就知道男女,就算是做孩子的时候,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其实你要是说话能稳当些,人品还真是不错。”唐姬抿嘴一笑,对曹铄说道:“可惜,每次见你,你这张嘴都是讨嫌的很。”
“太后真的觉得我这张嘴讨嫌?”曹铄贱贱的挑了挑眉毛。
知道他下面没什么好话,唐姬把脸偏到一旁,不再理他。
“怀上孩子之前,太后可没这么讨厌我的嘴。”唐姬不吭声,曹铄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表情比刚才更贱的说道:“好似太后还挺喜欢我亲你的……”
“能不能别说?”唐姬没好气的说道:“言语轻薄,让我觉着浑身都不得劲……”
“是不是觉得空空的,需要填补一下?”曹铄挑了挑眉毛说道:“如果太后肯,我倒是不介意伺候一次。”
“再有几天就该临盆,子熔可千万不能胡来。”他一副无赖模样,唐姬连忙抱住怀,有些担忧的说道:“决不能伤着孩子……”
“女人真是奇怪。”依旧搂着她的肩膀,曹铄好似有些失望的说道:“做了母亲之后,女人活着好似都在围绕孩子,却忘记了让她们成为母亲的功臣往往被疏忽了。”
“得了好处还在信口胡说。”唐姬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撕烂你这张嘴。”
“就怕太后舍不得。”曹铄嘿嘿一笑:“嘴被撕烂,以后再亲吻太后,接触面积过大,恐怕太后会觉得十分不爽快。”
“今晚子熔会不会在这里留宿?”懒得和他插科打诨,唐姬岔开了话题。
曹铄却说道:“虽然太后身怀六甲,美艳却不减当初。在美人面前,我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只怕今晚留宿,会一不小心动了太后胎气,让孩子早几天降临到世上。”
“子熔不要胡说。”唐姬说道:“如果今晚留宿,我让彩儿陪你。”
“恐怕今晚不能在这里。”曹铄说道:“刚才我去见了袁公,他把袁芳留下说是有话要说。无论他说什么,袁芳都会让人来请我回去一五一十的告知。晚上在她那里留宿的可能比较大些。”
如果不是即将临盆,曹铄晚上要在袁芳那里留宿,唐姬心里必定是不会好过。
眼看再过几天孩子就要降生,此时的她心思全都在迎接孩子上,至于曹铄会在哪位夫人那里过夜,她还真是不太在意。
“等到孩子满月,我打算告知当今陛下,为他讨个皇家的名号。”唐姬向曹铄问道:“子熔认为怎样?”
“我认为不妥。”曹铄说道:“孩子是我和太后的骨肉,虽然有吕萌从中斡旋,也没几个人知道太后临盆的事,可世人嘴杂,总会有些猜想。我倒是觉得太后可以收养的名义把孩子留在身边,用不了两年,陛下必定会主动给他名位。”
“我去讨要还不知陛下会不会给。”唐姬问道:“子熔怎么能确定他会主动给孩子名位?”
“越是讨要越会落人话柄。”曹铄说道:“反倒是太后不提,陛下以后却不得不给。毕竟他还想借着曹家匡复大汉基业,即使知道真相也只会替我们掩饰。”
第1228章 天不遂人愿
曹铄问起有没有给张仲景安排研究药理的地方。
蔡稷回道:“回公子,弥正平其实已经给张先生安排了地方,他几乎每天也都会去那里,有时还会在那留宿。”
“既然安排了,怎么家里还是这么重的草药味?”曹铄皱了皱眉头。
“这就不知道了。”蔡稷回道。
他向一个卫士使了个眼色。
卫士上前抓起门环叩门。
房门打开,一个仆从探出脑袋。
正打算问是什么人,见曹铄站在外面,侍从连忙说道:“公子……”
“张公在不在家?”曹铄问道。
“在。”侍从回道:“主公才回来不久。”
“告诉张公,就说我来看他了。”说着话,曹铄进了前院。
进了院子之后,他感到药味更加浓烈。
像这样的环境,让曹铄在这里住一天都不可能。
可张仲景偏偏还能在这里住得下去。
仆从跑进后院,没过一会张仲景匆匆走了出来。
见到曹铄,他躬身行礼:“公子怎么来了?”
“刚才我去了黄将军家里,听说他家公子情况不太好,特意来向张公问问。”曹铄应了一句,随后问道:“张公家中怎么这么重的药味?”
张仲景嗅了嗅空气里的气息:“好像也不是太重吧……”
“张公天天在这里,当然闻不出来。”曹铄笑道:“如果是外人来了,这味儿可是让人受不住。”
“最近这段时间家里的草药太多。”张仲景有些尴尬的回道:“公子安排的事情还没有做好,我心中有些焦急,就把草药弄了一些来家。让公子见笑了。”
“家是住人的地方,整天闻着草药的味道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曹铄说道:“张公是当世名医,应该懂得这些。”
“公子说的是。”张仲景应了。
曹铄问道:“张公,黄将军家的儿子究竟是怎么了?”
“不治之症。”张仲景说道:“药石无用,施针也无用,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救他。”
“是哪里出了毛病?”曹铄又问道。
“血。”张仲景说道:“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曹铄愕然。
从张仲景的话里,曹铄大约听出黄忠儿子得的是血癌。
这种病在后世还挺常见,可是在东汉末年却是百万分之一的可能发生。
即使把黄忠的儿子送到两千年后,凭着那时的医疗水准也不一定能够救活,更不用说放在医疗水平十分落后的东汉……
“我派人去请了华佗先生,想要请两位一同为他诊治,看来……”曹铄叹了一声。
“别说我和华佗。”张仲景说道:“就算是扁鹊再生,这个病也是没法治。公子还是早些让黄将军准备后事吧。”
“黄将军年纪已经大了,他的儿子要是走了,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曹铄说道:“人活着,其实真的很不容易。”
“公子也不用感伤。”张仲景说道:“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等到华佗来了,让他再诊治一次,说不准他有法子也不一定。”
曹铄知道张仲景是在开解他。
然而这个时候确实也没有其他的话好说……
曹铄沉默着,张仲景又说道:“公子先前让我弄的疫苗我正在做,只是这个东西实在不太好看,恐怕……”
“怎么?”曹铄问道:“做不出来?”
“倒是能做出来。”张仲景说道:“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尤其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操持,可能会要许多年。”
“许多年可等不起。”曹铄说道:“多拖一天,就会有许多人死在传染病上。不过张公说的也是,以你一人之力确实有些困难。要不张公再多招募一些医者,人越多,早些做成的可能就越大。”
“公子说的没错。”张仲景回道:“我也招募了不少人,不过……”
知道他有话要说,曹铄说道:“张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说就是。”
“既然公子请了华佗来到寿春,我想能不能把他留下?”张仲景说道:“华佗和我擅长的领域不同,有他帮忙,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把华佗先生留在寿春。”曹铄想了一下说道:“就怕父亲不肯……”
“其实华佗留在许都也是憋屈。”张仲景说道:“身为医者,整天只是在一群权贵之中往来,许多药理上的事情无法参透,就算再有名医名望,早晚也会形同路人。”
“张公说的是。”曹铄说道:“等华佗先生来了,我和他商议一下。”
黄忠儿子已经无药可治。
张仲景给了这样的诊断,曹铄知道,即使华佗来到寿春,恐怕也不会让事情有任何转机。
等待华佗的这些日子,也只能让黄忠心底留有一丝期待。
同时,他也很钦佩黄忠。
血癌发作很快,黄忠能让他的儿子活了这么多年,可见这位父亲对儿子是十分上心。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命运好似在特意捉弄黄忠。
他越是重视的,命运越是要从他手中夺走。
离开张仲景家,曹铄的脸色不是十分好看。
“公子还在想着黄将军家里的事?”蔡稷在一旁问道。
“黄将军投我,我却不能帮他什么。”曹铄说道:“总觉得好像亏欠了他……”
“这件事又不能怪公子。”蔡稷说道:“连张公都说黄将军家的儿子已经无药可治,整个天下恐怕已经没人能够再把他救活。只要是人,生老病死谁也逃不了,公子想再多,不过是徒增烦恼。”
“说话一套一套的。”斜眼瞟了他一下,曹铄笑道:“我以前只知道你嘴厉害,总是说写不沾边的话。怎么今天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公子还时常难得正经。”蔡稷回道:“我是公子身边随从,性情当然得随着公子一些……”
“说谁呢?”曹铄冲他一瞪眼。
知道又说错了话,蔡稷假意打了自己两巴掌:“瞧我这张臭嘴,才被公子夸了两句,就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蔡稷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曹铄说道:“寿春城外不是住着左慈、于吉两位高人,张仲景先生医治不起,不如让他们也来看看,权当死马当成活马医。”
第1659章 大都督快走
曹铄占领了吴郡,分派出几位将军领兵继续向前推进。
大军一路往南,逐步蚕食着原先属于江东孙家的地盘。
占领吴郡以后没几天,曹操也渡过了长江。
亲自带人到江边迎接,见曹操下了船,曹铄快步迎上去:“见过父亲。”
“打的不错。”曹操拍了下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如今江东是我们曹家的了。”
“还没有。”曹铄说道:“江东地界比中原复杂不少,攻破这里只是开始,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必定会麻烦不断。”
“攻破了江东,扬州可是你的地界。”曹操说道:“这里再怎么复杂,都是你承担防务,我可就不管了。”
“我会承担起来。”曹铄应道:“必定不会让父亲因为扬州烦心。”
“你能有这份担当我很欣慰。”曹操随后问道:“听说你把黄盖杀了?”
“我没有杀他。”曹铄回道:“他来诈降,我只是请黄汉升将军射了几支箭,把他的船给点了,随后又下令投石车投些石头,战后也没能找到尸体,想必是死了。”
“当年他追随孙坚讨伐董卓,我与他也有过数面之缘。”曹操叹道:“曾经一同讨贼的人,如今居然要在沙场上殊死搏杀,想来也是讽刺。”
“乱世之中谁都想一统天下。”曹铄说道:“哪有永久的盟友或者永久的敌人?我前一天才和尚香成亲,后一天就发兵攻打江东,这才真是讽刺。”
“背心忘义的罪名你是背定了。”曹操笑着问道:“以后想要怎么洗刷?”
“既然要背,那就背起来好了。”曹铄咧嘴一笑:“我管天下人怎么说,只要能追随父亲成就大业,一旦曹家大事成了,还有谁敢说我半个不是?”
“我有那么多儿子,没想到你的性情最像我。”曹操问道:“夺取扬州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估计孙权会退到交州一带。”曹铄说道:“那里多半是蛮荒之地,一年两年恐怕打不下来。我打算先稳固扬州,然后退兵返回寿春。让将士们休养一些日子,再率军去打三韩和辽东。”
“还惦记着三韩和辽东。”曹操说道:“辽东公孙家如今可是乖巧的很,你并没理由去打他们。”
“只要我想打,只要父亲允许我打,就没有找不到理由的。”曹铄回道:“哪怕我找给为袁显甫和袁显奕报仇的名头,也能把辽东给拿下了。”
“由着你去。”曹操问道:“吴郡怎样?”
“起先有不少百姓逃离,大军进城之后秋毫无犯,百姓见不会有性命之忧,居然不少人自己回来了。”曹铄说道:“这次讨伐江东,我们擒获不少俘虏,我想恳请父亲,把这些俘虏都留给我处置。”
由曹铄陪同向前走着,曹操问道:“子文这一战表现怎样?”
“一如既往的勇猛。”曹铄回道:“斩杀了二三十名敌军。”
“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好了。”曹操说道:“在你身边,他也能多学些本事。”
“父亲放心,我必定会多教他一些实用的东西。”曹铄应道。
“子桓那里你也不用记恨。”曹操说道:“我把他留在邺城,以后也不会和你捣乱。兄弟之间,高一点低一点,抬抬手也就过去了。”
“我明白了。”曹铄应了。
可他心里却根本没这么想。
曹丕为了权势曾企图谋害他,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忘记。
假如将来曹丕真的不再和他捣乱,他倒是不介意抬抬手,然而绝对不会重用。
倘若曹丕还是不死心,那就不能怪做长兄的手下不留情了。
曹铄满脸诚恳,曹操并没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攻破长江以后,曹军兵分三路追赶江东溃兵。
每一路追兵,曹铄都安排了一位足以决胜千里的谋士。
其中一路由司马懿统领三万兵马,颜良、文丑、高览、韩猛为副将。
这路人马追赶的正是周瑜。
逃了一路,还跟在周瑜身边的江东军不过千人。
除此之外,留在他身旁的将军将军也只有凌统一人。
正往前飞奔,周瑜望见前方出现了一支人马。
他连忙勒住坐骑。
刚打算下令绕路,一旁的卫士喊道:“大都督,来的好想是陆校尉。”
听说来的是陆逊,周瑜松了口气。
“迎上去看看。”他向身后的江东军喊道。
前方来的是自家人,已经完全没了士气的江东军将士顿时又生龙活虎起来。
他们跟在周瑜身后,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周瑜望见陆逊的时候,陆逊也看见了他们。
虽然看不清来的是谁,陆逊却知道必定是溃逃的江东军。
大军溃散,能召集多少是多少,只有召集了足够的兵马,才能有阻挡曹军进一步前进的实力。
迎着周瑜过来,陆逊见居然是他,连忙翻身下马。
飞跑到周瑜面前,陆逊行礼问道:“大都督怎么现在才来?”
跟在陆逊身旁的正是猛将甘宁。
曹军渡江之后,他也随着大军撤走,路上遇见陆逊才回头寻找被打散了的溃兵。
“路上到处都是曹军,又被司马懿追赶了一路。”周瑜说道:“我们绕了些路途,所以晚了。”
看向陆逊身后,周瑜问道:“伯言,你带来多少人马?”
“回禀大都督,我带来的人马只有三百,一路上召集了不少溃兵,如今倒是有五千多人。”陆逊回道。
“司马懿率领三万曹军,凭着这点人马还是无法与他们交战。”周瑜说道:“伯言不如随我先走,找到吴侯再说。”
“既然司马懿追赶的紧,我就更不能先走。”陆逊说道:“大都督先去寻找吴侯,我留在这里断后。”
“我愿与伯言一同断后。”凌统抱拳对周瑜说道。
“末将也愿留下。”甘宁也说道:“我等能多抵挡一时,大都督就能走远一些。”
周瑜有些迟疑,还在犹豫该不该走。
陆逊说道:“大都督千万不能再迟疑了,迟则生变,还请快走!”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只是司马懿不是个好相与的。”周瑜提醒道:“伯言可得千万小心。”
第1748章 以后要讲法度
没人回应,曹铄接着说道:“我给城里百姓放假,是因为公孙渊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并不是让你们均分产业,连同老实营生的商贾也给灭了。”
“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被人欺凌的百姓。”曹铄接着说道:“辽东公孙家强抢豪夺的时候,他们比你们被抢掠的更多。本是同源,又何必苦苦相逼?”
曹铄摆明了态度,不支持百姓抢掠商铺。
拥堵在这里的人们纷纷退去。
有些想要趁火打劫却没能得逞的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怏怏的离开。
目睹百姓离去,郭嘉对曹铄说道:“公子按得住一时,就怕此后的两天还会有人试图制造更大的混乱。”
“你担心的我都明白。”曹铄说道:“可我已经答应了让他们放假三天,总不能才半天就给叫停?那样会失信于民,以后我要做什么,他们也是不会相信。”
“后面的三天会很难熬,就看我们能不能压得住了。”曹铄对郭嘉说道:“找个被洗劫过的士族家看一看。”
郭嘉陪着曹铄,就近寻找被洗劫过的士族宅院。
沿着街道走没多远,他们就看到一座大门敞开却一个人也没有的宅子。
从宅子外面经过的人都是匆匆而过,根本没人逗留。
和郭嘉相互看了一眼,他就快步走向那座宅院。
才进大门,曹铄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这里死了不少人。”郭嘉对他说道:“不用进去也能想得到情状必定十分凄惨,公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虽有郭嘉劝阻,曹铄还是走进了那座宅院。
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当他出来的时候,脸上早没了招牌似的笑容。
“来过这里我才相信,人是最残忍的。”曹铄对郭嘉说道:“我没想到曾经被欺凌的百姓,居然能把事情做到这种境地。”
“公子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愿多想。”郭嘉说道:“百姓良善是因为有了法度,如今法度全无,但凡有人挑头,哪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这就是国不可内乱的原因。”曹铄说道:“一旦乱了,很多曾经良善的人为了活下去,也会做些超出人伦的事情。就像刚才那座宅子,在里面杀人的难道都是恶人?”
“既然公子已经下令放假三天,我觉得此后的两天还是不要出门的好。”郭嘉说道:“这里不同战场,战场杀戮,死多少人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们不杀敌军,敌军就要来杀我们。可这里被杀的,都是无力反抗的人,看了确实让人揪心。”
“我们看着揪心,可他们从百姓家中把人拖出来送进饭碗的时候,不知谁为那些百姓揪心。”曹铄说道:“城里动乱,我总不能不闻不问,毕竟还是要把这件事压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才行。”
没再沿着街道走下去,曹铄和郭嘉在祝奥带领的卫士护送下,返回了官府。
沿途到处都能看见四处劫掠的人群。
曹铄并没有加以制止,也没有向人群说什么鼓动的话。
他需要一场动乱,却不想让动乱发展到连他都控制不住的境地,只有可收可放的动荡,才能让他获取更多的利益。
城里的平民本打算冲击官府,到了官府门外,他们发现有曹军将士在这里守着。
打听之下,得知曹铄住在这里,平民才纷纷散去。
短短的三天,对于疯狂中的平民来说过的确实是快了,然而对于那些被清洗的士族来说,却像是去地狱游历了一场。
曹铄承诺的时间过去,当第四天来临的时候,还有一些意犹未尽的人走上街头,打算继续闹腾下去。
可他们很快发现,原本满大街的人陡然变得少了。
沿街巡逻的曹军取代了那些四处祸乱的人群。
有几个胆大的试图闯进他们还没有闹完的士族家中,却被巡逻的曹军按倒在地,送去了监牢。
襄平官府,曹铄坐在书房,邓展面朝他站着。
“监牢里人都满了?”听完邓展的禀报,曹铄向他问道。
“正是。”邓展回道:“今天一早,有些人觉着闹的不尽兴又都跑了出来,将士们对他们可是一点都没客气,全都给扭住送进了牢房。我来向公子请示,这些人该怎么处置才是。”
“犯了过错,总得让他们知道究竟哪里不对。”曹铄说道:“你去一趟监牢,凡是因为这件事被关押进去的,一律重打十板子,放他们回去的时候说明白些,三天期限已过,头一回犯错还能轻罚。如果明天再有人跑到街上惹是生非,我一定不会饶了他们。”
“仅仅只是告诫那些被抓起来的人?”邓展问道。
“当然不是。”曹铄说道:“还要在城里张贴告示,让所有百姓都知道,过了那三天,从今往后他们就得消停一些。襄平城里无法无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以后这里会成为法度之地,任何人不遵循法度,都会得到应有的惩戒。”
“我这就去传令。”邓展应了。
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露出一副欲语还休的神情。
“还有什么话要说?”曹铄问道。
“回禀公子。”邓展说道:“先松后紧,襄平的百姓会不会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曹铄说道:“不依法治理,难不成还让他们一直这么闹腾下去?动荡无富贵,想要日子过的富足,首先得要地方安稳。”
“我明白了!”邓展再次应了,躬身退了出去。
他临出门的时候,恰好遇见赶过来的郭嘉。
向郭嘉行了一礼,邓展正打算离开,郭嘉问道:“邓将军匆匆忙忙,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公子要我去监牢惩戒今天抓的囚犯,再去张贴告示,告知襄平百姓,从今往后,这里将有法度约束。”邓展回道。
郭嘉点了点头,随后对邓展说道:“公子安排的事情要紧,将军不可耽搁,快快去办!”
邓展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而郭嘉则来到书房门外,向屋里问道:“敢问公子可有闲暇?”
第1903章 绝对无法原谅
曹铄直言和曹丕是不死不休,众人心底都松了口气。
幕僚们倒没几个认为他会念及兄弟情义不肯出手。
可将军们却不那么想。
追随曹铄的日子久了,将军们对他的脾性摸的或许不是太清楚,可幕僚却知道,这位曹家公子绝对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
曹丕这回招惹了曹铄,等着他的必定会是雷霆之怒。
“公子果真决定讨伐二公子,我倒是有个办法。”徐庶对曹铄说道:“先给二公子一些日子,让他稳固了后方再说。”
疑惑的看着徐庶,曹铄说道:“后方不稳,他还不敢胡来,可后方一旦稳下来,或许就将先来讨伐我们。我和他之间早晚必有一战,本应趁着此时发兵,元直怎么说要等他把后方稳固?”
“公子是曹家世子,曹公早就有心把家业传给公子。”徐庶说道:“二公子巧取豪夺拿了曹家之主的头衔,许多人对他并没有忠诚可言。为了稳固后方,他必定会采取不少极端的法子。一旦惹起众怒,只怕他的后方是稳固不成!”
曹铄微微点头,并没有打断徐庶。
徐庶接着说道:“等到他认为稳固了后方,其实暗中已经有不少人为了趋附保命而选择沉默。公子在那时发兵讨伐,已经人心涣散,二公子必定抵御不住。”
“你们是什么意思?”徐庶说完,曹铄看向其他人。
幕僚、将军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再没有一人起身提出他们的见解。
“既然没人有其他看法,那就依着元直。”等了片刻,没有其他人说话,曹铄当即下令:“任何人在外都不得有讨伐曹子桓的意图和说法。”
曹铄下了命令,众人起身领命。
廷议散后,众人纷纷走出前厅,只有郭嘉脚步放的很慢。
“奉孝有事?”打算离开的曹铄见郭嘉还没走,向他问了一句。
“公子!”郭嘉躬身一礼:“我只是有件事想问。”
“你也不是外人,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曹铄冲他咧嘴一笑。
“曹家落入二公子手中,如果我是他,必定会派人去许都把陛下接去。”郭嘉说道:“只要有陛下宣称曹家由他继承,即使公子是曹家世子,恐怕也不能把他怎样。”
“奉孝就是要提醒我这些?”曹铄疑惑的打量着他:“这些事情我早就有了判断,曹子桓如今兵马不如我们,却可以随时随地招募。然而他招募再多兵马,对我来说也不过只是个数量而已。我军将士连年征战,岂是他能随意抗衡。”
“可他手中还有着虎卫军。”郭嘉提醒:“只要有虎卫军在,即使是公子麾下精锐,想胜过二公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早就有了觉悟,这场仗早晚要打。”曹铄很平静的说道:“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只是父亲居然走的那么早!这次去邺城,我竟然要用逃走的法子……”
没等郭嘉说话,曹铄对他说道:“我才回寿春,确实有些乏了。你也回去歇着,怎样对付曹子桓,等到有了妥当的法子,大家再聚集起来商议好了。”
郭嘉告退,曹铄带着邓展和祝奥离开前厅。
跟在曹铄身后,邓展说道:“公子让我和祝将军护送华佗先生回来,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担心的不轻。”
走在前面,曹铄头也没回,很平静的问道:“跟了我这么久,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被陷入危局撤不出来?”
邓展和祝奥相互看了一眼。
“公子虽然从没被陷入危局撤不出来,可这次也实在是太危急了些。”邓展说道:“即使我俩没有留在邺城,从公子说的那些事情也能看出二公子是早就有了谋划。一旦公子稍微不慎,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他这次早有谋划,我还能从容撤出。”曹铄冷然一笑:“我倒是希望将来他遇见了同样的境况,也可以像我一样。”
邓展和祝奥都没再吭声。
俩人从曹铄的话里听出了杀意。
曹丕早就打算对付他,而曹铄也早已萌生了杀死曹丕的念头。
如果不是曹操夹在中间,以曹铄的能耐和过去的局面,杀死曹丕还不能算是一件难事。
正往后宅走,曹铄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站在路边,看起来像是正在等他。
见曹铄过来,那人迎上前躬身一礼:“见过长兄!”
迎上来的正是曹彰。
刚才廷议,曹铄也把曹彰给叫去列席。
廷议上,曹彰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始终都在听着别人说。
此时他等在这里,曹铄知道必定是有不能当众说的事情。
果然,曹彰没有吭声,只是向邓展、祝奥等人看了一眼。
曹铄吩咐邓展等人:“你们先到一旁等候,我和三公子有话要说。”
邓展和祝奥应了一声,退到旁边去了。
目送他们走远,曹铄对曹彰说道:“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话只管和我说就是。”
“我只想问长兄,邺城发生的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曹彰才开口,眼圈已经红了。
“你觉得我会拿这些事情说笑?”曹铄问道。
曹彰连忙回道:“长兄英雄过人,当然不会拿这些事情说笑。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二兄自小就是那样的人。以往那些事都可以原谅,唯独这次,他居然利用父亲已经离世企图阻挠长兄,实在是令人无法原谅。”
“我并没有打算原谅他。”曹铄冷然说道:“用不多久我就会率军讨伐,如果他死在了沙场上,我当然会以礼厚葬。正因为父亲这件事,他已经为自己挖好了葬身之地。”
“如果长兄讨伐二兄,我愿作为先锋出征。”曹彰说道:“虽然我和他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可阻挠长兄去看父亲,以至于父亲死后无人收敛,这件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原谅!我会让他知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碰!”
曹铄点了点头,随后对曹彰说道:“你和子桓毕竟是一母所生,讨伐他的时候,你还是回避比较合适。”
第2448章 它的名字叫煤炭
曹恒领着卫玉,等在曹铄的书房门外。
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曹铄就看到了他和卫玉等人等候在那里。
见到曹铄走过来,曹恒等人躬身见礼。
“先前还在太后那里,去了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走到跟前,曹铄向曹恒问了一句。
“回禀父皇。”曹恒回道:“原本我是离去了,才回太子府,卫管事就去见我,说是望月楼下属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石头。”
“奇怪的石头?”走到书房门口,曹铄停下脚步问了一句:“怎样奇怪?”
“回禀父皇。”曹恒回道:“所以说这些石头古怪,只因他们可以燃烧。而且燃烧的火焰,要比木炭更热一些。”
曹恒的描述虽然很模糊,可曹铄还是当即反应过来,他说的石头或许就是煤炭。
“那些石头都是什么模样?”曹铄问道:“它们是什么颜色?硬度如何?”
“回父皇话。”曹恒回道:“那些石头都像木炭一样黢黑,有些看起来,如同木炭一样,只不过比木炭重的多罢了。”
“送上来我看看。”通过曹恒的描述,曹铄已经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却没有说透,只是吩咐了曹恒一句。
曹恒对卫玉说道:“卫管事,让人把那些石头送上来,给父皇观看。”
卫玉应了,吩咐跟来的侍从:“把石头都给呈上来。”
侍从取来了一只装着煤炭的陶盆,曹铄则领着曹恒和卫玉走进了书房。
进入书房,仨人落座之后,邓展带着接过炭盆的卫士跟了进来。
“陛下,太子说的就是这些焦黑的石头。”卫士把炭盆放下,邓展躬身一礼,对曹铄说道。
炭盆送上来之前,曹铄已经知道已经是煤炭。
当他看到盆里黑乎乎的煤炭时,心中的猜测被印证,不免也觉着欢喜。
煤炭的发现,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意义非同凡响。
如果能够善加利用,大魏的科技将会得到长足的发展。
只不过利用煤炭作为能源,很可能会令很多地方变的污秽不堪。
然而科技要发展,这个过程却是无法避免的。
“你们怎样点燃它?”曹铄对煤炭的了解,远远超出曹恒和卫玉,他却装着并不熟悉这种东西,向俩人问了一句。
曹恒看向卫玉,虽然看过煤炭燃烧,他却并不了解太多。
卫玉躬身一礼,对曹铄说道:“此物燃烧会有浓烟,还请陛下移驾到门外。”
煤炭燃烧,当然会生起浓烟。
曹铄还很清楚,倘若房间封闭,燃烧的炭盆很可能会令屋里的人一氧化碳中毒。
“此物燃烧会有浓烟,你们以后可得告诉那些使用的人,尽量不要在屋里使用。”曹铄吩咐:“即便要使用,也别把门窗给关闭的太死。”
“陛下放心,这些我们都会做到。”卫玉应了。
才落座没多会,曹铄就又起身,领着曹恒和卫玉走出了书房。
来到书房门外,卫玉吩咐侍从把带来的油料浇到煤炭上。
等到浇好了油料,有侍从点燃了炭盆。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曹铄说道:“这样点燃,只怕寻常百姓用起来是有些吃力。每次生火都要使用油料,很多百姓怕是舍不得。”
“陛下说的是。”曹恒回道:“只不过我们还不清楚,该用什么法子,能让火盆不使用油料也可以燃烧。”
“有没有想到?”曹铄微微一笑,向卫玉问了一句。
卫玉回道:“回禀陛下,还没想到该怎么做。”
“我倒是有个法子。”曹铄说道:“炭盆虽然不容易点燃,可我们却能造出另外的东西。你先让人把煤炭弄湿,然后打成球,晾干以后备用。稍后我传你造一样东西,有了那样东西,以后点燃煤炭,就不再需要使用油料。”
曹铄说出了“煤炭”二字,曹恒和卫玉都是一脸茫然。
“父皇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曹恒很是诧异的向曹铄问了一句。
被他问的一愣,曹铄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虽然煤炭是曹恒和卫玉送到他面前,可俩人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要是不说,俩人永远不会知道这种黑乎乎的石头名叫煤炭。
曹恒问起,反应过来的曹铄回道:“我也不清楚此物究竟是什么,只是陡然闪过一个名称,就用上了。”
“陛下是大魏之主,此物是大魏境内发现。”卫玉躬身说道:“既然陛下给它取了名,以后它就叫煤炭好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它是你们发现的,取什么名字,还是你们做主。”已经脱口说出了煤炭的名称,曹铄当然不会承认他对煤炭有所了解,向曹恒和卫玉说了一句。
“虽然父皇只是随口一说,儿臣却觉着这个名称再合适不过。”曹恒先是回应了曹铄,随后又向卫玉问道:“卫管事,你觉着以后就用煤炭称呼它,如何?”
“陛下和太子都认为合适,我当然不会觉着有什么不妥。”卫玉应道:“我会告知世人,此物名为煤炭,而且名称是陛下所取。”
说话的时候,点燃的火焰已经浸入煤炭,炭盆里的煤也燃烧了起来。
随着油料越来越少,炭盆里的火苗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下红彤彤炭火。
“此物燃烧,热力好似要比木炭更高一些。”看着燃烧的煤炭,曹恒对曹铄说道:“我听卫管事说了,有些工匠用它锻造兵器,所锻造出来的兵器要比木炭更坚韧一些。”
锻造兵器,火焰的温度越高,兵器的韧性越好。
曹铄当然了解。
可他还是装着不太明白的向卫玉问道:“有没有这么回事?”
“早先有工匠锻造出了两把铁剑,确实要比木炭锻造的更加坚韧。”卫玉回道:“来见陛下之前,太子令我带上了那两把铁剑。陛下要是想看一看,我就令人呈递上来。”
“把那两把铁剑呈递上来。”曹铄向卫玉吩咐了一句。
得到曹铄的旨意,卫玉交代跟着他来的侍从:“快把铁剑呈上来。”
当即就有一名侍从,取出了两把铁剑,双手捧着递到了卫玉面前。
第2455章 会先打哪里
驻扎在海西的大魏海军,把战船都给派了出去,摆出了迎接匠作司的架势。
海军离去后的第二天,往海西调拨的将士还没有来到。
在附近海域活动的海贼,却已经得到了海军几乎倾巢出动,迎接匠作司的消息。
海西附近海域活动的海贼,共有七八拨。
最初形成海贼的时候,活动在海西附近海域的,至少有数十股势力。
经过数年的相互兼并,最终成就了七八支力量强大的海贼。
形成势力的海贼,虽然都想把其他势力给兼并了,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支力量能够做到,最终只能彼此相互协同,与大魏海军周旋。
数年协同,这些海贼彼此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
得知大魏海军倾巢出动,其中一支海贼的头领,把其他海贼召集到一座小岛上。
这座小岛,是召集众海贼的这支海贼的聚集地。
来到岛上的,是另外几支海贼头领派来的使者。
虽然协作多年,可每一支海贼随时随地都在盘算着怎样把其他势力给兼并了,所以每每有事情商议,海贼都领都不会聚集在一起,只会派出使者,把谈的事情商量妥了,再回报给他们。
使者们来到,召集他们的海贼头领在前堂摆宴。
海贼在大海上讨生活,一年之中,他们多半是在海面上渡过,甚至连登岛的时日都不是很多。
小岛上的住宅很是简陋,所谓的前堂,不过是一间还算宽敞的草房而已。
坐在前堂,海贼头领的目光在前来议事的众海贼使者脸上扫了一圈。
他对众人说道:“把你们请到这里,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脸上,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诸位也都知道,我这里距海西最近,得到消息也最快。”海贼头领说道:“我听说大魏的太子来到了海西,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把海军都给调了出去,迎接一支船队。为此我还特意派人去查探了,送会的消息也是和先前得到的一样。”
其中一个海贼使者问道:“大魏太子来到海西,我们也得到了一些音讯。只是不太明白,他把海军都给调拨出去,对召集我们来到这里有什么说法。”
“海西从来都是一块肥肉。”海贼头领说道:“我们也一直想要啃它,只是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如今大魏的太子来了,才到海西,他就把海军给调拨了出去,岂不是给我们制造机会?”
众海贼使者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不知大魏太子来到海西,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机会?”
“大魏太子来到海西,把海军都给调走。”召集众人来到这里的海贼头领说道:“我们以往顾忌的无非是大魏的海军,才没能对他们的商港怎样。如今海军调走,商港可就空虚了。商港一旦没了海军守护,还不是我们想怎样,就可以怎样?”
海贼们早就想着攻破商港,海西的商港云集着许多商船。
许多年以来,海贼们坚信,能够攻破海西商港,他们将会获得无尽的财富。
可是海贼们又都知道,只要有大魏的海军在,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攻破海西商港。
那里的财富,对于海贼来说,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各路海贼头领派来的使者,在听了这些说辞之后,一个个交头接耳,虽然没人立刻表态,却可以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对击破商港怀着期待。
召集众海贼前来议事的海贼头领,看着这些使者交头接耳,并没有打断他们。
过了片刻,使者们不再彼此讨论,其中有个人向海贼头领问道:“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很简单。”海贼头领说道:“虽然海西的海军都被调走,可护送商船的护卫却有不少。我本来是想凭着自己一家把商港拿下,可寻思下来,只是我们一家,很难做到,所以才把你们都给请来。我想问问,你们几家,谁肯和我一道攻打海西商港?到时候得了好处,我们均分。”
经过刚才的商讨,这几家海贼的使者其实都已经有了想法。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向头领询问,也不可能当场作出决定。
有个使者对召集他们过来的海贼头领说道:“其实我们也觉着商港是块肥肉,只不过我们家的头领还不知道这件事,只能等到把消息告知头领,请他们决断。”
“大魏太子派出去的海军,说不准没多久就会回来。”海贼头领说道:“还请转告你们的头领,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可不能耽搁了。”
众使者纷纷应了,随后起身离开。
当天,就有几艘小船离开了海岛,散开在浩渺的大海中。
曹恒下达命令,让海军离开的第三天,海上传来了消息,数路海贼彼此联络,很可能会对海西发起进攻。
得到消息,曹恒把海军统领和带兵前来巩固海防的县尉召到营房。
除了俩人之外,来到这里的还有海军的一些将领。
请众人落座,曹恒说道:“诸位,我来海西,听说这里正闹海贼,有心把海贼给灭了,才调拨海军离开。如今海贼已经得到了海西空虚的消息,很有可能打算发起进攻。你们认为,那些海贼究竟会首先向哪里发起进攻?”
曹恒问起海贼会向哪里发起进攻,众人先是彼此看了一眼,海军统领回道:“回太子话,我觉着海贼应该会先向军港发起进攻。”
“为什么?”曹恒追问。
“战船驻守军港,海贼很清楚,只要他们夺下军港,我们的海军势必会失去停靠的港口。”海军统领回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觉着海贼一定会来攻打军港。”
“我倒觉着海贼一定不会来攻打军港。”海军统领才把话说完,县尉就摇头说道:“他们一定会先打商港。”
“为什么?”县尉提出不同的看法,曹恒随即也追问了一句。
“海贼,不过是为了抢掠而已。”县尉说道:“他们要的是钱财,又不是地盘。夺取军港,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第2473章 让他们看到援兵
海贼盟主果然提出要让他们打头阵,健硕海贼当即回道:“盟主明鉴,并不是我们不肯去,只是我们没了头领,兄弟们的情绪本来就不高。要是让我们打头,只怕会惹出来不少麻烦。到时候不仅没能帮着盟主,反倒还坏了大事,我们可担待不起。”
“坏了大事?”打量着健硕海贼,盟主问道:“让你们大头阵,你觉着会坏了大事?”
“必定会坏事。”健硕海贼回道:“没了头领,我们本来就觉着心里没底。要是走在最前面,像我们几个倒不会觉着怎样,毕竟是为盟主办事,盟主也不会亏待了我们。可我们那些手下就难说了。他们跟随头领多年,如今突然没了带头的,还都没回过神。让他们走在最前面,遇见魏军,能不往后退已经算是好的。指望他们和魏军作战,实话说,我不敢期待。”
说了这些,健硕海贼把头低了下去。
目光凝聚在他的脸上,过了好一会,海贼盟主才点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如此,你们就跟在我的后面。到时候我往哪里去,你们就跟着往哪。”
“谨记盟主嘱咐。”健硕海贼当即答应了。
跟他一同来到的十多个海贼小头目也都纷纷应下。
曹恒见过两个海贼,吩咐张苞等人做好应对的准备。
那两个海贼回去有了好些时候,也没见海贼们发起新的进攻。
等的有些不耐烦,望着海贼聚集的海滩,张苞向站在身前的曹恒问道:“那两个海贼回去也有了些时候,怎么迟迟不见他们发起进攻?他们这是在等什么?”
“那两个人怕是凶多吉少,海贼那边应该有了变故。”眺望着远处的海贼,曹恒回了一句。
张苞错愕的问道:“莫非太子认为他们不会再有进攻?”
“当然不可能。”曹恒回道:“他们不过是自家有了些猜忌,进攻还是会有的,不过晚些罢了。”
他随后问张苞:“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了?”
“已经准备妥了。”张苞回道:“海军撤走,来到这里的都是各地驻军。会水的兵士容易找,可水性特别好的不多。尤其是那些可以在海里潜游的,更是百里挑一。我和海西县尉挑选了好些时候,才挑出了十多个人。”
“他们的名姓有没有记下来?”曹恒追问。
“已经全都记下了。”张苞回道:“要是他们活着回来,地方会给赏赐。倘若他们没能活着回来,父母妻儿,则由地方供养。”
“一定要把这些事情给落实到实处,绝对不能让将士们事后对朝廷失望。”曹恒交代:“将士们把命都给了我们,我们不仅要想着怎样让他们尽可能的在战场上活下来,还要多考虑一旦他们真的战死沙场,我们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太子交代的事情,我都记下了。”张苞应了一声。
俩人正说着话,海西县尉跑了过来,先向曹恒躬身行了个大礼,随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太子,十多名兵士已经奉命下海,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到海贼船附近。”
“只有十多个人。”曹恒微微皱起眉头,对海西县尉说道:“人数太少,要是能多挑选出来几个,那才更好……”
曹恒担心的,无非是只有十多个水性特别好的兵士,很难做到把所有海贼船只都给弄沉,毕竟海面上漂浮着的海贼船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凭着十多个人,想把这些海贼船全都给凿沉,可是一场不小的工程。
“太子明鉴,张将军也和我一道去挑选了,水性够好,而且还能在水底潜行的只有这十多个人。”海西县尉回道:“其他人倒是也有不少会水的,可他们的水性只是寻常,根本不足以承担如此重的职责。要是强行把他们也给派去,只怕没能成事,反倒还会坏了太子的打算。”
点了点头,曹恒回道:“既然已经选定人手,等到海贼发起进攻,你就安排他们下水。趁着岸边厮杀,先把海贼的船只给凿沉。不一定需要他们把所有的海贼船都给凿沉,至少也要凿沉七成以上。凿沉的太少,海贼可以从容离去,要是比海军先回到他们驻扎的海岛,这次可就不能再指望把他们彻底给灭了。”
“太子的意思我都明白。”海西县尉回道:“我会把这些话告知他们,要他们都用心一些。”
曹恒吩咐海西县尉,在海贼发起进攻的时候让那十多个人下水。
海西县尉得到命令,正打算去传达给那十多个兵士,远处的海贼终于有了动作。
最先发现海贼动作的曹恒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他身后的张苞则指着那里,对曹恒说道:“太子快看,海贼有了动作,应该是快要发起进攻。”
早就发觉了的曹恒点了点头,对张苞说道:“你安排一下,让将士们早做准备。等到他们进了雷区,也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到了。”
“我这就去。”张苞回道:“我们与海贼对峙的时候,陆续还有各地的将士赶来,太子打算如何安顿他们?”
“他们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曹恒回道:“海贼将要进攻,你把他们编入军中。人手越多,试图投靠我们的海贼越会死心塌地。整编驰援将士的时候,你把动静闹的大些,最好让海贼也能发觉。”
“前来驰援的将士人数也不是很多,海贼发觉,岂不是可以针对我军做出部署?”张苞不解的问道:“太子为什么偏偏要他们看到?”
“经过先前的几场厮杀,对于海贼来说,我军人数已不是十分重要。”曹恒回道:“别说驰援的人数有上百,即便只有三五个人,对于海贼也是威慑。看到我们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没了头领的海贼难道不会更加心慌?只要他们心慌,此战也就胜了一半。”
张苞恍然:“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第2490章 抓紧制造步枪
曹铄围困下邳,一支兵马离开许都,向寿春进发。
带兵的正是张辽、徐晃和夏侯渊。
身为主将的夏侯渊走在中间,张辽和徐晃一左一右走在他两侧。
“刘备还真是狡猾的很。”徐晃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他居然引走公子,派关羽攻打寿春。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子回兵援救,反倒指望许都发兵。”
“前方战事紧,公子怎么回兵援救?”夏侯渊和曹铄关系不错,他对徐晃说道:“实话说,我觉得即使我们不带兵驰援,寿春也不是那么轻易被攻破。”
“听说寿春守军只有一千,而关云长却带了一万人。”张辽说道:“万人攻城,守城的兵马不过千人,我们都是带兵的人,也知道这场仗守城将士打的是多艰难。”
“你们说我和公子私交好也行,说我太信公子也行。”夏侯渊说道:“不信等到寿春再看,我保证那里打的十分从容,狼狈的反倒会是关羽。”
“夏侯将军这么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徐晃说道:“到底怎样,等到了寿春,就一切都明白了。”
“其实我也相信夏侯将军说的。”张辽和曹铄也曾有过接触,对他多少有点了解:“以我对公子的认知,他绝对不是那种做没把握事情的人。”
“你俩既然都对公子这么有信心,我还能说什么?”徐晃撇了撇嘴,仨人之中,也就只有他和曹铄还没有过接触。
这次去寿春,又不一定能够见到曹铄,夏侯渊和张辽都这么推崇,徐晃也觉得没和曹铄有过接触,是一种遗憾。
仨人带兵离开许都。
围困下邳的曹铄不久之后得到消息。
听完斥候的禀报,曹铄摆了摆手。
一旁的司马懿说道:“公子这些能够放心了,只要三位将军领兵赶到寿春,必定能驱散关羽。”
“即使他们不去,寿春也不会有什么。”曹铄说道:“没有投石车,没有像样的攻城器械,士兵也像是一群流民一样毫无斗志,我找不到关云长能够攻破寿春的理由。父亲派他们来,其实是想要关云长。”
“曹公要关羽?”司马懿诧异道:“当初刘备在许都,曹公怎么没有把关羽留下?”
“父亲爱才,关羽当初在刘备身边。”曹铄说道:“他对刘备忠心耿耿,即使父亲从中收买,也必定不能令他动心。与其平白无故的做个恶人,倒不如不予理会。父亲以为如今不同,关羽一旦兵败,他就能全力招募,说不准能促使他背弃刘备。”
“公子以为有多少可能?”司马懿问道。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留下关羽。”曹铄说道:“管他有天大的本事,只要不能为我所用就是祸害!杀,是必须的!”
“关羽要是听见公子说的这些,他必定庆幸前去驰援的是夏侯将军等人而不是公子。”司马懿说道:“既然公子看穿了这些,难道不给曹公提个醒?”
“有什么好提的。”曹铄说道:“就像当初我提醒父亲要杀刘玄德,他信了没有?”
司马懿没再言语。
曹铄说的没错。
既然曹操想要关羽,其他人在一旁说什么也是没用。
除非等到最后,曹操看见了结果,他才会知道有些事情其实是异想天开。
望向下邳,曹铄问道:“投石车造的怎样?”
“已经建造了十多台。”司马懿说道:“其他的还都在赶制。”
“催促一下,一个月内我们必须攻破下邳。”曹铄说道:“攻破刘备之后,我们将要面对的会是更残酷的战斗。越早得到徐州,我们就能越早建立个稳固的后方。”
司马懿当然知道曹铄说的战斗是什么。
他对曹铄说道:“公子也不要想太多,淮南凋敝不堪,如今徐州也被刘备弄的没了多少男丁……”
“我早就说过,多生孩子多养猪。”曹铄微微一笑,对司马懿说道:“你们这些人,将来没有战事的时候,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去生孩子!”
司马懿有些尴尬的咧嘴一笑:“公子给的这个任务,恐怕是个男人都会乐此不疲。”
“不仅男人乐此不疲,你以为女人不是?”曹铄说道:“就拿凌云阁来说,男人到那里消遣,有些人会对朋友炫耀,说是又插了一个哪里哪里的美人。殊不知,那些美人也会对伙伴炫耀,挣了钱不说,还把一个男人夹到不要不要的嗷嗷乱叫!”
被曹铄说的哈哈一笑,司马懿说道:“照着公子这么说,我以后可是不会去凌云阁了!”
“去还是要去的。”曹铄贱兮兮的冲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如果后宅的女人让你没了新鲜感,不去凌云阁,你还能去什么地方?像你这样有头脸的人物,难不成要去小酒馆?”
“说着打仗,怎么提到了女人身上。”司马懿说道:“我军围城已经数日,刘玄德到如今也没个动静,他是不是还在妄想会有外援?”
“肯定是。”曹铄说道:“你不是说过,他会祸乱天下。没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死心。”
“如果真能擒住他,公子会怎么对他?”司马懿问道。
“杀!”曹铄想都没想就说道:“只要让我擒住刘备,我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活下去的机会。我可不想养虎为患,以后给自己留下麻烦。”
“对了!”曹铄又对司马懿说道:“如果夏侯将军等人擒了关羽,关羽必定会向我们讨要刘备的家眷,到时你把刘备家眷看管好了,可千万不能给他。”
“还没攻破下邳,公子就想到了怎么对待刘备家眷。”司马懿说道:“如果刘备知道,不知他会不会再舍弃家眷独自逃离。”
“换做别人可能不会,如果是刘备,他必定还会那么做。”曹铄笑道:“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为人太善良,既然刘备不是个负责任的男人,那我就给他的女人重新找个下家。”
曹铄打算把刘备的女人送人,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司马懿顿时满头黑线。
数十架投石车在下邳城外呈现扇形排列。
每架投石车旁,都有着堆积如山的巨石。
操控投石车的曹军将士望着离他们不算太远的下邳城墙,一双双眼睛闪烁着对战斗的渴望。
号角响起,一骑快马奔向投石车。
马背上的骑兵高声喊着:“公子有令,投石车准备!”
早就期盼着命令能早些下达的曹军将士们,纷纷把巨石搬上投石车,等待着发射命令下达。
所有投石车装填完毕,传令的骑兵扭头看向中军。
中军两面大旗招展飘摇挥舞了几下。
骑兵喊道:“投射!”
伴着木头框架发出的“咯吱”声,一架架投石车向下邳城墙投掷出了巨石。
翻滚的巨石落在城墙上,在一团团白烟升腾起之后,曹军将士听见了像是雷鸣一样的巨响。
响声振聋发聩,许多曹军都捂住了耳朵。
他们尚且嫌吵,可想而知城头上的徐州军有着怎样的感觉。
蹲在城垛后面,徐州军将士一个个抱着头连脑袋也不敢抬一下。
巨石轰击在城墙上,让他们感觉到身下的城墙在不断的颤抖,就像是随时要坍塌下去一样。
浓重的烟尘在城头弥漫着,将士们用衣袖遮挡住鼻子,有些人还是被呛的咳嗽不止。
刘备躲在城墙下,靠着城墙根浑身哆嗦,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无数巨石接二连三的撞击在城墙上,不仅城墙在颤抖,就连大地好像也在地震似得发着颤。
望着被巨石轰击的下邳城,曹铄对司马懿说道:“传令投石车,把所有石头都往城门楼投掷。”
司马懿向身后的卫士说道:“去传公子命令。”
卫士离开后,司马懿向曹铄问道:“公子是不是想要轰开城门。”
“那是当然。”曹铄说道:“我不在寿春,夏侯将军他们攻破了关羽,我总要有个地方接待他们。下邳我来过,觉得还不错。如果把城墙轰坍,以后还要修补,耗时费力,倒不如尝试着能不能把城门轰开。”
曹铄命令下达,投石车为了调整方位暂时停止投射。
城内墙角下,没再听见动静的刘备翻身上马,向城中心跑去。
“皇叔!”才走不远,后面跟上来十多个人。
招呼他的正是糜竺。
回头看向糜竺,刘备说道:“快些跟我到城中心去。”
带着十多人跟在刘备身后,糜竺问道:“皇叔这是要做什么?”
“曹子熔暂停轰击,必定是有其他打算。”刘备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下邳却是不一定能够守得住。”
糜竺愕然:“难道皇叔要走?”
“敌军没有破城,我怎么可能离开。”刘备说道:“我只是要回到城中心,调配兵马,准备与敌军巷战。”
刘备这么一说,糜竺松了口气。
如果连他都跑了,下邳还真的没必要守下去。
可糜竺却有些想不明白,即使是指挥巷战,也不至于要跑到城中心……
曹军的投石车没用多久就调整好了方位。
所有投石车全都对准了城门楼。
“投射!”随着一声令下,无数巨石飞向城门。
城门内侧,徐州军堆积了许多木桩、石块,本打算用来阻挡曹军的攻城锤。
可曹军偏偏没有发起全面进攻,只是远远向城门投射巨石。
无数巨石落在城门楼上,在城头砸出坑坑洼洼的深坑。
还有一些巨石直接轰击在城门上。
巨大的城门被轰的木屑四飞,却依旧屹立不倒。
“城门质量倒是不错。”远远望着,曹铄对司马懿说道:“让他们继续轰,什么时候把城门给我轰开,什么时候为止。”
“敌军必定在城门后面堆积了无数重物。”司马懿说道:“否则区区城门,不会这么牢固,连巨石轰击都不能把它轰坍。”
“我管他们有没有在城门后堆积重物。”曹铄说道:“野外其他东西不多,就是石头有的是。哪怕把附近的山给开空,也要把下邳城门轰开。”
司马懿说道:“如果各路大军都像公子这么大手笔的攻城,以后城墙也是没什么用了。”
“还是有用的。”曹铄说道:“毕竟轰开了一个缺口,能冲进去的将士人数还是有限。”
俩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一声异于其他轰鸣的巨响。
陈到跑了过来,抱拳对曹铄说道:“公子,城门轰开了,末将请求率领龙纹骑最先杀入城里。”
“先等一下。”曹铄说道:“传令停止轰击,我要看看城门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命令下达,投石车再次停下轰击。
投石车再次停下轰击。
当烟尘散去,曹铄看见城门洞里露出杂乱的木桩和石块。
“骑兵恐怕没那么容易从凌乱的物件上走过去。”曹铄对陈到说道:“这次攻城,恐怕还得破阵营来。”
陈到有些懊恼的说道:“真不知道刘备在想什么,堆积这么多木桩和碎石,难不成就能阻挡大军进城?”
“如果我们只是用攻城锤,还真能阻挡。”曹铄咧嘴一笑:“可惜,我有投石车!”
“请高将军过来。”曹铄向蔡稷吩咐道。
蔡稷应声退下,没过一会领着高顺来到。
“高将军,城门里地形复杂,你有几成把握占领那里?”指着城门,曹铄向高顺问道。
顺着曹铄手指的方向望去,高顺说道:“里面堆积的杂物太多,不过我还是有十成把握能够占领城门。”
“有把握就好。”曹铄说道:“你带领破阵营先去把城门夺下,大军随后杀到!”
“得令!”高顺领命离去。
不过片刻,破阵营将士在高顺的率领下,冲向城门。
张飞守在城头上,见曹军发起进攻,他下令喊道:“弓箭手,给我射杀他们!”
城头上箭如雨下,破阵营将士列着盾阵向前推进。
箭矢落在盾牌上,“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
望着列阵冲锋的不死营,司马懿赞道:“高将军果然是统领步军的人才,我是头一回见到列阵冲锋还能保持如此快速度的。”
第1922章 要卖就卖高价
曹丕始终怀疑曹铄故意把邺城和刘协丢给了他。
身在寿春的曹铄这些日子过的却是十分惬意。
他每天往来于一些新建的工坊。
其中很重要的两个地方,一是专门用来制造鞭炮的工坊,另一个就是造纸工坊。
曹铄早就让人钻研新的造纸术。
他虽然知道纸张的用处很多,也知道东汉末年的纸张拿到两千年后,只能用来送到坟头给人当成纸钱来烧。
可他毕竟不是全能,也不清楚造纸术的具体工艺究竟是什么。
唯一可以改进造纸术的办法就是一个,催促工匠们抓紧熟悉纸张,在具体的工艺中进一步提纯纸浆造出更好的纸。
在造纸工坊,曹铄也曾提起过几条建议。
奇怪的是他虽然不懂造纸,提出的建议还真是行之有效。
寿春城外造纸工坊造出的纸张越来越好。
曹铄提议用硝石熏烤纸浆,再在具体的工艺中添加硫磺,然后更加细致的提出增添纸浆提纯工序。
经过他和造纸工匠们的努力,寿春终于造出了比蔡侯纸精细和雪白了许多的纸张。
新纸张一面世,立刻就被凌云阁给却抢购一空。
凌云阁管事是个常年在外经营的人,当然知道还没有完全被世人接受的纸张需要用特别手腕才能货卖出去。
买下了造纸工坊造出的所有纸张,凌云阁管事让人每天都使用这种白如雪细如丝的纸张。
除了使用,他并没让人做出其他的举动。
没有针对新纸张所做的任何宣传,也没有大肆货卖的行为,一切好像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甚至连曹铄都没闹明白凌云阁管事究竟想做什么。
造纸工坊造出的纸张都积压在凌云阁的仓库里。
已经过去好些天,管事始终没有把纸张拿出来卖的意思。
有些坐不住的曹铄带着邓展、祝奥来到凌云阁。
听说他来了,管事匆匆迎了出来。
躬身一礼,他陪着笑向曹铄问道:“公子怎么来了?”
“好些日子没来凌云阁,也有好长时间没和你说过话。”曹铄说道:“我只是过来看看,并没有其他事情。”
他没说来的目的,凌云阁管事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公子来这里,是不是为了纸张?”管事很识趣的问道。
曹铄歪头看着他,嘴角勾起笑容:“原来你也知道纸张积压的太多,我也就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把纸张都给囤积在仓房,究竟有什么打算?”
“其实公子不问,我也打算把纸张给倾销出去。”管事回道:“前些日子做过不少铺垫,今天应该就可以。”
虽然对经营之道了解一些,曹铄却很清楚,抡起经商,他比凌云阁管事可要差了许多。
轻轻拍了下管事的胳膊,曹铄笑道:“这么多年,我养兵养地方,靠的可都是凌云阁。你做生意的本事,我还是了解的。只是这一次,我实在没有想明白,你为什么积压着纸张不卖。要知道,如今的纸张可比丝绸和羊皮书写顺畅多了。”
“公子说的没错。”凌云阁管事回道:“当初没人肯用蔡侯纸,实在是因为纸张太过松脆。写了字迹很难保存,即使是用它写封书信,半道只要受了潮气,写在上面的字迹都会难以辨认。如今寿春造出的纸张细腻坚韧,不仅书写流畅,而且字迹能够完好保存。”
“你都知道好处,为什么不向世人宣扬?”曹铄问道。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得他们来求着我,才能把价格给抬上去。”管事回道:“同样是一张纸,我早先拿出去卖,是求着别人尝试。如果我把它们放在库房,摆出一副我要独占所有的态势,而每天又拿出一些当着众人挥毫泼墨,让其他人只能看着却无缘尝试。不知公子认为他们会怎样?”
曹铄顿时恍然。
凌云阁管事一直把纸张囤积在库房,原来为的是要奇货可居。
他压低声音问道:“既然有这样的打算,为什么早不告诉我?要是我知道的早,也会让造纸工坊暂时停工,以此来配合你。”
“公子不必费心。”管事回道:“不出今天,仓房里的纸张就会货卖一空,我担心的不是纸张太多,而是太少不够卖。”
管事信心十足,曹铄嘴角一撇:“那就交给你了。”
抬头朝上看了一眼,曹铄问道:“你打算在哪里出售纸张?”
“就在这里。”目光落在一层的高台上,管事说道:“一层聚集的人多,公子站在上面,也能看的更加清楚。”
曹铄点了点头:“只管照着你想的去办,我在楼上看着。”
“我送公子。”管事一直把曹铄送上了顶层。
站在顶层的走道上,曹铄俯视下方。
从这里能清楚的看见一层的台子。
跟了曹铄多年,凌云阁管事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
根本不用他说话,管事已经明白了意思:“我这就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到顶层。”
曹铄没有回应。
管事告退下楼。
他才走了几级台阶,邓展就追了上来。
“邓将军……”听见邓展招呼,管事回头看过去。
凑到他面前,邓展小声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一句,曹公已经不在,如今还称呼主公为公子,实在是不太妥。”
管事恍然,他拍了一下额头懊恼的说道:“如果不是邓将军提醒,我居然还没留意到这些。”
“不是只有你没留意。”邓展说道:“有段日子我们都没留意,只是最近才改了一些。”
“多谢邓将军。”管事再次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邓展去追管事,曹铄并没理会他们。
扶着栏杆,他的注意力都在一层的那个高台上。
各地凌云阁的内部都相差不多。
几乎每一座凌云阁,一层都有这么个高台。
高台一般是用来拍卖奇珍异宝或者是交给歌姬舞娘取悦宾客的。
管事稍后要做的,正是借着这座高台,宣扬新式纸张的好处。
下到一层,管事向侍从吩咐:“让外面把人给放进来。”
第2454章 虽是海贼习性不同
海西军港,驻扎在这里的海军全都被曹恒调拨了出去。
昔日战船紧挨,让人望上一眼都会感到心生寒意的军港,如今是空荡荡一片,只有一些留守的小船还停留在其中。
海军统领问起曹恒,要从哪里调拨将士防卫沿岸。
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曹恒回道:“派人去趟海西县城,告知县令,请他从各地调集一批人马。陆地上的战斗,当然要从陆地上调集人手。”
“太子的意思是……”海军统领愣了一愣,向曹恒问道:“用陆地上的将士,来应对海里的海贼?”
“不是海里的,而是登陆的。”曹恒微微笑着说道:“海贼常年在海里,对大海再熟悉不过。可他们一旦登上海岸,能耐也就少了多半。陆地上的将士,要是进了海里,当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可在地面上,他们应对海贼,却是绰绰有余。”
曹恒的话说的虽然也算是明白,海军统领听着,却还是感觉到满头的雾水。
看着曹恒,他一脸疑惑的问道:“太子把海军都给调走,却从陆地上派兵与海贼作战。万一海贼逃回海中,又有谁能追击?”
“追击并不重要。”曹恒摇了摇头:“重要的是谁来截杀,又能不能断了他们的退路。”
好似明白了曹恒的意图,海军统领应道:“我这就派人去知会海西县令。”
陪着曹恒来到军港,海西县令并没有逗留太久,就带着官员们离开。
才回到海西县城没多久,海军统领派来的人就站在了他面前。
听完来人所说,海西县令回道:“你先回去,转告太子,他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办妥。”
传令的人应了,告了个退离开。
等到此人离去,县令向官员们问道:“太子要我们调拨兵马前去部署海防,你们觉着该调拨多少人过去?”
“海西县城其实没有多少兵马。”负责地方军务的县尉回道:“太子不仅要我们调拨人马,还要县令联络其他各地,而海军却被全都调去迎接匠作司。大魏向来重视匠作司,这是每个人都很清楚的。可驻扎在海西的所有海军,都被调去护航。如此一来,却是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和看的明白,又有什么区别。”县令说道:“太子以往领军出关,在关外大败羯人和匈奴人,对战局把握十分精准。他做什么打算,只要不说明白,我们都看不通透。我觉着只要依照太子的吩咐去办,也就是了。”
曹恒虽然没有来过海西,可他的名头却是天下人尽皆知。
尤其是他当初领军征讨关外,每每逢战必胜,早就是名声大噪。
海西县令的说法,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他随后向县尉吩咐:“你负责地方军务,对从各地请求派遣援兵更为熟悉,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就好。”
县尉回道:“命令是太子下的,我们只要把太子的意图转达到各地,不会有谁敢不发兵前来。县令只管放心,用不了几天,就会有足够的兵马来到海西。”
海西县尉奉命从各地调拨人马赶来戍守海防。
决心要把海贼都给清缴干净的曹恒,当天晚上站在海边,眺望着夜色下黢黑的大海。
宁静的夜晚,海风下浪涛翻卷,发出“哗哗”的响声。
远处的礁石被海浪拍打着,轰鸣声传到曹恒的耳中,显得那么的空寂和缥缈。
张苞站在曹恒的身后。
自从曹恒傍晚又来海边,到现在已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太子,海边风大,还是先回去吧。”海风把衣角吹的翻卷飘舞,张苞提醒了曹恒一句。
眺望着远方,曹恒说道:“海军全都被调了出去,我下令让各地派遣兵马前来巩固海防,打算一举拿下海贼。你觉着这件事,我有几成胜算?”
“那还用说。”张苞回道:“太子谋划的事情,我认为胜算肯定是有十成。唯一的区别就是需要多久可以灭掉海贼。”
“海贼和我们以往交手的异族可是不同。”曹恒说道:“异族的作战方式想差不多,而且又是在内陆。对付异族,我们有着一套成熟的法子,可对付海贼,我们却是根本不懂他们的作战方式,更不了解他们的习性。”
“想要了解海贼,太子只要把海军统领给找过来也就是了。”张苞回道:“我听说当年陛下是整编了郭祖和管承的海贼,成立了最初的海军。如今的海军之中,很多人都曾做过海贼,他们对海贼的那一套,再熟悉不过。”
身为大魏太子,曹恒当然听说过有关曹铄当年成立海军的往事。
没有向海军统领询问这些,是因为他不太相信,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那些曾经是海贼,如今被收编进海军的将士们,对海贼的习性还能记起多少。
更重要的是,管承和郭祖当年率领的海贼,与如今祸乱大海的海贼并不是同根同源。
当年的管承和郭祖也是大汉的臣民,他们有着大汉臣民的很多习性。
而如今的海贼,却都是海外那些小岛上的土著。
海外的土著,生活习性与作战习惯,都与中原人不同。
通过询问曾经做过海贼的海军将士,虽然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然而更多的回复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算了。”曹恒说道:“有些事情,还是等到以后我自己慢慢发现,问他们,应该也不会问出什么。”
“太子说的是。”虽然不是太明白为什么曹恒说问不出什么,对他已是几乎盲目崇拜的张苞当即应了。
随后,张苞再次提醒:“太子,夜色已深,海边风大,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张苞已经是两次提醒,曹恒点头:“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我们回去。”
他转过身,在张苞的陪同下,往军港后面的岸边走去。
距海岸不是太远的地方,有一片营房。
海军统领把他的营房清扫出来让给曹恒,在军港的日子里,曹恒就住在那间营房。
第2478章 匠作司到了
大船靠岸,张苞迎了上去。
弥衡下了船,向张苞拱了拱手:“敢问将军哪位?”
“末将张苞,太子身边贴身将军。”张苞回道:“得知弥公今日登岸,太子早已等候多时,还请弥公随我前去参见。”
“张苞。”弥衡想了一下,恍然说道:“我知道你是哪个了,你就是张飞膝下长子。当初好似还追随太子去过关外,倒也建了一些功劳。”
早就听说弥衡不讨人喜欢,也是出于这个理由,大魏皇帝才把他给留在了蓬莱,以免与其他人发生不愉快的冲撞,可张苞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讨厌到让人听他说话,都觉着浑身不爽快。
深知皇帝对弥衡还是很倚重,否则也不可能把他留在蓬莱,主持匠作司,虽然心里不爽,张苞倒也不会摆在脸上。
撤步站到一旁,他对弥衡说道:“太子还在等着,弥公,请!”
点了下头,弥衡说道:“还请将军领路。”
知道他这个人不讨喜,张苞一路也不和他说话。
反倒是弥衡,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起了讨伐海贼的事情。
海军迎接蓬莱船队,他多少听说了一些有关太子在这里讨伐海贼的消息。
早就风闻大魏太子能征善战,有皇帝陛下当年的风范,从没真正见识过的弥衡,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弥衡为人狂傲,向来恃才放旷,在他眼里,也就只有大魏皇帝才真能令他信服。
当年差点丢了性命,也是曹铄出手,才把他给救下。
要说弥衡在谁面前会保持谦逊,只有曹铄一人而已。
太子虽然名气不小,可弥衡却还真没把他看在眼里。
在弥衡向来,大魏太子不过是依靠着皇帝的基业,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依靠着父辈光环得来的荣耀,在弥衡眼里根本也算不得什么。
见到弥衡就不喜欢他,张苞当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弥衡问一句,他就回一句,而且是能多简单就回答的多简单。
自己也清楚张苞不喜欢他,后来弥衡就不再多问,跟着他走向等待在港口的曹恒。
曹恒站在港口,在他身后是海军统领和海西县尉等人。
远远看到弥衡,他并没有迎上前,只是原地等待。
来到曹恒面前,张苞躬身一礼:“启禀太子,蓬莱主事弥公来到。”
点了一下头,曹恒的目光落在弥衡脸上,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弥公一路辛苦。”
虽然不太能看得上曹恒,可他毕竟是大魏的太子,弥衡躬身一礼对他说道:“见过太子。”
“父皇令弥公把蓬莱匠作司搬迁到长安,那里早就为匠作司准备了地方。”曹恒问道:“敢问匠作司到了蓬莱,能否即刻投入使用?”
“当年陛下令我在蓬莱主持事务,匠作司是重中之重。”弥衡回道:“我对那里的每一块钢铁都摸的清清楚楚。太子这么问,未免是在怀疑我的本事?”
“弥公的本事,我还是知道一些。”曹恒回道:“只不过我却觉着虽有能能耐,却终究不是完人。所以才会询问,还请弥公见谅。”
完全没想到太子才见到他,居然就说他并不是完人,弥衡问道:“敢问太子,是否对我有什么不满?”
“我倒是没什么不满。”曹恒看向张苞,向他问道:“张将军,与弥公相见,你什么感觉?”
“回太子。”张苞回道:“要不是太子询问,我绝对不会坦然相告。弥公虽有能耐,却会让人觉着过于狂傲。与弥公多说一句话,都会心生不爽。刚才来的路上,弥公询问太子讨伐海贼一事,我也是不太愿意多说。只不过出于礼数,才应答了几句。”
“弥公听见没有?”目光再次落到弥衡的脸上,曹恒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不知弥公有没有想明白,当初父皇为什么不把你留在身边,偏偏让你去了蓬莱。”
“陛下的意思应该是我更适合蓬莱。”虽然明白曹恒要说什么,弥衡却不肯当着他的面承认。
曹恒点头:“弥公说的也是没错,父皇确实是认为你更适合主持蓬莱事务。可弥公有没有想过,大魏能人辈出,适合蓬莱的并不只是你一人,为什么这么些年,却始终没有遣派他任何接替你的职务?”
大魏各地官员调动频繁,这么多年,唯独蓬莱从没有遣派过其他主官,确实也曾让弥衡感到心中不解。
当着他的面,曹恒把这个问题提到了桌面上,不用说的太透,弥衡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明白了曹恒要说什么,弥衡却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凝视着他。
与弥衡相互对视着,曹恒接着说道:“父皇所以不把你调回朝堂,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信不过你。”
“太子是说陛下信不过我?”曹恒的说法,让弥衡吃了一惊。
“父皇所以不信你,并非因为你没有能耐,也不是你不够忠心。”曹恒说道:“所以把你留在那里,就是为了不让你与其他人有所接触。只有你与其他人减少接触,才能为大魏做更多的事情,也能少给父皇惹些麻烦。”
曹恒还是头一回见到弥衡,早就听说曹恒名号,弥衡还以为他会礼贤下士,没想到才见面,居然就给了个下马威。
不解的和疑惑的看着曹恒,弥衡满心疑问,却没有开口问出来。
“弥公是不是很向知道,为什么我俩才见,我就说了这些?”曹恒微微笑着,向弥衡问了一句。
“太子既然知道我心里有什么疑惑,应该可以给予解惑。”弥衡躬身一礼,对曹恒说道:“还请太子不吝赐教。”
“没有其他理由,只因我也看不惯弥公的做派。”曹恒回道:“当年太祖打算杀了弥公,父皇鼎力相救,难道弥公认为父皇是真的对你有好感?我不妨告知弥公,其实父皇只是不希望有才干的人被杀,而埋没了才能。”
“人终有一死,杀我者无非是嫉妒而已。”弥衡回道:“陛下当年要是把匠作司交给其他人,如今也不见得会有如此成就。”
“匠作司有如今的成就,弥公确实耗费了不少心力。”曹恒说道:“可你也不要忘记,很多新式军械并不是匠作司最先研发出来,而是父皇给了图样和构想,才建造成功。同样的事情,即便不让弥公去做,而是换做其他人,也同样可以做的很好。我肯与弥公说这些,无非是你将要返回长安。朝堂上下,看弥公不顺眼的,可不是只有一人两人。张将军先前与弥公并不相识,只是初见,就对弥公没有丝毫好感。难道弥公不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会是这样?”
被曹恒问了一通,弥衡一愣,总算是明白,太子为什么才见到他就给了个下马威。
像他这样的人物,要是别人太给脸面,反倒会被他轻视。
太子一见面,就给了他难堪,还真是会杀了他的不少锐气,让他对眼前这位年纪不大,却经历过真正沙场征伐的少年贵胄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不知太子有什么见解。”对曹恒有了些许信服,弥衡态度也恭敬了丁点,他向曹恒拱手一礼。
曹恒回道:“我能有什么见解?要是我说请弥公返回长安以后,不要再对他人无礼,只怕弥公也不认同。即便认同,也不一定能够办到。我只请弥公到了长安,从此往后闭门谢客,不要与任何人接触。那样一来,即便有人背后诟病,父皇和我也有话与别人说。”
“不知太子会如何与别人说我闭门谢客一事?”弥衡说道:“要是有人登门拜访,难道我也拒不见客?”
“那是当然。”曹恒回道:“你承担着匠作司,而匠作司又承载着为大魏建造新式军械的职责。任何人见你,都有可能从你那里探听到有关军械的消息,而这些消息是断然不能让其他人有所了解的。你拒不见客,反倒没人敢在背后诟病。”
已经明白了曹恒的意图,弥衡心里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当年曹铄把他留在蓬莱,他以为只是因为自己有能耐给蓬莱经营的更好。
经过曹恒的分析,弥衡彻底明白过来,当年曹铄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很和善。
然而他却对曹铄有着一种发乎内心的敬畏。
甚至把他留在蓬莱多年,他也不曾有过半点怨言。
这会他是彻底明白,曹铄当年把他留在蓬莱,是有着各方面的考虑。
他无法与其他人协作的性情,才是决定曹铄如此安排的根本原因。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弥衡终于向曹恒躬身一礼:“回到长安,我会即刻闭门谢客。只是我的家人……”
“既然已经回了长安,你的家眷当然可以随意出外。”曹恒回道:“只不过你在匠作司做了什么,不要与他们谈及。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有人想从他们那里打探到一些消息,也是无从下手。但凡你把事情做的精细了,别人也是没机会见缝插针。”
已经完全明白曹恒的意思,弥衡又应了一声。
他随后向曹恒问道:“敢问太子,什么时候出发前往长安?”
“我来海西,为的就是等你们。”曹恒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到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听说太子在海西讨伐海贼。”弥衡问道:“敢问太子,海贼事务已经处置妥了?”
“处置妥了。”曹恒回道:“即便有一些还没处置的事情,交给海西县的官员和驻扎在此处的海军也就是了。”
“稍后到我房里。”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海军统领和海西县尉,曹恒说道:“有些关于海贼的事情,我得交代你们一些事情。”
海军统领和海西县尉当即应了,曹恒又对弥衡说道:“弥公从蓬莱出发,来到海西路途遥远,而且在大海上也是经历了不少风浪,今天好好歇着。在海西,我就不为弥公接风了,等到弥公返回了长安,我再请父皇允准摆宴,好好为蓬莱返回的工匠们接风洗尘。”
“这里还不是长安,也用不着太子费心接风。”弥衡回道:“即便到了长安,以太子尊贵,为我等接风,我和匠作司的工匠们,也是承受不起。”
“弥公这么些年,一直为大魏提供新式军械。”曹恒微微一笑,对弥衡说道:“当初我领军出关与异族交战,要不是蓬莱提供的军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异族击溃。弥公可是大魏的功臣,身为大魏太子,我亲自接风当然再合适不过。”
他随后压低声音,向弥衡问道:“难不成弥公还想要父皇接风?”
曹恒提起请曹铄亲自接风,弥衡连忙回道:“太子言重,我怎么敢烦劳陛下。”
“既然如此,弥公就不用推辞。”曹恒微微一笑,对一旁的张苞说道:“安排弥公和匠作司众人好生歇息,不得怠慢了。明天一早,我们返回长安。”
张苞领命,向曹恒躬身一礼说道:“谨遵太子之命。”
他随后对弥衡说道:“弥公请招呼匠作司众人随我来。”
弥衡向曹恒告了个退,跟着张苞离开。
曹恒领着海军统领和海西县尉往他临时居住的营房去了。
来到营房,曹恒请俩人坐下。
俩人落座,海西县尉问道:“太子真的要返回长安?”
“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置多半,不会去,难道我还要耽搁一些日子?”曹恒回道:“父皇要我来海西,也是为了迎接匠作司。如今海贼的事情多半平定,弥衡也带着匠作司的人来到了海西。我要是在这里耽搁,万一误了父皇的大事,等到返回长安,如何向父皇交代?”
“太子说的是。”海军统领在一旁应了,向曹恒问道:“敢问太子,关于海贼,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处置?”
“投降的海贼,我会一并带到内地。”曹恒回道:“等我出发之后,海军也该剿灭了海贼原先的老巢。到时候你们把海贼的家人也都给送过去。家人不在,他们也难以安心,以后难保不会惹出新的麻烦。”
第2482章 不是西域人
曹恒带着队伍,在张苞的引领下继续往前。
快要到达张苞和两名兵士被伏击的地方,他望见前方出现了一队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两名大魏低阶军官。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数十名魏军。
而魏军的中间,又平平的摆放着上白具尸体和跪着十多个人。
从那些人的穿着和打扮来看,根本不像是中原人。
不仅穿着不像中原人,就连他们的相貌,也和中原人想差不小,一眼就能看出是来自西域。
只不过他们和西域人还有些不同。
西域人多半都是褐色的眼睛,而且虽然皮肤白皙,却总像是洗不干净一样。
皮肤会如此粗糙和难看,与西域人常年生活在风沙漫天的环境里也有关系。
被兵士们押解着跪在那里的十多个人,皮肤比西域人更白一些,虽然满身血污,看起来却要比西域人清爽不少。
望见这些,曹恒明白,早先伏击张苞的贼人已被剿灭。
他向张苞吩咐:“过去看看,问问他们都是什么人,由谁领着来到这里,又为什么到如今还不肯现身相见?”
张苞策马上前,早就等在那里的两名魏军军官迎上两步,躬身一礼:“见过张将军。”
“太子要我问你们。”驻马立于两名军官面前,张苞说道:“你们是跟着哪位将军来到这里,事情到了眼下的地步,带你们来到这里的将军为什么还不肯现身与太子相见?”
“回禀张将军。”一名军官回道:“率领我们来到这里的,共有两位将军。得知有贼人意图对太子不利,将军们引领我们把他们给灭了。陛下早先又旨,护送太子返回长安途中,将军们不得现身拜见太子,还请太子见谅。”
军官一开口,就把曹铄给搬了出来,让张苞多少有些心底不爽快。
他眉头微微一皱,向两名军官问道:“你俩把人送给太子,晚些时候要不要回到他们那里?”
“回将军话。”军官回道:“我们只是奉命送人,并没有受命留在这里,等到将军派人交割了俘虏,也该告退。”
“带着你们的人,滚!”暗中随行保护的将军始终不肯现身,知道他们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张苞虽然满心不爽,又不敢多说什么,摆了下手,让两名军官赶紧离开。
两名军官躬身一礼,招呼身后兵士:“我们走!”
军官带着士兵们撤走,很快就有一队张苞手下的士兵来到,把十多个俘虏围在中间。
曹恒随后来到。
绕着摆在地上的尸体走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被俘的十多个人身上:“擒获他们的人有没有审问?”
“应该没有。”张苞回道:“要是审问了,他们理应把审讯的接过告诉我。”
“有没有问明白,他们跟着谁来到这里?”曹恒又问:“为什么到如今带兵的人还不肯现身见我?”
“刚才我已经问了,那两个押着俘虏的军官只说是陛下有旨,要他们的将军不可在回到长安之前拜见太子。”张苞随即回道:“我真是弄不明白,要是后面还有贼人,他们已经暴露了行踪,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父皇的旨意,他们不敢违背,也在情理之中。”曹恒回道:“既然他们有难处,我们也不要勉强。先传令下去,让队伍暂缓,我要审讯被俘获的贼人。”
下了马背,曹恒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兵士按着跪在地上的十多个人:“把他们的脸给洗干净,血呼啦的,看着就没了审讯的兴致。”
张苞答应了,招呼兵士押着十多个俘虏洗脸。
目送俘虏被押走,跟在曹恒身后的弥衡说了一句:“还真不是江淮出了贼人,我只是不明白,这些异族到了江淮,为什么没有引起地方官员的警觉,还给了他们聚在一处伏击太子的机会?”
看了弥衡一眼,曹恒说道:“自从大魏立朝,各地都是往来客商云集。从西域来了一些客商,地方官员也不会多加理会。有些官员为了带动地方壮大,甚至还会给客商一些特殊的方便。至于客商在地方暗中会做什么,他们也不可能精准把握。倘若外来客商进入大魏,随后就会被人盯上。用不了多久,大魏境内就再也见不到任何客商的踪影。”
“太子不打算追究地方官员?”弥衡疑惑的向曹恒问了一句。
“没有必要追究,为什么还要去追究?”曹恒说道:“追究下去,除了闹的人心惶惶,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曹恒不打算追究地方官员的责任,弥衡也不好一力怂恿,只得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过了没多会,兵士们押着十多个洗干净的异族来到曹恒面前。
异族一个个浑身透湿,显然兵士们并不肯好好给他们洗脸,而是把成捅的水兜头倒到了他们的身上。
早先曹恒就觉着这十多个人和一般的西域人不太一样。
洗干净之后,更加确定了他的这一看法。
低头站在他面前的十多个俘虏,一个个肤色白皙,而且不像以往曹恒见过的西域人那样有种天然脏的感觉。
从皮肤的细腻,曹恒看得出来,他们是从一个拥有着先进文明的国度来到中原。
押着俘虏的兵士试图让他们跪下,曹恒摆了摆手:“就让他们站着好了。”
曹恒下了命令,兵士们也就不再强令十多个俘虏跪下。
把俘虏一个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曹恒说道:“当年我曾常去凌云阁,那里有不少从大秦国来的美人。美人如玉,温润似水,即便是我见了,也忍不住心中涟漪荡漾。那时候我就在疑惑,大秦国的美人生的如此,男人会是什么模样。以往我不明白,今天可是见识了。”
当曹恒一口说定眼前站着的十多个人都是大秦国远道而来的,张苞和弥衡都愣了一愣。
从大秦到中原,经过丝绸之路,要走的路可不是三五百里,而是上万里之遥。
即便常年在丝绸之路上讨生活的商贾,每次走这条路,也会损失不少随从。
甚至还有一些商贾,为了把中原的货物送到大秦,或者是从大秦运送回货物,把性命都丢在了那条孕育着财富,却随时可能吞没人命的道路上。
为了袭击曹恒,这些人从大秦赶过来,毅力可见有多坚韧。
“太子是说他们来自大秦?”满心疑惑,张苞对曹恒说道:“大秦距大魏万里之遥,我是没想明白,跑这么远,他们究竟图的是什么。”
“还能图了什么。”曹恒看向弥衡:“当然是图匠作司的那些东西。我估计他们这些人不是最近才到中原,应该早就来了,而且每一个人都会说中原话。”
曹恒做分析的时候,十多个俘虏全都低着头。
起先俘虏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
直到曹恒说出他们并不是最近才到中原,而是来了很多时候,并且每一个人都懂得中原话,排成一列低头站着的俘虏们,有一瞬间脸上显现出了慌乱。
慌乱虽然只是一瞬间,曹恒却把握了个精准。
“看来我是说对了。”目光继续在十多个俘虏脸上游走,曹恒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中原,又为什么而来?到了这里,究竟做过怎样的部署?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我会从这里经过?”
曹恒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俘虏当然不可能回应。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只是装聋作哑默不吭声。
“大魏官府审讯囚犯,向来都有一手。”没有得到回应,曹恒接着对俘虏们说道:“或许你们以往对官府有些了解,却绝对不会知道大魏军旅是如何审讯探子和俘虏。”
自从大魏立朝,官府审讯犯人,都是采取摧毁心智,逼迫人犯供认的手段。
经历了一场厮杀,还活着的十多个大秦人当然对此有些了解,毕竟他们在大魏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带着任务来到这里,很多事情还是有必要深入探究的。
尤其是大魏的吏治和军旅,更是他们探查的重中之重。
魏军向来对秘密把控的严密,探查了很久,他们也没了解多少皮毛。
然而官府面对百姓,很多事情都是敞开了来办,即便他们是从大秦来的,也有机会了解不少相对深入的东西。
对官府有些了解,十多个被俘的大秦人并不怎样惧怕擦恒的威胁。
大魏官府审讯犯人,多半都是诱导人犯说出实情,这样的办法在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探子面前,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官府面对百姓,审讯人犯多半不会屈打成招。”目光在十多个俘虏的脸上游走,曹恒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一个个心都凉了半截:“可军中将士却没有这层顾虑,将士们面对的不是异族,就是意图颠覆大魏的贼人。对贼人下手,他们可从来不会手软。”
看向张苞,曹恒问道:“张将军,我要是把他们交给你,你会如何审讯?”
“当然是各种酷刑先来一遍。”张苞回道:“这些人做的事情已经是证据确凿,也不用问他们有没有做过,只是讯问为什么要这样做。想要他们说出实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强行撬开他们的嘴。”
“交给你好了。”曹恒点头:“无论你用什么法子,我只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中原,来到中原有打算做些什么。还有就是他们在中原蛰伏了多久,还有多少人隐藏在各地,打算做出对大魏不利的事情。”
“我明白了。”张苞应了,向押着俘虏的兵士吩咐:“把人都给带走。”
扭着俘虏,兵士们跟着张苞离开。
目送张苞的背影,弥衡问曹恒:“太子,要是这些人抵死不肯招供,那该怎么办?”
“招供不招供,大秦这次都是惹了麻烦。”曹恒回道:“敢对大魏动手,即便我不说什么,父皇也不会饶了他们。就算这些俘虏什么都不招供,大魏向大秦宣战,也将在不久之后。”
“两国相隔上万里,如何宣战?”弥衡疑惑的问道:“难不成陛下还会派出远征军,讨伐大秦不成?”
“远征军没有根基,到了大秦不过是孤军作战。”曹恒摇了摇头:“以父皇以往的做派,必定是有了根基,才会向大秦用兵。”
“太子的意思是……”弥衡一脸错愕,不敢相信的望着曹恒:“陛下有可能会出兵讨伐西域三十六国?”
“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并非就是父皇的意思。”曹恒回道:“西域三十六国,无论怎么说也还是异族。父皇的心很大,虽然一统中原,可自从大魏立朝以来,将士们什么时候真的安稳过?三年休养,说的直白一些,也不过是为了让将士们有更多的精力讨伐异族罢了。异族一天不平,父皇一天不歇。”
当曹恒说出异族一天不平,曹铄就会一天不歇的时候,弥衡脸上的神色变得极其凝重。
“弥公是不是怕了?”见他脸色转的凝重,曹恒微微一笑,向他问道:“难道弥公不想追随父皇,为大魏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天下太大。”弥衡回道:“不说其他,只说西域三十六国。他们所在的地方,彼此相距也是不近。三十六国虽然以往相互也有攻伐,可一旦有外力侵入,他们很可能会相互依存,与侵犯之敌死战到底。”
“只要有匠作司在,就不怕他们死战。”曹恒打断了他:“父皇所以重视匠作司的军械,就是因为尖兵利刃,一旦与外敌开战,我们大魏可就占尽了先机。”
匠作司存在这么久,一直以来都在为大魏研发并且提供新式军械。
曹恒说的这些,弥衡当然不会否认。
他躬身回道:“太子说的是,匠作司必定为大魏提供更新式样的军械。”
“弥公这句话应该对父皇说。”曹恒回道:“我虽是大魏的监国太子,可父皇才是九五之尊。在我这里说了什么,并没有用处。让父皇看见弥公为大魏鞠躬尽瘁,才能令你平步青云。”
第2487章 懂得才能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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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曹均之前,曹铄曾吩咐甄宓把几个女子都叫到他的房间。
除了贾佩、轻舞和王嫣,甄宓还把张春华也给招呼来了,唯独没有请大乔小乔。
回到甄宓的房间,见几个女子都在,曹铄问道:“怎么都还没睡?”
“还不是公子!”张春华年纪小,每天睡的要比其他女子更长久些,她已经有些困倦,撅着小嘴揉了揉眼睛:“甄姬姐姐要我们过来,说是公子有话要讲,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公子回来。”
扶着张春华的小肩膀,曹铄笑着问道:“小春华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
“你说呢?”张春华嘟着小嘴说道:“公子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回去睡了。”
“春华来许都也快有一年了。”扶着她的肩膀,曹铄对另外几个女子说道:“这些日子她不仅又长高了些,女人的特征好像也有点明显了。”
几个女子听了他这么说,都抿着嘴发笑。
贾佩说道:“公子要是等不及,今晚就把春华给办了,我们姐妹几个在一旁照应着就是。”
“怎样?”低下头,曹铄贱兮兮的向张春华问道:“今晚把你给办了,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才不要!”张春华被他这句话吓的连忙跳了起来:“公子好没个羞臊,人家还是个孩子……”
“公子就不要逗她了。”甄宓笑着说道:“春华还没长成,再等个一年把她办了也不迟。今晚让她侍寝,万一把她个弄伤了,还都是公子的罪过。”
“我哪有那么厉害。”曹铄一脸无辜的说道:“你们可不要危言耸听,再把春华给吓着了。”
“何止是厉害!”贾佩撇着嘴说道:“我们姐妹几个,要是一个人伺候公子,连床可都不敢上。”
“都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甄宓打断了贾佩,对几个女子说道:“说起这样的话,公子一会又要来劲。”
“早就来劲了!”曹铄的表情比逗张春华的时候更贱:“要不我们上床说,让春花坐在床头参观。”
“才不要!”张春华红着小脸说道:“公子向来没个羞臊,谁知道你会做出些什么。”
“公子叫姐妹们等着,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说。”甄宓说道:“天色不早,公子劳碌一天也应倦了。还是先把正经事说了,早些安歇。”
“甄姬说的没错。”曹铄正色说道:“曹均来之前,甄姬曾向我提起过,说你们都想帮我做些事。我就想问你们一句,是不是这样安稳的日子过的不爽快?有我护着你们,让你们觉得自己没什么作用?”
几个女子相互看了一眼,轻舞说道:“我倒没觉着,火舞营现在还是不错……”
“火舞营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曹铄向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每天十分辛苦,今天要说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只是问她们几个。”
“我是觉得自己没用。”王嫣说道:“公子带兵打仗,我本来想帮些小忙,没想到却弄巧成拙,惹公子担心……”
“如果不是你在战场上为我挡下那一箭,现在你们可都成了寡妇。”曹铄说道:“谁敢说你没用?”
“公子的意思是,我和贾姐姐还有甄姐姐都没用喽?”张春华问道。
“你和贾佩也能为我出些谋略,怎么能说没用?”曹铄又说道:“至于甄姬,她是你们之中最懂得如何取悦长辈的。母亲那里也就她走的最勤,我不在许都或是特别繁忙没有时间去向母亲请安的日子,可都是她在分担。”
看着屋里的女人们,曹铄说道:“其实你们都想多了,对我来说你们是最珍贵的,因为有你们,许多事情我才迎刃而解。只是你们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身为女子,能为夫君分忧已是莫大欣慰。”甄宓说道:“能得公子一声认同,姐妹们也就心满意足。”
“我知道你们因为什么感觉自己没用。”曹铄说道:“因为我没给你们分工。”
几个女子愕然看着他,甄宓问道:“公子打算给我们一些事做?”
“既然你们提出来的,当然要给你们一些事做。”曹铄说道:“甄姬,以后家长里短的走动,都交给你负责。你可得帮我把长辈们都给哄好了,我在曹家地位怎样,很大程度取决于长辈们对我的认同。”
“公子放心,我必全心全意侍奉公婆。”甄宓应道。
“贾佩、春华。”曹铄看向两个女子说道:“你俩鬼主意最多,是我身边最好的女谋士。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决断不了,还得找你俩分担。”
“公子还会有事情决断不了?”贾佩说道:“话虽这么说,以后最闲的恐怕就是我和春华。”
“你俩真认为是这样?”曹铄问道。
“难道不是?”贾佩说道:“公子在曹家,和郭嘉、荀攸等人相善。先前把司马仲达留在麾下,前些日子又收了庞士元。这些人哪个不是精明到头发丝里都是空的?有重要的事情找他们决断,也用不着我们女流操心。”
“征伐天下运筹朝堂,当然是找他们。”曹铄说道:“可是有些事情却没办法找他们。譬如勾心斗角,家宅管控,这些可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贾佩和张春华相互看了一眼,张春华撇着小嘴说道:“公子说的就像我和贾姐姐好有心机似得。”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们像是不满意,曹铄却知道,两个女子心里其实是欢喜的很。
看向轻舞,曹铄说道:“你就不用多说了,火舞有多重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把那里管好,你的功劳不比沙场宿将差到哪里。”
“为公子做事而已,不值当提的。”轻舞回道。
目光最后落在王嫣的脸上,曹铄说道:“其实你不用跟在我身边,宅子里都是女眷,只有你守着这里,我才真正能放心。”
王嫣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接着,曹铄拍了下张春华的小屁股:“回去睡觉去,我和你的几位姐姐有正经事要办。”
天蒙蒙亮,曹铄就爬了起来。
侍女伺候他穿上锦袍,曹铄出门的时候,甄宓等人还在被窝里睡着。
“公子精神真足。”闭着眼睛的贾佩说道:“我浑身骨头就像是要散了一样,他居然没事人似得。”
“不知道公子得了什么妖法。”轻舞挣扎着坐了起来,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我们四个还伺候不了他一个……”
“是时候让乔家两姐妹也加入进来了。”同样闭着眼睛的甄宓悠悠说道:“我们几个倒是无所谓,即使累到虚脱,还能多睡一会补上来。轻舞每天还要去火舞营,她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要说也是怪事。”贾佩睁开了眼睛,向几个女子说道:“公子在许都的时候,除了我们中的某个身子不方便,其他时候他都会可了命的折腾。我们几个怎么就没一个肚子有动静的?”
“想生孩子都想疯了?”甄宓也睁开眼睛,她微微笑着问道。
“哪有?”贾佩红着脸说道:“只是父亲问起,我才想起这么一说。”
“贾公怎么问道?”甄宓问道。
“父亲就是问了一句,公子后宅这么多姐妹,怎么没有一个为他生养。”贾佩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是。”
“公子和我们年岁都不大。”甄宓说道:“太早有孩子,反倒牵累了他,还是晚两年的好。”
“那可说不准!”贾佩坏坏的一笑,捏了一把甄宓的脸颊:“昨晚公子可是给了你的,说不准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公子。”
“自从跟了公子,你也是每天没个正经。”甄宓脸颊一红,翻了贾佩个白眼。
轻舞要早起去火舞营,甄宓等人则躺在被窝里说着女人之间的话儿。
曹铄一大早离开家,带着几名卫士来到曹宅。
刚到曹宅门口,他就见到张秀已经等在了这里。
“张将军来的挺早。”见了张秀,曹铄招呼道。
“公子来的也不晚。”张秀回礼说道:“我寻思着既是祭奠长公子,起码不能失了礼数!”
“将军什么时候来的?”曹铄又问。
“五更刚过就在这里等着了。”张秀回道。
“那也太早了。”曹铄笑着说道:“将军诚意,母亲必定能感觉的到。”
“只要夫人能不记恨我,别说五更,就算是让我在这里等三天三夜,我也能等!”张秀应道。
张秀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做作的神色。
他的头上像曹铄前一天吩咐的那样缠裹着白色麻布。
跟着张秀来到这里的随从,一个个也都是头上缠了白布。
“将军也别在这里站着,进宅子里等候。”曹铄说道:“我先去请母亲,稍后我们出城祭奠兄长。”
“曹公要不要去?”张秀问道。
“不是年节,哪有父亲拜祭儿子的道理?”曹铄说道:“父亲应该不会去,母亲过去也只是观礼。”
他向张秀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将军要知道,今天拜祭长兄,关键就是让母亲看见诚意!”
“公子吩咐的我都记下了。”张秀回道:“公子放心,我必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将军做事,我当然放心。”进了曹宅,曹铄对张秀说道:“还请将军在这里等候,我去向母亲复命!”
“有劳公子!”张秀躬身行礼,目送曹铄离开。
来到丁瑶住处,曹铄才进门就向侍女问道:“夫人有没有起身?”
“夫人早就起了,一直在等公子。”侍女应道。
走到丁瑶房间门外,曹铄说道:“母亲,孩儿来了!”
“子熔进来说话。”屋里传出丁瑶的声音。
进了房间,曹铄看见丁瑶正坐在梳妆台前,她的贴身侍女正为她轻抹粉黛。
“母亲光彩照人,我还以为进错了房间。”来到丁瑶身后,曹铄咧嘴笑着说道。
“就你这个小猴儿会说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丁瑶说道:“母亲已经老了,哪里还会光彩照人?”
“母亲这话说的,不知得有多少贵胄家眷得要羞愧至死?”曹铄说道:“您都老了,她们还不是老的不能见人?”
“说的好似你见过多少贵胄家眷一样。”丁瑶说道:“听说荆州刘景升的夫人就很美艳,不说刘景升,只说在许都的刘玄德,他家两位夫人哪个不是倾国倾城?”
“刘玄德的夫人我还没见过。”曹铄说道:“不过刘景升家的蔡夫人,我倒是有过数面之缘。还有河北袁家的刘夫人,江东孙家的老夫人,我都是见过。哪个也没有母亲这般光彩夺目。”
“才在外面接触了多少人?你这孩子的嘴倒是越发厉害了。”丁瑶说道:“你说的这些要是被几位夫人知道,看他们不撕烂你的嘴。”
“她们才没有机会。”曹铄撇了撇嘴说道:“孩儿这张嘴就是为了夸母亲生的,除了母亲能撕,别人碰也不给碰。”
“油嘴滑舌,你这孩子倒是讨厌的很。”丁瑶嘴上说着曹铄讨厌的很,脸上却带着笑容。
侍女为他涂抹着脂粉,丁瑶问道:“听说张秀一大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母亲知道他来了?”曹铄问道。
“当然知道。”丁瑶说道:“我就是奇怪,他和随从怎么脑门上都包着白布,难不成昨天回去以后,他让随从也把脑袋给磕破了?”
正给丁瑶涂抹脂粉的贴身侍女听她这么一说,抿着嘴笑了出声。
“死丫头,笑什么?”丁瑶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说道:“难不成连你也敢取笑我?”
“夫人就算给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贴身侍女回道:“奴婢只是想着张秀让他随从磕头的模样,觉着好笑。”
“他的随从应该不是脑袋磕破了。”曹铄说道:“母亲有所不知,张秀在头上包裹白布,是为了显得庄重。”
“怎么说?”丁瑶问道。
“他们头上裹着的都是麻布。”曹铄说道:“张秀这么做倒是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
“披麻戴孝!”曹铄回道:“他是以孝子贤孙之礼,对待今天的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