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画符
第一次画符，就要画很多符师都不敢下笔的雷暴符，甚至用引雷果制成的符墨，挑战不是一般的大。
多数人，都会紧张得动不了手。
而稳坐的周舒抚摩着手中的翠烟，面对压好的符纸，神色平静，没有一丝别的情绪。
雷暴符的画法，灵力的流向，在他脑海里已经被演算了几百次。
成竹在胸。
他拿起笔，轻轻的放进墨瓶中，如同受了吸引，饱含雷力的符墨争先恐后的爬到笔须上。
细小的电光在笔尖不断闪动着，动人心魄，灵力稍有错乱，狂躁的雷力便会引爆开来。
周舒视如无睹，只做平常。
笔尖徐徐的放下，轻触在空白符纸上，如同清风一般，留下一个微不可见的痕迹。
一个轻妙的勾动，翠烟笔带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肉.眼可见的雷光瞬间和符纸相合。紧接着周舒手腕微抖，突然发力，一个充满力量的横撇，几乎要冲出符纸。但很快的，周舒力挽狂澜一般，将笔尖拉回，一转一折，狂躁的灵力也随之而微弱，汇成一个奇妙的八卦半圆。
此时的周舒，似乎进入了某种痴迷状态，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眼里，心里，手里，都只有这一支笔，一张符。
微咬着牙，笔尖从八卦另一边翻出，之字形曲折向下，如一条蜿蜒爬行的蛇。在每个拐角，引导着雷力的灵力都会稍微一滞，留下一处暗伏的节点。
而在画弧线时，笔尖微微颤动，时轻时重。如果仔细端详就会发现，这些蛇形的弧线，都是一个个的点构成的，每个点中间，都有一道细如发丝的痕迹连接。这些点里，都蕴着引雷果中浓郁的雷力，几乎一触即发。
笔触到了符纸中下段，笔尖又突然转成横线，笔直如尺，贯穿左右。
这是灵力流的主通道，也是符箓爆发的重点所在。这一笔看似平常简单，但却对灵力的操纵要求却是极高，大部分的灵力输入，都在这一笔完成。
周舒画完这一笔后，额角开始冒汗，平日里平和冷静的眼睛，也有些微微发红。
但他的手臂纹丝未动，灵力一如平常，画符当然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符箓上的雷光不住闪现，暗伏着隐隐杀机。此时，到了制作这符箓的关键时刻，稍有不慎，符箓就会猛烈爆炸，符毁人伤。
而他的笔并未停下，它在画圆。如同流动的小溪遇到了暗礁，在灵力的作用下，笔尖不断的打着旋，在符纸上来回游动，绘出一串一串的圆圈。这些圆圈彼此相连，又互不干扰，分流着一股一股的雷力，使它们渐渐平静。
虽然这平静，只是为了蕴含更大的力量，在爆发时发挥出更强的威能。
在脑海里已经演绎了近百次，但直到真正绘制时，周舒才彻底明白符箓的妙处。
他越发投入。
周舒的心神不再宁静，变得兴奋，但这兴奋，对于画符来说却是极好的。这是一种仿佛入魔的状态，似乎把身心都奉献给了UU小说的符箓一般。
在这种状态下，画符也变得简单起来。
笔尖如有了生命一边，灵动而活泼，仿佛不再是周舒操纵，而是笔尖自己主动在走一样。这种流畅的感觉，若不身处其中，根本无法想象。
没有几个符师能做到。
一道道繁复而又完美的线条，不断的出现在符纸上，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但每一笔每一划都清晰无比。玄奥无比的图案，也渐渐的显露出完整的形态来。
手腕一停，猛然按下，一个力量十足的结束点，画在符纸的正中间。
画符最难就在收笔。
随着翠烟笔抬起，灵力收回，整个符纸突然雷光暴涨，如曜日一般，原本带着微光的符纸骤然闪亮，仿佛雷力就要爆发，将整个茅舍炸毁似的。
但只一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雷光消逝在符纸中，眼前是一张看上去平常的符箓。
只有那道瞬间绽放的光华，还留在周舒的眼瞳里，久久不散。
周舒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他微弱的灵力已经消耗无几，全身也被汗液湿透，但眼中却闪着亢奋无比的喜悦。
终于完成了！
成功了！
无数次的计算，上百次的推演，十几年的书画锻炼，一次成功实现！周舒的喜悦，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淡定如他，也禁不住长啸一声，一抒胸臆。
啊——
几个月来积压的郁闷，好像都随着这声长啸消失无踪。
在气脉全破，天才变成废材的时候，他没有消沉下去，而是找对了自己的前进方向，画出符箓，成为符师。
一刻钟后，他恢复了淡然，只那淡然中，还带着几分傲气。
他拿起面前的符箓，小心的检视，符箓上的符纹，和他记忆里的一样，只是看上去更加完美。
他对符箓了解不多，但怎么看，这张符箓都不会是下品。
雷暴符，比较复杂的一阶符箓，成施放后，能够形成一定范围的雷暴区，区域中的对手会受到数十乃至数百道雷电的连续打击，根据符箓的品质决定雷暴的持续时间和范围，以及威力。
下品雷暴符，也就是方圆几尺的范围，不过三、五道雷电，时间不过一两息。
中品，就能达到方圆一丈还多，十几道雷电，可以持续三到五息时间。
至于上品，各方面比中品还要多出一倍。
而极品……
无论哪种符箓，极品都是极难出现的，需要诸多因素，比如符墨符纸甚至天气地理等等全都要完美适配，可遇而不可求，即使再优秀的符师一辈子也未必能画出一张。
“应该达到中品的要求了，一鼓作气，多做几张，然后出去测试，看看到底怎么样。”
周舒主意打定，也不浪费时间，立刻打坐调息恢复灵力。
他那微弱的灵力，只做一张符箓就耗去了一半，不过恢复起来也快。不到半个时辰，他再度坐到石桌前，开始下一张符箓的绘制。
两天内，他画了十张雷暴符，失败了五张。
五成的成功率，在其他符师眼里已经极高，多数符师画雷系符箓连一成的成功率都达不到，但他却有些不满。
因为失败不是因为他的失误，他有精确无比的计算和灵力控制，加上从容平静的心态，画符很难失误。
失败多是因为符纸或符墨，这些东西都是手工制作出来的，难免有些不同，薄厚不均等等，而雷暴符这样的符箓容不得一点差错。
“在这样的世界，这种事情暂时没办法解决，只能凭运气了。”
思考一会，周舒笑了笑，不再多想。
第16章 送命
黄昏时分，周舒带着做好的雷暴符，往清源山脉边走去。
试符，当然要找个清净的地方，能有一些妖兽当靶子就更好了，呵，但这只是想想而已。
现在的他，哪怕遇见不入阶的妖兽都很棘手，疲于应对。
青霞坊市一向热闹，周边人来人往，直到行出数十里路，才渐渐看不见行人。
绕过一片树林，在一处小山涧前，周舒停下脚步。
随着一声轻响，他激发了手中的雷暴符，朝着水流掷去。
符箓在空中陡然发亮，由小及大，从一个光点逐渐变成白灿灿的光盘，像极了一轮小太阳，有些无法直视。
啪！水面一声炸响。
数十道雷电骤然爆发，如数十条游龙纠结在一起，张牙舞爪的肆虐，一道道雷光不断向四面迸射而出。
霎时间，方圆近两丈的范围内，全被刺目的青白色光芒笼罩。
霹雳声不断，雷光持续了近五息才平息下去。
水面上腾起浓重的白雾，不可视物，而数十丈范围内，冒出了无数翻着白肚皮的死鱼，顺着水流往下飘去。
从这张雷暴符的威能看，显然已经达到了中品的水平，离上品也不算太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周舒脸上带着一丝傲然，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树林。他注意到了，那里突然传出了很小的惊呼声，而且声音有些熟悉。
能在炼气境一层就成为符师，甚至画出了雷暴符，还是中品雷暴符，这是绝大多数修者都不可能做到的成就，他有足够的理由自傲。
可惜和他分享的，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他不想看见的人。
“出来吧。”
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面色微显苍白，有些张皇的看着周舒。
这人却是朱味全。
朱味全始终有些担忧，还是通过多方打听，探知到了周舒的住所，想要对周舒不利。只是周舒一直都闭门不出，坊市的规矩在，他不敢破门而入。
今天他好不容易等到周舒出门，还特意远离了坊市，心中颇有几分兴奋，“这小子是在自寻死路”，正准备动手，却意外的看到周舒试符的一幕。
他登时就有些慌了，不由惊呼出声，眼前这个炼气境一层的小子，竟然有这样强大的符箓！
雷暴符的威力他看在眼里，一张他勉强可以应付，但两张，三张呢，又或者周舒留有后手，还有别的手段？要知道有中品雷暴符这种符箓的修者，绝不会普通，而他只是个炼气境三层的散修。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根本不敢再动手。
而他听到周舒的喝声，心神一乱，几乎是身不由主的走了出来。
周舒凝视着朱味全，面色不变，心中生出一股冷意，当头喝道，“果然是你，这次你又想做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兄弟你误会了……”
话刚说出一半，朱味全神色大变，轻身法诀发动，急速往后退去。
半空中，一个光点朝他飞去。
朱味全万没想到，周舒竟然直接就动手。这符箓的威力他刚才也见识到了，不可力敌。
他的速度很快，但他好像忘了，身后是一片树林。
砰砰砰，慌乱之中，他在林间接连撞了几下树，逃跑自然也大受影响，而符箓却似乎早计算好了路线，在灵力的操纵下，灵巧的绕过树丛直接掠向他的头顶。
啪！
雷暴符在他身侧炸开。
但朱味全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黑色的纸伞。
连续三道雷电在伞面炸响，轰隆不断，但都被挡在外面，不得而入。
雷光阵阵乍现，周围的树木现出片片焦黑，树枝根根掉落，而纸伞下的朱味全却安然无恙。
朱味全心有余悸，但脸上却带着几分得色，“嘿嘿，没想到吧，老子有黑木伞，你的符箓也……”
话没说完，他的眼瞳陡然瞪得极大，眼白全变成了死灰色。他清晰的看到，纸伞下，一个光点慢慢飞近，就在他眼前爆开。
第二张雷暴符。
强烈的白光瞬间笼罩了树林。
数息后，雷光散尽，一切归于平静。
浑身焦糊味的朱味全显露出来，他近乎浑身赤.果，如同刚从煤坑里挖出来似的，黑不溜秋，半跪半坐的蜷缩成一团。
“饶命，饶命……”
他没有法衣内甲，在最后时刻只能用发动防护罩保护身体，但这种基础的护罩法诀哪里经得起近距离数十道雷电的连环打击，已然奄奄一息。
周舒快步上前，没有看一眼朱味全，而是捡起掉落的黑纸伞，颇显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了。”
伞骨和伞柄已经全都碎开，显然已经废掉了。
当时他看到这黑木伞能够抵挡雷电，也很惊讶，但仔细端详也就是不入阶的法宝，只是伞面用的材料还算可以，里面根本不堪一击。
也是，朱味全这样的修者，又怎么能有好法宝呢。
“饶命，周兄弟，我……”
“第三次，这是你第三次想对付我。”
周舒平静的瞥了他一眼，手中的伞骨随手递出，利剑一般的穿心而过。朱味全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了账。
“你如果先动手，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周舒摇头一笑，像是在为他惋惜似的。
他伸手一招，朱味全身上那已经残破不堪的储物袋落在手里，东西也随之掉落出来，却只有不到三十颗下品灵石，还有几张一阶的常见符箓。
散修大多如此，财力有限，丹药都买不起，看起来朱味全仅有的资产都用在法诀和那把伞上了。
周舒挑起地上的尸体，甩进边上的山涧，随即用小**诀清扫了一番，再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没人会在意一个散修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这种事每天都有许多。
周舒缓步回行，神态从容，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第一次和修者对战，有喜有忧，灵力控制得不错，连.发符箓也很巧妙，但全都是占了对手只逃不打的便宜，要不是他先声夺人，让对手受了威慑，心神不宁，只怕后果堪忧。
“一种符箓实在没什么战术，要想更好的战斗，必须要多练习几种符箓，互相配合。”
周舒若有所悟。
第17章 灵虫
回到茅舍，周舒立刻取出得到的几张符箓研究起来。
三张轻身符不用多看，一张火鸟符有点价值，但光看符纹，即使有再好的计算推演，也无法了解到其中的奥妙所在，更不可能画出对应的符箓，必须要购买画符的玉简，或是符师指导才行。
上次在三愿斋他看到过，一张最简单的轻风符玉简就需要五十颗下品灵石，至于其他的就更贵了。
“任重道远啊。”
看着不多的灵石，周舒只能无奈。
没有储物袋，灵石都被他堆放到蒲团上。
随即他进入了修炼状态，每天的修炼大约一个时辰，过程复杂艰辛，效果微乎其微，但他从不松懈。
对现在的他来说，修炼如同煎熬，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煎熬。
汲取和转化的灵力，只有不到十分之一能在气脉和气海中保存下来，这让人很不舒服。
而多余的灵力穿过破碎的气脉，好像鞭子一样不停抽打着身体内部，痛苦无比，然后才会慢慢消散。
一个时辰过去，周舒缓缓睁眼，脸上微显疑惑。
面前的蒲团上，之前一直没管的黑色甲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趴在灵石中间，满足的摆动着双角。
细看之下，甲虫的甲壳变得油亮了许多，光滑可鉴。而甲虫身下的灵石，原本晶莹的光泽变得黯淡了，显然其中的灵气消耗了不少。
“难道它也在修炼，莫非是一只灵虫？”
周舒顿时来了些兴致，伸手将甲虫捞了过来。
甲虫抓着一颗灵石不放，不满的瞅着周舒，双角好一阵舞动。
周舒不去管它，使出灵力探测，才碰到甲虫身上就感觉到一股排斥之力。这说明甲虫体内，也有类似灵力的力量，同源而不同种。
“果然是只灵虫。”
周舒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又把它放回蒲团，灵石被他放到了另一处，也不能全给它吃了，维持阵法的灵石必须要留下。
甲虫生怕周舒再拿，死死的压住几颗灵石，动也不动的瞪着他。
灵虫类似于妖兽，大多没有灵智，也更容易为修者所用。
之前在无妄门里，周舒也见过几种灵虫，比如用来翻地的掘地蚯，用来分离矿石的噬金虫，但像这样直接能吸取灵石灵气的甲虫却从没见过。
“虽然不知道叫什么，有什么用，但吃货一般都是好东西……”
他很有几分欢喜。
一天过去，和颜悦约定的日子的也到了。
中午的三愿斋，一般都很平静，但此时却十分热闹。
四名女修站在厅中，不时的出门张望，又满是失望回来。
一名女修从门外走进，跺了跺脚，带着怨气道，“颜师姐，都等一个时辰了，我看那小子不会来了。他才炼气境一层，怎么可能有中品雷暴符？肯定是躲着不敢来。”
有人跟着道，“就是，他说大话，还要颜师姐浪费时间等他，真是太可恶了，下次看见老娘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颜悦秀目微垂，略显哀怨的叹了口气。
她心中也有一些这样的想法，但也只能安慰道，“唉，再等等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相比其他人，只有稚气的杨梅依旧相信周舒，很认真的点头，“颜悦姐姐，我相信他可以的，我们再多等一会。”
不远处，孙合道正在挑拣符箓，听到杨梅的话，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他可以？杨梅你不要发傻了，我看他根本就不敢来！中品雷暴符，岂是那么好得的？”
杨梅嘟了嘟嘴，大眼睛眨了两下，并不理会。
孙合道缓步走近，微笑道，“颜师妹，不要担心，大不了我求求师尊，帮你弄一张。”
女修小声嘀咕，“就只会说，说了几十遍了，根本就舍不得做。”
“就是，明明内门弟子能用贡献度换中品符箓，只要五十点就可以，可他偏偏舍不得。舍不得就算了，还天天缠着颜师姐……”
“不帮忙没什么，但还嘲讽别人，算什么男人……”
荷音派是远近闻名的宗门，其中符师不少，自然不会缺少一阶的中品符箓，但需要用宗门贡献度去换取，而且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去换。
几名女修心里都明白，如果孙合道有心帮忙，根本就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
孙合道面皮微微发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心中思忖道，哼，宗门的贡献度何等宝贵，要留着换丹药和法诀，去换符箓讨好你，我没那么傻。
见气氛有些尴尬，颜悦面色微紧，眉毛挑起如钩，“你们几个家伙，就知道啰嗦，雷暴符这种小事不用麻烦孙师兄，我们自己能解决。孙合道师兄，她们有些无礼，请你不要怪责。”
“没事，怎么会怪你们呢。”
孙合道摆了摆手，假笑道，“要不，师妹，我陪你们一起去做任务？就算没有雷暴符，也有几分把握。”
精致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颜悦轻摇着头，“多谢师兄好意，但这任务是我们接的，只能自己去做，其他人完成就不算数了。”
她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鄙夷，她接下的任务可是不少筑基境弟子都虎视眈眈的，孙合道想和她们一起去，说是帮忙，只怕其中不怀好意的成分要更多一些。
又遭拒绝，孙合道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走到一边，和华掌柜说起话来。
没过一会，伙计指着门外喊起来，“来了，来了！”
三愿斋外，周舒快步而行，神色平静。
进门，他对华掌柜和孙合道行了一礼，随即转向颜悦，带着歉意拱手，“颜悦师姐，对不住，来晚了一些。”
颜悦向前走了一步，神色微显焦急，“没事，周师弟，符箓有了么？”
周舒顿了顿，“幸不辱命，有了。”
“啊！”
颜悦掩口惊呼，她只抱了万分之一的打算，却想不到真有惊喜。边上的女修也纷纷靠近，又是怀疑又是欢喜的把周舒围在中间。
不远处的孙合道脸色微变，不屑的瞥了一眼，“哼，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华若安眼中也闪过几丝疑惑，微微摇头，在他看来周舒不可能画出雷暴符，这次前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
边上的那个伙计，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关注着周舒的一举一动。
一名女修急不可耐的伸手，“在哪里，快拿出来看看。”
“要是敢骗人，就算师姐不让，我也要揍你。”
几名女修叽叽喳喳的吵着，就连平素端庄的颜悦，也有几分不淡定。倒是杨梅安静得多，睁着大眼瞧着周舒，满是期待的样子。
周舒笑了笑，“师姐不用急，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他取出一张雷暴符，双手递给颜悦。
看到周舒真的拿出雷暴符，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这张符箓上，神色各异。
伙计双眼发直，惊呆片刻，随即笑得身体打跌，几乎摔倒。
而孙合道最为惊愕，傻住了，嘴巴足可以塞进去一个狗蛋。
第18章 争执
“快接过来呀，师姐。”
杨梅小脸微红，着急的喊着。
一向大气的颜悦，此时却显得有些紧张，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符箓，拿在身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都没有出声。
“怎么样，师姐，是我们要的中品雷暴符么？”
“说话呀，师姐。”
颜悦想了一会，轻轻点头，“肯定是雷暴符，是不是中品我看不出来，要请人鉴定，但看上去比之前找的那些下品要好得多，应该不会差。”
符箓的品级，并不是这些低阶弟子能看出来的，一般都需要符师或是熟识符箓的修者鉴定。
她走到华若安身前，行礼道，“华掌柜，你精通符箓，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中品雷暴符么？”
一边的孙合道低声道，“中品？我看下品都不算，只是鬼画符而已，师妹你不要上当。”
两人各有心事，都没有理他，孙合道好一阵尴尬。
“颜道友，无须多礼，这是分内之事。”
华若安对这符箓也期待已久，连忙接过来仔细查看。
没过一会，华若安开始不住点头，神色也变得激动起来，“好符！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符纹，尤其是这一片连续涡旋，看似杂乱，但环环相扣，妙到巅峰，想不到竟有这种画法，想不到真有人能画出来！”
华若安看向周舒，眼中带着许多怀疑，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就平静下来。
听到华若安的话，孙合道脸上一麻，瞄了符箓几眼，有些不敢置信。
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喊，这小子真的做到了？这不可能！
他的脸色，猛地就不好了。
颜悦脸上带着喜色，期待的道，“华掌柜，那这张雷暴符是中品么？”
华若安笃定的道，“抱歉，一时看到好东西就话就多了些。颜道友，这张符肯定是中品，不会有假。”
“太好了！”
几名女修兴奋的跳起来，喜不自胜。
伙计的眼睛都发直了，想不到周舒竟然真的带来了中品雷暴符。
周舒站在一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自己画出的符箓得到承认，心中自有几分欢喜。
满座皆欢，只有一个人不高兴。
孙合道满心不爽，盯了周舒一眼，转头道，“华掌柜，我听说有些人符纹画得十分精美，但实质上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外面绣得五色灿烂，里面却包着一包烂稻草。我看这张符箓也差不多，看似中品，但灵力稀少，用起来只怕连下品都达不到。”
他的声音陡然大了许多，整个三愿斋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年少气盛，毕竟忍不住，积累的情绪此刻终于爆发出来。
出口惊人，他这不止是说周舒，就连华掌柜也一起骂进去了，听到的人纷纷侧目。
“这小子是谁啊，在三愿斋里，连华掌柜的话也不信？”
“荷音派的孙合道，内门弟子，修炼很快，所以有点不可一世。”
“也才筑基境一层嘛，这样的心智，以后也没什么前途。”
“荷音派虽然不小，可青霞坊市的水可深得很呐，区区一个内门弟子可搞不了事。”
几个客人饶有兴致的议论着，远远的驻足观看。
华若安眉头微皱，缓缓道，“呵，孙道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老夫细看了许久，除了符纹，这张符箓的雷力也不差，隐伏在符中，有一股如临深潭的感觉，深不可测，老夫敢肯定，它的威力不会低于中品。”
在三愿斋几十年，他虽不是符师，但见过无数符箓，对符箓了解很深，在低阶符箓鉴定上绝不会出错，也极少有人质疑他的鉴定结果。
孙合道说话相当无礼，这让他颇感不满，不过处事老成的他却不会表现出来。
“他一个炼气境一层的破散修，就能有中品雷暴符，谁信？究竟是不是中品，那要试了才知道！”
孙合道似乎认准了符箓不行，一心要找回场子，什么颜面也顾不得了，对着周舒嚷嚷，“要是符箓出了错，师妹的任务做不成不说，只怕命都要丢。小子，你负得起责么？”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神色也越显激动。
围观的人多起来，聚成了一个圈子。
饶是华掌柜脾气再好，脸上也泛出几分铁青，而周舒依旧淡然，不以为意。
颜悦左右看了看，俏脸微寒，神色严正的道，“孙合道师兄，身为荷音派弟子，请你不要再随便乱说话了。而且这是师妹自己的事情，师妹既然来这里，自然信得过华掌柜，也信得过这位周师弟。”
孙合道带着怒气，不依不挠，“师妹！你不要自误，到时候符箓出错，死了也没人救你。”
除了他，再没人说话，气氛渐趋紧张。
周舒摇了摇头，微笑走近颜悦，“没事，颜师姐，我这里还有一张，试就试吧。”
“多谢周师弟，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颜悦心中微微一松，眼中晶光闪动，对周舒生出几分感激之情。她也是荷音派弟子，刚才对孙合道的话已经很重，她也不好再说下去，幸好周舒过来打了圆场。
而几名女修早对孙合道不满，一直被颜悦约束着，此时却有些憋不住了。
“你不用理他，华掌柜鉴定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有什么好试的，我们都相信你。”
周舒注视着孙合道，淡然道，“试可以，不过话要说好，如果我这张符箓达到了中品，这位师兄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孙合道盯向周舒，闷哼了一声，“做什么，难道还要我道歉不成？我身为荷音派内门弟子，何等尊崇，向你一个垃圾散修道歉，这不可能！”
周舒微微一笑，“不用。用掉的符箓，你照价给灵石。”
修仙界里，道歉没有什么意义，做错事，说错话都会付出代价，孙合道肯定要为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但这和他没太大关系，他只要自己该得的。
孙合道面露不屑，笑了两声道，“灵石？哈哈，果然是个穷鬼！要灵石没问题，如果你这张真是中品，你说多少灵石我给多少，双倍！”
“有这句话就好，多谢。”
周舒轻轻点头，转向华若安，“华掌柜，得罪了，这里有实验符箓的地方罢？”
“自然有，周兄弟，请跟我来。”
华若安颇含怨气的瞥了孙合道一眼，当先引路，一群人跟在他身后，往三愿斋后堂行去。
第19章 卖符
后堂十分开阔，足有近百丈的空间，很难想象，三愿斋是怎么在寸土寸金的坊市里占据这样大的一块地盘的。
华若安信手一指，“这里布置了好几种隔灵阵法，不用担心伤到人，周兄弟，你随意试验。”
周舒谢了一声，缓缓走过去。
孙合道突然开口，“等等。”
“又怎么了，就你事多。”
“试也不是，不试也不是？”
女修们盯着孙合道，愤愤不平的抱怨着。
孙合道哼了一声，“要是幻术怎么办？谁知道这符箓是真有威力，还是障人耳目？”
周舒笑了笑，“考虑得倒是很多，那依你看要如何？”
“对着我试！”
孙合道不等周舒回答，便几步走到实验场中间，面向众人，昂头挺胸，好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周舒轻轻点头，“如此也好，有损勿怪。”
孙合道看都不看周舒，“可笑，你的符箓连我的衣衫都沾不上，还伤我？”
华若安看着两人，微微摇头，若有所思。
啪！
符箓出手，雷光乍现，爆裂的光芒绽放开来，两丈多的范围尽在其内。
细看下，足有二十多道雷电来回轰击，声势壮大。
众皆骇然。
事实很清楚，这张雷暴符不仅达到了中品，而且离上品也不远。
“哇，好厉害的符箓，我们做任务肯定够了！”
“对呀，做好这次任务，颜师姐就有希望进入内门了！”
女修欢呼雀跃，颜悦更是兴奋，白皙的脸泛出几许绯红，这符箓的威能，比她想要的效果还要好，任务有很大机会完成。
华若安倒是淡定得多，只是心中思忖不断，看向周舒的眼神，也越发复杂起来。
雷光散尽，孙合道走了出来，脸色铁青。
“咦，孙师兄，你的头发怎么断了一截……”
“衣衫也破了……”
“住嘴！”
孙合道瞪了女修一眼，心中的郁闷实在难以形容。
他自恃身为筑基境弟子，就算是中品雷暴符也伤不了他，也没有用任何防护法诀，只外放了一些灵力抵挡。谁知道这雷暴符的威力超出他的想象，雷电刚一及身就烧掉了他半绺头发，衣衫也黑了一块，连忙撑起护罩，才没有继续丢脸。
周舒淡淡的道，“孙师兄，这雷暴符应该算是中品了罢。”
“哼！”
孙合道怒哼一声，也不说话，掉头就走。
“且慢，说好的灵石呢？”
孙合道的眉毛拧成了一团，高声道，“穷鬼就知道灵石，要多少你说！”
周舒看向华若安，“华掌柜，中品雷暴符值多少灵石？”
华若安思忖一会，缓缓道，“下品雷暴符价格十颗下品灵石，中品应在五十颗左右，不过现在符箓奇缺，翻个几倍，就算三颗中品买也值得。”
孙合道不由一怔，“一阶符箓要三颗中品？”
“我还没有说完，”华若安摇摇头，很认真的道，“周兄弟带来的雷暴符比一般的中品要好不少，就算五颗中品灵石一张，我们三愿斋也很高兴收下。”
“什么？”
颜悦也帮腔道，“这张符箓给我，我也愿意出五颗中品的。”
杨梅跟着喊，“别说五颗，就算十颗也值得啊。”
孙合道面色一灰，一张一阶符箓就要五颗中品灵石，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一件普通的一阶法宝，也只要一百颗中品灵石。而他虽是内门弟子，一个月的灵石供应也就只有一颗中品而已，还要用来修炼，根本攒不下多少。
周舒知道颜悦和华若安都是帮自己，中品雷暴符，无论如何也值不了五颗中品灵石，便对着两人微笑了下。
“五颗中品，对孙师兄这样的内门弟子，不算多吧？”
“五颗就五颗！”
孙合道咬咬牙，掏出储物袋，数出五颗灵石丢给周舒，“不就是灵石么。”
周舒伸手接过，眉角微微扬起，“记得孙师兄说，要双倍给？”
孙合道身形一滞，“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只是十颗中品，他现在还真的拿不出来。想糊弄过去，却被揪住了尾巴。
“若是孙师兄说话可以不作数，那便算了。”周舒笑了笑，不再理他。
几名女修看了他一眼，眼中透出几分鄙夷。
孙合道气得微微发抖，今天跟来坊市，想要获取芳心，甚至得到颜悦手上的任务，结果却在这些同门女修面前丢尽了面子，控制不住情绪还得罪了三愿斋，这一切都要怪在周舒头上。
“好！五颗中品，小子，下次我会给你，等着吧！”
孙合道狠狠的丢下一句，转身便走。
话语中的威胁很明显，但周舒随心而过，没有太过担心。
而颜悦看着孙合道离去，嘴角浮起一丝笑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一向就不喜孙合道，碍于同门地位，也不能直接拒绝孙合道的纠缠，现在算是解脱了不少，而等到完成任务，她有很大可能成为内门弟子，今后就完全不用再在意他了。
周舒取出剩下的一张雷暴符递给颜悦，“颜师姐，只有这一张了，希望能帮到你。”
“今天谢谢周师弟了。”
颜悦接过符箓，郑而重之的收起来，随即掏出储物袋，“给你灵石。”
周舒推辞道，“不用五颗，那太多了，就按一颗给。”
颜悦摇了摇头，将灵石直接塞到他手上，“不行。我本身就打算给这么多的，这些灵石一定要收下，今后我们有事，也许还有借助到师弟的地方。”
她处事果断，心思谨慎，不像孙合道那么无知。周舒只是炼气境一层，就能得到坊市都找不到的中品雷暴符，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画的，本事都算不小，现在多花点灵石，却能结交一份善缘，对以后有好处。
看着颜悦真诚的笑容，周舒也不再多说，“如此就谢谢颜师姐了，以后还请师姐多加关照。”
身为散修，能结交到人品不错的宗门弟子，也不是坏事。
看见周舒收下灵石，颜悦露出满意的微笑，“周师弟，告辞。”
几名女修和周舒打过招呼，纷纷离去。
看着一直没出声的华若安，周舒拱了拱手，“华掌柜，今日多谢你了，在下有些事还想麻烦掌柜。”
华若安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微笑，“呵呵，周兄弟说哪里话，我也有些事想要和你说呢。”
“这样正好。”
两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的往前厅走去。
第20章 谈话
两人走进一间小室。
这小室有些不同，周围封闭得很死，连灵气都感觉不到，似乎布置了不少阵法，就算凝脉境修者也未必能窥视到里面。
周舒心中忖道，选择这样隐秘的地点，看来华若安掌柜要说的事多半很重要。
两人主宾坐定，华若安面带微笑注视着周舒，却迟迟不开口。
周舒神色坦然，“华掌柜，来这里有什么要事么？”
华若安微眯着眼，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周兄弟，能否把那位符师介绍给我，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舒身形一顿，似乎有些愕然，“什么符师？”
“呵呵，”华若安笑着摇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小兄弟何必明知故问？”
周舒作沉思状，讶道，“在下委实不知。”
华若安轻叹口气，“那张雷暴符难道是你画的？小兄弟带来的那张符箓，其他不谈，光那符纹的画法，老道之极，起码也有几十年的功底沉淀，就算小兄弟你再天赋异禀，但毕竟年龄有限，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周舒轻轻点头，不言不语。
“而且从符箓看，用来画符的符笔最起码也有三阶，小兄弟，你可能有三阶符笔么？就算整个青霞坊市，只怕也找不到三阶符笔，呵呵。”
华若安到底在符箓上浸淫多年，很快就发现出雷暴符的种种异常，他料定这符箓绝不可能是周舒画的，周舒背后定有高人。
“呵呵，小兄弟尽可放心，我绝无恶意，只是想结交那位符师。”
华若安和善的笑着，笑容异常诚恳。
在他看来，用十张最便宜的符纸就可以画出两张中品的雷系符箓，还有三阶符笔，这样的符师值得他们全力争取。
周舒抬起头，展颜笑道，“华掌柜果然慧眼如炬，那我也不多掩饰了。不过那位符师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变幻莫测，就算在下也很难见到一次，华掌柜若有所求，不妨告诉在下，下次遇见一定帮掌柜转达。”
华掌柜这种猜测，对周舒来说并无坏处，他也乐得顺水推舟。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隐藏起来不为人知，或许更有利。
华若安考虑了好一会，“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小兄弟。如果周兄弟下次遇见那位符师，就说三愿斋急求符师，若他有意，任何条件都可以提。”
周舒显然是有所隐瞒，但他也没办法强逼周舒说，得罪周舒，毫无疑问会得罪背后的符师，这绝对是不智之举。
周舒点头，“华掌柜的意思，有机会的话，在下一定转达。”
“如此也好，希望下次再见会有好消息。”
华若安抚掌微笑，“周兄弟有意加入宗门么？若是想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些宗门长老，可以帮你介绍一二。”
周舒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多谢华掌柜好意，在下现在还没有入门的打算，以后再劳烦掌柜好了。”
他要入宗门，但现在不是时机。
以他现在的资质，不管进哪个宗门，肯定只能是外门弟子甚至杂役弟子，就算展现出一定的制符水平，也不一定得到足够的重视，毕竟大小宗门里能制作一阶符箓的修者都很多，他根本不算什么。
而外门弟子每天要面对繁杂的各种杂务，种田采矿，他的修为只怕无法承受，而且时间也浪费了，还不如安心做个散修，蜇伏在坊市，努力制符积攒，等到最合适的机会再进入宗门。
华若安微显讶异，随即笑了笑，“也是，周兄弟有那样好的符师做指导，入不入宗门也无所谓，对了，你之前找我有什么事？”
周舒顿了顿，“华掌柜，自然是符箓的事情。在下需要一些关于符箓的典籍，还要几张符法的玉简，符纸符墨也要一些。”
“这个简单，等会出去周兄弟自己挑选就是。”华若安轻描淡写的道。
周舒起身告辞，“多谢掌柜，我会照价付灵石的。”
“呵呵，周兄弟既然成了符师，”华若安跟着站起，微笑道，“按之前的约定，一切所需，三愿斋都按八折的价格给你。”
说“符师”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凝然的看着周舒。
而周舒神态自若，拱拱手便走出去了。
“不说他身后的人，这小子也不简单啊。”
华若安思忖了好一会，才缓缓出门。
大厅里，伙计一脸谄媚的跟在周舒身后，不住的献殷勤。
“周公子，我们店新进了不少符纸，都是名家制作，保证质量……”
周舒知道这伙计，话匣一打开就没完，眼下高兴起来就更啰嗦了，但他脸上也没有一丝厌烦之色，只微笑道，“你帮我去挑些符纸，大约一百张吧，符墨就不用了，一会我自己去看。”
“好勒，您等着。”伙计喜洋洋的去了。
周舒一个人在符箓区转了很久，看了不少关于符箓对战的典籍，同时也选定了两种符箓的画法玉简。
金甲符和青藤符。
金甲符，顾名思义，使用后可以形成一道金甲，护卫在身上，能抵挡炼气境修者的大多数法诀攻击，算是不错的符箓，不过缺点是使用后身覆金甲行动缓慢，而且需要一定的灵力维持，不然很快就会消失。
青藤符，能够生出一道坚韧的青色藤蔓，束缚住对手，减缓对手的行动，持续时间依符箓品质决定，下品一般在三息左右，缺点是需要一定的发动时间，战斗中很难命中对手。
这两种符箓虽然效果都不错，但缺点也十分明显，所以使用的广泛程度远不如冰锥、青甲之类的普通符箓，也没有多少人购买。
但周舒看到它们时，却露出难得的笑意。
伙计美滋滋的走近，“周公子，您要的符纸，五十张白松纸，五十张柔云纸，都是上等材料制成的好纸。按掌柜的吩咐，只收您两颗中品，您收好了。”
“多谢。”
周舒微笑点头。
随后，他按照符箓的要求购买了相应的符墨，连画法玉简加在一起，十颗中品清洁光溜，一颗也没剩下。
“无论做什么，果然灵石都是最重要的啊。”
周舒在心中一阵叹息，十颗中品灵石，在炼气境弟子中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他以前作为亲传弟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灵石。但只在三愿斋转了一圈，就干干净净了。
光是好一点的符纸，一张就要两颗下品，还是打了折的，更不提玉简符墨，符箓这东西，没些财力还真是折腾不起。
“不过和前些天比起来，已经好多了，这一百张符纸，会变成多少张符箓呢？”
周舒面带微笑，缓缓出门。
身后的伙计一面艳羡的看着他，一面跟边上的伙计吹嘘，“看，我说这位公子有前途吧，你们还不信，嫌他修为低不，这下便宜我了，哈哈。他成了符师，买卖东西我都有灵石提成，你们就羡慕吧。”
“狗屎运。”
“咦，怎么门口又来了位炼气境一层的修者？”
“这个是我的了！”
“我的！”
第21章 帮忙
时间过去了十几天。
青霞坊市事情不断，颇为热闹。
卖他翠烟笔的老者吴明，终于成功的炼制出了三阶法宝丛云剑，被四熙宗请入门中，尊为长老，引得好一阵轰动。
而孙合道孤身走进三愿斋，过了好久才悻悻的出来。有好事者传闻，他这是负荆请罪去了，至于有没有获得原谅，那却不知。
还有件怪事，不少散修在坊市周围莫名其妙的失踪，坊市的防卫因此加强了许多，派出不少筑基境修者在四周查探。
至于周舒，一直在茅舍里推演，两耳不闻窗外事，心中只有符箓。
金甲符和青藤符，相比雷暴符来简单了许多，但要完全推演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其中又以青藤符更为麻烦，倒不是因为符纹复杂，而是画它的符墨是用百年的苦丁藤制成，苦丁藤质地坚韧，其液汁也浓稠如泥浆，制成的符墨很难引导，对灵力的要求更高，也需要更长的计算过程。
“大约还要三天，才能完全算出来。”
神识消耗一空，筋疲力尽的周舒笑了下，倒在地上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脸上的一阵瘙痒吵醒，睁眼细看，黑色甲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还颇有灵性的用双角戳着他的脸。
“吃货，就知道要灵石！我知道了，等会就给你弄灵石去，别来吵我。”
周舒伸手把甲虫弹开，对着它一阵好骂。
短短的时日里，这甲虫就把他的灵石全都吃光了，而且似乎尝到了甜头，天天都纠缠着他，想要更多灵石。
“就知道吃，但吃了也要干活啊，你是猪么？”
周舒对甲虫也是很好奇，如此消耗灵石的灵虫他听都没听说过，肯定有什么特异之处，只是暂时还没有表现出来。
甲虫瞪着绿豆眼，不屑的瞥了他一下，扭动着胖大的身躯爬到蒲团上就不动了。
周舒摇了摇头，拿起画好的几张雷暴符，往坊市走去。
没走一会，他在坊市门口看见了熟悉的两个人。
颜悦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灰，低着头来回踱步，颇显焦虑。
而杨梅跟在她身后，手臂摆来摆去，小脸揪成一团，不时低声抱怨几句。
周舒缓步走近，笑着打招呼，“颜师姐，杨师妹好。”
颜悦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杨梅却有些激动的喊起来，“对了，颜姐姐，我们可以找周舒师兄一起去呀！”
颜悦苦笑了下，摇头道，“那不成的。”
杨梅天真的道，“怎么不成了，三个人差不多也够了吧？”
“我们要面对的可是二阶妖兽，起码要三个炼气境五层的修者才能对付，你们……”
周舒听了一会，心中也大致明白她们说的什么了，微笑道，“颜师姐，是任务有问题了？”
能让这位女修如此焦虑的，也就只有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任务了。
颜悦稍微站直了身子，对着周舒无奈的一笑，“周师弟猜得不错，看来前阵子的苦心，怕是都要白费了。”
她心中很有几分酸楚，好不容易接到任务，又好不容易找齐了人，连最难的中品雷暴符也凑到了，最后还是做不成。
邀好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带着历练的杨梅，却是根本不顶用。
“能说说么？”
周舒对颜悦颇有几分好感，眼见她如此愁苦，不觉脱口问道。
颜悦想了一会，还没说话，倒是杨梅先开口了，她愤愤不平的道，“哼，还不是怪那两个师姐，说好了和颜师姐一起做任务，结果又不肯去了！”
周舒若有所悟，“哦。”
颜悦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不能怪她们。孙合道在外门里开了口，说谁帮我以后就不要想有好日子过，她们也是被逼无奈。”
“还不怪她们，看我就不怕……”杨梅嘟嘴跺脚，独自生气。
“傻妹子。”颜悦温柔的看着杨梅，哑然失笑。
杨梅年纪小，不懂得这些事，但那些外门弟子，哪里真敢得罪内门弟子？那些女修光说话可以，真要动手时就虚了。
周舒想了想，缓声道，“你要做的任务是？”
杨梅瞧了颜悦一眼，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低声道，“周师兄，我们要去采摘一颗灵果，但那灵果周围有一只二阶妖兽守护，很麻烦。”
周舒思忖了一会，忽然道，“二阶妖兽，是不是金环奎蟒？”
颜悦眼中一亮，旋即疑惑的看向周舒，“周师弟，你怎么知道？”
周舒微微一笑，“猜出来的，金环奎蟒喜食灵果，而它怕的东西就是雷电，你要雷暴符，就是为了对付它？”
“师弟说的很对。”
颜悦答道，但眼神中的疑惑并未消去，反是多了一丝锐利，“周师弟，你对妖兽很了解？”
她很不解，周舒只凭一句话就猜出具体的妖兽，显然对金环奎蟒的习性十分熟悉，但金环奎蟒十分稀少，不是一般修者能知道的，而周舒不过是刚刚修仙的散修，这十分不合常理。
何况金环奎蟒畏惧雷电之事，她用了好久才调查出来，视为隐秘，周舒如何知道？
周舒解释道，“我看过一本狩妖的典籍，里面正巧介绍到金环奎蟒，所以有几分了解。”
“是这样啊。”颜悦轻轻点着头，若有所思。
周舒笑了笑，并不言语。
他何止是有几分了解。
在天云峰的日子，他几乎读遍了狩妖的典籍，那些典籍都是有过亲身体验的无妄门前辈所著，不仅解释了妖兽的习性，就连各种妖兽的弱点和特别之处也介绍得详细无比。
对于低阶妖兽，他少有不清楚的。就金环奎蟒而言，他就知道它不止怕雷电，还有一个更大的弱点。
杨梅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周师兄，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做任务吧？”
周舒看向颜悦，缓声道，“颜师姐如果找不到人，师弟可以帮忙。”
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金环奎蟒是一种十分稀少的二阶妖兽，如果能够得到它的妖丹，对他大有好处。
“太好了！”
杨梅蹦了起来，笑成了一朵花。
而颜悦微凝着眉，很快的摇了摇头，“周师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金环奎蟒是二阶妖兽，虽然实力在二阶中不算厉害，但以你现在的修为去了也没有用。”
炼气境一层，对付二阶妖兽，怎么可能？
周舒淡淡的道，“你们之前的计划，是用中品雷暴符暂时困住金环奎蟒几息，然后趁着机会摘取灵果，再逃走，对吧？”
颜悦眼中闪过一道讶异，“不错，周师弟料得很对。”
周舒说的和她们的计划几乎一模一样，这让她颇生疑惑，不由暗想，莫非他真有办法？
“这个计划关键是出手的时机，雷暴符速度不快，而金环蝰蛇作为二阶妖兽，速度相当可怕，要在缠斗中才能找到一次出手机会。颜师姐，你一个人能牵制住它么？”
听着周舒的解释，颜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一个人的话，勉强可以支撑十几息，但是谁出手符箓呢，我看你们都不成……”
周舒笃定的道，“那就好，计划还可以变一变。我们先斩杀金环奎蟒，然后再去摘取灵果。”
“啊，你确定？斩杀金环蝰蛇？”颜悦怔住了。
“确定，不过要等几天，我准备一些东西……”
第22章 裂谷
几天后，周舒画好了需要的符箓，一行三人，往清源山脉里行去。
清源山脉极为博大，各种妖兽难以计数。
妖兽是修者天生的对手，也是修者最好的资源，无论血肉还是妖丹，都对修者有数不清的好处，但大多数修者都只敢在边缘狩妖，根本不敢深入，据说山脉深处有高达五阶的妖兽，其境界相当于人类的元婴境修者，万一遇到必死无疑。
在清源山脉里，依照势力大小，每个宗门大都圈定了各自的狩妖地点，其他宗门很少越界。
周舒第一次出门狩妖，心情很有几分激动，和平日的形象略有不同。
他和杨梅走在一起，到处跑来跑去，让成熟的颜悦不时带着微笑叱喝。
她在心中微微叹息，要不是实在无奈，她也不会带着两个炼气境一层修者来这里。但若是这次完不成任务，她几乎没有可能进入内门，以后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了。
看着周舒的背影，她愁眉难展，“我这是怎么了，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初入修仙的少年身上，还带着他们涉险。只希望结果能和他说的一样，顺利完成任务。”
三人都用了神行符，不过两个时辰，就走过了五十多里。
“等下不要再乱跑，前面随时都可能有妖兽出现。”颜悦脸上带着几分严肃，低声警告着。
杨梅吐了吐舌头，连忙靠到颜悦身边，脚步也谨慎了许多。
颜悦的头顶上倏然悬起一把莹白色的小剑，剑光吞吐不定，如游蛇一般，警惕的关注着四周，似乎随时都会飞出，择人而噬。
她犹豫了一会，“周师弟，你最好也过来。”
“好。”
周舒立刻答道。他现在只有炼气境一层，还不会护罩法诀，就算会，以他的灵力也坚持不了多久。
“颜师姐，这样可以么？”
“可以。”
周舒轻轻点头，似是自言自语，“离得近，师姐的灵力消耗会少一些，不用顾忌我，遇到危险我自己会小心。”
颜悦笑了笑，他只是个少年而已，不再多想，快步往前走去。
靠近两女身边，一股幽香袭来，周舒不觉心中微微一荡，但很快他就收敛了心神，淡然的注视着前方。
“师姐，妖兽！”
没走多久，杨梅突然惊呼起来。
前方的巨石边，慢慢走出一只极为雄壮的熊状妖兽，身高近丈，通身长着漆黑长毛，一双红瞳死死的盯着他们。
颜悦看了一眼，神态从容，“黑毛熊，不入阶的妖兽，不用怕。它不过来，我们不用理。”
那黑毛熊却不听话，摇摇摆摆的走近，举起蒲扇似的熊掌直接就砸过来。
颜悦秀眉微耸，叱道，“真敢过来！”
头顶的银色小剑发出一声低啸，翩若游龙的疾射而出，从黑毛熊额尖的一撮白毛中穿过。
没有溅出预想中的鲜血，黑毛熊歪倒在地上，动都没动一下，直接倒毙。
那一剑，竟断绝了它的所有生机。
“师姐好法诀。”
周舒眼中带着一丝艳羡，御剑飞仙，本来是他的理想，但出了事后就只能暂时搁置。
小剑又飞回原处，悬在颜悦头顶，发出呜呜低鸣。
杨梅拍着手，连声赞道，“嘿，师姐最厉害了。”
“走罢，这种妖兽身上没有值得要的材料。”
颜悦皱了皱眉，当先往前走去，两人连忙跟在其后。
不分昼夜的走了两天，一路遇上了不少妖兽，但还算平安，妖兽大都不入阶，只有两只一阶妖兽，也被颜悦斩杀。
炼气境七层的颜悦，还差两层就可以筑基，专修御剑术的她，攻击力很强，实力相当不俗，难怪可以去接高难度的任务。
在周舒看来，颜悦若是在无妄门，离亲传弟子也不会远，但在荷音派，却只是个外门弟子。
连续穿过几道隐秘的山谷小道，三人在一条横亘数里的裂谷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
接了任务后，颜悦独自来探查过几次，轻车熟路。
裂谷极深，只怕超过百丈，一眼望去，黑布隆冬的看不到底。
不到凝脉境不能飞行，也没有飞行法宝，几人只能小心的沿着石缝慢慢下落。
刚落到实地，周舒就打了个寒战，周身都是阴冷的潮气，刺骨冰凉。这里温度起码下降了几十度，而且寒气中还夹杂着一些刺鼻的腥臭味道，中人欲呕。
杨梅打着哆嗦，关切的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颜悦带着些歉意，“我没有学过御寒的法诀，只好委屈师弟忍一忍了。”
“没事。”
周舒点点头，想起之前得到的暖阳玉环，连忙取出来，输入一些灵力，玉环顿时亮起，在周围形成了一个数丈大小的护罩，将所有寒气挡在外面。
杨梅惊喜的靠过来，咂舌道，“呀，师兄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颜悦微微一愣，“师弟，这是二阶法宝？”
这玉环看样子就品质不凡，而能形成区域护罩的法宝品阶不会太低，但只是炼气境散修的周舒能有法宝实在古怪，就连她也只有一把飞水剑，还是不入阶的。
周舒笑了笑，解释道，“不算法宝，是炼废的法宝，除了驱寒辟水也没别的用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
颜悦点了点头，嘴边微带笑意，“师弟总是出人意料，也许这次真的有希望。”
杨梅连忙喊着，“肯定可以，师兄可是能画出雷暴符的修者呢！”
她对周舒，似乎总有种盲目的自信，也不知从何而来。
颜悦笑了笑，并不说话。
和华若安一样，那雷暴符，她可不相信真是周舒画的。
谷底到处都是嶙峋的山石和纠结的怪藤，走起来很不容易，短短几里路，三人花了近半个时辰。
“就在那里。”
颜悦突然指着前面，小声的提醒。
周舒抬眼看去，数十丈外的山壁前，盘着一只巨蟒，伸展开来起码有三丈长，身上一圈圈的都是金黄色的条纹，确是金环奎蟒无疑。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盘着的巨蟒突然长身起立，足有数丈高，绿莹莹的目光直射过来。
大口翕张，腾起森森的白色寒雾，长舌吞吐，一阵阵的嗞嗞声，在空寂的山谷里传来传去，显得格外恐怖。
杨梅惊得浑身发抖，腿脚都有些发软，几乎歪倒。
第23章 斗蟒
周舒轻声道，“在灵果掉落前，金环奎蟒不会离开它的。”
他对妖兽的习性十分了解，知道金环奎蟒要守护灵果，不可能冲过来，所以并不紧张。
颜悦拉起杨梅，安慰道，“对的，杨梅，你不用怕。”
话是这样说，但刚才那一下她也有些紧张，头顶的银色小剑光芒猛涨，相比周舒却神态自若，几乎没什么反应。
“哦。”
杨梅胆子大了些，瞧着不远处的巨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悦看向周舒，“动手？”
周舒摇了摇头，“等等，我休息一下。”
适才走那几里路，他就几乎耗尽了灵力，没有多说，他直接盘膝坐下来恢复。
颜悦眼中显出一丝愕然，她知道周舒才炼气境一层，灵力不多，但少到这个程度也是意料之外，周舒的修为，连杨梅都比不上。
突然有点后悔了。
杨梅看着巨蟒，喃喃念着，“一，二，……一共有二十六道金环，好多啊，密密麻麻的吓死人了。”
周舒点了点头，“金环奎蟒每十年长出一道金环，这只看来已经有二百六十年了，要是再长出一道金环，它就可能进阶到三阶，全身变成赤金色，实力增长好几倍。”
颜悦神色微变，这些知识她闻所未闻，“这么说它快要三阶了？那不是很难对付……”
似乎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忧虑，周舒点头鼓励道，“没事的，只要它还是二阶，之前的弱点就依然存在，不难应付。”
“唉。”
颜悦轻叹口气，脸上的疑惑始终不能消去。
金环奎蟒可是实打实的二阶妖兽，虽然在二阶妖兽中实力偏低，但看看周舒的修为，他说的办法，真的可信么？
只是已经走到这里，也不能再退缩。
没一会，周舒缓身站起，对杨梅道，“杨师妹，你退后一些。”
说完，转身对颜悦道，“颜师姐，可以上了。”
颜悦点点头，看了眼金环奎蟒，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等了好久，猎物终于上门，金环奎蟒兴奋的吐了吐舌头，脑袋一扬，俯身朝颜悦啄去。
离着还有三四丈，蟒口猛地一张，一股腥臭如斯的乌黑毒液，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作为特殊的二阶妖兽，金环奎蟒身居三系灵力，攻击手段繁多，甚至还有奇毒。
颜悦似乎早有防备，在巨蟒张口的瞬间，娇躯一拧，在空中打了个旋，飞水剑激射而出，迅若流星，直奔巨蟒双眼。
巨蟒身形胖大，但动作却异常敏捷，脑袋略一低伏，飞水剑没有刺中眼睛，正击在头顶。
铮——
顿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巨蟒头顶生满了黄金色的鳞甲，便是一阶飞剑也不能轻易击破，何况不入阶的飞水剑。
但这下巨蟒吃了疼，显然有些发怒，粗如儿臂的长尾蓦然扬起，直接朝颜悦身体绕去。
颜悦不进反退，反而蹂身向前，伸手接住飞回的飞水剑，银牙一咬，用力斩下。
啪！
正中蟒身。
没有金环覆盖的部位，防御力要比有金环覆盖的部位差得多，这一下斩进去足有三寸。
巨蟒一声长嘶，煞气四射，周围好似寒冬一般，气温陡降。
长尾往回一收，正扫在来不及闪避的颜悦身上，顿时被抽飞了数丈。
颜悦踉跄落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之极，显是受了内伤。
但她完全无视了伤痛，斗志反而越发昂扬，娇叱一声，再度欺身而上，和巨蟒战成一团。
面对相当于筑基境的二阶妖兽，未过十息，颜悦便狼狈起来，气喘吁吁，秀发也零乱不堪。
而巨蟒的攻势却越发凌厉，恨不得一下将她吞入口中。
“师姐……”
杨梅揪心的看着，越走越前，几次想要冲上去帮忙，但都被周舒止住。
杨梅现在的修为，根本经不起巨蟒的任何一下，但有这份心思，就很不错了。
周舒看着颜悦，暗暗钦佩，她这份坚韧，就算是男修也很少见。
“按照前面的计算来看，颜悦这一剑收回后，巨蟒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
一面观察，一面进行繁复的计算。
“就是现在！”
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手中捏得有些发湿的雷暴符骤然飞出，速度虽不快，但在周舒奇妙的操纵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重重障碍，径直飞向战团。
嘭！
雷光四溅！
长身而起的巨蟒，毫无预警的被雷光包围。
凄厉的叫声响起，巨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眨眼间就缩成了一个圆球。
金环奎蟒非常害怕雷电，一碰到雷电就会自我保护缩成一团。
哪怕中品雷暴符形成的雷暴对它几乎没有任何伤害，它还是会条件反射，形成反应。
之前颜悦的计划，也是利用这段时间去摘灵果，再逃走。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雷暴中，早就做好防备的颜悦执剑而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灵力十去其八，但手中的剑却握得十分稳定。
周舒大喊，“快，刺它菊.花！”
“菊.花？”
颜悦和不远处的杨梅，几乎同时怔住，“这里哪里有菊.花？”
周舒拍了一下头，一时激动，竟说错话了。
“尾部第三环，最大，最大的那块鳞片！之前说过的。”
颜悦看着蜷成一团的巨蟒，心头犹豫不定。
巨蟒蜷缩成团后，全身都被黄金鳞片覆盖着，看上去毫无破绽，以她的飞水剑根本没可能刺破。
虽然之前周舒说了几遍，要她趁这机会攻击那一处弱点，但她现在却在思虑，是该趁机逃走，还是听周舒的话。
要是周舒说的是错的，那里不是巨蟒的弱点，面对巨蟒的反扑，她几乎没有可能活下去。
“快！”
周舒几乎是怒吼出来。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很难再找到出手雷暴符的时机，而现在连.发符箓的话，巨蟒会直接遁地逃走。
吼声如当头棒喝，颜悦浑身一凛。
“拼了！”
她猛一发狠，双手执剑，将所有灵力灌注其中，朝着周舒说的部位，死命的戳了下去。
嗷！
一声激烈的惨叫，巨蟒原本团在一起的身体猛然打开，如同被突然压扁的面团。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巨蟒在渐渐消退的雷光中彻底瘫软下来，烂泥一样的趴在地上。
颜悦身体微微抖着，仿佛也被雷电击中，木然的愣在那里。
“哪里的鳞片那么厚，居然真的戳进去了？而且一下就死掉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匪夷所思，看起来那么厚重的鳞片居然直接就被打破了，这让她茫然失措，根本不敢相信。
“还没完，危险，快退！”
周舒盯着发呆的颜悦，心急如火，连忙抢上两步，拉着颜悦往后疾退。
嘭，嘭，啪，啪！
还没走出几步，巨蟒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浑身的金色鳞片纷纷从身体上裂出，一片一片，向四周激射而出！
眨眼间，数丈的范围里，都被蟒鳞笼罩。
好像正在下一场金色暴雨。
“师兄，师姐！”
第24章 受伤
杨梅带着哭腔，朝着两人跑过去。
蟒鳞形成的金色暴雨，只持续了不到两息就消失，周围散落着无数破裂或完好的鳞片，很多都深深的扎进山崖，可见威力之大。
“放心，没有大碍。”
周舒的声音很是疲倦，细看之下，他和边上的颜悦，全身包括脸面都被一层厚重的金色甲胄覆盖着，像一座雕塑似的。
只是金甲上有许多被鳞片穿透的痕迹，鲜血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金色暴雨中，最关键的时刻，他反应奇快的拍出了两张金甲符，救了两人一命。
颜悦似乎才清醒过来，懊恼不已，连忙对周舒道歉，“对不起，我太吃惊，都忘记了。”
周舒注视着她，脸色好像是生铁铸成的，很有些严厉的道，“来的路上我说过好几次，一定不能犹豫，要完成任务就一定要听我的，你不是都答应的好好的？金环蝰蟒这种妖兽，死之前一定有拼命的招式，你还站在那里等死么？”
“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
被周舒呵斥，颜悦也没想过去辩解，声音和平日大有不同，有如蚊蚋。
这次她确实做错了，周舒和她差点因为她死掉。
之前她的确答应得很好，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一想到周舒的年龄和修为，她就很难再去相信周舒了。
“算了。”
周舒没有多说，随意的摆了摆手，身子一歪躺倒在地上。
使用两张金甲符，加上维持金甲，他已经耗尽灵力，再也支撑不住。
金甲渐渐消退，情景有些惨不忍睹，衣衫几乎全都碎掉，露出遍体鳞伤的身体，鲜血淋漓。
他的金甲符虽是中品，但面对金环奎蟒的殊死一搏，也无法完全防住。不过金甲的存在也抵消了蟒鳞大部分的穿透力，打在身上的时候消去了许多力道，虽然伤重，但并不致命。
颜悦看了周舒一眼，不说话，也不去管灵果和巨蟒，蹲下帮他治疗。
相比周舒，她的情况要好得多，只有几道浅浅的伤口。身为炼气境七层弟子，防护罩法诀几乎是随心而生的，鳞片没有对她造成太多伤害。
喂周舒服了两颗丹药，她又取出伤药，小心的敷着。
一向英气逼人的颜悦，此时却显得十分温柔。
玉手轻柔的从身上滑过，伴着一阵阵温暖的春风术，周舒的伤势渐渐开始恢复。
周舒受伤乏力也不能动弹，只轻轻笑了下，表示感激。
注视着颜悦，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之前颜悦的表现非常好，但那两次犹豫——没有及时攻击金环奎蟒的弱点，没有赶紧闪避，却几乎造成满盘皆输的局面。
他不会去多加怪责，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畅所欲言的地步，也许这次任务以后，就不会再有交集。
杨梅见两人没有大碍，很快就破涕为笑，一面帮着处理伤势，一面好奇的问道，“师兄，什么是菊.花啊？”
周舒愕了一愕，之前一时心急，他说出了后世的话语，却忘了这个世界根本不懂这些话。
“按这里的说法，应该是叫‘谷道’吧？”
思忖了好一会，他缓缓解释道。
颜悦闻声，俏脸一红，正在敷药的手也在空中停住。
而杨梅却睁大了眼睛，更加好奇，“谷道？”
“嗯，那里是金环奎蟒的最大弱点，就像某些武者的罩门，一破即死。平时都被金色鳞片覆盖着，保护严密，但遇到雷电缩成团的时候，就会露出一点破绽，可以刺透。”
这是周舒从一本手抄的典籍上看来的，著作者是无妄门的一位前辈。那前辈的几个伙伴都死于金环奎蟒，只有他无意中找到了金环奎蟒的弱点，侥幸得脱。
杨梅似懂非懂的点头，孜孜不倦的继续问着，“哦，周师兄，可是谷道到底是什么啊？”
颜悦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杨梅脑袋一下，“别问了，回去我告诉你。”
“哦。”
看到颜悦的神色有些古怪，杨梅连忙点头，乖乖的闭上了嘴。
“杨梅，你去把那些金色鳞片捡起来，他们算是不错的材料。”
杨梅应了声，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蹲在地上一片片的捡着蟒鳞。
周舒看向忙碌的颜悦，笑了笑，“我没事了，你去拿灵果。”
“知道。”
颜悦站起身，听话的去摘灵果。
经历了这场战斗后，她似乎对周舒有了种言听计从的感觉，既然他说的全都正确，那么炼气境一层的修为和十几岁的年龄也不算什么了。
灵果高悬在山崖上，但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双足轻轻一蹬，飘逸的在山壁上连续点了几下，顺手就把灵果摘了下来。
看着梦寐以求的灵果，她长舒了一口气。
“这次全都靠周师弟，若是周师弟想要的话，拿去也可以。”
颜悦托着灵果，举到周舒身前，面色很是诚恳的道。
“这是你的任务，我怎么可能要？说好的，我只要金环奎蟒的妖丹。”
周舒摆了摆手，看着灵果微微皱眉，“对了，看样子这颗灵果也就是普通的二阶吧，价值不算太高，为什么你要冒险做这个任务呢？”
灵果不过鸡蛋大小，呈朱砂色，灵气也不是很多。
颜悦解释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灵果，而是极其难得的朱果，宗门任务的奖励也非常高，很多人都抢这个任务呢。我赶得早才接到了，任务地点只有我知道，好多人想从我这买信息。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只能卖了，呵呵。”
看向周舒，她眼中蕴着许多感激，真心实意。
“朱果？就是那种用来炼丹的朱果？”
周舒多看了几眼，很有几分惊讶。
朱果，在修仙界非常有名，就算不了解炼丹的周舒也听说过。
据说它是一种很特别的二阶灵果，虽然蕴含灵气不多，直接服用对修者益处不大，但它却能调和许多种高阶的灵物材料，是炼制几种四阶丹药时必不可少的辅材。
炼制丹药，需求的材料往往相冲相克，很难炼制，炼丹师焦头烂额都没有办法。
但这时候，如果有朱果，问题就迎刃而解。
朱果的价值，远不是一般的二阶材料可比的，甚至超过了许多三阶的灵果。
第25章 分利
“嗯，就是朱果。”
颜悦微笑点头，秀目看向周舒，“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周舒淡然一笑，“没什么好后悔的。再好的东西，现在对我没用也不要，还是妖丹更好，麻烦师姐帮我拿出来。”
“好。”
颜悦收起朱果，但看向地上的蟒尸，却又发了愣。
她的飞水剑还插在巨蟒的谷道里，这让她很有些无语，过了好一会，才皱着鼻子拔出飞剑，随即又用清洁术洗了好几遍，方敢拿在手上。
白光一闪，地上的蟒头突然裂开，淡金色的妖丹完全显现出来，夹杂在黑红的血肉中，很是亮眼。
新鲜完整的妖丹，拇指大小，光滑而不规则，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有如珍宝，淡淡的灵力隐而不显。
颜悦挥剑一旋，妖丹凌空而起，落在早就准备好的玉瓶中。
“周师弟，给你。”
“多谢师姐。”
周舒接过玉瓶，顺手放入怀中，心中喜不自胜，这颗妖丹对他很有用处，就算受些伤也值了。
在那位前辈的手简中，对于金环蝰蟒的妖丹有很多详细的介绍，有一种特别的使用方法，正适合现在的周舒。
颜悦诚挚的道，“是你应得的，回去以后，我还有另外的酬劳给你。”
“那就先谢谢师姐了。”
周舒注视着姣若秋月的颜悦，轻轻微笑，无论从哪方面讲，颜悦都算是很不错的女修。
颜悦被看得有些发慌，侧转了头道，“师弟你的伤，要多久好？”
“用了生肌丹，一天后就可以行动，但要完全恢复，可能两、三天吧。”
颜悦微叹口气，“唉，要是还有水疗符就好了。”
“水疗符？”周舒疑道。
“嗯，是我族中的一种独门符箓，对恢复伤势很有好处，可惜我们族里几十年没有出过符师，想做也做不了。”
颜悦解释了几句，“以前留下了几张，族人也用光了，像你这样的伤势，顶多半天就能恢复。”
周舒点了点头赞道，“难怪没有听说过，能疗伤的符箓，想想就很不凡，看来颜师姐的家族很了不起啊。”
颜悦露出一丝苦笑，眼神飘向远方，很有些落寞。
她淡淡的道，“其实只是个很小的家族，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些年，更是连修者都没几个，不说了。”
她的眼中带着些许愁苦，似是触到了伤心事，一时间陷入沉默。
她出自洛水颜家，那是清源山脉周边的一个小家族，之前也出过几个人才，符师丹师都有，小有名气，但现在人才凋零，已经衰弱到不能看了。
颜悦虽是女子，但心志很高，想要改变这种状况重整家族，可这种小家族，除非出现难得一见的天才，否则很难改变现状。
她只能算是优秀，离天才还差得远，虽然极其努力，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她只希望能早日成为荷音派内门弟子，为家族多出一点力。
“这次真的多谢你了，周师弟。”
沉默一会后，颜悦恢复了过去的沉静。
周舒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颜师姐不要太客气，谢太多次了。”
“呵，不算多，要是没有师弟……我会很不甘心的。”
颜悦笑了笑，缓身站起，朝蟒尸走了过去。
金环奎蟒十分稀少，不止妖丹和鳞片，身上的其他部分也很有采集的价值。
她的动作很熟练，显然是有过不少经验，只一会儿，蟒尸就被分解成了各种材料。
她指了指，“周师弟，这些都是你的。”
“用不了这么多。”周舒摇头，有了妖丹，他的目的基本达到，一个人全都拿走，不合情理也容易让人反感。
两人让了一阵，最后周舒拿了蟒髓和蟒眼，蟒尾骨和毒腺则被颜悦收下。
蟒髓是从巨蟒脊骨中抽取出来的精髓，数量很少，据说可以用来制作不错的符墨，而蟒眼略有明目的效果，直接食用或是炼丹都可以。
蟒尾骨能用来炼器，算是不错的二阶材料，毒腺可以提取毒液，但提取过程十分复杂，颜悦懂，周舒却是不会。
杨梅抱着一大堆蟒鳞跑过来，不住囔囔，“这还有呢，师兄师姐你们拿去分！”
颜悦和周舒笑了笑，几乎同声道，“这些留给你。”
对这个小姑娘，周舒有很多好感，天真可爱，更难得是年纪轻轻，就重义轻利，善良信诺，这样的性情在修仙界里很难得。
不少比她还小的修者，一走上修仙路就以利为先，为修仙不择手段，也许情有可原，但周舒却很不以为然。
成为赢家，不是靠不择手段来实现的。
杨梅怔了一下，抱着蟒鳞不知道做什么了，眼睛眨了几下，“这些能做什么啊？”
其实这些蟒鳞，算得上是除妖丹以外最值钱的部分。它们异常坚固，是炼器的好材料。她手里起码有几百片，在好点的器师手里足够打造一件不错的二阶内甲。
不炼器，拿去卖的话，可以卖到几颗下品灵石一片，这一堆差不多有十颗中品了。
颜悦笑着走过去，帮她装起来，“留着卖或者以后学炼器都可以。”
“哦。”杨梅皱了皱鼻子，似懂非懂。
剩下的蟒肉和蟒血，带不出去，但也不会浪费，当夜，他们就饱饱的美餐了一顿。
吃得肚皮溜圆，还都有些恋恋不舍。
也难怪，这些血肉不仅味道鲜美，而且富含灵气，比常见的灵食效果更好。
后日清晨，几人循着来路回去。
相比来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拉近了一些，彼此间的聊天也多了不少。
一聊起来，共同话题却是不少，颜悦这种坚强独立的女子，在前世周舒便十分欣赏，而在这样的世界则是第一回见到，更是钦佩不已。
而在颜悦眼里，周舒不过十六岁，但谈吐举止却异常成熟，让她也忍不住暗暗赞叹。
两人有种知己难逢，相遇恨晚的感觉。
杨梅天真烂漫，不时插上几句，倒也趣味盎然。
“穿过那片竹林，就要回坊市了，这么快啊。”
杨梅指着前方，眼中带着几分不舍，“周哥哥，不如跟我们一起回荷音派吧？”
周舒摊了摊手，“我现在的修为，不成的，再说吧。”
杨梅撇了撇嘴，表示不满。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边上的颜悦缓缓道，“周师弟，散修毕竟不是长久之道，杨师妹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荷音派虽没有招纳新人，但明年初就有了，周师弟有心的话，不妨试一试。到时候我可以帮忙。”
她很清楚，明年她肯定能成为内门弟子，举荐一个新人应该不是问题。
“多谢师姐师妹好意，到时候看吧，我也希望能有这么一天。”
周舒轻轻点了下头，“对了，今日之事，还请师姐师妹一定不要泄露出去。”
他的语气，突然加重了一些。
“这个自然，我和师妹绝不会说出去。”
颜悦连连点头，对周舒的话，一点都没有违反的意思。心中暗道，这样完成任务，只怕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第26章 墨师
几人穿过竹林，在坊市前分道而行，各自去了。
竹林中，一处不起眼的小丘渐渐消散成烟尘，两名修者显出身形。他们均着黑衣，脸上带着古怪的黑色面具，对视几眼，颇显遗憾的摇了摇头。
“刘三，两天都没收获了。现在散修似乎很少单独出坊市，难办了。”
“是啊，在这样下去主人又要生气了。”
一修者狠声道，“要不，抓些宗门弟子？”
“不行，主人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好地方，绝不能打草惊蛇！要是引起各个宗门的警觉，害主人大事不成，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唉……”
两人叹口气，身体诡异的晃动几下，竟是迅速的沉入土中，消失不见。
周舒自然感觉不到身后的情况，他快速的朝着坊市走去。
身上的材料必须赶快处理掉，尤其是蟒髓。这种十分珍奇的符墨材料，放的时间越长，灵气流失得越多，价值也就越低。
如果他之前的储物袋还在，可以隔绝大部分灵气，蟒髓的存放时间可以多出许多，但是那东西已经不在了。
走到三愿斋，还没进门，熟悉的伙计已经迎了上来，笑得极为热络，“周公子，您又来了，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
周舒点点头，“帮我找一位墨师，你们店应该有吧？”
墨师，是专门处理符墨材料，配置符墨的人，和符师等等一样是一种职业，只是地位远远不如，这是因为凡人也可以做墨师的缘故，当然，大多数优秀墨师都是修者。
伙计做了个请的手势，连声笑道，“当然有。周公子说笑了，本店怎么会没有墨师呢，请跟我来。”
走进三愿斋，周舒随意一扫，“今天华掌柜不在啊？”
“华掌柜出门办事，还没回。放心，公子的吩咐，小的保证办好。”伙计拍着胸脯，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掌柜。
“那就多谢你了。”
在伙计的指引下，两人径直走进一间偏厅。
偏厅也不小，里面起码有五个人在埋头忙碌着，许多桌子上，都摆着新鲜的材料，有灵草有妖兽血肉，混杂在一起，让厅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伙计快步走过去说了几句，不一会，就有一位老者缓缓走近。
老者看上去已有七八十岁，满面皱纹，对着周舒微微施了一礼，淡然道，“客官，不知道想要处理什么材料？”
老者虽是凡人，但看上去谦冲睿智，仿若智珠在握，竟给周舒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不觉微微一愣。
这种感觉，只有见到他前世的老师时才会有，之前的刘玉谪都不曾给他过。那种难以言状的睿智，似乎说明他在自己的领域已经臻于化境，外表平淡，但内心却自信满满，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解决的。
先有吴明，又有这凡人老者，坊市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伙计还以为周舒不放心，连忙介绍，“周公子，徐老是我们这最有名的墨师了，虽然不是修者，但配置出来的符墨，就算筑基境的符师也要交口称赞的。”
周舒轻轻点头，还了一礼，“徐师一看就是智慧老者，在下并无多虑。”
对于这样的老者，无论仙凡，他都极其尊敬。
老者身体一滞，他在这三愿斋虽然颇受敬重，却从没有修者客人叫过他徐师，一声徐墨师已是很大的礼遇了，不由很有些吃惊。
但他很快便平和下来，微微笑道，“呵呵，周公子谬赞了，小老儿徐山，不值一提。”
周舒笑了笑，取出玉瓶递过去，“这是在下要处理的材料，请徐师过目。”
徐山双手接过玉瓶，先观其色，闻其味，随即拿出一只玉匙，倒出一滴蟒髓仔细查验。
好一会后，他缓缓抬头，“周公子好本事啊，竟然连金环奎蟒的蟒髓都弄到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的墨师都被惊动了，纷纷聚拢过来。
“什么，真的是金环奎蟒的蟒髓么？”
“难得的上好符墨材料，真想试试手啊。”
“那可是很稀少的二阶妖兽啊，看这位客官的修为，也不知道怎么得到的……”
“可蟒髓可是很难配制的，连引雷果都比不上，稍有不慎就全毁了。”
显然，蟒髓这种材料十分难得少见，配制符墨的难度也很大，几位墨师看得有些心痒，想试又不敢试。
周舒淡淡一笑，赞道，“徐师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
他取出材料，但并未说明具体是什么，也有几分测试老者水平的意思，因为金环奎蟒的蟒髓极其稀少，辨别也难，但徐山很容易的就说出来了。
这让他对徐山更多了几分钦佩。
徐山将蟒髓放回玉瓶，凝视着周舒，微声询道，“周公子，金环奎蟒的蟒髓十分稀少，价值不凡。你真的放心让老儿配制符墨？”
周舒点点头，“在下对徐师有信心，尽管动手。”
边上的墨师也纷纷帮腔道，“在这里，要是徐墨师不行，我们就更不行了。”
这里面有两位修者，甚至达到了炼气境四层。
“好。”
徐山淡淡的道，“蟒髓富含三系灵气，金水土，兼有奇毒，可以配制的符墨也有好几个方向，具体的总数超过二十种，敢问周公子需要哪一种？”
周舒思忖了一会，“水土均可，如果够的话，最好一样一瓶？”
边上的墨师顿时皱起了眉，“客官你的要求太高了。”
“就是啊，这么点蟒髓，还要求两种符墨，真是想得太好了。”
“就算只一种，失败的机会也很大，还两种？”
周舒对符墨没有什么了解，听到议论，也是带着歉意道，“徐师，可以不必在意在下的要求。蟒髓再放下去，效用也会流失，只要不浪费材料就可以了。”
徐山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芒，成竹在胸的道，“周公子的要求，老儿清楚了，五日后来取符墨吧。”
周舒拱了拱手，“如此就不打扰了，有劳徐师。”
伙计领着周舒出门，身后立刻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很久后才归于沉寂。
走到正厅，伙计行了一礼，“周公子，按照行规，在本店制作符墨，如果制作成功，本店是要收取一定费用的。”
“请说。”周舒微笑点头，天下自没有白吃的午餐，也不会有人白白帮你干活。
伙计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费用不是灵石，是别的。”
第27章 天宝坊
伙计看向周舒，恭敬的道，“按照三愿斋的规矩，周公子委托本店制作符墨，制成的符墨，本店三取其一，或者是把用符墨画成的符箓卖给本店一半，价格请放心，肯定不会让公子吃亏。”
“呵呵，华掌柜做得好生意啊，你也不赖。”
周舒笑了笑，这条件有些苛刻，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好墨师难寻，而且配置符墨也不止一种材料，还需要添加各种辅材。
伙计躬身不语，心中有些惴惴。
周舒思忖了一会，微笑道，“好吧，第二条，我答应了。不过到底是什么符箓，到时候再看。”
“多谢周公子！”
伙计连连鞠躬，心中高兴不已，这次，又被他赚到了。
“周公子，你真是我的福星和财神啊！”话在嘴里，就差喊出口了。
周舒淡淡的道，“我五日后再来，告辞。”
伙计欢喜了一阵，像是想起了什么，“周公子，等等。”
“什么事？”
“小的听说，坊市周围有一群神出鬼没的修者，专抓散修，传闻说好像是要炼制什么邪异的功法。周公子最好不要离开坊市，免得……”
“哦，多谢。”
周舒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专抓散修，炼制邪功？
这种事，周舒以前在典籍里也看到过，有些邪恶的功法，的确需要用到人类甚至修者的身体血肉。
看来最近要少出坊市了。
不过既然是专门针对散修，不敢惹宗门，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势力。
周舒稍微想了想，继续往坊市里行去。
他还要去找一家材料店，卖掉蟒眼，顺便购置一些需要的材料，来处理妖丹。
那颗难得的金环奎蟒妖丹，在无妄门的一本典籍中，有着十分特殊的处理方法，并不需要找丹师炼制成丹药，就可以从中获得很大的好处，增进修为和体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险和不太熟悉的颜悦一起任务。
不过经过任务后，两人倒是熟识了。
转过一圈，周舒走进一家叫做“天宝坊”的妖兽材料店。
一进门，他就开门见山的道，“伙计，我卖点妖兽材料。”
一名炼气境的灰衣伙计带着笑容迎上来，“好勒，客官。”
环顾四周，这里颇为宽敞，到处都摆放着处理好的妖兽材料，以毛皮和骨头居多，看上去大都是一阶，有不少修者在其中或买或卖，好不热闹。
“小客官要卖些什么？”
“金环奎蟒的蟒眼。”周舒取出玉盒，轻轻放置在柜台上。
伙计惊了一下，不拿玉盒，先打量了周舒好一会，抬眼道，“小客官，你确定是金环奎蟒的蟒眼？话先说好，想要以次充好，在我们天宝坊可行不通。”
他眼中带着一丝怀疑之色，显然周舒的修为让他很不信任，二阶妖兽，金环奎蟒的蟒眼，眼前这炼气境一层的修者怎么可能有？只怕是一般野兽的眼睛，想来蒙混过关，这种事他见得也不少了。
无视了伙计的眼光，周舒淡然道，“你先瞧瞧再说话。”
伙计看了周舒几眼，颇是怀疑的拿过玉盒，仔细端详了好一会，神色越来越惊讶。
要是一般野兽的眼睛他还不觉得意外，正和眼前客人的修为相符，证明自己没有猜错，但玉盒中的蟒眼，晶莹有如明珠，其上萦绕的盎然灵气，显然不是一阶妖兽能有的。
竟然真的是来自二阶妖兽，这让他很有些震惊。但是不是金环奎蟒的蟒眼，他不能确定。
“客官稍等，掌柜不在，小的去请师傅来鉴定。”
伙计放下玉盒，态度恭谨了许多，连忙往后堂跑去。
不一会，他跑回来，带着些歉意道，“鉴定的师傅正在处理几份急需的材料，恐怕要等一会，客官请先喝杯茶，稍等片刻。”
周舒想了想，“不如把东西带进去给师傅鉴定吧，我也正好随便看看，可以？”
分解和处理妖兽材料，也是一门学问，他看过许多典籍，却没有亲身体验过，有些好奇。
“也好，客官这边请。”
这并非什么隐秘，伙计点点头，领着周舒往后面去。
进了门，周舒微微一怔，颇显诧异。
眼前的景象简直就是尸山肉林，到处都是妖兽的尸身，起码也有几十具，大小不一，杂乱无章的堆放成几堆，小山似的。
而如此多的尸身中，却只有一位师傅在处理材料。
师傅看上去三十出头，身形精悍，眉目肃然有古人风，大约炼气境五层的样子。
只见他身穿白袍，手持一把薄刃银刀，游走于妖兽之间，动作行云流水，快捷之极，举手投足间，一具黑风豹的尸身就被分解成七八种材料，整齐的放成几排，丝毫也不混杂。
有如古之庖丁，游刃有余。
旋即收刀而立，白衣如雪，竟一丝血痕都没有沾上。
师傅看了眼周舒和伙计，心中也明其意，缓缓道，“这位是要鉴定材料的客官吧？既然来了，就拿来看看吧。”
周舒微微点头，递过玉盒，微微笑道，“敢问师傅高姓大名？适才师傅的技艺精湛，简直让我叹为观止，只是普通的处理材料，看去竟如艺术一般，实在令人佩服。”
“呵，客官夸奖了，在下高尘，只是习惯成自然，并非什么技艺。”
高尘随意的摆了摆手，接过玉盒，认真审视起来，再不说话。
伙计一脸期待的看着高尘，如果鉴定出来真的是金环奎蟒的蟒眼，那说什么也要拿下来，这等材料，肯定能让掌柜满意。
周舒没有多看，想来这样的人也不会随便说假话，他笑了笑走到一边，翻看起处理过的材料来。
一面看，一面暗自惊叹，相比颜悦之前处理金环奎蟒的办法，高尘的处理手段显然要高明许多。
任何有用的东西都被归了类，极少有浪费的，甚至难以处理的妖兽筋络，都被一条条的挑出来，最小的那条，比头发丝还细很多。
周舒暗想道，如果把金环奎蟒交给高尘处理，只怕得来的某些材料要比现在多出两成。
这样的本事，他也很想学到。
高尘放下玉盒，沉吟片刻，缓缓道，“这两颗眼珠确实来自二阶妖兽金环奎蟒，本体已经很成熟，接近晋升三阶，难得，更难得的是完整无损，就像是活生生从妖兽身上取下来的一样。据说金环奎蟒的弱点就是在双眼，大多数修者遇见它都是直接攻击双眼的，能完整获得双眼，看来制服金环奎蟒的修者……”
话说到这里，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就没有再说下去。
伙计两眼放光，兴奋的望着玉盒，半天挪不开眼。
而周舒颇感诧异，只是一双蟒眼，高尘就能鉴定出如此多的结论，真是不简单。
青霞坊市，果然到处都是能人异士啊。
第28章 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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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这两颗蟒眼，您想怎么处理？”
伙计满是期待的注视着周舒，有些惴惴的问。
想要做成这笔生意，但又怕周舒开高价，掌柜不在，他可没有调动太多灵石的权限。
周舒微微一笑，“既然来这里，又遇见高师傅这样的高人，当然是交给你们店了。不过我不打算卖，而是想换一些其他的材料和妖丹。”
伙计心头一松，连声答应，“好说，好说，请问客官需要什么？”
周舒思忖了一会，说出一串材料名字来，烈鸟羽，苦泽涎，地龙爪，黑风豹妖丹……
这些材料，自然都是用来配合那颗金环奎蟒妖丹的，不过周舒还特意多说了几种不需要的，混淆视听，免得被有心人猜出端倪。
伙计眉听得头有些发苦，想不到有这么多种，生怕缺了哪种少了生意，但等周舒念完，立刻恢复了喜色，“客官，你说的这些材料，本店都有！”
“呵，都是些常见的，不难找。”
他的回答早在周舒意料之中，要是这些普通材料都没有，也不用开材料店了。
伙计拿出纸笔，“请客官说说具体要多少，小的好去准备。”
“我跟你一起去。”周舒可不会把具体的数目说出来，让人猜到配方，可不是什么好事。
“高师傅，告辞。”周舒跟高尘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高尘也不说话，点点头继续忙碌，一副高手做派。
按照周舒的需求，伙计用足够的材料，加上三颗中品灵石，和周舒换取了蟒眼，皆大欢喜。
“下次再来啊，客官。”
蟒眼虽然不错，但对现在的周舒来说没有太多价值，卖掉更符合利益。
事情做完，周舒心满意足的回到居所。
第一次历练出门，他获得的回报已经足够。
感觉到周舒进门，甲虫迫不及待的滚过来，抓着他的裤脚就不放了。
“小滚，知道你要灵石，下品的没有，中品的敢吃么？”
这黑色甲虫似乎是吃得太多，肚皮和甲壳都变得滚圆，走路都不用爬的了，所以周舒给它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周舒一下把它揪下来，甩到蒲团上，顺手丢了颗中品灵石上去。
小滚双眼放光，急忙忙的滚过去，紧紧的抱住灵石，再也不动了。
“还真敢吃啊……”
周舒脸上带着几分愕然，中品灵石中蕴含的灵气，比下品灵石高出十倍有余，而且灵气纯粹得多，很难转化，他这样的炼气境修者都不能直接吸收，必须通过聚灵阵才行。
而这只小虫却想要直接吸取，真是胆大包天。
“作死！你不怕死没关系，吃撑了吃死了别怪我。”
周舒暗骂几句，也不去管它，径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要做的事其实也很危险，但也很必须。
周舒要利用金环奎蟒的妖丹，配置一种罕见的药液，增进体质和修为。这是他现在最大的桎梏，是时候前进一步了。
药液的配方，来自无妄门的珍藏，天云峰前任峰主，一位以剑入道、性情如火的凝脉境修者，白寒。
妖丹，是妖兽一身精华所聚，药性浓郁，灵力暴烈，修者不能直接利用。
大多数修者得到妖丹后，都会用各种温性的辅助药材来中和，君臣佐使，炼制成修者容易接受的丹药，这是修者正理。
白寒却不然。
白寒得到妖丹后，不但不中和药性，反而会用差不多药性的妖兽材料与之相配，如烈火浇油，使药性更加狂暴。这样使用妖丹，对身体伤害很大，也非常危险，没有几个人能接受，但他却甘之如饴。
据典籍记载，这种做法让白寒的修为提升极快，“二十一岁为凝脉，剑意化形，实乃门中逸才，百年难见”，但也带来了极大的后患，本有希望晋阶金丹境的他，在二十五岁时便英年早逝，记载云，“白寒与形意门张新德斗剑时，气脉陡然碎裂，白地起雷，身躯五裂，血涌如泉，其状不忍睹”。
白寒的后果让无妄门痛感惋惜，他的配方也被牢牢的封存起来，只有少数人能看到。
周舒在天云峰的藏经阁里无意翻到，并没怎么在意，还是亲传弟子的他，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提升自己。
但现在，他却打算试一试这种方法了，不过他并不是自取灭亡。
白寒之所以早亡，是因为他一直用这种方式提升自己，气脉壁长期承受狂暴的灵力，早已变得脆弱不堪，在全力比斗的时候，气脉壁达到了临界点从而断裂，灵力暴走，身体无法承受，自爆而死。
而周舒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他的气脉本身就是断裂的。
最严重的后果已经发生，其他的还有什么可在意呢。
而且经历过一次灵力暴走的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上次他练听涛经没有计算身体承受力，而这一次，他一定会推演计算到完美，保证能够承受，才会正式开始。
计算推演过程并不算难，他早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需要计算的只是如何控制药液的吸收度，每次该吸收多少等等。
至于药液本身不用计算，也无法计算。
他并不清楚各种材料的药性，也不懂医理和丹道，只有相信前人的智慧。
不过随着修为境界的增加，神识也会增强，他的计算推演会越来越持久和强大。那时候，修仙界各种材料的属性，他都可以逐步计算推演出来，然后编入记忆库，再做什么都方便了，比如炼丹，炼器，都可能如鱼得水。
但那是未来，现在显然做不到。
取出妖丹和材料，按照配方的需求，他开始一步步的配制药液。
四天过去，房里多了一个大缸，不断冒出腾腾青气，碧盈盈的药液在缸中微微摇晃着，不时闪出几点青芒，神妙异常。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郁的味道，小滚也感觉到了，但它只吸了一口就忙不迭的滚开，抱着灵石躲在角落，根本不敢露头。
比起中品灵石，这缸灵气盎然的不明液体，非但没有吸引力，而且让它畏之如虎。
危险，很危险，极度危险。
“说我作死，你比我还作死哩。”
第29章 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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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滚的表现，周舒并不意外。
妖丹来自金环奎蟒，那可是许多灵虫的天敌，就算残留的气息，小滚也受不了。
看着微微荡漾的药液，周舒盘膝坐下，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将一只手伸了进去。
整只手顿时变成青色。
药液中的药力，裹挟着灵力，飞快朝手心涌进。
而周舒早有防备，体内不多的灵力形成了一道闸门，牢牢的将药液锁在外面。
随着功法的运转，闸门渐渐打开一道小口，他开始吸收药液。
浓稠如泥浆的药液，一点点进入身体。
药力如刀，从内部削割着身体，疼痛不已。
周舒安心静气，并不理会痛楚，按照之前的推演，小心的控制着灵力，形成好几个颇为古怪的漩涡。这是他从翠烟笔中得到的灵感，不过翠烟笔是放大灵力，而他反其道而行之，缩小药力。
漩涡中的药液，如同磨盘里的玉米粒，被压扁，碾磨，直到身体可以接受的程度，才缓缓散发出来，散入破裂的气脉。
狂暴的药力经过这样的几道处理，渐渐变得平和起来，温顺的通过气脉。
“咦，这种感觉……”
吸收的过程中，周舒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他清楚的感应到，药液在气脉中通行的时候，同时在破裂的气脉壁上形成了一层胶膜，虽然很薄，但也让之后的灵力运行变得舒畅了许多。
如果不快速催动灵力，有些地方的气脉就像没有破损一般。
“莫非对气脉有修复效果？”
一阵莫名的惊喜涌上心头。
大脑迅速的运转起来，分析，计算和推演。半个时辰后，他摇了摇头。
“的确有修复效果，但微乎其微，就好像用粘胶去补漏了的水管一样，暂时有一点用，但坚持不了多久。”
他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便即释然，也是，靠二阶妖兽的妖丹就想恢复破裂的气脉，也实在是异想天开。
但药液也有很明显的好处，能加快他修炼的速度，并且能减少许多修炼中的痛苦。
这次的修炼比平时都长，足足耗费了三个时辰，但效果也十分显著，几乎是平日的十倍以上。
和一名正常的炼气境修者差不多了。
不过因为气海破裂的关系，积存下来的灵力，仍然只有不到五分之一。
“这样下去，再过五、六天，就能晋阶到炼气境二层了。”
周舒满意的点头。
手在药液中浸泡了三个时辰，非但没有发泡变肿，反而泛出一阵莹白的淡淡光泽，看上去有如美玉。
这也是妖丹药液的功劳，据典籍记载，如果长期浸泡，能让肉身更加坚韧，不似凡体。
昔日白寒便是这样，全身都泡在药液中，“周身如玉，坚如精钢，寻常飞剑不能伤”。
但周舒暂时不打算这么做，他现在的灵力还不足以抵挡药液的全面侵袭，只能做到保护一只手的程度，如果全身都泡在药液里，药力入体，很容易爆体而亡。
算算也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日子，周舒稍微收拾了一下，朝着坊市走去。
出门到坊市，不过一里路，就遇到了三批巡逻的蓝衣修者，他们神情冷肃，显得十分警惕。
“最近又有好几个散修失踪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坊市可不好管啊。”
“唉，很多散修都不敢出门狩妖了，坊市的生意也大受影响。”
“不少散修都急着离开这里，可他们这些资质境界双低的散修能跑到哪里去？这边上都是大宗门，哪有人愿意收留他们？”
几声议论传进耳中，周舒只作默然，并无表示。
这些事，和他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不出坊市，想来也遇不到神秘的失踪事件。
坊市门口，一身淡紫色装束的颜悦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周舒过来，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周舒轻轻点头。
周舒微笑走近，调侃道，“颜师姐很高兴啊，笑得跟花似的，莫非师姐进了内门？”
经历过一次任务，两人的关系近了，少了许多拘谨。
颜悦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快，不过长老给了举荐名额，下个月应该就是了。”
“恭喜师姐。”周舒拱了拱手，也很为她高兴。
“都是师弟的功劳。”
颜悦很认真的说着，取出一张玉简，面带不舍的看了好一会，旋即郑而重之的交给周舒。
玉简有些泛黄，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但精致华贵，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普通之物。
“这是？”
周舒虽然猜出了几分，但还是有些不相信。
颜悦轻叹口气，“水疗符的玉简，一直由我保存着，但继续留下去也没什么大意义，便当作酬劳送给周师弟。”
果然是水疗符的玉简，周舒微微一震。
能治疗伤势的符箓，在整个修仙界都很少见，上次颜悦提起的时候，他就很想见识一番，但没想到颜悦竟然直接把玉简给了他。
他连忙递回去，“这怎么行，颜师姐，这是你家族代代传下来的秘宝，实在是太珍贵了，师弟受不起。”
“你收下吧。”
颜悦淡定的道，“说是家传，但也只是一阶符箓，没几个人知道，算不得什么，而且家族里没有符师，我又是女子，传也传不下去，与其明珠蒙尘，倒不如交给师弟，也算是给它找个好归宿。”
周舒思虑片刻，把手收了回来。
颜悦展颜微笑，眸子凝然不动的注视着周舒，“周师弟，师姐有一点小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师姐请说。”
颜悦顿了好久，像在做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艰难的道，“不管是师弟或是其他人画出水疗符，我希望能优先供应给我们颜家，不要卖给别人，可以么？”
那天她回去以后想了很久，才决定把玉简交给周舒，虽然送出了重礼，但如果能结识到周舒背后的符师帮颜家做符，就会是让颜家振兴的一个契机。
以前的颜家固步自封，将水疗符当作隐秘，绝不外泄，而现在的她为了家族，却愿意去尝试任何机会。
哪怕只见过几次的周舒，一个炼气境一层散修。
周舒闻声一愣，随即淡淡的道，“师姐是希望通过玉简，找到一位为颜家效力的符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