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1章 后天混沌之力
几人都等着书老说话，然而书老注视着那把剑，始终一言不发。
周舒暗叹一声，“前辈，后来如何？”
“后来啊……”
书老顿了一会，缓缓道，“糜竹出身玄黄界，对来自玄黄界的神器始终有几分香火情，他不打算把我们帮助人皇的事情告诉仙庭，但也没有放过我们，尤其是一直都没有觉悟的神农鼎，为了避免神农鼎再去帮助人皇，他决定暂时封印神农鼎，让我帮忙看守，等他从魔界回来以后，寻找到轩辕人皇了解事情原委后，再回来解封神农鼎。”
他看了周舒一眼，唏嘘的道，“哪里知道，一等就是好几万年，等来的还不是人，是他的剑。”
周舒点头，虽然书老隐藏了很多真相，但大致也能看出一个脉络。
大约是轩辕人皇去魔界途中，得到了山海经和神农鼎的帮助，从而躲过了仙界的追捕，在出自昆仑的糜竹看来，他们显然犯了一个很大错误，但他没有或者说不能惩罚山海经和神农鼎，便想法封印了神农鼎，让山海经监管，之间多半有什么协议之类，然后继续去魔界找人皇。
看得出来，山海经对当初帮助人皇很后悔，把这件事当成秘密藏在心里，周舒也不好去问。
糜竹的结果周舒已经知道了，死在了洛卡界的寒山界。
他顿了下，“这把剑，是我们在魔界里找到的。”
赵月如跟着道，“对，边上还有一具不朽的尸骸，应该就是糜竹前辈。”
“从剑上的痕迹就看得出来了。”
书老并不意外，“看来轩辕人皇投奔魔界并不是虚言，连糜竹都被他想法害死了，呵呵，呵呵。”
笑声惨然，仿佛夜枭啼声，尖而阴森，几人心神都是一震。
不过笑声很快止歇，书老冷淡的道，“这样也好，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死心。”
周舒似有所思，“他是神农鼎前辈么？”
“不是那个傻子还有谁。”
书老冷笑道，“说来也是好笑，我和他说了千遍万遍都不听，现在看到糜竹的剑，却一下就想通了。”
赵月如顿了下，鼓着勇气道，“只看剑的话，也未必一定是轩辕人皇害得吧？”
“嗯？！”
书老扫了她一眼，目光冷厉，便是经历了无数杀伐的她，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股清风倏然拂过，将她心神抚平。
周舒皱皱眉，“前辈看淡一些，再说月如说得也不无道理，那剑上的痕迹都来自于魔尊或魔使，而那具尸骸周围，也看不出有轩辕人皇参与的迹象。”
书老也感受到了清风，舒缓了些，但言辞丝毫不让，“不需要有痕迹。”
赵月如忍不住道，“为什么？”
书老淡淡的道，“你们发现糜竹尸骸的地方，不会是零魔渊吧？”
赵月如只是点头，“当然，我们现在肯定去不了那里啊。”
书老缓缓道，“正常情况下，一个天极榜第四的顶尖修行者，快要成圣的人物，他只要不主动去零魔渊，在魔界里就是畅通无阻，不会有任何魔族去攻击他，何况是致死的攻击，他在魔界里出事，只可能是有仇人故意驱使，而能说动几位魔尊还有魔使，同时还想让糜竹去死的人，你觉得还有谁？”
赵月如张开口想要辩驳，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舒也叹了口气。
的确，大多数魔族根本没有杀糜竹和整个仙界结仇的理由，这个人是轩辕人皇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深挖下去的话，或许可以找到其他线索，但现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不是人皇也是人皇了。
等待了几息，周舒缓声道，“前辈，这把剑是怎么解除封印的？”
书老平静的道，“之前我说过，糜竹身兼诸多法则还有剑道，他将最得意的七种法则之力加上精粹的剑意结合到一起，从而构建了一个极为完美的封印……你们知道封印是什么吧？”
林珠有点茫然。
周舒点头，“封印本质上是一种用力量构成的阵法，只是复杂得多，其强度主要由修行者的能力决定，每个封印都不一样，一般来说只有构建封印的人或是知晓方法才能解开，如果实力不足或是不知道方法就去强行破解，会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不过，如果解封的人足够强，理论上就可以解开任何封印。”
书老点头，“你知道的很多，那你也知道糜竹设下的封印有多强了吧。”
“是啊，所以我才疑惑。”
周舒点点头，“神农鼎就相当于被八个强大的准圣一起施法封印了，除非糜竹前辈自己来，又或者和他一样修炼了那七种法则又都超越法则同时还是剑道准圣的人来……”他犹豫了一下，“即便这样，晚辈都觉得不太可能，八种力量的变化加起来数都数不清，出一点错就完了。”
书老缓声道，“没错，按道理来说，只有糜竹亲自来才能解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劝他放弃。”
赵月如越发好奇，“怎么那把剑就能做到？它看起来都要废弃掉了。”
书老注视着衡山剑，缓缓道，“不止是神农鼎的，事实上，不管什么封印，这把剑都可以解除。”
“为什么？”
赵月如惊道，“所有封印？这怎么可能，完全不合常理。”
而周舒心神微震，似是预感到了什么。
书老点点头，“因为这把剑里，蕴育着一丝后天混沌之力，这种含括诸天本源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在它面前，任何力量都不是阻碍，即便是糜竹自己的封印。”
“啊！”
“混沌之力？！”
“后天？那是什么？”
几人惊讶到失语。
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混沌之力几个字却是清清楚楚的，那是来创世法则中最根本的法则——混沌法则的力量，诸天里的一切皆来源于此，有混沌之力在，封印自然不是问题。
周舒愣在那里，前所未有的震惊。
不是因为答案，这答案，他刚才预感到了。
那天他用轮回之力观察这把剑的时候，那种超越了轮回的虚无感，并不是圣人抹去的痕迹，也不是圣人给他的警告，而是来自混沌的力量。
这三种可能他都考虑过，书老再次提起，他就有所预感。
他震惊的是，后天那两个字，混沌之力不是只有自然而生的么，怎么会有后天而来的？
能修炼出混沌之力？
他突然兴奋起来了。
第3192章 心凉了
其他人只是震惊，周舒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如果真能修炼出混沌之力，那他一定会去做到。
他平静了几息，“剑里怎么会有混沌之力，前辈又如何确定的，还能知道是后天的混沌之力？”
“你的问题真多。”
书老瞥了他一眼，却没有不满，缓缓道，“对准圣级别的人来说，混沌之力不难分辨，准圣已经拥有了超越法则的力量，即便他们遇到最高法则之力或是魔神妖神巫神之力等等，至多也只是被压制，而他们遇到混沌之力，则是完全的压倒，绝对下风，这种感觉清晰到——你想不体会都难。”
“明白了。”
周舒点点头，的确如此，到了准圣境界，对力量的理解更加透彻，还能压倒自己的，恐怕也只有创世法则的力量，也就是混沌之力，修行者大都认为，空间和时间法则的力量并非真实存在，几乎感受不到。
“剩下两个问题我一并答了吧。”
书老淡淡的道，“因为我也不是真的知道，只是推测。”
“推测？”
周舒心凉了许多，但仍抱着希望，“前辈既然推测，肯定也有依据的吧？”
书老似有所思，“要说依据也有，第一，糜竹本来就是诸天里公认的法则全才，大多数强者都觉得，如果有人可能得到混沌之力，他就会是最适当的那个，第二，当初他在构建封印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叹了口气，他才继续道，“他说有始有终，哪天要是我不能回来，我也会为你解封。”
周舒不觉点头，“这两个依据，确实足够了。”
“是的，就因为他这句话。”
书老笑了笑，但笑得很苦涩，“我看到你那把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说到也做到了。”
几人看着他，仿佛也感觉到了他心里的那些遗憾和伤感。
林珠缓缓道，“前辈没有怨恨过糜竹前辈吗？”
“怨恨，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感激吧。”
书老难得的吐露心绪，沉声道，“糜竹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值得尊敬的修行者，能力强大，处事公正，而且不愿受仙庭约束，始终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每一件事，他击败过神农鼎，击败过我，我们输得心服口服，即便神农鼎被他封印，我们也觉得那是咎由自取，相比之下，那轩辕人皇却利用……”
察觉到了什么，他顿住了，“过去的事情，不用多说。”
现在周舒心里全都是混沌之力，也不想纠结人皇的事情，只点点头道，“不说也罢，晚辈很想知道，糜竹前辈是怎么修炼出混沌之力的，前辈也这么想吧？”
书老愣了下，“修炼，怎么可能？”
周舒一滞，心又凉了一截，“难道不是修炼得到的混沌之力？”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点，但我不觉得是，也不太可能是。”
书老沉吟几息，“我说的后天，是说那些混沌之力，是后天炼化出来的，而不是修行者修炼得到的。”
周舒的心继续凉下去，“炼化出来的？”
“是啊。”
书老顿了顿，“糜竹精通很多种法则，加上剑意，再加上他的智慧，的确有可能炼化出后天混沌之力，而那把剑就是存放那些混沌之力的地方，至于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舒明白了他的意思，暗叹口气，心快要凉透了。
看来刚才是兴奋早了，的确是后天得来的力量，但和周舒之前理解的完全不同。
糜竹的混沌之力，不是修炼法则而来，而是像炼丹一样，把诸多力量融合炼化，最后得到的混沌之力。
想到这里，周舒心神一震。
他想到了寒山那个奇妙平衡的组成部分。
里面的七种法则之力无疑是来自糜竹，但里面并没有剑意，而是魔力！
难道是魔力和法则之力形成的后天混沌之力？
修行者中的强者，和魔族中的强者，两者的力量融合到一起，会成为混沌之力？
他研究过那七种法则和魔力相处的关系，的确有些力量莫名其妙的被损耗了，那会是两者融合时的表现么？可能是，但不会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条件，比如魔神的参与，还有糜竹那不朽的尸骸，还有那把剑——他相信那把剑虽然只是七品，但绝不会普通，能容纳混沌之力怎么可能普通？
想着想着就呆住了，直到被书老的话打断思绪。
“你想修炼混沌法则？”
书老似是明白了什么，“许多人都尝试过，你当然也可以去试，但绝对很艰难，最好是成为准圣以后再去试试，那时候你明白的道理会更多一些。”
周舒点点头，“多谢前辈提醒，晚辈现在就是瞎想。”
说的也是，现在还太早了些，不过在某种法宝里尝试融合，却是可以做一做，等到回去以后。
就算不能修炼，能得到一些混沌之力，也不算差。
“说些正事吧。”
书老神态温和，“你们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加上这把剑，现在姜家、神农鼎还有我都承了你们的情，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力做到的。”
周舒笑了笑，“我们可不会客气。”
书老很淡然，“一个个的说罢。”
赵月如举了举手，“前辈，我想要剑诀、剑丸、剑石等等一切和剑有关的东西……能快速提升剑意的最好。”
她等这个机缘等了很久了，迫不及待。
“可以。”
书老点点头，“我过去收集了一些剑石，要么？”
赵月如眼睛都直了，几乎跳起来，“要！”
“你也不要抱太多希望，都是混元金仙的，这里不是剑山，准圣也不会把剑石留下来，不过有些里面也有些适合直接吸纳的，勉强还行罢。”
书老一挥袖，数十枚剑石落到赵月如身边。
色泽各不相同，但随便试探一个，就能感知到其中充沛浩然的剑意，绝非凡品。
“这么多，这么多……”
赵月如左看右看，完全坐不住了，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
怎么能不疯狂呢？
这么多剑石，如果能把里面的剑意融会贯通，剑意大幅度提升不说，晋阶到混元金仙也毫无难度。
这的确是极大的机缘啊。
周舒笑着叹气，很为她高兴，“前辈的收藏，真的是让人羡慕啊。”
书老却是摇头，苦笑，“也就是剑道方面的了，其他的，都快被败光了。”
第3293章 了然
看着书老投过来的略显殷切的目光，林珠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不是吧？”
书老愣了下，缓缓道，“你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你倒是心好，的确，我已经失去了了很多宝藏，但还是有些底子的，至少满足你们这样的小家伙没问题，你完全不必客气，说起来这次能够成功解决危机，你出的力不比周舒小，我也不可能不感谢你。”
林珠注视着他，眼神清澈，“我没有怀疑过前辈，只是我真的不需要。”
书老似有所思，“为什么？”
林珠笑了，“因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自然什么都不需要了。”
“原来如此，却是我疏忽了。”
书老轻轻点头，只很快又显出一丝诧异，“有问题啊，你的愿望是我付出的努力下实现的，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你的回馈，这不对……”
林珠皱起了眉，“前辈，我早和你说过，我的愿望不是跨界传送阵。”
书老看看她，又看看周舒，心中了然，“好吧，算我明珠投暗了。”
“前辈不要这么说。”
林珠犹豫了下，“和愿望无关，传送阵的确是在前辈的支持下完成的，如果前辈需要……”她看了周舒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接着道，“我可以把那座传送阵留下来。”
“留下来？”
书老看着她，难得的带出了一丝笑容，“不用，现在我不需要传送阵，姜家是配不起，以后再说吧。”
林珠轻轻点头，觉得有点对不起人。
没有书老和姜家千年来的支持，她也不可能建造出传送阵。
书老好像很不在意，目光落到周舒身上，“该你了，人皇。”
最后两个加重了语气，正在思索的周舒都被惊到了，“前辈先别这么说。”
周舒还在谋划混沌之力的事情。
他越来越觉得，后天混沌之力的来源，和法则之力以及魔力关系很大，当然不是将两者简单的融合就能得到，不然诸天里早就有了——仙魔经历过那么多次大战，都没有出现过混沌之力，两种力量对抗了无数次，要能融合早就融合了——，他很有必要再去寒山一趟，那里应该是研究混沌之力的最好场所。
事实上，他在这段时间里就做了决定，仙舒城那边已经有魂影出发了。
书老淡淡的道，“我随便喊喊。”
周舒谦和的道，“前辈说的话重于千斤，晚辈不敢受，不过，能得到前辈的赞许，晚辈很高兴。”
“高兴什么？”
书老皱着眉，“我早就想说了，你一个创道者，就别委屈着和别人一样喊我前辈了，随便你喊什么，就算有其他人在也无妨，我不介意，他们也不敢。”
周舒滞了下，“道友说的是。”
赵月如和林珠都是一愣，随即都显出喜色。
书老的话虽然不太客气，但却是种极大的尊重，来自几十万岁的神器的尊重。
书老微微一笑，“那你有什么想要的，也说说吧，当然我不保证给，再说都是同道了，你也不好意思要吧。”
周舒笑了起来，“道友原来是这样的想法啊，呵呵，不过我真没什么好要的，只是有些事情想问，前辈别忙着拒绝，和人皇无关的。”
书老哼了一声，“混沌之力我也不知道，就算你把它当成最大的愿望，我也没法。”
周舒摇头，“我只守本心，不发愿。”
书老顿了顿，“那你问吧。”
“道友，你和神农鼎道友，有什么打算？”
周舒神色恳切，“七星界虽然解决了，但战争不会结束，仙界迟早还要进入巫界，还是会利用祝融族和玄冥族的矛盾，道友这次避过一难，下次却未必能躲过去了。”
书老懒懒的道，“为什么。”
周舒肃然道，“道友这是明知故问了，这次仙界来的主要是想利用契机重振的峨眉，掌管宗门都没有真正出手，魁隗界就遭遇到了大危机，如果是仙界自己派人来呢，起码会有几个准圣罢，道友很清楚，仙界的底蕴非同一般，即便不是掌管宗门的圣火门，里面都有五位准圣。”
看了书老一眼，他继续道，“不止仙界，近在咫尺的巫界又何尝会放弃？他们怎么可能容许道友一直挟制他们，这次是玄冥族首先耐不住，下次可能就是祝融族，甚至天吴族，句芒族，道友夹在巫界和仙界之间，这场灾劫总是避不开的。”
书老好像打了个哈欠，“这些话我都听了很多次了，前几天姜黍也说过。”
周舒也不在意，只点点头，“那道友的意思呢。”
书老注视着他，目光中带了一丝质疑，“不如说说你的想法吧。”
周舒缓缓道，“那我就直说了，道友要离开的话，不管是去外域还是仙界，我都可以帮忙，我能为道友找一处栖身之地，不能说保证绝对安全，但可以和道友结成攻守同盟，一起抵御敌人，我会尽全力。”
书老微微一笑，“去你的仙城是吧？”
周舒很坦然，“那样最好。”
书老淡淡的道，“你很坦率，我会考虑。”
“能考虑就好。”
周舒也不多说，他不指望在这里就能得到回复，要书老放弃几万年甚至更久的经营，把实界再换成虚界，显然需要很长的时间，“那我就问第二件事了，我能不能见神农鼎道友？我可以等。”
书老皱起了眉，“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你见不到他，等着也没用。”
“好吧，那我就问第三件事情了。”
周舒无奈的笑，想一次就弄清楚答案，果然是不可能的，他很想从神农鼎那里知道人皇的消息，但书老这一关，他现在还过不去，只能等下次了。
书老看着他，“你的事情很多啊。”
周舒笑着道，“同道之间本就该互相切磋，你有什么问题一样可以问我啊。”
书老沉吟几息，但还没开口，周舒就接着道，“道友说姜家的长老姜稻要跟随我，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家伙。”
书老瞪了他一眼，很快恢复了淡然，“没什么意思，这是他的愿望。”
周舒愣了下，“愿望？”
书老冷笑了声，“他已经想通很多了，之前他的愿望是想当人皇，现在只是想跟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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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4章 可惜了
周舒都愣了下。
地皇后裔的愿望是成为人皇？
真亏姜稻想得出来，他不可能得到姜家任何人的支持，加上书老也是个痛恨人皇的，在这种环境里憋着，也怪不得他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不过这样——在姜家这种环境成长为最大的长老，还想成为人皇——的人，对周舒应该很有帮助。
周舒很快就平静下来，对姜稻也多了很多兴趣。
林珠似有所悟，“难怪呢……”
赵月如却是想到了什么，得意道，“前辈那时候就觉得周舒能成为人皇了，是吧？”
书老脸白了些，“他的愿望，随他去，和我无关。”
赵月如笑道，“前辈还不承认，如果前辈不觉得周舒能成为人皇，为何要他去跟随周舒，这难道不是想帮他实现愿望么？”
“月如，不要胡说。”
周舒故作怒色，还摆了摆手。
书老莫名不爽，冷冷的道，“你还有问题么？”
周舒点头，“当然，道友学究天人，我有数不清的问题要问。”
书老有点忍不住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周舒长叹道，“再说两件事，我就要告辞了。”
“一件。”
书老合上眼，伸出一个指头。
周舒不假思索的道，“道友对龙之力和星力怎么看？”
书老似有所思，“那车上的？”
“是。”
周舒点头，把星力和龙之力结合起来，始终是他想做的，很难消除。
即便不用这只应龙里的星力，他也很想做到，因为外域里面还有个星海界，那座日月乾坤圈阵法下面，一样保存着浩大磅礴的星力，比七星界里的更多，也更好。
这么做很符合他的需求。
他想重振的，是黄宣的峨眉，不是星海界的峨眉，自然也不是李尘衣的。
书老思虑几息，“星力我不知道，但龙之力……”
他面前倏然浮出一只奇怪的壶，有嘴无耳，通体鎏金色，流光溢彩，壶身布满层次分明的鳞片。
周舒眼睛亮了，即便不用感知，也能发现壶身上萦绕着凝实的龙之力，而那形如龙口的壶嘴里，仿佛一个引人遐想的黑洞，充满神秘，却无法捉摸。
书老淡淡的道，“这是件龙宝，算是很稀少吧，你拿去自己琢磨。”
“多谢道友厚赐了，嘿嘿。”
周舒毫不客气的拿过来，笑着笑着，脸色却变了。
不得其门而入啊。
无论第八感，还是舒之力亦或轮回之力，都无法探知到更多信息，这种情况很罕见。
“龙宝没那么好弄清楚的，我都没弄懂，你看几眼就行了？”
书老嘲讽的笑了声，挥手道，“你说要告辞的，那就走罢。”
“道友保重了。”
周舒起身行礼，余下两人也一一行礼，十分郑重，之后林珠拿出了传送车，带着些迟疑，虽然她一直被困在魁隗界，但这书老对她很好，没有半点亏待，如今要走了，肯定有些舍不得。
踯躅了一会，将要上车的时候，书老忽而开口，“仙舒城是吧？”
“是。”
周舒心中一喜，急忙回身，只此时，已经看不到书老的身影了。
他摇摇头，但没有失望，书老能说出这句话，大约就有了八成希望。
“走罢。”
车上，赵月如小声道，“我们这就回去了么？”
“先要去姜家问些事情，然后带上姜稻，我们就坐战车回去。”
看着她的表情，周舒想到了什么，“月如，你还在想楼刚的事情？”
赵月如点点头，有些得意的道，“是啊，我现在很想遇到他打一场，我根本不怕他了，而等到把书老给我的剑石融会贯通，反过来就是他要怕我了，嘿嘿。”
周舒笑道，“那你还管他做什么？他比不上你了。”
赵月如叹道，“不能比试，多失望啊，我把他当成一定要打败的对手，为此准备了那么久，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到现在终于能匹配他的实力了，最后却没有遇到他，而等到以后再遇到，他却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了，那时再比试也没有意思了，唉。”
“也是啊，能匹敌的对手很难遇到，可惜了。”
周舒不觉点头，这种感觉他很理解，身为剑修，总是希望能和强者或是平等的对手比试，那可以说是一种最好的体验和享受，一旦对手落了下乘，自己也就没了再与之较技的心思，索然无味。
说起来，这些年他的战斗也是索然无味。
除了和奢比尸信徒、和余更的那两战，其他的战斗都是不打也罢。
车停在烈山殿前。
“尊驾要走了？”
听了周舒的话，姜黍很是诧异，“我们还没有好好感激你啊。”
从书老那得了大把好处的周舒等人，也不会在意姜家的感谢，周舒笑着道，“之前的礼遇已经足够，对了族老，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姜黍还没说话，姜稷走过来道，“要是我们去你那里，你会欢迎的吧？”
“当然。”
周舒神色肃然，“你们肯来的话，做什么都可以帮忙，尽心竭力。”
姜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姜黍拦住了，姜黍犹豫了下，“我们听书老的指示吧，尊驾那边，我们也在考虑，也很相信尊驾能为我们找到安身之处，但现在我们不能离开书老，对不起。”
周舒笑了笑，“我明白，族老不用道歉的。”
姜稷叹了口气，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
姜黍看着周舒，“尊驾是来找姜稻的吧，我让人去叫他来，另外，他不是我们的第一长老了，刚才他已经辞去了职位，尊驾只管用他，不必有什么顾忌，还有，以后他会叫姜……姜人王。”
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是用了不少力气，脸都有些红了。
周舒都愣了，“姜人王？”
姜黍叹了口气，“是啊，他自己起的，我们也没办法，尊驾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
周舒只能点头，这个姜稻，还真的挺有意思啊。
他按下了心思，缓声道，“族老，我还有一件事，姜麻怎么不在这里，我有件事情要问他。”
姜黍滞了下，点头道，“姜麻？他应该在耒耜山吧，我去叫他来。”
周舒笑了笑，“不用，我去找他好了，很快。”
蓝光闪过，很快到了耒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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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5章 很像
姜麻正在耕火边忙碌，看到周舒的时候，他有点惊喜。
抖抖袖子，他走过来行了一礼，“尊驾怎么来了？”
周舒微笑还礼，“族老，我们打算告辞了。”
“这么快？”
姜麻惊了下，很是意外的道，“我还打算好好做几件姜家的特殊仙器给你们，你们这就要走了。”
周舒连忙道，“不用客气的。”
“不行，你们对姜家的帮助太大了，而且没有赵姑娘的话，在七杀城我就受了重伤，这份大恩不能不谢，”姜麻思虑几息，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锄头来，不舍的看了两眼，随即递给了周舒，“尊驾不嫌弃的话，就收下我这把神农锄罢。”
“这……”
周舒犹豫起来。
神农锄是姜家最常见的特殊仙器，也是姜家的立身之本。
对从事农植的修行者来说，神农锄无异于神器，它能让普通的田变成灵田，能让灵田仙田加速晋阶，能让灵物仙物快速成长并且增大产量，能让仙物发生变异提升等阶……不止是种植方面的好处，作为姜家最主要的仙器，在战斗方面也有许多优异之处，比起许多大宗门的仙器也不落下风。
神农锄从一品到九品都有，姜麻这把，显然就是九品，而且经过了他多年的精心打磨，已有超越九品的迹象，也许用不了多少年，就能晋升为道器。
道器的神农锄，极为罕见，在诸天里仙器最多的多宝阁里都能名列前茅，对姜家更是极为重要。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
姜麻皱眉，不满道，“人皇也这么麻烦，一点都不爽利！”
周舒接过来行了一礼，笑道，“多谢族老厚赠，只是这样，好像我们是过来讨礼的了，呵呵。”
“我没这么想，你们应该是有事。”
姜麻摆摆手，目光落在赵月如身上，抚须道，“当时我就想，这个姑娘不是一直跟你一起么，怎么突然过来保护我了，还保护了那么久，连二哥三哥也没这样的待遇啊，有什么事就说，我肯定帮忙。”
周舒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那天在七杀城里，族老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域，对吧？”
姜麻身形一颤，明净的眼神里突然荡起波澜，“你……你看出来了？”
周舒笑了笑，“族老不要误会，我又不是仙界的人，不会管你用不用禁法。”
姜麻定了定神，“尊驾，你知道那是什么？”
“知道，出自慈航宗的青莲圣域，事实上，我也有类似的。”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周舒身边也散出层层涟漪，周围数十里都变成了碧色池水，一支支青莲慢慢绽开，“青莲灵域，比不上族老的，不过也是慈航宗的真传。”
姜麻更加惊讶了，“好纯正的慈心之力，你，怎么会这个？”
“在玄黄界就会了，但可惜的是，进入仙界后，反而没能遇到一个能指点我的慈航中人，只有一盏不灭心灯作伴，”周舒举手行礼，神色肃然，“不知道族老可否教我？”
他双手托于身前，做莲花状，正是慈航宗弟子相见的惯用礼节。
姜麻愣了下，神色变得更加恭谨，“原来尊驾还是慈航宗的弟子，我失礼了。”
“族老不是么？”
周舒神色平静，只心里有点失望，姜麻没有还礼，听到不灭心灯也没有表情变化，的确不像慈航宗的弟子。
“不是。”
姜麻点点头，自己也有些遗憾，“尊驾，我只是见过一位慈航宗的长老，我的慈心之力也是那位前辈教我的，但她不曾收我为徒，她说慈航宗不收世家子弟。”
周舒似有所思，“玄黄界慈航宗不曾有这样的规矩。”
姜麻思虑几息，“这个我不清楚，但前辈的确是那么说的，还说以免再招来祸患什么的，再就没有了。”
周舒缓缓道，“那位前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教你慈心之道的，你知道那位前辈叫什么吗？”
“大约在七千年吧，我在一座仙城历练的时候，我们姜家子弟不是一直都在魁隗界修行，每个人到了金仙阶段，都要出去历练，一般都是去外域，能了解仙界也能避开仙捕……”
姜麻很坦诚，“那仙城很特别，城主没有立什么规矩，显得非常混乱，里面各个种族都有，人人都凭实力立足，对我来说算是个好地方吧，都不用刻意去隐藏自己，所以，在那里我的阅历和实力增长得都很快，遭遇了一些机缘，也见到了很多让人愤愤不平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没有秩序的地方就是这样的。”
周舒似有同感，“这样的仙城在外域里有不少，我也去过好几个。”
姜麻无奈的笑，“住了几年也就习惯了，每天看打打杀杀，自己也参与进去，获取那所谓的机缘，一日一日的成长，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那位前辈，只是一身麻布素衣，却那么的与众不同……”
说着说着，他的神态变得虔诚起来，“无法言喻的美丽和圣洁，身上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淡香，澄明清澈的眼神，就如同莲花一般纯净，她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周围立刻就变得安静，本来正在死斗的人，不自觉的停下了手，忙于抢宝的人，慢慢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她只来了三天，原本混乱不堪的仙城，宁静了许多，好像一下就变好了似的。”
“很像啊。”
“我也觉得很像。”
林珠和赵月如互相看了眼，不自觉的点头，但都没说出那个名字。
她们都知道不可能是，七千年前杨梅还不存在。
姜麻还沉浸在回忆中，缓缓道，“很多人问她从何而来，她都不答，只说为度厄而来，这座仙城有不得不去解除的灾厄，所以她来了，没有人笑她，因为在她面前，大多人都觉得自惭形秽，呵呵，有几个胆大妄为的想要上前，但还没动手就被周围的人解决掉了……”
“只是解决，不是杀人。”
说到这里，姜麻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她好像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她面前，所有人的心神都很平静，没有人还有杀心，即便是万凶榜上的凶人都变得温顺起来……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那是什么，但肯定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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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6章 七天的师徒
听到这里，周舒已经能确定，那位女子一定是慈航宗人，而且境界极高。
如果不高，又怎么可能施展出慈航心域？
那是慈航宗最强大的域，诸天里慈航宗最鼎盛的时期，整个大宗里也只有三个人会，那域一旦施展开来，连混元金仙都要沉浸其中，无法再动一丝杀心，若非有特殊的手段，几乎不能抵御，其实也用不着抵御，这域并无坏处，反而有好处，能增加修炼速度，能炼心凝神，甚至驱除隐匿的心魔。
施展这样的域需要不小的代价，生命也在内，属于损己利人的法门，但符合慈航宗的宗旨。
看得出来，那位慈航宗弟子的确是度厄而来，甚至不惜用心域来影响感化仙城里那些习惯了杀戮的人。
“她在城里只待了三天，就离开了。”
姜麻摇着头叹息，“那三天可能是仙城最美好的三天，没有任何杀戮，众生平等，人心向善，都不吝惜把自己的法诀和修炼经验共享出来，甚至还有结拜兄弟的，呵呵，这是我几千年来从未见过的事情，在诸天里结为异姓兄弟，说出去都是一个不可能的笑话，但那天，我就真的见到了。”
几人只是静静听着，都不说话，不想打断他的思绪。
“三天后，她突然就没了踪影。”
姜麻看起来很伤感，“然后一切都变了，刚才还在互称兄弟的人，转身就拿起了刀，本来在交流法诀的一群人，眨眼间就倒下了两三个，我站得很远，但也被人偷袭，差点掉了一只胳膊，就在两天前，那个人还在喊我姜兄，还从我这里得到了创造法则的经验……”
说着，他卷起衣袖，指了指肩膀上的一道蜈蚣般的疤痕，“我一直都留着它，即便到了混元金仙也不曾改变，就是要记着那个时候，呵呵，呵呵。”
笑声很冷，越来越高亢尖利。
他像是完全回到了过去。
周舒温声道，“我们都看到了。”
说话的同时，慈心之力化作清风，缓缓吹过。
姜麻心神微震，很快清醒过来，对周舒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不想在这样污秽的仙城再待下去了，我打算到附近去看一看，我早听说这仙城所在的界里有一个极为凶险的所在，那是连混元金仙都不敢进去的地方，但那时，我突然就想去看一看了，丢了命也不怕。”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那是一道很长很深的裂缝，可能有数万百万里或者更长，一眼看不到底，还不断有声音传出来，好像凄厉的惨叫，还有鞭子的抽打声，我感觉那道深渊连着最可怕的地狱，那些都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只是站在边上，我的心神都开始颤栗……我明白为什么别人不敢来了。”
听到这里，周舒眼神变了。
这道裂缝的情景，他似曾相识。
姜麻根本没注意周舒，继续说道，“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看看，我慢慢的走到裂缝前，忽然一道白光亮起，在黑暗的深渊里，它显得那么明亮那么辉煌，也那么熟悉，我很快就感知到了，这就是之前在城里的前辈，我呆在那里，惊喜而茫然，她怎么还在，她怎么会在这里？”
“‘快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我被一道风卷起，很快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姜麻有些痴了，“那是一片枫叶林，到处飘着红叶，那位前辈站在我面前，漫天的红叶落在她身上，和血一样，但她还是那么圣洁美丽，只是看起来很疲惫，很憔悴……她问我为什么来这里，我撒了谎，我说我觉得你可能在这里，就来了，她很惊讶，但也有些高兴，她对我说，看来这趟我没有白来，至少渡出了一个人。”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我只是点头，说你说得对。”
姜麻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然后她对我说，你愿意做慈航宗的弟子么？我当然不断的说愿意了，可她仔细看了我几眼，眼神突然黯淡下去，问我，你是地皇的后裔？我下意识的点头，她却摇头，说不能收世家子弟，慈航宗承担不起代价……”
他突然大喊起来，“我发誓！如果我早知道她会因为这个原因拒绝我，我想方设法也会让自己不是姜家人！”
几人动容。
周舒平静的道，“你说不是也没用，她都没问你就知道了，她看得出你的血脉。”
“是啊。”
姜麻无奈的笑，“为了这个血脉，我回去以后和大哥二哥他们吵了很多次，但怎么吵都改变不了。”
周舒无语。
难怪姜麻不是五老之一，即便他的实力比姜稷姜菽要强很多，原因就在这里了。
赵月如小声道，“然后呢？”
姜麻缓缓道，“她说我们只有七天的师徒缘分，于是，在那枫林里，她教了我七天，全都是慈心之道，她亲自给我灌注慈心之力，还给了我一张符箓，让我一直戴在身上，我也戴着，但有一次去玄冥界的时候，那符箓突然就坏了。”
他取出一张发黄的破损符箓，拿在手里，满眼都是遗憾。
一张圣音符。
护佑心神的慈航宗的符箓，而当遇到危机时，圣音符会提醒主人，而受到极大的危险时，符箓中的力量会帮助主人抵御，比如心神入侵等等，而符箓也会毁弃。
看起来，在玄冥界的时候，圣音符帮他挡了一劫。
周舒顿了下，“你想要的话，我想办法帮你再弄一张。”
“谢谢尊驾的好意，但不用了，坏了的符箓也是符箓，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姜麻摇摇头，将符箓珍而重之的收起来，“我那个青莲圣域，就是她教我的，她告诉我说，不是非常时刻不要用出来，而她曾经教过我这件事情，也千万不要说，即便是对族里的人……之前在七杀城，我是怀了必死的心思，才会把青莲圣域用出来的，哪里知道那一战根本就用不到，唉。”
他苦笑了下，“直到现在，我都没对二哥他们说，如果他们知道我学了仙界禁法，还不知道会怎样。”
周舒笑着道，“族老不必担忧，他们也不会问的，人人都有秘密，我相信他们不会追究的。”
“可能吧。”
姜麻点点头，好像也不在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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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7章 心域
“七天后，她走了。”
姜麻目光有些呆滞，“没有告别，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消失了，我找了很久，哪里都去了……”
他低声喃喃，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混淆不清，连周舒都弄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周舒回过身，“我们走罢。”
赵月如疑道，“就不管他了？再说还没问清楚吧？”
周舒淡淡的道，“没关系，就让他待在这里好了，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蓝光闪起，传送车很快消失，而姜麻还立在那里，他完全沉浸在回忆里，嘴角慢慢浮起笑容。
那七天，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位慈航宗的前辈。”
林珠小声道，“给小女子的感觉，和杨梅几乎一样。”
“我也这么觉得，”周舒叹道，“她为了拯救混乱的仙城，甚至用慈航心域，这份慈悲之心，在诸天里绝无仅有，除去杨梅，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可能做到，如果她能和杨梅见一面，一定会惺惺相惜罢。”
林珠不由道，“前辈也别担忧，我们肯定会找到杨梅的。”
“嗯。”
周舒点点头。
赵月如想了想道，“慈航心域很厉害？”
“不是一般的厉害，可以说是慈航至高法诀，在建木倒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仙界一直都处于混乱之中，外敌虎视眈眈，而各大宗门却为了权力争斗不休，直到遭逢大难，他们才决定在罗浮界成立一个仙庭来重建仙界秩序，可是在成立仙庭的聚会中，还是有人不合作，一心想清除敌对宗门，甚而杀人，眼见着众人又要大打出手，仙庭无法建立，其他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慈航大仙降世，展开慈航心域，将整个罗浮界覆盖，心域维持了整整一百天……”
周舒眼神灼然，显出许多向往之色，“在这一百天里，无人再动杀心，仙庭顺利成立，仙界的未来秩序也得以建立，而如果没有慈航大仙当年这一举动，现在的仙界恐怕还和过去一样，没有秩序，混乱不堪。”
赵月如啧啧赞了几声，讶道，“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蜀山里都没人说起。”
周舒冷哼了声，“掌管宗门没有说的事情多得是，也不差这一件。”
“现在的掌管宗门，唉。”
赵月如叹了口气，想了想道，“慈航大仙为成立仙庭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可如今的仙界却几乎没有慈航宗弟子存在，而历代掌管宗门里好像也没有慈航宗，不应该啊？难道是慈航大仙自己放弃了？”
“是的。”
周舒点了点头，“慈航大仙说过，慈航宗不加入仙庭，不参与仙庭事务，只在必要的时候现世，而在诸天万事顺平，无灾无厄的年代，慈航宗就会隐藏起来，尽量不在世间出现。”
林珠幽幽的道，“那样的年代，永远都不会到来吧。”
周舒冷笑道，“反正现在慈航宗的隐匿，绝不是因为诸天太平这个原因。”
无人有异议。
刚从一场有仙界参与的大战中回来，谁会觉得诸天太平呢。
赵月如顿了下道，“姜麻见到的那位前辈，大约就是想效仿慈航大仙的所为，用慈航心域来改变仙城的面貌，让仙城里的人们建立新的秩序？”
周舒神色微凝，叹道，“很有大仙遗风，但是……”
林珠看着他，“怎么了？”
周舒缓缓道，“她应该是准圣修为，出手教训仙城里这群人一点不难，一样能达成目的，但她却强行用心域，还一直维持了三天，要知道，不到圣人境界，维持慈航心域一刻钟至少就要失去上百年的寿元，那三天，就算她修为极高，恐怕也要几万年的寿元，为了一群不可救药的人，一点都不值得。”
“几万年的寿元？！”
林珠惊住了，她对寿元最是敏感不过，当年她修炼妖修法诀便是以失去寿元为代价，虽然快速成就金丹但寿元也寥寥无几，如果不是周舒为她续命，她可能早就死了。
“真正的舍己为人啊，慈航众生，无所畏惧。”
赵月如自愧不如，只有钦佩和赞叹，“不过她的心血也不算完全白费，至少改变了一个人。”
“代价太大了，唉，”周舒叹了口气，缓缓道，“但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对她来说或许很正常，救一人献出所有，她就会觉得值得……这些事情我根本不可能做到，我对她只有敬重。”
赵月如点点头，“我也是，想都想不到，真想见一见她啊。”
“她多半不在了吧。”
林珠低垂下头，很有些伤感。
赵月如跟着悲伤起来，“她知道大限将至，所以那七天把自己的传承留给了姜麻……”
“我说你们想什么呢？”
周舒看着两人，不觉摇头，“那样修为的人，怎么可能失去几万年寿元就大限将至了，我保证她现在还在，我可能还知道她现在在哪。”
“啊？她在哪？”
“难怪你不问了，你知道那位前辈是谁？”
两人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周舒。
周舒似有所思的道，“不知道，但她应该还在深渊城。”
“深渊城，是小苏待过的那个仙城吧？还会到处跑的那个？”
“我也听她说过，你是在那把她带回来的。”
这个名字对她们来说不算陌生。
周舒点点头，“就是那里，深渊城的过去我虽不知道，但和姜麻说得应该差别不大，而姜麻说的那道裂缝，我肯定是深渊城的深渊裂缝，因为我在深渊城也看到过，和他说的没有区别，那道裂缝的确是地狱。”
两人愣了下，“这么巧啊……”
周舒缓缓道，“除非这诸天里还有一个深渊城，不然就是这么巧。”
“听说那深渊里有许多天裁柱，上面囚禁着许多人？”
“那位慈航宗的前辈，不会是下去救人了吧？”
两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
周舒点点头，“那位慈航宗的前辈发现施展心域没有效果，就认为那道裂缝才是问题的根源，于是就下去救人，但因为什么原因，她不得不出来，在这时她遇到了姜麻，把该留下的东西留下，七天后她又去了，但这次，她没能出来。”
“连她也困在里面了？”
“那深渊城到底藏了多少人啊……”
两人心中一震，不自觉的生出许多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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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8章 车夫
“只是猜测而已。”
周舒轻轻摇头，“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也可能是她自己走了。”
赵月如神色肃然，“她不会走的，只要那里还有人处在苦厄中，她一定会留下来，周舒，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林珠低声道，“她为了救人身陷囹圄，肯定也希望有人去救她。”
两人不约而同看周舒，眼中带着许多期待。
“这是当然的。”
周舒认真的道，“不止为她，也为深渊城里的其他人，这是我的责任。”
林珠微笑，很满足的道，“小女子就知道前辈会这么做。”
“到时别忘了带上我。”
林珠站在那里，剑意盎然，像一把出鞘的剑。
“回去以后再好好考虑，”周舒点点头，“珠，到了么？”
“啊，都忘了要走了。”
林珠呀了声，连忙去操纵传送车。
很快，蓝光落在烈山殿。
整装待发的百鬼战车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
眉粗脸方，相貌堂堂，看去很年轻，但神态苍老，眼中仿佛有沧海桑田。
“前辈，那个就是姜稻……”
林珠小声说着，姜人王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周舒身上，大声道，“人皇？”
周舒淡淡的道，“人王？”
姜人王一脸坦然，“我当不成皇，做王也不差。”
周舒笑了，“其实你还有机会，我还不是人皇，只是得到了你们姜家和书老的认可而已。”
姜人王跟着笑，“哈哈哈，你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就足够了，当年我说我是人皇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相信，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他的神色渐渐认真，“人皇，我要跟随你。”
周舒点点头，也很认真的道，“可以，那出发罢。”
“好。”
姜人王纵身跳上战车，“我为你驾车。”
周舒笑了，“恐怕你做不来。”
姜人王慨然一笑，“能做人皇的车夫，是我的荣幸。”
霎时间，百鬼齐出，簇拥着战车，浮上半空。
通往外界的云阶也随之出现。
“啊？”
周舒愣住了，他能肯定姜人王不是玄冥族。
姜人王拱了拱手，神态恭谨，“都是书老教的，要为人皇效力，总要做些准备，连车都驾不了，怎么追随人皇？不止百鬼战车，祝融战车我也驾得，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原来如此，那劳驾了。”
周舒似有所悟，携着两女一起上了车。
山海经能限制祝融族和玄冥族，了解太阳太阴之力也不出奇，只是书老这么快就能让姜稻掌握，有点难以置信，是天赋，还是某些特殊的法宝呢。
“恭送尊驾！”
姜家人一起喊话，如洪雷震天。
战车越过云阶，穿出魁隗界，进入虚空。
周舒递过去一张界图，“我们去这里。”
姜人王看了几眼，“好。”
百鬼战车很快加速，比周舒驾驶的时候快了许多，这让周舒越发疑惑。
不管是天赋还是法宝，能做到这种程度都很惊人。
数天后。
林珠指着远处的一片紫色烟云，疑道，“那里是什么？”
周舒瞥了一眼，淡淡的道，“之前断天留下的紫魔星，展开了就很难消除，但没魔族来的话，也不用多管，等几百年让它自己散去就好了。”
“哦，”林珠点点头，突然一愣，“月姐姐你怎么了？”
她身边的赵月如，死死的盯着那片紫色，眼神都变了，剑意似是随时都要爆发。
周舒也觉得古怪，凝目看去，但什么都看不出来，距离实在太远了，起码还有一天的路程。
姜人王顿了下，“那边有个很强大的修行者。”
“是的。”
赵月如点头，眼中有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姜人王摸了摸头，“气息有些熟悉，我好像以前和他交过手……有点记不清了。”
轰——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那片凝实的紫色烟雾，突然分成了两块。
“这……”
显然，那颗紫魔星被人劈开了，连着周围的魔气一起。
在这一瞬间，周舒也感知到了什么，缓缓道，“月如，你提前感知到了剑意？”
“嗯，蜀山的剑意。”
赵月如眼中闪出几点寒光，“姜人王，麻烦你把车开到那边去。”
姜人王看向周舒，“人皇，你下令。”
“过去罢。”
周舒摇了摇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满，“还是遇到了啊。”
能在这边出现的蜀山修行者，只可能是楼刚，他追索了上百年，终于让他找到了。
转向不到一个时辰。
如流星的剑光直冲过来，带着长长的尾巴，落在战车面前。
全身黑袍，只露出毫无表情的苍白的脸，那双如深潭的眼眸注视着战车，手慢慢从袖中伸出来，肤色也是极白，近乎透明，手中握着一把黑色长剑。
扁平，前段圆钝，无锋无刃，像一把铁尺。
“果然是你，还是这副死人模样，还有这把剑……我记起你了。”
姜人王拍了下脑袋，有些高兴的道，“你是蜀山的楼刚，对不对？我们几千年前交过手，在仙界。”
“我不记得你。”
冷漠到极致的声音，楼刚的目光穿过姜人王，径直落在赵月如身上，“赵月如，跟我回去。”
赵月如霍然站起，针锋相对，“你赢了我再说。”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期待已久的一战，终于要来了。
“好。”
楼刚扫视着众人，“一起上罢。”
“一起上？对付你，我一人就足够了。”
姜人王飞出战车，面色极冷，“你敢侮辱人皇，就算想离开也不可能了。”
“滚开。”
楼刚看都不看他，只手中的剑微微一偏，一个偌大的黑洞突然出现在姜人王身前。
姜人王身形一震，不自觉的朝那黑洞移去，好像被吸住了一般。
“哼。”
只半息他就立稳了，手中翻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四齿粪叉，朝那黑洞叉去。
还没碰到黑洞，黑洞倏然散开，化作无数黑点，密密麻麻有如蝗群，顷刻间就把姜人王罩得严严实实。
“叉！叉！叉！”
雨点般急响中，金光四溅，黑洞很快显出几个缺口，透过缺口，能看到姜人王那张认真而冷酷的脸，他正拿着粪叉挥舞，速度快得让人无语，泼水不透。
楼刚都滞了下。
这个车夫，竟也不是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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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9章 我还没有战
只几息，漫天黑光消散不见，姜人王手持粪叉站在那里，威风凛凛。
看着楼刚，他轻轻摇头，“继续来啊，感觉你比过去变强了些，但依然不是我对手。”
周舒招了招手，“人王，先回来。”
“知道了，人皇。”
姜人王退回几步，落到车上，只目光仍凝在楼刚身上，不曾挪开。
“人皇？”
楼刚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就是周舒。”
周舒举了举手，“久仰道友大名，想不到在这里撞见了，也是有缘。”
“有缘？”
楼刚暗暗咬了咬牙。
什么狗屁有缘，他从獬豸国追到这里，经历了千辛万苦，岂是一个有缘能形容的？
在魔界时寻找得尤为艰辛，发现了赵月如的剑意后，一路红眼锁定追过来，路途中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困难，好不容易过了虚空长城后，那剑意却完全没了踪影，在周围找了许久，甚至还跑去了玄冥界，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场才从玄冥界出来，才又发现了赵月如的剑意痕迹，而红眼却陷在了紫魔星里……
他冷冷的道，“周舒，你愿意叫人皇也好，魔皇也好，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是来追捕你的，只是赵月如，是我剑山弟子，我必须带回去。”
周舒笑了笑，“她是我仙舒城的城主，当然不能让你带回去。”
“那就战吧。”
楼刚也不在意，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身为剑修，战斗就是根本，周舒是个好对手，至少比那拿着粪叉的车夫要好，而赵月如，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一直认为，赵月如优秀的是天赋，而不是战斗力。
赵月如脸色微变，悄悄拉了下周舒，传音道，“不用你了，我可以的。”
周舒询道，“百分百可以赢？”
赵月如犹豫了下，肯定的道，“至少也有九成吧！”
“那我就帮你补上那一成，放心，有你打的。”
周舒点点头，缓步走出战车，淡然道，“楼道友，我不算剑修，我们比试也没有多大意思，你只需接我一招，便可和赵月如交手，你赢了，人你带走，你输了，就别再来烦她。”
楼刚顿了下，狐疑道，“你确定？”
周舒平静的道，“人王，把车带开。”
“是。”
姜人王毫不犹豫的把百鬼战车驶离了，停在数千里外。
楼刚注视着周舒，似也感觉到了压力，将长剑缓缓抬起，剑身一荡，清音若龙吟。
虚空中，蓦然浮起一座座黑色山峰，或大或小，有的数十丈，有的数十里，层层叠叠，难以计数，将数千里内全然笼罩，每座山峰上都插着一把断裂的残剑，而楼刚立在正中的山峰上，整个人也像是一把锋寒的剑。
一把分不清品阶，看一眼就会心生惧意的剑。
“剑冢死域。”
周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冰寒的杀意从剑冢中散出，四处蔓延开来，瞬间，有种进入死城的感觉。
远处的林珠，担忧的问道，“月姐姐，剑冢死域是什么？”
“是蜀山四种最难修炼的剑域，代表死的力量。”
赵月如脸色有些发白，“我只是听说过，但从未见过，剑山里有人说只有两种方式可能炼成，第一是把自己变成死人，以魂灵饲剑，第二是炼废几千把高品飞剑……想不到楼刚居然炼出来了。”
林珠滞了下，“他应该是第二种吧，看不出来他死了。”
赵月如渐渐平静下来，“应该是，他那几千年隐伏，多半就是在练这个。”
林珠看着她，温声道，“月姐姐不用担心，你一定能赢的，前辈也不会怕这个。”
“嗯。”
赵月如点了点头。
“我怎么会走，我只是觉得有趣。”
周舒笑了起来，手中多了一把透明的长鞭，“生死之力对剑冢死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你这是……”
楼刚的目光落在黄泉鞭上，不觉有些诧异，这样的法宝他从未见过，但莫名的心神一颤，好像见到了死亡。
绝对是道器！
他连忙稳住心神，把这莫名的感觉驱赶出去，身在剑冢修炼死域，怎么还可能有怕死的想法？其实要说死，他早就死了很多次了，对剑修来说，使用过的每一把飞剑的消亡，感觉都和他自己死了没区别。
就算有道器，那又如何？
他反而多了些战意，将死域往前推去。
立在边缘的周舒，好似毫无知觉，任由剑冢死域将自己覆盖，甚至被几座剑冢包在了里面。
“来了。”
周舒眼神一冷，长鞭一扬，抽了出去。
无声无息，却如海啸地震。
先是身前的剑冢，就像沙做的塔一样瞬间倒塌，消失，而随着黄泉鞭的扬起，一座接一座剑冢，无论大小，无论剑意有多少，在那力量前都不堪一击。
摧枯拉朽，只短短几息，剑域就几乎完全消失。
只有楼刚身下的那座山峰还在，而他周围全都是散乱的剑意，漫无目标的来回游荡。
楼刚来不及惊诧，因那剑意越来越近，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
啪。
手中扁剑倏然崩裂，化作无数黑鸦。
似是吸收了周围的剑意，黑鸦不断长大，瞬间就长到数十丈大小，一个接一个的，朝着黄泉鞭冲去。
一阵暴雨般的急响。
一只黑鸦撑不过百分之一息就崩开，但胜在数量多，几乎无穷无尽，还能不断复苏。
数息后。
“道友果然厉害，佩服。”
周舒力尽，拍了拍手，将黄泉鞭收起来。
有几分钦佩，和楼刚相比，他第一次面对黄泉鞭的境况可狼狈多了。
万千黑鸦很快回到楼刚身前，缩小，凝聚，依旧回复成扁剑的模样。
楼刚调匀了气息，眼神黯然了些，“不愧是万凶榜前一千，你连道器都能用了，今日我甘拜下风，告辞。”
他举举手，转身欲走。
很不愿意，但没有办法。
周舒手里的道器，一击摧毁了他的剑域，也摧折了他的信心。
光是周舒，他费尽心思也未必能取胜，何况还有那个难缠的车夫，纠缠下去，必输无疑。
不如归。
“等等，我还没有战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清脆的声音，直入识海，让楼刚心神微震，他苦苦追寻的赵月如，已经站到了面前不远处。
她立在那里，像一把出鞘的剑，眼中有战意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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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0章 前百
楼刚立住了。
注视着战意满满的赵月如，心里那团火又被激发出来。
他缓缓道，“我答应让你走了。”
赵月如摇头，冷声道，“我没答应让你走。”
楼刚呵了声，说不出是讶异还是嘲笑，“你确定？”
“当然。”
赵月如很认真的点头，“让你追了我这么久，今日就做个了断罢。”
话说完，剑已在手。
湛蓝色的剑光，如海水一般起伏，铺满了虚空。
“又是道器？”
楼刚心中一悸，有些按不住紧张的情绪了。
周舒有道器已经很让他意外，而现在连赵月如都有了，诸天里道器有这么普通么，我怎么就没有？
更不要说，赵月如手里拿着的道器，还是最少见的飞剑！
众所周知，道器里，飞剑的比例是最少的。
绝大多数剑修都兼修炼器，他们习惯搜集道器材料，去晋升自己用的剑，只是飞剑从仙器到道器，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且要求剑道和器道都要大成，所以成功者寥寥无几。
或许把材料交给别人去晋升飞剑更好？
剑修舍不得啊，说到对剑的理解，没有炼器师比得上自己，就算器师勉强成功，得到的剑也未必适合自己。
能搜集到道器材料的剑修至少都是混元金仙，再用不适合自己的道器飞剑，就很难达到剑道的极限，更进一步，然而再去重新换剑也来不及了，因为材料不是那么好得的。
这对剑修来说就是灾难，所以能自己晋升飞剑，他们是绝不会交给别人的。
这两个大罗金仙，真是运气好啊。
他暗叹了一声，刚才周舒那道器的威能，他已经见识到了，如果赵月如手里的飞剑也有同样的威能，那就很难办了。
当然，这肯定不可能。
道器飞剑要发挥威能，使用者的剑意是最大的门槛，他认识的那个赵月如显然还不行。
他自信自己的剑意远在赵月如之上，就算赵月如有道器相助，他也不会输，他要堂堂正正的胜过她，用教训后辈的方式，唯有这样，才能挽回一些颜面，或许也还有可能带走她。
定下心神，他展开剑域，这次当然不是剑冢死域。
刹那卷起漫天云雾，笼罩大半虚空，狂风啸，风乱云涌，白云苍狗，茫茫一片。
蜀山的苍茫剑域。
讲究一个大开大合，浩荡的风云能清除域内的多余力量，除去剑意之外，其他法则之力几乎没有容身之处，便是最高法则之力，不到掌控阶段，也要暂时让路。
大多数从蜀山出来的剑修都能使用，当然要用好也难，像楼刚这样的就很难做到。
早已退开的周舒微微一怔。
他稍微试探了一下，连舒之力都没有插手之地，心里多了一些担心。
不愧是天极榜前五百的强人，楼刚的确非同凡响，如果自己没有道器黄泉鞭，要想胜他一招半式，恐怕极难，在这苍莫剑域里，他不能自如调动力量，连贴近楼刚用昆仑镜可能都做不到。
赵月如神色微变，举了举手，“楼刚前辈，你太客气了。”
她很熟悉苍茫剑域，它可能是最适合剑修对战的域，在域里比的就是纯粹的剑意。
蜀山剑修内部交流时，很多时候都用这样的剑域，尤其是前辈对晚辈的时候。
前辈用了苍茫剑域，就不能再用其他剑域，只能用自身剑意比拼，而晚辈则不然，晚辈还可以使用其他剑域对抗前辈，而在苍茫剑域里，其他剑域还能得到剑意加成。
眼下楼刚用苍茫剑域，明显是带了一些指点的意思，她必须承情。
“我希望你回蜀山修剑，你的天赋，只有在蜀山才能得到最好的展现。”
楼刚诚恳的道，“赵月如，只要你回剑山，过去的事情全都可以不提，万魂宗那边我来解决，今后再有人找你麻烦，都由我和蜀山来承担，即便是仙庭找上来也一样，我可以保证。”
赵月如顿了下，“前辈，我已经决定离开蜀山了。”
“你是为了周舒。”
楼刚看了周舒一眼，沉吟几息，“我想法撤去他的通缉，让他从万凶榜除名。”
周舒笑了笑，“这也可能做到吗？”
楼刚点点头，“你的排名只是一千，对仙界来说不是一定要除去的威胁，蜀山有仙庭席位，也有相熟的长老，不是没有机会帮到你，只要你肯帮蜀山。”
周舒还没说话，赵月如先叹了口气，“前辈，你多久没和仙界联系了？”
楼刚似有所思，“这百多年都没有传剑令，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赵月如缓缓道，“难怪，现在周舒已经是万凶榜前百了，前辈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前百？”
楼刚身形一震，“这……怎么可能？”
万凶榜前百，代表着四个字，罪无可赦。
只要是仙界中人，都有将其诛杀的义务，不管在哪里看到，都是杀无赦，绝无其他可能。
楼刚看向周舒，脸色变了几变，“你又做了什么事，仙庭怎么会把你放到那种位置？”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么？”
周舒无奈的笑，“我只是待在家里，顺便守了守自己的仙城，排名就提升了，这能怪我么？”
在他去魔界的那段日子里，仙舒城正式公之于众，也因此遭到了一次攻击。
就是这次攻击，让周舒在仙界的威胁进一步提升，万凶榜的排名也是一路向上，如今已经是第一百位，大罗金仙前所未有的位置，仙庭成立以来的第一人。
“前百……前百……”
楼刚合上了眼，缓缓道，“出手罢，赵月如。”
已经没有劝说的必要了，他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诛杀周舒，只是……他做得到么？
肯定做不到，还是比剑罢。
“我来了。”
踏海剑域已经完全展开。
碧蓝的海中，赵月如像一只灵活的鱼，几乎一瞬间，就到了楼刚面前。
“来得好！”
虽有一丝惊诧，但楼刚也不意外，稳如泰山，手中扁剑化作黑色瀑布，浩浩荡荡的当头罩下去。
“解封。”
赵月如默念一声，周身绽出万丈光华，人剑合一，化作一颗璀璨流星。
迎着楼刚直冲过去。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这边，她只有一个念头，毕其功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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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1章 来晚了
云卷界。
一位老者急速掠过来，停在气风层外仔细端详了一会，点点头，似是松了口气。
“谢老，好久不见。”
周舒缓缓走近，微笑点头，“怎么今天来了？”
“这句话该老夫问你才是！”
谢迅脸上浮起些怒意，“周舒，你还当不当獬豸国是盟友了！仙舒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们，还是林家把消息传回去的，要是他们不传消息，我们就始终不知道，连仙舒城没了都不知道？”
周舒愣了下，“不是……谢老你在说什么啊？”
“老夫还能说什么？”
谢迅皱着眉，“当然是仙界攻打仙舒城这件大事！老夫快一步先过来了，后面还有援军，他们赶来大约要一年多，希望还来得及，你不是现在还想瞒着我吧，仙舒城出了事，獬豸国也躲不了的！”
周舒不觉而笑，“哦，你说这个，那谢老你是来晚了。”
“来晚了？”
谢迅愣了下，“难道已经来过了？”
他又看了看下方的云卷界，摇着头道，“你这仙舒城没什么变化啊，一点都不想挨了打的样子，好像比之前还要繁华，中区起码有几千个人在闲逛吧，唉，你怎么一点也没有要备战的样子啊？”
“真的来过了。”
周舒神色恭谨，“一年前他们就来了仙舒城，但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不是故意对獬豸国隐瞒，而是我觉得这次仙界没有大张旗鼓，我们就不必紧张，正好可以验证一下云卷界仙舒城的防御能力。”
“不可能吧？”
谢迅仔细看了一会，不住摇头，“仙舒城哪有半点遭袭的样子？你不会说他们都没进来吧？林家的消息可是说得很清楚，知道你是仙舒城城主后，仙界把附近的修行者全都调集过来攻打你们了，混元金仙至少有上百个，其他修行者则不计其数，这么多敌人来过，你的仙舒城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都没进气风层，怎么会有损失？”
周舒笑着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指了指远处，“对了，损失也是有的，谢老记不记得，这里之前有两个小界的？”
谢迅顺着手指看去，顿了顿道，“好像是少了点什么，那个叫岐山的？”
周舒点点头，沉声道，“对，他们还是毁了云卷界边的两个小界，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谢迅闭目感知了一会，脸色微变，“还真是。”
放开感知的确能发现，界外有不少法则之力的残留，显然曾经有过虚空风暴，但痕迹后来都被清除掉了。
他思虑了好一会，才道，“想不到啊周舒，你们仙舒城现在这么强了，上百多个混元金仙带领的大军，都攻不破你们的气风层，只能靠打小界来泄愤……”
“要不是阵法没准备好，这几个小界也不给他们。”
周舒则有些气恼，“玄虎经营了几百年的岐山城，就这样被他们毁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谢迅忍不住骂道，“你知足吧，你可知道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有多着急？紧急从良苗国那边调人，上百个真实之影加上数千修行者都过来了，没想到是白费一场，现在还要赶着回去。”
周舒笑着道，“谢老，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正好帮我做点事情，我出钱。”
谢迅不屑道，“谁在乎你那点钱？”
周舒眼睛一亮，“这可是谢老你说的，那我就不给了。”
谢迅懒得多说，摆摆手道，“先别说这些，你是怎么打败仙界的？你们仙城里修行者和异族虽然不少，但肯听你们话一起对抗仙界的，恐怕还是就你们那些人吧？”
“也没做什么。”
周舒摊摊手，“让他们打就是了，他们围攻了一个多月都没进气风层，然后我们几个人出去杀了十几个混元金仙，剩下的也就都散了，哦，说起来也不算杀，就是毁了肉身而已，神魂没留下来，现在还不必和他们结那么大的仇，你说是吧，谢老？”
谢迅滞了下，“就这么简单？”
“真的不难。”
周舒微微笑着，“我将仙舒城公之于众还不到十年，仓促之间，仙界哪里能找来多少人对付我？那些都是从外域里拉来的，没几个掌管宗门的人，别看人多，但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我要连他们都解决不了，我的仙舒城也不值得做你们的盟友了。”
“再怎么也是混元金仙啊，连气风层都进不去也太夸张了。”
谢迅不自觉的看了下方一眼，“你这气风层，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舒笑着道，“那也是辅国和三家帮了大忙，没有他们，肯定没有这样的效果。”
“无遮界和天钥界的铁幕也是他们合力做的，可实际效果远不如你们，这说明强不强，根本是在于掌控的人，”谢迅似是无意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的云卷界里，藏着大能啊，什么时候让我见识一下？”
那一天仙舒城建立，云卷界气风层初成的壮观景象，现在还在他的识海里，念念不忘。
他很肯定，仙舒城里有等同于准圣的人物。
周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不是在你面前么？”
谢迅没好气的道，“扯……不说算了。”
周舒颇感无奈，实话怎么就是没人信呢，只得道，“谢老别生气，远来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我要好好感谢你们，没求援都派来了援军，有獬豸国这样好的盟友，仙舒城肯定不可能出事。”
谢迅跟着他走进通道，缓缓道，“你别忙着谢，我把话说在前面，这次来是因为我们知道确切的消息，知道没有准圣过来，要是有准圣过来攻打仙舒城，獬豸国肯定帮不了忙。”
周舒神色微凝，“为了这么偏远的仙城，仙界会出动准圣么？”
“要是仙界打算打完仙舒城以后，再顺势进入獬豸国或者巫界，那就有可能会来准圣，不过现在不太可能，除非你把他们彻底惹恼了，”谢迅思虑了几息，“我看你还不至于让他们这么生气吧。”
周舒摸着下巴，似有所思，“什么算彻底惹恼呢？”
谢迅瞪着他，“……看你的样子，还想再和仙界打一场啊？别乱来了，一次就够了。”
周舒叹了口气，“我是觉得够了，就怕他们不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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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2章 没问题
“嗤，有什么不肯的，你以为仙界那么喜欢打仗？”
谢迅鄙夷的道，“我和仙界打过多少年交道，哪里不了解他们？吃亏的事情他们不会做的，出动准圣，他可负担不起，任何宗门出动准圣都意味着全面战争，仙界对你们发动全面战争？你一个小小的外域仙城，他们能派那么多混元金仙过来就很了不得了。”
周舒点点头，“也是。”
顺便提一句，这里有时间线问题。
这几章是倒叙，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明。
“别不信，这都是老夫的经验。”
谢迅颇显诚恳的道，“你也别因为仙界过来打你们，就把仙界当成仇敌，仙舒城也不让修行者过来了，那样很不好，仙界做的事情和修行者无关，其实仙界和很多势力都在打，比如我们还有魔界，但这都没妨碍我们继续和修行者交流，做生意什么的。”
周舒笑着道，“当然了，打是打了，其他事情不受影响，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谢迅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周舒认真道，“我肯定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修行者是仙城的命脉之一，差不多也算是根本了，要是因为和仙界的关系就不让修行者过来，那仙舒城还要不要发展了？”
“对。”
谢迅颇显满意，“明白这些道理，你这个仙城城主也算合格了，还有就是……这次打完后，来仙舒城的修行者应该会少一些，毕竟很多外域修行者还是惧怕仙界，担心引火烧身，你需要帮他们消除疑惑，不然仙城还是会很麻烦。”
周舒摇摇头，不在意的道，“这个谢老就多虑了，修行者看待仙城，一是看有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二是适不适合他们发展，三是能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只要做到这几点，哪怕仙城和仙界为敌也没关系，他们一样会来，外域里那几个最著名的大仙城，城主大都是万凶榜上的，也没妨碍修行者都往那跑，住在那里啊。”
谢迅犹豫了几息，“你是说天武、无念、炽凤、至尊这几个大仙城吧？”
“也不止这些了，类似的仙城很多，不然外域也不会叫无法之地是吧？”
周舒点点头，“只不过这几个仙城是最有名的，它们都在外域其实离仙界也不远，但仙界就是拿它们没办法，打也不是，招也招不过来，比如至尊城，它占据了原本三十三天的太明天，将三十三天变成了自己的仙城，城主律景同至今仍是万凶榜上的第二位，但也没见那里的修行者少了，甚至连掌管宗门的修行者都要去那里修行，练术。”
谢迅皱皱眉，“可你能和他们比么？那些城主的实力，仙庭里怕也没人比不上。”
“差不多的，只要仙城实力到了一定程度，要解决需要费很大精力，仙界就只能默认他们的存在。”
周舒笑了笑，缓缓道，“至于修行者也不用担心太多，因为修行者都知道，不管仙城和仙界谁赢，他们始终都有退路可走，因为不管仙界还是仙城，想发展好，最终都需要修行者，他们去哪都行，只要能让自己变强，完全不用顾忌仙城和仙界的关系。”
“说的也是啊。”
谢迅似有所思的点头，“不像我们獬豸国，要是输了，就没了家，没路可退了。”
周舒顿了下，“异族是不同，除非……”
谢迅摆了摆手，有些不乐意的道，“别除非了，獬豸国要想的话，早就做了。”
两人落到界上，谢迅左右看了一眼，“这是北区吧？感觉又多了不少异族部落？”
“也没多少。”
周舒笑着点头，“四五个吧，让异族移居过来还是很难，尤其是住在仙城里。”
看着远处一群劳作的古怪异族，谢迅叹道，“已经很不错了，那是蜥人族吧，有龙族血统的那种，力大无穷，我从没听说过他们肯跟修行者住在一起，他们一直把修行者视作敌人，可现在……嗯，他们那是在炼器？”
“不算，就是些能激发血脉之力的兵器，和魔兵有点类似？”
周舒思虑几息，“他们天赋不错，只是不善于利用力量，我就是帮了他们一把。”
谢迅似有所悟，“要不是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愿意来仙舒城吧，你这家伙，怎么懂这么多？”
周舒摇头，“都是血脉的东西，举一反三罢了，没什么难的。”
谢迅瞪了他一眼，“那我怎么就不会举一反三？明明獬豸族也靠血脉之力，到现在都没完全发挥威力，不如你帮我们举一反三？”
周舒笑着道，“谢老你和他们比什么？和你们比，他们就是勉强开了灵智，连开化都算不上，我做的那点事情，对他们有用，对你们一点作用都没有，你们獬豸族对血脉的运用远在我之上。”
谢迅满意的抚了抚须，“说的也是。”
“见过城主。”
走到那部落边上时，一位祭司模样的蜥人族老者过来行礼，神色恭敬。
周舒回礼道，“西老别客气，我就是随意走走。”
“城主对我们族人有大恩，看到自然是要谢的，”老者语气很是生涩，一字一顿，显是还不太理解自己说的语言，“我有件事求城主，我还有些失落在外的族人想要过来，不知道可不可以？”
周舒连忙点头，“没问题，多少都可以。”
“多谢城主了。”
老者又谢了一道，缓缓的退回去。
谢迅神色微凝，“你还挺受他们尊敬的，不过，你们怎么用獬豸族的语言对话？不过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周舒点点头，“是的，不过我改了一些，你们的语言简单好用，比仙界语言强，我打算让仙舒城这边的人都学会。”
谢迅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了，“统一语言，你这是打算……建立一个新的仙界？”
周舒笑了笑，“哪里到得了那一步？我就是在仙舒城试试，便于管理异族，谢老不用放在心上。”
谢迅显然很认真，“我没见过哪个仙城要统一语言，还是一种新语言的，你的志向……”
“周舒，快过来！”
远处，两个女子不住招着手，形容娇媚，仪态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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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3章 知道了
看到花枝招展的两个女子，谢迅立刻皱起了眉头。
“周舒，不是我总想说，但她们太过轻佻……唉。”
“谢老以后就知道她们的好了，阴葵族其实很不错的。”
周舒笑着摇摇头，走近几步道，“你们两个，怎么又直呼其名，我不是说过在外面要喊城主么？”
“是圣女让我们喊的啊，我们可拗不过她。”
两女掩嘴笑着，“城主，圣女请你去平安宫，说有非要重要的事情找，嘻嘻，我们还打算去西区找城主呢，结果在这里就遇到你了，真巧。”
周舒神色微凝，“好，我等会过去。”
“圣女想你可苦了，城主早些去罢。”
两女点点头，转身去了，背影袅娜，足下幽香数缕，久久不散。
周舒看向谢迅，“谢老，我就不陪你了，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之后我们启功殿见。”
“行了，知道你事情多。”
谢迅不在意的摆摆手，“年轻人呐……”，低头念叨了几句，大步往前去了。
周舒静静立着，身形渐渐模糊，很快完全消失。
下一瞬，周舒出现在平安宫。
平安宫，就是平安的居所，桂殿兰宫，贝阙珠楼，和之前相比华丽了无数倍，论精美程度，比阴葵界的圣宫还要超出几分，而且更加宽阔，说是仙舒城最华美奢丽的宫殿也不为过。
刚进的宫来，就被一阵香风裹住，随之而来的是温声软语，“咦，这次来得这么快？”
“你说有重要事情啊。”
周舒看了看周围，微微笑道，“宫殿越来越漂亮了，又花了不少仙玉罢。”
平安瞥了他一眼，嗔道，“又不花你的，前段时间我去魔界可是赚了一大笔，还帮你带来了几百个奴隶呢，你不看我给你带来的好好处，不夸我，还指着我的不对来说事，真是可恨得紧。”
“我的错。”
周舒可不想争辩，“你想怎样都行，这次是什么事？”
平安靠在他身上，小声道，“我要走了，见见你不行么？”
“才回来，又要走？”
周舒神色微凝，“阴葵族适应不了魔气，经常去对修为不利，再说上次你抢了血愿魔尊的货物，已经被好几个魔界的魔族通缉了，还去做什么？我这边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不要去了。”
如蛇般的手臂缠了上来，声音也越发柔软了，“我不是去魔界，我去阴葵界。”
周舒身形微震，似是明白了什么，“你去抢女帝？”
“说对一半。”
平安笑了起来，如银铃一般，“我是去晋升女帝，不是去抢。”
周舒似有所悟，“利用阴葵界本源？”
平安点点头，很认真的道，“嗯，我的补天道早就到了极限，但怎么做都无法突破，想来想去只有回阴葵界才才有可能了，你放心，我不和优昙抢圣女位置，只需要她给我十天时间，我晋升了就走。”
周舒思虑几息，“不放心你的怕是优昙吧，我怕你们又闹起来，干脆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能这样说就足够了，你这边的事情更多，”平安眼睛亮闪闪的，很坚决的道，“我一个人就能解决，这次我又不和她争阴葵界，她没道理不借我十天的。”
周舒想了想，“也好，你什么时候出发？”
“过了今天？”
平安看着周舒，眼里柔情满溢，似要滴出来了。
周舒顿了下，“再等两天，我去找边雪帮你算一算，还要准备一些东西。”
“听你的。”
平安点点头，不再多说。
周舒走出殿外，转眼已在界外，朝着云卷界后的一个小界飞去。
无妄界。
一座小山上，白衣如雪的边雪正在和一位老者对弈。
周舒落在两人身边，笑着举了举手，“辅国，好久不见。”
谢正没看他，看了眼石台上的日冕，叹口气道，“真被你算中了。”
周舒微显愕然，“什么算中了？”
“嘻嘻，辅国得罪了。”
边雪回过身，对周舒甜甜一笑，“舒师兄，小妹七天前算了一卦，算到你今日午时二刻会到无妄界来，辅国不信，和我打赌，现在他输了。”
“原来如此，午时二刻，一分不差。”
周舒不觉笑起来，“辅国，到现在该服了罢？雪妹的推算之道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么好的天赋，却去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哼。”
谢正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很快不见人影。
边雪还遥遥喊着，“辅国，你答应的事情可别忘了。”
周舒微笑着道，“雪妹，你算到我要来，那算到我要来做什么了没？”
“没，这个也不能算。”
边雪摇头，显出几分郑重，“其实辅国说的对，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是小事，小妹才敢去推算，即便出了差错也不会影响你，但如果是大的事情，小妹还去妄自推算，万一算出有什么问题，影响到了舒师兄就不好了。”
周舒扶着下巴，有些迷惑，“是这样么？推算也不行，难道推算的结果还会改变命运不成？”
边雪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是小妹自己的原因，小妹对命运法则的理解远远不够，只觉得越来越难，总觉得在哪里出错，可能影响命途，所以小妹现在不敢随便推算了，只能算一点小事情。”
“按照你心意来做就好。”
周舒点点头，他不理解命运法则和推算之道，自然要以边雪的话为准，虽然他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推算出一个结果就会改变别人的命运？
那自己午时二刻到无妄界，是因为她的推算么？
如果她推算出某人明天要死，那某人明天就真的会死？
那命运法则的威能，未免也太强大了吧。
多半不是这样。
边雪小声道，“舒师兄找小妹，有什么事？”
周舒笑了笑，“我找你是想让你推算一个人的吉凶，上次辅国说你在法则和道上有了很大的进步，我就想来试试了，当然不算也没关系。”
边雪连忙点头，“舒师兄，只是吉凶的话没关系，这个都不用小妹去算，圣人金钱和封神笔都能给出答案。”
“那好，那你让它们告诉我吧。”
周舒微松口气，“我想算一算，平安这次回阴葵界是凶还是吉？她要一个人回去，我有点不放心。”
边雪微微一怔，轻轻点头，“平安啊，小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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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4章 一个人
圣人金钱，就是剑老得到的那三枚古钱。
来自命土界，也一直护佑着那个小界，轮回无法得知其过去，还有因果命运附于其上，是圣人遗物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边雪郑而重之的取出金钱，行了一礼，双手轻轻一撒。
两枚金钱径直落地，无声无息，另一枚金钱却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地也仍在转动，足足十几息才停下。
还不是平平的躺下，而是稳稳的立在了地面上。
周舒怔了下，“这是什么卦象？”
“别急，才开始呢。”
边雪摇头笑笑，收集好金钱又撒了六次。
奇怪的是，每次的情景都和之前相似，两枚金钱直直坠地，另外一枚盘旋而立。
看着一脸懵然的周舒，边雪本想做出沉重之色，来哄骗一下周舒，但却是怎么也装不出来，最后只能笑着道，“舒师兄，这是时来运转之象。”
“那就是好事了。”
周舒微微一顿，“糊里糊涂的，我是完全弄不明白啊。”
边雪凝声道，“卦象六十四，三钱相叠再得九九之数……”
周舒听她说完，还是摇头，只笑着道，“听不懂，我只知道，你说得都对。”
“笨蛋。”
边雪敲了周舒一下，掩嘴笑道，“的确是很好的卦象，这次平安出行不会有事的，但小妹还要用封神笔再算一遍，有人求卦，对它和小妹来说都是好事，小妹去辅国那拿。”
“嗯。”
周舒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觉的，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很快边雪就回转来，双手托着笔筒，也就是封神笔的半截，行礼后，小心翼翼的放在面前。
周舒犹豫了下，“是不是要把金钱放进去摇？”
边雪瞥了周舒一眼，薄嗔道，“你当是签筒啊？”
周舒摸了摸脑袋，“不是啊……”
“当然不是了，再说圣人金钱也不愿意，你想把它们放进去都难，它们有点相克，或者说……”边雪思虑了几息，“斗气？小妹觉得是这样，谁也不服谁。”
周舒不觉笑道，“人有脾气，法宝也是，难办。”
“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舒师兄也有的，小妹开始了。”
边雪轻笑了声，对着笔筒认真念诵起来。
周舒听了几句便觉迷惑，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他就完全不知道了，就像密码一样，细想起来，这和龙语，还有禅门的言咒有点类似。
不多时，笔筒晃动起来，一丝金色的烟雾缓缓飘出来。
烟雾很快聚成了一个云团，形成了一个“吉”字。
周舒滞了下，“这个倒是简单，谁都能看到。”
话音未落，那吉字倏然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周舒直飞过来。
啪。
金光在周舒面前碎开，消散无踪。
周舒愣了愣，“这……它是什么意思？”
同样愣住的还有边雪，她怀疑的道，“这种事情，小妹也是第一次见……应该是在说，这个吉卦会应在舒师兄你身上吧，只是表现得这么明显，真是奇怪……”
周舒顿了下，“应在我身上？你不是帮我算的吧？”
“小妹是帮平安算的，肯定不会错，不许胡说。”
边雪有点生气的皱眉，思虑几息道，“难道……因为封神笔是玄黄界神器？”
周舒明白了什么，“多半是，神器一向都憎恶阴葵族，所以就算是好事，也不愿意说是她们的。”
边雪想了想道，“也许吧，不过小妹觉得……这是正经事，它不应该乱来。”
周舒笑着道，“雪妹，神器可没有你那么好的人品，他们很诡谲也很小气的，比如壶老剑老啊都是，其他的应该也差不多，你以后要注意点，对神器不能太客气。”
“好吧。”
边雪摊摊手，小心的把几样东西收好了，目光晶莹的看他，“舒师兄，小妹也有事情找你。”
“怎么了？”
周舒神色严肃起来，边雪这么说话，多半是真有重要的事。
边雪郑重的托起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这个现在很好用了。”
珠子绽放的光华很柔和，却给人一种无所不在的暖意，从某种程度上说，不比太阳带来的温暖差。
宝华珠。
周舒自然是认识的，慈航大仙身边的捧珠童子拿着的，就是宝华珠，慈航持灯，童子捧珠，宝华珠能极大程度的发挥慈心之力，当然，那一颗未必是现在周舒眼前的那颗，但效用都差不多。
他神色微变，“雪妹，你的意思是，已经能用宝华珠来寻找慈航宗弟子了？”
边雪认真点头，“应该说是慈心之力，利用它，在三个界的范围内，小妹都可以感应到界里的慈心之力，隐藏得再深都能发现。”
“雪妹，这百年来，你的进步太大了。”
周舒注视着她，不自觉的赞叹道，“成长到大罗金仙，粗通了命运法则，推算之道无人能及，甚至还把慈心之道修炼到了如此程度，就算是我也比不上。”
“别这么夸小妹。”
边雪垂下头，有些羞赧，“舒师兄有自己的舒之道，再说慈心之道，舒师兄也不差呢。”
周舒缓缓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出去找慈航宗弟子了。”
“找杨梅姐姐。”
边雪用力点头，“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她是慈航宗天命之女这点绝不可能变，她身上一定有慈心之力，只要有宝华珠，我肯定能找到她！”
周舒沉吟道，“那我们要开始准备了。”
边雪犹豫了一下，“舒师兄，我们的仙舒城刚刚才被仙界攻打过，说不定他们还会再来，来的人肯定还会更强，而你要配合建木抵御，最好留在城里……”
周舒淡淡的道，“找杨梅和守护仙城一样重要，再说我可以用魂影。”
边雪摇头，“小妹明白，但现在不用舒师兄你去，小妹先在仙舒城附近的地方找，要是找不到，等仙舒城安定了些，我们再一起去外域和仙界找。”
周舒明白了什么，平静的道，“雪妹，其实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去诸天历练。”
“呃……”
边雪犹豫了一会，抬头看着周舒，眼中带着坚定，“是的，可以吗？”
周舒微笑着道，“可以，你还从来没有独自历练过，是该自己经历一些了。”
他对边雪管束得的确太严格了，救回她后，就没让她再离开过自己，但是，身为修行者，她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周舒也相信，即便没有周舒的保护，同样也能有好的机缘，好的成长。
林珠如此，边雪亦然。
第3305章 画大饼
过去空荡荡的北区，如今已多了许多建筑。
风格各异，古色古香的修行者建筑，厚重漆黑的魔族部落，妖异的精灵树屋，还有高达千丈有数百层的大楼，叫做迪拜塔，占地极少，狭小的空间里足足有数万间房间，密集如蜂巢，值得一提的是，它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没少被人笑话过，不过是周舒的主意，也没人会真的反对。
用来议事的启功殿也在北区，是一座五角形的建筑，用獬豸国提供的暗罡铁打造，坚固无比。
殿内已经有不少人了，见到周舒进来，纷纷行礼。
周舒缓步走到中间，笑道，“谢老抱歉，让你久等了。”
“才三天而已，我还没和司马老兄叙完旧，你可以晚点再来。”
谢迅眼中似有一丝怨念，摆手道，“召集了这么多人，到底有什么事？”
周舒一招手，具现化的云卷界出现在众人面前，周围则是一个个小界和卫城。
“我有一个构想。”
周舒挥动着手臂，像下棋一样，一个一个的小界开始绕着云卷界移动起来，不多时，云卷界就全被不一样的小界包围，几乎找不到一处缺口。
谢迅看明白了，“界外大阵？”
周舒点点头，神色凝重，“确切的说是阵界。”
他滞了下，“一步到位？”
周舒笑着点头，“对，不须界外大阵过度，和明耀天四梵界罗浮界等等一样，直接就用阵界来保护，我这个阵界，比明耀天更复杂，也是没办法，因为云卷界底蕴远不如明耀天罗浮界等等，他们光凭主界本源就能做到的事情，云卷界需要用无数小阵法来弥补，也就是用勤来补拙。”
谢迅沉吟道，“我理解，可是这么做是不是消耗太大了？现在仙舒城承担得起么？”
周舒看着他，笑眯眯的道，“不是还有盟友吗？”
“你是想坑我吧？”
谢迅意识到了，毫不犹豫的摇头，“连獬豸国都没有阵界，不对，是连界外大阵都没有！只是两个界有铁幕罢了，你这仙城，开口就要阵界？就算把獬豸国掏空了做不来，别想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揪了下胡子，“上次暗罡铁的钱都还没付呢！”
“别着急啊，谢老。”
周舒笑着道，“云卷界的阵界范围不大，不到獬豸国的十分之一，消耗没那么多，而且阵界建好之后，獬豸国可以分得其中五分之一的界，完全能让一些獬豸族移居过来，这里四通八达，到时你们进入仙界巫界魔界都方便得多。”
“倒是有几分道理……”
谢迅微微颌首，只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斥道，“不对啊，我们早约定好了，云卷界本就是獬豸国对外的跳板，就算没有阵界，我们一样能通过你们去外面，现在怎么还非要阵界才能出去了？周舒，你不老实啊！”
周舒摇头道，“你不觉得有了阵界更安全么？到时你们的族人本体都可以过来，直接和其他人交流，现在仙舒城里异族和修行者都不少了，他们都将是我们以后的朋友或说帮手，所以仙舒城一直在和他们结好，为将来做打算，而你们不在仙舒城，只有几个真实之影，恐怕很难和他们真的打好关系……到了要和仙界瓜分诸天的时候，不能总是靠我们仙舒城出面吧？”
他认真的道，“仙舒城一定是你们最好的盟友，但你们自己同样很需要保持和外界的良好关系，将来的獬豸国肯定要进入诸天的，要是成立了新的仙庭，獬豸国因为没人支持分不到一个长老席位，岂不是糟糕？”
谢迅眼睛亮了些，“新的仙庭？你这大饼画得够大的……”
“大是大，但这都是迟早的事情，不是么？”
周舒神色凝然，“仙界一定是诸天的主宰么，其他人就不行么？除去魔族，诸天里每个势力都有这样的打算，龙族，那些大仙城，暂时臣服的妖族，甚至佛国，谁不是这么想的？獬豸族建国那么多年了，还只能偏安一隅，时刻要面对仙界的侵扰，这种日子，你们还想过多久啊。”
谢迅沉吟许久，“集合两国之力，把阵界做起来，我们能分多少好处？”
“不是两国，是三国。”
周舒平静的道，“我们和仙界开战后，基本就封死了仙界宗门去巫界和良苗国的路，良苗国要走出去，同样要依赖仙舒城，所以他们也加入进来了，这对你们也是好事，以后不用再顾忌良苗国。”
谢迅滞了下，“难怪这段时间良苗国派来了使臣……可是良苗国，他们背后是巫族啊。”
他脸色变了，“你是打算和巫界联手，进入外域仙界？”
要是让强大的巫界进了仙界，就算有大饼可分，獬豸国也就能分到一点渣滓。
周舒摇头，很严肃的道，“不，不，巫界不可能进入外域和仙界！这不符合任何种族的利益，就算巫族自己也不会做，他们只想守好巫界，让仙界无法插手，我可以保证，不让一个巫族从仙舒城进入外域或仙界，能进来的只是良苗国，当然不会是过去的他们，他们正在扩张收纳周边的小国，将来的规模不会比獬豸国小多少。”
见周舒神色，谢迅点了点头，放心道，“也是，巫界本身比仙界大得多，他们也没道理去和仙界争。”
周舒缓声道，“但是扶植一个势力和仙界争，让仙界改变秩序却是他们想要的，毕竟现在的仙界对巫界很不友好。”
谢迅叹了口气，“要和良苗国谈好条件，不容易吧，前不久他们还在和仙界不清不楚的……我以为你只是和仙界打了一场，没想到你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了，看来你是真打算和仙界分庭抗礼了。”
“不是打算，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结果。”
周舒缓缓道，“如果没有做好准备，那又何必将仙舒城公之于众呢。”
谢迅不由道，“早知道你不会随随便便做一件大事了，之前问你原因还不肯说。”
周舒笑了笑，“时机不到，而现在就到了。”
“现在时机就到了？如果我不来还不知道，这算什么时机？”
谢迅还想骂几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紧，“周舒，如果獬豸国这次没能及时来援，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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