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3章 失言了
数千万里的界，已经成了一堆残渣。
囚天牢也剥离出来。
是一座方圆超过十万里的堡垒，高大如山，上下共有六层，通体黑黝黝的，完全用暗罡铁铸造而成，就是真正的钢铁堡垒，悬浮在虚空里，仿佛从深渊里逃出来的巨兽。
原来在界上的，除去死了的那些，小部分守卫避到了囚天牢里，大部分遁逃，剩下的，成了看热闹的一员。
“他们是来真的啊，居然把安定城给打没了。”
“简单粗暴，仙界恐怕也想不到，外域真有人会做到这个地步。”
“仙舒城和妖族很强，但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和仙舒城的攻势相比，仙界的抵抗好像没什么力量，那大城主也一直没出来，就看着安定城一点点被摧毁。”
“没错，我就是为了他才过来的啊，真让人失望。”
“的确是这样，不过最后冲击深渊裂缝的时候，仙舒城那边也死了不少人，好像大多数都是慈航宗的。”
“是的，他们是最痛恨仙界的宗门，这次为了救人完全不惜代价了。”
“慈航宗很有骨气啊，个个都不怕死，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宗门弟子了。”
“只要这批弟子不死光，将来慈航宗肯定能重现辉煌。”
看热闹的看得津津有味，周舒这边则再次集中起来。
可能是少了许多慈航宗弟子的缘故，队伍显得更加严整规矩了，而经历了一场不算大战的大战，人群也多了几分肃杀之气，面孔更加坚毅，眼神更加犀利。
顺便说一句，把安定城拆得只剩下一道深渊的时候，朱大山和巴蛇都回来了。
此后伯灵军带着慈航宗弟子对深渊发动了攻势，到处弥漫着的湮灭之力和隐藏在其中的敌人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到底还是这边“不怕死”的人多，顺利的把深渊清理干净，将萦绕在囚天牢周围的湮灭之力全都消弭。
看着过来的荆天珊，周舒温声道，“慈航宗那边不抱怨了？”
荆天珊点点头，“现在不再抱怨了。”
周舒平静的道，“他们也为慈航宗付出了，只要不再惹事，就能好聚好散，想留下来也不难。”
“只剩下囚天牢了。”
荆天珊看着那坚实的堡垒，颇显担忧，“该怎么进去呢？”
周舒顿了顿，缓缓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似乎是打算死守了，这是我之前没想到的。”
完全由暗罡铁打造的堡垒，要攻破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暗罡铁极其坚固，就算是巴蛇这样的妖族，也不可能靠蛮力强行撞毁，而修行者就更不用说了，面对无视绝大多数法则的暗罡铁，基本都是束手无策。
他看了眼孙涓，“孙兄，你觉得呢？”
孙涓平静的道，“在大城主不出现不出手的情况下，我们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战果，按照之前的设想，仙舒城已经达成了需要的战略目的，我是你的话，会尽快离开，去回援仙舒城。”
周舒不觉皱眉，“让诸天看到我们能正面对抗仙界的确是来这里的目的，但更重要的，还是把人救出来。”
是做到了一些事情，但妖皇还在里面呢。
孙涓淡然道，“对妖族背信弃义，还是继续战斗损失大量战力让大家都陷入危险，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哎，如果大城主在里面布置了陷阱，可能所有人都要死呢。”
“这不是什么两难的选择。”
周舒立刻道，“而是只有一种选择，来了这里就要把人救出去，战斗必须继续下去。”
采盈忍不住斥道，“孙涓你胡说什么呢，现在就走，那我们不就等于白来了？！要走你带着你的伯灵军走就好了，不要扯上我们，我们怎么也要想办法打破这个黑笼子！”
荆天珊也跟着道，“人都没有救到，没有意义，再说回去也未必赶得上。”
朱大山闷声道，“那边有老李，绝对没问题，我们救人就是了，答应了的事不能不做好。”
孙涓看了他们一眼，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周舒顿了顿，叹道，“孙兄，你就别试探了，你都说过了要一回人皇，我不可能信你会走，在这种时候试来试去，万一真把心魔引出来了，那就糟糕了。”
孙涓微微摇头，“又不是我要试的，我何尝想说这些多余的话呢。”
周舒看着他，行了一礼，“心魔老人前辈，别在这种时候动摇军心好么？”
孙涓摆摆手，“你说他也不会听，但只要你们心智坚决，也不会被影响，好了，这些话暂时不用说了，对囚天牢，你们有没有办法破坏外面的墙壁？不能的话，我们就只能从唯一的入口进去。”
采盈想到了什么，“不能先把它挪移到其他地方再想办法么？比如，拖到那个什么深渊里去？要不仙舒城也行？拖回去了围起来再慢慢打。”
荆天珊心里一喜，“是啊，它看起来也不大啊。”
“你们倒是想得好，不过做不到。”
周舒看了她一眼，“囚天牢的动力源超过了绝大多数界的本源核心，能带着一个大界自如移动，行动起来比谁都迅速，停下来比界还要稳固，没有法诀能挪动它，风坤的化冥也不可以。”
孙涓点头，“对，它可以说是摆脱了规则插在诸天里的钉子，不能用常理待之，只能破坏，不可挪移。”
“那就破坏吧，本宫去试试！本宫去削它！”
采盈还是斗志满满，不过没有立刻跑过去，在被周舒惩罚了几次后，她有点遵从命令了。
其他时候都可以自由散漫，但战争，容不得这些。
朱大山跟着道，“我也可以去，我的力量不受法则限制，刚才也没打够。”
周舒迟疑了下，“我也可以试，而且机会很大。”
除去道器叠岳，他身上还有林珠为他打造的无常，无常爆发出来的空间之力，暗罡铁肯定也挡不住，但无常比较看运气，它能撕开囚天牢的防御，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状况，到底是撕开一道口子，还是打开一道大门，甚而落空，都不能确定。
“你不要去，你的目标只有大城主。”
孙涓立刻摇头，“大城主没有出现前，我不会把你放进任何战术里。”
周舒点点头，“是我失言了。”
这的确是他该做的，也只有他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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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4章 有机会
“采盈，朱大山，你们一起去，伯灵军在后协助。”
孙涓很快做了决定。
“好！”
采盈立刻飞过去，没两步又回来，皱眉道，“你还没说从哪里开始。”
孙涓取出图，手指一点，“这里。”
“明白了。”
采盈瞥了一眼，转头就要走，周舒顿了下，“等等。”
孙涓看着他，“你有什么问题？”
周舒神色微凝，“那个位置。”
孙涓淡然道，“是根据你给我的囚天牢内部构造图确定的，那里的墙壁相对薄弱，而且距离囚天牢的中枢通道最近，我认为你所说的充盈着能量法则之力的通道就是中枢，如果能一次破坏掉那里，对我们很有利，我们的机会不是很多，可能只有这一次。”
周舒顿了下，“我明白了，那你们去吧，要小心点。”
“我会照顾采盈的。”
朱大山拍了下周舒，大步朝着囚天牢走去，采盈跟在后面，有点疑惑，“古里古怪的，本宫当然会小心了。”
孙涓指挥着伯灵军过去，又看向周舒，“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
周舒顿了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的预感……”
孙涓神色郑重起来，“那你也过去吧，对手不是大城主，不要出手。”
“好。”
周舒点头，化作一道轻烟，悄然隐在伯灵军中间。
看着几人离去，孙涓沉声道，“木武夷，庄影，荆天珊！”
“到。”
几人一起回应，很快出现在孙涓面前。
对于孙涓，他们有很多敬畏，有令则从。
孙涓平静的道，“你们带人去囚天牢上层的入口，战斗应该很快就会开始。”
“入口？”
风坤还想问些什么，很快就被庄影阻止，“知道了，我们马上准备。”
孙涓强调道，“就在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你们不要进入囚天牢，那不是你们的战场。”
荆天珊连忙道，“明白了。”
孙涓点头，缓缓合上了眼，“去吧。”
在周舒说出不太好的预感的时候，他的心突然看到了许多东西，那是直觉带来的反应。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没有周舒的推演计算能力，也不通晓轮回，很多法则到现在都看不懂，但直觉之敏锐，天下没有人能比，在还不知道心道是什么，还没有加入鬼谷门的时候，他就能轻易看出别人的下一步该怎么走，无论那别人是谁，这样的直觉，过去他只是用来下棋，但很快他就明白，这是修炼心道和兵道的最佳天赋。
他发挥了自己的天赋，成为了鬼谷最出色的弟子，心魔老人最看重的传人。
采盈和朱大山已经到了囚天牢前。
毫不迟疑的，采盈取出胜邪，身形化作一道道绿光，和胜邪的剑意渐渐融为一体。
来自荒古时代的融入了造化精华的玄黄金，摆脱了十万年来的怨魂束缚，在此刻终于绽放出了真正的色彩，绝不是黑色，那灿烂的金光不断扩散，转眼就把大半个囚天牢都笼罩在里面。
比太阳还要耀眼。
“这是什么法宝？”
“是剑，肯定是道器，那剑意太强烈了，我们隔着数百万里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感觉都接近圣器了……”
“仙舒城有这样的剑？蜀山都没有吧？”
“你这句话不对，据我所知，蜀山有两把剑都可能做到这一步，紫影和淡霜。”
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就有点激动了，有些人甚至往前飞了过去。
神兵利器，向来是修行者所求，这种东西谁不想看个清楚，如果能得到那就更好了。
连周舒都有点兴奋。
这同样是他第一次看到胜邪发挥力量，不愧是胜邪，爆发出的剑意轻易就超过了法则的范畴，不像他自己铸造的踏海，需要解封才能提升力量，与之而来的还有来自善恶法则的领域，那不断扩大的领域，影响到了周遭的法则之力，都注入了善恶之力的特性。
这种领域不是驱除其他力量，而是把善恶灌注到其他力量里面，与之强行融合。
属性有些类似于青莲圣域，但更加霸道，也不奇怪，到底是剑。
诛凶罚恶，在成剑的那一刻起就被赋予。
剑芒越来越耀眼，剑意也越来越强烈，剑的威能仍在不断提升，显然，采盈打算一击破敌。
这的确是她的习惯。
她身后的朱大山，遮着眼睛，有点担忧的盯着她，“我配合你，赶紧出手。”
“来了！”
一声轻叱。
谁能想到，这弥漫了数十万里的剑意，一瞬间就汇聚到了一起。
漫天的耀眼剑芒倏然不见，本来明亮的虚空也一下变得黑暗，这样突然的转变，让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连虚空都无法适应，在囚天牢周围快速生成了数十个巨大的漩涡。
毫无光芒的胜邪，看上去像一把普通的铁剑。
没有人感会怀疑它的力量，那里面的剑意根本浓郁到不可想象，强到没有人敢去感知，哪怕只是稍微探出一丝神识，就会被那剑意割伤，浑身颤抖。
采盈出现了在剑边。
似是掏空了力气，看起来很是虚弱，但脸上却带着自得的笑意。
她拿起胜邪，看着面前的囚天牢，缓缓的刺了上去。
明明没用什么力气，那厚重的暗罡铁墙壁，却突然变成了豆腐，根本无法承受那种锋锐，剑直接就陷了进去。
随着剑的来回滑动，大块大块的暗罡铁被削下来，坠落在虚空里，到处都是。
不过不得不说，那墙壁也真的是厚实，一剑划下去至少也十几丈多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感知不到里面的情况，可能连破皮都不算。
“这可是暗罡铁啊，诸天里最难破坏的材料。”
“铸造它们的时候，需要把它们浸泡在某种特制的液体里三百多年，才能将其慢慢捶打成需要的形状，每一块暗罡铁都需要数百个匠人才能打造成型，可她这几剑……”
“真羡慕啊，我也是剑修，我的剑和她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可别说了，这把剑和用这把剑的人都不是我们能惹的。”
“这个谁也说不准。”
说着说着，有不少剑修都悄然的往前进了许多。
等那剑修虚弱的时候，或许也有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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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5章 钢铁洪流
不多时，采盈深入了数千丈。
囚天牢外壁上，已然现出一个深幽的大洞。
“真深啊。”
朱大山大步跟在后面，不住的摇头，“想不到这般厚实，老朱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你厉害啊，采盈。”
“叫我……宫主大人！”
采盈的声音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挥挥剑好像不费什么力气，但身为剑灵，她的剑意几乎全都灌注到了胜邪里面，自己本身能引动的力量实在也不多，主要这样的招数手段，是临时想出来的，经验不足。
“宫主大人，哈哈！”
朱大山笑了起来，“回去以后，让小周给你建个大大的宫殿，让你名副其实。”
采盈顿了下，眼中闪过许多喜悦，“这个主意不错啊，本宫怎么从来没想过？”
朱大山嘿嘿笑着，“其实你就是喜欢叫，根本没想过要做宫主，呵呵。”
“胡说！”
采盈斥了声，突然一滞，喜道，“好像快要穿透了！”
朱大山连忙走近了几步，肃然道，“那你加把劲！”
“那当然，看本宫的！”
采盈举起剑，用力朝前方的墙壁刺了进去，“啊？”
还没刺出去，就被突然出现的周舒按住了，周舒认真道，“你回剑里，我来。”
“抢功啊你，不服从命令！”
采盈白了周舒一眼，却是缩回了手，身形渐渐模糊，隐入剑内，“周，怎么现在就来了？你不是要等着打大城主么，这点小事情有我们也就够了。”
周舒握住了剑，温声道，“我一直都在后面，老朱，你也别离太近。”
朱大山颇是不解的后退，在他后面，还有一群跟进来的伯灵军。
周舒看了一眼，用力于腕，执剑一挥一转，数十丈方圆的墙壁顿时被割开，形成了一道大门模样，似有丝丝白烟从缝隙里溢出来。
意识到了什么，周舒连连划出数百剑，将那大门斩得稀碎，随即把剑往身后一掷。
“都出去！”
话音未落，割开的洞口处出现了一只大手，径往这边拍来。
那是怎样的大手啊，刚一出现，就震慑了所有人的心。
除去周舒。
瘦骨嶙峋，看不到一丝血色，枯黄黯淡的皮肤上满满都是岁月的沧桑，却带着无以伦比的强大力量，那无法形容的浑如实质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深洞。
砰，砰！
大手所及之处，暗罡铁纷纷碎裂成粉。
连准圣都无法轻易破坏的诸天最坚韧的东西，在大手面前就好像泥沙一般。
朱大山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随即感觉到一股大力，狠狠把自己往后推，才意识到什么，身上陡然闪出淡金色的光辉，佛光山体，顷刻间就达到了最强状态。
他疾退，也带着身后的伯灵军。
因为洞里充斥着凝如实质的力量，速度并不算快。
那大手也不想看到他们安然离开，倏然伸长，紧追在朱大山后面。
嘣。
大手突然滞住。
遇到了东西，下意识的一捏。
无往而不利的力量却受到了阻碍，大手紧紧捏着冒着铜光的周舒，一时停住。
“你过不去的。”
周舒被捏得死死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大城主，又见面了。”
“哈哈！创道者！哈哈！区区道炉！”
狂笑声起，在深洞里，在囚天牢里来回震荡，“送上门来，就别想回去了！”
大手猝然发力，周围一阵晃动，周舒身上陡然现出两道深深的指印，几乎把手臂都箍断。
与之同时，周舒身后卷起了一阵狂风，是那大手的余劲造成的，狂风卷动极快，如同转速数十万的铰刀，瞬间就把周遭的暗罡铁搅得粉碎，深洞也被扩大了几倍，狂风犹自不断向前，裹挟着已成粉末的暗罡铁，恰如一道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肆意的奔腾。
这时候，朱大山和伯灵军已经退到了洞口附近。
即将进入虚空，却看到采盈回转过来，提着剑，一脸的焦急。
“发生了什么，本宫怎么被丢出去了？是不是周出事了！”
“等会再解释，先出去！”
感知着背后那庞大的洪流，朱大山根本来不及解释，抄起采盈，快速往外奔去。
采盈没什么力气，却还在不断挣扎，“你做什么，本宫要进去！”
“他没事，相信小周。”
平日显得愚笨的朱大山，此时却异乎寻常的清醒，斥道，“别浪费时间，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一边自己往边上飞，一边还用庞大的身躯挡在洪流的前进路线上，让速度稍慢的伯灵军能够有机会撤退。
几息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眼见着伯灵军都撤出了洞口，朱大山猛力一蹬，身上蓦然伸出一对翅膀，懵然掠入虚空。
那势如奔雷的钢铁洪流，紧随其后，从那洞口迸发出来。
像是喷泉一样，粗达数百丈的钢铁洪流，一路喷出去足有数十万里，根本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不巧正在路径上的一些修行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洪流吞噬，卷在里面变成了泥尘。
感知着身边不远处的洪流，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大山，也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那些伯灵军倒是面不改色，只是意志虽稳，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歪倒下去，完全站不稳。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神一紧。
“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力量啊，居然横贯了近百万里……”
“喂，你们看到没有，典度云……就是刚刚晋升准圣的那个家伙，不小心被那道力量给打中了，一下就没了，连点气息都没剩下，那可是准圣啊。”
“你不是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
“的确是他，悬铃宗的嘛，前些天一直混在这里观察情况的，没想到被仙界自己人给打死了。”
“我看我们还是要离远一点。”
看热闹的人群不住的往后退，唯恐再来一炮什么的，连准圣都能一下湮灭，自己更加抵挡不住。
仙舒城这边的队伍，却是没有大碍，仿佛早意识到了什么，提前就避开了那个位置，除去几个没听命令或说没来得及跑开的慈航宗弟子，大多数人都好端端的，只是心里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脸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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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6章 分派
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适才摧毁的安定城，不过是一道前菜而已。
可是，这主餐也太难啃了吧，大城主随随便便发出来一道波，就能抹去准圣，这里的人就算加起来，可能也就是坚持百息而已，可能还坚持不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孙涓身上。
周舒不在，孙涓就是主心骨，他的一举一动，事关军心和胜负。
孙涓面如平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举起了手里的旗。
用力挥下。
这是之前就下好的命令。
看到旗子落下，囚天牢上方的妖族还有慈航宗弟子等等，立刻对囚天牢的入口发起了攻势。
也没有多少犹豫，他们来这里，就知道是要拼命的，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后退。
孙涓看了眼身边，似有所思。
还在的，是大量异族军队，没有周舒在，指挥起来有点麻烦。
周舒肯定是不在了，原本停留在这里的魂影都消失了，显然，不是和大城主正在死战，就是已经死了。
朱大山已经飞了过来，采盈站在肩头，一脸的急躁。
“喂，孙涓，本宫要去那里！”
她指了指那道正在慢慢消退的洪流。
孙涓淡淡的道，“不许。”
“你！”
采盈怒道，“本宫是听周的话才不得不遵从你的命令，你别以为本宫什么都听你的！”
孙涓看着她，心里微微一松，淡然道，“那现在你听不听。”
采盈滞了下，却是无法反驳，“我在的时候，你要听孙涓的，我不在的时候，你更要听孙涓的，”周舒的话还在耳边，那远超平日的严肃表情，便是她也不敢去忤逆。
“采盈，我拨两队伯灵军给你，你带那些铠人族去囚天牢上方入口，一旦入口打开，就冲进去。”
孙涓平静的道，“你的目标是尽量把前两层的所有囚徒救出来，其他的事情和你无关，如果中枢通道出现大城主的痕迹，立刻就退走，不用管其他人，这是命令。”
采盈咬着嘴唇，委委屈屈的道，“是。”
孙涓点点头，“在入口没打开前，你抓紧时间休息，不要参战，你身上有周舒留下的神力，指挥他们应该不难，记住善用他们，他们可能是现在我们最有用的力量。”
“啰里啰嗦，本宫知道了！”
采盈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此时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胜邪上缠绕了一些祝融神力。
指挥铠人族啊，该怎么做呢？
她也知道，孙涓说的没错，铠人族的确是这支队伍里最有用的战力，他们防御强劲，无惧绝大多数法则之力，湮灭和能量都包括在内，又有神力加持，几乎不受心神法诀影响，当然缺点也很明显，行动迟缓，攻击力极差。
有很大压力啊。
但斗志更多，这个时候，她只想尽快打下囚天牢，再看见周舒。
孙涓挥了挥手，数十个伯灵军很快站出来，跟在采盈身边，护持左右。
“我做什么？”
朱大山看着孙涓，很平静，完全没有把心里的烦躁表露出来。
在周舒和自己人面前，他永远都是大大咧咧没有任何心机，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傻，他的悟性甚至超过周舒，而无论是必要时的决断力还是自身的素质，他都算得上是仙舒城的顶尖，哪怕仙舒城的强者很多。
孙涓神色凝然，“那五支异族，我打算让你一个人指挥，可以？”
“可以。”
朱大山坦然应了，又道，“我的确不通他们的语言，但我做得到。”
孙涓轻轻点头，“我相信你。”
他挥了下手，“朱大山，你带着异族和剩余的伯灵军去入口，配合妖族破门，打开后直接去第三层，破坏掉第三层的中枢通道，之后守住魔血池，不能让一个人过去，直到前三层完全被我们占据，做得到么？”
朱大山稍作思虑，立刻点头，“我明白了，好。”
“去吧。”
孙涓露出一丝微笑。
朱大山顿了顿，看向远处，“你这边一个人都不留？那些人未必都是看热闹的。”
孙涓笑了笑，“不是还有巴蛇么？”
“也是。”
朱大山心里一松，咧嘴大笑了两声，转身就走。
他没用多久，就顺利的带走了异族，朝着囚天牢前进。
他不知道异族语言，但他知道如何用力量去压倒别人，这就够了，等到战斗打起来，剩下的就更简单了，无非是身先士卒带动其他人，激发别人的战意，对朱大山来说，这再简单不过。
孙涓也很放心。
其实异族很难指挥，他们听不懂太复杂的战术，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改变，在他自己手里都是一个难题，但没关系，跟着朱大山在一起，也不需要什么战术，只要四个字，死战不退。
指挥官能做到，他们应该也能做到。
“吴吾。”
孙涓招了招手。
巴蛇上面的蜈蚣爬了过来，手脚并用，在虚空里也很快。
看着孙涓，他脸上带着些恐惧，虽然在妖族里面，他算是征战多年，但这样的大战还是第一次参与，尤其刚才那一下，吓得几千条腿都软了，现在还在想，要是自己和巴蛇被打中了，那会怎样？
“你和巴蛇去入口等着。”
孙涓平静的道，“等入口打开，让巴蛇抽取里面的湮灭之力，务必把囚天牢里的全部清空，我知道这对巴蛇有很大的影响，但你告诉他，周舒会还他几倍。”
吴吾迟疑了下，“这个，我要去问问，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孙涓微微一笑，“去吧，记住了，是还他几倍，如果周舒不在了，我给。”
吴吾很快爬走了，滴沥咕噜的和巴蛇说了一阵子，巴蛇朝这边投来一道复杂的目光，有疑惑也有警告，随即扭扭曲曲的朝着囚天牢飞去了。
只剩下孙涓面无表情的立在空无的虚空里。
在他身后的遥远处，是数以万计的人群，看热闹的还在坚持，也不希望错过这样的战争。
他面前的是巍峨的钢铁堡垒，稳稳的屹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在中下方有一个幽深的洞，那道洪流已经消退，但仍有力量不断从里面溢出来。
那强大到难以形容的力量，把虚空都打出了一个个空洞。
周舒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这也许就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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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7章 道什么歉
“起！”
伴着一声大喝，一群羽族抓紧了藤蔓，用力往上飞去。
藤蔓系在一块巨大厚重的暗罡铁板上，铁板盖住了囚天牢唯一的入口。
在一段时间不长却异常激烈的战斗后，囚天牢出来的守卫全都被消灭了，而里面的人早盖住了入口，试图阻止大军进入，当然，只能拖延时间。
“松了松了！”
“再加把劲！”
“快快，马上就上去了！”
“啊？”
“不好，又要掉下去了。”
“没力了么……”
庄影盯着那块铁板，那杀得血红的双眼变得越发赤红。
啪！
右眼突然炸裂，几蓬血箭从中迸发出来。
血箭瞬间弥漫成血雾，落在那些羽族身上。
疲惫不堪的羽族突然就有了精神，似是打了鸡血，力量和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数百双翅膀同时扑扇起来，整齐划一，卷起一股向上的风暴，那被藤蔓牵引着的铁板，也开始缓缓的往上移。
数息间，铁板就被抬起来数十丈高。
不过也是到了极限，再也无力继续，只能拼命往边上挪。
砰！
铁板猛地砸到地面。
一大群羽族也跟着掉下来，东歪西倒，再也站不起来。
庄影恢复了人形，站在入口前，肃然道，“各位可以进去了。”
“我先来。”
朱大山大步走到入口前，行礼道，“有劳你们了，剩下的就看我们了。”
“不用客气。”
满身都是血痕的庄影挤出一丝笑容，“麻烦你们救妖皇出来。”
“那是当然的！”
采盈抢步跑过来，点点头，径直就跳了下去，跟在她后面跳下去的，是一个个如同木偶的铠人族，身形笨重，斗志却极是昂扬，他们已经忍耐很久了，终于有机会战斗，无须任何动员，自然奋勇。
一个个，一队队，不多时，大多数人都进了囚天牢。
其实，外面还有很多人，可能比进去的更多，只不过其中很多都不会动，也不会再醒来。
刚才那一战，很惨烈。
也许是大城主的命令，也许是被断了后路，总之，出来的仙界守卫退无可退，拿出了决死的态度，仙舒城也只能匹配这样的强度，一样不惜死。
“我说老庄，你刚才那是神术血瞳吧？”
风坤摇着头，很是痛惜，“是不是代价太大了，存了多少年的精血。”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代价，能少死几个我就知足了，”庄影早就站不稳了，歪倒在地上苦笑，“不是血瞳，是五彩瞳，变化很多，但我练得还是不够好，不然早就能用了，也不止只能用一次……幻象化为真实，这一步真的很难跨过去啊。”
风坤忍不住笑，“有用就行，现在还有心思提这个，呵呵。”
“那说什么呢，”庄影淡然道，“现在我们什么都没了，恢复都要好几天，下面的战斗基本和我们无关了，不如好好想想别的，说不定还能顿悟什么的。”
“也是啊。”
风坤滞了下，迟疑着道，“老庄，你相信他们能做到么？”
“必须要做到，”庄影神色凝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遵守他们的命令？就是因为相信他们能救出妖皇，现在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惜代价的付出，如果最后没能救出妖皇，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风坤叹道，“我明白，可结果谁也不知道，现在都不知道周舒怎样……”
说话间，突然飘起了几朵绿色的莲花，伴随其来的，还有朦胧的烟雨。
烟雨中蕴着大量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水珠，落在身上，舒适自不必说，伤势也开始慢慢恢复。
木武夷趴在地上，举着大脑袋，一脸的感激之色，“荆道友，谢谢了，如果没有这些生机滋润，我们木族都要枯了，呵呵。”
荆天珊行礼，“不用谢我，其实都是周城主的功劳。”
木茉莉好奇道，“这不是慈航宗的领域么，怎么还是先生的功劳？”
荆天珊笑了起来，“呵呵，他也是慈航宗的啊。”
她是在有意为周舒扬名，但这句话也不算错，领域是慈航宗的青莲灵域，是仙舒城的元荷音教的，而灵域能发挥出这样好的效果，是因为里面加入了周舒给的建木之叶。
木茉莉不自觉的点头，“原来如此，先生都是，那你们慈航宗真的很厉害啊。”
木武夷跟着道，“我相信慈航宗一定能在诸天壮大……对了，我有个问题，慈航宗不知道能不能收木族？”
木茉莉也想到了，“武夷，你是说木碧螺？”
“嗯，如果她能学到慈航宗的本领，就是这个什么域，对我们木族肯定很有用啊，”木武夷顿了顿，轻叹道，“不过我也就是说说，我们妖族应该很难学到这类高深的法诀吧，族长说过，我们也曾试着加入大宗门去修炼法诀，但没有一个肯收下我们，还说除非我们加入他们变成修行者，不然想都别想。”
“当然可以。”
荆天珊却是应了，“修炼慈心之道没有限制，只要有慈心，任何种族都可以，你们谁来都可以，也不需要你们成为修行者，只是要通过一些考验，还有就是，一定要是仙舒城的慈航宗。”
木武夷连连点头，“那当然，我也只知道仙舒城的慈航宗，等这次好了，我带她过来。”
“嗯，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荆天珊笑了笑，看向另一边的羽族，却是暗暗摇头，眼中流露出许多悲悯之色。
羽族不是木族，没有建木的护佑，这次损伤比木族要大得多，伤亡过半，她都不知道过去了该说什么。
“荆道友，谢谢你下的雨。”
庄影远远的举了举手，“感觉舒服多了。”
“庄首领太客气了，这是我们仙舒城和慈航宗应该做的，”荆天珊逶迤行来，行了一礼，致歉道，“我才疏学浅，只能开启一种领域，适才战斗时我用的是净魔之域，没能及时帮到你们，都是我的过错。”
“哈哈哈，道友说笑了，道什么歉？”
庄影大笑起来，“这和道友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净魔之域还是这莲花，只要能杀敌就是好的，我还觉得净魔之域更好呢！荆道友，我们来这里就知道伤亡不会少，只要能救出妖皇，便是我们都死了那也值得。”
风坤跟着道，“现在也算做到了该做的，我们绝对不会抱怨。”
“你们好好休息。”
荆天珊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将领域不断增强，直到囚天牢上方完全变成了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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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8章 熟悉的感觉
第一层没有多少敌人。
很快就解决了。
采盈停下来看着到处都是的天罚柱，忍不住道，“仙界真是丧心病狂啊。”
“怎么了？”
“可恶的很！”采盈愤然道，“上次周已经把前三层的人都救走了，本宫以为没什么人可救，才接了孙涓的命令，以为能有很多时间去下面找周，可是……你们看看，这才过了多少年，这些柱子上就又绑满了人，一个空的都没有，这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
“说的也是啊，仙界真的不讲道理了。”
采盈怒斥道，“什么不讲道理？就是没道理，想抓就抓，不管了，先救人！”
她救人不循常理，根本不管什么锁链阵法，直接把天罚柱从根部截断，然后让铠人族连人带柱一起抬走，简单粗暴，但好在速度快，铠人族也不会抱怨。
一根根柱子被砍下，又一根根被抬出去。
“等等，救我……”
一根柱子经过采盈身边的时候，上面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采盈没好气的道，“上去了自然有人救你，急什么急？”
那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人立刻道，“不是，我原来是这里的守卫，我知道里面的情况，你救我，我告诉你！”
“是这样？”
采盈顿住了，眼睛眨了下，“你可不要骗本宫。”
“怎么可能骗你？”那人惨呼道，“我真的是守卫，因为上次防御不力，被大城主关进了囚天牢，到现在已经快三百年了，你救我出去，我告诉你怎么去下面，我知道一条特别的通道。”
“那好罢，要是你乱说，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采盈思虑几息，手里剑一扬，朝着锁链斩去，嘴里还碎碎念着，“仙界连自己人也抓，真的是没药可救，你也差不多，但知道弃暗投明，还算有一点前途。”
剑光即将落下的时候，一道光提前而至，将那人斩成了两段。
“你？”
采盈脸色微变，看着旁边的伯灵军，“你是七号？你做什么？”
“宫主大人不要信他。”
伯灵军七号平静的道，“他是骗你的。”
采盈滞了下，“你怎么知道？”
“不是我知道，是首领知道，”七号沉声道，“他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情况，他说是就一定是，而且首领要我告诉你，你断柱救人的方式很好，继续遵守命令即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另外，这里只有两条去下面的路，安定城的三城主郑非义是我们的人，我们不需要从低级守卫那里获取情报。”
说完话，七号就退了下去。
采盈呆了下，撇嘴道，“跑什么跑？你告诉他，这次是本宫的错，不会再犯了。”
话还没说完，角落里倏然浮现出了一只黑色的大手，看方向，正是从中枢通道里出来的。
和之前破门时见到的几乎一样，不过那个接近于实质，这个更像是虚影。
七号立时道，“是大城主！”
“本宫看到了，不用你们说。”
采盈注视着那只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很决绝的笑。
七号正声道，“按照首领的命令，我们要马上撤退。”
“知道，但本宫不会上去的。”
采盈缓声道，“本宫现在命令你们带着铠人族上去，这是本宫的命令。”
七号迟疑了，“这……你才说不会再犯的。”
“上去！”采盈斥道，“本宫抗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们要遵守命令，不管是本宫的还是你们首领的。”
说完，她朝着那大手掠过去，没再回头。
七号犹豫了两息，带着伯灵军上去了，不过铠人族却没有听命，可能也听不到，依然一个个的砍着柱子，搬着柱子，继续着之前的行动。
采盈已经飞到了大手面前。
看着那双手，感知着那强大的压迫感，她一字一顿的道，“把周还来！”
她心里已是恨极，大城主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下面的战斗很可能有了结果，至于什么结果也不用多说，她到现在都没和周舒联系到，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杀意，前所没有的暴涨。
很难想象，那娇小的身躯，居然蕴藏着这么可怕的力量。
“嘿嘿。”
大手冷笑。
在他眼里，这对手根本什么都不是。
采盈将胜邪竖在身前，光芒乍现，人剑合一，凝实的剑意化成一道金光，径直冲向大手。
大手动也不动，在金光将将到达的瞬间，手指突然一屈一弹。
剑意立刻偏了方向，深深的刺入墙壁，连剑柄都看不到了。
“嘿嘿。”
大手还在冷笑。
采盈很快挣了出去，回身看着大手，战意一点也没有减退，反而更多。
“还笑？本宫一定会杀了你。”
剑意再度爆起，转瞬间分出成千上万的剑光，四面八方的冲向大手。
大手察觉到了什么，似也不敢力敌，屈成了拳头。
随着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诸多剑光全都无功而返，最后那拳头突然一扬，正击在胜邪剑剑身中间。
胜邪顿时弯成了弧形，一百多度的弯曲，看起来随时都要断开，但终于没有断，反而顺势弹了出去，砸在墙壁上来回撞了几圈，才落回地面。
采盈挣扎着站起来，嘴角有一抹血痕，眼神更冰冷，杀意更多。
到底是等同于圣人的对手，那力量的确是她抗拒不了的，超越法则的剑意也无法造成伤害，不过想要杀她，也绝对不容易，剑灵以剑而存，胜邪这样亘古至今的剑，只有真的圣人才可能几下打碎。
“哼，你还不算圣人。”
她暗暗的骂了声，心里却有些奇怪，那大手里面为什么会有一丝无比熟悉的感觉？
剑意每一次击打到大手，受到阻碍的时候，她都有这种感觉，而且越来越清晰。
是周舒么？
不管是不是，肯定有什么古怪，一定要再试试。
“嘿嘿。”
大手还在冷笑，也不知道从哪笑出来的。
这种感觉，就像猫捉到了老鼠，也是刻意的不断玩弄，等着老鼠忍辱不过，逃跑无门，不得不反击的时候，再一下下把老鼠打趴，看着老鼠无力的反击，那时候，猫是最快乐的。
七号站在孙涓面前，带着歉疚道，“首领，对不起，她……”
“和你没关系。”
孙涓顿了顿，缓缓道，“目前看来，她没错，错的可能是我。”
“啊？”
七号愣了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孙涓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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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9章 黄口小儿
此时的周舒，正在一座宽阔的大厅里。
被禁锢在一根圆柱的中间，四周连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管道，最粗的六根管道连接着周围的六座大山，山上源源不断的产生着力量，往圆柱这边灌注，周舒就被这些力量来回冲刷着，动弹不得。
圆柱、山和管道上全都是闪光的符纹，流动不止。
显然是一个阵法。
“大城主，你根本不能出去，不能离开铜柱。”
看着圆柱上的人脸，周舒带着一丝微笑，“和我想得一样。”
人脸自是大城主，冷声道，“死到临头了，还在说什么废话。”
“你杀得了我么？”
周舒淡淡的道，“这些大山里面流动着的，就是你搜集来的各种力量吧？不断精粹提升，通过阵法融合，寻找到最合适的组合，试图得到混沌之力……看起来你没有成功啊。”
“哈哈哈！”
大城主突然笑起来，“本来老夫是没有成功的，但现在……这都要感谢你。”
周舒似有所思，“感谢我什么？”
“创道者，你还不知道吧？”
大城主哼了声，越发得意，“外域里有很多修炼你舒之道的人，其实都是仙界派去的，而他们修炼出来的舒之力，如今大部分都到了我这里，哈哈。”
周舒缓缓道，“所以你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
“确切的说，是诸天都从未有过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正好弥补了老夫的缺憾，哈哈哈！”
说着大城主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你可知道，加入了你的力量后，老夫这阵法里出来的，就是真正的混沌之力了！你说，老夫不感谢你还能感谢谁呢？辛苦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关键却在你这里，哈哈哈！”
周舒有一丝诧异，“真正的混沌之力？”
大城主眉眼竖起，“集诸天所有力量之大成，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百般熔炼，剩下的就是独一无二的诸天最强的力量，那不是混沌之力还能是什么？小子，你不要明知故问！”
周舒微微一笑，“如果是混沌之力，你怎么还会困在柱子里呢？”
“你找死！”
大城主恼急成怒，圆柱中蓦地伸出两只大手，对准了周舒来回捶打。
力量固然是大得出奇，每下都能把周舒打得浑身发颤，好像脑袋都缩到了脖子里，但不管怎么打，周舒身上的铜光始终没有消除，道炉仍在，自然也不会受到大的损伤。
“何必费力气呢，你还不是圣人，根本打不破道炉。”
周舒淡淡的道，“你在外面又不是没试过，你要是能杀我早就杀了，也用不着把我拿到这里来炼化。”
“那老夫就慢慢的炼化了，道炉，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大手收了回去，大脸瞪着周舒，带着许多怒气，但很快又转为笑容，因为格外的大，变化又快，看上去格外的恐怖，“你以为死不了是好事？现在老夫正在追杀跟你来的那些同伴，告诉你，他们一个都跑不了！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你在这里还会好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周舒不在意的道，“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千辛万苦，还是出不去。”
他看着周围，似有所悟，“算上这阵法，整个囚天牢格外宏大也异常精妙，绝对是诸天罕见的珍品建筑，建成这囚天牢，除去仙界，起码还有玄黄界五个大家族的参与，如今这五个大家族全都销声匿迹，毫无疑问，这都是你们仙界做的，你们利用完了别人就甩掉，唯恐他们泄露秘密还逼他们消失，但你们也不知道，他们同样也限制了你，呵呵，居然被当成了整个囚天牢的阵眼，还是出不去的那种。”
大城主微微一滞，“通过轮回看到的？”
周舒笑而不语，“呵呵。”
“不可能。”
大城主思虑几息，“你是猜的，你绝对不可能在这里施展轮回。”
周舒笑了起来，“那我猜对了么？”
“猜对不猜对都没有意义。”
大城主似是平静下来，“你也不必激怒老夫，和混沌之力相比，这几万年的屈辱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能再精粹一下混沌之力，老夫离开这里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到时候，整个诸天都会被老夫主宰，没有人能够阻挡，而你，在见证混沌之力出世后，将被老夫彻底炼化，成为祭品。”
周舒顿了下，“你好像很有信心？对你的什么混沌之力？”
“呵呵。”
大城主冷笑，“老夫再重复一遍，那就是混沌之力，说起来老夫是要感谢你，你的舒之力很好，能中和大多数力量，弥缺补漏，还能提升某些力量的素质，得到舒之力后，老夫的混沌之力得以大进，现在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完全成功，周舒，如果不是你得罪了老夫，老夫还真有心留下你，能够创造出这种力量，死了也是有点可惜。”
周舒淡淡一笑，“真觉得可惜的话，就不会把我放在这里了。”
“你说得也是，老夫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大城主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可惜的，已经利用完了，还有什么价值？这天底下的东西都是这样，失去了价值，毁灭就是最好的归宿，作为老夫的垫脚石，你已经成功了，剩下的就是死了。”
“真坦率啊。”
周舒显出一丝感慨，“你过去一定是仙庭长老吧，还是地位很高的那种？”
大城主嘿然一笑，“你说得好像是废话，如果地位不高，怎么可能镇守囚天牢？老夫当年，可是仙庭的第一长老，老夫说出来的话，没有人能够忤逆，否则就是死！”
大概是只有脸的缘故，大城主表达时情绪很是强烈，说每句话表情都会变，夸张得像个小丑。
周舒顿了下，“原来是第一长老，也就是现在百里千山的位置了。”
大城主冷笑道，“百里千山？当年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
“那我真是失敬了，恕我不能起来行礼。”
周舒看着那张脸，缓缓道，“和影长老比起来，你是不是也是一个黄口小儿呢？”
大城主滞住了。
丑陋的大脸盯着周舒，扭曲成了无数色块明显的长线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舒淡淡的笑，“影长老……”
“住嘴！”
大脸扭曲成了一张大嘴，像是要把周舒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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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0章 支配自己
住嘴是不可能住嘴的，这辈子也不可能住嘴的。
换来的是大城主的又一顿暴打，不过周舒无所谓，甚而甘之若饴。
他的道炉，坚不可摧，不是大城主能够击垮的，而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被打，因他需要大城主的这些力量，这些大城主所谓的混沌之力……
真的是混沌之力么？
那只是大城主的痴心妄想而已。
把所有力量汇聚到一起就能成为混沌之力？
当然不是。
混沌之力是万物本源，而不是简单的融合各种力量，自有诸天以来，从没有人得到过真正的混沌之力，大城主依靠囚天牢就能够做到？根本不可能。
而让大城主有着这种错觉的根源，就是舒之力。
因为舒之道独有的特性，当所有力量和舒之力混合之后，这些混杂的力量有了一个共同的步调，他们被舒之力兼容，同时也兼容于舒之力，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整体了，并不像之前那么繁琐难以控制，但这可不是混沌之力，事实上，大城主现在使用的，实际上就是舒之力。
很特殊的舒之力。
不是修炼而成，也不是来自道炉，但因为融合了各种不同的力量，使得这种舒之力有了高于大多数力量的本领，又和原来的舒之力有很大的不同，——看起来的确很像是混沌之力。
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周舒是激动的。
把舒之道传播出去的时候，周舒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情。
致力于收集到诸天所有力量的大城主，当然不会错过舒之力，而舒之力被大城主得到后，会产生什么结果，他想过了，舒之力可能被其他力量分割湮灭，也可能和其他力量兼容，顺利的融入。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当然周舒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他掌握的法则之力还不是诸天的全部，而异族的，妖族的，成千上万的各种力量，他也没有办法收集到，见都没有见过，更不能设想舒之力全都能兼容并蓄。
可结果显然是好的。
或许舒之力和那些力量融合的时候也会出现问题，但没关系，有大城主这样的强者和集玄黄界智慧于一身的阵法在，即使出现问题，也能弥补过来，事实就是如此，舒之力真的融合了诸多力量，成为了大城主的混沌之力。
感知到这一点的时候，周舒更激动了，激动到无语。
真好啊，大城主。
他帮自己验证了舒之力，而舒之道，在没有自己参与的情况下，大大的进了一步。
这可是创道者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不是现在不能说出来，周舒一定要对大城主说几百句谢谢。
当然，这也不是说，周舒就可以顺利的利用大城主的力量，将其化为己有，这不可能，那些力量还是大城主的，它们是很特殊的舒之力，力量来源并不是周舒和周舒的道，它们依赖于阵法存在，更依赖囚天牢，依赖大城主，周舒不可能把叛逆的它们收进道炉，当然，因为它们是舒之力，也不可能真的伤害到创道者。
不管他怎么挨打，都不会有事。
但不能用，不意味着周舒不能去改变。
周舒一直在和大城主拖延，就是在利用这些时间更好的感知这里的舒之力，然后，去支配。
是的，就是支配。
和郝若烟以及造化神塔的几十年，周舒初步了解了支配法则。
他可以渐渐的支配一些比自己等阶低的力量，之所以是渐渐，是因为需要不少时间，不是说支配就支配的，这样的程度，连一般的金仙都支配不了，在面对强者时，压根就派不上用场，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目前他面对的是，不是别的力量，而是一大堆被其他人控制的特殊的舒之力。
支配自己创造出来的力量，应该不那么难罢？
周舒很快就想到了，也开始这么做了，事实比他想象得要难，但也没那么难，因为是真的能看到希望，真的可以做到，比如现在他的支配法则就已经渗入了大城主的力量里面，并且对周围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采盈感知到的熟悉的感觉，就是因此而来。
再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大城主的攻击就无法真正伤害到采盈了。
当然也不止是采盈，是这里的所有人。
支配这些所谓的混沌之力去反噬大城主，目前还做不到，但要让它们不伤害到别人，还是可以的。
过了好一会，大城主才收回手。
大脸还是扭曲的，小丑一样夸张的笑容，“哈哈哈，你故意激怒老夫，有用么？苟延残喘而已，就和你的同伴一样，他们一个都活不了！不知道你现在看不看得到，第一层的那个小女孩，唉，被老夫折磨得真惨呐！”
“我说过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周舒毫不在意，目光落在大脸上，“我还是对你比较感兴趣。”
大城主确认着周舒的眼神，冷声道，“创道者果然都是没有心肝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也不是创道者，如何知道呢？其实就只有我是这样。”
周舒嘿然一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真的得到了那混沌之力后，你打算对付那些影长老么？据我所知，就算是悬铃宗的人，也是受尽了他们的压迫啊。”
“你从哪里知道的？是自己猜测的吧。”
大城主冷笑道，“悬铃宗是神之国放在仙界的傀儡，傀儡怎么可能会觉得屈辱。”
“口不对心罢？”周舒心神微震，“神之国，我好久没听到这种说法，莫非你来自玄黄界？”
大城主顿了下，坦然道，“老夫知道你是玄黄界的，不错，老夫也是。”
“是我的错，我早该想到的。”
周舒微叹口气，“能集中玄黄界几大家族过来建城，就算是仙界也未必做得到，一定要玄黄界德高望重的人出面才行，可我不明白，你来自玄黄界，还能说动那几大家族，为何你会选择这么做？”
大城主哼了声，“做什么？你指的是囚天牢，还是迫害玄黄界？”
周舒平静的道，“都是，你自己应该明白。”
“老夫这一生，行事无须和任何人解释，不过，老夫却可以坦白的告诉你，那些影长老，老夫都会杀了。”
大脸突然沉静下来，眼神格外冰凉。
那杀意，仿佛已经延展去了仙界，一直冲到了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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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1章 更听话了
周舒滞了下，心里一震，“你说什么？”
大城主见周舒神色，越发自得，“老夫说，要杀了那些影长老！”
“好气魄，不愧仙庭第一长老，”周舒神色微凝，“我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有雄心壮志，也不是完全糊涂的老古董，恕我多问一句，你杀了他们后，要做什么？”
“哈哈哈！”
大城主大笑起来，“废话，当然是取而代之！”
周舒微微摇头，掩饰住眼里的失望，缓声道，“原来如此。”
“你什么意思，难道觉得老夫做不到？”
大城主突然阴狠起来，“等老夫炼化了你这创道者，有了混沌之力，这诸天没有老夫做不到的事情！”
周舒淡然道，“做不做不到再说，我只是遗憾，之前还有一点你我同路的感觉，但其实是我想多了。”
“你我同路，难道你也想做影长老？”
大城主想到了什么，嘿然而笑，“也是啊，成为影长老，就能把整个仙界甚至诸天捏在手里肆意玩弄，谁不想呢？做不成圣人，却比圣人还要快活，老夫现在就想坐在那个位置上，这几万年，可是熬得太久了。”
“那祝你成功了。”
周舒一时索然，笑了笑以示无奈。
之前大城主说要杀影长老，他的确是生出了一些吾道不孤的感觉，但他显然是会错了意，大城主想的是取而代之，而周舒想的是彻底毁掉影长老这种制度。
对周舒来说，没有影长老，才是最重要的。
大城主看着他，冷笑，“除了说这些话，你还能做什么，难道你还指望出去不成？别做梦了，周舒，你永远不可能出去，老夫绝对会把你炼化，连着你的道炉，还有你的道！”
“那你就炼炼看。”
周舒合上了眼，身体一溜，却是顺着管道滑了出去。
大城主脸色微变，“你怎么可能还能动？”
他实在很疑惑，圆柱里面都是他的混沌之力，任何准圣都别想在里面施展力量，周舒这样一个混元金仙，居然还能脱离混沌之力逃开，虽然速度很慢，但也很不可思议，道炉这么强悍的吗？
又或者，自己的混沌之力还有破绽？
周舒懒得多说，顺着管道往那些大山游移了过去。
已经开始适应自己的力量，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逃是不会逃的，做不到，也没有意义，他在自己的舒之力里面不会受什么伤害，他只是想更好的看看这个阵法，揣摩其中原理，同时也想让大城主有点事做，不至于把更多精力放在上面，——虽然大城主只分了一点精力去对付上面的入侵者，但能少一点总是好的。
第一层。
采盈艰难的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痕。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丢出去了，反正来来回回的，数都数不清。
唉，输得真惨呐。
如果是借着胜邪的力量，身体早就四分五裂了罢，剑意都会被磨空，剑灵也不再是剑灵。
不过打到现在，斗志丝毫没有磨损，甚至还多了些，已经感知得很清楚了，那大手里面的熟悉感觉，百分百来自周，随着那感觉越来越清晰，自己受到的伤害也越来越小，刚才那几下，和之前相比，简直就是挠痒。
周舒还在，而且还在帮本宫！
这样的念头牢牢占据了她的心神，也让她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周舒只是被那大手捉住了，被困在大手里面了，只要自己继续战斗下去，周舒就会出来，回到她身边。
剑身一弓，随即弹起，冲向大手，迅雷不及掩耳。
剑意隐藏在剑锋之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斗，她感悟出了一些道理，更好的借助法宝，藏锋养势，一点点的去累积力量，争取胜机，比大开大合，直接了断的一击制胜，要更好一些。
当然，也要根据对手视机而动。
大手恍若无视，任凭胜邪逼近，仍是没有动作。
大城主有些失神，他还在想周舒为什么能动，混沌之力是不可能有破绽的，就算是创道者，也不可能超过混沌之力，即便是不算完美的混沌之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剑锋割破大手，隐藏在其内的剑意蓦然来了一次爆发，将内部的力量走势冲得凌乱了些，大手才意识到了什么，挥手一握，将胜邪牢牢捏住。
“臭虫，你该死了。”
大手冰冷的吐出几个字，猛然收紧。
实在是恼怒得很，那边的问题还没想清楚，这边居然也出了问题，不过是和准圣相当的剑意，居然能刺破防御，甚至还在里面爆发了。
老夫的混沌之力，什么时候变成了到处都是洞的筛子？
真的不能忍了，必须连人带剑一起捏碎，让这些小丑彻底湮没在混沌之力里。
意识到了什么，胜邪闪出道道金光。
“玄黄金？”
大手似有似悟，“原来是那把魔剑啊。”
第一次，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对手，也察觉到了不同。
魔剑胜邪的传说在仙界流传了上十万年，当初在仙界是人人惊惧的梦魇，大城主也曾受传说所惑，还特意去找寻过，想要将其净化，收归己有，只是没能找到，后来也就淡忘了，不过是一把还不算道器的剑而已，身为仙庭长老，没必要在上面花太多心思。
想不到在这种时刻遇上。
这些金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这，难道就是胜邪与生俱来的，钩抉？
迟疑之间，金光绽放开来，虽然被大手紧握着，依然顽强的分出了数以十万计的枝桠，这一束束微弱的金光，好像无数把锄头，一闪一灭，一起一落，把周围的力量慢慢撬开，清除。
即便那是所谓的混沌之力。
原本牢不可破的大手，也开始松动。
趁着这点空隙，胜邪猝然发力，破障而出，转瞬间就落到了数百丈外。
采盈幻化为人形，脸上还带着些惊恐，心里却感觉到一阵轻快，刚才那一下能够脱困，除去有周舒的帮忙，显然还把胜邪自带的法诀逼出来了，不然凭她自己的剑意，根本不可能摆脱。
这法诀，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花了几百年都没弄清楚。
果然，危机才能催生大变化。
采盈吞噬了胜邪剑里的邪魂，为胜邪摆脱了过往，但并没有真正得到剑的认可。
“嘿，现在你应该更听本宫的话了吧？让我们一起，把这家伙给解决了！”
举着胜邪，采盈看着前方，战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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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2章 很强
大手顿在那里，没有下一步动作。
大城主有些烦躁。
无往而不利的混沌之力，让他在囚天牢成为超越神的存在，他也相信离开囚天牢后依然是这样，结果并不如人意，先在周舒这里经历了几次打击，没能按死周舒，没能摧毁道炉，还让周舒在混沌之力的束缚中自由移动，虽然想不通，但周舒是创道者还情有可原，可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凭借一把道器飞剑，就让自己接连受挫？
混沌之力到底怎么回事？
他绝不会相信自己几万年打造出来的不是混沌之力，就算真的不是，他也不会承认，这不仅意味着几万年的苦全都白熬，更意味着，他的人生失去了意义。
大城主不动，采盈却不会干看着。
胜邪上，突然冒出了一团火。
那团火极是炽烈，也充满了活力和生机，火光照耀到的地方，无论是什么，都纷纷生出火焰，与之应和，那几乎隔绝所有法则的暗罡铁墙壁上，居然也冒出了一簇簇的火苗。
大手猝然张开。
采盈惊了下，下意识的喝道，“看什么看！？”
色厉内荏，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团火是胜邪自身燃出来的，她只是灌注了很多剑意而已，谁知道就会变成这样呢？
“钩抉，然后是火沼么。”
大手冷笑，“老夫倒要看看，这玄黄界的本源之火能不能烧透老夫的混沌之力！”
话音未落，已裹满了火焰的胜邪径直飞了过去。
采盈几乎是被胜邪拖过去的，但她一点也不慌乱，反而有许多兴奋，“钩抉，火沼，这些是你的法诀么？胜邪，告诉本宫，它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啊，玄黄界的本源之火又是什么？”
没有回音。
火光落在大手上，大手立刻就燃烧起来。
“滚开！”
大手怒斥一声，用力一挥。
胜邪顿时被弹开了，上面的火光也跟着消除，大手上的火焰也很快泯灭，不过遗留下了一点焦黑色，还有四处飘逸着的丝丝点点的白气。
看着大手，采盈摇了摇头。
有点可惜。
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火怎么来的，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至少她明白了，她可以和胜邪一起，变得很强很强。
第三层。
到处都是尸体，墙壁上沾满了血迹。
朱大山带领的异族还有伯灵军，在这一层遭遇到了强烈的抵抗，伤亡过半，不过总算是胜了，把守卫清扫干净，也封住了去下一层的入口，现在正在整肃队伍，准备完成最重要的任务。
“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呼。
朱大山凝目看去，沉声道，“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一位伯灵军快步走了过来，“是刚才逃走的那位准圣，他被我们击败后，想从中枢通道离开，我跟在后面，看他刚刚进去，然后通道就传出了惨叫声。”
朱大山似有似思，“是那只大手做的吧？”
“多半是。”
伯灵军点头，面无表情的面孔上竟闪过了一丝悲恸。
激烈的战斗中，那只神出鬼没的大手给了他们很大的麻烦，几乎一半伤亡都跟他有关系，如果不是朱大山一直顶在最前面，加上那只大手时不时的发呆或是消失，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一次能不能胜。
“下一步，我们就是对付他了。”
朱大山很平静的看着剩下的人，“愿意去的跟我去，不愿意去的，就守在这里。”
伯灵军缓声道，“没有愿意不愿意，我们只服从命令，你说去，我们就去，你说不去，我们就不去。”
朱大山笑了笑，“那好，你们留在这里。”
伯灵军是很不错的战力，不管是辅助还是主攻，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发挥出作用，他希望每次战斗都有他们帮忙，但这次不一样，面对是大城主，那个等同于圣人的敌人，自己皮厚肉糙还挨得起，其他人不行，他绝不希望这批英勇的战士全都殁在这里。
看了眼异族，他跟着道，“你们也留下，任务是守住入口，别让一个人过去。”
说完，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只留下山一样的背影。
他得到的命令是毁掉中枢通道，他答应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去毁，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
用自己的身体把通道塞住，不就毁掉了么？
走到通道前，只看了一眼，他就跳了下去。
进入通道的一瞬间，他就被数十根古怪的鞭子缠住了
灵动异常的鞭子，根本闪避不开，只能任由摆布。
他知道，那叫能量之鞭，是周舒告诉他的，能抽取几乎所有法则之力，遇到的时候要注意，但他不在意，因为他从来不用法则之力。
双足用力一蹬。
山一般的重量顿时全压在那几根鞭子上。
现在身形虽小，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山体，走在暗罡铁上都有脚印的，深达数尺。
砰。
鞭子顿时断开。
再灵动也比不过压倒性的力量。
不过朱大山却没有掉下去，因为一只手把他托住了。
“哈哈哈！”
大手近乎疯狂的笑，“又一个送上门来的！”
其实是用大笑声来掩饰内心的不满，或者说是怅惘，已经有两个人送上了门，但全都好好的活着，短时间内也看不到要死的迹象……这一个，绝对不能和那两个一样，一定要死，越快越好。
大手迅速扩张，顺着通道墙壁一路延伸，转眼就把朱大山围住了。
刚要用力，一股炽热的气息传来，竟有种手指无法收拢的感觉。
手里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尊佛像，浑如鎏金打造，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辉，神圣庄严，不可侵犯。
“去死！”
只迟滞了半息，大城主就用力捏下去。
这算什么，障人耳目蛊惑人心，别说只是禅修，就算是在世佛，现在老夫也要搓掉几层皮下来。
老夫用的，可是混沌之力啊！
五道深深的指印，顿时烙在了朱大山身躯上，好像连骨头都被挤出来了。
朱大山视若无睹，仿佛被捏紧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非但没有缩小身体去减小痛楚，反而不断扩张着自己的身体，既然下不去了，那就在这里，把通道彻底的堵死罢。
砰。
身体猛然涨大了一圈，数十丈方圆的通道，立刻被他的身躯塞满。
一点空隙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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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3章 完善
“我像只鱼儿……”
游走于管道间的周舒，看起来很是悠闲，几乎要唱出声来。
跟在他身后的，就是那只大手，许是顾忌着阵法，大城主不敢过多的发力，但这样可抓不到周舒，每次周舒都从指缝里溜走，灵活得像一只鱼。
大城主很烦躁。
第一层，第三层，都遇到了问题，而最大的问题，还在这里。
周舒看着大脸，轻易就察觉到了那执念的存在，心神一转。
现在他已经很熟悉大城主的力量了，支配法则也开始发挥更大的作用，可以肯定的是，现在采盈和朱大山都不会有危险，当大城主的攻击有致命可能的时候，支配法则，会让舒之力偏移或是逆转。
既然没有危险，那就该反击了。
该怎么对付大城主呢，这是个很艰难的问题，大城主很强，强得离谱，虽然使用的不是混沌之力，但也是诸天最强的力量之一，近乎完美状态的舒之力，融合了诸多法则之力和其他力量，已经很接近超脱法则，对付准圣之下的对手，和圣人亲至的区别也不是很大。
当然，即便是准圣，也不过多撑一会而已，结局还是一样。
大城主有碾压一切的实力，缺憾就是不能离开囚天牢，如果不是周舒的舒之力作梗，现在攻进囚天牢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不会有一个例外。
要胜过大城主这样的敌人，只能期待两个可能，一是大城主自己出问题，二是等圣人插手。
或者，两个都可以。
决定了什么，周舒淡然道，“大城主，你是不是开始怀疑你的混沌之力了？”
“放屁！”
大脸一声大吼，“老夫从不怀疑自己，混沌之力只是不够完善而已！”
周舒笑了笑，“所以才会出问题？”
大城主顿了下，缓缓道，“你们三个都不是一般人，一个创道者，一个玄黄界最特别的剑，一个来自魔族的禅修，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们都是最难对付的人物……即便是面对老夫的混沌之力。”
说这些话像是在给自己辩解，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在囚天牢里待了六万年，吸收了无数力量，如今的他宁可相信这诸天里根本没有圣人，也不会相信自己苦心炼出来的不是混沌之力。
这已经是一种执念了，哪怕不是混沌之力，也必须是。
怀疑自己，就等于怀疑一切，这个修行之路也就到头了。
周舒注视着他，平静的道，“我之前见识过后天混沌之力，和大城主的很不一样。”
大城主脸色一下变了，“什么，后天混沌之力？”
他对混沌几个字已经入魔了，听到就忍不住。
“就是后天形成的混沌之力，和你现在有的差不多，当然，是不是也两说，毕竟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混沌之力，大城主，我这句话可不是针对你，不过我很疑惑，因为我见识过的那后天混沌之力，只是一丝……”周舒停了下来，缓声道，“大城主，你应该知道糜竹前辈吧？”
“糜竹……”
大城主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你提他做什么？”
周舒顿了下，“糜竹是当时的天极榜第四，但因为第三和第一并不在仙界，所以他实际上就是仙界第二的强者，离剑圣只一步之遥的糜竹，跟现在的你相比应该差不多，对罢？”
大城主注视着周舒，一时气苦，有点不想说话。
他当然认识糜竹，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当时的他，刚刚升上仙庭长老不久，意气风发，人人见到都要屈身，于是他主动去挑战当时正在宗门的糜竹，结果不用多说，输得很彻底，糜竹这个天极榜第四，绝对不是仙界抬出来的，是一剑一剑硬打出来的，而那一战，也让他明白了，谁才是仙界乃至诸天最可能成圣的修行者。
仙庭长老并不意味着有更大的希望成圣，只是得到了更多的权利和资源，但权利和资源，都比不过真正的天赋。
可能也是那一战，才让他坚定了必须要得到混沌之力的决心。
周舒看着他，“当然要提，因为那丝后天混沌之力，便是他的。”
大城主滞了下，“他什么时候做的？他不是早就死了？那后天混沌之力，是不是在你这里？”
周舒想到了什么，心神一震，立刻道，“你知道糜竹前辈死了，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大城主神色凝然，“你现在说的是后天混沌之力，并不是糜竹的死因。”
周舒也不去理他，自顾自的道，“糜竹死在魔界，被几大魔主还有许多魔尊魔使围攻而死，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魔界，为什么会被围攻？是不是你们仙庭让他去的？然后你们提前告诉了魔界，说糜竹要对魔界不利？如果不是这样，我想不通魔界为什么突然要对付他。”
大城主缓缓道，“如果你要和老夫讨论混沌之力，老夫不介意跟你说说，其他事情就算了。”
“可笑。”
周舒冷笑，“我都要被你炼化了，你还在顾忌什么？是担心影长老突然出现，把你捉回去么？”
“不要胡扯！”
大城主皱了皱眉，冷声斥道，“老夫在安定城自成一派，仙庭也管不到老夫！再说老夫已经有了混沌之力，根本不怕影长老，你说这些话毫无意义！”
周舒注视着他，眼神炯然，“那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你说了，我就告诉你那后天混沌之力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说不定你能从中领悟到什么，让你的混沌之力变得完善起来。”
大城主思虑了几息，却是有点心动。
自己得到的混沌之力的确还不完善，虽说炼化了周舒就能完美，但现在的情况看，却未必一定能成功炼化，那周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很明白混沌之力的缺点……，如果糜竹创造了后天混沌之力，或许真的有值得自己借鉴的地方，总之多多益善，自己也不亏。
周舒催促道，“怎么样，大城主？”
他本来是想用后天混沌之力来扰乱大城主的心神，但糜竹的消息，也是必须要知道的。
不仅因为糜竹关联着轩辕人皇，也因为他想为糜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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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4章 无耻
“好罢。”
大城主顿了下，平静的道，“糜竹去魔界是他自己的主意，不过，的确是有人泄露了他的踪迹，提前通知了魔界。”
周舒故作淡然，“是谁这么希望自己人死？不会是你吧，大城主，难道糜竹威胁到你了？”
“不要胡扯。”
大城主皱着眉，“他成圣对老夫不是坏事，老夫只是羡慕他的天赋，天赋又夺不来，老夫害他做什么？”
周舒看了他几息，似是在确认什么，“那是谁？”
“你问得这么详细做什么？”
大城主显出些疑惑，“你打算为他报仇？这是你得到他留下的后天混沌之力的条件？那后天混沌之力现在是不是就在你的道炉里面，是不是因为这力量，使得你不怕老夫的混沌之力？”
周舒笑了起来，“你告诉我，我就会告诉你，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大城主顿了下，“如果你打算报仇，那你就赶紧去死，那仇也就能报了。”
周舒眉头微皱，很快道，“是影长老？你如何确定的？”
“反应却是快。”
大城主淡淡的道，“糜竹去魔界这件事，知道的只有仙庭长老和影长老，据我所知，仙庭长老没有人去暗通魔界，而影长老却有可能，他们本事很大，即便在仙界，也能直接和魔神交流，这是其一，其二，糜竹的死讯是影长老最先知道的，我们仙庭长老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周舒缓缓道，“这些，你都查证过了，对罢？”
大城主缓缓道，“天极榜第四，昆仑的最强剑修，注定成圣要守护仙界的人，不明不白的失踪，仙庭难道会不管么？只是老夫想不到，查来查去会查出这些，当然，事情也到此为止了。”
周舒平静的道，“六位影长老都参与了？”
大城主不自觉的笑，“六个就是一个，一个就是六个，难道你这都不明白？”
周舒冷笑，“我明白，只是想不到仙庭真的这么无耻而已，六只是个数字，为了加三然后压过八，如果对手不是八而是十，那六就是八了，总之一定要超过一个，呵呵，反正他们想是几就是几。”
“不错，无耻不无耻不好说，但老夫确实是厌了。”
大城主看着周舒，缓缓道，“不如你把自己奉献出来，老夫帮你杀了影长老，一切皆休，岂不是好？”
周舒笑了起来，“我还没有厌。”
“那是因为你没有做过，傀儡不好当啊。”
大城主顿了顿，沉声道，“不要废话了，告诉老夫！后天混沌之力，它是怎么来的？究竟在不在你身上？它和老夫的力量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你都见识过，一定要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夫，不然，不然……”
不然了半天，却是接不下去。
现在周舒已经落在手里了，他也杀不掉，都不知道怎么去威胁周舒。
周舒笑着道，“不用那么多不然，我答应过你自然会说，创道者可不敢反悔。”
大城主凝视着他，“那你快说罢！”
周舒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见过的后天混沌之力，是糜竹的身躯和魔力结合而生的……”
周舒娓娓道来，并无多少错漏，只听得大城主脸色越来越沉，“你说得是真的？只是一丝后天混沌之力，就破开了糜竹集全身之力构造的封印，只是一丝，只是一丝？！”
“没有错。”
周舒很坦然，“虽然只一丝，但任何人看到感知到，都会有种完全不可能抵御的感觉，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无法阻碍到他分毫，更别说与之消磨了，在我们这些还不是圣人的修行者看来，那后天混沌之力，本身就是完美的，并不需要任何完善，它就是这样的力量，而大城主的，大城主的……”
大城主蓦然一声大吼，“混沌之力！给我说出来！”
周舒淡然道，“是，大城主的混沌之力，和他相差很大，虽然力量等阶也高得出奇，但并没有给我无法抵御的感觉，本质上也没有超过法则很多，所以我才会觉得疑惑。”
大城主木住了，看着周舒流走，都没有反应。
周舒适时的道，“大城主，真的不怀疑那不是混沌之力吗？”
砰！
大手猛然抓过来，一点都没顾忌到阵法，管道不住摆动，大山都摇晃起来，似是随时都可能崩溃。
周舒自然是避不过的，也没有想去避，任由大城主抓住，然后看着他拼命的捏紧，完全是下了死力，大城主咬牙切齿，恨不得周舒立刻死在这里，那就再也不用听到那些谎话。
“谎言，你说得全都是谎言！”
大脸涨得乌青，诅咒一般的大喊，“根本没有什么后天混沌之力，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一直躲在囚天牢里的他，心里只有自己的混沌之力，除去吸取力量，炼化混沌，根本没有余暇去管其他，他都相信自己做的是对的，集合自己和玄黄界诸多智慧得到的一定就是混沌之力，这执念，让他快要疯魔，根本不会接受外面还有其他的混沌之力，比他更好的混沌之力。
周舒看着他，很平静，“我说过，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混沌之力。”
像是抓到了什么，大城主连忙道，“对，那绝不是混沌之力，只是另外一种很强的力量。”
周舒点点头，“也可能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不是什么可能！”
大城主连忙喊道，脸色看起来正常了一些，如果不是混沌之力，那就没有关系了。
“可能吧，不过那种力量，比大城主的混沌之力要强一点。”
周舒说得很平淡，但混沌之力几个字却格外加重了语气，也不止是这一次，每次说到混沌之力，周舒都会特意加强语气，也是为了更多的影响到大城主，执念嘛，说得越多感触也就越深。
大城主滞住了。
如果有别的力量比混沌之力更强，那混沌之力算是什么？那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你在说谎，绝对没有比老夫混沌之力更强的力量，你给老夫去死罢！”
凝视着周舒，他的杀意已经到了极致，囚天牢里面所有的混沌之力，仿佛都被他调集过来，朝着周舒压过去。
虽然比之前难受了不少，但周舒还是很淡然，看得出来，大城主距离执念成魔，已经很近了。
就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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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5章 就乱了
砰。
凝聚了无数智慧的阵法，却是裂开了一条缝。
一些散乱的力量越过了容纳它们的管道，洒落到地上。
可惜啊。
周舒注视着这些流失的力量，似有所思，想得不是胜负，而是混沌之力。
这里的当然不是混沌之力，用这种方法也不可能得到，智慧有时穷，人力构建起来的阵法，即便能生出那么一丝混沌之力，也会在生成的瞬间将阵法打破，没有什么阵法能容纳真正的混沌之力，即便是后天的。
或许只有融合天意的机缘巧合才能诞生混沌，一如当年的糜竹。
连大城主都失败了，自己在仙舒城做的，多半也是无用功。
大城主还处在震怒中，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阵法、也就是囚天牢的根基已经开始松动了，他只是执着的调动着他期待着即将完美的混沌之力，毫无保留的往周舒身上冲刷，他也没有意识到，周舒在这么多力量的挤压下，却一点都没有损伤，和之前那次完全不一样了。
是时候了。
周舒平静的道，“大城主，冷静一下。”
大脸震了下，但力量并没有很快停止，过了好一会，才开始慢慢减弱。
大城主注视着周舒，“居然要老夫冷静，老夫可是你的敌人啊。”
心神平静了些，对周舒则生出了许多不屑，“难怪你的舒之道一直都没法推广，对敌人仁慈的创道者，注定是要早死的，当然，你的道也一样。”
周舒笑了起来，“大城主，我的道不会消亡，因为你。”
“因为老夫？”
大城主微显疑惑，随即冷笑，“老夫派人学你的道，可不是为了让它发扬光大啊！”
周舒微叹口气，“大城主，你想知道你为什么杀不了我们么？其实不是因为你的混沌之力有弱点。”
“没有弱点？”
大城主心神一紧，本来低落的情绪却是涨了起来。
周舒的话——混沌之力的不同——扰乱了他的心神不假，但更关键的还是周舒这群人怎么也死不了这个事实，才是让他对混沌之力生出了疑惑变得暴躁的根本原因，如果混沌之力没有弱点，他们死不了是别的原因，那自己依然可以依仗混沌之力，依然可以达成自己的目标。
周舒很认真的点头，“你仔细想想，就算有弱点，以我现在的实力也未必找得到，更不要说抓住了。”
大城主缓缓道，“这句话说得不对，你是创道者，不可以用境界来衡量实力，如果连你都找不出弱点，那可能就真的没有弱点。”
言语虽平静，心里却是兴奋起来。
周舒点点头，肯定的道，“那就没有。”
看着周舒，大城主莫名觉得顺眼起来，正色道，“混沌之力本来就没有弱点。”
他全然不知，因为混沌之力这个执念，他的情绪已经完全被周舒影响了，甚而被引导被控制，说起来，这就是心道的可怕之处，只要心存执念，哪怕境界再高，也会被影响改变。
周舒缓缓道，“那大城主想知道我们没死的原因吗？”
“这也无所谓，只要和混沌之力无关，老夫没有兴趣，老夫看你还不错，若是愿意留在囚天牢，老夫也不是不能放你一条生路，将来老夫除灭了影长老，也可以抬你一把，”大城主顿了下，颇是欣赏的看着周舒，“你就说说罢，是因为什么没有死？其实老夫已经猜出了一些，肯定是圣人护佑，对不对？”
周舒笑了起来，“呵呵，我们都不是圣人种子啊。”
大城主顿了下，不以为意，“那是什么？”
周舒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因为大城主研究出来的混沌之力，其实就是我创造的舒之力，大城主你好好想想，我自己创造出来的力量，怎么可能伤到我还有我的人呢？”
“难怪呢……”
大城主心不在焉的听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
周舒一字一顿的道，“混沌之力的确没有弱点，但大城主得到的，却不是混沌之力，而是我的舒之力。”
嘭！
圆柱突然炸开了。
散乱的力量飞得到处都是，圆柱上的大脸也分成了几块，这里一块，那里一块，但不管看那一块，都能看出其中的震怒和绝望，绝望要更多，多得多……
大城主那原本平复甚而兴奋起来的心，一下就被周舒掼到了谷底。
还狠狠踩了几脚。
六万年的辛苦，得到的竟然是周舒的舒之力？自己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离圣人只差一步的自己，峰回路转，突然就成了周舒的信徒？
此刻他的心，就好像一个养鸡场，突然被一道闪电砸中了，里面的几千只鸡炸成了一团，那还是胆子大的，大多数直接就被吓死了，死的死，跳的跳，一下乱得不成样子。
连质疑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他不依赖囚天牢还好，身体在，就算心神失守，力量也能稳定在身体里面，不至于到处乱窜，可他早就成为了囚天牢的阵眼，并没有实质的身体，自己一出问题，阵法炸了，力量也跟着乱掉。
随着圆柱崩开，力量到处流散，周舒也失去了束缚，身形一振，立刻飞了出来。
这是周舒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要不了多久，大城主应该就会醒悟过来，哪怕不能完全清醒，一个已经是离圣人一步之遥的大城主，即便心神混乱，甚而没有了意志，依然是极大的威胁，所以要趁着这段时间做到必须要做的事情——把人都救出来。
“老朱，采盈！”
“在！”
朱大山难得的言简意赅。
采盈欢喜得跳了起来，无视了自己一身的伤痕，“周，你总算肯理本宫了，是不是已经解决了大城主？本宫这边的敌人，突然就没有了呢！”
周舒沉声道，“差不多，孙涓那边有什么要求。”
朱大山很快道，“前三层的人都救出去了，湮灭之力也基本清除，现在我的任务是守住出口，不让敌人下去和上来，小周，你那边还有敌人没有，需要我们帮忙吗？”
“明白了。”
周舒沉吟几息，“你告诉他，不用再守几处出口，有敌人过来，可以放走。”
朱大山立刻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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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6章 有点小
“周舒有消息了，他说大城主那边差不多了，说要放开出口，让敌人走。”
“告诉他，自作主张即可，你们听他的。”
孙涓轻轻点头，能得到周舒的确切讯息，让他心里一松。
虽然还不明白那句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但能传回这样的消息，显然是好事，说明周舒认为大局已定，不必再在小处纠缠，要是困住仙界守卫让他们做困兽斗，只会徒增伤亡，没有意义。
但他还有很多疑惑，周舒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等同圣人的大城主，就这样被制服了么？
难道有别人插了手？
说起来，已经很久都没听到那个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了。
地底大厅里的周舒，一边打量着传送阵，一边说着话。
“老朱，魔血池里能不能清理干净？”
“没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好，一会你就在那边接应，救上来的人尽快送出去，别在里面停留，我们的时间不多。”
“知道了，我这边人很多，应该没问题。”
“本宫做什么啊，要不要下来帮你救人？”
“采盈，我看到你的状况了，你现在出去疗伤，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哦……”
她的确是遍体鳞伤，虽然没有致命的伤害，但看上去还是很唬人，让她决定去休息的，不是因为自己的伤，也不全是周舒的话，还因为胜邪，相比她，胜邪伤得更重，创痕累累，无数次和暗罡铁铸成的墙壁硬碰硬，便是玄黄金，也有点吃不消。
朱大山就好得多。
堵在通道里，堵得一点空隙都没有，连大手都很难施展威能，更因为山体本身就抗揍，他已经用最狠的拳头揍了自己几千年，什么都苦都吃过了，这个也不怕。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周舒一直在保护他们。
周舒很快找到了需要的传送阵，站了上去。
“尔越？”
“是你？”
站在大门前的尔越，脸色顿时变了。
他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那边不想上去拼命，谁能想到那群人竟然拼到那种程度呢，也不能去大城主所在的大厅，大城主说过了，不要来打扰他炼化，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可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周舒。
一时人都呆住了。
周舒淡淡一笑，“又见面了，尔道友。”
尔越迟疑了下，“大……大城主，怎么了？”
“你别管大城主怎样了，先管自己罢，”周舒看着他，带着一丝杀意，“尔越，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离开囚天牢，要么就在这里和我拼命。”
尔越滞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大城主……真的输了？”
周舒笑了笑，很有些不屑，“他要能出来，你觉得我会过来么？呵，混沌之力。”
“怎么可能……”
尔越看着传送阵，想过去求证，却又不敢从周舒面前过去。
“你要走，我给你留了一条路，你要不想走，就过来罢。”
周舒显出一丝厌烦，袖里闪出几线光芒，“不知你能挡得几时，到时想走也难。”
“我走。”
尔越没再迟疑，立刻点头，之前他都不敢和周舒对阵，现在周舒能安然从大城主所在的地方出来，他更加不敢，“我这一走，今后的路可能就不一样了，我想问一句，大城主还会不会……”
周舒打断了他，“你还在担心后路？没必要，今天过后，所有地方都更需要人才，仙界也一样。”
尔越微微一震，有了一丝明悟，“我知道了。”
周舒点点头，“留在这里防卫的，你都带走吧，我给你留了路，今后怎么做，看你们自己。”
“周舒，今日之情，我会记住的。”
尔越不再犹豫，掉过头，推开大门走了。
目送着他离开，周舒也是松了口气，虽说留在里面的敌人不算多，但也会对救人造成阻碍，必须争分夺秒，谁也不知道大城主什么时候能够重振，若是因此少救了人，甚至没救到妖皇，那就麻烦大了。
倏忽间，周舒分出十几个魂影，分别走向不同的传送阵。
第一个目标自然是妖皇。
和上次相比，妖皇又憔悴了些，实力可能还不到上次的五分之一，和鼎盛期相比，可能就是百分之一都不到，实力不再，但威严却一点不少，那目光落在周舒身上，依然炯炯有神。
周舒不觉想，如果不是妖皇一直都要保持威仪，硬抗着身上的重重铁链，可能他现在也不会这么虚弱。
当然只是想想，种族不同，看待事物的想法也不同，对妖皇来说，这可能是必须的。
已经来过一次，破阵很简单，看着妖皇那带着疑惑的面孔，周舒缓声道，“羽族木族还有巴族，现在都在外面，我来带你出去，你不要妄动，免得惊动了别人。”
听到周舒的话，妖皇眼里的疑惑顿时变成了不屑，“又是你们的诡计罢。”
“我知道，提到羽族之外的其他妖族，肯定会让你怀疑，但这就是事实，他们是一起来救你的，不管你信不信，”周舒扫视了一眼，便看出了那些锁链的薄弱处，数十道光芒闪出，将那些布满符纹的锁链一一斩断。
“嗷！”
一声怒吼，紧随着的是爪子。
可惜实力远不在巅峰的妖皇，根本不可能伤到周舒，他挥挥手就挡住，还反手抓牢，拉着妖皇就往传送阵去。
刚脱离束缚的妖皇，因为过往的经历，仍把一切修行者当成敌人，但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处，几下就被带了出去，刚出传送阵，那边的魂影就接应上来，走出大门，穿过已经没有了魔血的魔血池，到了第三层。
“小周，这就是妖皇吧？”
朱大山迎过来，一脸的欢喜，打量着妖皇，“有点小啊。”
妖皇怒视着朱大山，意识也在怒吼，“敢小瞧我，我一定要咬碎你！”
“出去了再咬罢。”
朱大山也不在意，右臂夹住了妖皇，几个大步就冲了出去。
周舒早就走了，他实在很忙，要救的人太多，每个魂影都在破阵，一息也不敢停顿，不过到了现在他有点疑惑，差不多有百息时间了，为何大城主那边一点状况都没有？
他留在那边的魂影，看到得依然是一团团散乱的力量和大脸。
难道真的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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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7章 掌灯白骨
“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下来的荆天珊，周舒有点意外。
“我违反命令了，师兄？”
荆天珊带着些惶恐，忙不迭的往后退，“那我现在就出去。”
周舒神色微凝，“不是，只是留在这边有些危险。”
荆天珊连忙道，“我不怕的。”
“其实你不下来，我也打算去叫你的。”
周舒笑着点点头，说起来已经过了快一刻钟，人都救得差不多了，大城主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难道那一惊，连心神魂魄都消散了？现在没法找到答案，但目前的情况看起来不算危急了，下来人应该也没关系。
“找我？”
荆天珊有些喜悦，小声道，“我看到妖皇被救上去了，我就不自觉的下来了。”
“想到慈航宗的那位前辈了？我正在找。”
周舒温声道，“妖皇上去后，情况如何，没打起来罢？”
“没有，妖族不知道多高兴呢，怎么会打起来？羽族都疯了似的，木族也差不多，不过……”荆天珊滞了下，小声道，“妖皇看起来很小呢，和我想象得很不一样。”
“那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周舒缓声道，“大多数力量都被抽取了，本源也受到了损伤，要恢复都很难。”
荆天珊滞了下，惊道，“啊，那怎么办？”
“放心罢，总有办法。”
周舒摇头笑笑，“师妹，你就别为其他人操心了，自己这边还没解决呢。”
荆天珊脸色微红，“师兄，要怎么做？”
周舒把手里的一盏灯递过去，带着些疑惑，“你来得正好，这不灭心灯你用着试试，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用它也感知不到慈航宗前辈的气息。”
偌大的囚天牢里不会就这么些人，肯定还有隐藏的监牢。
上次通明兽就看出了隐藏的传送阵，这次通明兽不在，就只能靠自己。
荆天珊有点犹豫，“那我也一定不行，师兄的慈心之道比我好。”
周舒摇摇头，“那也不一定，我未必比得过你，你记得上次么？”
荆天珊想了想，很快微笑起来，“上次我为师兄做了持珠童子，这次便为师兄做掌灯童子罢。”
周舒笑了起来，“你把我当成慈航大仙了么。”
“在我眼里，师兄也未必差了，一样是慈航世人，普度众生。”
荆天珊托起不灭心灯，那青豆大小的灯火猝然一闪，柔和而温暖的光芒顿时撒播开去，连那厚重的暗罡铁墙壁，都显得明亮通透起来，仿佛一眼就可以看透。
荆天珊立在灯影里，神态祥和，周身都笼罩着圣洁的光辉。
她的悲悯之心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充盈在灯光里，恍惚间，竟有种慈航大仙亲临的感觉。
“你用起来，果然比我好。”
周舒神色微凝，缓缓道，“在慈心之道上，我确实是不如你。”
荆天珊轻轻摇头，“师兄太谦虚了，我还有很多地方要跟师兄学的，力量也远远不如师兄。”
周舒摇摇头，也没法辩解。
他的慈心之力的确比荆天珊强很多，对大道的理解也更深，但他那句话也绝对不是谦虚。
慈心之道在于奉献，那种舍己为所有人的道理，到现在周舒可能都没有领悟到，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去领悟，就算领悟到了也不可能这么去想这么去做，这是他的本心决定的，他可以舍己为人，但仅限于自己人，绝不会为了陌生人甚而所有生灵去舍弃自己。
而荆天珊却不一样，她长期在慈航宗修炼，受慈心之道熏陶，舍己为人对她来说，算不上艰难，只是走在大道上的一步而已，这样的她，自然能把不灭心灯的威能发挥到最好。
说到舍己为人，周舒难免又想到杨梅，那是慈心之道的真正传人，一点都不打折的。
杨梅不止一次舍弃自己为了别人，哪怕是她从未见过根本不认识的人。
这是周舒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但也是周舒无论如何也想守护的，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诸天才不会永远的陷入黑暗，她们是一道光，一道光明。
“师兄。”
荆天珊看着周舒，出声提醒道，“应该可以了。”
“哦，”周舒摇摇头，叹道，“刚才看着你，有点失神了。”
荆天珊正视周舒，神色肃然，“师兄专心找慈心之力，别想其他事情，师妹会尽力掌灯的。”
换了平时，听到这样的话她肯定会很高兴，但此刻她心里只有慈心之道，其他的都忽略了。
周舒告了声罪，探出感知，跟随着不灭心灯的光辉，往囚天牢里仔细探去。
被慈心之力笼罩着的暗罡铁墙壁，也能接收周舒的感知，不断的往里面延伸。
不多时，就有了反应。
在某个角落，慈心之力的光辉倏然消失，而在不知何地的另一处，却传来了隐隐的回应，虽然很微弱，但可以肯定，那绝对是慈心之力。
“就是那里。”
周舒走了过去，荆天珊紧随其后。
刚站到那角落，白光闪起，两人一起消失了。
隐藏着的传送阵，在囚天牢里不止这一处，上次和通明兽来的时候，通明兽就发现过了，不过这次周舒没能把通明兽带来，他们都去了獬豸国防卫，当然，也是为仙舒城防卫。
慈心之力也是通过传送阵过来的。
光华照亮了漆黑的小屋。
那间监牢只有数丈方圆，里面端正坐着——一具白骨。
荆天珊心神一震，手里的灯差点掉下来，有两行泪垂下，“前辈，弟子来晚了……”
“还不算晚。”
周舒摇摇头，目光落在白骨掌心，那里开着一朵小小的未曾绽开的白莲，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莲花依然莹莹发亮，洁白如玉，刚才得到的回应，正是从白莲里传出来的。
荆天珊很有些诧异，“这是……”
周舒平静的道，“白骨生莲，前辈的生机和神魂都在里面。”
说话的时间，那朵白莲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花瓣一点点的展开，周围的慈心之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不断的往白莲里涌入，不过数十息，那白莲就变大了许多，也完全绽放开了。
白莲的莲座上，立着一个小小的虚影，低首颦眉，“不灭心灯……你们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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