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来不来
“师兄的房子好大啊，我也想住在这里。”
杨梅左右走动着，眼里闪着星星，很是羡慕的样子。
周舒愣了一下，微笑道，“以后你住的地方，会比我更大的。”
杨梅撇着嘴，“才不信，就外门弟子那小房子，闷都闷死了。”
周舒笑了笑，转向颜悦，“师姐，有什么事么？”
嘴里说没事，但显然不可能，修炼，颜家铺子，内门弟子偶尔还要做任务，修者个个都是忙人。
颜悦缓缓坐下，注视着周舒，“师弟，是有件事，希望你仔细考虑一下。”
“怎么了？”
见颜悦说的郑重，周舒严肃起来，表情认真了许多。
“以前我和师弟说过，荷音派会招纳新人，算算日子，就在三个月后，师弟有打算去么？”
颜悦看向周舒的眼神中带着许多期待，任何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杨梅也点了点头，欢欣道，“对啊，师兄来荷音派吧，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做任务了！”
周舒闻声微怔，没有立刻回应。
他来的时候就调查过，荷音派和四熙宗，定山门，罗王谷，云间派并列为清源山脉的五大宗门，据说派中有好几位金丹长老，算是实力很强的宗门，比以前的无妄门要高出很多倍。
这样的宗门资源丰盛，每个弟子都能获得一定的培养，但和无妄门相比，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也更加突出，没有资质，没有实力，很难出头。
以周舒现在的状态看，三个月后也就是炼气境四层，从普通的外门弟子做起，也许还不如在坊市慢慢积攒灵石，争取恢复一些资质再去宗门的好。
思虑一会，他颇显平静的道，“师姐的好意，我很明白，可是现在我实在不便加入宗门。”
“怎么这样！师兄！”
杨梅立刻苦了脸，一副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楚楚可怜。
而颜悦却微微点头，似乎对周舒的回答早有准备，“师弟的顾虑我差不多也明白，师弟是担心自己的资质吧？”
周舒轻轻点头，显出几分遗憾之色，“师姐理解就好。”
“我听华掌柜说起过，师弟天生断脉，很难修行，换做其他人只怕就放弃了，但师弟年纪轻轻，却锲而不舍的修炼到这种程度，只怕任何人都比不上，师姐更是佩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对面的周舒，颜悦叹了口气。
前几天，她从华掌柜那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震惊得好久没说话，仿佛被雷打了似的，僵住了。
难怪师弟的灵力那么少，战斗基本全靠符箓，原来是这个原因，但师弟凭借这样的资质却做出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真是太匪夷所思。
用天才都不足以形容。
“只是运气好一点，努力一点罢了。”周舒淡淡的道。
“别人也努力，也有运气，却不见都像你这样，就只有你，”颜悦抚了抚短发，语气颇为固执的道，“师弟，你听我说完。”
周舒扬了扬手，“嗯，师姐你说。”
颜悦缓缓道，“荷音派，在五大宗门里被其他四个宗门称为‘剑骨丹心’，这点师弟应该不知道。”
“剑骨丹心？”周舒眉头微挑，看了颜悦一眼。
“对。”
颜悦看着周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解释道，“剑骨，荷音派里的修者大多都是剑修，以剑为骨，没有剑修，荷音派就站不起来；而丹心，则是说荷音派的根本在于丹师，以丹为心，没有丹师，荷音派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五大宗门。”
“丹师……”
周舒不由低声喃喃，他似乎有些明白颜悦的用意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杨梅也突然道，“我将来也要成为丹师的哦！”
“对，丹师！师姐可以肯定的说，荷音派的丹师，是清源山脉五大宗门中最好最多的，丹药，也是一样。”
颜悦认真的点头，语重心长的道，“师弟的资质略差，是因为气脉断裂，而荷音派里，有很多有关气脉的丹药，对师弟多少有些帮助吧？我知道完全恢复气脉的丹药很难得到，但在荷音派，总比在青霞坊市里要好些，对么？”
周舒听到这里，有些动心了。
完全恢复气脉的丹药，他现在不做什么指望，但稍微恢复气海的丹药，他正在考虑之中，如果荷音派真的如颜悦所说，那加入以后，确实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处。
颜悦又补充道，“师弟，有些丹药在外面是很难买到的，只有拍卖会上偶然可能出现。你看青霞坊市里，连二阶的丹药都不多，三阶更是寥寥无几，但宗门就不同，只要你有足够的贡献度，大多数三阶或四阶丹药都可以换到，甚至可以请荷音派的长老丹师出手，为你炼制专门的丹药。”
杨梅立刻跟着喊，“荷音派的金长老，是能够炼制出四阶丹药的丹师呢！”
两人一唱一和，很是默契。
周舒笑了笑，“你们来之前，就想好了这样说的吧？”
颜悦脸色微红，没有作声，杨梅却是嘻嘻笑了声，“师兄，你就答应嘛，到时候师姐会推荐你的，也不用去参加入门测试，多好。”
周舒想了想，看向颜悦，“师姐，要是我去了荷音派，成为外门弟子，今后肯定会十分忙碌，那么颜家铺子又怎么办？”
如果他去宗门，不一定有时间去画水疗灵符，刚有起色的颜家铺子恐怕又要沉寂下去了，他不觉得颜悦想面对这个问题。
而颜悦却没有犹豫，很快就答道，“这两个月我留了一些存货，慢点卖坚持几个月没问题，师弟不用担心我，一切以师弟的修炼为重，再说我还可以卖别的东西呢。”
她顿了一会，很是郑重的道，“只要师弟的承诺还在，我相信颜家总会有振兴的一天，我等得起，颜家也等得起。”
上次和周舒谈完后，她就明白了这一点，只有周舒强大起来，颜家才会跟着强大，而她也非常愿意把自己，和整个颜家的命运，都交托到周舒手上。
周舒完全值得她这样做。
所以，她才会暂时把颜家都放下，连颜家铺子都可以不管，一切为周舒考虑。
听到她的话，周舒舒了一口气，心中很有些触动，“师姐，我明白了。”
他看向颜悦和杨梅，两人同时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身躯甚至紧张得有些发抖。
“师弟，你觉得怎样？”
“师兄，你来不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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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很多符材
“可以。”
看着两人真诚的目光，周舒轻轻点了下头。
在颜悦说到丹药的时候，就已经打动他了。
他的当务之急就是恢复气海和气脉，正苦于无门，这时加入以丹药为长的荷音派算是很好的选择。要是留在坊市，就只能靠偶尔的拍卖会或是如意楼来达成目的，但买丹药的灵石，恐怕要好些年才能赚够，他等不起。
宗门的机会应该多一些。
“太好了！”
杨梅立刻跳了起来，欢欣不已。
颜悦也是一脸喜色，满是欣慰的注视着周舒，心中思绪不停。
“别太激动，我应该会去，但也要看这三个月内，能不能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周舒笑了笑，缓声说道。
“师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颜悦轻声询道。
杨梅也凑过来，“我也可以帮忙哦。”
周舒淡淡的摇头，“这些事只有我自己能做，你们能帮我的……”他看了眼杨梅，微笑起来，“今天有空，一起去吃顿好灵食罢。”
杨梅的眼睛闪着光，“好哦！上次来都没吃到的，这次，我要吃双份，不，三份！”
两人看了看她，都是会心一笑。
得月楼一番挥霍后，杨梅自是欢天喜地，和颜悦一起高兴的走了。
周舒想了想，往三愿斋走去。
进了后堂，华若安的脸色颇为阴沉，上下打量了周舒几眼，“周兄弟，你过得不错啊，炼气境三层，还搬进了楼阁区。但是，你答应给我的泥沼符呢？这都两个多月了，怎么一点影子都没有？要是说好的期限过了，你可不要怪我。”
他很生气，先期投资了一大笔，泥沼符的画法玉简也给出去了，但到现在，却什么收获都没有得到。
周舒不慌不忙的道，“华掌柜不要动怒，在下今日来，就是想找华掌柜取符材的。”
“哦，他终于肯动手了？”华若安有些阴郁的道。
周舒点点头，“那位前辈行踪难测，在下也是没有办法，他今日通知我可以准备符材，在下立刻就赶来告知华掌柜了。”
“打算从我这里剥削多少符材？”
华若安脸上的阴霾渐渐消去了一些。
周舒不假思索的道，“二十瓶符墨，两百张上等的灰晶岩符纸。”
“这么多？”
华若安很是惊讶，但随即又露出几分喜色，“确定能做到？”
“前辈的心思，在下揣摩不得，他既然要这么多，总有他的道理罢。”周舒淡淡的笑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就要这么多，看你给不给。
“成本可不低啊……”
华若安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会，似是自言自语，“符墨就是两百颗中品灵石了，符纸则是五十颗中品。就算泥沼符在二阶符箓中算是十分难得，价格颇高，但也只能卖五颗中品。也就是说，成功率要达到三成才有得赚，这个成功率实在是有些难啊。”
周舒笑了笑，“华掌柜真是精明，不过那位符师前辈，可是能够画出中品符箓的……”
“中品！二阶的中品！”
华若安怔了一下，眼睛瞪得滚圆，“一张中品泥沼符，起码能卖到二十几颗灵中品灵石，抵得上四、五张下品，那就够了，那就够了，而且还好卖，还能增加客人的关注，有得赚。”
他计算价格的时候，商人的财迷本色毫不掩饰。
“不过，你确定能他能画出二阶中品符箓？”他很是怀疑的看着周舒。
周舒认真的点了下头，“前辈的水准，在下百分百相信，五张里起码能有一张吧。”
“五分之一，这么高？”
华若安有些愣住，不敢相信，一阶符箓的中品能达到两分之一都不奇怪，但二阶符箓就难得多了，一般符师画十张符箓都未必能出一张中品。
他微微合眼，又快速睁开，袖子用力拂了一下，狠下决心道，“好，再信你一把！不过，这么多符材，恐怕要好几天才能凑齐。”
周舒皱了皱眉，“最好快些，要是那前辈走了，在下就没办法了。”
华若安思虑了一会，坚定的道，“明天，明天你来拿。”
“好，就这么说定了，在下明天准时来。”周舒拱了拱手。
华若安点了点头，神色颇显严正，带着几分威慑道，“嗯，这次老夫的投入可不小，你千万别给我弄砸了。”
周舒微笑点头，“华掌柜放心，在下告辞了。”
离开三愿斋，他径直往乙字七十号回去。
他不担心华若安派人跟踪他，在他和华若安保持着利益关联的时候，华若安是个完美的商人，懂得规矩。
泥沼符的画法，他已经推演出来了。
两个月的神识，基本都消耗在这上面。泥沼符，比他想象得还要难一些，光是水土两系的交融，就非常麻烦，花去了他大量的时间。
但好在，结果不错。
据他的估计，利用好翠烟笔，画一张泥沼符大约要一百息左右，他的灵力堪堪能够支持住，然后就要休息一刻钟左右。
画符需要一定的灵力，而维持自己的状态，也需要不少的灵力消耗。
一天后，周舒如愿的得到了符材。
“这是我从其他地方高价收来的，你可千万不能让我赔本啊。”
“掌柜放心，在下一定告知前辈，保证成功率。”
看着华若安肉疼的表情，周舒一面安心的保证，一面心里暗自窃喜。
这么多符材，用来完成华若安的期望，绝对绰绰有余。
要知道他画符的成功率，通常都在五成左右，很少有变化。
而每次他从三愿斋购买符材，都刻意多买了一些，故意让华若安以为符师的成功率是三到四成——正常的符师差不多都是二到三成，他刻意多出了一点，让华若安觉得符师是高手而又不至于骇人听闻。
这次给出的符材是固定的数目，按比例自然会多出许多符材，而多出来的符材，等于都是他自己的。
这还不算，他画出中品的几率远比华若安想象的高。
画一阶符箓，只要符材不出问题，以他那计算机一般的灵力控制，能够保证他画出的符箓九成都是中品。
据他的估计，就算是二阶符箓，这个几率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这就可怕了。
如果按照华若安要求的两成，根据给出的符材，他只需要一小半就能够完成预期目标，而多出来的一半符材画出来的符，就都是他自己的了。
赚大了。
周舒微笑告辞，而华若安一直把周舒送到门外，才忧心忡忡的离去。
第62章 泥沼符
一张深灰色的符纸在面前摊开。
这符纸不过方寸，但略显厚重，它是用灰晶岩打磨研制而成，保持着浓郁的土系灵力。
它的适用性很强，许多土系符箓，都是用这种符纸制成的。
符墨深蓝，中间夹杂着点点金黄，周舒轻展手臂，翠烟笔从符墨中一划而过，笔尖瞬间就饱满起来。
悬在空中，仿佛一颗蓝色的珍珠。
笔尖轻轻落下，如满溢的湖水突然倾泻而出，深蓝色的符墨，迅速的在符纸上弥漫开来。
这层深蓝色的墨迹，几乎铺满了半个纸面。
和其他画符方法，颇为不同。
周舒控制着符笔，因势利导，一层层的在符纸上来回勾勒。
他手上的动作眼花缭乱，快速无比，仿佛根本用不着思考，一切尽在掌握。所有笔画和步骤无一不是信手拈来，如行云流水，似乎这些图案早就在纸上，只是等着周舒把它们描绘出来。
深蓝如海的符墨，有点点金光闪亮，不住的来回浮现，又沉浸在符纸里，金黄色的点点土系灵气，作为两系灵气的结合点，和灰晶岩符纸完美融合在一起。
而富含水行的符墨，则跟随着灵力在符纸上逐渐输入，一一成形，待在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繁复而又絮絮的灵力变化，从脑海内的推演，完完全全的复制到符纸上，没有丝毫差别。
笔走龙蛇，手如无骨，灵力流动，如指臂使，令人叹为观止。
时间一息息过去，翠烟笔在不经意的瞬间，悄然收回。
停笔。
周舒长舒口气，将翠烟笔放在身前，慢慢拿起符箓。
很好，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这些符纸和符墨，显然都是精心制成的，和以前随便买到不是一个等级，做成的符箓，看起来也格外亮眼。
灰色的符箓上缀着一条条复杂却又整齐的蓝色线条，不时闪现出几点灵光，看起来就像河流在山川间流动，如同一副完美的艺术品，生动而和谐。河流之间，那暗金色的亮点仿佛代表着潜藏的力量，让人心生不由叹服。
“作为第一张二阶符箓，勉强算是不错。”
周舒满足的笑了笑，这算得上是不小的成就，不少符师一生都达不到，达到了也会兴奋异常，然而他却显得有些淡定。
比起眼前的符箓，他的目标要大得多，现在还差得远。
泥沼符，和雷暴符类似，都是一种区域型的符箓。符箓施放后，能在一定区域内形成泥沼的效果，让人脚下无根，如坠沼泽，修者如果不会飞行，或是没有快速的飞行法宝，在一段时间内很难挣脱出来。
比起青藤符，它的限制效果更强，对筑基境修者都有一定作用。
但也仅是限制而已，被泥沼符困住的修者，除了暂时无法逃离，其他方面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它通常的作用，是用来逃跑，或是对付无法抵挡的妖兽。
下品泥沼符，可持续十息，而中品的泥沼符，足可持续二十息时间。这对很多修者来说，都算得上是保命的绝佳手段了。
放在坊市卖，就算价格不菲，也肯定会有许多低阶修者抢购。
贵又如何，关键时刻，这可是能救命的。
周舒休息了一会，灵力恢复，立刻便开始画第二张，第三张……
十五天过去，他没有出过门，除了修炼，其他心思都放在画符上。
一百二十张泥沼符，安静的叠放在桌前。
其中中品七十张，下品五十张，这是他刻意造成的结果，在后面的画符过程中，他没有保持最好的状态。不然的话，他这一百二十张符箓里，会有一百张以上的中品。
但这样显然不行，太过骇人听闻，自己用的无所谓，但交给华若安的，却必须下品多于中品。
他打算给华若安二十张中品，五十张下品。
虽然比例也有些惊人，但勉强也说得过去了。
午时，三愿斋。
“周兄弟，明天就是说好的期限了，说好的符箓呢，符箓呢？”
华若安打量了周舒好一会，见周舒一直都没什么表示，只淡淡的坐着，登时就有些怒了。
他脸色微黑，额头上的青筋接连爆出了几条，如盘蛇一般，颇显骇人。
这种表情，周舒还是第一次见，看得出来华若安的确是急了，自己要是没有符箓给他，当场破脸几乎是肯定的。
周舒淡然一笑，“华掌柜别着恼，伤了肝火可不好，在下今天来这里就是给华掌柜送符箓的。”
“在哪呢，快拿出来！”
华若安几乎是喊出来的，这次的投资实在有点大，他经不起失败。
他之前也想过几次，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把赌注押到周舒身上，应该冷静些，那可是好几百中品灵石啊，但当时想到雷暴符、青藤符等事情，还是没忍住商人逐利的本心。
但现在，却是很担心啊。
“华掌柜不要着急，请看。”
周舒取出整齐的两叠符箓，放在桌前。
华若安神色微变，“这么多？”他也不用灵力隔空取物，走过去亲手拿起一张符箓，郑而重之的细细查看。
“果然是泥沼符，上次看到还是五年前。”
他小心的摩挲着符箓，像是在抚摸最爱惜的女人，温柔之极。
“中品，绝对的中品！”
他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华彩，嘴中不住喃喃，“这线条，这笔触，天工巧匠啊，简直完美，比我见过的那些，不知道要好多少……不行，这样的符箓，二十颗少了，起码要卖三十颗中品灵石！”
他忙不迭的往桌上看去，一张张的数着，“一张，两张……什么，居然有二十张中品！”
他简直不能相信，用极度诧异的眼神看了周舒一眼，随即一张张的认真检查起来，“我不信，我不信，这小子肯定把下品掺进去了……”
足足过了两刻钟，他才慢慢的抬起头。
眼中闪着几分狂热，忍不住爆出粗口，“你娘的，竟然真的都是中品啊……二十张中品泥沼符，这次，老子赚大了！”
周舒安静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赚大的，其实是他周舒才对，五十张中品泥沼符正安稳的躺在储物袋中。
第63章 青霞坊市的事
等到华若安渐渐安静下来，周舒缓缓道，“华掌柜，可满意了，这次你的符材和玉简，可没有白给吧。”
华若安把符箓全都收起来以后，才用一种满足的眼神看向周舒，嘿嘿笑道，“不错，总算老夫没看错那符师。”
“那前辈的确技艺高超，在下也有几分佩服。”
周舒点了点头，说的是他自己，他不好太过赞誉。
“放屁，什么技艺高超，分明就是神乎其技！”
华若安忍不住骂道，“你小子真是不懂符箓，能用两百张符箓的符材，做出七十张二阶符箓，在清源山脉里，顶多只有十个符师能做到，而七十张符箓里有二十张中品，据我所知，恐怕只有定山门的几位符师能做到了。”
周舒听得一阵暗爽。
说到这里，华若安颇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周舒，“说起来，那位符师不是定山门的吧？”
“定山门？”
周舒疑道，他知道定山门，但其他的事情却不清楚。
“清源山脉五大宗门的一个，在五大宗门里符师是最多的，也是最好的。”
华若安解释了句，随即叹了口气，“唉，我这里原来的符师，就被定山门挖走了。”
周舒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那位符师是什么人，在下也不清楚。”
原来还有以符师出名的宗门，不过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恢复气海和气脉的丹药，还是荷音派更好。
“你一个炼气境弟子，别人怎么会告诉你，呵呵，老夫估计是。”
华若安微显不屑的摇了摇头，“总的来说，这次的符箓我稍微有一点满意，现在来谈谈收益吧。”
刚才那样狂喜的表现，还说稍微有一点满意，周舒不由也是暗暗赞叹，商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请说。”
华若安眼中闪过一丝奸猾，缓缓道，“先说成本吧，画符玉简是老夫的，符材也是我出的，这些都要从收益里扣除，事先就说好的。”
“在下没意见。”周舒微笑点头。
“中品泥沼符，我打算卖二十五中品一张，下品则是五颗中品，算起来大约是七百五十颗中品，除去成本四百五十颗，收益三百颗中品，你我各得五成，没错吧？”
他看了一眼周舒，很快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但是上次帮你探寻消息，死伤不小啊，闹得也很大，我赔偿了大约一百四十颗中品灵石才算把事情暂时了结。”
他转向周舒，很是认真的道，“这样算来，你有足足十颗中品灵石的收益，很不错吧？”
听到他的话，周舒微微愣了一下，失笑道，“华掌柜，你还真是一个奸商啊。”
“哪里哪里。”
华若安连忙摇头，义正严词的道，“我是按照规矩，一点点算出来的，没有一点差错，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人来验证。”
周舒挥了挥手，淡淡的道，“不用，就按掌柜说的算吧。”
这次轮到华若安愣住，他以为周舒肯定会据理力争，然后他再大发嘴炮将其击倒，谁知道一重拳打到棉花里，打空了。
“咦，周兄弟怎么这次不争了？”
周舒微微一笑，“这些利益是华掌柜应得的，在下没有必要去争。”
这确实是他的想法，一方面，他得到的已经足够，另一方面，他很快就要离开青霞坊市，有必要让出一部分利益，来保持和华若安的关系，没必要锱铢必较。
不过就是一百多颗灵石而已，现在他不算在意，而且他突然有一种拿捏住了华若安的感觉，有点暗爽。
“这倒让老夫有些不好意思啊，呵呵。”
华若安干笑了两声，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很快的拿出十颗中品灵石，塞到周舒手里，“周兄弟，只管拿去。”
周舒收起灵石，微笑看向华若安，“华掌柜，下两个月，你要抓紧收集符墨啊。”
华若安脸上显出几分难色，“上个月，几乎把周围的泥沼符符墨都收购了，下几个月再找就有些难了，符墨太特殊了，唉。”
“找到多少做多少吧，尽量在两个月内。”周舒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两个月内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两个月后那符师就不做了么？”
华若安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很有些紧张的道。
周舒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在下两个月后会去入宗门，以后可能几个月才会来一次坊市交易了。”
华若安松了口气，“这倒不妨，这段间隔正好用来搜集符材，只要符师继续做符就行。”
他很担心生意不能持续，这么好做的泥沼符生意，不能断了。
生意的事想完了，立刻又觉得有些奇怪，“咦？你要入宗门，难道是天流宗？”
周舒没有回答，反问道，“对了，华掌柜，跟在下讲讲天流宗吧，他们和坊市是什么关系？”
他现在修习流水经，对天流宗颇有几分好奇，说起来坊市的袁黎管事来自天流宗，青霞坊市大约也是天流宗的，但在坊市里却很少有人提起这些，讳莫如深，这就有些奇怪了。
听到周舒的话，华若安似乎有些为难，思虑了好一会，才缓缓说出一段话来。
清源山脉的实际主宰者是五大宗门，周围的坊市也都是由五大宗门控制的，原本的青霞坊市也是。
但天流宗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突然插了进来，说要把青霞坊市收归成自己的地盘，不过坊市的收益他们只要一部分，其他的都分给五大宗门。
五大宗门自然不服，据理力争。
“你们天流宗虽然强大，但清源山脉一直都是我们五大宗门的，这样做算什么？”
天流宗倒也讲了一点道理，没有用门派里的元婴境修士来强夺——五大宗门都没有元婴境修士，而是换了个方式，通过比试来决定坊市的归属。
天流宗出五名金丹境修者，而五大宗门各出两名，天流宗以五敌十。
这样的条件看似不错，五大宗门便答应了。
但结果却是惨败，五大宗门也只能如约交出青霞坊市，给天流宗管理。
天流宗得到坊市后，却只派来袁黎一个修者，作为坊市的管事。
坊市刚刚易主，五大宗门里自然有很多不服气的修者，甚至宗门也默许他们来坊市骚扰滋事，只不出动金丹境长老，凝脉境修者却来了不少。
但无论怎么闹，袁黎都能把他们镇下去。
这让他们不得不服了，也不再滋事，安分的接受了现实。
从此后，这件事被五大宗门引为耻辱，绝口不谈，连天流宗的名字，在五大宗门的修者里也成了禁忌，不愿提起。
第64章 闭关
周舒显出几分讶异，“天流宗这么强啊，同阶修者能稳压对手，甚至以一敌二？”
“天流宗毕竟是大宗，心法、法宝等地方都要高出清源山脉的宗门一筹。”
华若安点了点头，“看过当时金丹境比试的修者都说，五大宗门基本就没有赢的可能，十名金丹中，也就是荷音派的赵月如，御剑术高超才伤到了一人，而其他四名天流宗修者，毫发无损。”
“果然厉害。”
猜想当日境况，周舒不免有几分感慨，颇生神往。
“但比起修者的实力，我更佩服他们做生意的手段。”
华若安似乎聊得有些兴起，继续道，“袁黎管事以来，坊市蒸蒸日上，他大力招募散修，设立种种新规，使得各方修者云集而来，青霞坊市也成了清源山脉最大的坊市之一，甚至连整个东胜州都赫赫有名的如意楼，都来这里开了分店，这可是清源山脉的独一家，其他地方都没有。现在的青霞坊市，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看了周舒一眼，他又接着说道，“话说回天流宗，天流宗源自天流山，据说那是一座高达万丈的高山，延绵数十万里，灵气旺盛，其中的天流洞在东胜州也算是有名的洞天福地。宗门中有修者五万，其中元婴境就有三人，金丹境近三十，其他修者自不必说，你应该能想到。”
周舒暗暗咋舌，天流宗有这样的实力，也难怪不把五大宗门放在眼里。
华若安神色凝重，“适才你说要入宗门，难道是袁管事推荐你加入天流宗了？”
周舒微微一笑，“不是，我要入的是荷音派。天流宗这样的宗门，怎么会要我这样资质很差的炼气境修者。”
华若安摇了摇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看散修失踪一事，袁管事对你颇有看重，如果你不是天生断脉，恐怕他早推荐你加入了。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对你还有几分期待，不然也不会把流水经给你。”
周舒颇显诚恳，“在下的确很感激袁管事。”
没有流水经，没有如意楼，他的修炼恐怕要慢一大截了。
华若安提醒道，“你要入荷音派，应该也和他说一声才是。”
“在下明白，这个确然。”周舒笑着点头。
华若安想了想，用一种颇显古怪的语气道，“其实荷音派也相当不错，很适合你这样的修者，应该是颜家那妮子介绍你去吧，我看她似乎对你有些意思，嘿嘿。”
“呵，华掌柜说笑了。”
想到颜悦好像有几分这样的意思，周舒不免也有些欣然，但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时间去想这些事情，要做的事太多了，一息都不能浪费。
他拱了拱手，“听华掌柜讲了这么多，在下受益匪浅，多谢。”
华若安呵呵笑了声，抚掌道，“有什么好谢的，一点小事而已。这些日子我会多搜集符材，泥沼符的事，就要周兄弟多费心了。”
“有符材，符箓不会少的。”周舒点了点头，告辞出门。
华若安一等周舒离开，就急忙忙的把泥沼符拿了出来，再度仔细查看，眼里像掺了金子，熠熠发光。
离开三愿斋，周舒便去找袁黎管事，但却被门口的守卫修者挡住，说袁黎很忙，没大事不要打扰。
周舒也不固执，转去找沈百裂，让他代为转告。
沈百裂听说周舒要去入荷音派，脸上倒是有几分遗憾之色，但这遗憾很快就消除了，在他看来，周舒只是一个有潜质的炼气境散修，能拉拢就拉拢，不能也不需要太过强求。
两人闲聊几句后，周舒买够了足够的符材，往住所回去。
这一次，他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冲击炼气境四层，同时也要为进入宗门做些必要的准备。
无须出门，在楼阁区不用担心吃食。
只需要每个月付出五颗中品，每天都会有侍从送来一天的食物，这些食物都是灵食，大多用一阶妖兽的血肉做成，虽然味道和酒楼没得比，但对体质却是很好的补充。
时间一天天过去。
很顺利，他如愿的达到炼气境四层。
而药液从原本的深绿色，变成了湖水般的浅绿，清淡了许多。
这时候，他不再从药液里吸收灵气修炼，而是把全身都泡在药液里，淬炼身体。
药液中的药力虽然不那么狂暴了，但依然浑厚活跃，他泡在药液中，就好象被无数针尖来回穿刺，刺刺钻心，那滋味实在不好受，没有几个人能忍下去。
而他每天都坚持两个时辰，从不松懈。
他很清楚这样做的必要，今后入了宗门，作为外门弟子难免会有许多杂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非常重要，而且宗门竞争激烈，不像坊市那么平和，好体魄能减少许多潜在的危险。
其他时间，他用来修炼和画水疗灵符，一如往常。
只是推演和计算的时间，除了用在打算当作秘密武器的雷枪符上，也有很多分配给了剑诀。
剑诀也是法诀的一种，但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修仙界里，有无数修者都以修剑为目标，剑诀也被众多修者发扬光大，逐渐形成了单独的体系。
这也难怪，无论是威力还是炫目度，剑诀都比一般法诀要优秀得多，而拥有一把好飞剑更是无数男修永恒的追求。
周舒也一样。
对于剑诀，限于气脉，他不一定能用，但事先了解不会有错，而且荷音派是剑修为主的门派，到那肯定要学，现在知道得越多，越有好处。
以前天云峰上的剑诀，他都清晰的记录在脑海里，一共有六种。
飞云剑诀，松风剑诀，破石剑诀，都是一阶。
烈火剑诀，柔水剑诀，是二阶。
唯一一种三阶剑诀，是刘玉谪修炼的碎玉剑诀。
而周舒看得最多的，也是碎玉剑诀。刘玉谪经常在天云峰顶练剑，从不避讳周舒，甚至还刻意要求周舒观看。
那一剑击出，万物皆碎的景象，周舒还在历历在目，向往不已。
所以他没有多管其他剑诀，而是直接就从三阶剑诀开始推演。
限于境界，很多地方他推演不了，但光是推演剑招，和剑势，他就得到了很多启发。
对这本剑诀，周舒还有别的想法。
当时刘玉谪苦心练剑，意图领悟碎玉剑意，但始终没有做到。
或许，他可以弥补这一点。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第65章 试仙台
当药液彻底变成清水的时候，周舒出关了。
此时离荷音派收纳新人的时间还有二十余天，周舒自不会浪费，他去了三愿斋。
华若安又搜集了近二十瓶符墨，一见到周舒，就忙不迭的交了过来。
周舒花了十几天，全部做成了泥沼符。
出乎意料的是，华若安这次倒没有贪便宜，老老实实的把两百颗中品灵石分给了周舒。
“咦，华掌柜，这次怎么转了性了。”
周舒笑着打趣。
华若安故作怒态，“什么转性，老夫一直都是这样公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上次十颗，这次两百颗，那都是有道理的。”
其实呢，是泥沼符卖的太好，中品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三十三中品灵石一张。利润多了，他也难得的多分一点给周舒。
周舒笑了笑，也不甚在意，转头往颜家铺子去了。
“师姐，水疗灵符，六百张，两个多月的成果。”
颜悦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道，“师弟，你这样太辛苦了，不好，马上就要入宗门了，你要好好休息才对。”
周舒淡淡的一笑，“没事，我应付的来。这些符箓，当作精品卖，贵一点，慢一点，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了。”
“我有些计划了，师弟多在意自己，不用担心这里。”
颜悦看着周舒，眼中带着几分温柔，“师弟，后天你就要去入门，可惜我有任务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我跟负责招收新弟子的王师叔说过，他会让你直接入门，无须参加测试。”
“让师姐费心了。”
周舒微笑点头，“对了，要是参加测试的话，会是什么测试？”
“散修和凡人不同，入门测试也不一样，散修的测试很难呢……”颜悦想到了过去自己参加测试的情景，心中仍有些惊怕，“有三关测试，大致是这样的……”
她仔细的说了一遍，又如释重负的道，“还好，师弟不用参加，不然师弟这样的身体，我还真的很担心呢。”
她打量了眼周舒，眉角蕴着一抹笑意。
周舒此时十六岁，身形虽然不瘦，但也绝说不上强壮，尤其露在袖外的手，莹白如玉，看上去像书生多过于修者。
“我明白了，师姐，那我就先走了。”
周舒朝着颜悦挥了挥手，“下次见面，就是在荷音派里了哦。”
“嗯！”
颜悦用力的点了下头，容颜愉悦。
两天后，一座云雾缭绕的大山前。
山势古怪，仿佛被人横竖切了两刀似的，半山腰中有一个偌大的平台。
平台三面悬空，一面挨着山壁，地上铺满了一块块平整的青砖，远看去就如镜子一般。
这时候平台上已经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人，粗略看去大约一千，但也只是占据了平台的一个边角。
大多数测试者都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不住的议论，吵闹不止。
而周舒独自站在一角，端详着面前的巨大石柱。
石柱粗达五丈，高不知几许，如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戳天际。
其色黝黑如墨，上面刻着“试仙台”几个大字，寥寥数笔之间，显出深邃悠远，似乎暗含至理，给人一种看久了就会悟道的感觉。
更有数缕烟雾在字迹中时隐时灭，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身为书画达人的周舒也不由暗暗赞叹，光看这几个字，就知道荷音派非同小可，不愧是清源山脉的五大宗门。
当——
一声肃穆悠扬的钟声，从云端悠悠然的传来。
众人闻声都是一震，心神随之而动，纷纷移转了目光。
试仙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约莫二十丈方的黑色浮台，凭空悬浮着，云雾缭绕其上，犹如仙境一般。
一阵山风吹来，将云雾拨开。
抬目望去，浮台上影影绰绰的站着数十名修者，神态庄严，身上均散发出各色光芒，淡而不散，仙佛一般，让人不禁仰视。
许多测试者凝目相望，连咋舌都忘记了，不自觉的躬身下拜。
周舒不觉淡然一笑，荷音派这样的架势，显然是做给那些凡人看的，让凡人对修者生出仰慕之心，更加坚定向道。
浮台上走出一名神色威严的老者，朗声道，“诸位既然来到这里，应该都知道规矩了，废话不多说，测试开始！”
话音刚落，底下顿时一片欢腾，许多人眼中闪着狂热的光，个个都觉得，自己肯定能成为修者。
浮台上的荷音派修者，一个个走下来，各司其职。
不一会，试仙台上的测试者就分成了两堆，一堆是凡人，一千有余，一堆是散修，只有十几个。
老者抬眼扫过人群，眼中微显一丝诧异，“咦，这次的凡人好像有点意思，也许能发现几个好苗子。”
他看了眼四周，“云离，你带孙合道去负责散修的测试，让他们去凌云崖，这边的测试老夫自己来。”
像荷音派这样大点的宗门，大都对有资质的凡人更加看重，自己培养起来的修者才是最好的，而对散修就没那么在意了。
一名面色冷峻的蓝衫修者走过来，躬身道，“是，王师叔！”
“对了，有位叫周舒的散修，是本门内门弟子推荐来的，无须参加测试，让他直接进入外门。”
老者又补充了一句，挥挥袖让他去了。
云离领命后，径直往散修方向走来。
好久不见的孙合道，连忙跟在云离后面，脸上带着几分窃喜。
他看向站在散修群中的周舒，心中一阵暗喜，“你果然来了，也不枉我特意去调换任务！这次你落在我手里，就让你见识见识得罪我的后果，想入门，没那个可能！”
上次的事他一直饮恨在心，向三愿斋道歉后，不但没有忘却，反而更加耿耿于怀，对青霞坊市他毫无办法，便把那怒意全都转移到了周舒身上。
这次得知周舒要来入门，他特意花灵石和别人交换了任务，来做测试新人的职差，想要阻扰周舒。
周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愣住，神态各异。
孙合道注视着周舒，齿唇微微抽动，狂喜中夹着几分狰狞。
而周舒摇了摇头，惊讶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他没有想到这孙合道的心胸狭隘至此，过了近一年还念念不忘，但他也有所准备，并不担心。
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第66章 剑法
绕过试仙台，来到一处壁立千仞的山崖前。
孙合道低声道，“云师兄，师弟有话要说。”
云离点点头，“什么事，孙师弟？”
“那个叫周舒的，不能让他直接通过。”
云离微显疑惑，“怎么回事？内门弟子可以推荐一个散修加入外门，这是荷音派的门规，为何不能？”
孙合道神色颇显严正，“师弟知道，但是据师弟的调查，那周舒资质差到极点，体魄犹如幼童，悟性也是奇低，而且人品更是恶劣到令人发指，我们宗门真的不能让这样的散修直接入门啊。”
“啊？这么多缺点，那还是修者么？”
云离愣了愣，很是诧异的道，“颜悦怎么会推荐他？”
孙合道做正义凛然状，严肃的道，“那周舒有些油滑，善用花言巧语，颜悦不识大体被他哄骗了。而师兄身为接引，责任重大，一定要严格把好关，不能让一无是处的垃圾混进宗门，败坏了荷音派的大好名声。”
云离点下头，若有所思的道，“如果真是这样，师弟说的也有道理，先测试看看吧，如果那周舒实在不符合宗门的要求，不能入门也没有办法，毕竟大体为重。”
他想了想，也不去在意这回事了，左右只是个散修而已，至于孙合道嘴里那恶劣的周舒，正直的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他看了眼孙合道，带了几分敬意，“师弟如此全心全意的为宗门着想，接了接引任务后，甚至专门去调查散修的底细，佩服，师兄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
孙合道露出谦逊的表情，拱了拱手。
转过头，他用很是得意的眼神瞧向周舒，心中颇觉满足。
这次看我不玩死你，想直接入门，没门！想通过测试，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人脚下都有隔音阵，散修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担心是测试问题，脸上都露出了几丝惶急。
但周舒不用猜也想得到他们说话的内容，无非是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免试机会给抹掉了，但他只淡然看着，似乎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在这里不可能争过，也没有争辩的必要，测试而已。
孙合道看着周舒那漠不关心的表情，心中的恨意又多了些，“居然不反抗，没点意思。”
云离开门见山的道，“欢迎诸位来参加我们荷音派的入门测试，在下荷音派云离，这位是孙合道，我们负责诸位的测试和接引。诸位请分开站好，测试马上开始。”
话说完，他便拿着一叠纸册过来，逐一发放给十几位散修。
不少散修看着纸册发呆，不明其意。
纸册只有薄薄三页，每页都用简陋的笔触画着一个挥剑的人形，姿势各异，边上有几行注解的小字。
三招剑法，分别叫做大漠孤烟，饮马冰河，平沙落雁。
周舒端详着纸册，暗自忖道，和颜悦说的一样，第一关是让修者领悟剑法，考验的是修者的悟性。
云离发完纸册，缓声道，“第一关，你们手里的册子里面是三招江湖中的剑法招式，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理解，然后将理解的结果展示出来，我会根据你们施展的剑法，来决定你们是否通过。”
此话一出，散修顿时喧闹起来。
“什么，江湖中的剑法，我们是修者又不是武者，为什么要学这东西？”
“这不是本末倒置么，这样的剑法，连剑芒都没有，有什么用处？”
“这种测试让人看不懂啊，荷音派……”
“诸位稍安勿躁。”
云离走前一步，神色严肃的道，“荷音派以剑修见长，招收新弟子自然也往这方面走，剑修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灵力，不是体魄，而是悟性！这本剑法，考的就是你们的悟性。”
“江湖中的剑法，和修者的剑诀，看似极为不同，但却有共通之处。这三招剑法，是本门前辈精心挑选出来的，能从中理解和领悟多少，就看各位的悟性了。”
云离伸手一指，指向不远处的一名散修，“诸位要是真想入荷音派，就不要在那里呱噪，而是和他一样，专心致志的研究剑法。”
众散修顺着方向看去，一名散修正盘坐在地，很是专注的端视着纸册，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
这散修，自然就是周舒。
“学吧，学吧。”
散修再不多话，纷纷研习起来。
“散修真是没什么规矩，就那一个人还成。”云离摇了摇头，回到原位安静等待。
边上孙合道牢牢的盯着周舒，心中腹诽不已，装什么装，你还能领悟这几招剑法不成？我学了几年剑诀，但拿到这本纸册的时候，要不是王师叔指点，都有些看不懂，就凭你还能学会？
而此时的周舒，正沉浸在剑法中，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时间到。”
云离走向散修，正声道，“诸位，把你们领悟出来的剑法施展出来罢，你先来。”
他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修者。
那修者生得铁塔一般，五大三粗，大大咧咧走前两步，用异常洪亮的声音喊道，“对不住，那招式古古怪怪的，我祝大山身子硬，实在学不来。”
人群一阵哗然。
“这家伙原来是真笨啊，我刚才看他拿着纸册钻研了半天，还以为有些本事……”
“哈哈，笑死我了。”
“唉，你别说，那三招真的难学，尤其那招平沙落雁，把身体折叠起来不说，还要向身后横向出剑，想都想像不到，更不要提去做了。”
“再难也要勉强试试，像他这样闹笑话，我可做不出。”
听着议论，那铁塔般的修者朱大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住的搓手。
而云离却露出一丝微笑，“不错，朱大山，你到一边去吧，下一个。”
此后接连上去好些修者，都是勉勉强强的做出了剑法的姿势，大漠孤烟和饮马冰河这两招还好，但平沙落雁的姿势，实在是难。
有位修者干脆躺在地上，趴着做出了这个剑招，很是不伦不类。
边上看的修者一阵大笑，但不少人却在心中暗骂，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做呢？
而云离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很少言语。
“到你了。”
一名散修应声而出。
他看上去二十余岁，身材颀长，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炼气境七层的家伙就是不一样啊。”
边上有人羡慕的道。
第67章 甲等
那修者显出几分得色，走到众人正中，对周围报了抱拳，“在下李傲剑，炼气境七层。”
作为这里修为最高的散修，他当然值得骄傲。
话说完，长剑微微一抖，声若龙吟。
他展身施展起剑法，大漠孤烟，饮马冰河两招一出来，就让众人纷纷惊叹。
“太标准了吧。”
“简直和纸册上画得一模一样啊！”
“别急，还有平沙落雁，肯定做不好。”
听到别人质疑，李傲剑冷眼一瞥，突然跃起，身体在半空中猛地合拢，头脚几乎并到一起。
“这么古怪的姿势也做的出来？”
“这样是和纸册一样了，但剑呢，剑怎么可能从后面出来啊？”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傲剑轻哼一声，一道剑光突然从他身后掠出，优美的画出一道半圆弧线，随即舒展身体，稳稳落地。
“娘的，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那道剑光，不是剑，而是剑芒，是从剑柄那里发出来的。”
“能想到这点，悟性真是高了！”
“他多半修炼过剑诀，唉，我想学只怕也学不来。”
众人惊呼之余，向那修者投以羡慕的目光，这人，肯定是能通过考验了。
李傲剑收剑抱拳，满是期待的看向云离。
云离微微点头，“一般，下一个。”
李傲剑愣了愣，自己费尽苦心施展的剑法，得到的评价只是“一般”，比那什么都没做的黑大汉还烂？
暗暗的骂了一声“这荷音派也不怎么样，明珠投暗”，他咽下一口快要吐出的鲜血，颇感失望的放下剑，站到一边去了。
后面的修者显然是得到了一些启发，都用剑芒模拟的方式来完成做不到的剑招，看得云离不住摇头。
“最后一个。”
他点了点不远处的周舒。
周舒缓步走近，行了一礼，随即拿起长剑。
长剑在手，气质都不一样了，原本的云淡风轻全都不见，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锐气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很多人都注意到这改变，“有点奇怪。”
“拖到最后才上，这小子也许真有一手。”
云离也禁不住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周舒起手的剑势十分特别，看起来就像在剑道上浸淫了几十年似的。
其实周舒是在模仿刘玉谪，他看刘玉谪练剑多了，加上不断推演刘玉谪修炼的碎玉剑诀，无意中也有了几分类似的感觉。
周舒举剑向前，横削而出，随即向上一挑，再发力一刺，然后便收剑拱手，“完了。”
“完了？他这不是在逗我？”
“这也叫剑法？”
“一削一挑一刺，就是三招了……这小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啊！亏我还以为他很厉害。”
之前还有所期待的修者，立刻惊哗起来。
而周舒对面的孙合道和云离，却有些呆住了。
尤其是孙合道，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离轻吁了口气，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想不到散修里也有这种人才，半个时辰就把剑法的精要完全领悟出来了。”
此言一出，周边的散修众更是哗然。
“什么啊，他这就算精要，那我们那么辛苦练剑是为什么？”
“这样不对，你们是不是认识这小子，故意放他通过？”
“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剑修！”
那李傲剑，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双眼冒火，恨不得上去把周舒一下打翻。
而周舒点了点头，将长剑放下，默然不语的回到原来的位置。
“等等，你叫什么？”
周舒拱了拱手，“云师兄，在下周舒。”
“周舒？你就是周舒？”
云离顿时愣住，打量了一会，然后回头看向孙合道，眼中充满疑惑，似在说话，“师弟，你不是说他资质极其低下么？”
“意外，意外，他碰运气的。”
孙合道连忙扭着头，心中只恨恨的把周舒又骂了一遍，“什么情况，居然半个时辰，能把三招剑法做到这样，难道是有人教过他？不对，三招剑法，每次招收新人的时候都会换的，难道他真的悟性不错？”
云离摇了摇头，转过身，对眼前的周舒有了些别样的看法。
“诸位安静，不要多说废话。”
云离扫了四周的散修一眼，“我宣布第一关的结果。”
众散修连忙噤声，竖起了耳朵。
“周舒，甲等，朱大山，乙等，李傲剑，丙等，其他修者，均是丁等。”
修者几乎全都不干了，大声争吵起来。
“啊？”
“为什么？”
“我这样厉害，居然比一个什么都没做的还差，太没道理！”
李傲剑喊得最为大声。
“要道理，我就给你们道理。”
云离瞥了一眼散修，正声道，“我说的很清楚，给你们剑法，是让你们理解和领悟的。但你们绝大多数人，都只会生搬硬套的照抄和模仿，甚至连纸册里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也要生硬的去完成，你们难道从来都不思考剑法里的内涵么？半个时辰都用来去想怎么抄得更好，丁等，不需要别的理由。”
“给我们这个，难道不是要我们照学，还要做别的？没这道理啊。”
有些人还在顽固的辩解，而另一些人则在默默思考，云离发放剑法的时候，的确说过要靠领悟，而自己却陷入了误区。
“李傲剑用剑诀模拟出不能完成的剑法，比大多数人想得多一点，确有些小聪明，但仍然陷在照抄的模式中，而且本末倒置，用剑诀去配合剑法，所以只能给丙等。”
李傲剑愣在原地，双眼发红。
“而朱大山，他知道自己施展不出剑法，直接了当的说明，不强求，这份质朴之心，在修剑上颇有可取之处，所以给乙等。”
朱大山咧嘴笑着，很是开心。
“至于周舒，他是真正领悟到剑法精义的，甲等，当之无愧。这三招剑法，去伪存真，本质就是一削一挑一刺，看似简单平常，但没有上好的悟性，却是很难理解，你们自己再多想想罢。”
说话之前，云离回头又看了一眼孙合道。
孙合道对周舒，似乎是有什么偏见，但也难说，还有两关，才能决定周舒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
周舒突然问道，“甲等之上，是不是还有更好的答案？”
云离点了点头，“甲等之上，还有特等，不过我们荷音派，至今还没有见过有这样悟性的修者。”
周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退回原位。
云离看向散修，朗声道，“甲等无须骄傲，这并不等于你已经入门，而丁等也不必沮丧，你还有机会，我们荷音派挑选修者，会根据三关的成绩统一进行评判。现在给你们一刻钟休息，然后进行第二关考验。”
第68章 凌云崖
许多散修纷纷朝周舒走过来。
“这位周舒师弟，你是怎么看出剑法里的本质的？”
“对啊，那平沙落雁的一削还好说点，就说那一挑吧，大漠孤烟里虽然有一挑，但只是虚招，后面的力斩才是实招吧？”
“而饮马冰河，起码有三十刺，每一刺都不同，难道只有你那一刺是本质？”
有问问题的，也有胡搅蛮缠的，“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样去学剑法呢，非要去看本质？”
但周舒只摇了摇头，“在下也只是碰巧而已，实在说不上来道理，对不住诸位了。”
几人等了一阵，很快也就离去，纠结也没意义，毕竟还有第二关、第三关，机会还有很多。
李傲剑一直傲然的站在远处，暗暗想道，“不过就是个炼气境四层么，还甲等，我才是真正的甲等，不，特等！”
而周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傲剑，他安然的坐下，静静休息。
适才他施展的剑招，是他推演出来的结果。
那复杂古怪的动作，人做起来困难重重，但推演起来却不难，而且很快。
短短的半个时辰里，每个剑招，他都推演了几百次，一招招的分开，连贯，甚至同时组合在一起推演，分析计算，最后才得出一削一挑一刺是本质所在。
或许那一挑一刺，并不是所谓的实招，力量也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关键、最本质的核心所在，没有它们，那剑法就没有任何用处。
所谓悟性，悟性好的人，一眼就可以看穿本质，理解道理，知道怎么做更快更好，而悟性差的人，可能需要几百次几千次才能看出来，甚至永远都看不出来，怎么都做不好。
对剑道的悟性，周舒也许并不算好，毕竟他接触剑道不久，甚至都没有开始修习剑诀。
但现在的他有推演来弥补。
他的悟性，建立在分析和观察上，建立在无数次的推演经验上。
但在推演之外，周舒也有额外的感觉。
这三招剑法并没有完全展现出来剑法的根本，意犹未尽，似乎后面应该还有一招才对，而且那一招的境界比前三招似乎高了好几层。
只有组合到一起，才是一套完整的剑法。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
在脑海里，那一招似乎可以推演出来，但他试了试，却做不到。
如果以后他对剑道了解得深透了，或许有可能做到，但现在还不行。
周舒心存疑惑，所以会去问云离，是不是有更好的答案。
云离的回答，让他觉得十分振奋，他暗想，如果他能使出那一招来，或许就是特等了。
对剑道，周舒有了更多的信心。
云离一直注意着时辰，不时看周舒一眼，然后和孙合道说着什么。
孙合道面色微显赤红，神色有点激动，两人似乎在争执。
云离摇了摇头，走前几步，“时间到，准备第二关。”
众散修纷纷站起，略显紧张的注视着云离。
云离侧转了身体，指向不远处的凌云崖，“这里就是第二关，诸位需要攀上崖顶，然后再下来，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决定评价等级。另外，最先完成的，有额外的奖励。”
“看起来很简单啊。”
“居然有奖励拿？”
有修者开始嘀咕。
周舒抬眼望去，凌云崖大约百丈，不算太高，但是极为陡峭，和地面完全垂直。崖壁上生满了绿色的苔藓，看上去十分湿滑，显然是很难攀登。
凡人要登上这样的山崖，很难很难，但对修者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
许多散修都笑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一关完全就是送的。
散修的神态，落在云离和孙合道眼中，他们都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蔑视，“简单？等你们走过去就知道了。”
云离郑重的道，“提醒各位一句，这一关，考验的不止是韧性，可以开始了。”
李傲剑闻声，立刻朝着凌云崖飞奔过去。
“韧性，这关也需要？荷音派果然不靠谱，不过这个第一，我勉强就收下了！”
众散修不甘示弱，争先恐后的跑过去。
李傲剑已然来到崖底，朝着崖顶瞥了一眼，眉毛微微挑起，做不屑状。
他很自信，因为他的修为最高，也因为他修习的踏风诀，在炼气境算是很好的轻身法诀。攀登这样的山崖，就算两个来回，也用不了一刻钟。
只见他双足猛力一蹬，足足跃起了近三丈高，看准崖壁上一块突起的石头落了下去。
他脚下的灵力运用得十分熟练，将发未发，只在落地的一瞬间，将灵力爆发，就可以再上一层。
噗。
一声轻响，李傲剑感觉好像踩进了一团棉花，爆发的灵力在接触到崖壁的瞬间就消失了。
后力不济。
啪，他直直的从崖壁上跌落下来。
幸好及时撑起了防护罩，不然这下就要受不小的伤了，然而即便如此，那形状也异常狼狈。
李傲剑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有人大笑，有人偷笑，有人面露鄙夷。
“只是没站稳而已，看什么看！”
他面皮发胀的喝了一声，再度发力，这回小心了许多，落点也选得更加精准了。
然而刚刚碰到崖壁，灵力顿时全消，啪的一声又摔了下来。
但这回没有人笑他。
啪！啪！啪！
周围，全都是掉落的声音。
几乎所有散修，都遇到了和李傲剑一样的情况，只要灵力接触到崖壁，必然会消失，立足不稳跌下来。
周舒的修为算是低的，到的也比较晚，他看到这种情况，没有马上去攀登，而是伸出手，轻轻的触碰着崖壁上的苔藓。
“有古怪。”
他很快就察觉到异常，这苔藓有吸取灵力的作用，接触到苔藓的部位只要一运用灵力，全身灵力都会如泄了洪般被抽走。
云离慢慢的走了过来，“这些是阴沼苔，会吸取灵力。以诸位炼气境的修为是不可能抵挡的，符箓，法宝也不行，所以，想登上这座凌云崖，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当作凡人，耐心的爬吧。”
众散修齐声惊呼。
“竟然用阴沼苔……实在是太阴险了。”
“难怪会当作考验的关卡，原来别有玄机。”
此时，再看向百丈的凌云崖，他们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第69章 攀岩
“我不爬了。”
“我也不爬了。”
几名修者看了看凌云崖，心有不甘，但又无奈的摇头。
不用灵力，去攀爬这样的崖壁，他们有种自杀的感觉。
而且习惯了修者，要做回凡人也很难，要是爬到崖壁中间，突然忘记了这点，用起灵力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就算云离和孙合道都在底下等着，遇到危险肯定会动手施救，但万一没救到呢？或者是故意不救呢？
已经是远超凡人的散修了，生命宝贵，没必要去冒这样的险，哪怕风险很小。
“可以退出这关么？”
他们带着些疑惑，看向边上的云离。
云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可以，你们还不是宗门的人，宗门自然也不会强制你们测试。直接退出，这关没有成绩，但不影响其他关卡的评价。”
“太好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
而听到云离的话后，又有几名散修打了退堂鼓。
云离看着退出的修者，心头有一点悲哀，给了你们机会，可是你们不用啊，到这里，难道还担心会跌死？可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但也有几分庆幸，这样的人不配做荷音派的修者，没有他们也许倒是好事。
这关退出的人，虽然不影响其他关的评价，但云离在心里已经给他们划了句号，到此为止。
孙合道看着周舒，嘴角带出一抹阴阴的笑。
“哼，这一关，看你怎么过！”
大多数散修在崖底下观望，而此时已经有人在往上爬了。
一个黑点无比显眼，谁都能看出，是那黑大汉朱大山。
“真有胆大的。”
“看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炼过体的散修，不用灵力对他没什么影响。”
“早知道我也炼炼体了。”
“炼体那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你确定你要炼体？”
相比修炼灵力，炼体是极为痛苦的事情，如同上刀山滚油锅，大多数修者都无法承受痛苦，不愿意去炼体，他们觉得有灵力就够了。
朱大山听不见别人的议论，只埋着头死命攀登，他已经爬上了近十丈。
仔细看去，他的手足有蒲扇大小，从指头到手掌，到处密布着厚重的老茧，显然是下过许多年的苦功。这样的手掌，深深的嵌在崖壁上的石缝里，就像钩子一样牢牢的抓住石头，完全可以支撑身体。
周舒看了朱大山一眼，转头也往崖壁上攀去。
边上孙合道怔了一下，还真不怕啊？难道他也练过体？
但看见周舒白皙如玉的双手，他顿时又开心起来，看手的话肯定是没练过，就这样也敢去爬凌云崖，就怕摔不死你。
“云师兄，这边交给我来照顾。”
他慢慢走到周舒那边的崖壁下。
望着头顶的周舒，他暗暗想道，等你掉下来，我会好好救你的，我会救得很巧妙，死你是肯定不会死，但断手断脚就难免了。
周舒注意到了孙合道，也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但只做无视。
这布满阴沼苔的凌云崖，不能使用灵力，反而正合他的心意，他的灵力本来就少，而且不适合剧烈的使用。
像李傲剑那样，他做不到，气脉根本承受不了。
而且炼体的事情，他也做了。
看见有两个人都开始攀登，其他人似乎也受了鼓舞，开始慢慢往上爬。
很快他们就发现，即使不用灵力，这崖壁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难。毕竟都是修者，也吃过不少灵食，身体素质比凡人还是要强不少的。
不一会，很多人都攀过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胜利在望。
正欣喜间，半空中一声惊呼，爬得最高的朱大山竟然从崖壁上摔了下去。
啊——
惨叫声一直持续，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地面的云离神色泰然，在朱大山就要落地的时候，手中蓦地飞出一朵白云，堪堪将朱大山托住。
白云微微一晃，朱大山稳稳落地。
白云唤作渡云，是一种十分常见的一阶飞行法宝，也是荷音派筑基境内门弟子的标配。
朱大山连连道谢，而云离则淡然道，“登到半程，评价丁等，你还要继续爬么？”
朱大山连忙点头，“要，当然要！”
他看了看崖壁上的散修，突然扯起嗓子喊道，“大家要小心啊，爬到一半的一半，有很大很大的风，一不留神就被吹下来了！”
他的嗓门极大，传出去很远，听到的修者纷纷露出又惊惧又担忧的表情。
连朱大山这样的炼体修者都被吹下来了，那风该有多大？他们又不能用灵力，这，这考验还能过么？
云离看了朱大山一眼，颇为赞许的点头。
这人知道提醒其他测试者，果然心地质朴，真是没看错。换做别人，恐怕是做不到。
朱大山往手上呸了两下，抓紧时间朝崖壁上攀去。
这时候的周舒，也已经到了半程。
才刚刚往上一步，一股莫大的压力陡然从背后压来，呼啸的风势竟有如重锤用力拍下，逼得他紧紧贴到崖壁上。
“好大的风。”
周舒咬了咬牙，双手抓得更紧。
如果只是这样，虽然难度大了许多，但应该也不算麻烦，周舒暗忖道。
但眨眼间，那背后的风势竟然换了方向，猛地从侧面刮过来。
这下猝不及防，仿佛被巨人打了一巴掌，巨大的冲势把周舒狠狠的甩到一边，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只有一只手还抓在石缝里。
“啊！”
周舒还很冷静，但底下却传来了一声惊呼，声音清脆如铃，“师兄，小心！”
周舒微微一怔，杨梅？她怎么跑来了。
山崖下。
周舒没有如愿的掉下来，孙合道很是不满，他盯着杨梅，没好气的道，“杨梅，你喊什么喊，不去做杂务，跑来这做什么？还有，他不是你师兄，不要叫得这么亲热。”
杨梅头也不回，“灵兽都喂完了，我偏要叫，师兄师兄，师兄……”
“你越叫，他掉得越快。”
孙合道冷哼了一声，颇为阴毒的咒了一句。
转头也不理她，暗暗想着，等下周舒掉下来的时候，是让他断一条腿，还是两只手呢？
杨梅仰着头，紧张的注视着周舒，却是再也不敢叫了，生怕影响到周舒。
周舒低头看了杨梅一眼，来到这青霞坊市这么久，这样的关心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他有种莫名的感动。
“放心，我不会掉下去的。”
他右手用力一紧，身体再度贴在了崖壁上。
这山风虽然巨大而且诡异，但对泡了几个月药液的他来说，却勉强可以承受，然后他根据风势，计算出合适的路线，爬上去应该不难。
第70章 跳下去
啊——
啊——
惨叫声不断传来，不少散修都在攀到半程后，被剧烈的山风卷了下来。
云离和孙合道忙碌不停，渡云飞来飞去，接住掉下的散修。
杨梅紧张的看着周舒，攥紧了小拳头，大气都不敢出，表情随着周舒的行动不停改变。
时而高兴，时而担忧，全都写在脸上。
许多散修从崖壁上掉下来后，没有选择再去攀爬，虽然越过了不用灵力的障碍，但那山风对没炼过体的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
也有执着的，掉下来几次，都还坚持往上爬。
那李傲剑便是其中之一，这也让云离颇为意外，频频点头。
有两个人已经快要接近崖顶，朱大山，还有周舒。
身躯庞大的朱大山攀得很稳定，简直就像一块岩石贴在崖壁上，粗大的手掌紧紧的抓在石缝里，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而略显瘦小的周舒就显得很灵巧，被山风吹得摇来晃去，钟摆似的，但就是不掉下来，反而趁着左右的风势，呈“之”字形向上。
看样子是掉不下来了。
底下的孙合道，面色阴沉，显是非常失望。
而云离则很满意，这两人各有所长，都利用了自己的优势，想到这里，他看了眼孙合道，心中暗道，“你不是说他体魄如幼童么？孙师弟，看来你对他的偏见不少啊。”
不多时，崖壁上就只有几个人了，其他人都在下面观望。
云离难得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孙师弟，你说他们两个，谁能先到崖顶？”
孙合道哼了一声，“他们都炼过体，就算上去了也不算什么。”
这话一说，不少修者纷纷附和，尤其是那几个最先退出的，最为吵闹。
“这是作弊，根本不算本事！”
“早知道我也炼体，这关肯定也能过！”
他们没有成绩，希望别人也没有。
云离摇了摇头，“孙师弟，你这样的想法不对，炼体也是他们辛苦炼的，其他人为什么不炼呢？修炼就是这样，平时努力了，在需要的时候就能收到回报。”
他转过头，对着那几个吵闹的修者，神色严厉的道，“倒是你们几个，不敢攀登不说，只会在下面嘲讽，又算什么本事？就算让你们炼体，只怕你们也炼不了，你们连攀岩的勇气都没有，还能承受炼体的痛苦？”
几名修者无言以对。
炼体，其实很多修者都想过要去做，但真正做到的，永远都是少数。
云离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眼光又回到崖壁上，“看来这次的奖励，应该是周舒的了。”
有散修表示怀疑，“可是周舒好像落后很多啊，朱大山都快到了。”
云离笑了笑，“朱大山的确先上到顶，但多半是后下来的。”
众散修表示怀疑。
而边上的杨梅一双眼睛一颗心，似乎全在周舒身上，对周围的吵闹充耳不闻。
朱大山已经到了崖顶。
他兴奋的大喊了几声，随即坐下来，扑哧扑哧的大口喘气。
猛烈的山风全都被他硬抗下来，身体有些接近极限。
大约几十息后，周舒也到了边缘，轻舒猿臂，右手猛地一勾，身体顺着风势飘起，轻巧的落在崖顶。
这里没有一丝风。
左右看去，到处都是红花绿树，中间一泓清泉，灵气四溢，一看就知，比起于家庄的灵泉不知道要好多少。
散发着烟雾的灵泉边，长着一株奇特的果树，俱是满树橙黄的灵果。
有两名中年修者，儒冠长衫，不知修为，正在果树下方打坐。
一人身形极高，面容清俊有如玉质，而另一人黑发白眉，颇是特异。
两人中间摆着棋盘，但两人均闭着眼，神态安详，如石像一般的纹丝不动。
周舒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向身边不远处的朱大山。
“哈，你也上来了！”
朱大山看见周舒，颇是热情的打个招呼，继续喘气。
周舒微笑点头，走近几步，眼中有些疑惑，“你来了这么久，为什么不下去？”
朱大山摇了摇头，大声道，“没力气爬不下去，要好久才能恢复。你快下去吧，第一有特殊奖励拿。”
周舒微笑，“下去不需要什么力气啊，直接跳就是了。”
“啊？跳下去岂不是跌死了？”
朱大山盯着周舒，眼神很是茫然。
“你又不是没有掉下去过，”周舒看了眼崖底，“只管跳下去，肯定有人接住，这关本来就是这样的，要是上下都爬这崖壁，我们中间没人能承受得了。”
朱大山摸着脑袋，想了一会，突然大声喊道，“还真是，我为什么没想到？”
他瞧了眼周舒，“你真聪明。”
周舒摇头。
“不是我聪明，是你不动脑子”，这句话没有出口。
攀岩，然后跳崖，虽然云离没直说，但可能只有朱大山才想不到。周舒能拿到第一，但这样的第一，他没想拿。
若是别人还另说，但朱大山适才提醒所有散修这里有山风，相当老实耿直，自己也没道理不提醒他，占老实人的便宜，他做不出来。
朱大山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这法子你想出来的，应该你跳才对！”
周舒皱了皱眉，“不要啰嗦，你先上来的，就理应得到第一，我可不愿意取巧，占这等便宜。”
朱大山想了一会，站起来抱拳，很是诚恳的道，“多谢兄弟！”
“我跳了。”
朱大山大喊一声，助跑几步，直接朝崖底跳去。
啊——
一路下坠，一路狂喊，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跳下来似的。
眼见就要落地，他的声音越发大了。
云离连忙放出渡云接住，见是朱大山，颇显意外。
“还以为是周舒，没想到这大汉也不那么笨嘛，倒是小看了。”
几名散修纷纷围拢过来，一起向朱大山祝贺，朱大山嘿嘿傻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边上的孙合道意外中带了几分欢喜，暗想道，“好在周舒不是第一……”
周舒等了一会，才跟着跳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身体不断飘摇，但此时远离崖壁，可以用灵力抵挡，倒也不算什么问题。
周舒跳下后不久，灵泉边的两名修者，几乎同时睁开了眼。
“有点意思，像他们这样的小家伙，现在很少见了。”
“别人都是争，他们却是让，的确有意思。”
“可惜一个灵力低微，多半气海有碍，另一个周身灵力不显，看来气脉只打开了不到百条，转而炼体，都算不得好苗子，肯定是进不了内门的，没太大前途。”
“那也不一定，遇到机缘的话还有的救。不如你我打个赌，一人选一个，看哪个能进内门？”
“有点意思，你选哪个？”
第71章 阻扰
“师兄，你终于下来了！”
杨梅快步走到周舒身旁，眉开眼笑，尽是欢喜。
周舒微笑点头，“杨梅，谢谢你有空来看我。”
杨梅的这份关心，让他很是受用，离开无妄门后，就基本没有过，这种同门的情谊，只有杨黑给过。
“嘻嘻，我任务做完了嘛，”杨梅踮着脚，手里托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师兄，这个给你吃，可以恢复一些灵力哦。”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周舒接过来，看也没看，一口吃下去，顿觉甘香满口。
孙合道有些不乐意，黑着脸走过来，“在这做什么呢！这散修中间就数你最慢最懒，快点，准备评判了。”
周舒转过头，淡淡的道，“来了。杨梅，你在边上等我一会，等下我们一起去宗门。”
“好哦。”杨梅高兴的拍手。
孙合道脸色更黑，“你就一定能入门？哼，等着瞧！我倒要看看，第三关你怎么过！”
周舒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孙合道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候云离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诸位请过来，我宣布结果。”
众散修连忙聚拢，站成了一排等待宣判，他们大多都神色紧张，低声喃喃。这第二关，除了朱大山和周舒，其他人都没有登顶，命运堪忧。
云离眼光扫过，缓缓道，“除了一开始退出的五名散修，其他人的表现都还不错。朱大山，登顶，用时符合要求，甲等，因为最早完成测试，再额外奖励一颗中品益气丹。”
话音刚落，很多修者都惊呼起来。
“益气丹！”
“竟然是益气丹，还是中品！炼气境修者从炼气境七层突破八层时，如果有益气丹，突破成功率会大幅提升。这丹药坊市都很难买到，荷音派居然随随便便就当作测试的奖励。”
“不愧是以丹师出名的荷音派啊，越来越想加入了。”
尤其是李傲剑，脸上的表情不止有惊讶，更有许多懊恼。
他正面临七层突破到八层的境况，要是能得到第一就好了。
“可惜，可惜。”
他在心底暗叹了两声，但也只能羡慕的看着朱大山从云离手中接过丹药，美滋滋的走回去。
周舒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遗憾。
炼气境修者的过三关，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障碍，这种丹药也不是他需要的。
云离瞥了周舒一眼，接着道，“周舒，登顶，用时符合要求，甲等。”
“甲等，又是甲等，他都两个甲等了！”
“不会连续三甲吧，天啊！”
散修个个面露惊诧，瞧向周舒的眼神里，羡慕嫉妒恨，不一而足。
周舒神色淡然，向前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云离微微点头，继续往下念着，“李傲剑，八十三丈，掉落七次，乙等。”
“周明乐，七十一丈，掉落三次，丙等。”
……
云离一句句说出结果，众散修有喜有忧，议论不已。
等到云离宣布完，孙合道走上前去，低声道，“云师兄，师弟有事，请借一步说话。”
云离点点头，走开几步，顺手使用了简单的隔音法诀，“师弟请说。”
孙合道小声道，“云师兄，那周舒灵力实在太低了，我看第三关就不要让他参加了吧。”
云离缓声道，“对不起，孙师弟，我不能停止对周舒的测试。”
“他那点灵力，上去也是出丑，我也是为他着想。”孙合道故作好意的道。
云离看了孙合道一眼，平静的道，“师弟，何必如此，你知道规则的，对吧？你这样，就是故意断绝周舒的希望了。”
散修的入门条件是测试者综合达到乙等，则入外门，综合达到丙等但不到乙等，就只能当杂役弟子。
现在周舒是两个甲等，如果不测试第三关，他的综合必定达不到乙等，进不了外门，只能做最低等的杂役弟子。
而只要参加了第三关，哪怕只得一个丁等，也稳稳的进入外门。
“他是天生断脉，没前途的！”
心思被戳破，孙合道有些恼羞，几乎喊起来。
云离摇了摇头，“宗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才，他的表现不错，我看好他，而且断脉也可以修补，我们荷音派里就有一些有用的丹药，他如果能得到，将来还是能为宗门出力的。成功的不全是天才，你忘了门里的赵月如长老么，她还不是散修出身？我既然主持这个任务，就必须坚持原则。”
“好，好，那就看看吧。”
孙合道也不多说，冷哼一声，退了出去。
云离微微摇头，眼中微带不屑，“一个散修而已，就算有些仇怨，但值得你如此么？你可是内门弟子，和他的地位有云泥之别，心胸实在是太小了。”
这句话却是没说出口，他和孙合道的关系也只是平平，没什么义务去教导别人。
不远处的周舒看着两人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看起来云离人品正直，比狭隘的孙合道要好得多。
也是，像孙合道这样的内门弟子，宗门里要是再多几个，那宗门也快完了。
云离走近几步，正色道，“第三关，测试的是诸位的灵力。”
众散修纷纷点头，“嗯，修者，就是要以灵力为主啊。”
“这关才是最关键的吧。”
“我都憋坏了，修者测试的前两关居然都不用灵力的，到现在才用。”
李傲剑又起了心思，“看来这个第一，稳稳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朱大山和周舒，微显放心的点了点头。
“诸位，跟我来吧。”
云离缓步向前，众散修连忙跟上，而孙合道低声道，“云师兄，我有事先走一步。”
云离淡淡点头，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无妨，孙师弟自去。你不适合这样的任务，以后不要接了。”
孙合道恨恨的看了几眼周舒，转身便走。
周舒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绕过山崖，面前一片开阔地，中间有一个长宽约五丈的平台，平台正中，竖立着一根高达三丈的玉柱。
玉柱近乎透明，上面雕镂着许多古怪的纹路，颇显奇异。
“这一关很简单，诸位逐一上前，把手贴在测灵柱上，用你最强大的法诀去攻击它，尽力输出最大量的灵力，就可以。”
云离指了指玉柱，面无表情的道，“谁先来？”
“我！”
李傲剑立马走出一步。
他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和他争，脸上颇有几分满足。
他看向玉柱，小声询道，“云师兄，可以用剑么？”
云离摇头，“不能借助任何法宝、丹药、符箓等外力，只能靠自己。”
“哦，那也没什么关系。”
李傲剑快步向前，双手按在玉柱上，大喝一声，“看我的灵爆诀，爆！”
底下的散修都有些吃惊。
“居然是灵爆诀！这可是筑基境才能学习的法诀啊。”
“第一没得争了，修为高，法诀还好，唉。”
“这家伙真厉害，不过能学到这种法诀，他真的是散修么，多半是什么家族的子弟吧。”
随着灵爆诀的炸开，玉柱上陡然发出淡紫色的光芒，由下而上，渐渐炫目。
光晕阵阵散出，不断往上攀升，形成一幅奇景。（感谢每一位收藏和推荐的朋友，没点的有空的多点一下哦，谢谢。）
第72章 丁等
玉柱上的光晕，最终停在了两丈高的地方。
无论李傲剑再怎么催动灵力，那光晕也不再向上一毫一厘，反而渐渐往下滑落。
他无奈的缩回了手，几乎瘫坐在地上，微微喘气。
那一下爆发出了他的最大灵力，身体有些承受不了了。
他满是期待的看向周舒，心中暗道，“怎么样，这下，这下该是特等了吧？”
云离露出难得的满意表情，“不错，达到了甲等的水平，算是很难得了，到一边休息吧。”
“才甲等……”
李傲剑在心里嘀咕着，但很快就转了笑脸，嘴角撇得老高，傲然下台。
众修者轮流上台测试，最好的也就是达到了一丈五的乙等水平。
云离看向周舒，“周舒，到你了。”
周舒点了点头，缓步走上平台。
“他不会还是甲等吧？”
“看他才炼气境四层，怎么可能甲等，能有个乙等就算非常厉害了。”
“那不一定，看他瘦弱的个子，书生的模样，居然都能爬上凌云崖，你行么？”
“那你行你上啊！”
散修议论起来，对周舒很是好奇，毕竟他是唯一一个两甲的散修。
听着众人的议论，周舒不由暗暗摇头，甲等？能有成绩，他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的他只要用力使用法诀，气脉上形成的薄膜立刻就会破裂，一下回到一年前。
薄膜来之不易，到哪再去找三阶的金环奎蟒妖丹呢？便宜不是总能捡的。
而且即使他大幅度催动灵力，去使用法诀，估计也就是个丁等。
有些得不偿失。
但没有成绩又不行，虽然云离没公布入门的标准，但想想也知道，两个甲等似乎并不保险。
很为难啊。
先试试看。
看着面前的玉柱，周舒抬起右手放了上去。
输入一丝灵力，他登时感觉有些奇怪，这玉柱里面，怎么和气脉这么相似？就好象人体延伸出去的气脉一样。
他日夜都在推演气脉，对气脉异常熟悉。
使用法宝时，也会有一些这样的感觉，但这玉柱，显然很不一般，和修者更加契合，就像是根据人体气脉打造的一样。
他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云离。
云离看到他的表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笑着点头，但没有说话。
周舒转过身，思虑片刻，立时有了些想法。
他没有使用法诀，而是运转心法。
灵力在体内气脉循环，如同修炼一般，顺畅的输入到玉柱中去，然后在玉柱中绕了一圈，又回到气脉中。
“果然可以。”
周舒暗暗点了下头。
这一耽搁，下面的散修不满意了。
“怎么了，使用个法诀也这么慢，生孩子呢？”
“快点啊，不行就下来。”
“看他样子就知道不行了，估计连成绩都没有，怕出丑不敢用法诀呢。”
云离脸色微沉，低声斥道，“不要吵闹。”
散修立刻不做声了。
“适才那个惊讶的表情，看来你是发现了玉柱的特别之处。这关看似简单平常，但也暗藏机巧，纯用蛮力使用法诀可以，灵力不够，用技巧也可以。我很好奇，凭你的那点灵力，能做到什么地步？”
云离看着周舒，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微笑。
光晕渐渐亮起来了。
但只上升了堪堪半丈，就停住不动。
丁等！
周舒微微点头，有些遗憾的放下手，缓步走下平台。
台下一片喧哗。
“什么，就半丈，这个成绩是我们中间最差的吧？”
“这种程度，炼气境三层都能做到，他也太不中用了，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天才呢。”
“我们散修，哪里会有三甲的天才？你想多了。”
“我就说吧，不过就是炼体的，灵力根本不行，没前途的。”
许多人的羡慕嫉妒恨，立刻变成了嘲笑，那失去的东西好像在这一瞬间找回来了似的。
李傲剑慢慢踱过来，拍了拍周舒的肩膀，“小兄弟，不要气馁，还要努力啊！”
他心中一片大爽，前两次都被周舒压着，这次终于压到周舒了。
朱大山也走过来，很惋惜的道，“没事，周兄弟，你才炼气境四层，可以慢慢练。我都炼气境五层了，结果不也和你差不多嘛。”
他在之前上去了，拼得满头是汗，脸面涨红，也只拿了个丙等。
周舒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边的云离，神色凝然，显得很意外，“周舒，你过来。”
“是，云师兄。”
云离皱着眉头，“你适才惊讶，是否看出了玉柱的异处？”
“有点感觉，但不好描绘出来。”
周舒存着警惕，对外人，他不想说太多话。
“气脉的感觉对吧？”云离轻轻点头，“这测灵柱，是宗门精心打造的三阶法宝，如果测试者理解到这点，把它当作身体的一部分去使用法诀的话，测试结果可是会有不少加成的。我看你应该感觉到了，可为什么结果这么差？”
“原来如此，多谢师兄解惑。”
周舒行了一礼，“在下的确感觉到了气脉的感觉，也利用它去施放法诀，但在下灵力实在太低，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云离遗憾的叹了口气，“找到了技巧还是这样，那也……算了，你下去吧。”
言语未尽，听得出来，他很有些失望。
周舒之前两项甲等，这一关又找到了测灵柱的不同，不像其他人上去就是一通乱打，他顿时对周舒有了不少期望，结果却是这样。
周舒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个丁等，还是他把玉柱当成气脉，引发了好久不曾用过的灵力潮汐造成的结果。
若是他不顾忌薄膜，全力施放的话，也许能达到乙等。
但他觉得不值得。
能入门就好，无须在意别人的目光。
那些散修的嘲讽，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辜负云离的期许，他心中也有一些遗憾，他知道今天要是没有云离，他的测试会很难过，甚至可能根本过不了。
这份遗憾，以后再补罢。
杨梅快步跑过来，拍着手道，“师兄，你好厉害！”
周舒不觉轻笑，“怎么厉害了，别人都在笑我啊。”
“我才不管他们，师兄就是厉害，要是师兄想做到，肯定能比他们更好的，对不对？”杨梅眨着大眼，毫不掩饰对周舒的支持。
周舒心中的一点遗憾，顿时烟消云散，“师妹说得好，等下过关了，请你吃灵食去。”
“嘻嘻，一言为定！”
第73章 洗尘院
散修们逐一测试完毕后，聚集到云离身前。
“第三关的结果，诸位自己都看得到，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直接宣布最后的结果。”
云离环视一圈，缓缓开口。
众散修屏住呼吸，等待宣判，显得有些紧张。
“周舒，两甲一丁，综合评价乙等，通过测试，可入荷音派为外门弟子。”
“朱大山，李傲剑，均为一甲一乙一丙，综合评价乙等，通过测试，可入荷音派为外门弟子。”
……
一番话说完，失望的人占了绝大多数，除了三人外，只有三个综合丙等，可以作为杂役弟子加入宗门，其他的都被淘汰了。
但杂役弟子，说实话连散修都不如，宗门福利极少，而且面对的杂务异常得多，如果不是对宗门特别热爱，大多数散修都不会选择去当。
李傲剑突然问道，“如何做到特等呢？”
云离淡然道，“像你这样直接用法诀，哪怕炼气境十层圆满，也达不到特等。而本门有一位赵月如长老，在炼气境六层，就达到了灵力的特等标准，你还差得远。”
“啊，炼气境六层，特等，怎么可能？”
李傲剑顿时呆住了，他一向以自己的灵力自傲，自认为同层次没人能比过，实在不敢相信云离的话。
云离点了点头，“如果你能在炼气境领悟到灵力潮汐的境界，并且多用心思的话，你也有可能做到。”
“灵力潮汐……炼气境就能做到？”
李傲剑受到了百倍爆击伤害，自信登时被击碎，原本的傲气好像瞬间就没有了。
一边的周舒，暗暗的摇了摇头，若没有练错心法遭遇灵力暴走，或许他也可以和赵月如一样。
云离看了周围一眼，缓声道，“没有通过或是不想留下的修者，请自行转回试仙台，会有本门修者送你们下去。”
霎时间，散修散去了大半，只剩下四个人。
除了外门的三人，只有一个散修愿意做杂役弟子而留了下来，但表情也颇为阴郁。
李傲剑有些颓废，如同一只焉了的公鸡。
朱大山嘿嘿憨笑，周舒则神态淡然。
云离似乎并不在意，“几位，现在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听到这句话，几人连忙行礼。
抬头时，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周舒也不例外，入了宗门，离想要达到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看着几人的神情，云离颇为满意，他取出渡云，“四位师弟，都上来吧，我送你们去洗尘院，顺便介绍一下荷音派的情况。”
朱大山和李傲剑连忙上了渡云，在渡云上左右张望着，他们即将第一次感受飞行，神情都异常兴奋。
周舒指了指一边想上又不敢上、嘟着小嘴的杨梅，对云离行礼道，“师兄，这位杨师妹也可以一起去吧？”
云离微笑点头，“当然可以，我倒是没注意。几个时辰的山路可不好走，快上来罢。”
周舒看向杨梅，有些心疼，几个时辰的山路，对十几岁的杨梅来说可不简单。
“杨梅，来。”
“嗯。”杨梅很兴奋的跑过来，“我还没有坐过这个呢！颜师姐虽然有，但她还没到筑基境用不了，我都急死了。”
几人上了渡云后，渡云随即飞起，缓缓朝高空升去。
渡云完全展开约有两丈左右，外表似云，里面也很柔软，和毛毯似的，坐上去十分舒服，只是有一点摇晃。
云离操纵着渡云，娓娓道来，说出一段话来。
荷音派，是千余年前一位叫做元荷音的女修创立的，门派也因此而名。女修创立宗门，在修仙界极其难得，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千多年来，荷音派稳步发展到了现在，有修者三千余，其中金丹境四人，在整个东胜州虽然算不得什么，但跻身清源山脉的五大宗门，也算是不小的成就了。
派中有三座灵气旺盛的山峰，分别为青荷，垂云，谷光，青荷主丹药，其余两峰主剑修。
这三峰均是内门弟子修炼和居住的场所。
而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都住在三峰之外的其他地方，每天都为了成为内门弟子而努力。
荷音派的低阶弟子，大都修炼《华庭内玉经》，相比其他的基础心法，这门心法要精密得多，条理清晰，细致入微，但一旦学好了，对修者的灵力控制十分有帮助，这也是荷音派弟子炼丹和练剑的重要基础之一。
云离一路述说，几人侧耳倾听，生怕漏过一点。
而杨梅时而坐着，时而兴奋的走来走去，不住张望。
“到了，下去吧。”
云离将渡云停在一处广场前，“这里是洗尘院，算是荷音派的外门中心，以后你们的福利等等，都要来这里领取。平时这里也是外门弟子的交易场所，有什么需要或是想卖的，可以到这里摆摊什么的，而且广场中心的公告栏，每天都有一些任务，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来试试。”
周舒点点头，“多谢云师兄一路讲解，师弟感激不尽。”
在测试时，云离经常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但成为师兄弟后，却是十分亲切，一点也没有内门弟子的架子。
李傲剑和朱大山也纷纷答谢，另一名杂役弟子何起却是不做声，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不用客气，同门在派内要互相关照。”
云离微微一笑，随即脸色又严正了许多，“但你们要是触犯了门规，就不要怪荷音派对你不好了。”
“在下明白。”几人连忙答应。
云离带着几人，在洗尘院的一处楼阁中登记造册，领了门派的基本用品，便即离开。
何起、朱大山和李傲剑先行去了，周舒站在洗尘院中，抬眼四顾，颇觉新奇。
这里有点像坊市，但更加有秩序，摆着摊的弟子都在广场四周，中间十分空旷，立着一块极大的布告玉板，不少修者在玉板下驻足观看。
“杨梅，这里哪里有灵食？”
才从渡云里下来，杨梅还有些头晕，她擦擦眼睛，迷迷糊糊的道，“哪里有灵食？外门弟子平时都是用辟谷丹的，要吃灵食，得跟狩妖的弟子买妖兽的血肉自己做。”
周舒点了点头，“这里应该就有卖的吧，我找找看。”
正往边上看去，几名女修走了过来，穿着和杨梅一样的淡绿色衣衫。
“杨梅，你怎么在这里闲逛？”
杨梅眨了眨眼，“虞师姐，刘师姐，怎么了？”
“今天你挖的蒲兰草不太够啊，要是赤云兽吃不饱，小心执事罚你。”女修好心的提醒道。
“啊啊！”
杨梅拍了下脑袋，“不行，那我要再去挖一些！”
她转过头，对周舒吐了下舌头，“师兄，下次再请我吃，我要先走了，再见！”
说完就风一样的跑起来，但没跑出两步，她又回过头，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师兄，我住在雪香园哦，有空来找我！”
周舒微笑点头。
那两名女修看了周舒几眼，转身往布告栏去了。
“这男修是谁啊，好像没见过？生得倒是不错，文质彬彬。”
“看样子，应该是才加入的散修吧，宗门法衣都没有换的。”
“散修啊……那就没意思了，走罢，看看今天有什么任务。”
女修似乎有些遗憾。
第74章 抽签
听到女修的话，周舒不觉哑然，但也没必要多在意。
他没有多停留，往摇风园走去。
摇风园，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的居所区，就在洗尘院西边的六十里外，算是很近了。
这也算是很贴心的布置，新入门的弟子没有什么灵石，代步灵兽就不要想，来去往往都舍不得用符箓，所以安排的离洗尘院最近。
而摇风园的名字，和洗尘院、雪香园等等名字类似，颇多古雅，都是元荷音起的，延用至今。
周舒没用神行符，他要在路上把荷音派发下的几张玉简看完。
玉简中详细介绍了荷音派的门规、地形等等，对弟子的晋升和福利也有清楚的说明。
在荷音派这样的宗门里，贡献度是最重要的东西，几乎可以换取宗门中的一切东西。
外门弟子虽然可以积攒贡献度，但唯一能用贡献度兑换的东西就是内门弟子资格，而只有内门弟子，才能兑换宗门的丹药、法宝等其他资源。
“要换到丹药，或者是请长老炼丹，必须要先积攒贡献度，成为内门弟子才行。只是十万点贡献度，而且要在三十岁之前达到，不容易啊。”
因为三十岁之后，即使有足够的贡献度，也无法通过兑换成为内门弟子。年龄大了，宗门也不会再大力培养了。
周舒若有所思。
一路缓行，面前出现了一小片低矮的房舍，和坊市的棚舍区倒有几分类似，只是整洁干净得多，每间房屋之间，都隔着七、八丈远。每间房舍前，都种着一株极为高大的梧桐，在风中不住摇动。
“你走得可真慢啊！”
洪亮的声音传来，朱大山快步走近，身边还站着傲气的李傲剑。
周舒拱了拱手，“两位师兄好。”
朱大山看着周舒，“周兄弟，新来的外门弟子都住在这里。我们一起进门，又都是散修，就住近一点，好有个照应，怎么样？”
李傲剑微昂着头，“朱师弟说的不错，住得近的话，平时周师弟如果有问题，也可以向我询问，师兄我一定不吝赐教。”
周舒微笑，点了点头，“好啊，我没有问题。”
在新地方，打好关系很必要，而且对这两人，他都没什么恶感。朱大山的确朴实，李傲剑虽然骄傲的不得了，但本质似乎不坏，还挺有意思。
两人都显出几分欣喜，朱大山指了指不远处的房舍，“这样最好，我和李兄弟住乙一，乙三，你就住乙二好不？”
周舒点点头，“那我就先去打理了，暂且告辞。”
朱大山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一会要是有空，我们不如出来逛一下？听说这荷音派里面挺大的，有不少值得去的地方。”
李傲剑和周舒几乎同时摇了摇头，“还是不必了，三天后就是新入门弟子接杂务的时间，要准备一下。”
朱大山颇显遗憾，“好吧。不过老朱可没什么好准备的，到时把这大好身子随便送给人用就是了。”
听到这话，周舒一阵恶寒，连忙转身去了。
走进居所，里面只有一个蒲团和一张石台，布置极为简单，也没有什么阵法。
不过周舒早有准备，自己带来了几套简单的阵法，布置在里面，也算是像模像样。
随即，他从布袋里把小滚取出来，放在屋中一角。
小滚憋了好久，很是不满的对他甩了甩头，直到周舒给了它一颗灵石，它才乖乖的滚开，抱着灵石就不动弹了。
“吃吃，就知道吃，这是第一百零七颗，你给我记好了。”
周舒恨恨的瞪了它几眼。
一天没有画符，手都有些不安分，他从储物袋里取出符材，安静的画起符来。
时间悄悄的流走，三天转眼即过。
洗尘院的杂务厅里，几十名新入门的弟子聚在一起，等待分配杂务。
人群中的周舒，和其他人一样，穿着一件外门弟子的青衫，眼光不住的搜索。
“奇怪，怎么没有看到孙合道，难道是转性了。”
周舒颇感意外，现在看不到孙合道来搅事，心倒有点空落落的。
厅堂正中，站着位四十余岁的筑基境修者，他审视着下面的人群，面目微显庄严。在他的身边，悬着一只半尺高的签筒，几十根玉签在里面不住晃动着。
荷音派的杂务有很多种，比如喂灵兽、管理药园、挖矿等等，对外门弟子来说，如果能够分到轻松一点的杂务，比如管理药园，那就用不了太多时间精力，能省下时间修炼和做自己的事，如果药园管事高兴，甚至还能获得一定的好处。
但如果分到类似开矿、巡查狩妖区之类的杂务，那就惨了，非但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甚至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谁都想要好的。
荷音派很干脆，为了防止作弊谋私，直接实行了貌似最公平的方式，抽签。
“大家安静。”
那修者按了按手，“我是柳安民，忝为分配杂务的管事之一。杂务类型和分配方式，门规里都写得很清楚了，有什么疑问，等下抽完签再问，现在就开始抽签罢。”
柳安民和颜悦色的道，“你们都是新入门的弟子，有些甚至刚刚成为修者，门派当然也不会给你们太难的杂务，放心，这一期的杂务都很简单。谁先抽都无所谓，我就随便点了。”
他在人群里看似随意的一点，一名修者应声而出，脸上带着一丝察觉不出的笑意。
他走上前去，顺手从签筒中拿出一根，马上快步走开。
偷眼一看玉签，心中顿生窃喜，“嘿，果然是管理药园一个月，大哥说的对，灵石没白花。”
种种举动，落在观察细致的周舒眼中，不由微微摇头。
公平，上面的公平到了下面就不一定了，只要管事稍做手段，在签上附上一丝灵力什么的，抽签就毫无公平可言。
“一个个来，不要急，人人都有。”
柳安民一面点人，一面露出满足的微笑。每个月一次的杂务发放，算是他最大的收入来源了。
“发什么愣，柳管事点到你了。”
朱大山憨憨的推了周舒一下。
周舒微微一怔，居然自己也被先点到了，肯定有什么古怪。
周舒也没有多说，走上前去，但手刚刚碰到签筒，一支玉签就飞过来，直接塞到他的手里，根本抽都没有抽。
柳安民看着他，催促道，“好了，快下去吧，后面还等着呢。”
周舒点点头，看向手里的玉签。
“冷雾山雾晶铁矿洞，采矿一月，奖励贡献六百点。”
果然如此，孙合道，你还是没忘记我啊。
周舒忍不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