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驶向大海尽头
听见艾丽莎对于银发少女的称呼，林秋有些头皮发麻。
他觉得自己好像和王女特别投缘，这才刚和莉雅告别，就在船上偶遇了第四王国的王女奥菲莉亚。
第四王国与塔伦王国截然不同，它是贺露提雅联盟中三个被承认的大国之一，传言第四王国至少有六名圣殿骑士坐镇，在第四王国被誉为天才，那才是货真价实的天才！也难怪奥菲莉亚之前粗略地瞧了他一眼，就一眼发现了他的问题所在。
这就尴尬了。
他刚才把堂堂第四王女叫成了嘎啦嘎啦。
面对艾丽莎的问题，奥菲莉亚不置可否地点头。
得到她的承认后，艾丽莎却更加疑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风炉学院吗？”
“因为这艘船的缘故，所以特地向学院请了假。”
“这艘船？”
艾丽莎之前告诉林秋，这个艘船的目的地是北方大陆，战争结束后，拜伦帝国与贺露提雅重新签订了和平条约，双方的边境也再度恢复了贸易上的往来。每一天，都会有数不清的商船和客船驶向另一片大陆。
浪花号的航程是四天，现在只是他们旅程的序幕。
“你没听说吗？这艘船的目的地。”
这艘船的目的地，毫无疑问的是拜伦帝国的沿海城市索兰港。
艾丽莎认识浪花号的船长老杰克有好多年了，这个慈颜善目的老头在过去的十年中，在索兰港与塔伦王国间往返了超过百次，他对客人们一向热情洋溢，每当夜幕降临，他都会出现在甲板上，为客人们唱上一支属于水手的歌。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老杰克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夙愿——那就是在他老得无法航行前，找到传说中毁灭于一场巨大水患的古国亚特兰蒂斯。
每一位水手都听说过亚特兰蒂斯的传说，这个古老的王国曾经在一场遮天蔽日的海啸中被吞入了海底，每年都会有一些狂热水手们前仆后继地踏上搜寻亚特兰蒂斯的航行。
见艾丽莎不回话，奥菲莉亚继续说道：“传说亚特兰蒂斯就在这片海域的尽头。”
“可那毕竟只是一个传说。”
谁都无法证明亚特兰蒂斯王国真得存在过，在其他人看来，这个在水手之间广为流传的传说，只是激励水手们驰骋海上的精神信标。
更重要的是，在那个信标之前还存在着一片极为危险的海域。无处不在的暗礁，以及随时可能降临的暴风雨，这都不足以形容那片海域的恐怖——自深渊之眼降临后，大量未知的魔物涌入海底，而那片气候恶劣的海域，恰恰是这些魔物的温床。
因此，也有人将那里称为死亡之海。
“你是受到杰克船长的邀请才上的这艘船吧？”
“这倒是没错。”
她在港口时恰巧遇见了老杰克，这位老船长一听到她的目的地，就热情地邀请她带着林秋来自己的船上。
奥菲莉亚面无表情地盯着艾丽莎：“不觉得太巧合了吗？杰克船长害怕自己的船穿越不了死亡之海，所以特地邀请一位圣殿骑士陪同。”
艾丽莎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认可奥菲莉亚的话，如果老杰克真有这样的念头，那应该早就应该向那片海域发起挑战了——他可是足足在拜伦帝国与塔伦王国间航行了十年之久，就算曾经有过那样的夙愿，也应该早就被时间磨平了。
“我听说杰克船长前段时间获得了穿越死亡之海的航海图。”
“轰——”
几乎同一时间，甲板上传出一声巨响。
林秋推门而出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触手正猛地砸向甲板，甲板似乎之前已经收到了一次攻击，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如果在被这个然大物砸上几下，浪花号绝对会沉没。
阿西吧！
他觉得奥菲莉亚真是个乌鸦嘴，他本来津津有味地听着她们谈论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传说，还暗自偷笑她们的孤陋寡闻——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大海的尽头，哥伦布的船队已经证明了无论再怎么航行，最终都只会回到原点！
直到海怪出现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虽然大海的尽头不存在，但那片死亡之海搞不好是真的！
他可不想葬身大海，这绝对不是什么浪漫的死法。
面对突如其来的海怪，训练有素船员们已经各自拿起了武器，他们中的一部分掩护旅客们撤到船舱内，另一部分则迎了上去，试图击退海怪的袭击。不过显然，这些船员根本不是海怪的对手，扎在触手上的长矛利剑如同挠痒痒一般，海怪轻轻一扫，船员们便瞬间倒了一大片。
林秋从餐厅上一跃而下，跳到甲板上。
海怪此刻也终于浮出了水面，这个看起来像个巨大章鱼般的怪物用他猩红的眼睛注视着甲板上唯一站着的少年。
这是一个比浪花号还要大上数倍的怪物。
“这位客人，请你快撤到安全的船舱去！”
东倒西歪的船员们看见不要命般走向海怪的林秋，大喊道。
这些船员倒也算称职，面对无可匹敌的怪物，竟然没有一个逃走的。不过林秋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浪花号上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如果让海怪弄沉了这艘船，那绝对是大家“一起哈皮”。
他不认为有谁能游泳游回塔伦王国。
“不如你给我个面子，现在收手，改天我请你吃炒面包如何？”
来到船边的林秋一只手搭在海怪的触手上，以商量的口吻问道。
——这小子疯了！
船员们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连艾丽莎也对林秋惊人的举动瞠目结舌，被刻印潋起的水花一时散去。她虽然知道林秋平时做事不靠谱，但也不至于不靠谱到和海怪商量的地步吧！
“我给你说，老板做的炒面包有三种口味，第一种是奶油口味，第二种是烧烤口味，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黑胡椒口味，每天能吃到老板的炒面包，那绝对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林秋丝毫不顾及的船员们的眼色，对着章鱼侃侃而谈。
海怪仿佛被林秋惊人的举动弄懵了，它瞪着林秋看了数十秒，才向林秋抡出它那硕大无比的触手。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个别船员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这个疯疯癫癫的少年被海怪拍成肉饼的惨状。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声音再度响起。
林秋脸色一沉，他左手猛地用力，海怪顿时疼得发出一声惨叫。船员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子，竟然一只手就挡住了海怪的攻击！
实际上这种海怪在林秋看来属于那种外强中干的类型，他还在塔伦王国的时候，没事经常会泡在冒险者公会，那里面就有一本描述塔伦王国周遭魔物的图鉴。
这个海怪是c级魔物，战斗力约等于一名银徽骑士。
不过最令林秋印象深刻的是图鉴第一页的介绍——大部分c级魔物都能理解人类的语言，而魔物等级越高，智慧也会呈几何倍地增长，甚至有部分a级以上的魔物能够与人类交流。
“艾丽莎，我稍微问你一个问题，图鉴上不是说c级魔物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吗？”
林秋试图解释自己奇怪的行为。
他面前这个海怪不但看起来完全听不懂他的话，还一副和他死磕到底的架势。
艾丽莎总算理解了林秋奇怪的举动：“我建议你下次看图鉴的时候读得更仔细一些。那上面写的是c级以上的人形魔物！”
她特地强调了“人形”这两个字。
林秋眼前一黑，凭借余光，他看见船员们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表情。
“我也有个建议！”
说着，气急败坏的林秋右手握拳，附着了刻印力的右拳狠狠打在了海怪脸上，在这一拳的冲击下，海怪庞大得身躯顿时没入了海水之中。
“下次这么关键的地方，一定要用红色的笔标记出来啊！。”
第十五章：赤海
连接南方大陆与西方大陆最危险的海域，被人称为死亡之海，同时也是水手们的墓地。自贺露提雅建立以来，只有寥寥无几的水手能够从这篇海域侥幸返航，然而即便回来，那些水手也无一例外地疯了。
然而这片群魔乱舞的魔鬼海域，却是浪花号此刻前进的方向。
“老头，你如果想和我打架就直说！”
林秋余怒未消，他一把拽住老杰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仔细算来，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长途航行，结果就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老疯子试图拖着一船人共赴黄泉。
围在船长室外的船员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开玩笑，这小子可是一拳就把那个巨大的海怪打沉了，他们可不想被林秋扔下浪花号。
被拎起来的老杰克却放声大笑，他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他笑得狂热至极，瞪大了的眼睛，透过船长室的窗户直勾勾地望着海的尽头。
“已经没有回头路，进了急流带，海流便会将船拖向那片海域。”
“老杰克……”
艾丽莎神色复杂，这位看上去陷入了癫狂的人，曾经是一位无比和蔼的老人。
“无论如何，我们都回不去了。”
事实上从扬帆的那一刻开始，杰克就将这一次当成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航行——被誉为贺露提雅百年来最具天赋的圣殿骑士，以及一入学名震帝都的第四王女，如果这都不足以让他穿越这片海域，他也无怨无悔了。
他实在是太想看见死亡之海彼端的风景了，想得都让他发狂了。
自海怪出现之后，整艘穿上的游客都陷入了恐慌。
塔伦王国通向索兰港的航线是经过无数次修改过，并且为了确保航行绝对的安全，每个月都会有新的航海图发到每一位船长手中。航海图中的航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魔物的。只有进了通往死亡之海的急流带，才会出现一些游荡于外的低级魔物。
只要稍微有一些航海知识的人都知道，急流带对水手们而言，无疑单程票——被卷入急流带的船只，都不可避免地被水流引向了那片象征着死亡的海域。只有每年少数几个固定时间里，海流的走势会更改，一些被吞入死亡海域船只的残骸会被海流冲向港口城市。
换句话说，他们死定了。
不知不觉中起雾了。
林秋只得松开老杰克，就算拿剑指着这个疯子的脖子，他恐怕都不会改变航线。而即便他愿意改变航线，也已经为时太晚了。
“艾丽莎，那片海域里究竟有什么？”
艾丽莎蹙眉。
这是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她思来想去，也只能回答：“未知。”
每一个从那片海域中回来的水手，都对那片海域有着不同的描述。有人说他们在那片海面里遇到了如同山峦般庞大得巨型魔物；也有的说，那片海域是魔鬼的栖息地。
突然间，窗外的景物变得血红一片，林秋和艾丽莎立刻跑出船长室。他抬头望着天空，被眼中这不可思议的景象震慑住了。
击沉海怪那阵午时刚过，然而此时此刻，一轮血色的月亮高挂天际，船被浓浓的雾气包围着，整片海域寂静得吓人。
随后出来的杰克看见这番景象，竟然更加兴奋了。
“我的船员们，欢迎来到死亡之海！”
听到杰克的话，船员们立刻高振双臂，欢呼雀跃起来。
杰克知道，这片海域的彼端，就是传说中亚特兰蒂斯沉入海底之处，而他，或许会成为第一位发现这个古老国度的船长，他的名字将被后世的永远铭记！
——伟大的船长，杰克-斯佩德！
“这是赤海，死亡之海只不过是你们强加给它的名字罢了。”
不远处，奥菲莉亚一个人站在船边，似乎正在仔细欣赏这轮赤色的满月，银色的短发被海风扬起。
她腰间挂着一把镶有精美纹饰的长剑。
由于这轮不同寻常的月亮实在太过夺人眼球，直到奥菲莉亚提及“赤海”的名字时，林秋才下意识走向船边向海面望去。
同样的赤色，如同血液般翻涌的海水。
“吼——”
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浓雾之中，仅仅从雾气中显现出来的影子判断，这是一头体型比海怪还要大上许多的怪物。
“贝希摩斯，赤海的守护者。”
奥菲莉亚话音未落，那巨大的黑影便朝着浪花号压了过来。
当它冲出雾气的那一刻，林秋终于看清了，它的头如河马，却又长了一支锋利的犄角。似乎是因为赤海海水的缘故，它浑身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它的下半身浸在血池般地海水中，仅仅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就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难怪那些疯疯癫癫的水手们说，他们在死亡之海里看见了如同山峦一般的魔物。
“危险度s级的大海怪……”
艾丽莎喃喃自语。
只有在教会，才有对已知s级魔物详尽的记载。
贝希摩斯的名字便位于那一列列令人触目惊心的魔物之间。
“果然关于赤海的传说都是真的……”
奥菲莉亚的右手伸向剑柄，几乎在贝希摩斯即将压上浪花号的同时陡然拔剑。
林秋一直紧盯着奥菲莉亚的一举一动，但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只看见一道虚影闪过，银白的剑芒径直穿过贝希摩斯的躯体。
贝希摩斯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狰狞状，张得巨大的口中满是尖锐的利齿。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恶臭的强风。
它那如小山高的庞大身躯竟然被这一剑一分为二，断裂的上半身在空中停顿了数秒后，血液才崩裂开来。血水如倾盆大雨从船的上方般落下，然而在降到浪花号上之前，这些血水仿佛突然间被赋予了生命，它们化为利箭的形状，瞬间吞没了那浸在海水中的另外半截身躯。
“这么说，魔剑应该也确实存在。”
些许血水溅在了奥菲莉亚脸上，她银色的短发也被染上了一缕殷红。
她竟然咧开嘴，对着那轮血月笑了起来。那是沉醉与向往交织的笑容。
“你在看哪里？别让那个东西落在船上！”
艾丽莎敲了一下林秋的脑袋。
林秋这才反应过来，他立刻催动刻印，急速坠落的半截身躯立刻停在了船的上空。
“你不是说这是危险度s的怪物么？”
s级，是只有圣殿骑士才能处理的强大魔物，怎么想都不应该一下就被奥菲莉亚砍成两截了吧？
除非……奥菲莉亚也拥有堪比圣殿骑士的力量。
林秋不由震惊，论年龄而言，奥菲莉亚看上去与他相差无几。
“单个贝希摩斯的战斗力介于b级与a级之间，但是……”
似乎是为了印证艾丽莎的话，浓雾之中，接二连三的嘶吼声响了起来，这些潜伏于深海的怪物们似乎被刚才的一幕激怒了，连成一片的黑影出现在雾气深处，毫无死角地将浪花号包围起来。
“贝希摩斯是群居性魔物。”
第十六章：海上激战
林秋确定以及肯定，奥菲莉亚一定还有什么事隐瞒着他们，与自己和艾丽莎不同，她应该上船前就已经知道浪花号真正航行的方向。
但现在他根本无暇找奥菲莉亚问个明白——被称为贝希摩斯的庞然大物正前仆后继地涌向浪花号。客人们已经被船员疏散进了船舱，其余的水手们在杰克船长的指挥下，有序地向面前的怪物们发动炮击。
不断在它们身上炸裂开的炮弹，对贝希摩斯而言却如挠痒痒一般。
贝希摩斯之所以被称为水手们的噩梦，一方面是因为它们成群行动，但凡遭遇贝希摩斯的船只，往往都会招致被无数贝希摩斯吞没的下场；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贝希摩斯不仅拥有强大的防御力，还拥有惊人的愈合能力，船只配备的火炮对这种怪物造成不了任何有效的杀伤。
艾丽莎说，只要不是致命伤，贝希摩斯就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作为浪花号上三大战斗力之一，林秋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无论是艾丽莎控制液体凝聚成的武器，抑或是奥菲莉亚的剑技，都能在瞬间杀死一头贝希摩斯，唯独他的刻印能力只能用来防御或是避免浪花号不被贝希摩斯的尸体砸中。
他已经数不清艾丽莎和奥菲莉亚合力击杀了多少只贝希摩斯，周围赤色的海水中，满是漂浮着的贝希摩斯的尸体。然而这种怪物依旧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浓雾之中，仿佛这片海域除了海水外，就只剩下这种生物了。
“但凡贝希摩斯出现的地方，就会将一切它们之外的种族吞噬殆尽。就连其余一些独居性的s级魔物，也会在贝希摩斯源源不断的进攻下被它们吞没。不将眼前的猎物吞噬，贝希摩斯是不会停下的。”
杰克船长感叹道，如果不是他将艾丽莎骗上了船，恐怕他的船在见到贝希摩斯的瞬间，就成为了它的腹中食了吧。
“事情变成这样全要怪你啊！”
林秋恨不得使劲把这个老头的胡子揪下来：“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艘船因为触礁沉了的话，我真的会把你头发拔光的！”
“你看见前面了么？”
杰克指了指被无数黑影遮挡住的前方。
看得见就有鬼了！
从第一只贝希摩斯出现后，浪花号就被重重围住，既看不见前路，也没有后路。林秋真的很好奇那些水手究竟有多么侥幸，才能从这样的攻势中存活下来。
“那里是贝希摩斯的巢穴，整张死亡之海的航海图都记在我的脑海里。”
闻言，林秋脸一黑。
“老头，你是不是哪里危险就把船往哪里开？没关系，说实话，我最多打断你一条腿之后再把你扔进海里。”
“你懂什么，只有顺着这里的海流，才能将船带出死亡之海。周边的海流只会让船只原地打转，那样的话，无论航行多久都无法脱离这片海域！”
杰克大声反驳，虽然他也明白，这艘船如果正面撞上任何一只贝希摩斯，都只有沉船一种可能。
“你说吧，那边有多少只贝希摩斯？”
“航海图上说游荡在表层海面的大概就有20只左右，至于深海还存在多少这样的怪物，没人知道。”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半只身子悬在浪花号外面的杰克感觉浑身一凉——这小子是真打算把他扔到海里去！船员们看着面露人蓄无害笑容的林秋，拼命将他拽了回来。
他们尝试说服林秋：“冷静啊，提尔大人！就算您把船长他扔下去也于事无补啊！”
林秋只不过是吓吓他。
他估摸着，实际上船上攻击距离最远的就是艾丽莎，奥菲莉亚的剑技只有在贝希摩斯冲向浪花号时才能奏效，但在此之前，他们面临的也只不过是一两只贝希摩斯冲上来的情况。
如果二十来只这种体型的怪物一同冲上来，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击中浪花号。以浪花号这种小身板，被击中一下，那就只能大家一起游出这片海域了。
“艾丽莎。”
“嗯？”
“如果二十只贝希摩斯一起冲上来，你能在一瞬间内干掉几只。”
“最多十只。”
刻印的力量也总有消耗完的时候，从刚才开始，她体内的力量就一直处于高消耗的状态。实际上，她所剩不多的刻痕力连十只都不一定能一次消灭。缺乏大范围的攻击手段也是她刻印一直以来的弊端。
林秋瞥了一眼奥菲莉亚，她也从一开始的从容变得气喘吁吁。
“好极了，大家准备一下泳衣，一会我们就去游泳。放心，根据科学研究表明，人体的平均密度要比海水小，所以运气好地话，我们就能漂浮在海面上！”
之所以说运气好，是因为没人测量过这赤色海水的密度。
“你又发什么疯？”
艾丽莎脚下一滑，每一次林秋都语不惊人死不休。在船上他们尚且还能稳住身体与贝希摩斯战斗，如果掉到了海里，恐怕瞬间就被这些魔物们吞没了。
“大家不要紧张，我开个小玩笑。”
“没人喜欢这种玩笑！”
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指责林秋，尤其是这群水手们，如果不是艾丽莎等人一直挡着贝希摩斯的进攻，他们面对这种场景早就吓晕了。
“看来，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林秋给了艾丽莎一个神秘的眼色，后者却一脸茫然。水手们面面相觑，迷之尴尬再度在浪花号上蔓延开来。
浪花号在急流的牵引下，笔直朝着贝希摩斯的巢穴行驶而去。
“咳……你能让液体快速地旋转起来吧？”
林秋轻咳一声，他以后再也不相信心有灵犀这句话了。
“可以是可以……”
“那就没问题了。”
林秋体内的刻痕力在这一刻猛地爆发出来，一时间赤色的海水变得汹涌澎湃起来。豆大的汗水从顺着他的脸庞流淌而下，这是他以前绝对完成不了的举动。但在与杀戮之面交手时耗尽了刻痕力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刻印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即便如此，他体内的刻痕力也几乎被这一招消耗殆尽。
片刻后，数道水柱冲天而起，接着赤红的海水在天空中汇聚成了一个足足有数十米的巨大水球，悬浮在天空中的水球，仿若第二轮满月。
“就是现在！”
艾丽莎第终于明白了林秋的意思。第二种截然不同的刻痕力涌入了水球之中，融合了这股力量的水球开始剧烈地旋转起来。
如果仅仅将海水砸在贝希摩斯身上，以他们恐怖的恢复能力，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过来。但融合了艾丽莎的刻印之后，杀伤力不足的问题便得到了充分的解决！
紧接着，浮力消失，在重力的牵引之下，水球朝着贝希摩斯的巢穴猛地砸去。
潜伏于浓雾深处的黑影在接触到水球的瞬间，便被其彻底压垮。
巨响过后，升腾而起的狂风顷刻间将浓雾吹散，水球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个被称为贝希摩斯巢穴的地方，因急速转动而变得锋利无比的水流将贝希摩斯绞在了一起，并将它们向着深海拖去。
连赤海的海面都被砸得凹陷了下去。
艾丽莎不由感到震惊，这种强悍的破坏力，也只有s级以上的刻印能够做到。而在帝都，s级以上的刻印也被视为圣殿骑士的敲门砖。
“提尔，将水流旋转的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然而真正令艾丽莎在意的是，林秋不只很好地开发了自己的刻印，就连她刻印的运用方式似乎都了如指掌。
她可从来没和林秋说起自己刻印的事！将水流极速旋转提升杀伤力的方式也是她摸索了许久才开发出来的。
“哦，你说那个啊。”
林秋装傻，他总不能告诉艾丽莎他是来自不同时代的人吧。
“那个是我之前看漫画的时候学到的。”
“漫画？”
“对，漫画。”
第十七章：诅咒之剑
“趁现在，一口气冲出去吧。”
杰克船长一声令下，水手们将帆扬起，在急流与狂风的推动下，浪花号的速度一时间提升了一倍不止。
水球已经完全没入了赤海之中，阻挡在前方的贝希摩斯被那一击全部压向了海底，按杰克船长的话说，穿过贝希摩斯的老巢，目的地就在不远处。在水球彻底驱逐掉挡在前方的魔物后，他的欣喜也攀升到了顶点。
就差一点点了！
他的夙愿——伟大的船长，杰克-斯佩德，第一个发现亚特兰蒂斯遗迹的人！
“你没事吧？”
艾丽莎关切地问道。虽然她压根不知道漫画是什么东西，但林秋苍白的脸色却不似作假。这家伙真是太乱来了，将全身所有的力量赌在一击上，像这种疯狂的事，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做出来了。
暂时击退了贝希摩斯的袭击后，奥菲莉亚也终于向他们走了过来。她银色的短发被血污染红了大半，精致俏丽的脸上沾上了几道细长的血痕。不过她竟然看上去对肮脏的血渍与浓郁的血腥味不以为意。
她收回骑士剑，用她那银色的眸子盯着林秋。
“没想到你剑术不行，刻印却开发到了这种地步。”
“之前在皇室餐厅时我们还没聊完呢，你来这，是有别的目的吧？”
林秋直接问道。
奥菲莉亚倒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因为诅咒之剑。”
亚特兰蒂斯王国毁灭于一场水患，而为这个国家招致来水患的罪魁祸首，却是一柄剑——一柄被称为深海的魔剑。在传说中，这是一柄永远被大海所诅咒的剑，亚特兰蒂斯的国王无视海神警告，一意孤行地派人从古老的遗迹中将这柄魔剑取出，从而导致了一个王国的覆灭。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谁也无法印证的传说。
亚特兰蒂斯已经沉入海底了。即使深海真的存在，也伴随着亚特兰蒂斯一同沉到了海的最深处。
“如果被亚特兰蒂斯人民的血所染红的赤海真的存在，那传说也应该是真的吧？”
对于亚特兰蒂斯的传说，奥菲莉亚竟然了解得要比杰克船长更加深入。
“上万人在那场战斗中丧生，他们流淌的血甚至将海水都染成了红色，而天空那轮腥红之月，则象征着海神对于触怒大海之人永远的诅咒。这片赤海，就是海神之战爆发的地方。”
“你要那把剑做什么？”
艾丽莎显然也听说过那柄名为深海的魔剑。
不过在传说中，深海可没有什么好名声。那是能够蛊惑人心的邪物，亚特兰蒂斯最伟大的国王，便是在深海的引导下逐渐迷失了心智，将剑指向了亚特兰蒂斯人民一直信奉的海神。
“我有非要得到它不可的理由。”
“因为力量？”
艾丽莎知道，这位被称为“剑术天才”的第四王女，其实是一个无刻印者。正因为没有刻印的力量，她曾被第四王国的国王视作弃子，被当做与帝都豪门联姻的工具。直到突然有一天，奥菲莉亚掌握了超出他们认知的剑技。
奥菲莉亚是唯一一个被教会认定为未来仅凭剑技就能超越圣殿骑士之人。
就算她扭曲到渴求魔剑的力量，奥菲莉亚也不会感到奇怪。
“不。”
奥菲莉亚摇头：“因为深海上刻着的文字。”
“我明白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林秋忽然间恍然大悟——大海，魔剑，以及宝藏！
“那个魔剑……”
艾丽莎和奥菲莉亚同时注视着他。
“一定很值钱吧！”
“咚——”
艾丽莎一记手刀准确无误地命中了林秋的额头。她觉得每次在气氛最为肃穆的时候，林秋总有办法将话题引向奇怪的地方。
林秋的话却引起奥菲莉亚一声轻笑：“没错，的确很值钱。如果你能帮我取得魔剑，我就给你10万金币。”
10万金币！
林秋顿时感到头晕目眩。
10万金币是什么概念？那么多金币，恐怕几个小房间都装不下！有了这么多钱，他说不定能成为塔伦王国的首富，爷爷如果见到了这么金币，想必也会原谅他这一年没去学校吧！
总之，这10万金币无疑能让他走上人生巅峰！
“干了！”
林秋两手一拍，当即做了决定：“艾丽莎，反正我们都回不去了，有10万金币不赚白不赚！嘿嘿嘿……”
艾丽莎叹了口气，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林秋对于金币的痴迷总是让她感到不爽。这家伙可是她看好的能成为圣殿骑士的人，怎么每次还像个从乡下来的穷小子一样见钱眼开？
哦对了，这家伙本来就是从乡下来的。
“别开心得这么早，魔剑存不存在都还不一定呢。”
艾丽莎给跃跃欲试浇了盆冷水。一看林秋那嘚瑟样，她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年前，这小子就带着这样的笑容，说他去夜市买点炒面包，结果一去就是一年！如果不是她在塔伦王国把这林秋逮了个正着，天知道他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雾气悄然间散去了，那轮腥红的月亮也离他们越来越远。
不远处传来了声势浩大的水声，不一会儿，光线照了进来，那无处不在的赤色在光芒的照射下渐渐消退。
对林秋而言，这是一片埋葬了价值10万金币宝藏的海域。
艾丽莎斜睨着他：“你不是最不相信传说的人么？”
“此一时彼一次，现在谁说传说是假的我和谁急！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林秋义正言辞。
“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们，不过请你们来一下……”
老杰克忽然间推开了船长室的门，急匆匆地跑向他们。林秋觉得这个老头脸上显得有些诡异。明明成功穿过了死亡之海，他却哭丧着一张脸，简直像丢了钱袋般一副倒霉样。
林秋等人不明所以地走向船长室，而在船长室的瞬间，林秋的脸色比丢了钱袋还难过。
他终于明白那声势浩大的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了——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大漩涡，在旋涡的牵引之下，浪花号正被卷向那漩涡中心如深渊一般的裂口。
“船已经失去控制了。”
杰克船长生无可恋，这下是看不到亚特兰蒂斯的影子了。
不过他总算知道急流带是怎么形成的了。
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一瞬间的事。看着艾丽莎与奥菲莉亚的脸上同样无以复加的惊恐。
这下没戏了。
“艾丽莎，奥菲莉亚，很高兴认识你们。”
率先回过神来的林秋仔细思索着上辈子他从那些电视剧里学到的临别遗言。
“还有，死老头，你最好祈祷下辈子别遇到我。”
周围翻滚的水流变得愈加汹涌，在几人的注视中，浪花号被卷入了那看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第十八章：海底之国
风炉学院贵族宿舍，夜。
奥菲莉亚坐在床头柜前，铜镜中映射出她美丽的容颜。她将水晶头环取下，轻轻摆在柜子上。接着，她开始悉心整理起自己的银色短发。
这时，窗开了，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从窗外飘了进来。奥菲莉亚整理头发的手顿了顿，半只身子探进屋里的人穿着一袭黑色长袍，他正向屋里探着脑袋。
蜡烛的烛火摇曳了一下。
“我欠你一个人情。”
“小事一桩，不过如果真的感谢我的话……”
……
“奥菲莉亚小姐，那个男孩醒了。”
留着齐耳淡蓝色短发的小姑娘慌慌张张地向她跑了过来，奥菲莉亚将目光从手中的长剑上收回了的来，她右手一抽，长剑便回到了她腰间的皮套中。
“我知道了，谢谢。”
林秋伸了个懒腰，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看上去有些简陋的小木屋，屋内的家具也少得可怜。木屋内空无一人，艾丽莎与奥菲莉亚不知所踪，摆在木屋正中间的木桌上放着一只杯子，杯子里不断冒出热气，看上去应该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刚离开不久。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被人救了。
窗外阳光明媚，偶尔还能听到人们的交谈声，不过那些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既不是贺露提雅的通用语，也不是他穿越前认知中的任何一种语言。
翻身下床后，林秋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的刻痕力也在这段时间里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他推开门，耀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不由眯了眯眼——一条陌生的小街，街的两旁开满了类似杂货店的小铺，人们手中的袋子里提着他没见过的水果。这条街上的人无一例外地拥有者淡蓝的发色，连瞳色都是如大海般的宝蓝色。
不远处，一群人围在了一起，那里显得格外热闹。
人群之中，还传来了林秋熟悉的语言。贺露提雅通用语。
“嘿，我曾经和我的部下们在海面上驰骋时，遇见过足足有小山那么高的海怪！”
人群最中央，杰克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嚷嚷着，他右手拿着烤鱼，左手拿着酒壶，说道兴起时他便撕咬一口烤鱼，接着灌上一大口酒。林秋过去时，这个老头满面通红，看上去已经有些醉了。
林秋也醉了。
这老头心真大，来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在一群孩子面前吹牛皮。每当杰克说起海面上的景象，这些孩子便会憧憬地朝天空望去。
林秋挤进人群，来到杰克身边后一把揪住他的胡子，杰克被他揪得龇牙咧嘴。
“老头，你最好和我解释清楚。”
“嘶……放开放开，疼！”
杰克手舞足蹈地从林秋手中挣扎开，接着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没什么好解释的！一切如你所见，我们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
“小子，欢迎来到海底王国——亚特兰蒂斯！”
孩子们受到杰克的鼓动，不约而同地向林秋抱以友善的微笑。
林秋怔了怔，在他记忆的最后，浪花号的确被那股漩涡拉向了深渊。如果这里就是亚特兰蒂斯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也难怪杰克谈及海面上的奇遇时，这些孩子会憧憬地望向天空。
不过除了这里居民的发色与瞳色外，他实在看不出哪有海底之城的影子。
“艾丽莎和奥菲莉亚呢？”
“别担心她们了！她们可比你早醒了几天，艾丽莎一早就出去了。”
听见两人没事，林秋才舒了一口气。
杰克将桌上的一块烤鱼递给林秋，又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他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孩子们，这位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贺露提雅的特产——骑士！”
孩子们好奇地将林秋围了起来，胆子大地还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襟。
林秋有些哭笑不得：“喂，老头，为什么他们听得懂你说话？”
杰克在上衣口袋里摸了摸，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贝壳状的物品，接着他小心翼翼地递到林秋手中：“小心点，可别弄坏了，这个东西叫记忆贝，能够把我们的语言翻译过去！这个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艾丽莎大人那里求来的！”
在林秋接触到贝壳的瞬间，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声音，顿时转化为了他所熟悉的贺露提雅语。
“哇，这就是骑士吗？”
“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咿咿呀呀的内容，是林秋不用翻译也能猜得出的。
“还给我。”
林秋还没研究几下，杰克便催促起来。
“给你给你，谁稀罕抢你的东西。”
林秋把贝壳塞进他的怀里，这老头估计在这酗酒不是一天两天了，贝壳上满是酒和烤鱼的味道。
大不了他再问艾丽莎要一个新的！
“提尔！”
林秋刚准备转身，就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抱住了：“你总算醒了！”
“艾丽莎，注意影响！这还有小孩子！”
孩子们看见风风火火向林秋冲了过来，并一把将其抱在怀里的艾丽莎，纷纷用手捂住了眼睛，偏偏指间却又露出一条缝，他们瞪大双眼透过缝隙，仔细观察着这香艳的一幕。
“还有，艾丽莎。”
“怎么了？”
“把你手里的奶油挪开。”
虽然林秋不确定那粘稠的白色泡沫状物体是不是奶油，但他能确定自己绝对不想被这玩意糊上一脸。艾丽莎下意识地松手后，林秋愤愤不平地指着自己额头上多出来的一坨“奶油”：“都是你干的好事！”
身为罪魁祸首的艾丽莎不仅没有一丝反省的模样，反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事实上林秋可以理解艾丽莎此刻的心情，他在同学生日上把蛋糕糊了同学一脸后，笑得比艾丽莎还要开心。
用那个被他恶作剧成功的同学说，他当时笑得和全场包邮一样。
不过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一点不好笑了。
而且他也实在想不到像艾丽莎这样的任务狂竟然也有这样一面。不过他对天发誓他可不是什么反差萌控，他现在只控金币，越多越好。
“作为补偿，你必须赔偿我一个记忆贝作为精神损失费。”
林秋义正言辞地向艾丽莎伸出手。
“给你，反正这个还有很多，杂货店的大叔说平时用不上，就给了我十几个。”
林秋凑上去一看，艾丽莎手中的袋子里果然堆满了这玩意。
——这老头谎报军情！
他凶狠地瞪了杰克一眼。看他那宝贝的样子，林秋还以为这玩意有多值钱呢！
这笔买卖亏本了！
“我反悔了。”
“哈？”
见林秋把记忆贝重新放回袋子里，艾丽莎一时间没想明白林秋这又是要闹哪出。
“你必须赔偿我100金币作为精神损失费。”
反正他知道这玩意肯定不值100金币，等他有了金币，再去问杂货店的老板要一个免费的，简直一举两得。
“休想！”
洞晓了林秋心里小算盘的艾丽莎双眼一眯，另一手按在林秋的碎发上，用力揉捏了起来。
第十九章：海神祭
这间简陋小木屋的主人名为安娜，一个海族孤儿。这条街上的居民们看她可怜，就为她盖了一间木屋，平日也一直在暗地里照顾她。而这位名为安娜的小姑娘，也是他们一行人的救命恩人，她如往常一般去沙滩处拾荒时发现了支离破碎的浪花号。
这样一个孤儿，却拥有乐观开朗的性格。
安娜坐在对面，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林秋的故事。林秋一向自诩多才多艺，但讲故事和养驴才是他当之无愧的绝活——养驴他可能没爷爷厉害，不过讲故事他相信这个世界没人是他的对手。
这个穿越前人人都听过的海的女儿的故事，在这个世界却显得稀奇无比。因为谁也想象不到，在大海的最深处，竟然还有一种名为人鱼的族群，尤其对海族而言。
虽然据老杰克说，亚特兰蒂斯位于这片海域的最深处，但海族们却对真正的大海没有过多的了解。私自出航在这个国度被视为禁忌，没有人敢违背王族的禁令。
安娜感叹：“人鱼真可怜。”
在林秋的印象里，这是童话中少有的不美满结局。
艾丽莎将一堆东西放在这间小屋，让林秋待在这陪安娜后，又去寻找离开亚特兰蒂斯的方法了。至少林秋觉得，一切问题都出现在那片湛蓝的天空上面，他所有的知识都告诉他太阳只有一个，深海之中不可能出现第二轮太阳。
然而亚特兰蒂斯的上空的的确确艳阳高挂，以至于林秋产生了其实亚特兰蒂斯根本没有沉没的想法。
“安娜，你说的青海通向哪里？”
青海，正是安娜发现他们的地方。那有一大片金灿灿的沙滩，安娜每天清晨都会去那里捡一些被海水冲上岸来的小物件，杂货铺的叔叔告诉她，这些小物件进过加工后都能成为精致的装饰品，作为报酬，他会支付安娜一些报酬。
这些报酬足够她买上一条烤鱼了。
“诶？不知道，王族禁止一些人出航……不过那个海滩有时也会冲上来一些来自天空的东西。”
比如浪花号，她第一次见到有活人被冲上岸来。
贺露提雅被亚特兰蒂斯人称为天空之国，那些被冲上岸来的船只残骸让他们始终坚信在亚特兰蒂斯的上空还存在着一个神秘的国度。
不过王族始终不承认这一点，并将宣扬这种传言的海族视为恶党，处以死刑。
门外杰克的嚷嚷声忽然停住了，没过多久，更大的骚动传了过来。透过窗户，林秋看见海族们不约而同地放下手头的事，朝广场的方向走去。这里只相当于亚特兰蒂斯王国的一个小村庄，每当有重大事件时，来自王宫的使者们便会在那片广场上宣读国王的旨意。
“哦对了，后天是海神祭！”
安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海神祭？”
穿越前，他也听说过在一些临海城市里有一些古老的村落还保持着这样的习俗，每年的特定时间，村民们便会让载供奉的小木筏飘向大海深处，其寓意为祈福。居住于海边的人，往往都信奉海神。
“是哦，那是亚特兰蒂斯每年最盛大的时候。海神祭开始的时候啊，大家都会点亮自己家中的花灯，去街上庆祝呢。祭祀完成后，海神大人就会保佑下一年的风调雨顺。我也要快点赶去那里！”
当安娜带着林秋一路小跑到广场时，整个村子的海族们都聚集在了那里。杰克和他们的船员们也混迹在人群中，不过他们与海族截然不同的发色显得格外扎眼。林秋觉得，既然王族对贺露提雅充满敌意，想必也不会欢迎他们的到来。
好在那王宫的使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恨不得把头昂到天上，根本懒得多看一眼这个村落的村民们。
“海神祭，被海神中选中的幸运儿是……安娜！请做好准备，海神祭的傍晚，来自王宫的船会在青海迎接你的到来！”
说罢，在士兵们的簇拥下，使者扬长而去，只留下广场上陷入诡异沉默的村民们。
林秋低头看向安娜。她眯眼笑着，心情仿佛格外得好。
“喂，小子，被海神选中是什么意思？”
杰克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他身后冒出来，这位老头喝得鼻子都红了：“明明是一年中最盛大的日子，为什么大家气氛这么凝重啊？”
可以说广场之上，除了安娜，其余海族均是面色沉重。
“你没听那个人说吗？王宫的船会在青海迎接她们，被海神选中大概就和抽到了高级自助餐券差不多吧，这些人都没中奖所以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秋凑到杰克耳边小声嘀咕道，生怕周围的人听见。
“真的吗？”
杰克将信将疑。
“我书读得多，不会骗你。”
闻言，杰克一滞。
这小子竟然拿他这辈子没读过几本书来取笑他！不过仔细想想，能够在艾丽莎大人身边的人，怎么说都不会是无能之辈。
虽然有些不爽，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了：“姑且信你一次。”
在林秋的构想中，海神祭应该和过年差不多。只不过亚特兰蒂斯人民没有放炮的习俗，而是用花灯取而代之。
“安娜，你似乎很开心。”
林秋坐在椅子上，他们一进门，安娜便自顾自地忙活起来。她从衣柜中翻出了崭新的裙子，裙子的纽扣是用贝壳做成的，裙摆上镶嵌着珍珠，与此刻她身上穿着的素色布裙简直是天壤之别。
“因为啊，被海神大人选中的孩子，要穿上最漂亮的裙子——这条裙子是村里的大家送给我的！”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因为一条漂亮裙子就会欢呼雀跃。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林秋始终觉得这件事显得有些蹊跷。他对杰克的说辞当然是瞎编的，以村里的人对安娜的照顾程度，如果真是好事，大家绝对不会如此消沉。
更重要的是，对于祭祀中最重要的祭品，那个使者却只字未提。
想到这里，林秋似乎有些了然。
“海神祭是后天吧？”
“嗯。”
安娜重重点头。
……
深夜广场上的钟声第二次响起，这意味着已是深夜两点了，整个村落的居民们都陷入了沉睡，木屋内也只剩下一片均匀的呼吸声。忙碌了一天的艾丽莎与安娜这一夜睡得很沉，林秋待她们睡沉了，从地铺上一跃而起。
此刻偌大的村子里，就只有一户人家亮着烛火。
这是村长的家。
林秋在成为莉雅老师的那半个月里早就练就了轻手轻脚的功夫，他悄悄走向村长家的窗户边，在烛火的映照下，屋子里浮动着两个人影。
他庆幸这里的科技远远落后于现代，小屋几乎没有任何隔音的措施，里面人的对话他也充耳可闻。
“小子，你怎么也过来了。”
一只粗糙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杰克压低了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模仿着林秋的样子，弓着背躲在窗下。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
林秋被他惊出一声冷汗，他还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有练习潜伏技能导致自己退步了呢。
杰克眯着眼，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你先说。”
“因为钟声实在太吵了，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我打算来找村长投诉一下。”
“真巧，我也是。”
虽然这么说着，但两人谁也没有进去的打算。
第二十章：被海抛弃之人
“伊森村长，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夫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其中一个人影十分激动。
“夫人对我说了什么？……对了，那个晚上，午夜钟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我亲眼看着老爷，被那些人绑在了十字架上。”
“那时青海海岸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吧。老爷那时候穿着囚服，被王族的士兵们押送着。提刑官就站在那些士兵的中央，他一脸阴沉地盯着老爷。他说，老爷是亚特兰蒂斯有史以来最大的罪人——不顾王族禁令私自出海，并四处散播有关‘天空王国’的谣言。他还说老爷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亚特兰蒂斯的稳固。”
“那夫人呢？”
“当提刑官问起夫人时，我跑了，跑向了老爷家的仓库。我推门而入时，夫人正抱着她和老爷的孩子。我按照老爷最后交代给我的话，把夫人安置到了暗道里，那天夫人穿着白色长裙，她的眸子依旧如夜空般深邃迷人。在我打算去和王族的那些人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夫人忽然叫住了我，她说……”
伊森停顿了许久，似乎正在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末了，他缓缓开口：“夫人说，她已经为这个孩子取好了名字——安娜，这是夫人孩子的名字。”
“安娜……”
另一个人失声地重复了一遍，茶杯从他手中滑落，水洒了一地。
“可村长你不是说，她是你在青海海岸捡回来的孤女吗？”
“罗斯，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老爷他说过什么吧？”
“我当然记得！”
在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中，他们的老爷朝海滩上的所有人大喊着：“虽然我没能找到，但终有一日，背负我遗志的人会出现，并找到那通往天空的道路！——天空上的国度，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啊，我又怎么敢让王族的人知道安娜的存在呢？”
伊森的语气充满了落寞：“即使过了十年，王族的人依旧不遗余力地寻找任何和夫人扯上关系的东西。罗斯，十年前，我已经逃过一次……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的让王族带走安娜了。”
“可是王族他们人多势众……”
罗斯说的没错，以区区一个村落的兵力，对抗整只王族军队，这种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明天一早，我会以汇报海神祭准备进度为由，接近祭司……在我刺杀他之后，你要去王族那和我撇清关系，并把一切的罪责都推脱到我的身上，这样王族便不会迁怒村里的大家。”
他其实是清楚的。
即使十年过去了，老爷所说的天空王国也没有被人发现。在王族的高压政策下，人们的热情逐渐被压了下来。而他，早就成为了那个时代留下的最后残党。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场迟了十年的审判。
“可是……”
“这是唯一的方法。”
伊森压低了声音，他早就做出了决定。
“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罗斯，你其实也明白吧……有关天空王国的传说，在十年前就应该结束了。”
时至今日，每当他合上眼，都能听见夫人那时对他的嘱托，而那个晚上的剪影也化为了对他而言长达十年的梦魇。
“可是，村长！那些来自‘天空王国’的人不是已经来了我们村子吗？只要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所有人都会……”
“不会的。就算将他们说出去，也只不过是重蹈十年前的悲剧！罗斯，这件事结束后，你让那些人尽快出航。我也只是听老爷提起过，在青海深处，的确有连接‘天空王国’的通道。还有……安娜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伊森村长！”
罗斯跪倒在地，额头狠狠地磕在地面之上。
罗斯走后，伊森打开抽屉，拿出了那本尘封多年的日记本。
他时常能想起那时夫人的笑容——一如既往温婉的笑。
“夫人……你让我向王族揭发你的藏身之处，成为村长，帮你将安娜抚养成人，前两件我已经做到了，最后一件，就算拼死，我也会完成的！”
现在的场景，只不过是十年前那个黑夜的轮回。
不过至少在最后，他要向亚特兰蒂斯的所有人证明一件事——夫人她才不是什么恶魔之女，她是一个温柔的、懂得体贴人的好女人！
这个本子里写满了夫人的笔记。十年里，他将这个本子翻了又翻，里面对于贺露提雅乃至拜伦帝国、二十四中立国的描述他早已烂熟于心了。
他始终相信天空王国真的存在，只不过还没被人找到罢了。
他默默将本子举起——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能在安娜的成人礼上，将这本来自她母亲珍贵的遗物当作礼物送给她，并亲口告诉她十年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想告诉安娜，她的父亲不是恶名昭彰的罪犯，她的母亲更不是恶魔之女！
不过，如果不知道这些，安娜应该能像现在这样更好地活下去吧。
伊森将本子挪动到烛火之上，这本承载了他无数回忆与向往的本子，就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化作了灰烬。他已经老了，也早就过了做梦的年龄，像天空王国那样的事，还是和他一起被埋进坟墓里比较好。
不一会，烛火也熄灭了。
躲在窗檐下的林秋与杰克面面相觑。
“看来，安娜并没有抽到高级自助餐的免费券。”
杰克笃定的语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起身朝海边的方向走去。林秋也直起身，紧随其后：“啊……人都有猜错的时候。”
其实是他猜对了。
那群万恶的海族果然打算把安娜当作祭品。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安娜依然能开朗地笑着。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次轮到你先说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了海滩。浪花号就停在海岸边，水手们搬着木板在船上敲敲打打。
“修船，你呢？”
杰克回答道。
——如果那些炮弹没被水淹坏的话，至少还能打出了二十多发。
“练剑。”
林秋向他扬了扬手，算是告别。
第二十一章：大嗓门海贼团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沉默中。老杰克也一直待在浪花号上，试图将已经被海浪打得破破烂烂的船重新修好。最重要的部分当然是火炮，他知道这玩意虽然对贝希摩斯造成不了太大伤害，但对于普通士兵却有着极强的压制力。
“提尔，这几天你怎么了？”
艾丽莎盯着餐桌前一脸严肃的林秋。餐桌上是她一早从集市上带回来的烤鱼和扇贝，要是以往，林秋肯定二话不说地开吃了。
从两天前开始，林秋就显得神神秘秘的，一看就是趁她不注意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现在严重怀疑林秋和老杰克，不只是他们一反常态，整个村子的人看她的眼神都都变得怪怪的。
该不会是这两个家伙趁她不注意把村长打了吧！
“没怎么，我在思考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
“什么事？”
艾丽莎不由好奇。要知道故作深沉可不符合林秋一直以来在她面前的形象。
“学挖掘机到底上哪家强？”
“哈？”
挖掘机又什么鬼东西？
艾丽莎打量了林秋一会，从他表情来看，应该又是临时编出来的一些借口来搪塞她吧。不过这次她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林秋绕过去了，就算他和老杰克真把村长打了，也得提前告诉她。万一到时村里人找他们寻仇，她也能事先做好准备！
“说吧，你和老杰克是不是把村长打了？”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她已经一天多没看到过村长了。在海神祭如此繁忙的日子里，身为村长的伊森竟然不知所踪。加上村里人看她的眼神，她下意识地想到了这种可能。
仔细想来，林秋也实在是个好战分子，在塔伦王国的时候，竟然敢一个人和一个王国的士兵宣战。
“啊？”
这下轮到林秋发懵了，如果艾丽莎说他把老杰克打了他倒能理解，村长伊森和他素不相识，他没事干去欺负一个老头做什么？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那我怎么一天多没看见村长了？”
艾丽莎自知理亏，声音也低了下来，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凡是要往好处想啊，他没出现又不一定是在准备造反，也可能是他走夜路时不小心把腰摔断了！”
林秋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艾丽莎目瞪口呆——这家伙竟然若无其事地诅咒一个慈祥的老人摔断了腰！等她完成百年任务后，一定要在帝都找来最严厉的礼仪老师教他骑士礼仪！
紧接着，她本能地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家伙刚刚的确说到“造反”了。
“等一下，你说造反是什么意思？”
艾丽莎眯起眼，审视林秋。
林秋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分神，竟然不慎说漏了嘴。他和老杰克说好了不让艾丽莎介入到他们伟大的计划中来，用老杰克的话说，艾丽莎一向恪守骑士精神处理问题的方式往往他们背道而驰。
“唉……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
但不一会儿，林秋便想到了对策。艾丽莎见林秋打算招供，双手环胸，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村子没到深夜就会鸣钟，这你是知道的吧。”
“嗯。”
艾丽莎不置可否，她在半夜也没少被那烦人的钟声吵醒过。
“那天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去找村长理论了，然后在路上遇到了老杰克。”
“所以你和老杰克就一起把村长给打了。”
艾丽莎一副了然状。
“不要轻易下结论啊！事情是这样的，我和老杰克在向村长投诉后，他十分愧疚，于是就请我们吃烤鱼作为补偿。老杰克出于好心，就请村长去他的船上看一看，结果后来他们俩都喝高了，准备回去的时候从船上滚了下来……村长他，好像把腰摔断了！——不信你去问老杰克！”
直觉告诉艾丽莎，这又是林秋随口瞎编的故事。怎奈林秋的眼神真挚无比，让她不由相信了几分。
“那你捂着腰干什么？难道你也从船上摔下来了？”
“这倒没有，我这几天一直睡地板，把腰搁了。”
艾丽莎真心觉得和林秋相处久了，什么奇葩的事都可能发生。
“其实啊村长他今天晚上要给我和老杰克介绍按摩腰的医生，所以拜托你待在家里照顾安娜……哦，对了，村长他还说最近有一批盗贼在村子附近作乱，他们专门找漂亮的小女孩下手，想把这些女孩儿倒卖到别的村子给别人当童养媳。所以一会儿等安娜回来，你如果看见有拿刀的人来找她，一定要打烂他的脑袋！”
“提尔！”
门外传来杰克的喊声，他大大咧咧惯了，不等林秋回应，便一把推开了们。他盯着艾丽莎，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不是提前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林秋支开艾丽莎大人吗？
“老头，抱歉啊，我已经向艾丽莎坦白了——她已经知道那天晚上村长和你喝醉酒后摔断了腰的事了。”
林秋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向老杰克使了个眼色。老杰克立刻心领神会，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啊哈哈，下次我会小心的，谁知道伊森那家伙酒量那么差！”
在林秋与老杰克的一唱一和下，艾丽莎完全信了，嘱托了句早去早回后，便放林秋和老杰克离开了。
“情况怎么样？”
一出门，林秋便迫不急地小心问道。林秋让老杰克一有村长的动向就来找他。
“村长带着几个人村民上了王族的船。”
林秋大概猜到了伊森的想法——如果在傍晚公然与王族开战，不仅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还有可能把村里的村民卷进来。想要破坏祭祀，就只剩下提前杀了祭司一种方法，这种事关重大的仪式，如果没了祭司，便无法顺利进行。
而在杀了祭司后，他正好又能把一切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王族的大船上，伊森单膝跪地，他面前的男人穿着华丽的衣服，戴在手腕上的手环镶满了珍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便是王族派来执行海神祭的大祭司。祭司在亚特兰蒂斯拥有极其崇高的地位，就连普通的贵族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你就是这里的村长吧，祭祀准备得如何了？”
祭司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手指上的绿色宝石上。
“都准备妥当了，请您过目。”
伊森起身，在凑近祭司的瞬间，他的手猛地向腰间淬了毒的匕首伸去。下一刻，长矛刺穿了他的手背，连同他的手掌一同钉在船板上。
“不错的计划，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在那个小姑娘自己送上门来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你一定是准备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杀了我破坏仪式吧……不过很可惜，这次负责保护我的是海族最强的战士，你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祭司的视线终于落在了疼得出了一身冷汗的伊森身上。身着重铠的士兵取走伊森的匕首后，便一动不动地站在祭司身旁。
——失策了！
伊森紧咬牙关，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这个仪式，王族竟然派出了最强大的战士！
“比起这些，我觉得另一件事更有意思。”
他向另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得到命令后的士兵立刻走向船舱处，不一会将一个双眼蒙着黑布的小姑娘带了上来。小姑娘穿着精致的长裙，裙摆上镶满了珍珠。
“安娜！”
不只是伊森，连远处观察祭司一举一动的林秋和杰克都愣住了。
阿西吧！
他还以为安娜又去沙滩捡贝壳了，结果没想到被这个娘娘腔给抓起来了。
“我实在没想到，十年前那个恶魔之女，竟然还留下了她的血脉。”
“放开她！”
伊森猛烈地挣扎起来，他带来的人试图反抗，但瞬间就被训练有素的士兵制服了。
“而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小姑娘为了让你们活命，竟然自投罗网地来到这艘船上。”
“安娜，你……”
伊森难以置信。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伊森叔叔。有一次我去你家里时，不小心看到了母亲大人留下来的笔记……我没关系的，只要完成了海神祭，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吧？”
林秋一滞——难怪安娜在听见她的名字后，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的确结束了。”
不等伊森回答，祭司便接过话来：“铲除你们之后，那些迷惑人心的言论自然也就消失了……说起来，当时你们就是在这个沙滩上发现那个恶魔之女的吧？”
“住口！谁允许你这么说夫人的！”
伊森忽然暴起，他不顾疼痛，用另一只手拔出长矛，狠狠向祭司刺去。
然而，祭司身边的士兵随手便夺过了伊森手中的长矛，接着他抬起一脚，狠狠踢在了伊森的腹部。伊森顿时弓着身子，痛苦地趴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她还拜托过我要好好照顾安娜，怎么……怎么可能让你们……”
他喃喃自语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够了，伊森叔叔！”
虽然看不见，但安娜很轻易地猜到了甲板上正在发生的事。
就这样……结束吧。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了甲板上。
“提尔！”
杰克额头上青筋暴起，在他初来乍到时，村长不仅请他吃了烤鱼，临别时送了他一大壶酒！对于水手们而言，在同一张餐桌上吃过饭的人，就是朋友！
“动手吧！”
林秋话音刚落，炮击声便陡然响起——水手们早就憋着一股气，等待着他的命令。
击中的炮弹瞬间把王室的大船炸出了一个大窟窿。船上的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浪花号。平日里海边也会停留一些渔船，因此在这之前谁也没注意过这艘破破烂烂的老式帆船。
林秋一跃而起，在刻印的作用下，准确无误地落在王室的船上。
祭司几时看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被吓得惊叫出声。
“什么人？”
祭司身边的士兵立刻挡在祭司身前。眼前留着黑色碎发的少年，显然不是海族人。
“都给我听好了，乖乖站着别动！我们是大嗓门海贼团的成员，我们的船长杰克是吃了大嗓门果实的大嗓门人，所以他说话的声音总是特别大！现在，把你们船上所有的财宝都给我拿出来！”
“你不要命了么？竟然敢打劫王族的祭祀船！”
“啊？王族？你还不清楚状况吧，我们的船长可是被世界政府悬赏了3亿贝利的大海贼！恕我直言，像你们这种小国家的最强战士，连给我们打杂都看不上。”
世界政府？那又是什么东西啊！
一向被人尊称为最强战士的士兵何曾收到过这样的侮辱，他面露凶光，将手中的长矛向林秋狠狠刺了过来。
他手臂上的肌肉甚至因为这一击而不住颤抖，可见这一击用了多大的力道。
“轰——”
祭司觉得仿佛有炮弹在自己身旁炸裂开来一般，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唯一的依仗正朝着海面倒飞而去。
而那个自称大嗓门海贼团的船员还保持着挥拳的动作。
被他们誉为最强战士的士兵在跌入海面的那一刻，竟然溅起了滔天的水花。
“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海贼！”
第二十二章：深海的传说
在林秋看来，海上的男儿只需要三样东西——财宝、美酒以及美女，虽然他还没有正式决定成为一个海贼，不过他和杰克船长不介意先囤积一些财宝。这就是他和老杰克商量了半个晚上商议出来的伟大计划，也是他们不愿意让艾丽莎卷入这件事的主要原因。
林秋将这个计划称为称霸伟大航路蓝图。
虽然老杰克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伟大航路究竟是哪片海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率领他的水手们将船狠狠地撞在王族的祭祀船上，船上除了林秋之外的一行人顿时摔得东倒西歪。
其实如果他追问下去就会发现，连林秋自己都不知道伟大航路究竟在哪。
“哈哈，老杰克，我们发财了！”
林秋抗着一袋金银财宝，喜出望外。船上的宝物除了祭司的私人收藏外，大部分是要一起献祭给海神的。面对将祭司船洗劫一空的林秋，祭司气得牙痒痒。
“你们不是……”
伊森这才回过神来，震惊地盯着他们。
谁能想到这些外乡人竟然一拳就把亚特兰蒂斯最勇猛的士兵给打飞了？海神在上，难道来自天空王国的人都是怪物么？
“伊森村长，我们就是驰骋在大海之上的男儿——大嘴巴海贼团！”
老杰克接过一袋珠宝，自鸣得意地介绍到。
“不对，不对，我们是大嗓门海贼团。”
林秋赶忙出言纠正。大嘴巴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老杰克轻咳一声：“哦，对，我们是大嗓门海贼团！”
“咦，船长，我们不是大胡子海贼团吗？”
正巧路过的副手惊奇地问道。
除了正在热烈商讨海贼团名号的水手们之外，其他人均是满头黑线地注视着这群连名字还没起好的海贼团。然而就在林秋和老杰克商量地最火热时，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她气势汹汹地摁在两人头上，面色不善地瞪着他们——“提尔，老杰克，你们不是说去找按摩师了么？”
林秋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艾丽莎阴沉着脸站在他们身后，她身后站着那个名为罗斯的村民，林秋估计艾丽莎是被这家伙叫来的。
坏事了！
他灵机一动，将手中的珠宝贷塞到老杰克手中，义正言辞地说道：“老杰克，这可都是你的主意！我突然想通了，我不干了，我提尔?赛琉斯正式退出大嗓门海贼团！”
杰克恨不得把袋子砸到这小子的头上——这个计划明明就是林秋偷偷摸摸告诉他的，连海贼团的名字都是他取的！现在可好，见情况不妙就对他倒打一耙。
“提尔，这肯定是你的主意！”
艾丽莎斜眼看他，她认识了老杰克这么多年了，这位老船长可从来没对财宝这么热衷过。倒是林秋，每天口口声声地说要赚大钱！
如果让教会知道了林秋居然在别的国家劫掠王族的祭祀船，绝对不可能让他进帝都里的任何一所学校！
林秋脸一黑，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极不情愿地说道：“好吧好吧，都还给你！”
“罗斯刚来告诉我，祭司要把安娜作为祭品？”
艾丽莎走上前，一把揽过安娜，面色不善地盯着祭司阴晴不定的脸。
为了让祭司这个职业在亚特兰蒂斯大贵族间占据一席之地，海神祭一向是他们极力鼓吹的风俗之一。每年祭司都会在临海的小村落中抽取一名女孩作为被选召者，并将她献给大海。
美其名曰：平息海神的愤怒。
海神的传说从亚特兰蒂斯建立的第一天就存在了，但自这个王国沉入海底已经过了千年之久，在这千年中谁也没见过海神。
到了这种境地，祭司也只能嘴硬：“如果不将这个女孩献给大海，便会触怒海神，到时亚特兰蒂斯会再度陷入万劫不复！”
闻言，伊森等人脸色煞白。
“伊森叔叔……还有大家，我不要紧的，如果海神大人生气的话……”
“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海神，亚特兰蒂斯之所以沉入海底，一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林秋打断安娜的话。如果是穿越前，他们能立刻用手机搜出来一系列证明海神不存在的证据，但在这个一点儿都不科学的世界里，搞不好像海神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真的存在。
他瞧着祭司那不断变化的脸色，就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喂，娘娘腔，你一定知道别的什么东西吧？”
“海……海神的传说都是真的！”
祭司知道，如果他现在说出真相，不只是这些外来者，就连王族都不会放过祭司会——一切蛊惑人心的传说，都是他们根据那柄魔剑的预言杜撰出来的，正是因为王族恐惧剑的力量，才会对他们言听计从。
他像是忽然间想到什么般，望向艾丽莎等人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因为他是大祭司的心腹，所以时常也能听到一些比较机密的事。
“亚特兰蒂斯，会因为来自天空王国的人毁灭……拔出那柄剑的人，会唤醒海神……海神之影将重新出现在亚特兰蒂斯上空！你们……你们就是毁灭亚特兰蒂斯的凶手！”
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突然间在说些什么啊？我劝你赶紧把安娜的事说清楚。”
老杰克看不过去了，他一把抓住祭司，将他拎了起来。祭司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都是真的！那是魔剑石碑上的预言！”
林秋见这祭司仿佛魔怔了一般，哈哈大笑：“根据科学报道显示，那些石碑上的文字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你们还信这个啊？看好了，你们口中来自天空王国的人现在都在这艘船上，我们根本没人对那把魔剑感兴……”
林秋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冲天而起的烟幕，远处的半边天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烟幕所笼罩。
伊森失声道：“那里是……王城的方向！”
终于从老杰克手中挣脱出来的祭司颓然坐倒在地，他指着烟幕的方向，嘴巴不住打颤：“那里……那里就是魔剑所在！”
林秋脸一黑，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杰克，你看见奥菲莉亚了吗？”
事实上自他醒来，就一直没见过奥菲莉亚。
杰克摇了摇头。
艾丽莎望着烟幕的方向，神色凝重：“那天她一醒来，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艾丽莎……”
林秋痛心疾首：“搞不好……我们就要成为毁灭亚特兰蒂斯的罪人了。”
第二十三章：魔剑苏醒
林秋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他倾尽全力将刻印附着于腿上，每一跃都能将自己弹出数十米之远。他一马当先，艾丽莎等人紧随其后。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率先冲到了烟幕升起的洞穴前。
洞穴入口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烟幕之中，深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当林秋顶着烟雾冲下洞穴时，奥菲莉亚正孤身一人站在巨大的冰柱前，一柄镶有精美纹路的长剑被冰封其中。剑刃上浮动的海族文字便是蓝光的源头，冰柱正在蓝光的映照下不断融化着。
“奥菲莉亚，你在干什么？”
林秋站在石阶上，洞**的冰水已经漫过了奥菲莉亚的膝盖处，然而她仿佛毫无察觉一般仔细凝视着剑刃上不断变换的文字。
“嘘，别吵，就快结束了。”
奥菲莉亚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林秋脸色一僵——的确就快结束了，他有预感如果冰柱融化，那个祭司口口声声说的海神搞不好真的会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不管怎么说，能将这整片大陆沉入海底，用脚趾头想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最糟的情况是，面对出现无数条裂缝的冰柱，林秋实在想不出让它复原的方法。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在艾丽莎来之前，先阻止奥菲莉亚。
林秋心念一动，整个人向着奥菲莉亚急冲而去，然而后者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瞬间拔剑，将林秋挡了下来。接着，林秋感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竟然直接被奥菲莉亚挥出的剑弹了出去。
奥菲莉亚完全没有追击的意思，在逼退了林秋后，再度阅读起剑刃上的文字来。
“你在搞什么，之前你可完全没说过这个魔剑会让这个王国覆灭啊！”
虽然林秋承认自己一向见钱眼开，但他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为了10万金币就放任一个王国毁灭的程度。更何况在这个王国，还有救了他们一行人的安娜，以及一直款待他们的村民们。
林秋这次加重了力道，他体内的刻痕力也随之活跃了起来。他拳头撞击在剑刃上发出一声巨响，奥菲莉亚的身形在他的冲击下向后退出了好几步。奥菲莉亚望向林秋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冷意：“看来不让你躺下是不行了。”
“那就试试吧！”
山洞里的积水越来越多，冰柱的体积也再度缩水了不少。林秋此刻却无心管那即将破冰而出的魔剑，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与奥菲莉亚的交锋中。自与杀戮之面交手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遇到过如此有压迫感的对手了。
在浪花号时，他就从艾丽莎口中听说过奥菲莉亚很强，在遇到海怪群时更是亲眼见到了奥菲莉亚的战斗力，但只有在真正交手时，林秋才能真切地感到她的强大。
站在原地的奥菲莉亚在他眼中简直如同一个无坚不摧的壁垒。
在他刻印力量的催动下，数个凝结成的水球从水面浮起，他则从另一个方向朝奥菲莉亚弹了过去。
面对林秋的两面夹击，奥菲莉亚终于皱了皱眉头。
在林秋来到她身边的瞬间，她手中的长剑向林秋一扫，任由自己的后背被水球砸中。
她身上的长袍则被林秋制造的水球淋得湿透。
“战术不错，不过没有艾丽莎的帮助，你也没法让这些水球有任何杀伤力吧？”
说着，奥菲莉亚忽然发力，林秋顿时被她摔向一旁。
奥菲莉亚甩了甩被水淋湿的短发，用她银色的眸子直视林秋：“虽然身上湿了很不舒服就是了……”
下一刻，她和林秋的表情都僵住了。
艾丽莎等人匆匆忙忙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目瞪口呆的奥菲莉亚以及黑着一张脸的林秋。
林秋还保持着一只手向后扶去的姿势。
本就岌岌可危的冰柱在他的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地碎了一地，缺少冰柱支撑的魔剑也随之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当”的脆响。
林秋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后面的冰块碎了一地。
“艾丽莎，你朋友里有没有那种控制时间的刻印，快把他叫来……”
魔剑落地的瞬间，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山洞在光柱的冲击下也变得摇摇欲坠。林秋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强大的引力，如同黑洞般将他扯向魔剑。
“提尔！”
见势不妙的艾丽莎先林秋一步冲向魔剑，试图将它踢开。紧接着，艾丽莎踢出的腿停顿住了，在林秋注视下，她像是脱力般突然跪坐在地上。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差点把林秋眼睛都瞪出来了：“大姐，这时候就别表演行为艺术了！”
艾丽莎银牙紧咬，仿佛正竭力与魔剑拉开距离：“这剑……在吞噬我的刻痕力！”
刻痕力作为骑士力量的源泉，如果这股力量脱离身体，不只是会让骑士瞬间失去战斗力，同时还会让人浑身无力。
——这当然是爷爷告诉他的。
林秋见艾丽莎神色不似有假，咒骂一声，凭借刻印的力量扭过身子，转向魔剑。
“你大爷的！”
在他手接触到剑刃的瞬间，手掌处就被锋利的剑刃割出了一道口子，血液流到剑刃的瞬间，深蓝的光柱也随之化为了诡异的紫色。这剑倒是没吸走他的刻痕力，却源源不断地吞噬起他的血液。
“奥菲莉亚，快来搭把手！”
林秋觉得如果再让这把剑这么吸下去，他恐怕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
一道银色的剑芒几乎贴着林秋的脖子划过，撞击到魔剑时，突如其来的巨大风压将艾丽莎和奥菲莉亚掀了出去。
林秋欲哭无泪：“你倒是把我给掀出去啊！”
所幸在奥菲莉亚这一击之下，魔剑终于停止了吞噬他血液的举动，但这柄剑却像个狗皮膏药般，任林秋怎么摔也甩不掉。
山洞里的烟尘越来越浓，林秋几乎看不见洞口的景象了，他只听见老杰克在洞口处向里面焦急地喊着：“这里要塌了，你们快出来。”
“提尔！”
艾丽莎的声音也不知从何处而来。
林秋也只能拼命朝她喊道：“你们先出去，我随后跟上！”
“一定要跟上啊！”
烟尘深处，艾丽莎朝他喊道。
待艾丽莎一行人的身影消失，林秋又使劲甩了甩黏在他手上的剑刃，猛烈的挥动不仅没让魔剑脱手，反而剑刃又将他手掌的伤口撕裂了一些。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渐渐的，耀眼的紫色光忙黯去，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林秋脑海中响起——“就是汝……”
“大姐，我不是你的master！还有我建议你赶紧松手，不然咱就得一起被活埋了！”
林秋大喊大叫着。
他早就觉得这柄剑古怪至极，就算它突然会说话了林秋也不会感到意外。
魔剑沉默了片刻，林秋仿佛能体会到它尴尬的心情。
“这上面就是洞口，就从这里上去吧！”
那清冷的女声再度响起。
艾丽莎等人离开洞口的瞬间，洞穴猛地摇晃起来。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此刻亚特兰蒂斯的上空——不知何时，这个王国的天空已被一片暮色笼罩，那高挂于天际的太阳已被黑色所覆盖，天空之上出现了数条裂缝。
“海神……海神发怒了！”
祭司瘫倒在地，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一声响彻云霄的咆哮从云端之上传来，亚特兰蒂斯的天空被咆哮彻底撕裂开了。无力趴在奥菲莉亚肩上的艾丽莎也终于看清了亚特兰蒂斯王国的真面目。
——在天空被震碎后，海底的景象浮现在了众人眼前。仿佛有一层隔膜将海水隔在了上空，而在深海之中，一个遮天蔽日的身影正用它铜黄的眼睛注视着这个王国的一切。
这哪是海神！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被记载进教会图鉴中的超级魔物！
海怪再度嘶吼一声，它巨大的身影也朝着艾丽莎等人所在的方向压了下来。
“可恶，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这个距离已经躲不开了。”
奥菲莉亚也瞪大了眼睛。
“这都要怪你啊！非要看什么古代文字，这下好了，把魔剑的爸爸惹生气了吧！”
林秋的声音忽然响起。
“轰——”
从地底冲天而起的身影猛地朝天空中的怪物撞去，天空上的海水也随着如此剧烈的碰撞变得汹涌澎湃。
林秋手中的魔剑死死抵着怪物的牙齿，魔剑散发的光芒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紫色。
“奥菲莉亚，快带着他们跑路！”
“主人，我需要澄清一下，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魔剑纠正道。
第二十四章：海神曲
林秋手中的魔剑与空中的庞然大物每碰撞一下，天空便会随之震颤。
此时此刻，亚特兰蒂斯全体人民都站在王城之内，目睹着在天空肆虐的海神，以及与海神斗得不相上下的黑发少年。
讽刺的是，在海神之怒降临之时，拯救他们的既不是国王也不是祭司会，而是一位一直被海族所排斥的来自天空王国的人。
“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秋心里明白，如果不是魔剑中那浩瀚无垠的刻痕力作为支撑，他恐怕一个照面就被这占据了半边天空的蛇怪摁进地里了。
但饶是如此，他每一次劈斩都会震得他虎口发麻。
“由于刚才吸收到了庞大的魔力以及主人的血，所以我的力量也复苏了。”
魔剑回应他，同时在他的驱动下，再度斩向海怪朝他扑咬而来的利齿。
“当——”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过之后，林秋被撞的向地面倒飞而去。海怪的唾液溅在了他的胳膊上，便瞬间腐蚀掉了他的表皮，而那些被腐蚀掉的皮肤却又在紫光的缭绕下瞬间愈合。
这样的场景从战斗开始已经上演了无数次，魔剑带给林秋惊人的愈合能力，才让他能够与这样的怪物激战到现在。
林秋已经无暇考虑眼前魔物的等级了，它虽然看似笨重，但却有着与体型完全相反的敏捷，被林秋弹开的脑袋在空中晃了一下，又立刻调转回来，朝着林秋撕咬而来。海怪散发着幽绿色微光的唾液落在地上，就会顷刻间烧出一片焦土。
这玩意浑身是毒！
不只是唾液，被魔剑劈开而流出的绿色血液也有着极强的腐蚀性。
“难道它就没有弱点么？”
林秋光是看着海怪的体型就暗自发憷，和这种怪物打持久战完全是找死——它大半部分身子都浮在海水中，咬向他的脑袋就足足有一座山那么大了。
“它的魔核在腹部的位置。”
“魔核？那是啥玩意？”
爷爷教给他的东西不多，狩猎魔物就更不包括在内了。
林秋搜索过提尔的记忆，他对于魔物的印象，还停留在后山上那些一炸毛就会咬人的土狼身上。那些小动物被村里人称为e级魔物，小时候的提尔就能一个人撂翻一群那种东西。
魔剑解释道：“简单地说，就是魔物力量的源泉。”
“你知道这？请用简单明了的语言说明一下，谢谢！”
林秋险象环生地躲过海怪的撕咬。
“这是远古时代就存活下来的怪物，曾经被亚特兰蒂斯人奉为海神，后来亚特兰蒂斯人发明了航海术，那些来来往往的船只吵醒了这只怪物。”
“我就说嘛，那群海族还以为是你弄醒的呢。”
“主人，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不如想办法如何攻击到它的魔核吧？”
魔剑不得不提醒林秋，相比于她上一任主人，林秋显得十分不靠谱。
但这个少年本身的力量，却又要比他上一任的主人强得多。
说不定……
他们真的能将这个曾经让整片大陆沉入海底的海怪斩杀于此！
事实上从魔剑说出海怪弱点时，他就一直在打量海怪的腹部了。这条和蛇长得差不多的海怪将自己的腹部一圈圈地卷在海水里，虽然他依稀能看见其腹部隐隐散发出的橙光，但他的攻击最多只能割开它的表皮。
就算这只海怪蜷缩着不动，他都未必能捅烂它的腹部，更不用说在那之间，还隔着数十米深的海水了。
林秋觉得魔剑的建议简直像喝汤一样。
“主人，请不要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我能读到你的想法。”
“……魔剑，这玩意一生气是不是就开始喷毒了？”
林秋明显感觉到了海怪攻击的转变，自他第一次割开它的皮肤后，这只海怪的进攻方式居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它如果一击未成，就会立刻向后缩回一段距离，让林秋无法乘势追击。
更重要的是，在扑食般的动作间隔，这条蛇还会朝他喷出大量的毒液，以至于他脚下的土地早已变得一片焦黑。
“如果受到伤害的话，它的确会采取远程攻击。”
果然这玩意具有一定的智慧！
“计划是这样的，一会我趁它喷毒时，把你朝它的腹部扔出去，能不能捅到它的魔核就看你的造化了。”
“还请主人打消这个念头，只是将我扔出去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捅不穿它表皮的，而且如果没了我提供的魔力，主人您也无法逃过那些毒液。”
“你可能沉睡了太多年，所以一时间还不清楚我们现在的情况。现在我们这里流行一种叫做刻印的东西。”
魔剑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波折：“刻印？”
“没错，你主人我正巧就是拥有刻印的人！我的能力可以让我在一定程度上操纵浮力，一会你就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到我的身上，那样说不定能捅到这家伙的魔核。”
“如果主人的攻击未能奏效呢？”
虽然她不理解浮力是什么意思，但也能大概明白林秋的意思。
“那就大家一起咖喱给给。”
林秋脚尖一点，顿时将自己弹向上空。如果再和这玩意缠斗下去，且不说最后能不能将其斩杀，整个亚特兰蒂斯估计早就被它的唾液烧得渣都不剩了。
魔剑显得十分困惑：“不能理解。咖喱给给是什么意思？”
“这是锡伯人的俗语，等你把它弄死了，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吧。”
海怪的血盆大口再次向林秋袭来，浓烈的血腥与腐臭味交织在一起，熏得他喘不过气来。然而这一次，他没有与海怪硬碰硬地撞在一起，他剑尖一触，在海怪扑向他的时候，猛地翻身，错开了它的撕咬。
下一刻，魔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海怪橙色的瞳孔刺去。
一时间紫芒大甚，海怪也随之疯狂地摇摆嘶吼起来，它大半边身子都嵌进了隔膜内，仿佛随时可能坠向亚特兰蒂斯。
所有目睹这场战斗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接下来看你的了。”
被海怪撞向地面的林秋大声喊道，刚刚那种超负荷的运动一下让他感到浑身脱力。从痛苦中缓过来的海怪恶狠狠地瞪视林秋，紧接着铺天盖地绿色毒液喷涌而下。
魔剑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全部汇聚在了林秋的心脏处，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力量。
漫天的毒液雨几乎在眨眼间，就不可思议地射向海怪，在毒液雨的侵洗之下，海怪再度痛苦地扭动起身子来。
“主人，为什么毒液返回去了？”
“你不懂的东西还多呢。”
半空中的林秋猛地掷出手中的魔剑，体内浩瀚无垠的刻痕力也在这一击之下消耗殆尽。
魔剑穿透隔膜，浸入海水内。
连大海都被染成了紫色。
第二十五章：王级刻印
掷出魔剑时，林秋还处于半空。失去了刻痕力的供应，他心脏处的暖流也随之消散，他的身体笔直地朝地面坠落。
林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摔死的掌握浮力刻印的人。
“艾丽莎，救命啊——”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亚特兰蒂斯人民还未从那贯穿海神腹部的一剑中缓过神，林秋的大喊声就响彻了整片天空——刚刚击败了海神的神秘少年，此刻竟然丝毫不顾形象地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着。奥菲莉亚无奈地扶额，她将昏迷过去的艾丽莎交给老杰克照顾，接着朝着林秋坠落的方向飞奔而去。
感觉自己的下坠的身体被人拖住后，林秋惊讶地瞪着来者。
他没想到这时候来救他的是奥菲莉亚，更让他震惊的是在她身后的奥菲莉亚竟然立在半空之中。林秋揉了揉眼睛，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虚空而立，是圣殿骑士的标志！
“这件事别告诉别人。”
奥菲莉亚紧紧盯着他。
这倒是怪事了！能够成为圣殿骑士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无上的荣耀，奥菲莉亚却一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样子。
“知道了吗？”
奥菲莉亚加重了语气，颇有林秋如果拒绝就直接把他从天上丢下去的架势。
林秋忙不迭地点头。
“作为交换，我也会帮你保守秘密的——那种程度的力量，应该是王级刻印吧？”
奥菲莉亚带着林秋缓缓下落，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但林秋完全不知道王级刻印是啥玩意，他只记得爷爷对提尔说过，在他的身体里封印着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在提尔第一次觉醒刻印力量时，那个永远板着脸的老头竟然喜出望外地冲出门去，在集市上买了一大堆食物奖励提尔。
此事必有蹊跷！
“算了，这种事你也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奥菲莉亚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林秋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说，如果让塔伦王国的人知道他曾经用刻印的力量尝试在王都的上空召唤陨石，莉雅还不得把他的头敲晕了。
当然，那种完全超出他力量范围的事他还做不到就是了。
“啊……你别误会了，我和你不同，我这种来自乡下的骑士完全听不明白你们城里人的话，不过如果你好奇我的刻印……大概就是一定程度上掌握重力或者浮力的能力吧。”
谁知奥菲莉亚竟然面色一红，嚅嗫道：“这种事……就不用告诉我了。”
林秋懵了。
他果然不懂城里人的心思，他只是很普通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刻印的能力，为什么奥菲莉亚突然间变得娇羞无比。
这时，老杰克才闻声赶来，他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一边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喊道：“提尔，我看你小子才吃了大嗓门果实吧！你吼的那一嗓子全亚特兰蒂斯人估计都听到了！”
林秋愣了一下：“哪一嗓子？”
“艾丽莎，救命啊！”
老杰克模仿林秋的语调，大声喊了出来。
如果不是林秋觉得自己腰快断了，他一定会飞起一脚踢在这老家伙得意洋洋的脸上。
然而平和的景象还没维持多久，空中又传来一阵巨响。
失去生息的海怪不知何时穿过了隔膜，笔直地向亚特兰蒂斯坠去。
“老杰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林秋吓得心脏都停止了数秒，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另一片大陆垂直砸在脸上一样。
老杰克脸上青筋暴起，显然也吓得不轻：“我……关……关我屁事！”
“都是被你吼下来的！难道你不知道你是大嗓门果实的能力者吗？肯定是你声波攻击搞的鬼！”
“老子根本没吃过那种东西！”
从空中笔直落下的魔剑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此刻紫光散尽的魔剑看起来如同一个普通长剑一般。
“主人，我的魔力已经用光了。”
“这时候就不用特意汇报这种噩耗了。”
奥菲莉亚听到林秋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道：“提尔，你这是……在和这柄魔剑对话？”
“这家伙刚才吸收了艾丽莎的刻痕力，所以我才能和那个海怪打得有来有回。”
闻言，奥菲莉亚低下头，似乎正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你刚才说你能掌控浮力吧？如果我把刻痕力借给你的话……”
她话音未落，插在地上的魔剑忽然抖动了一下，黯淡的紫芒将她的身子包裹其中，在紫芒接近她的瞬间，奥菲莉亚就觉得自己体内的刻痕力迅速消退着。
“你也适可而止一些！”
林秋见奥菲莉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一把抓起了魔剑。顷刻间，浩瀚的刻痕力便向他心脏处汇聚而去。
“如果只是让这玩意平稳降落，这些就足够了。”
在亚特兰蒂斯人民绝望的目光中，紫色的光柱再度冲天而起，海怪急速坠下的身躯在紫色光芒的围绕下变得十分缓慢。
豆大的汗珠从林秋脸上滑落
他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想要托起那足有半片大陆那么大的身躯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他低着头，随着海怪的降落，他脚下的地面都凹陷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对杰克等人而言短短的数分钟时间，对林秋而言却仿佛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终于，他大喝一声，海怪稳稳地落了地上，
魔剑上的紫芒也随之彻底消散，林秋心脏处的暖流也如同断电般停止了。
林秋仰面倒地。
……
林秋是被冰冰凉凉的触感弄醒的，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用一句话形容他现在的处境，那大概就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真心疼自己，刻痕力在一场战斗中被掏空了两次，如果是别人，恐怕在第一次时就昏迷过去了吧。
——比如艾丽莎。
他终于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找到了自己比艾丽莎强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依旧是安娜那间破败的小木屋，艾丽莎和老杰克不知所踪，倒是奥菲莉亚一个人站在他的床前，手中把玩着一个澄澈透亮的橙色椭圆体。刚才那种冰凉的触感，应该是也来自奥菲莉亚手中如同蛋一般的东西。
“奥菲莉亚，你会下蛋了……噗啊！”
林秋话还没说完，就被奥菲莉亚用“蛋”使劲摁在了脸上。
奥菲莉亚蹙起眉，这家伙有时候真的不是一般得气人。
“这个是魔核！”
“明白了，这玩意应该很值钱吧？”
林秋抹了一把鼻血，故作正经地问道。
奥菲莉亚不置可否，不过看林秋的样子，应该是完全不明白魔核的价值：“根据我的估计，以那只魔物的力量以及特性，这应该是王级刻印，可能是和溶解有关的能力。”
“等一等，等一等，你说这玩意是刻印？”
林秋接过魔核，放在眼睛前仔细研究起来。
这家伙真是从乡下来的！
“这不是基本的常识吗？通过教会的仪式将魔物的力量封印在人的体内，就能形成刻印了，你连这种事都不知道，怎么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刻印？”
“谁知道。可能是爷爷去集市买鸡蛋的时候里面混了一个这玩意被我吃了吧？”
林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研究着“鸡蛋”，啧啧称奇。
奥菲莉亚不再向他纠缠这件事，她补充道：“十年前，s级魔核在帝都的黑市拍卖会上，卖出了25万金币的高价。不过目前还没有王级刻印被拍卖过，具体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个，就当成你帮我找到魔剑的酬劳吧？”
“你说……25万金币？”
林秋一把将魔核抱在怀里。奥菲莉亚觉得他连眼睛都变成金币的颜色了。
“对了，还有这个。”
奥菲莉亚将魔剑放在林秋床边：“上面的文字我已经解读完毕了，这次来主要是向你告别的。”
然而林秋完全沉浸在金币的美梦之中：“嗯……说起来你是在帝都上学吧？”
“我是风炉学院第172期的学生，如果你哪天来帝都上学了，可以来找我。”
林秋没注意到，奥菲莉亚说话时，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他头也不抬地向奥菲莉亚扬了扬手：“正好，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就打算去帝都，到时候我就去风炉学院找你吧。”
……
“上船了大小姐。”
青海海岸，一艘老式帆船停靠在岸边，船上的人影见奥菲莉亚缓缓向他走来，向她挥了挥手。
奥菲莉亚一上船，人影便滔滔不绝起来。是个青年的声音：“真是的，我可是很忙的啊，居然为了这种事还要我亲自来接你。”
“你就这么停在岸边没事么？”
奥菲莉亚指了指不远处浪花号上载歌载舞的水手们。
“没关系，那群家伙现在还沉浸在幻象里吧。”
“那么就启程吧，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不要打扮成这样在贺露提雅到处乱晃。”
青年拉动船帆，老式帆船笔直朝天空中飞去。
他摆了摆手：“如果另一个身份被人看到了，岂不是更麻烦吗？况且我一直觉得这个面具蛮酷的！”
说着，他的右手摁在了脸上带着的骷髅面具上：“还有啊，那个魔剑，大小姐你没带回来吗？”
“既然已经看见了上面的文字，那种东西也没必要留在身边。”
“哦，是么？”
带着骷髅面具的青年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向越来越小的海边村落望去。
第二十六章：临行之前
“我决定了，以后我们就叫大嗓门海贼团了！”
老杰克的声音隔着几条街都清晰可闻，他手握酒杯，满面通红。在船员们与海族的簇拥下，这个喝得醉醺醺的老头已经站到了桌子上。
这个高举酒杯的宣言自然再次引得周围人的喝彩。
此时已是深夜，渔村却灯火通明，这样欢腾的夜晚不知还会持续几天。在海怪死后，亚特兰蒂斯的上空又恢复往常的模样。
皎月高悬，林秋腰间别着魔剑，漫步走到安娜的出租屋门前。屋内蜡烛亮着，安娜一个人坐在桌前，将海神祭时穿的漂亮裙子整齐地叠了起来。
“主人，能不能把你的魔力借我一下？”
林秋瞥了一眼魔剑，退去光芒的深海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武器店随处可见的普通骑士剑。
“就这一次。”
剑刃在他的手掌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淌到剑刃上。
安娜惊讶地转过头，在门外绽放开的紫色光芒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重新摊开了折叠好的漂亮裙子。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林秋故作平淡地瞧了一眼从紫色光芒中出现的美丽女子——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及腰部，一袭白色长裙让她多了一丝高雅，这模样简直和伊森村长形容的一模一样。
村长心心念念的夫人，也是在十多年前事件中唯一下落不明的女子。
好吧，他其实一点都没猜到，虽然他现在十分想学柯南的样子摆出一个“真相只有一个”的动作。林秋错开目光，他只要多看一眼面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他总会脑补出之前把这个女子当成武器砍来砍去的奇葩画面。
阿弥陀佛！
“这是我寄存在深海中的最后一缕想念，那时大祭司为了巩固魔剑的封印，用我的血进行仪式，因此这缕想念也一直寄存在了魔剑里。”
推门声响起，穿着美丽长裙的安娜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过去吧。”
……
林秋在夜空下飞奔着，经过两天的修养，他的刻痕力差不多恢复了。在这个海底之国，还剩下一件事没有完成。
他的目的地是亚特兰蒂斯的首府。
幽暗的地下室，走廊两侧亮着火把，一股霉味充斥着这条长廊。长廊尽头有一道虚掩着的门，橘色的烛光从门缝中透出。林秋一走进，就能听见里面的响动。
“主教大人！连海神都被他们打败了！”
娘娘腔祭司跪倒在地，房间内摆着一张大床，肥头大耳的男人躺在床上，右臂拥着一位惊慌失措海族少女。
相比于祭司紧张的神色，肥硕的男人脸上平静无比：“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就算海神被打倒了，只要再造出一个神不就好了么？只要有东西能让王族们继续恐惧，那么他们便永远被我们掌控在手中。”
“那……那些天空王国的人怎么办？”
“蠢货，这还用我告诉你么？”
主教一边对海族少女上下其手，一边斥责对方：“那群人过不了几天就走了，到时候你带人去那个村子……具体怎么做，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祭司颤颤巍巍地答道：“我……我明白了。”
“啧，十年前那个天空王国的女人真是可惜了……如果她肯答应跟着我的话，那样的仪式也不用进行了吧。”
主教瞧了一眼怀里眼噙泪水的海族少女。
在这里他只手遮天。只要在王城里被他看上的海族少女，他的手下们一入夜就会将那些女孩献给他。
“那我先行退下了……”
“不必了。”
林秋一脚踹开大门，拎着两个不省人事的守卫随手一扔。
看见破门而入的林秋，主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林秋走到祭司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娘娘腔，问你件事，你想不想当主教？”
祭司被他问懵了。
“是这样的，我和这个胖子有点私人恩怨……还有那边那个小姑娘，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找这个胖子说点事。”
主教何时被人这么说过，他青筋暴起，逼视林秋。被他强行揽在怀里的海族少女趁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林秋身上时，挣脱了他的钳制，向门外跑去。
“你……你就不怕我叫人来抓你吗？如果你现在跪……”
“碰——”
主教话音未落，林秋的身影便猛地消失。
他突然觉得腹部一沉，连人带床凹陷进了地里。林秋一只脚踩在他肥硕的肚子上，眯眼笑了起来：“实际上啊，十年前的那个女人，是我乡下姑姑朋友的妈妈的孙女邻居家的阿姨，她失踪了这么多年，家里人可是一直很担心她的。”
林秋忽然间话锋一转：“可是没想到那个阿姨被你害死了。”
他脚猛一用力，整个房间都随之塌陷了下来。主教怪叫一声，向他身子砸去的巨石陡然停在了半空。
林秋缓缓弯下腰，压低了声音：“顺便告诉你个秘密，我们来自天空的人别的没什么，就是特别记仇，你害我损失了这么大一笔委托费，你说要怎么赔我才好？”
主教被林秋踩得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彻底慌了神，他从林秋的眼神中看见了真真切切的杀意。
“财宝！……我有很多财宝，如果你想要的话……”
“已经和钱没关系了，这是私人恩怨。”
林秋右手一伸，护卫的长剑顿时飞向了他的右手。握到剑柄的瞬间，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向主教的脸刺了下去。
“那个娘娘腔，你考虑好了吗？”
林秋无趣地踢开翻着白眼昏死过去的主教，长剑贴着他的脸深深地插进了地里。
“我……”
“你愿不愿意当大主教？”
祭司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大主教，又看了一眼林秋脸上蛊惑人心的笑容，他猛地吞咽了一唾沫——海神在上，这一定是来惩治他们罪行的恶魔！
他大喊着：“愿意！”
“有前途……不过在成为主教前，你得替我做件事——把这个肥猪带到你们国王那里，把他一切的罪行公之于众。”
林秋其实很明白，在这样古老的国度中，就算他把这个肥猪杀了，也会有无数接任者顶替者夺过这个位置，而他，也不能永远守在那个小渔村里。与其把伊森村长的命运交给未知，倒不如找一个容易控制的人接替主教的位置。
比如这个娘娘腔。
“还有一件事，如果我在‘天上’听见了不好的消息，你就等着我亲自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吧。”
……
“时间快到了，安娜。”
女人站在安娜面前，目光柔和地望着安娜。安娜将她的头埋在她的腰上，听到她的话后，瞳孔一缩。
“再……再等一会不行吗？”
女人抬起头，仰望无边的月色：“安娜，能看见现在的你，妈妈其实已经没有遗憾了。”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安娜的手从她淡化的身影径直穿了过去。
这天又是满月，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女人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不过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来到亚特兰蒂斯这个世外桃源。
终于，女人身影消失在了月色之下，跪坐在地的安娜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举着的双手，仿佛在竭力找寻着女人留下的最后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安娜呜咽一声。而很快，轻轻的呜咽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泣。
“走了。”
林秋拿起魔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女人迎面而来的残影。他看见对方的嘴唇动了动。
——谢谢你。
“主人，你刚才去哪了？”
将魔剑挂回腰间，魔剑清冷的语调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厕所。”
魔剑似乎有些诧异：“厕所？”
“晚上吃多了。”
第二十七章：扬帆起航
“大祭司，现在，我以亚特兰蒂斯国王的身份，宣判你绞刑！”
翌日清晨，亚特兰蒂斯王城中久久缭绕着国王威严的宣判声。
不论贵族抑或平民都聚集在了王城的广场上，亲眼见证这位无恶不作的大祭司走上绞刑架。
而在另一边，林秋正一脸不情愿地被艾丽莎拖上浪花号。他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哈欠连天。
“主人，请您打起精神。”
连他腰间的魔剑都看不过去了，出言提醒他。艾丽莎一松开他，林秋就顺势倒在浪花号的栏杆上。这艘船一早就热闹非凡，被伊森村长安排在渔村各家借宿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登船，这几天的经历对这些普通的乘客而言无疑是一段奇遇。
路过林秋的乘客无一不对他笑脸相迎——这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艾丽莎，我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林秋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甚至懒得从地上爬起来。艾丽莎立刻关切地问道：“没事吧？难道你受了什么暗伤？”
“我得了一起床就会死的病……”
林秋刚准备合上双眼，就感觉耳朵一疼。艾丽莎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揪着林秋的耳朵把他提溜起来：“你以后可是要成为圣殿骑士的人！怎么可以被小小的困意打败！”
林秋闭着眼睛感慨：“是啊，果然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别发出这种没意义的感慨了，赶快给我干活。”
她可是在前一天晚上就和林秋说好的！
根据老杰克的航海经验以及伊森村长的描述，亚特兰蒂斯王国的位置大概在缓流带下方，如果让船垂直穿过海水，就能回到原有的航线。
“快把船浮起来。”
“知道了。”
林秋又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形，他知道艾丽莎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叫醒他了。在刻印的催动下，浪花号缓缓升起，站在船头的杰克船长一如既往得热情高涨，他抱着一桶伊森临别时送他的珍珠酒，大吼大叫着。
“出击吧，大嗓门海贼团！”
“糟了，船长一早又喝醉了！”
大副抓狂地说道。
艾丽莎看着因为喝高了随时可能从船上一跃而下的老杰克，以及闭着眼让浪花号以“s”形的线路浮起的林秋，突然觉得心好累。
她也终于明白了那时圣女大人话的深意——那时圣女握住她的手，真诚地告诉她：“有时候问题可能出在队友身上。”
“提尔，如果你再把眼合上，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
终于，艾丽莎忍无可忍了。
她可是堂堂的圣殿骑士，圆桌骑士第一候补！为什么现在要在这里受一个老醉鬼和一个乡下小子的气！
迷迷糊糊的林秋感受到了艾丽莎语气的变化，立刻精神抖擞：“火箭升空！”
浪花号在半空顿了顿，猛地向上方窜去。
他知道虽然艾丽莎不至于真的把他一脚踹下去，但吊根绳子把他绑在船底让他清醒一下还是做得到的。老杰克一时间没反映过来，由于惯性一头撞在了船杆上，怀里的酒桶也不知滚到哪去了。
“我要告你危险驾驶！”
老杰克头上顶着一个大包，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找林秋理论。这下他酒是醒了，可他觉得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他脑浆给撞出来。
“不是我说你，杰克船长，一大早喝酒始终不是好事，我以前就认识一个喜欢酗酒的骑士，结果一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
“骗谁呢！”
老杰克显然不吃他那一套。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让一让，我打算晨练了！”
说着，林秋抽出魔剑，脸上的散漫一扫而空。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伟大的剑技都是通过不懈的练习磨练出来的。艾丽莎也说过，骑士的剑技，绝没有捷径可言！
无所事事的乘客们见林秋拔出了剑，立刻靠了过来。
“rua！”
魔剑在半空划出一个弧度。
虽然艾丽莎承认在经历了那场生死之战后，林秋的剑术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这怪叫声居然还是熟悉的配方！她不得不逃也似地快步走向船的另一端，她怕在林秋的噪音污染下，一个失神让海水灌进船里。
老杰克盯着林秋看了一会，忽然有了主意：“提尔，你这么练剑我觉得效果也不明显，不如你和我对练一下吧！”
“你？”
林秋眼中充满了不屑，他觉得如果有一个战斗力测量仪的话，老杰克的战斗力可能连5都没有。
“别小看我，我以前为了成为骑士可是苦练过一段时间剑术！”
老杰克不知从哪拿出两个木棍，他将其中一根递给林秋。这倒是真的出乎林秋意料之外，他以评估的目光重新打量起老杰克来。
“不过后来因为刻痕力不过关，所以没学校要我。所以我就去当水手了！”
“哦，原来是被学校淘汰了。”
“废话少说！”
老杰克摆出一个标准的架势：“规则是不准使用刻痕力，不准使用刻印的能力，单论剑术！”
他一定要让林秋明白，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这样，那等我数到3，我们同时出剑！”
“好！”
林秋眯了眯眼，将木棍当作长剑举在胸前。突然间，他猛地发力，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老杰克的身前，并一棍打向了老杰克的脑袋。
——“3！”
这小子超卑鄙！
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晃了两下栽倒在地的老杰克，一时间热闹的气氛变得死气沉沉。唯独林秋得意洋洋的笑声在浪花号显得格外刺耳：“哈哈，老杰克，这个剑技叫兵不厌诈！想要挑战我，你还得再练十年！”
说罢，林秋手探向魔剑，然而这一次，腰间的魔剑纹丝不动。
“主人，请您别碰我，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啥？”
魔剑仿佛较劲般不听他的使唤：“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主人！”
就连周围的观众也纷纷摇着头，失望地走开了。
林秋试图说服明显在闹情绪的魔剑：“喂喂，深海，这也是剑技的一种形式，我只是出于好心才演示给老杰克看的！”
“我不听我不听！”
**-a-dog！
怎么现在连一把剑都这么有性格了！
不过林秋看着如尸体般趴在地上的老杰克，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既然魔剑都和他闹别扭了，他索性背起老杰克的“尸体”，朝船长室走去。
留着络腮胡的大副看见不省人事的老杰克，痛苦地跪倒在地：“船长！早就告诉你不要一大早喝那么多酒了！船长他……是不是……是不是……！”
“没错，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醉成这样了。”
林秋故作沉痛地指着老杰克头上大包，诚恳地说道。
第二十八章：不速之客
浪花号平稳地在深海中航行着，艾丽莎的能力隔开了周围的海水，在船的周围形成了一层隔膜。老杰克推测这片海域是缓流带，隔膜外时不时经过一些模样神奇的鱼类。也有不少乘客站在甲板上，欣赏着对他们而言绝无仅有的景色。
林秋黑着脸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实在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连武器都会和他怄气。晨练计划注定要失败了，更糟糕的是由于老杰克被他打晕了，早餐供应的时间可能无限期推后。
此刻，唯一能让他心情好起来的就只有被他藏在房间里的魔核了。
那玩意可是价值20多万呢！
他推开门，屋内的蓝发少女停下了折叠床单的工作，回头看他。
“不好意思走错了。”
林秋满头大汗地关上房门，盯着门上的号码看了半天，可任他怎么看都是a5这个号码。更让他震惊的是屋内的女孩儿他正好认识，那蓝色的短发怎么都不会认错的，绝对是安娜无疑！
他想告诉伊森村长，他真的不是拐卖海族少女的人贩子！
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林秋认命地打开房门。不过他在内心已经想好了说辞——一切都是老杰克干的！
“安娜，你怎么在这？”
林秋问道。
安娜却给出了他意料之外的回答：“是我央求艾丽莎大人将我带上船的……我想跟着你们亲眼看一看妈妈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说着安娜向他鞠躬：“烹饪、洗衣服之类的事我都会的，以后请多多关照了，提尔哥哥。”
林秋长舒一口气，至少他确定了安娜不是老杰克这个老酒鬼喝醉了误打误撞带上船来的。他环顾房间，原本凌乱的房间已经被安娜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坨成一堆的被褥也被整齐地叠了起来。
整洁这个词，从他穿越前开始就一直和他八字不合。
所以林秋心里一凉：“我的蛋呢？”
安娜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林秋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纠正道：“啊呸，我的魔核呢？就是橙色的、圆圆的那个！”
“原来提尔哥哥说的是那个啊，我已经放到温暖的地方了。”
安娜微微一笑。林秋顺着她的食指，的确看见了一个小木箱，木箱周围用被子围着，精心做成了一个小窝的形状。
多贴心的小姑娘啊！
“安娜，其实啊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蛋，而是叫做魔核，它不可能孵出来东西的。不过这玩意可值钱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揭开了盖在木箱上的被褥。
于是他的笑容僵住了。见木箱上层被人打开，箱中一条橙色的幼蛇抬起头，好奇地注视着他。它的身旁是碎成好几片的魔核碎片。
“哇，果然孵出东西了！”
凑过来的安娜惊喜地用手摸了摸幼蛇的脑袋，幼蛇亲昵地蹭了蹭安娜的手指。林秋差一点就被这一人一蛇的和谐景象折服了。
紧接着，林秋伸出食指，额头上青筋暴起：“你小子是不是把我的魔核吃了！”
他仿佛看见了25万金币突然间长了翅膀飞向远方的画面。
“怎么了，提尔？”
闻声赶来的艾丽莎问道。随着林秋大吼一声，浪花号猛地震了一下，掀翻了不少乘客。
“这家伙把我的魔核吃了！”
林秋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昨天晚上做梦还梦见自己在塔伦王国买下了一个庄园，庄园里聘请了无数女仆，而他每天都过着被女仆们簇拥的幸福生活。
幼蛇感受到了林秋的恶意，蜷起身子，朝他龇牙咧嘴。
林秋一挽袖子：“看样子你是想和我打架了！”
一旁的艾丽莎被林秋的举动逗乐了。这家伙口口声声说要赚大钱，偏偏每次都和钱无缘。按理来说，王级刻印在帝都的黑市绝对能够拍出天价，甚至还有可能被教会以丰厚的报酬回收。
结果那百分之零点零几的概率发生了——她也只是听过，有一些极为特殊的魔物，在它们死去后，魔核有可能会催生出他们的下一代。这也是一些稀有魔物繁衍的方式。
“这东西是你那个魔核孕育出来的幼年魔物，如果好好培育的话，以后说不定会成长到那只海怪的程度。”
林秋不依不饶：“谁要培养它啊！根本就是赔本买卖！”
“在帝都，一些培养好的高阶魔物也能拍出天价，像这种品阶的幼蛇，大概能卖到50万左右的高价吧。”
艾丽莎话音未落，只见林秋已经双手捧起了幼蛇，满脸堆笑。
“误会，都是误会！咱们两兄弟，有话好说！”
就连幼蛇也被林秋反常的举动给吓傻了，它橙宝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秋。艾丽莎早就对林秋的变脸功夫见怪不怪了，补充道：“幼年期的魔物往往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作自己的父母，所以对你会亲近一些。”
林秋戳了戳手里的幼蛇，这小东西竟然舒服地翻起肚皮，在他的双手间将身子舒展开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幼蛇背部是橙色的硬鳞，腹部则是白色的，且柔软无比。从舒展开的身子来看，全长还不到半米，他根本想象不到这玩意长大了竟然足足有半个亚特兰蒂斯那么大。
“我们养它吧！”
安娜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对这种小动物没什么抵抗力，她从林秋手中接过幼蛇，如获至宝地捧在怀里。
“养！谁不让我养我跟谁急！”
林秋显然还沉浸在50万金币的美梦里——这是他来这个世界以后最成功的一笔投资，25万金币一个晚上就翻了一番：“不过这个东西吃什么啊？”
作为穿越前一直想养小动物却无力支付动物种种开销的林秋而言，一些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比如说这条蛇吃什么，适合在什么温度下生长。
以他上辈子的知识来看，蛇是吃老鼠的。
不过他在这个世界还从来没见过老鼠这种生物。
“问问老杰克？”
艾丽莎也有些不确定，在剑技和刻印方面她在行，但对于养小动物这种事她完全没有概念。
更何况一般人谁没事会去养一个长大后可能摧毁一个王国的魔物！
“这个……”
林秋顿时有些尴尬：“老杰克他刚才……”
他的话成功引起了艾丽莎和安娜的好奇。
“被我打晕了！”
在两人探究的目光下，他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