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来客
夏诺雅认为与其费尽心力防止畸变找上林秋，倒不如从根源上杜绝两人达成协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些有关林秋的传闻让她无法完全相信这个少年，更何况人性是最让她难以捉摸的存在，出于对帝都的保护，她必须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林秋从教会出来时满头问号。
他一时有些没搞清楚事件的发展走向他明明是来教会设法帮忙的，结果忙没帮上，还被当成了帝都的潜在威胁对待。圣女歌斯娅在他离开时，承诺尽量补偿林秋做出的贡献。林秋低下头，又看了看手中厚重的系列丛书，《血色修道院轶事》，这是圣女所谓的补偿。
高文千里迢迢从边境带回来，帝都仅此一家。
歌斯娅信誓旦旦地告知林秋，将丛书放在林秋手里时，她试图竭力表现出不舍的表情。
哟，玛德法克儿！
林秋觉得自己当时在塔伦王国把这个故事告诉法兰恩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临行前，夏诺雅还安抚林秋：“这几天你可以待在家里看看书，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我们会将事件完美解决的。”
夏诺雅则留在恢宏殿与歌斯娅商讨详细的作战方针。
“哈！我就说夏诺雅和圣女不是好人吧！”
菲尼克斯觉得自己找到了支撑自己理论的立足点，她抖着一对招摇的龙翼，神气极了。
林秋觉得吧，不用等畸变找上自己，他身边就有一个随时找机会鼓动他反抗教会的奸细。
而在帝都面临前所未有的强敌，瘟疫之种随时可能在帝都爆发的危急存亡之秋，林秋选择了……回家。虽然听从教会的安排让他心有不甘，但现实情况是，他此前一切的战斗方式都建立在浮岳的能力之上，抽离了浮岳的能力，他觉得自己差不多是个废骑士了。
于是艾丽莎庄园的女仆们第一次看见林秋仰面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仰望屋顶的水晶坠饰发呆。她们还看见有个可疑的女人跟着林秋一起进了庄园艾丽莎大人不在的第二周，提尔大人带回来一位奇怪的女人。
女仆长认真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在了日记里。
她指的奇怪，是菲尼克斯的外貌，毕竟不是所有帝都人都长着一对犄角，背后张着一张龙翼。至于奇怪会不会让人误会成举止亲密、有暧昧就不是她考虑范畴之内的事了。
当然，女仆们对菲尼克斯的到来还是比较放心的。
因为直到林秋躺在沙发上摆pose之前，菲尼克斯和林秋之间的话题并非去哪约会、那里风景独好这类亲密之人才会谈论的话题，她们坚持认为袭击守序教总部、暗算圣女歌斯娅通常不是情侣之间应该谈论的话题。
看这架势，她们觉得菲尼克斯保不准是提尔少爷从哪里抓回来的超稀有魔物，于是女仆们看待她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带上了一份慈爱。
“提尔，提尔。”
女仆们特别的关爱反而让菲尼克斯有些紧张：“我既不饿，也不渴，为什么她们总是围着我转……还有，你告诉她们不许再摸我的翅膀和头上的角了！尾巴也不行！”
自吸收利奥雷亚的龙魂已经过去了几日之久，菲尼克斯还是没能掌握将龙类特点隐藏的技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是菲尼克斯固有的念头，所以当她迈入庄园的第一刻起，就觉得这里充满阴谋。
“冷静点菲尼克斯，女仆们可能只是觉得你比较可爱罢了。”
“可可可可……可爱！？”
菲尼克斯一时没反应过来，连说话都结巴了。
果然，庄园里最大的阴谋还要数林秋本人！没错，这才是她认识的提尔-赛琉斯，被如此莫名其妙地“借走”能力后，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就善罢甘休的。现在的颓废一定是这家伙为了迷惑圣女和夏诺雅伪装出来的，他会在这两人最松懈时反戈一击！
不愧是她钦定的同伴！
“说吧，提尔，我们什么时候攻入教会总部？”菲尼克斯严正以待。
林秋在发了一会儿呆的过程中，又莫名其妙地被菲尼克斯授予了反抗教会头号战将的称号。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有人提议道。
响应菲尼克斯号召的自然不是林秋，而是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屋内突然静得可怕，口口声声说要讨伐教会的菲尼克斯也一时不言不语，和林秋同时注视着不知何时进屋的女仆长。
女仆长被两人盯得有些不自在，反问道：“干嘛？不是你们说要攻入教会的么？”
“女仆长。”
“嗯？”
“你的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绿了？”
话音刚落，不等对方作答，深海便已出鞘。
女仆长瞳孔一缩，林秋手里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菲尼克斯用火焰凝成的长鞭捆住了她的双手，流动的火苗并未灼伤她的皮肤，却让她浑身如置火窖。
虽说来者长着与女仆长如出一辙的面容，但与处处注重卫生，甚至有轻度洁癖的女仆长不同，她头发干枯，面色发绿，倒像是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
“等一下，等一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女仆长连忙摆手：“我可是一听到你们的计划，就赶忙来加入你们的战友！”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招募过你这样的战友！说，你把女仆长怎么了？”
“哦，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你们等我一下！”
在林秋与菲尼克斯警惕的目光中，女仆长的脸色渐渐变回了先前的红润，一个黯淡的人影渐渐从她的体内分离出来，而在人影淡出之际，女仆长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木偶般顺势倒向林秋。
呼吸尚存，看起来只是昏过去了。
分离出人影渐渐化为实质，并成了一个男人的形态。
男人头发干枯，嘴唇龟裂，身体瘦得如同枯木。
“不好意思，我比较心急，所以随便附在了你朋友的身上……不过她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保证！”
见林秋与菲尼克斯依旧将信将疑，枯瘦男人将手举过头顶，无辜地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突兀，但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诱惑
夏诺雅的预感是正确的，畸变的确会在未来的某时找上门来，只是林秋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还是在艾丽莎的庄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畸变也和他想象中大相径庭，在夏诺雅为他的强大进行了如此众多的铺垫之后，这一副邋遢的中年酒馆形象让林秋彻底幻灭了。
尤其是他看起来的实际战斗力根本没有夏诺雅形容得那般夸张。
“喂，你们不要以貌取人啊！”
畸变双手环胸，语气极为不满，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根本犯不着屈尊来寻求林秋的帮助。的确，只要他愿意，能顷刻间将整个帝都化为人间地狱，他甚至可以让几个世纪前发生过的黑死病再度重演……
可是，过去的失败，让他明白了真正的敌人。
圣女、夏诺雅，玛兰弗茵……只要守序教还存在一天，无论大陆变成什么模样，他们都完成重建。也正是失败，让畸变明白了自身能力的局限，他的能力，无法影响夏诺雅这一级别的人，甚至对比他弱上一线的人都收效甚微。
他无法直接将瘟疫之中散播到眼前两人体内，并命令他们遵从自己的意志。
但是，他认为双方存在合作的契机。
他通过散布在教会修女身上的瘟疫之中观察了两人许久，这两人自踏入教会起就对圣女、夏诺雅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菲尼克斯对圣女的愤恨自然不必多提，而林秋又是刚刚被夏诺雅夺去能力的人。
“不过，我不是很赞同攻入教会本部的计划，那太鲁莽了。无差别的制造死亡，也只会增加夏诺雅的怒火，同样不是良策。”畸变用他低沉而沙哑的嗓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秋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一个反派嘴里说出来的。
这就好比一个罪行累累的战争贩子突然在人们面前谈论起爱与和平一样充满违和感。畸变，是在几个世纪前让大陆人口骤减三分之一的始作俑者，然而他现在却一本正经在林秋和菲尼克斯面前提出“不要制造大规模死亡”的理念。
“相信我，这里只有你会制造大规模的死亡。”
“什么？只有我吗？”畸变惊讶至极。
你是来搞笑的吧？
畸变环顾林秋与菲尼克斯关爱智障儿童般的眼神，抿了抿嘴。
从螺旋城底层逃出来，耗费了畸变上百年的时间，越狱计划之所能成功，除了和他能力特殊有关之外，还需要一些列的巧合，他筹备了如此之久，可不是为了出来无差别屠杀一些平民后，再被夏诺雅扔回螺旋城的。
他要远走高飞，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不得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等一等，我们一个一个来。”
林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一向自诩这个时代的柯南，贺露提雅卫兵的救世主……但现在的情况和熟悉的柯南剧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都还没来得及推理，犯罪嫌疑人就自动跑来了他的面前，这就好比动画开播五分钟就已经能播放推理成功的bgm了。
这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你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林秋拿出了高文-堂吉诃德特意留给他们的纸条。他被卷入这个事件的真正原因是面具四人组以及这张纸条上标注出的目标，如果不是艾丽莎、理查德、奥菲莉亚等一干熟人被卷入其中，他压根不会追查这件事，也不会遇见夏诺雅，能力也自然不会被夏诺雅“没收”。
所以究其原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畸变害的。
“哦，你说这个啊。”畸变不以为然。
他可不会过多在意那几个无关痛痒的遇难者，而面具四人组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当他们借助他的力量逃离螺旋城，成功带着他逃出生天的那一刻起，棋子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了。
“他们四个被贵族陷害，心中充满了对于贵族阶层的怒火，我只不过是让他们误认为自己拥有向贵族复仇的能力罢了。”
制造混乱，这是畸变最希望的看见的，而那四个家伙正好能起到误导教会的作用，如果四人组继续下去，他们的未来便会如在广场被夏诺雅消灭的情侣。虚妄的信念，只会为他们带来死亡。
林秋听后，反倒稍稍有点放心了。
这么说来，这只是畸变耍弄的诡计，螺旋城底层的那些犯人并没有盯上他身边的人。
“但是，你们不同。”
畸变真诚地向林秋与菲尼克斯保证：“你们是能够作为盟友的人，只要我们联手，你不仅能夺回属于自己的能力，我也能顺利逃离夏诺雅的追捕。”
“不，只要你现在去自首，他们马上就会把能力还给我。”
“真是何等残酷的人！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你就一点都没考虑过我的处境吗！？”畸变听后，指责林秋的冷血。
“谁和你是朋友啊！”
“虽然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交集，但我坚信在不久将来的，我们三人将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
“我觉得不行。”菲尼克斯嫌弃地退后一步。
龙和凤凰都是爱干净的生物，吸取利奥雷亚的龙魂之后，她爱干净的程度提升了两倍她是绝对不可能和一个到处传播疾病的家伙成为朋友的。
畸变看了看林秋与菲尼克斯展现出一副谢绝还价的嘴脸，忽然笑了出来。他那干瘪的面容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一个小孩子做上一个月噩梦：“不愧是我看中的后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菲尼克斯气呼呼打断了：“谁是你的后辈？我和混蛋圣女打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阶层与辈分是魔物最看重的两点。
畸变脸色一僵，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果然普通的方法无法说动你们，不过希望你们明白，我不会白白请你们帮忙的。”
说话时，畸变径自盯着林秋。
“你，渴望拥有足矣匹敌西斯的力量吧？夏诺雅和圣女不是能帮你的人，了解四结之印，又有能力帮你渡过考验的人，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
是时候，展现出底牌了。
畸变的笑容变得更为渗人。
他当年无法抵御对于力量的渴望，他也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感觉，所以他知道没有人能抵抗这种诱惑。
第一百六十四章：蔷薇与安娜的理想
你，渴望拥有足矣匹敌西斯的力量吧？夏诺雅和圣女不是能帮你的人，了解四结之印，又有能力帮你渡过考验的人，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畸变对这个问题信心十足。
“no，thank-you。”然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正当他在思考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术语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时，他已被林秋推出了房门，随着“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喂，你倒是听我说完啊！”
畸变卖力地敲起门来。
此刻帝都，有能力帮他，同时又最有可能被他拉上贼船的人，就只有林秋了。他一路收集了不少有关林秋的资料，并且通过散播出去的瘟疫之种，他还窃取到了教会的秘密档案，他认为，西斯这个名字是林秋不可拒绝的存在。
“开门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真的可以帮你获得力量！”
门外的畸变依旧不死心地拍打房门，他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按理来说，此刻的林秋和曾经的他是相同的，或者说，和螺旋城底层的任何一个犯人都是相同的，在他们面前有一个必须达到的目标，而想要达到目标，就必须跨过那最后一道阻碍。在螺旋城底层的百年里，畸变一直认为他们这些囚徒和玛兰弗茵这些所谓的英雄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拥有了成为英雄的力量，却没有英雄的气运。
“喂！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林秋的举动又一次出乎了菲尼克斯的意料。不论林秋是否赞同她提出的毁灭教会计划，但只要把畸变带回教会，或是设法通报夏诺雅，就能将此事终结，再不济，也能说服夏诺雅把能力归还于他。
“你憨啊！你没看见他刚才是怎么混进来的么？就算动起手来，他也随时都能跑到的别的地方去，所以这种时候把他赶出去就行了圣女不是让我休假么？只要不让他祸害庄园里的人就可以了。”
林秋语速惊人地为菲尼克斯解释道。
“说得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只要不被夏诺雅直接封印能力，我就随时能脱身。”
菲尼克斯翻了个白眼。
虽然不知道畸变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又跑进了这间屋子，但他刚却一脸耿直地把击败自己的方式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只要夏诺雅摸到了你，你的能力就用不出来了对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畸变十分赞赏林秋的理解能力，点头说道。接着，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对这个庄园的人出手的！”
“你的话根本毫无信服力。”
林秋指了指被他和菲尼克斯扶到床上现在还没醒来的女仆长。
“唔……这个……这个是个意外，我可以证明自己我在这个庄园里，发现了两个不错的孩子，虽然我不确定她们和你之间的关系，但是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擅自指导了她们的修行！”
蔷薇和安娜！
气氛瞬间凝固了，畸变一僵，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才导致林秋用一副杀气腾腾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在他外出任务期间，蔷薇和安娜的接送由女仆长全权代劳，那两个小妮子此刻明明应该在修女学院才对！
“别激动，我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针对她们的修行，提出了一些意见，我保证绝对没有在庄园里散播瘟疫之种。”畸变赶忙摆了摆手，说道。初来这所庄园时，他的确思考过以全庄园人的性命作为筹码，以此逼迫林秋妥协。如果是年轻时的他，一定会采取这种有效率的手段。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他需要的是真正的盟友。
想要躲避夏诺雅的追猎，他需要长期的帮助，而他也相信林秋在这条道路上，也需要他的经验。他听说过林秋与艾丽莎之间的关系，然而即便艾丽莎年纪轻轻便跻身圆桌评议会，但她也不过只是摸到了通往领域级的门槛，在这一点上，无法给予林秋更多的帮助。
畸变坚信，当林秋发现这一切之时，他就会出于对力量的渴求，远离帝都，远离他所熟悉的一切，即便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因为林秋与年轻时的他还是有区别的，在他修行的道路上还从出现像西斯这般强大、迫切却又不可战胜的强敌。
在不久的将来，西斯会迫使林秋做出选择。
所以他和林秋之间的关系应当是良性的，而盟友之间，则不需要利诱、威胁等手段。
更何况，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像蔷薇、安娜这般有天赋又和他口味的年轻人了。
在畸变的带领下，寒着脸的林秋与菲尼克斯来到了他口中指导两人修行的地方了。这个“密室”实际上并不隐秘，只推开了一扇大门，就能看见里面透出阵阵烛火。
烛火是偌大房间内的唯一光源，屋内的有些漆黑，深处“叮叮咣咣”的响动，让这里显得尤为森然。透过印在墙上的影子，林秋看见蔷薇与安娜席地而坐，她们一人手中拿着帮状物，似乎在卖力地搅动着什么。
这里的一切乍一看仿佛是正在进行一场邪恶的宗教仪式，刺鼻的气味不时从深处传来。
“你到底指导了她们什么？”
林秋摸向深海，只要畸变的回答让他稍有不满，他便会立刻出剑。
“看来你完全不了解这两个孩子的才能与理想，我来的时候，也是偶然才发现了她们蕴含的潜力。”
畸变遥想当时的景象。
黑暗的房屋中，两个美丽的萝莉围在一个炖着恐怖液体的锅前，轻声诉说着要给闯入这里的人一个“惊喜”。这般景象正是畸变最喜欢的黑色童话，两个萝莉的存在，让这个看似恢弘的庄园变成了魔女之家。
林秋手一抖，拔剑的念头荡然无存。
因为这样的景象他也是见过的。
畸变见林秋收起了杀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得意地说道：“这两个孩子的梦想，是成为大毒枭……没错吧！”
而疾病与毒药方面，他是当之无愧的行家！
“不，你会误会了。”
林秋深沉地说道：“她们的梦想是成为厨师。”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解
“等等，我先确定一件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畸变一脸惊悚状：“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指的厨师，应该是那些做饭给人吃的职业吧？”
他已经有好几个世纪没离开过螺旋城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几百年间，厨师这个职业已经演变到了这个地步。他见到蔷薇与安娜两个小妮子时，“毒药”已经熬制到一半了，那时的毒性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昏迷三天三夜。
“你没理解错，不过她们还在努力为厨师资格证努力着。”
林秋说道。不过这个目标恐怕要比他击败西斯迎娶艾丽莎走上人生巅峰还要难实现一些，这次就连意志坚定的理查德王子都被放倒了，可见两人的厨艺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而这种时候，即便强如林秋也不得不选择退让。
“告辞。”
林秋抱拳，他还得感谢畸变提前来他这里通风报信，让他及早发现了厨房里的阴谋。如果安娜和蔷薇从女仆那里听说了自己回来的消息，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锅里的浓汤端来给他来品尝。
就连菲尼克斯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魔物的本能在催促她尽早撤退。
“告辞。”
畸变模仿林秋的手势告别：“看来是我被关押了太久，待我先搞清楚这个时代的常识再登门造访！”
……
半小时后，流浪者之家。
酒馆内依旧空无一人，林秋和菲尼克斯再次来到这里时，就连酒保都不知所踪了。门上贴着一张纸条，笔记极为潦草。看起来怪物的出现与帝都日渐动荡的政局让这家酒馆的主人终于放弃了希望，连夜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酒保的离开只是目前帝都的一个缩影，自亨利六世上位以来，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恐怕几天后，就没几个人会谈起这家店了，对于酒鬼们来说，他们也不过是换个地方醉生梦死罢了。
只要腰包里有金币，哪里都能喝得痛快。
“提尔，你到底在做什么？”菲尼克斯见林秋盯着一个空酒杯发呆，出言问道。
这和她熟悉的林秋相距甚远，过去的林秋绝不可能在这种境地里，还有心情来酒馆里发呆。
“我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嗯？”
“畸变到底在干什么？”林秋说道。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怪圈，刚才和他交谈的邋遢男人，可是曾经让大陆人口锐减三分之一的罪魁祸首，但他只看出畸变有点耿直，倒是没看出他有多么嗜杀成性。
畸变畏惧夏诺雅和圣女是肯定，但毫不夸张地说，他此刻手中也拿捏着贺露提雅的命脉，他的能力足以影响到任何一个普通人。而普通人指的并非特定阶层，换句话说，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够夺走亨利六世、理查德王子以及索菲亚公主的性命，而一旦他这么做，原有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由于缺乏后继者，列国都会为此挣得头破血流。
如果畸变真如传闻所说，是一个城府深到为了越狱能隐忍百年之久的角色，他不可能看不清这一点。若是他真的想报复教会对他的囚禁，他早就可以展开行动了，从几个世纪前情况来看，似乎连圣女也没有驱散瘟疫的能力。
而在这种时候，畸变却唯独找到了他。
“别去揣摩那种人的心思，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来和我商量如何报复圣女比较好！”菲尼克斯提议道。
阴谋，恰恰是菲尼克斯最不擅长的领域，她的脑回路十分简单谁抢了她的能力，她就要找谁要回来，即便现在打不过对方，她也会一个人默默修炼，抑或设法偷袭对方达成目，她可不会像林秋用顶着一副思考人生的表情，实际却做出发呆的行为。
“喂，圣女到底怎么你了！”
“她……她打了我好几次！这次我有了利奥雷亚的力量，可不会再怕她了！”一提起圣女，菲尼克斯便咬牙切齿。
“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菲尼克斯的话让林秋突然间发现了问题的重点。
畸变希望和他结盟。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单纯的是一道战斗力的计算题，很显然，畸变不是夏诺雅的对手，而他和菲尼克斯加起来应该也不是歌斯娅的对手。除此之外，帝都还有高文等一干高阶骑士，就算林秋答应帮忙，他们三个恐怕也只能组成送死三兄弟之类的组合。
难不成畸变是看逃走无望，被逮捕归案前还要拉他这么个垫背的？
不对吧，他和畸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果不是对方跑来帝都，林秋恐怕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号人。
“那可未必，你太小看自己了，提尔。”
高文的出现吓了林秋和菲尼克斯一大条，他环顾四周，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一家不错的酒馆，没想到这么快就倒闭了……别这么看着嘛，我只是来给你们道歉的，那张纸条看来是我搞错了，不过托你们的福，我也总算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不过高文自己也被夏诺雅的到来与畸变的越狱吓了一跳。
他自嘲地笑了笑：“真是的，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玛兰弗茵那种意气用事的骑士，更何况，自从那家伙公然与教会为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这明显就是说给他的听的吧！
装作自言自语，其实就是说给他听的吧！
林秋在心里发起强烈的吐槽，但他却不得不遂了高文的意，故作好奇地问道：“你认识他？”
“怎么说呢……那个家伙在被四结之印吞噬前，姑且也能算得上一个优秀的骑士吧。”高文回答道：“没错，我们曾经的确是好友。”
“所以，你之前一直在跟踪我们？”
“别把我说得那么可疑啊，我只是出于对教会新人的关心，害怕他们遭遇不测，才在暗中保护你们的。”高文试图将跟踪狂的定义说得清醒脱俗一些：“请放心，像你们和畸变私下会面这种事，我统统没看见。”
……
在林秋和菲尼克斯不善的注视下，高文终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好吧，我这次来找你们也仅代表我个人，既然你们已经见过他了，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出城
镀金玫瑰酒馆，黑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帝都，像这样规格的小酒馆不计其数，每走过几个街头，就能找到一两个还未关门的酒馆。酒馆装潢精致，由于收费颇贵，酒客也少。偌大的酒馆内，角落里两位戴着面具的人格外醒目。
两人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熊脸面具的壮硕男人将写满名字的纸条摊开，放在桌上。
这一天的努力极具成效，三位负责调查他们的军官死了两个，剩下一人也处于混乱不醒的状态，王**阵脚大乱，每每谈及面具四人组，士兵们的便面露惧色，生怕自己成为他们下一个袭击的目标。
他们追求的轰动效果已经达到了，即便他们付出了两个同伴作为代价。
“熊头，查到你早上遇到的那个小子了么？”鹤面男人低沉地问道。
引发轰动，让贵族们惶惶不可终日只是他们宏伟计划的第一步，只不过是给帝都贵族们的一个下马威，而之后，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要将自己的名字烙印在贺露提雅历史之中，让人们永远铭记这份教训。
“提尔-赛琉斯。”
熊头沉默片刻后，答道。
这可不是什么喜讯，他都没花多少工夫，便从被他掳走的王**口中得知了有关林秋的信息，他们现在显然不具备干掉对方的能力。所以，熊头想了想，才说道：“先忘了那个小子吧，我们应该更专注于眼下的工作。”
他将纸头翻了个面，白纸背面，只用红笔标注出了短短几个字。
堂吉诃德家族。
想要搬倒这个家族，他们还需要更多力量。
“鹤面，是时候联络那位大人了。”他提议道。
他们对那位自称畸变的大人知之甚少，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对方是某位被关在螺旋城最底部的大人物。过往的联络方式全是通过鹤面男子，自畸变第一次找上他们时，鹤面男子便与对方建立了微妙的联系。
畸变也按照约定，帮助他们从那个监狱里逃了出来。
“……等一下！”
鹤面男人一愣，他体内无形的纽带突然极为强烈地跳动了起来：“那位大人就在这附近！”
话音未落，一位高瘦的邋遢男人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喝得半醉的酒客们大多露出嫌恶的表情，吧台后的老板似乎也将对方当成了乞丐，根本没有招待他的意思。邋遢男人无视了众人看向他的眼色，径自来到两人桌前。
“你体内的那个东西，叫做瘟疫之中。”他率先开口道：“说吧，你召唤我来的原因。”
实际上他第一次感受到召唤还是半个多小时前的事，那时他正在艾丽莎的庄园试图说服林秋入伙，感受到鹤面男子召唤时，他不得不先借故离开。熊头与鹤面盯着畸变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了他就是监狱底层的大人物。
“我们……”鹤面男人瞥了熊头一眼，欲言又止。
倒是熊头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
“原因？”
“我们要向堂吉诃德家族复仇！”熊头男人说话间满是恨意。
每每想到自己在高文-堂吉诃德面前的无力感，熊头男人心中的怒火便更旺几分。不只是他，他们四人，曾经都是审判军的候补，本应有更光明的未来，可是那个男人竟然因为一些青红皂白的小事，把他们丢进了那个满是犯人的监牢！
“你可以获得更强的力量，在你死后。”
畸变轻描淡写地说道。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选择了复仇的道路，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想最大程度激发瘟疫之种的能力，需要通过你自己的生命力去为它填充能量。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至此已经结束了，我帮助你们从螺旋城逃了出来，至于你们要向谁复仇，抑或是向整个贵族阶层发起挑战，都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说话间，畸变不由在心中冷笑。
向堂吉诃德家族复仇？
这只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只要高文还在帝都一天，他们垂死挣扎般反扑就会像当年那般遭到无情的践踏。不过，抱着可笑的愿望飞蛾扑火般地送死对他们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
说完，畸变切断了与鹤面男子之间的联络，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吧！”熊头激动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质问畸变：“只要让那颗种子汲取了足够的能量，就能获得足以复仇的力量，没错吧？”
畸变深深地凝视熊头一眼，点了点头。
帝都越混乱，对他便越有利。
接连出现怪物，贵族不断遇袭，只要这些事维持几天，不用他出手，教会便会迫于压力，派人进行镇压。
抱着这样的想法，畸变在走出酒吧大门时后脑勺挨了一记闷棍。
“你们……”
畸变用手捂着被砸得生疼的后脑勺，看了看林秋手中弯曲的铁棍，问道：“很疼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少嗦，我们这是在帮你！”菲尼克斯手里也拿着一根相似的铁棍，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不是想逃走么？我们这就帮你逃去另一个世界！”
“喂！谁要逃去另一个世界啊！”
“你瞎说什么呢，菲尼克斯？我们只是受人所托把你转移出城，而且话说回来这不是还要怪你搞出来的这些破事吗？现在全城都戒严了，教会的骑士封锁了大街小巷，总之在我们想出办法前，请你先去另一个世界安心等着！”
“说了半天还不是去另一个世界吗！？”
……
几分钟后，林秋和菲尼克斯带着一个可疑的兜帽，拉着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货车，迈着可疑的步伐朝城外进发而去。
“说了半天不就是装死么？”躺在一堆甘草下伪装尸体的畸变不满地抱怨道。
就为了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小事，他后脑勺就挨了好几记闷棍。最痛苦莫过于林秋和菲尼克斯手里的铁棍都打变形了，他还是没能成功昏迷过去。
忍无可忍的畸变一番询问后，才得知两人的计划。
伪装成感染了疫病的尸体连夜出城，这个方式的确很有想法，但两人实施计划的手段却不敢恭维。
伪装成死人这种小事对畸变来说实在太小儿科了。
此刻他面色铁青，胳膊皮肤溃烂，俨然一副染了疫病已经死透了的模样。
“喂，你们！等一下！”
尾行了林秋一路的教会骑士终于在他们即将出城前上前拦住了他们。
“老实交代，你们鬼鬼祟祟得在这里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暗潮
林秋认为自己伪装天衣无缝，问题都出在了菲尼克斯身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作为一只高阶魔物，菲尼克斯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性格，她行事风格换个通用一点的词来说，就是耿直。而鸡鸣狗盗的事是她最大的弱项，她活了无以计数的岁月，见证了两个世界的兴衰，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全帝都士兵与教会骑士的眼皮下，试图将一个人转移出城。
菲尼克斯一路上紧张极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万一被熟人遇到了怎么办？
万一被同类发现了，以这件事嘲笑她又该怎么办？
光是想着这些事，她的小心脏就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尾随他们的教会骑士跳出来时，她差点吓得化出原型，一溜烟飞走。好在高阶魔物的强韧让她没有轻举妄动。
事实上，这些教会骑士也是壮着胆才上前询问的。
他们只不过是教会的底层骑士，可不像审判军的高阶骑士那般各个身怀绝技，从王**那里听说了这几天有面具杀手行动的消息后，他们大半夜也各个提心吊胆的。他们碰巧听说了今天正午面具四人组中的两人被干掉了，现在还剩下两人……而林秋与菲尼克斯正是以两人组时形式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万一他们就是面具四人组的残党怎么办？
万一被发现后，他们对我们痛下毒手怎么办？
万一周围还埋伏着他们的同伴怎么办？
光是想着这些，教会骑士们的小心脏也悬到了嗓子眼，他们面面相觑，彼此用眼神质疑对方刚才到底时那个二货喊出来的？这种时候只要装作没看见他们就可以了吧？仔细一看这两个人各个蒙着面，推车上的该不会是被他们干掉的受害者吧？
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吧？
“那个……”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教会骑士中的一员才如赶鸭子上架般慢悠悠地来到两人面前，问道：“你们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如果说不出来的话……”
他对上了菲尼克斯看似凶恶，实为紧张的眼神，走近了，他也才发现菲尼克斯身后顶着一对龙翼。
妈呀，有妖怪！
“如果说不出来的话也完全没有关系！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想知道你们的来历，你们看起来现在有急事，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就算你们在进行搬运尸体之类的活动也跟我们无关！”
菲尼克斯本来还没什么，但一听到搬运、尸体等敏感词汇时，她终于绷不住了。
“你说谁在搬运尸体啊！”
菲尼克斯一把拍开推车上的稻草，露出了稻草下面色铁青，皮肤溃烂的畸变：“我们只不过是在搬运稻草罢了！这个尸体明明是自己擅作主张混进来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着，她捏起拳头狠狠在畸变脸上揍了几拳：“看清楚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尸体罢了，我绝对不可能做出把活人伪装成尸体运送出城的勾当，就算真的做了，也是这个家伙教唆我的！”
菲尼克斯指着林秋，义正言辞。
“你说什么胡话呢！？长官你别听她乱说，推车上的尸体其实是感染了t病毒而死的，我们必须尽快把他运送出城，否则一旦病毒爆发，后果将不堪设想！克里斯队长，你难道想让浣熊市的悲剧重演吗？”
“别叫我克里斯队长啊！”教会骑士激烈地回应道。
不知为何，他一听到克里斯队长这几个字，就觉得有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重担压在了他的肩上。
经过林秋与菲尼克斯一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教会骑士们紧张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
仔细一看，原来这两个人戴的不是面具，而是一块蒙面布，这样一来，他们的可疑程度就下降了百分之七十。更何况主教也教会骑士们下达了紧急通知，封锁街道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为了辅佐王**，而是一旦发现有发病的居民，要在第一时间封锁那块区域。
没想到疫病已经这么快就出现了，必须赶快汇报教会！
“你们做得很好，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些患有疫病的人转移出城，绝不能让疫病在帝都爆发！”教会骑士赞许地拍了拍林秋的肩膀，结伴而去。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待几人走远，菲尼克斯才紧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当年她和圣女大战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城门近在咫尺，驻守城门的王**见教会骑士们放林秋菲尼克斯通行，也就没再刁难他们，两人后来的搬运工作一帆风顺，走出好远一阵距离后，畸变才默默揉了揉被菲尼克斯揍得生疼的左脸。
虽然的确逃出了帝都不假，但他怎么觉得这两个家伙是纯粹和他过不去呢？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委托你们的人到底是谁？”推车上的畸变问道。
他姑且忽视两人先前的种种行为，当作林秋和菲尼克斯是来帮他的，可林秋明显没有和他结盟的意思，整整一路也没有向他盘问有关如何晋升领域级的问题。他的筹码并未打动林秋，他是受人所托，才改变了心意。
那么问题来了。
在他做出了那些事之后，还有人会好心帮助他么？
两人停下了脚步。
帝都的城门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小道两侧是茂密的树林，林中虫鸣不断，也隐隐传出魔物们躁动的声音。林秋和菲尼克斯协力将推车连带畸变扔到路边。
“在带你去见他之前，我还有个疑问。”
“说吧。”
“我听说你曾经是个不错的骑士，也一度是圆桌骑士的有力竞争者，你做出后来那些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高文-堂吉诃德表明了他和畸变曾是挚友，也隐晦地提出了在畸变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后，他仍愿意施以援手前提是，林秋要将畸变带到他的面前。但在经历了早晨的一系列事件后，林秋已经对高文-堂吉诃德这个人产生了戒心。
他隐约觉得事情并非高文-堂吉诃德陈述得一般简单，先代主教夏诺雅赶来帝都，甚至连圣女都出面了，教会却唯独对高文-堂吉诃德隐瞒了的畸变到来的消息……
“或者说，你和高文-堂吉诃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前因
“果然，是高文委托你们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畸变蹲在路边，揉了揉酸痛的后颈。
高文的确是他的朋友，至少曾经是。不过那这都要追溯到几个世纪前，教会内部剧变之前，在他、高文以及格拉海德三人的努力下，教会蒸蒸日上，玛兰弗茵离开的重创得以弥补，而当一切都重回正轨后，有人将某个议题摆上了桌面。
圆桌评议会需要一位领导者。
现任主教接替了夏诺雅空缺，只是圆桌评议会中还从未有人具备玛兰弗茵的力量。于是他们三人，成为了最备受关注的竞争者。高文和他的堂吉诃德家族是帝都历代豪门，与元老院关系密切，格拉海德则出生平民阶层，只有畸变，才拥有教会最正统的传承。
“于是突然有一天，高文私下找到了我。”
畸变凝视着冰凉的月色，那时也碰巧是在帝都之外，他在这条百年不变的小道上等待了许久，高文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高文自称避开家族与教会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他的开场白出人意料。
高文就站在他的面前，笑着说：“应该由你继承玛兰弗茵的席位，你是众望所归……但是，你需要拿出更令人信服的力量才行。”
当时他们三人的实力处于伯仲之间，他们也都明白继承玛兰弗茵的席位意味着什么。
第一骑士。
自贺露提雅成立以来，这个位置上就只坐过玛兰弗茵一人，而自他被放逐后，首席圆桌骑士的席位就一直空缺着。
“骑士希望一位精神领袖，我则因为家族和元老院有瓜葛，无法服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带领大家走向更为辉煌的未来……所以，我打算将这个方法告诉你。”
“什么方法？”畸变承认那时自己动心了。
“我能让你拥有堪比玛兰弗茵的力量。”
……
“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是……”虽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林秋还是开口确认道。
“只是犯人和看守之间的关系。”
高文的声音传出之际，小道忽然被一片大雾所笼罩，他立于一颗树上，手指仿佛在操纵着某种看不清的丝线。他的食指每动一下，周围的雾气便更浓烈几分。雾气之中的林秋如置冰窖，衣袖间都结出了一层白冰。
“新人，真是辛苦你们了，既然你们完成了约定，那么我也如约解答你的疑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我和畸变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追捕者与被追捕者。不过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沦为亚魔之后，竟然真的还有恢复意识的可能。”
高文找到了他最渴望的答案。
赛维拉……不，应该是白骨姬的康复并非偶然，抵抗心魔的方法原来真的存在！
“这层冰雾能封锁他的能力，你已经无所遁形了，畸变。”
“这的确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即便身体被冰封大半，畸变依旧面色如常：“不过在经历当年的那些事后，你以为我还会落入你的陷阱么？高文-堂吉诃德，是你为我打开了通往领域级的大门，而在我迈过那道门槛过后，你，又对我的能力了解多少？”
高文食指一挑，冰雾的寒冷程度更甚几分，而畸变的躯壳顷刻间就被冻成了冰块。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畸变的声音，他的声音无处不在：“这个躯壳就送给你了，作为交换，你所看重的那位公主，我便收下了。”
高文面色一变，被冻成冰块的驱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腐烂。
“高文，我已经舍弃了名字、荣耀以及信仰，这世间已经没有能囚禁住我的东西了。”
声音远去，一切重归寂静。
“哎呀。”高文从树梢上一跃而下，探查了地上腐烂的皮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来他的能力比以前更棘手了，是我错误地估计了他现在的实力与决心……不过，你已经做得不错了，我之后会将你的表现上报教会的。”
说罢，高文转身欲走。
“等一下。”林秋叫住对方：“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再怎么说，畸变也曾经是我的挚友，我有些重要的话要告诉他，你能带他来见我么？
在旅行者之家时，高文分明是这么笑着恳求他们帮忙的。
后续发生的事和高文叙述得相差甚远，他在此设下陷阱，如此一来，非但没能抓住畸变，还让林秋和菲尼克斯直接丧失了畸变的信任。而最重要的是，高文与畸变之间的关系显然不像高文单方面描述得那么简单。
在畸变未说完的那段话中还提到了格拉海德，并称他们曾被誉为教会的希望。
可这三个所谓的希望，一个成了天下的大罪人被关入螺旋城底层，一个成了背叛者，遭到刺客公会会长百风的暗杀，只有高文-堂吉诃德一人继承了玛兰弗茵的称号，位居第一骑士的宝座。
“按照教会的规章，你没有权力质疑我的任何行为。”
高文眯着眼睛睁开了，眼中满是冷意：“我想你们应该明白畸变是什么级别的罪人，现在整个帝都都掌握在他的能力之中，对于这种极度危险的人，用出什么手段都不为过。”说罢，高文又眯起眼，亲切地笑了起来：“因为你颇有潜力，我才对你解释了这么多，作为还未进入圆桌评议会的新人，以后最好不要质疑上级的决策哦这是来一位前辈好心的提醒。”
他的身影很快没入黑暗“提尔-赛琉斯，你是教会的骑士，究竟相信谁，就由你自己来判断吧。”
“不能相信他。”
高文刚走不久，菲尼克斯立刻开口说道。
她对高文天生没有好感，第一印象的厌恶程度甚至比畸变更高。
“何以见得？”
林秋当然也明白高文的话不可尽信，但想要知道他和畸变之间的恩怨，还得经过多方面的考证。至于途径……他身边不就是有个活着的百科全书么？菲尼克斯通过教徒的眼睛见证了贺露提雅几世兴衰，像黑死病爆发这种载入历史的事件……
“不知道，别问我。”
菲尼克斯回答地极为干脆：“那时我的教徒也快死光了！”
……
第一百六十九章：瘟疫
“喂！我刚和读者说完身边有个百科全书，结果你就完全不知道，你这让我怎么下台啊！你肯定知道些什么的吧？你的教徒那么多，总有一两个名言人的吧？”
面对林秋连珠炮式的发问，菲尼克斯也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回应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些人一感染瘟疫很快就死掉了，剩下的大部分还是在美狄亚的庇护下才躲过了瘟疫的侵袭，就算那些没感染瘟疫的人，也因为村里有人发病，被邻村人切断了水源，隔绝在村里活活饿死了，只有一小撮人逃难到了深山老林才苟活了下来，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圆桌骑士之间的事啊！”
两人吵吵嚷嚷地闹了一路，才突然发现帝都守卫们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刚才听人说索菲亚公主生病了。”
前半夜刚过，后半夜的士兵从王国的兵营来与守备军换岗，来时他们顺便带来了王宫内的消息。
继理查德王子之后，就连索菲亚公主也病倒了。
林秋和菲尼克斯偷偷摸摸地扒在城墙上，窃听卫兵之间的对话。
“病了就病了，谁没生过病啊？”驻守城墙的士兵不以为然。
“不是普通的生病！我听人说，索菲亚公主一下子就干瘪得像个稻草人一样！宫廷里的医师束手无策。”说道此处，王宫来的士兵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悄声说道：“我听那些宫廷医师们说，索菲亚公主的病状有点像……像被传染了瘟疫！”
“什么？”
几名士兵听后困意全无。
即便过去了数个世纪，黑死病造成的损失依旧深入人心。在瘟疫蔓延的年间，人们已经疯狂到只要村里有一个人出现了疑似瘟疫的症状，人们便会将他家里的门窗钉死，然后举村迁徙。
当时的惨状被一五一十地记录在历史文献中，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也能通过各方面资料进行了解。若不是感染瘟疫的是索菲亚公主，恐怕在她出现症状之际，就已经被“清理”了，总的来说，当时列国采取的政策，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半夜的时候我还看见两个可疑的家伙，把一个手推车推了出去。”
“该不会是已经死了人吧？”王宫来的士兵心里一脸惊悚。
有人死了，就意味着帝都已经不安全了。
疾病和魔物是不同的，教会与王**的骑士们并不具备隔绝瘟疫的能力。
“要不……我们还是跑吧？”不谁提议了一声。
“是个主意，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一起跑吧！”
几人很快一哄而散，林秋和菲尼克斯顺势爬上了围墙。
畸变对高文的那一番话看来是动了真格，他的确对索菲亚公主下手了，只是没想到动作居然这么快。夏诺雅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说不定畸变真的已经将瘟疫之种散播开来，只是出于某种限制，他并未选择此刻就让瘟疫爆发。
而高文的失败也证明了一件事此刻的畸变是杀不死的，他也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如畸变所说，只要夏诺雅触碰到了他的真身就能消除他的能力。这一系列情况凑在一起，证明了畸变真的近乎无解。
别说他被夏诺雅“没收”了刻印，就算浮岳的刻印还在，他也干不掉畸变。
以林秋多年的经验，通常而言想要战胜这种敌人的唯一方式……
只有口遁。
“口遁？那是什么？”菲尼克斯如临大敌。
就连她找不出畸变的破绽，而这个口遁竟然能击败畸变？这货会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一些了吧！
“别想了，这种禁术级别的绝招可不是谁都能用出来，即使是我在使用它之前，也得进行长时间的蓄力。”
“哦，你指的是画法阵、充能之类的事吧，这些我都知道哦！”菲尼克斯挺胸抬头，毕竟她和整个大陆唯一一个会画法阵打人圣女歌斯娅战斗过，那个无良圣女总是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阴她。
“不对！”
林秋深沉地说道：“像宣传爱与和平这种级别的口遁肯定对畸变没什么效果，想要让他中招，我必须先弄清楚他和高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口遁界的达人（自封的），林秋熟练掌握了说服术的精髓，其中他独创的说服术-闷棍以及说服术-铁拳总是能斩获奇效。
菲尼克斯想了想，然后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要回教会了！”
夏诺雅那个女恶魔还在教会，她可不想变成烤凤凰。
“先去王宫看看吧，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生。”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畸变很有可能在感染了索菲亚公主后选择留在王宫，观察教会与王**的动向。
“好主意！”
菲尼克斯举双手赞同，反正只要不去教会自投罗网，在她看来都是好主意。
“等一等，你是……提尔-赛琉斯对吧？”
当林秋和菲尼克斯偷偷摸摸爬下城墙时，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来者整个身子都嵌在了阴影中，即便戴着面具，他还是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生怕有什么人认出他来。
叫住两人的男人带着鹤面具，手臂上有几处皮开肉绽的伤口。
面具四人组！
林秋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根据杰夫的描述，四面组分别为熊头、鹤头以及一对蛇头情侣。情侣在广场被夏诺雅干掉了，而他也在营房时遇到了熊头，此人，应当就是面具四人组的最后一位。
“……我之前看见你和畸变大人交谈了许久，我，我有些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鹤面男子环顾左右，急促地说道：“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面具四人组就只剩下他一人了，熊头按照畸变所说的方式，真的在堂吉诃德家族门口化身成为了一只巨型怪物，堂吉诃德家族的骑士团在那只怪物面前不堪一击，而就在怪物即将摧毁整个庄园时，一个黑发女子来了，她举手投足间便干掉了熊头化为的怪物。
满城都是有关他们的通缉令，鹤面男子无法联络畸变，他已经走向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林秋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虽然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请你们务必听完这个故事……”
第一百七十章：月光
蛇面情侣死了，熊头也死了，面具四人组只剩下了他孤家寡人一个，鹤面在见证熊头被教会的人轻而易举地干掉时，他觉得厄运很快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坐在酒馆后厨的椅子上，鹤面男人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颓废而又憔悴的面容。他曾为教会中的一员，所以他也了解教会的手段，别说圆桌骑士，就算那些候补们出动下定决心逮捕他，他也在劫难逃。
他们也并未为了平民阶层而战，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混淆教会与王**的视线，而一旦让教会……或者说高文了解了他们的意图，一切就都结束了。到头来他们还是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想要依靠畸变的力量和整个教会对抗不过是一场空泛而虚妄的幻想，但是幻想即将破灭之际，他觉得至少也要找一个人见证他们的抗争。
“我知道在种种事件后，你很难相信我接下来所说的事……不过这件事不只是牵扯到我们四人！”
面具四人组中的每一人曾经都是教会的审判军，本应拥有大好前程的他们，却因为叛教罪被投入了螺旋城，在被认定为叛教前，他们四人接到了教会发布的任务，前往边境与某位混沌教的线人接触，发布任务的人便是高文-堂吉诃德。
当他们乔装来到接头地点时，却发现线人已经遭到了暗杀，教会方面确信有人走漏了风声，导致线人的身份暴露，后续的调查中，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们四人中的某一人。而在这时，当时已然是第一骑士的高文出现了。
他私下单独找到了四人中的每一人，并称只要指正自己的同伴，就能为自己洗去嫌疑，而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充足的“证据”。
可以一切都是高文设下的圈套，私下找到他们只不过是高文戏弄他们的手段罢了。
“高文为什么要陷害你，对他来说你们只是……”
林秋顿了顿，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小角色收了回去。
高文-堂吉诃德是继玛兰弗茵之后登顶的骑士，而在首席圆桌骑士的光芒面前，普通的审判军则显得不值一提了。在双方地位全然不对等的情况下，高文又何必费尽心思设计陷害这四人。
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经不起推敲。
“小角色。”
出乎意料的是，鹤面男子用自嘲的口吻说道：“没错，我们四个对教会而言的确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但……格拉海德不是。”
又是格拉海德？
林秋觉得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略高。
教会的机密档案，对格拉海德的描述只有短短两句话。
优秀的骑士，不耻的叛国者。
优秀的骑士指的应该是他的前半生，可惜的是格拉海德并未将他的荣耀延续下去，在贺露提雅最欣欣向荣之际，他被冠以叛国者的罪名，并遭到了百风的追杀。
“我们也只是隐约接触到了当年的事件，高文就对我们下手了。”鹤面男人说道。
直到高文陷害他们，并将他们投入了螺旋城大牢之时，他才确定了当时在格伦王国听说的传闻。当年格拉海德的确和百风进行了长达数天数夜的激战，两人的对决令天地色变，而在战局最白热化的时候，天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巨影。
突然苏醒的怪物将天地扭转，破碎的大地被浮上了半空。
而他们听到的版本是，格拉海德与百风的战斗无果而终，两人拼尽全力，携手镇压了突然苏醒的魔物，格拉海德用刻印将失衡的土地移回了原位，此后，他与百风下落不明。审判军拥有查阅教会机密档案的权力，在听说了和档案记录差距甚远的传闻后，他们回到教会后又从多方面考证了此事。
而在考证过程中，他们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记录档案的人，是高文。
给格拉海德发布秘密任务的人，是高文。
认定格拉海德叛国的人，是高文。
确认格拉海德死亡的，是高文。
当他们四人将心中的疑惑告知高文时，得到的答复确是：“这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事”。
他们停止了调查，但在那不久后，他们依旧接到了高文发布的任务。
“我不奢求你们完全信任我，但即便是死，我也不能遂了高文的愿，将这件事带进坟墓！我看见你们和畸变有所接触，可你们知道当年高文的是如何的成为首席骑士的么？”
“镇压畸变，根除瘟疫之源的英雄。”
清冷的女声在几人背后响起。
不知何时，朱迪斯与一干审判军来到后厨的门口，与鹤面男子相熟的酒保被教会骑士摁在吧台上，他用目光为鹤面男子表达歉意。
“不论如何，高文骑士都是结束了那个黑暗年代的是英雄。”
“终于来了么？……朱迪斯队长。”鹤面男子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鹤脸面具重新戴回面前：“不曾想有一天我也有荣幸成为惊动教会的大罪人。”
“当你回到这里时，就应该料想到今天的结局。”朱迪斯冷声说道，她凝视林秋，鹤面男子倒是不足为据，林秋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而在林秋身边还有一个力量更盛往昔的高阶魔物……如果双方交恶，她带来的这些审判军恐怕还不够菲尼克斯塞牙缝的。
“提尔，请注意你的立场，即使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艾丽莎，也会做出和我相同的决定！”
不等林秋回话，鹤面男人忽然笑了起来：“请你放心朱迪斯队长，我并未和他结盟，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因为连续暗杀帝都贵族，又被审判军逼入绝境的恶徒罢了……制裁我的，究竟是你的剑还会他的剑呢？”
说罢，鹤面男子身子一矮，赤手空拳地冲掠向朱迪斯。
面具四人组的故事结束了。
但是有关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高文-堂吉诃德！
鹤面男子默念着。
如同月光般的火焰径直穿透了他的心脏，酒馆内涌入一片白雾，如同箭矢般的月火迅速迸裂，眨眼间的功夫便将男人化为灰烬，月火烧尽，男人连同衣物、面具都被化为了灰烬。
“嗯，这样一来，又消灭了一个瘟疫之种。”
高文满意地拍了拍手，对愕然的朱迪斯等人解释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除畸变在他体内施加的烙印……你们做的不错，可以回教会汇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必要之恶
朱迪斯很快带人离开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按照教会流程，缉拿鹤面男之后应当对其进行审问，确认罪行后，再由主教对其进行审判。越狱、暗杀贵族、散播混乱，以及……协助畸变越狱，这些罪名加起来，足以对其处以死刑，而面具四人和螺旋城底层的罪人不同，他们并未成为永生不死的怪物，只要被贯穿了心脏，就会立刻毙命。
高文-堂吉诃德举动，只是跳过了审判的环节，直接进行了裁决，而他的行为在瘟疫遍布、危机四伏的当下并没有不妥之处。他们明白畸变的恐怖，更清楚一旦瘟疫爆发，会造成多么沉重的损失。
因此就算这件事落入主教耳中，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朱迪斯来时，鹤面男子与林秋的谈话已经接近了尾声，她并不知道双方究竟说了些什么。唯一让她不解的，是鹤面男子最后冲向她的举动没有杀意，反倒像是一心求死，所以她并未出剑，而在她制服鹤面男子前，那团火焰便将他整个人化为了灰烬。
“提尔-赛琉斯。”
酒馆内发生的事情早就吓退了不知情的酒客，朱迪斯等人走后，酒馆也躲进了后厨不肯出来。而林秋和菲尼克斯刚走出酒馆，就听到了高文的声音。
高文倚在酒馆门外的墙边，月光倾斜到他身上。
他的力量，似乎和这月色息息相关。升起的白雾，先前的是操纵寒冰，现在又是火焰。林秋只能从仅有的信息，猜测对方的能力。
“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教会的福星。”高文赞许地说道：“这四个人困扰了教会很长时间，王**那方面在这些天无数次向教会施压，没想到你刚回来几天，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如此，也正好能堵住那些贵族的嘴了……看来教会档案对你的评估十分贴切，说不定你真的能成为教会的顶梁柱。”
林秋没有一丁点放松。
这个笑嘻嘻的男人每次出手都毫无征兆，并且次次直取对方要害。
“只是我稍微有些好奇，那个男人究竟私下和你说了些什么？”高文笑意更甚，月光的投影在他的指尖不断在火焰与寒冰之间的切换着。
“没什么，只是提醒我以后做任务要多加小心。”
“哦？真没想到他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啊。不过我也并不了解他们，据说在被投入螺旋城前还是审判军的新人来着，没想到他们为数不多的接触都是在审判堂。”高文故作唏嘘：“不过对于懂得教会是如何运转的人来说，所有任务都是绝对安全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每一个给予新人的任务，都经过严密的审核，完全在你们的应对范围之内。”
“那你还真是费心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希望指导新人们不要被道听途说的流言误导……教会在贺露提雅根深叶茂，遗憾的是人们永远只愿意欣赏它繁盛的枝叶，而拒绝面对没入土壤的深根。”
“你这是在警告我么？”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指导你教会的运转方式罢了。毕竟你是特殊的，特殊到能和畸变、格拉海德相提并论。”
“那还真是多谢了。”
……
分别高文，林秋和菲尼克斯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王宫。鹤面男人的出现倒是让林秋对当年的事有了基本的推测，如果畸变之前没有骗他，那么畸变与高文之间的恩怨恐怕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了。
为了首席圆桌骑士的位置，高文设计造成畸变刻印暴走，并联合夏诺雅、玛兰弗茵将其镇压，而夏诺雅隐姓埋名，玛兰弗茵又因为当年的罪名不便露面，倒头来一切的功绩都被记在了他的身上。
朱迪斯的话便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镇压畸变，根除瘟疫之源的英雄。
这恐怕不只是她，而是全贺露提雅人民对高文认知。林秋知道畸变所说的也不过是片面之词，他也有足够的立场在这件事上骗他，来博取他的结盟。可高文的做法却更加可疑，他不仅拒绝与畸变对峙，选择了直接出手，还在朱迪斯将鹤面男子带回去之前杀了鹤面男子。
这一系列举动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瘟疫……这绝对是瘟疫！即便是公主大人……”
他们刚一溜进王宫，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在几名宫廷医师的带领下，卫兵们如临大敌地为主公主的寝宫。很少有人比医师们更了解瘟疫的恐怖程度，他们也知道被感染了疫病的人多半是没救了，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在患病者将病毒传染给别人前，将她彻底隔离。
几个世纪前，人们的做法是将疑似患病的人杀死后烧尽，而此刻疑似患病者却是帝都的公主，“传统”的办法显然行不通，但为了让瘟疫散播开来，他们必须将公主隔离到无人之处。
这是为了大家……
没错，这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即使牺牲了公主大人……
“胡说！”
公主寝宫的门忽然开了，几个脸上五光十色的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谁说公主患了瘟疫？你还好意思自称什么神医？难道没见过脸色突然变绿的情况吗！？你倒是说说，难道我这也是患了瘟疫吗？”脸色顶着一坨绿色油彩的女生喝问道，即便隔着厚厚的油彩，林秋依旧从发型与声音一眼认出了对方。
莉莉丝。
“没错，最近的医师越来越不像话了。”顶着黑色油彩的杰夫指着自己的脸，恶狠狠地说道：“你敢说我这也是因为得了瘟疫？真是大惊小怪，喝醉了之后，第二天醒来时满脸都黑漆漆的不是很正常吗！？”
“不……那明显是你喝醉了之后被人恶作剧了吧……”面对两人的喝问，医生的语气顿时短了一截。
“瞎扯！你以为我是那种称杰夫教头喝醉了在他脸上画画无聊人士吗！？”顶着蓝色油彩的尤里乌斯突然间炸毛了。
“那个……其实就是你干的吧，你刚才自己都说漏嘴了……”医生无奈极了。
“谢谢你们……”索菲亚公主声音沙哑，她抱着枕头，面容憔悴：“不过正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才不能冒险将瘟疫传染给你们……”
她走过众人，来到士兵中间：“走吧。”
“连公主都承认了，你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这也是为了大家着想！”
卫兵赶忙挡住杰夫等人。
“是么？”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身着华服的青年从一侧的门中走出：“你们当真已经确定了？”
“陛下！”
“阿尔伯特！”
双方几乎同一时间报出了来者身份。
第一百七十二章：为王之道
“按照贺露提雅律法，一旦患有瘟疫，必须立刻隔离……即便公主的身份也不例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阿尔伯特盯着人群中的索菲亚公主说道。
“喂！你这家伙有没有人性啊？”
“她不是你的妹妹么？”
阿尔伯特并不理会莉莉丝与尤里乌斯的挑衅，径自来到宫廷医师面前：“可是一旦我下达了类似的指令，就会源源不断的人评价我的行为，反之，亦会如此。一位因为顾及亲人，而将众人置于危险的君王；抑或一位不顾亲人，铁血冷酷的君王……医生，你希望我成为那一种人呢？”
“我……”医生一时语塞。
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会背负骂名。阿尔伯特所说的也确实是实际可能发生的情况，自他继位以来，有关他的议论声就从未平息过。如果面对其他人，又或者患病的并非索菲亚公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在黑死病盛行的年间，只要疑似染病者，统统以病人对待。作为宫廷医师，他从不同方面的听从了几个世纪前人们的做法。瘟疫如洪水猛兽，为了对抗这头洪水猛兽，人们认为局部的牺牲是值得的。
很少有人关心在那场浩劫中，有多少人是被误杀的，又有多少人沦为了民众恐慌下的牺牲品。有人幸存了下来，贺露提雅的历史得以延续，人们便觉得一切都是必要的，一旦有人将这个问题摆上台面，人们就会将罪孽的抛给统治者。
是他下的命令。
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我尝试着反对了。
然而抛开这些人情世故方面的问题，最让医生拿捏不准的是……至今，也没人能确定瘟疫的具体症状。只有疑似患病者死亡，并将疾病散播开来时，才能确诊。几个世纪前，医生们并未找到治愈病人的诀窍，那场可怕的浩劫更像是一场噩梦，突然有一天就结束了。
索菲亚公主此刻的症状只是和瘟疫有些相似，而每位顶级医生都知道那时传下来的信息究竟有多么不可靠。当时走投无路的医生们只是将自己能够想到一切可能的症状记录了下来，并且按照这些罗列出的线索进行大范围的抓捕、隔离。
一定有人是因为伤寒之类的小病遭到误杀的。
症结在于，索菲亚公主身上症状他从未见过，他也找不到根治这种症状的方式。真正让他恐惧的，其实是未知。
阿尔伯特看出了医生的难处，说道：“一旦患有瘟疫，必须立刻隔离这是当时王室在特殊时期颁布的律法，但如果我没记错，瘟疫是具有传染性的，它十分隐蔽，传染速度惊人，也就是说如果她的症状真是瘟疫所谓，在场的各位都被传染了……格杀一切疑似患病之人，这才是一个铁血君王应当做出的决定吧？”
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过包括护卫在内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直接接触过患病者的人。”
钳制住索菲亚胳膊的人吓得赶忙松开了前者的胳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才不会被传染呢！”
“没错，不论得了什么病，只要喝上一杯热酒回家睡上一觉就能痊愈了！”
敢在阿尔伯特面前大放厥词的自然只有莉莉丝三人组，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康，杰夫特地挽起袖子，向众人展示了一番自己根本算不上强壮的肌肉。窗外的吹来的寒风吹得他浑身发冷，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当他揉了揉鼻子后，发现莉莉丝与尤里乌斯已经离他有了十多米之远，医生和护卫们各个警惕地瞪着他。
“喂！说好的友情呢？”杰夫质问跑的比谁都快的莉莉丝与尤里乌斯，这两个家伙在他打喷嚏的瞬间简直犹如学会了西斯的空间能力，眨眼之间就瞬移到了几大步之外。
“医生，得瘟疫的绝对是这个家伙，放了索菲亚公主，去研究他吧！”
“杰夫教头，你安心地去吧，明年的今天我会为你烧纸的。”
“不要擅自决定别人的生死啊！”
原本肃穆的气氛经三人一闹，顿时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有关杰夫的症状，医生倒是确定无疑不，那和瘟疫压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任何人在常年大雪弥漫的帝都光这个棒子展示肌肉，都有可能感染风寒。唯一能称得上不同寻常的地方在于，这个家伙感染风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都算能赶上吉尔尼斯世界纪录了。
“我们正在试图谈论更必要的话题……”医生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阿尔伯特的说法，瘟疫的可怕除了它近乎百分之百的致死率之外，还有那无可预防传染性，往往在被传染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们就已经被感染了。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如果索菲亚公主患上的真是瘟疫，那么他们这些人全都成了高危人群。
“所以，我有个提议。”
阿尔伯特说道：“考虑到我个人的名誉，我实在不想被卷入这种境地，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医生……从现在开始，你有一天的时间来证明索菲亚没有感染瘟疫，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看见一个正常的索菲亚，如果你无法做到，那么我只能履行一个‘冷血君王’的职责了。”
对此，莉莉丝表示抗议：“你自己不也接触索菲亚了么，真正冷血的话，应该连你自己也一起杀吧！”
这一次，阿尔伯特终于正面回答了莉莉丝的质疑：“除了‘冷血’之外，我已经还有别的称号，譬如‘阴险狡诈’、‘邪恶’之类的，所以请身为索菲亚朋友的你们好好努力吧……要么和她一起活下来，要么陪伴她一起死，这不是朋友应有的觉悟么？”
接着，阿尔伯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不要试图逃走，一旦你们有诸如此类的行动，我的手下就会立刻将你们当作患病者对待。”
这句话是对医生与一众卫兵说的。
紧接着，两个身披黑甲的骑士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侧。
元老院的精锐！
那凛然的气势让躲在暗处的林秋心头一震。
看来失去克罗尔这个护卫之后，阿尔伯特又从元老院那里获得了强援。
第一百七十三章：狼来了
不对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如果不是阿尔伯特突然冒了出来，林秋差点就忘了还有这档子事了。畸变、夏诺雅相继到来、面具四人组告诉他的秘闻，以及高文-堂吉诃德身上谜团，这些事凑到一起林秋觉得自己头都大了，理所应当地忽视了阿尔伯特这个威胁。
畸变的到来让王宫一片大乱，瘟疫的威胁让所有人人心惶惶，现在由于畸变与高文的夙愿，索菲亚公主遭了殃，而另一方面理查德又不省人事……咳，虽然理查德王子昏迷的原因和这次事件完全没有关系，但不得不说，这对阿尔伯特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即便他坐稳了王位，但索菲亚所代表的中间派，与理查德所代表的抗争派并未就此消亡，这些势力只是顺应大势隐藏了下来，站在阿尔伯特的角度来说，他们无疑都是隐患。而在这种境地里，他大可以借瘟疫之名，除掉两人，一旦两股势力缺乏了主心骨，便会名存实亡……
“有什么不对劲的？”单纯的菲尼克斯完全无法明白林秋的脑回路。
在她看来，这种事完全根据心情而定，就好比她从不会为了干掉某个人或者魔物专门去想个理由。
“这就是你斗不过圣女的原因。”林秋无情地说出了事实上的真像。
在他看来，圣女隐居幕后是在装傻，而菲尼克斯有时候是真的……咳。
“嗯？”菲尼克斯皱了皱眉头。
魔物的本能告诉她，她似乎被林秋嘲讽了，但问题是她没听出来自己哪里被嘲讽了。
好急！
“菲尼克斯，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么？”
“狼？狼来了有什么好说的。”
菲尼克斯脑补出了那种位于食物链最底层的群居动物，那些弱小的魔物还不够她填饱肚子呢。
林秋不理会兴致缺缺的菲尼克斯，讲述道：“从前在遥远的青青草原上，有一个叫沸羊羊的孩子……”
“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和狼来了有点不一样。”菲尼克斯虽然没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但她的本能提示她，她似乎遭到了欺骗。
“别打断我啊，我说它是狼来了，那就是狼来了！”林秋蛮横地说道：“在广袤的青青草原上有一个羊村，沸羊羊便生活在那里，但是在沸羊羊心里一直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样村里的其他小伙伴不同，他……其实是个黑人！”
“我确定了，你说的绝对不是狼来了的故事！”菲尼克是再次打断林秋，魔物敏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但她的抗议并不能阻止林秋，后者依旧将这个世界观极为庞大的故事讲了出来。
抗议声很快变弱，菲尼克斯不知不觉被带入了林秋精心构造的情境。
“所以说……”
故事结束，菲尼克斯总觉得林秋在这个环境下突然讲起故事来是有深意的，她也的确从这个故事中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引人深思，作为存货了千百年的远古魔物，菲尼克斯第一次思考起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烤羊排，真的那么好吃么？”
她抹了一把哈喇子，表情和灰太狼如出一辙。
“你刚才究竟在关注些什么地方啊！”林秋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哦，不对，对鸡弹琴。这个故事的确是有深意的，实际上，自阿尔伯特继位以来，索菲亚和理查德对他而言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林秋多少研读过贺露提雅的历史，他发现历代改朝换代和他原先熟知的为王之道没什么区别。
铲除异己，卸磨杀驴。
贺露提雅列国王位交替时向来不乏兄弟相残，最近一个“暴君”他还见过迪玛王子，他还未继任，就动手杀了父亲的几位王妃，安吉尔公主能逃走只是幸运，其他的兄弟不乏在公开场合被他处刑。
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会关注这些事，各个阶层都将此当成了常态。
换句话说，就算阿尔伯特借着瘟疫解决掉索菲亚与理查德这两个隐患，除了敌对势力外，其他人几乎不会将此标榜为阿尔伯特的罪名，以此申请教会的裁决更是不可能的，只要打着根除瘟疫的旗号，阿尔伯特便站在了大义一方。
大义灭亲。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刚才的情况虽把莉莉丝三人气得面红耳赤，但实际上阿尔伯特是在救索菲亚，否则他大可以不出现，待王城卫兵带走索菲亚后，嘱托手下，将索菲亚公主彻底“隔离”。
不知是不是高文前后的反差对林秋的触动太大，以至于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一切。
阿尔伯特是邪恶的，他是阶级敌人。
教会是正义的，是贺露提雅最后的净土。
这是自他来到帝都后，就不断接受的两条准则。实力的飞跃让他不至于沦为羔羊，他在故事承担的角色更像是被孩子呼唤来的帮手，这次“狼”的确来了，不过他看见的情况却是“狼”不仅没在羊面前展露獠牙，反倒用并不明显的手段救了羔羊一命。
这种感觉就像是灰太狼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冲进了羊村，羊群穷途末路，这时灰太狼讲了一个幽默小故事后，扬长而去。
“很高兴你能想明白这一点。”
回答林秋的并不是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完全没有理会林秋的自言自语，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她现在正面临人生的三大难题：
烤羊排真的好吃吗？
在哪能吃到烤羊排？
林秋这个小气鬼会请她吃烤羊排吗？
林秋一抬头，看见了蹲在二层栏杆上低头俯视他和菲尼克斯的邋遢男人。相比之前，畸变的样貌并未发生多大的变化，他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畸变看上去并没有因为高文的突然袭击勃然大怒，他友善地朝两人挥了挥手。
“你接触到的一切，都是在原有立场上的，你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阿尔伯特的确是人们口中那个为了王位操纵一切的邪恶王子；而我也的确是曾经给这片大陆带来浩劫的罪人，只不过，你看见的只是整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既然你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谈谈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钥匙
畸变说，当你越了解教会，你便越难以将其视为信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地位越高，也就越危险。
事实上自阿卡兰度沦陷，第一次魔潮战争过后，教会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每况愈下，魔潮战争期间真正支撑贺露提雅列国的人，其实是元老院。圣女歌斯娅的回归是在战争结束之后，而当年唯二参战的两位教会骑士玛兰弗茵与赛维拉也相继被逐出教会。
先代主教夏诺雅隐退，畸变与格拉海德也被冠以叛徒的罪名，至此，当初所有参与过魔潮战争的教会骑士，便只剩下了高文一人。
这些事看似偶然，但加在一起却着实可疑。
遗憾的是，在魔潮战争期间，畸变、高文、格拉海德三人实力并不顶尖，他们所能接触到的秘密实在有限，但畸变认为，教会是在隐藏某个秘密，而一旦秘密被公开，很有可能动摇教会的根基。
“你们可以将我所说的当成无稽之谈。”畸变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没有证据，甚至无法断言那个所谓的秘密真的存在。但在被心魔控制前，我清晰地感觉我、高文还有格拉海德已经站在某扇门前……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已是在螺旋城底层了，我从他人口中得知了后来发生的事，并暗中开始策划起这场越狱。”
想要从那个监牢逃出来并不容易，他身边被关押的都是和他同一级别的囚犯，这些人一开始和他抱有同样的念头，可这些念头大多都在长年累月的消磨下被击垮了，只有畸变坚持至今。
他不仅要熟悉与体内魔物融合后的新躯体，还要在夏诺雅的气场压制下重新激活刻印，光是这两个听起来的简单的步骤，就耗费了他数十年之久，而越是理解自己的能力，畸变就越惊讶于夏诺雅的强大，若是对方动真格的，恐怕贺露提雅的那些被誉为圣殿骑士的人们连在她面前使用能力都做不到。
因此正面突围显然是行不通的，在激活刻印后，畸变隐藏了下来，他装作虚弱无力，伺机等待机会降临的一天。他在黑暗中又酝酿了百年，才突然萌生了抛弃驱壳的想法，理论上而言，只要迈过了那到门槛，他们便能脱离凡人之躯，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他隐约记得自己在瘟疫年间被高文等人杀死了无数次，但在那短暂的黑暗过后，他却又在不知名的地点苏醒过来，为了消灭他，教会骑士焚烧过他的身体，也砍下过他的头颅。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畸变意识到，他所一直在意的躯体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想，就可以在任何时候，附身于任何人之上。只要有瘟疫之种存在，他就能无限制的复活与重生，在跨过那道门槛之后，他似乎成为了疫病本身。
教会可以击杀他，却无法消除疫病这个概念。
在通晓一切后，他所要等待的是一个契机，他必须借助上层犯人们的力量，但那些胆小怕事，抑或是有勇无谋的人自然无法实现畸变心中的蓝图。想要越狱，需要的不仅是强大的实力，同时还需要隐忍与智慧，而在数年前，他终于等到了四位教会骑士。
他们心中抱有相似的不甘，在他们口中，畸变听到了一个不怎么让人愉快的消息。
格拉海德被冠以叛徒的名号，遭到刺客公会会长百风的刺杀，身死异乡。
这个消息更加坚定了他要逃出来的决心，于是他通过监狱增生的昆虫、动物将瘟疫之种散播出去，与四人取得了联系。
双方都心有不甘，也有不得不完成的“大业”，接触一拍即合，而他们按照畸变给予他们的提示，成功逃了出来。
“再后来的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唯一让畸变没有料想到的，便是夏诺雅竟会为了他一个逃犯放空整个螺旋城底层，一个人追了出来。夏诺雅的到来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他不得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寻找新的盟友。
“当然，我的目的并非毁灭帝都，报复教会之类的事，如果我想这么做，在我到来的第一天就已经下手了，我可以在一瞬间让瘟疫扩散，即便夏诺雅此刻站在我们前，也无法阻止我萌生的一个念头。”
正如畸变在庄园所说，在通往领域级之前，有一条暗无天日的深渊，而一旦跨过这条深渊，就意味着无上的力量。现在的他，杀人不需刀剑，心中的一个念头，就能为一个王国带来浩劫。
“提尔，这是你还未涉足的地带，只有有朝一日你站在了我此刻的高度，才能明白这种美妙与恐怖并存的力量，我用它钳制夏诺雅，她和圣女在我引爆瘟疫之种前暂时不会轻易对我出手……可是，这种制衡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她们是否还隐藏着我闻所未闻的手段？现在的格局非我本愿，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你和教会为敌？”
“不，我需要你帮我打破这个平衡。你理应对我存在戒心，我找上你的原因并非只因为你与我当年的处境相似，更因为我听闻了有关你的传闻，如果你只是一个将教会的一切视为人生信条的骑士，那么今天的对话便不会发生。”
“提尔，你一直很好奇，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止一次反对过教会的做法。而我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同样是出于疑惑。”
他构想中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否真的存在？
那扇门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他想要知道这一切，想要知道自己曾经究竟是为了什么奉献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身陷黑暗。
驱使他来到这里的并非仇恨，而是疑惑。杀戮能或许能派遣仇恨，却终究无法解答疑惑。
然而夏诺雅的出现，让他里答案越来越远了，即便他不动手，人们也会在瘟疫的威胁下渐渐失去耐心，他在索菲亚公主身上的“实验”恰恰印证了这一点。畸变没能找到替他解答疑惑的人，却发现了打开一切的钥匙。
“无论是否出于本愿，但我却是贺露提雅不可饶恕的罪人，当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丧失了知道真相的权力……但是你不同，你手还握着那颗钥匙。”
事实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要在这个名为提尔-赛琉斯的少年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只要他还在教会之中，种子便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永远不要放弃的你的好奇，它使你超凡脱俗。
提尔。
第一百七十五章：投名状
“啥？你要自首？”
这回不只是林秋，就连菲尼克斯也满脸问号，她一时间甚至将烤羊排都抛去了脑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畸变的到来直接让教会采取了最高备战的状态，先代主教到来，第一骑士高文-堂吉诃德被卷入其中，而在俨然一场大战即将爆发的态势下，一切的始作俑者畸变居然打算选择自首。
更何况，畸变刚刚还对他们说出了越狱的困难重重，他在螺旋城底层渡筹划了几个世纪之久，期间的孤寂是常人难以体会的，若非畸变本身意志惊人，恐怕他也早就和其他犯人一样放弃了。
“不是自首。”畸变竟然笑了起来：“几个世纪前，高文作为结束那个黑暗时代的英雄，成为了教会的首席圆桌骑士，而那位置并非仅仅具有象征意义与荣耀，它是打开那扇门真正的钥匙，同时也是看见守序教全部真相的唯一方式。”
而他，早就不具备这个资格了。
他是笼罩那个时代的黑暗，是一个被人忘却了名字，在螺旋城底层不得升天的无名鬼，他本无意颠覆贺露提雅人民书写的历史，此时此刻，如果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话……就是将这把钥匙转交他人之手。
“我知道人与人之间想要相互理解有多么困难，我从很久以前就对此不抱奢求了。提尔，你不应该相信我，也不能相信我，我所说的不过是站在我角度上看见的一切，它只是一切真相的一小块拼图……玛兰弗茵与赛维拉，西斯与混沌教，高文、格拉海德和我，你之前所知道的都只不过是真相的冰山一角，向那个位置发起挑战吧，你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畸变从围栏上跃下，他来到林秋面前轻轻拍了拍后者的左肩。一颗黯淡的墨绿色纹路在林秋手背上一闪即逝：“我让高文成了一个时代的英雄，自然也能让你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
与此同时，索菲亚公主的寝宫内传出人们惊喜的声音。
“快看，公主她好想恢复了！”
“太好了，索菲亚！”
莉莉丝更是激动地扑进了索菲亚怀里，在莉莉丝心目中，索菲亚的好友地位仅次于能时常与她共商大事的林秋。
坐在床上的索菲亚愣愣地抬起手掌，青绿色不知何时消失了，折磨她大半个晚上的虚弱无力也正在远去，她干枯的秀发渐渐恢复正常，脸颊上变得红润。体内的刻痕力回来了，虚汗一点点渗出体内，她现在真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散布在帝都的瘟疫之种已经全部解除的了，但是……”
畸变忽然话锋一转：“正如我方才所说，人与人的理解难以达成，你不能信任我，我也不会信任你，墨绿色的纹路代表着瘟疫印记，犯下滔天大罪无名鬼就应该腐烂于监牢，但在回去前我必须完成心中的夙愿提尔，我将心愿寄托在了你身上，所以我不能空手而归，这个印记能够让我通过你的眼睛了解一切，在你打开那扇门之时请务必激活这个印记，这是一个罪人对你的请求。”
“一旦你无法完成这个请求，我一定会再次越狱的，百年也好千年也罢，当我再次来到帝都时，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探求真相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你要始终明白，成为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
翌日。
畸变所说的谈谈，真的只是谈谈。
没有昏天黑地的战斗，没有倒塌的城墙，也没有尸骨如山的战场，第二日黎明前夕，这位同时惊动了夏诺雅与圣女的大罪人，在教会审判军新人提尔-赛琉斯的押送下来到了教会本部。
畸变被打败了。
这个消息在教会内部不胫而走，击败他的是一名新人骑士。新人们口口相传，林秋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享受到骑士与修女们的敬佩与爱戴的目光。
英雄。
人们用眼神表达着自己对林秋的敬意。
但这一次，林秋却丝毫无法放松下来，直到夏诺雅亲手封印了畸变的力量，他才终于确信了被他押送回来的那个男人的确是畸变本体无疑，夏诺雅的惊愕不亚于林秋，她曾亲自和畸变战斗过，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畸变的能力究竟有多么难缠。
这般恐怖的存在，依旧被这个被她强行“借走”能力的少年给活捉了。
另一方面，林秋也慎重思考起了畸变谈话的真实性。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在这件事上，畸变没有撒谎，如果说畸变是在豪赌，赌他在听到了这一番话后一定会对教会心存芥蒂，进而走上反抗的教会，可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高了一些。
被押送回螺旋城，并且因为越狱成功一次后，会受到更加严密的看守。
这让林秋不由相信了几分畸变，不论真相如何，至少畸变确信教会隐藏了足以动摇其根基的秘密。
“提尔，提尔！”
菲尼克斯扑腾着翅膀，落在林秋的肩头上。
为了探听机密情报，她不得不再次伪装成雏鸟。不过这只“雏鸟”无论怎么看，都更像是雏龙一些，回来时，她嘴里还叼着修女们见她模样可爱硬塞给她的甜点。林秋还在教会里待命，夏诺雅在封印畸变后并未立刻返回螺旋城，她同圣女一起面见了现任主教胖子。
教会还在商议对林秋活捉的畸变的奖励方案。
公开畸变的存在显然是不可能的，一旦几个世纪前黑死病的真相公布，教会的威信将会和赛维拉事件爆发时那般再度陷入危机，如此一来，他们便不能像隆重地表彰林秋，毕竟现在的情况和几个世纪前还不太一样。
几个世纪前瘟疫蔓延，高文才能作为结束黑暗年代的英雄被人传颂，现在瘟疫都还没爆发，他们总不能说林秋击败了一团空气，保证了帝都的空气质量，及时预防了瘟疫蔓延。
“你猜他们怎么说？”
对于这件事，菲尼克斯比林秋还要积极，为此她不惜自告奋勇的地“深入敌后”，帮林秋探听虚实。
“嗯？”
“胖子主教提议内定你接替克罗尔的席位，加入圆桌评议会！”
第一百七十六章：新目标、新计划
“做的不错，少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没过多久，夏诺雅从议会厅出来了，在她看来，无论林秋用什么方式逮捕了畸变，都充分体现了他的魄力，况且以林秋现在的实力完全能胜任圆桌评议会的工作。不过在正式宣布这个消息之前，教会必须经过一系列的流程。
而时间并不允许她见证林秋加冕金色剑盾徽记的过程了，在螺旋城底层，还有许多和畸变一个级别的犯人伺机等待着。
事实上能让夏诺雅点评“做的不错”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殊荣了，自贺露提雅教会建立以来，享受她赞誉的骑士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她来到林秋面前，将食指在林秋心房处轻轻一点，浮岳的力量迅速在他体内的回涌。
“善用这份力量，希望你能选择正确的道路。”
留下这句话后，她便押送着畸变走出教会。
得知畸变被擒的消息后，高文自始至终没有出现。第二天清晨到来之际，他来到了索菲亚公主的门前。经过莉莉丝等人一晚上的闹腾，寝宫一片狼藉，他缓和地推开门。索菲亚还醒着，她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凝视着高文。
“公主殿下。”
高文率先说道：“很遗憾，看来你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所以……还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立场，如果你无法看清前方，跟从你的人们又如何能找到方向呢？”
他终究有些高估畸变了，高估了对方心中的怒火与仇恨。
真正困难的，并非挥霍力量、发泄怒火，给帝都人们带来无尽的浩劫，而是放手。如此看来，畸变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交手，他没有被当年的恩怨蒙蔽双眼，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一位教会新人身上，让其得以延续下去。
多么可怕的对手。
无论是在成为罪人前，还是在被囚禁了千百年之后。
他们三人之间的博弈还远未结束，畸变失去了一切，连名字都被人遗忘了，但他却找到了后继者。格拉海德……你找到自己意志的后继者吗？他现在在哪，又在做些什么呢？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高文并未将一切展露在脸上。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可是索菲亚，你的善良不可能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未来某天，那个名为提尔-赛琉斯的孩子一定会向这个位置发起冲击，而他作为看守秘密的守门人，也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接触到那扇门背后的“宝藏”。
他，就是万千宝藏前的最后一头恶龙，他不择手段地来到了这扇门前，并且从未后悔过。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权力，一切依旧会重演，什么都不会改变。
所以索菲亚，无论你私下找理查德多少次，你心中美好的愿望都不会实现，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量让你们无法看见教会那藏于暗处的深根罢了。
……
“菲尼克斯，我觉得为了挑战高文，我们必须制定一个严密而系统的计划。”畸变、夏诺雅的出现让林秋的危机感空前紧迫。他本以为解开第三阶封印便拥有了与西斯一较高下的实力，可万万没想到螺旋城底层还关押着许多比现在的他都要强一个级别的存在，而玛兰弗茵、赛维拉、高文、西斯等人，更是在那些人之上！
差距并未就此缩小，反倒越拉越大了。
将这个严峻的情况总结下来，就是他要变强！
“嘘，你小声点！”菲尼克斯感受到周围人们怀疑的目光，紧张地捂住林秋的嘴巴。
她理解林秋渴望变强的心情，也明白此刻严峻的局势，畸变的出现也改变了她对人类的看法。菲尼克斯实在没有料想到，人类竟然已经超脱了原有的界限，到达了比魔物更强的级别！
可是……
可是在教会高谈阔论如何击败高文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不过这个计划一定要隐秘！”走在教会的花园，林秋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
“隐秘什么的……你的计划已经被清洁工和修女们识破了。”
偏偏这种时候，一个菲尼克斯最不想看到人出现了。
他拥有巍峨的体魄，走在花园的回廊间，一个人便能占据两人的位置。镶着金丝的红色长袍体现了他尊贵的身份，不过显然他此刻的心情比较愉悦，没了先前横眉冷对的表情。见到林秋和菲尼克斯，他还主动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为什么胖子主教偏偏会出现在这里啊！？
“这不是提尔么？你在这里做什么？”
“制定干掉高文的计划。”老实人林秋答道。
……
“别这么看着我，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觉察到主教狐疑的目光，菲尼克斯退后一步，拉开了与林秋之间的关系。她最主要的阶级敌人是圣女，而夏诺雅则是圣女身边的最强打手，她可不想在已经有如此众多的强敌下，又add到类似高文、拉莫夫等一系列出场过或者没出场过的圆桌骑士。
主教轻咳一声，为林秋打了个圆场：“你指的是和高文竞争首席圆桌骑士的席位吧？真是有理想的年轻人。不过我虽然赞赏你的理想，但我在此必须提醒你圆桌评议会的规则……评议会的八个席位是固定的，只要高文主动或因为客观因素不得不让出席位，其他人是无法继承首席圆桌骑士称号的。”
高文已经打破了死亡的界限，所以想要成为首席圆桌骑士的唯一方式，就是让高文让出这个席位。
不过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他见证了高文当初是如何一步步从畸变与格拉海德那里争来的这个位置，主动放弃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高文身上。
所以主教只是在试图用委婉的手法劝说林秋与未来的同事和睦相处。
“这些天你的确辛苦了，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教会不会忘记你的功绩。”主教暗示林秋克罗尔的席位已经钦定了，林秋与主教对视片刻，差点念起诗来。
咳……
“对了，顺便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主教也是刚刚才得知了这个消息“教会与元老院的交涉结束了，艾丽莎和拉莫夫正在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