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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艘航母去抗日全文阅读

作者:且听沧海     开艘航母去抗日txt下载     开艘航母去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44 歹毒美女

    等到众人来齐,林远才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之下,走上高台,下面的百姓立刻跪下行礼,林远也阻拦不住,等他们站起身来,林远才说道:“今天我来这里,是因为听见了有人举报,说张家为富不仁,肆意以高利放贷,不知道此事是否属实?”下面的老百姓,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清源县的知县了,知县不过是七品的小官,而林远是东三省总督,堂堂的正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和小小的知县实在有云泥之别,故此下面的老百姓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林远早就知道老百姓在这个场合一定不敢站出来说话,所以他在来之前就吩咐陈青云在人群之中做了手脚,陈青云在总督衙门找来了几个小厮,扮成村民混在了人群里,等林远一说完话,这些人便站起身来,纷纷说道:“青天大老爷,却有此事,请您为草民做主啊!”其他的百姓被这些人一煽动,顿时也说了话,纷纷说道:“没错,他们张家不让我们活啊!”“青天大老爷,重重地惩治张家吧。”

    林远见到老百姓纷纷发言指责张家,心中暗喜,轻轻地挥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好了,这件事情我明白了,哪位乡亲愿意把他的欠债契约拿上来?”

    下面顿时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林远随手一指,说道:“来人,把那位老汉的契约给拿上来。”

    一个衙役跑了过去,把契约书送到林远手上,林远高举契约书,对着众人高声说道:“大清律有言,放贷者,利不得过三分,可是这份契约,利钱却达到了五成,此等契约,乃是无效之契约,故此本总督把这份契约当着乡亲们的面毁去!你们欠张家的债,从此一笔勾销了!”

    众百姓都被张家的利滚利压得喘不过气来,听见林远这话,都觉得扬眉吐气,仿佛重获新生一般,纷纷鼓掌叫好,在众人的掌声之中,林远双手一用力,那份契约书便被撕成了碎片。

    众百姓齐齐跪倒在地,山呼道:“林青天!林青天!”

    山呼了一阵子,林远轻轻一挥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众人顿时鸦雀无声,林远说道:“现在,我就让人把你们的契约书都收上来,然后本总督就在这里,当着乡亲们的面,把它们统统烧毁!”

    林远说完,冲着随从威风凛凛地喊了一句:“上火盆!点火!”边上的随从听见这话,立刻抬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铁桶,在里面点起了大火,林远说道:“大家把契约书交上来,本总督要亲手把他们扔进火盆!”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就在衙役们走下来收契约书的时候,只听见人群之外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且慢动手!”

    林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从人群之外翩翩走来,她一身白衣,未施粉黛,美胜凌波仙子,艳压傲雪寒梅,女子来到林远面前,盈盈下拜,说道:“民女张紫玉,拜见总督大人!”

    林远心想:“这个女子为何要阻拦我烧毁契约?”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张紫玉说道:“在下就是张家家主!”林远听见这话大吃一惊,心想:“这个张家家主竟然是个女子,而且听她自称民女,显然是黄花闺女,未嫁之人,这样的女子竟然能成为张家的家主,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这些是张家的家事,林远也管不着,林远问道:“你为何阻止本总督烧毁契约?”

    张紫玉说道:“总督大人有所不知,前些年村中屡屡遭灾,数次颗粒无收,我张家大发慈悲,屡屡发放粮食,何来放贷之说!”

    林远心想:“这个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却能如此颠倒黑白!”林远说道:“有这些契约书在此,你们张家怎么没有放贷?”

    张紫玉说道:“请大人细细查看契约书,看看上面是怎么写的,便知道我们有没有放贷了?”

    林远心想:“不知道你要使什么诡计?”林远冲手下说道:“拿一份契约书来。”

    一个随从闻言,把一份契约书送到林远手上,林远定神细看,只见上面写道:“朱老三家租张家良田三亩,租期一年,地中收成,一半归张家所有,其余归朱家,皇粮自缴,去年朱老三领张家粮食十担,并入下年地租,届期交十五担。rì期:光绪十一年九月辛丑。”下面是两个朱红sè的手印。林远看完契约,冲着张紫玉冷笑道:“朱老三借了张家十担粮食,却要还十五担,你们张家不是放高利贷又是什么?”

    张紫玉叩首在地,说道:“青天大老爷明鉴,这分明就是地租契约,哪里是放贷契约?若是总督大人以大清律放贷一条毁此契约,那民女就算是舍弃xìng命,也要去京城告御状,讨回一个公道!”

    林远听见这话便是一愣,心想:“地租契约和放贷契约是不同的吗?”没等说话,就见到张紫玉伏在地上说道:“总督大人若是挟以官威,强毁地租契约,民女也无话可说,只是林帅青天之名,在天下人心中,便不值一提了!”

    林远被张紫玉一顿抢白说得有些发愣,陈青云这时走上前来,在林远耳边说道:“林帅,这的确是一份地租契约,她说的没错!”

    林远惊讶地说道:“你说什么?”

    陈青云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地租和放贷是不一样的,大清律规定放贷利息不可过高,对于地租一事,却是由租赁双方商议而定的。”

    林远问道:“那这些契约,今天是毁不掉了?”

    陈青云点点头,说道:“没错,张紫玉所言句句在理,这契约今天是毁不掉了。”林远狠狠地咬咬牙,心想:“好一个张紫玉,别看是个女子,却这般厉害,我以后再想办法惩治你吧。”于是林远冲着众人高声说道:“既然如此,烧毁契约一事就先暂缓执行。”

    下面的老百姓听见这话,各个愁眉苦脸,哀声叹气,不少人都恶狠狠地看着张紫玉,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给杀死!

    张紫玉丝毫不理会这些,她冲着林远再次叩首,说道:“林总督真是青天大老爷,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总督大人万万答应。”

    林远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吧。”

    张紫玉说道:“大清律有云,刁顽佃户,拖欠租课,欺谩田主者,杖八十!如今在场众人,尽数拖欠我家租课,还望大人重重惩治!”

    林远心想:“这个女人真是歹毒,在场的有上千人,难道她要我打所有人吗?不过她这个请求却符合律法,我也没有办法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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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 抢男霸女

    正在林远举棋不定之时,张紫玉说道:“民女看这些人中老弱甚多,杖刑八十他们恐怕吃不消,这些杖刑不如暂且记下,若是他们再生事端,再加重惩治也不迟。”

    林远心中说道:“你这样做不过是在老百姓面前立威罢了,好一个狠毒的女人!”可是林远却拿她毫无办法,林远只好说道:“好吧,就依你,这些杖刑暂且记下。”

    张紫玉说道:“要是总督大人没有别的事情,那民女就先行告退了。”

    林远冷冷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张紫玉站起身来,轻盈地走出了人群。林远回到住处,沈晚晴上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把张家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林远叹了口气,把今天的事情一说,沈晚晴说道:“看来这个张紫玉很厉害啊,你也不用难过,她不过是抓住了你不懂清朝法律的弱点,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能够想出打败她的招数。”

    林远点点头,说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了解这个张紫玉是个怎样的人,然后再琢磨打败她的办法。”

    沈晚晴说道:“这个容易,我们这就去张家附近,那里肯定有人知道张紫玉的事情,我们改扮一下过去就行了。”

    林远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张家是清源县首屈一指的富户,自然是要住在县城之中,林远和沈晚晴来到县城,在张家外面找了一家茶馆,此时正是午后,不少人都在茶馆之中喝茶闲聊。

    林远随意地点了一壶茶,几样点心,然后用眼神一指柜台后面的账房先生,对沈晚晴说道:“你看那个账房先生好奇怪啊。”

    沈晚晴看那个账房先生,约莫三十岁上下,看上去文质彬彬,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奇怪之处,于是她问道:“他哪里奇怪了?”

    林远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读史方舆纪要》,你说一个账房先生却看这样的书,不是很奇怪吗?”

    沈晚晴说道:“《读史方舆纪要》是什么?一个账房先生看这样的书,怎么就奇怪了?”

    林远说道:“《读史方舆纪要》是我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本军事地理学著作,一般人都不知道这样一本书,这个账房先生能看这样的书,肯定不是一般人。”

    两人说了几句账房先生的事情,沈晚晴就说道:“我们不是来打探张紫玉的吗?怎么说到账房先生身上去了?”

    林远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看那个伙计并不忙碌,于是把他叫到近前,用手一指椅子,说道:“坐下聊聊。”

    伙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这可使不得,要是被掌柜的知道,我的饭碗可就砸了。”

    林远从袖中取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掌柜的要是骂你,你就拿这块银子给他。”

    伙计这才眉开眼笑地走在林远面前,林远笑道:“你在这里干了多久了?”

    伙计说道:“干了快有三年了。”

    林远说道:“那附近这些人情掌故,你是都了解了?”

    伙计说道:“在咱们茶馆里待着的人,哪有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您说吧,您想知道什么?”

    林远用手往张家的大宅子一指,说道:“你给我说说张紫玉的事情。”

    伙计一听这话不由得笑道:“您是说紫玉姐,她可是个好人,平时看我们这些下人可怜,时不时给我们些银子,到我们茶馆买东西也和气,不像有些人家,仗着自己有钱,把我们这些下人当狗使唤。”

    林远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张紫玉的口碑还蛮不错的。”于是林远问道:“这个张紫玉是个女人,她是怎么当上张家家主的?”

    伙计说道:“这肯定是原来张家老爷的意思,也就是张紫玉的爹,张云一不二,别人都得听他的,要是他把家主之位给了张紫玉,别人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林远又问道:“那张紫玉就没有哥哥弟弟吗?”

    伙计说道:“张紫玉有一个哥哥,名叫张紫麟,不过这个人是个败家子,就会抢男霸女,斗鸡走马,正经事情却是一件都做不来,我估摸着也是因为如此,张云风才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张紫玉。”

    林远问道:“那要是张紫玉成亲了,有了孩子,这张家的家业岂不是都归了外姓人?”

    伙计说道:“可不是吗?要不张紫玉今年都三十五岁了,还是黄花大姑娘一个呢?我猜肯定是张云风当初不让她成亲。”

    林远心想:“她竟然三十五岁了!我看她的样子,还以为她只有二十七八岁呢。”

    沈晚晴在一边小声地说道:“三十五了还没有成亲,看来她的rì子也挺难过的。”

    林远回想着伙计的话,突然一个绝妙的想法映入脑海,他问伙计:“你说这个张紫麟抢男霸女,可有证据?”

    伙计小声地说道:“您可别说是我说的。”说着用手指了指账房先生,说道:“您看我们的账房先生,原来是个秀才,据说饱读诗书,是个大才子,你说他怎么沦落到我们这里做了个账房先生呢?”

    林远问道:“这是因为什么?”

    伙计说道:“他的妻子因为长得漂亮,就被张紫麟给抢进去了,他倒是个痴情的种子,于是便在我们这里做了账房先生,想要再见他妻子一面。”

    林远说道:“你把他叫来,我有事情和他说。”

    伙计点点头,来到柜台边上说了几句,账房先生便走到林远近前,问道:“这位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远用手一指椅子,道了声“请坐”,等他坐下才说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账房先生长叹一声,摇头摆手地说道:“江湖落魄之人,有何面目玷辱祖先所赐名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说着起身便走。

    林远不知道如何挽留之时,沈晚晴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账房先生见到自己被一个美貌少女拉住,不由得面上通红,连连说道:“姑娘快快放手,这可成何体统啊!”

    沈晚晴笑道:“你的妻子被张紫麟抢走了,对不对?我们可以帮你把她给找回来!”

    账房先生听见这话如同雷殛一般,呆立当场,双膝一软坐在椅子上,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没等林远和沈晚晴答话,账房先生哈哈大笑,起身便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连奉天知府拿他们都毫无办法,你们能有什么法子。”

    林远爽朗地一笑,说道:“区区奉天知府,算得了什么。”

    在账房先生惊讶的目光里,林远伸出手指,蘸着碗里的茶,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林”字,账房先生见字跪倒,惊讶面如土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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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 击鼓鸣冤

    林远不愿意被人识破身份,于是趁着账房先生将跪未跪之时,在他的胳膊上一扶,说道:“先生这是怎么了?一定是方才把茶水洒在了地上,让先生滑倒了。”

    林远把账房先生扶到椅子上,笑道:“先生猜得不错,在下就是林远,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

    账房先生说道:“在下姓孙,草名志宏,光绪二十年来到清源县,一rì与拙荆出门冶游,不想被那个恶霸张紫麟遇见,他贪图拙荆美sè,竟将拙荆抢进府中,我把状告到奉天知府那里,谁知道张紫麟竟然倒打一耙,硬说是我将拙荆卖入张家在先,反而告我敲诈钱财!”

    “那奉天知府受了张紫麟的好处,颠倒黑白,竟然将我打了一顿,当堂逐出,不准我再告,我告状无门,没有办法,只能寄身此处,rì夜盼望再见拙荆一面,之后便了此残生!”孙志宏说完,潸然泪下。林远问道:“你的妻子如今还活着吗?”

    孙志宏说道:“这些时rì我多方打探,这才知道原来拙荆还活着。”

    林远说道:“那就好,你还想夫妻团聚吗?”

    孙志宏说道:“林帅瞧您说的,我哪有不盼望夫妻团聚的道理!”

    林远笑道:“那就好,你回去准备状纸,明天一早,你便去清源县县衙击鼓鸣冤,我那时候已经在那里了,自然会为你做主。”

    孙志宏感激地点点头,林远说道:“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状纸。”

    林远和沈晚晴出来,林远说道:“你不觉得张紫玉的事情很奇怪吗?”沈晚晴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林远说道:“你想啊,原来张家家主张云风为什么要把家主之位传给张紫玉呢?有句老话叫‘富不过三代’,富人家的后代没有出息也是正常的事情,有多少人家就这样衰落下去了,张云风把家业传给张紫玉,简直是毁了张紫玉一辈子的幸福,他的家业难道比他女儿的终身幸福还重要吗?”

    沈晚晴说道:“也许是这个张云风很贪财也说不定啊。”

    林远摇头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张云风肯定把什么秘密交给了张紫玉,这个秘密需要张紫玉用她一生的幸福去守护。”

    沈晚晴听得满脸茫然,林远说道:“我要去见见张紫玉,你先找一家客栈等我。”

    两人分开,林远便来到张家,来到门前就让人通报:林远求见!

    看门人刚开始根本不相信,直到林远亮出了印信,看门人这才进去通报,林远叫住了他,吩咐道:“我来这里的事情,不得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过了一会儿,看门人出来说道:“小姐在后花园见您,请您进来吧。”

    林远跟着看门人从角门进入院子,经过几进院落,最后来到了后花园,只见里面开满了各sè的梅花,梅花丛中,一栋jīng致的小楼亭亭玉立,林远走到门口,只见小楼上面写着:听雪阁。

    林远心想:“连一栋楼的名字都取得如此雅致,看来这个张家并不是普通的土财主。”林远迈步上楼,只见楼上镶嵌着透明的玻璃,院中景sè尽收眼底,一个娇艳的女子坐在屋子正中,正是张紫玉。

    林远看张紫玉的皮肤细腻白皙,宛如刚刚剥皮的荔枝,心想:“若不是听伙计说了,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已经有三十五岁了,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罢了。”张紫玉微微一笑,说道:“林帅请坐。”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捧起桌上镶金的茶壶,为林远斟满了一杯茶,然后问道:“不知道林帅来找民女有什么事情?”

    林远笑道:“闲来无事,昨rì见姑娘英姿不凡,不由得心生仰慕,所以前来攀谈,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张紫玉拿起茶碗,用盖子轻轻地拨着碗中的茶叶,笑道:“小女子才疏学浅,言语粗鄙,还望林帅莫要见怪。”

    客套完了便要开始说正经事情了,林远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请姑娘免去张家村众人的地租。”张紫玉听见这话,手上便是一停,她轻轻地放下茶碗,说道:“林帅这个要求,是要断我们张家的生路,您要是我,您会答应吗?”

    林远笑道:“我这样做,不是断你们张家的生路,恰恰相反,我是给你们张家指出了一条生路,据我所知,你只有一个哥哥吧。”

    张紫玉秀眉轻挑,问道:“林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远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不知道紫玉姑娘和你的哥哥关系如何?你愿不愿意看着你的哥哥死?”

    张紫玉眼中突然流出一丝莫名的悲哀,她站起身来,说道:“这是民女的家事,若林帅是来与我聊家事的,请恕民女不能奉陪了。”

    林远说道:“你的哥哥做过不少坏事,相信你也有耳闻,今天我就明白地告诉你,你的哥哥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中了,如果你免去张家村众人的地租,我就放过他,不然,我肯定会秉公严办,到时候,你的哥哥可就是九死一生了。”

    张紫玉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便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来人,送客!”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走了上来,说道:“林帅,这边请吧。”

    林远冷冷地点点头,心想:“张紫玉,看来你还真是不顾你哥哥的死活啊!”

    第二天一早,林远就来到清源县知县衙门,知县秦学复连忙出门迎接,林远轻轻摆手,说道:“不必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击鼓鸣冤了,你准备升堂吧。”

    秦学复连连点头,正在这时,只听见外面鼓声连连,一个衙役走大堂,说道:“外面有个叫孙志宏的秀才击鼓喊冤。”

    秦学复看来一眼林远,林远轻轻地点头,秦学复一拍惊堂木,说道:“把孙志宏带上来。”

    等到孙志宏跪在堂前,递上状纸,秦学复看了一遍,不由得说道:“这件事情都过去三年了,怎么现在才来击鼓鸣冤?”

    孙志宏说道:“前任大老爷不敢管,这才拖到了现在。”

    秦学复拿不定主意,回头看向林远,林远说道:“差人去把张紫麟带来。”

    秦学复扔下一根令箭,便有两个捕快出门去了,过了一阵子,两个捕快回来,却没有把张紫麟带回来!

    秦学复问道:“张紫麟呢?”

    捕快答道:“张紫麟下落不明,据张家的人讲,他们也不知道张紫麟的去向。”

    林远说道:“看来张家这是有意藐视官府,通告下去,准备搜查张府,就是把张家翻过来,也要把张紫麟抓住!”

    正在这时,只听见外面的鼓“咚咚咚”地响个不停,林远问道:“是什么人在下面敲鼓?”

    一个衙役飞奔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答道:“回禀大人,击鼓的,正是张家家主,张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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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7 夜探深闺

    林远心想:“这个张紫玉又有什么花招,她还来喊冤,她能有什么冤屈。”于是林远说道:“把张紫玉带上来。”

    几个衙役出去,很快张紫玉就走了进来,她的装扮不禁让林远大吃一惊,只见张紫玉身穿一身缟素,腰间扎着一条白色的带子,显然是家中有亲人去世。

    张紫玉一进门便跪在地上,冲着秦学复叩头,说道:“求大人为民女做主啊!”

    秦学复说道:“张小姐,你有什么冤枉,速速讲来。”

    张紫玉再次叩首在地,说道:“我的哥哥,张紫麟,昨天晚上被人杀死了!”

    此言一出,包括林远在内的众人都是一惊,毕竟在这个小县城,死人还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秦学复自从上任以来也从未遇见过杀人案,听见张紫玉的话不由得惊呆了,半晌没有说话。

    林远说道:“张小姐,张紫麟是怎么死的?你慢慢给我们讲来。”

    张紫玉说道:“我们家的下人发现,我哥哥,昨天晚上被人杀死在屋中,我已经命令人把尸体带来了,大人需要查验吗?”

    林远心想:“怎么能搬动尸体呢?这样现场不就被破坏了吗?”可是尸体已经被送来了,林远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把尸体抬上来。”

    很快几个仆人抬着一口棺材进来,把棺材放在地上,林远走上前去,推开棺材的盖子,只看了一眼,一阵恶心的感觉就泛上心头,尽管林远久经战场,见过不少死尸,可是张紫麟的死相还是太恐怖了,他的全身上下不知道被人砍了多少刀,身上乱七八糟的,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

    林远咽了一口唾沫,把要吐的感觉压了下去,心想:“看来杀死张紫麟的人和他是有深仇大恨啊!凶手不会是张克实吧?他和自己说过他的仇人姓张,可是姓张的人那么多,真的就是张紫麟吗?”

    林远把棺材盖子合上,对秦学复说道:“你们组织人力,速速侦破此案吧。”

    林远叹了一口气,心想:“利用张紫麟逼迫张紫玉的计划落空了,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林远看向张紫玉,只见她正跪在地上,眼睛静静地看着地面,没有一丝悲伤,好像棺材里躺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哥哥。

    林远说道:“事已至此,张小姐请节哀。”

    张紫玉点点头,说道:“多谢大人。”说完转过头去,看向边上的孙志宏,问道:“您就是孙志宏孙秀才吧?”

    孙志宏怔怔地跪在一旁,尽管他已经在梦中杀死张紫麟无数次了,可是这件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他还是被惊呆了,直到张紫玉和他说话他才回过神来,他连忙答应道:“没错,正是在下。”

    张紫玉轻轻地点头,回头对林远说道:“林大人,民女的哥哥之前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曾经霸占了这位孙秀才的妻子,按理说抢男霸女须得从重知罪,可是民女的哥哥已经死了,还望大人别再追究他的罪责了。”

    林远心想:“人都死了,还怎么追究啊!”于是说道:“也好,那我就不再追究了,不过,孙秀才的妻子你得放出来吧。”

    张紫玉说道:“她如今就在大堂外面,若是大人愿意,可以让她进来,和孙志宏一会。”

    林远看着孙志宏,说道:“还是你过去吧,就不要让你的妻子抛头露面了。”孙志宏见到即将见到朝思暮想的妻子,兴奋无比,对着林远磕了几个响头,便冲出大堂。

    林远看到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于是下令退堂,从县衙出来,他不禁有些失落,正在这时,孙志宏带着妻子来到林远面前,双双跪倒,连声称谢,林远把他们搀扶起来,孙志宏的妻子说道:“请林帅帮我好好谢谢张姑娘吧。”

    林远心想:“她的哥哥把你抢进张家,你却要谢谢她!真是奇怪。”于是林远问道:“谢她?谢她什么?”

    孙志宏的妻子说道:“我在张家这三年,幸好有紫玉姑娘多方照看,张紫麟才没有侮辱我,不是要好好谢谢她吗?”

    林远没有想到张紫玉还是如此一个好人,不禁一阵惊讶,于是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等到送别了孙志宏夫妇,林远回到住处,把事情的经过和沈晚晴一说,沈晚晴也很奇怪,说道:“这件事情很蹊跷啊,张紫麟怎么突然就死了呢?是谁下的手呢?”

    林远也皱着眉头,凝神思索着,突然林远一拍桌子,说道:“不好,张紫玉有危险!”

    沈晚晴问道:“她有什么危险?”

    林远说道:“你想啊,凶手杀死张紫麟,很有可能是因为凶手和张紫麟的父亲张云风有仇,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杀了张紫麟,没有道理放过张紫玉啊!”

    沈晚晴点点头,说道:“你的分析还是蛮有道理的,我倒有个想法,今天晚上,我们夜探张府,你不是一直怀疑张紫玉有秘密吗?正好,我们就在今天晚上看个究竟,如果杀手今天晚上真的行动,我们也可以趁机保护张紫玉。”

    林远想了想,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不了解张府里面的情况啊,我们要进去看张紫玉,首先得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吧?”

    沈晚晴说道:“对啊,这件事情可怎么问啊!这样私密的事情,外人是很难知道的!”

    林远心中一动,说道:“有了,我知道该找谁去问了,孙志宏的妻子!她在张府里面待了三年,对里面的情况一定很熟悉。”

    沈晚晴说道:“你把我引荐给孙志宏的妻子,我去问问张府里的情况,看看张紫玉住在哪里。”

    于是林远就找了个理由把沈晚晴介绍给了孙志宏的妻子,两人一见如故,在闲谈之中,沈晚晴便把张府里面的情况探查了个一清二楚,包括张紫玉住在哪里,院子里有多少护院武师,巡逻队多长时间来往一次等等信息。

    等到天黑的时候,林远和沈晚晴悄悄地出发,来到张府院子外面,林远看看院墙很矮,于是笑道:“这个墙我也能上去。”说着,便后退几步,助跑几步,踩着墙壁登上了墙头。

    林远和沈晚晴登上了墙头,在上面查看了一阵子,下面的院子里,只有游廊里还亮着几盏油灯,张家虽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可也不能把宅子修得如同军事禁地,不可能守卫森严,尽管张紫麟被杀,还是没有人在院子里巡逻。

    按照孙志宏妻子描述的院子情况,两个人很快来到了张紫玉居住的院子外面,翻过院墙进来,里面那间绣楼就是张紫玉的住所,两个人悄声轻步来到绣楼外面,隐藏在假山后面,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精壮女人,手中提着木棒来回巡视。

548 深夜寂寞

    林远对沈晚晴小声地说道:“怎么办?她的门口有人看守啊?我们怎么进去啊?”

    沈晚晴小声地说道:“按照孙志宏妻子说的,这栋绣楼的北面有一棵树,那棵树的顶上距离屋子很近。”

    林远和沈晚晴悄悄地从假山边上绕出来,绕到了绣楼的北面,那里果然有一颗歪脖子老松树,林远看看那棵树离着绣楼很远,不由得说道:“我还以为这棵树离着绣楼很近,从树上能直接上到绣楼呢,现在一看,这棵树离着绣楼可不近,我们只能跳上绣楼,不过落上去的时候发出的声响肯定不小,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沈晚晴笑道:“他们张家的人又不傻,如果能够从这棵树上直接进到小姐的闺房,他们早就派人看着这棵树了,我们怎么可能轻易地来到这里。”

    林远问道:“既然我们不能从树上靠近闺房,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沈晚晴神秘地一笑,说道:“我们先上去,等到上去你就知道了,你能上去吗?要不要我先上去,然后在上面把拉你?”

    林远笑道:“我的身手其实也是不错的,在训练基地的时候,攀爬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这颗小树不成问题。”林远说完,手抓脚蹬,几下就上到了树顶,然后冲着沈晚晴一伸手,笑道:“要不要我拉你?”

    沈晚晴微微一笑,“蹭蹭”两下就上到了林远身边,两个人在一个树干上坐下,这个位置正好能透过张紫玉的窗子,看到里面的情形,林远往里面一看,差点惊叫出来,小声地对沈晚晴说道:“你快看,张紫玉的屋子里竟然有一个男人!”

    沈晚晴小声地笑道:“她肯定是寂寞了,所以才找来男人陪伴,我们没有带照相机,否则把这一幕拍下来,你让她做什么她都不敢反对。”

    林远说道:“她和那个男人看样子不像是在谈情说爱,你看他们之间连一点亲昵的动作都没有,他们之间,倒像是领导在给部下谈工作,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听见他们说的话?”

    沈晚晴笑着从包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说道:“这是远程窃听器,可以监听十米范围内某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沈晚晴指了指那个盒子,然后笑道:“这也是我让你上来的原因,通过这个设备,我们就能听见她在屋子里说的话。”

    林远赶紧让她把窃听器打开,然后带上耳机,只听见张紫玉的声音传来:“李师傅,还是做不成吗?”那个被叫做李师傅的男人说道:“小姐,还是做不成,我们尝试了这么多次,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啊?”

    张紫玉说道:“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年,不能就这样放弃,您先回去接着费心吧。”

    那个李师傅起身告辞,然后走下楼去,林远说道:“看来我们来晚了,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听见。”

    沈晚晴无奈地点点头,说道:“那明天我们早点来。”正在这时,只听见张紫玉在屋子里面说道:“小云,小翠,时候不早了,给我打水沐浴吧。”

    林远听见这话不由得面上泛红,沈晚晴倒是双眼放光,拍着林远高兴地说道:“哈哈,我们运气不错,有美女看了。”

    林远听见这话不由得心想:“没想到她们也喜欢看美女。”想到此处不由得下意思地转过头盯着身边的沈晚晴,只见皎洁的月光铺在她的脸上,分外娇艳,林远只觉得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正在林远热血沸腾之时,只见沈晚晴盯着屋子里的张紫玉,不住地哀求:“不要啊!不要啊!”这两句话不禁让林远浮想联翩,然后只听她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林远心想:“她这是怎么了?”林远转过头看向张紫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洗澡水很热,热气碰在窗子上,形成了一层水雾,把窗子挡了个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了!耳机里也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过了一阵子,林远看着沈晚晴失望的样子,不由得在她的耳边笑道:“你想要看美女,看自己不就好了吗?”

    沈晚晴“扑哧”一笑,说道:“我长得又不好看……”

    正在这时,只见窗子上的水雾被人小心地擦去,窗口露出一张娇艳的面容,正是张紫玉,她显然已经洗过了澡,一条雪白的浴巾裹着胸前,丰满的shuangfeng几乎要把浴巾撑破,乌黑的长发凝着水珠粘在白皙的肩膀上……

    沈晚晴赞叹道:“她好漂亮啊!”

    林远凑近沈晚晴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在我眼里,她远远比不上你。”

    沈晚晴听见这话脸“刷”地一下子红了,连忙转过头,这时张紫玉转过身去,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支算盘放在桌上,沈晚晴小声地问道:“她不睡觉拿算盘做什么?难道还要工作?”

    林远没有说话,只见张紫玉轻轻地把算盘的外框拆开,然后向着天空一扬手,算珠“哗啦啦”地撒得到处都是,张紫玉蹲下身来,把那些算珠一颗颗地捡起来,林远说道:“算盘有五档,七档,还有十五档的,我看这个算盘就是十五档的,一个档上有七颗算珠,一百多颗珠子,可够她捡上好一阵子的了。”

    沈晚晴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林远说道:“我曾经看过这样一个古代的故事,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死了丈夫,她为了克制**,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把一大把铜钱撒在屋子里,然后再把它们捡起来,等到都捡完了,自己也十分疲惫,于是便顾不上**,直接睡觉了。”“我看这个张紫玉也是如此,她这个年纪,正是女子**最盛之时,她又没有丈夫,为了压制**,便想出了这个办法,而且捡算珠比捡铜钱更累,算珠是圆的,滚到哪里去都有可能,她把算珠捡起来之后,还要再把它们穿回到算档上,这可是个消耗体力的精细活。”

    说话间就听见张紫玉传来就“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显然弯腰低头地捡算珠让她很是疲惫,沈晚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她也太可怜了。”

    过了许久,张紫玉才把地上的算珠都捡起来,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被累得不轻,然后就见到她坐在桌子边上,她并不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的,而是弯着腰,几乎是趴在桌子上,显然已经累极了,头一点点地往下沉,可是她还是坚持着把那些算珠一颗颗地装回算盘上,这才把算盘放回柜子。

    沈晚晴说道:“她要睡觉了,我们也走吧,今天晚上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了她真的秘密。”

549 耻辱极刑

    林远说道:“不错,这个时代的女子,竟然能在深更半夜把一个男人叫到自己的屋子里谈事情,那这件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不如我们明天接着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秘密。”

    两个人刚要从树上下来,只听见张紫玉在屋子发出里面一声沉闷惊呼,很明显是刚要张口呼叫便被人把嘴给堵住了,林远和沈晚晴连忙抓起耳机,只听见里面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张紫玉吧?”

    耳机里已经听不见张紫玉的声音了,林远知道一定是这个男人把张紫玉的嘴给捂严实了,林远听着这个男人的声音,已经确定他不是张克实了,那他会是谁呢?

    林远顾不上思考这些,他知道张紫玉的性命危在旦夕,他抽出手枪对沈晚晴说道:“我从这里跳过去,你去下面堵住他。”

    林远说完话就把夜视镜取出来戴上,从树枝上飞身一跃,落在了窗子外面的屋顶上,“咔嚓咔嚓”的瓦片碎裂声在宁静的夜空中分外震耳,林远走近窗子,挥起手肘砸在窗户上,“哗啦”一声,两层玻璃全部破碎。

    林远把残余的玻璃片砸落,飞身进入屋子,只见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原来那人已经带着张紫玉逃走了,林远急忙从楼梯下来,一路上看见几个小丫鬟已经被打昏在地,出到正门,看见那两个看门的壮妇也被打昏在地。

    林远看看四周,连沈晚晴都不见了,就知道沈晚晴一定是去追那个人了,那人扛着张紫玉,跑得一定不会很快,晚晴一定会把他追上的,可是林远却心想:“这茫茫的黑夜,我去哪里找你们呢?”

    林远心生一计,拿出通讯器,开启搜索功能,沈晚晴的位置很快就显示在了屏幕上,林远顺着她的方向就追了出去,可是林远没有出院门就不敢再追了,他知道通讯器的定位精度不是很高,只能知道大的方向,可要是确定具体的街路就难了。

    林远站在那里,默默地思索着对策,正在这时,只听见张家大宅内人声鼎沸,凌乱而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远心想:“他们一定是听见了动静,我得赶快走人了。”

    林远迈步要走,却突然想道:“张紫玉以一个女子身份掌管这么一大家子人,不服从他的人肯定不少,那些人没事还要造出些谣言恶意中伤她,现在她在深夜被人劫走,那些人不知道会编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已经够可怜的了,我还是帮帮她吧。”

    林远想到此处,转身走回张紫玉的绣楼,在看门的一个壮妇人中上按了一阵,壮妇醒过来,看到林远刚要惊叫,林远就一把按住了她的嘴,说道:“你们小姐被坏人劫走了,我是来救她的,你去和来的人说,小姐还在屋子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听见了吗?”

    壮妇连连点头,正在这时,院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大汉的声音响起:“张财家的,我们听见绣楼有响动,小姐没有事情吧?”

    壮妇说道:“没事,是只狸猫从树上落下来了,你们快点走吧,小姐已经睡了。”

    外面的人这才出去,正在这时,林远收到了沈晚晴发来的一条消息:张紫玉在县城街口,贞洁牌坊下面。林远看完之后,冲着壮妇说道:“我现在要去救你们家小姐,天亮之前我保证她会回来,你什么都不要说,听见没有。”壮妇也知道深夜被人劫走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连连点头,林远看看四处无人,便飞身从院子中出去,来到街口,贞洁牌坊是清廷用来表彰那些贞洁女子的,形状像一个高大的门楼,所以林远远远地便看见了它。

    林远用通讯器搜索着沈晚晴的方位,向着她那里走去,很快就看见沈晚晴躲在一所房子后面向他招手,林远走过去,小声地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沈晚晴小声地说道:“这个人很奇怪,他一直在准备绳子,不知道要做什么。”

    林远探出头去,看见张紫玉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地上,那个男人正拿着绳子打绳套,然后爬上贞节牌坊,把绳子的一端绑在上面,沈晚晴问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难道他要把张紫玉吊死在贞节牌坊上面?”

    林远摇头说道:“我看不对,要是用绳子勒紧脖子,只要一根绳子就足够了,可是这个男人却准备了三根,实在想不出他要做什么。”

    沈晚晴掏出手枪,说道:“就趁现在,我出去把那个男人杀死,把张紫玉给救下来。”

    林远在边上轻轻一按她的手,说道:“这个人既然在屋子里没有杀害张紫玉,在这里肯定也不会杀害她,我们先等一等,看看他们会说什么?”

    等男人把绳子在贞节牌坊上绑好,然后在张紫玉的人中上轻轻按了一阵,张紫玉这才慢慢地醒了过来,看到男人却没有惊慌,而是问道:“你是什么人?”男人冷冷一笑,说道:“我是谁,等你死了去问你爹吧。”

    张紫玉问道:“我哥哥就是你杀的?对吗?”

    男人点点头,说道:“不错!”

    张紫玉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男人说道:“张云风的儿子,我怎么能留着?”张紫玉点点头,说道:“我哥哥做尽了坏事,的确是死有余辜,我父亲的确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今天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为父亲和哥哥赎罪了。”令林远意外的是,她的语气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倒有一丝获得解脱的欣慰。男人听见这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子才说道:“死?张紫玉!这样的惩罚对你们张家来说实在是太轻了,我才不会让你死呢!”

    男人接着说道:“死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事情是带着耻辱地活着,想死却又不能死!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张家接受永永远远的耻辱!”

    张紫玉看着男人狞笑着的脸,淡然地一笑,说道:“我都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没有嫁人,外面的人风言风语,多难听的话我都听过,这样的耻辱我已经带了快二十年了,你觉得我会害怕耻辱吗?”

    男人冷笑道:“那些风言风语也算耻辱吗?它们都是假的,你在听它们的时候,肯定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豪感吧!可是从今天开始,那些耻辱都会是真的了!”

    男人说完,用手一指贞洁牌坊上的绳套,说道:“看见没有,这就是给你耻辱的东西。”

550 别有隐情

    紫玉虽然不知道那些绳套是用来做什么的,可是她也觉察出将要发生的事情十分可怕,她颤抖着问道:“你想用它做什么?”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说道:“我一会儿要把你的衣服扒光,然后把你绑在这个贞节牌坊上面,这里有三个绳套,上面那个用来绑住你的双手,把你高高地吊起来,边上两个,会分别绑在你的双脚上,把你的双腿大大地分开,到时候你的一切不就被人看光了吗?”

    男人又笑了一阵,说道:“你们张家的千金小姐,在贞节牌坊下面上演这么一幕,你说说,这件事情传遍天下能用得上几天,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耻笑你张紫玉,还有你爹张云风。”

    张紫玉这下子真的害怕了,她不由得夹紧了双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说道:“你和我爹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折磨我?”

    男人冷笑道:“就为了三亩地,你那死鬼爹爹就把我弄进大牢,还把我的妻子和女儿卖进妓院,就连我的儿子也被卖进相公堂,被人当作娈童玩弄而死,你说说,这些仇值不值得我这样对你?”

    林远一听这些话,心想:“他竟然是张克实,看来他为了报仇,特地不用本来的声音说话,所以我才没有听出来。”

    张紫玉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父亲的确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尽量想要弥补,可是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毕竟太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男人哈哈大笑,说道:“二十年了,我流落草莽之中,**为贼,就是为了今天,能够报仇雪恨,来吧……”男人不再说话,走到张紫玉身边,掀开了她的被子,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

    张紫玉拼命地伸手抵抗,可是她的力气和男人相差悬殊,根本挡不住男人,转眼间上衣已经被撕开,露出雪白的抹胸,沈晚晴看着这一幕,问林远说道:“我们不去救她吗?”

    林远说道:“救是一定要救,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出来。”说完,也不多解释,从房子后面走了出去,笑道:“张兄,你折磨这个女人做什么?”

    张克实听见林远的声音,也不再刻意隐藏声音了,转换到林远熟悉的声音,问道:“怎么是你?”

    张克实知道林远的为人,知道他一定会救张紫玉,于是沉下脸来说道:“林兄,这是我的家事,我这二十多年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还希望你不要插手,否则我们的朋友可就做不成了。”

    林远听见这些话“嘿嘿”一笑,用手指着地上簌簌发抖的张紫玉,说道:“这个女人太可恨了,我也早就想要重重地惩治她了,可是一直没有好办法,今天张兄想到的这个法子可真是绝妙啊!”

    林远走到张克实近处,对他说道:“他们张家强收人家的地租,又不让大家搬走,你是不知道附近的村民有多么恨她,我敢和你打赌,你把她绑在这里,明天早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爬上去把她的绳子给解开。”

    林远说到这里,若有若无地看着张紫玉说道:“如果她能把老百姓的租课免去,明天有人见到她被绑起来的样子,就算是我也会把她救下来的。”

    林远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给张紫玉使眼色,心想:“张紫玉是个聪明人,她一定能够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如果她现在就答应我免去百姓们的租课,我现在就能够救她。”

    张克实说道:“没错,林兄说得对,这个女人丧尽天良,我这么做实在是……”

    没等张克实把话说完,地上突然传来了张紫玉幽幽的哭声,林远听过不少女孩子哭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哭得像她这样惹人心疼,林远看看张克实,他竟然从张克实的眼中看见了怜惜与心软。

    张克实听见哭声,身体里似乎涌出一股本能的冲动,想要把张紫玉拥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他狠狠摇头,把这些绮念甩去,然后冲到张紫玉面前,骂道:“这个贱人哭得让人好心烦!”说着,他伸出手就要撕下张紫玉的抹胸,然后堵住她的嘴。

    林远心想:“这个张紫玉就是在说她哥哥死讯的时候也没有哭,而且今天晚上早不哭晚不哭,非要赶在自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哭出来,难道她有什么隐情吗?”于是林远一伸手拦住了张克实,说道:“先不急着堵住她的嘴,容我先问一问。”

    林远走到张紫玉面前,装出恶狠狠的模样来,说道:“你有什么好哭的?难道我冤枉你了吗?”

    张紫玉听见林远的问话,哭得更惹人怜爱了,她一边哭一边说道:“老天好不公平啊!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惩罚都要落在我的身上!害他家破人亡的人是我父亲,他为什么要找我寻仇啊!”

    张克实听见这话,冲上前来怒道:“那收取地租的事情呢?难道不是你的错吗?你刮取百姓的血汗,只为你自己享受,我难道不该为百姓找你寻仇吗?”

    张紫玉哭着说道:“收租的分成是我的父亲和哥哥定下来的,和我根本没有关系,你找我寻什么仇啊!你还说我为了自己享受,你看看我享受什么了?你进入我的屋子,见到我的屋子里有一件像样的陈设了吗?你看看我的被子和衣服,是富贵小姐穿的吗?”

    张克实是个粗人,进张紫玉的屋子的时候确没有注意到这些,林远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却十分敏锐,他知道张紫玉所言不假,她的屋子里的确没有像样的陈设。张克实低下头看着她的衣服和被子,这才发现这些都是粗布做成,和普通农家用的没有什么两样,张克实心中一软,撕她衣服的手便停了下来。

    面对着仇人的女儿,张克实也不愿意心软,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么简朴,那你们张家的钱都哪里去了?”张紫玉用发抖的声音答道:“都被我的哥哥,还有几个堂哥他们花去了,我不愿意用这些钱,可是也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只能自己少花一点,少用一点,心里能舒服一些。”

    林远听了她的话满脑子都是疑问,他连忙说道:“那不对啊!你说租课都是你哥哥定的,那如今你的哥哥已经死了,你怎么不把百姓们的租课免去?还有,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过你是张家家主,你这个家主连租课的事情都决定不了,你这个家主究竟是做什么的?”

    张紫玉轻轻咬着惨白的嘴唇,不说话,张克实冷笑道:“刚刚的话一定是这个贱人编出来骗我们的,我看不把她扒光,她就没有一句实话!”

551 父女重逢

    张紫玉看到气势汹汹的张克实又朝自己冲了上来,双臂紧紧地抱住胸脯,说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不过要回答这些事情,就要把我张家流传几代的秘密告诉你们。”

    林远问道:“什么秘密?”

    张紫玉说道:“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去了那里之后你们自然就会明白。”

    张克实冷笑道:“不行,谁知道你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张紫玉此时披着被子,勉强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张克实问道:“我想要问您一个问题,您是叫张克实吗?”

    张克实本以为自己把和她父亲的仇说了之后她就能想到自己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她还是不确定自己是谁,不由得惊讶地问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张紫玉说道:“我也不能确定,我的父亲做过的坏事还有很多,刚才的时候我也不敢问,我害怕我要是问了,你会更加生气,然后再用狠毒的法子折磨我。”

    张克实说道:“没错,我就是张克实。”

    张紫玉说道:“你的女儿被卖的时候是不是只有五岁,小名是不是叫做娟儿?”

    张克实听见这话全身都僵住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紫玉说道:“她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妻子,在妓院自杀之后,妓院老鸨看她年纪太小,不能接客,又不想把她养大,于是就托人把她卖掉,是我托人买下了她,然后把她安顿在了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张克实听见这话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他狠狠地抓住张紫玉的肩膀,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欺负她?快说!”

    张紫玉被张克实的手抓得很痛,她呻吟着说道:“求求你放开我,好痛。”张克实面上一红,松开了她,张紫玉这才说道:“那里有一对老夫妻无儿无女,所以我把她交给他们抚养,今年她已经成亲了,就要作妈妈了。”

    张克实“腾”地站起身来,说道:“那还等什么,快点带我们去见她。”

    张紫玉点点头,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不过天气很冷,她里面又没有穿多少衣服,所以把被子裹在身上站起来,被子裹在身上行动不便,刚走两步脚下便是一拌,娇吟一声向前摔倒,张克实见了连忙往前跨上一步,把张紫玉接在怀中,关心地说道:“你没事吧?”

    张紫玉羞红了脸,把头低在张克实怀中,张克实伸手一抄她的膝盖,把她抱在胸前,说道:“我抱着你走吧。”

    林远说道:“我还有一位同伴,等我叫上她一块走。”林远于是就冲着那个屋子后面叫道:“晚晴,出来吧。”

    沈晚晴这才从后面走了出来,张紫玉看见出来一个女孩子,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亲切,沈晚晴看着张克实抱着张紫玉,说道:“你抱着她可能不方便吧,不如让我抱着她吧。”

    林远急忙一拉她的手,说道:“没事,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沈晚晴看看两个人的情态,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行人在张紫玉的指引下,很快出了县城,在荒郊野岭里跋涉了一阵,只见面前出现了一片绵延的山峦,众人沿着山路,很快来到一个小村子。

    张紫玉用手指了指一间院子,说道:“就是这里。”

    沈晚晴于是便上前敲门,里面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来:“谁啊!这么晚了?”

    张紫玉说道:“老李师傅在吗?”

    里面脚步声响,门一开,一个年轻人露出脸来,看见张紫玉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身上裹着被子,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问道:“紫玉姐?这是怎么回事?”张紫玉说道:“没事的,快让我们进去。”

    年轻人把众人让进屋子里,这个时候老李师傅也起来了,林远认出他就是今夜在张紫玉的屋子里见到的那个男人。张紫玉去到屋子里面,找了一套衣服换上,然后领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走了出来,对张克实说道:“这就是你的女儿。”

    张克实站起身来,看着那个怀孕的女子,说道:“你就是娟儿?”

    女人惊慌地看着张克实,过了许久才扑上前来,紧紧地抱着张克实,哭喊着:“爹爹,爹爹,没想到我又能见到你了。”张克实轻轻地拥着朝思暮想二十年的女儿,眼睛里的泪珠不住地滑落,众人站在一边,欣喜地看着他们,张紫玉走到林远近前,说道:“大人,请您和我来吧,我来告诉您张家的秘密。”

    张紫玉说完,冲着李师傅轻轻一点头,带着林远和沈晚晴从屋子里出来,沿着小路往山里面走,等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路了,张紫玉回过头来对林远说道:“林大人跟紧了,前面的路,外人进来会迷失方向的。”

    林远心想:“就算是我在森林中迷路我的通讯器也会为我指示方向的。”于是他放心地跟着张紫玉往里面走,又走了一阵子,只见面前是几间屋子,有几个人在屋子外面巡逻,见到李师傅都纷纷鞠躬示意。

    李师傅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山洞,在山洞口取来四盏油灯,然后顺着山洞的台阶往下面走,下去不知道多深便往左手边一拐,里面是一个大山洞,张紫玉说道:“就是这里了。”

    张紫玉说完,便把洞中的灯火点亮,一时间山洞里亮如白昼,林远和沈晚晴看着山洞里的一切,忍不住惊呼出来!

    原来山洞之中竟然摆着五十多件琉璃器,在火光的映照下放出梦幻般的神彩,更难得是它们被做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栩栩如生,精美绝伦,林远看着它们,心中不禁惊呼道:“这都是中国古代民间工艺的瑰宝啊!任何一件放到现代,都足以成为故宫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张紫玉轻轻捧起一尊琉璃孔雀,放在林远和沈晚晴面前,笑道:“你看它漂亮吗?”

    林远自以为很了解古代工艺和文化,今天见到了这么多精美的琉璃器,这才知道自己了解的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看着那尊熠熠生辉的孔雀,林远忍不住赞叹道:“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张紫玉眼神之中突然涌动出一股莫名的悲哀,她高高地举起那尊琉璃孔雀,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那只孔雀四分五裂,林远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捡那些碎片,说道:“这些东西多么珍贵啊!为什么要把它摔碎啊!”

    张紫玉突然跪倒在地,如同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说道:“这些东西!它们毁了我的一生啊!”

552 致命劫难

    张紫玉跪倒在地,痛苦地哭泣着,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沈晚晴走上前去,蹲在她的身边,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安慰道:“你别哭了。”

    张紫玉竟然像个孩子一样顺势倒在沈晚晴的怀里上,林远刚要过去劝阻,边上的李师傅就说道:“让她哭吧,这么多年了,小姐她……”说到这里竟然老泪纵横,过了半晌才勉强说道:“小姐她太难了!”

    等到张紫玉哭够了,她才从沈晚晴的肩膀上起来,对林远说道:“大人,现在我就来为您讲述整件事情的原委。”

    张紫玉的语调又恢复了平静,正如林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她轻轻地问道:“林大人,可知道我们张家祖上是依靠什么发迹的吗?”

    林远默默地摇摇头,张紫玉柔声说道:“大人一定是以为我们张家平日里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这才积攒下了如此丰厚的家业,对不对?”

    这些话说得林远面上一烫,他就是这样想的,张紫玉看懂了林远的心思,于是说道:“我们家祖上并不是在奉天居住,而是在直隶一带,距离北京很近,当时我们张家以烧制琉璃器为业,这琉璃器神似水晶,可又比水晶剔透光亮,所以京城权贵都爱慕非常。”

    “再加上我们祖上出了几位能工巧匠,匠心独运,把琉璃器烧制得美轮美奂,异彩纷呈,所以每烧制出一件琉璃器,京城权贵必争相购买,于是我们张家便积攒下万贯家财。”

    张紫玉说着,回过头来指着身后的琉璃器,说道:“我们张家历来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烧制出一件琉璃器之后,若是器形精美,必然仿制一件存留,这些就是二百年来,我们张家留存下来的精品。”

    林远点点头,赞叹道:“你们张家的手艺,可真是天下无双了。”张紫玉微微一笑,说道:“多谢林大人谬赞了,孟子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张家也是一样,经过了几代人之后,家中后人便贪于享乐,无人精研琉璃烧制之法,我们张家的琉璃烧制之法也再无新的突破。”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祖上就把一些烧制之法传授给身边的忠仆,像李师傅他们,就是忠仆的后人,有了这些忠仆,我们张家虽然止步不前,可也不会衰落,毕竟这个世上内行人太少,识货的人更少,故此无人能看出我们张家的烧制之法没有进步。”“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一个致命的劫难终于来了!”张紫玉说到此处,面容之中满是悲伤,似乎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李师傅听到此处,突然哭泣起来,说道:“小姐,您别再说了。”

    张紫玉淡淡地笑了笑,拿起一件小巧的琉璃蜻蜓,放在林远面前,林远看那只蜻蜓,不过手指大小,可是全身线条竟然细腻无比,尤其是那对翅膀,简直薄如片纱,忍不住惊呼起来,张紫玉问道:“您看这琉璃蜻蜓,精美非常,您可知它是用什么做成的?”

    林远当然知道琉璃的化学组成成分其实和玻璃差不多,只不过不同的元素含量不同,而玻璃的化学成分就是硅酸盐,就是用沙子来制取的,沙子其实就是二氧化硅,经过化学工艺就变成硅酸盐了。

    林远当然不会说“硅酸盐”,那样张紫玉也听不懂,于是林远说道:“我知道,就是沙子。”

    张紫玉眼神一亮,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林大人还是位内行人,的确,琉璃就是沙子烧制的,不过里面的工艺十分复杂,我就不对大人一一讲述了,不过其中有一道关键工艺,需要用到一样东西:我们把它叫做石碱。”林远心想:“她说的这种石碱应该就是硅酸盐工业中常用的纯碱,也就是现代化学里的碳酸钠,纯碱这个词来源于二十世纪以后,原来中国用的碱都是天然碱,后来从外国进口合成碱,纯度比天然碱高,所以才有了纯碱这个称呼,在制取玻璃的时候,必须要加入纯碱。”

    林远想到这些,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接着说。”

    张紫玉说道:“这京城之中烧制琉璃器的也有十几家,我们张家之所以能够独占鳌头,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我们用的石碱非常纯净,别人家的碱都是商人从蒙古的碱湖带回来的,而我们家的石碱,却是从矿山之中挖出来的,也是赖上天保佑,我们找到的矿山,石碱异常纯净,这才能够烧制出如此精美的琉璃。”

    林远知道在合成碱出现以前,人们都是使用天然碱的,天然碱的来源有两个,一个盐碱湖,另一个就是碱矿了,于是问道:“那个致命的劫难,是不是和碱矿有关?”

    张紫玉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们突然有一天发现,碱矿中纯净的石碱已经开采一空了!再开采出来的碱,已经远远不如之前的纯净,这件事情把当时的家主吓坏了,因为石碱一没,我们的琉璃器就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神彩,我们张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名声就都毁了。”

    “更可怕的是,我们张家当时还应承下来几十件琉璃器的订货,订货者几乎全是京城权贵,甚至有几件是内务府亲自督办,要送往皇宫大内的,纯净的石碱一没,应承下来的生意就无法交货,名声毁了不说,还会有掉脑袋的危险。”

    “我们当时的家主就把这件事情秘而不宣,当时就想到把一部分家业转到关外去,可那时禁边令森严,汉人严禁出关,于是我们一面买通官员,偷偷出关,把我们祖上流传下来的琉璃器运到关外,并在奉天一带置办土地,以求退身之路,一方面从蒙古购置优质碱,希望能够烧制出和原来一般无二的琉璃器。”

    “可是家主费尽心血,还是没能把琉璃器烧制出来,眼看日期将近,他便向内务府请罪,幸好当时道光皇帝说了一句:匠人不易,明君岂可为玩物而责之?我张家才免了抄家灭门的大难。”

    “可是谁知道京城之中其他烧制琉璃的匠人,竟然串通那些权贵,到我张家索要他们定制的琉璃器,他们知道我们张家烧制不出,于是百般羞辱,肆意刁难,家主自知理亏,也争辩不得,在一个深夜,家主竟然悬梁自尽!”

    “我们张家虽然把工艺教给了师父一部分,可是最核心的工艺却是一脉单传,只由上代家主传给下代家主,并且是口耳相授,绝不许有一字半句落在纸上!家主在悬梁自尽之时,还没有选定下任家主,于是我张家最精妙最核心的工艺就此失传!”

553 百年使命

    说到此处,张紫玉的眼睛里不由得流下泪水,说道:“那些工艺失传之后,我张家在京城之中便再无立足之地,这个时候家主的几个儿子又为下代家主的人选起了争斗,于是便分了家,自此之后,我张家在京城中便一蹶不振。”

    张紫玉擦擦眼泪,接着说道:“我的太爷爷便在那时成为了家主,他见到京城无法存身,便带着家中一脉远走奉天,就是现在我们家住的地方,这里还有祖上流传下来的琉璃器和忠心耿耿的工匠师傅们,于是我太爷爷便想要自己摸索出失传的工艺,然后重振旗鼓,杀回京城。”“可是做到如此又谈何容易呢?首先就是纯净的石碱,我太爷爷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纯净的石碱矿。”张紫玉说着,指了指身边的石壁,说道:“就是我们现在这个地方。”又接着说道:“可是石碱易得,工艺难求,那些工艺都是张家前辈经过几代人的尝试得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弄出来呢!”

    “所以太我爷爷没有成功,于是便让我爷爷立下毒誓,张家子孙,必须要钻研出这些失传的工艺,然后重振张家威名,可是这件事情毕竟不光彩,于是他又规定,只有张家家主才能知道这件事情,手下工匠们只知道做琉璃,却不知道这件事情。”

    “于是这件事情就传到了我父亲这辈,我父亲只有我和我哥哥两个孩子,家主之位本来是传男不传女,可是我哥哥实在是太不争气了,根本就没有本事接替家主之位,我的几个堂哥堂弟更是如此,父亲无奈之下,只好把家主之位传给我,让我把这个使命传承下去。”

    “我的父亲担心我成亲之中把这件事情告诉外姓人,于是在临死之前让我立下重誓,不准我成亲,于是我便孤身一人直到现在。”

    张紫玉说到此处,突然跪倒在地,说道:“林大人,我之所以不让乡亲们搬迁,是因为铝厂的位置,就在这座碱矿之上,如果建了铝厂,这座碱矿可就保不住了!我这才费尽心机,不让乡亲们搬迁!”

    林远伸手把张紫玉搀扶起来,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好,我答应你了!这座碱矿我们是绝对不会动的!”

    张紫玉惊讶地问道:“是真的吗?”

    林远点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其实也在一直寻找碱矿,既然这里有碱矿,我求之不得呢!怎么会让铝厂占了它?”

    张紫玉问道:“您要碱矿做什么用呢?”林远嘿嘿一笑,说道:“总之我会有很大的用处,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张紫玉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再问了。”

    这时沈晚晴突然问道:“你说你父亲不准你成亲,可是你要是死了,这个使命交给谁呢?”张紫玉说道:“我父亲的遗命是让我在孙子辈里选出一个可用之才,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子辈里没有一个是可用之才,我不得不违背父亲的命令,把这件事情也告诉给了李师傅,希望李师傅能够把这件事情传承下去,把那些工艺造出来。”沈晚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你自己呢?就真要孤孤单单地过下去吗?你的一生都被毁了,为了那些工艺,值得这样做吗?”

    张紫玉淡然地一笑,说道:“我父亲早就看出我哥哥不是继承家主的人选,于是早早地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我,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也问过我父亲这样的问题。”

    沈晚晴问道:“那结果呢?”

    张紫玉笑道:“我爹爹虽然平时做了不少坏事,可是对我却是极好,从小到大,不仅从来没有打过我,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我说过,可是我问了那个问题之后,他不仅罚我在祠堂跪了一夜,还狠狠地打了我一顿,然后告诉我,这就是张家子孙百年来的使命,只能顺从,不能反抗。”

    林远心想:“这就是中国古代工匠,也许正是他们这些看似病态的执著,才有了我们民族伟大灿烂的文明。”想到这些林远不禁问道:“那你们的工艺复原的怎么样了?”

    张紫玉轻轻地摇头,说道:“还是一无所获,你知道吗?琉璃工艺需要用十几种原料,改变任何一种原料的数量,都足以产生巨大的变化,而我们的核心工艺,就是要知道这个具体的数量,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一个一个地尝试!所以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林远在心中想着:“我能不能想出一个办法,帮助她把这些工艺复原呢?”

    正在这时,沈晚晴说道:“这天都快要亮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如果你彻夜不归,你们家里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张紫玉听见这话顿时眉头紧锁,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被张克实劫持,又在街口遇见林远,张克实父女团聚,最后对林远把秘密和盘托出,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如此彻夜不归,脊梁骨都得被人给戳破了!

    张紫玉想到这些,脸上不禁一片绯红,林远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这些事情都算计好了!”于是林远便把和壮妇说过的话告诉给了张紫玉,张紫玉听了之后,忍不住笑道:“太好了,那可真要感谢您了!”

    李师傅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说完,领着一行人回到家中,张克实此时正在给女儿和女婿讲自己的经历,张克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读过不少书,于是把女儿和女婿牢牢地吸引住了。

    张克实看到张紫玉回来,心想:“如果不是她,我的女儿恐怕就要沦落风尘,她是我女儿的大恩人,而我却要扒光她的衣服,把她大张双腿绑在贞节牌坊之上,而且她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自己要是个汉子,就应该堂堂正正上去给人家磕头赔罪。”

    想到这些张克实觉得羞愧难当,脸上不由得一阵阵发烫,又想起抱着她的感觉,脸上更加发烧,张克实刚要走上前去说话,李师傅就对张紫玉说道:“小姐,现在天sè不早了,快要来不及了,要不你骑上我家的快马回去。”张紫玉听见这话,害羞地说道:“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张克实听见这话一挺胸脯,说道:“张姑娘,你不会骑马没关系,我送您回去!”

    张紫玉看见张克实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热,刚要说话,只听见张克实的女儿娇滴滴地说道:“爹爹,您不能回去啊?您还没有把故事讲完呢?你抓到的那只狐狸到底是不是狐仙啊?”

554 来者不善

    张克实听见这话,顿时犹豫起来,他绝对没有法子拒绝失散多年的女儿,林远把这些看在眼里,心想:“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老爸眼看就要找到真爱,焕发第二chūn了,你怎么能拖后腿呢!”

    于是林远笑道:“都这么晚了,你得睡觉了,孕妇要是睡眠不足,对孩子的伤害可大了。”

    娟儿听见林远这样说,这才点点头,对张克实说道:“爹爹,那您明天再来。”

    张克实点点头,转过头来对张紫玉说道:“张姑娘,我带你回去。”

    张紫玉顿时脸上红成了一片,来的时候被他抱着是因为情势所迫,没有办法,可回去的时候误会都解除了,怎么能和他同乘一匹马呢?张紫玉看向沈晚晴,说道:“沈姑娘的身手不错,要不沈姑娘送我回去?”

    沈晚晴早就看出了其中端倪,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也不会骑马!”

    张克实连忙说道:“张姑娘,我会保护好你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委屈了。”

    张紫玉心中一热,轻轻点点头,然后看向林远,说道:“林大人,既然您答应了我不动碱矿,那我这就回去,把老百姓的契约全都废除。”张紫玉看见林远点点头,这才看向张克实,眼神中柔情暗转,一个眼神之际张克实已经明白了张紫玉的心意,他爽朗地一笑,伸出手去把张紫玉抱在了怀中,笑道:“我抱着你上马!”

    张紫玉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伸手在他胸前拍打着,说道:“快点把我放下来,他们都看着呢,成什么样子!”

    张克实却不理会她,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抱着了,害羞什么啊!”说完便把张紫玉抱上了马,扬长而去。

    等到他们都走了,沈晚晴才问林远:“你要碱矿做什么啊?”

    林远笑道:“我们之前在检验这个地区的铝矿石的时候发现,这里的铝矿石的铝硅比很低,所以用这个时代的生产办法根本得不到用于电解的氧化铝,所以需要用我们时代的办法处理铝矿石,处理的方法就要用到纯碱,我还担心没有地方找纯碱呢!正好他们给我们送上门来了。”

    沈晚晴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过了一会儿,沈晚晴又说道:“我觉得张紫玉回去之后面对的压力肯定不会小。”

    林远问道:“她会有什么压力?”

    沈晚晴说道:“我看过几个电视剧,像她们这样的大家族,内部争斗肯定不少,她能当上家主肯定有很多人不服她,这回她又要把地租契约都给毁掉,你说说,那些人怎么可能听她的?”

    林远说道:“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家务事,我也管不着……”林远说到此处突然改口,说道:“不对,这件事情张紫玉遇见的阻力越小,对于我们就越有利,我们应该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助她的。”

    沈晚晴说道:“那我们怎么进去啊?”

    林远说道:“这个容易,我们就以宾客的名义进去。”

    沈晚晴又说道:“可是宾客在里面又不能随便乱走,他们要谈事情,肯定是在机密的内宅,我们在外面,怎么进去啊?”

    林远说道:“也对,如果我们大白天的翻墙进去,万一被人家抓住,影响就太不好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呢?”说到此处林远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说道:“李师傅,李师傅肯定知道怎么进到内宅?”

    沈晚晴问道:“你说什么?李师傅?他怎么可能知道?”

    林远说道:“你想啊,我们看到李师傅半夜到张紫玉的屋子去谈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半夜去女孩子的屋子,肯定不会被人知道,所以他一定不可能走正门,如果我没有猜错,里面一定会有密道之类的东西,我这就去问问他。”

    林远找到李师傅一问,李师傅便说道:“的确有一条密道,我带你们去。”

    李师傅带着林远和沈晚晴来到村口的一间仓库,打开上面的大锁,进到里面,掀开地上的一块木板,一个乌黑的洞口就显露出来,李师傅把一盏油灯交到林远手上,林远和沈晚晴下到密道之中,一路来到张紫玉的绣楼。

    两人躲在木板下面,听听上面声息全无,沈晚晴小声地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

    林远说道:“我们还是上去,张紫玉说不定就在上面。”

    沈晚晴说道:“还是我先上去,我去把张紫玉叫下来,我就算是被人发现了,脱身也比较容易。”

    林远点点头,把张紫玉屋子的位置和她一说,沈晚晴小心翼翼地推开密道的盖子,从里面钻了出来,这是一处角落,四周都有柜子遮挡,也没有人看见,沈晚晴探出头去,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人,这才轻手轻脚地从柜子边上钻出去。

    此时正好是凌晨,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所以整个绣楼里鸦雀无声,沈晚晴悄声轻步走上二楼,找到张紫玉的卧室,张紫玉折腾了一夜,此时却睡不着了,她正坐在桌子边上,对着桌上的油灯出神。

    沈晚晴走进屋子,小声地叫了一声:“紫玉姐?”

    张紫玉回过头来,看到沈晚晴简直是又惊又喜,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晚晴说道:“我和林远担心你在废除契约的事情上遇见麻烦,所以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张紫玉听见这话长叹一声,说道:“我也正在为这件事情犯愁呢,我的哥哥虽然死了,可是我的嫂子却是个厉害的角sè,我还有三个堂哥和一个堂弟,这些人也都是极难对付的人,我正在想该怎么对付他们。”

    沈晚晴笑道:“其实他们都不难对付,只要你拿出家主的威严来,有我们在你身后力挺你,他们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字!”

    张紫玉点点头,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正在这时,只听见楼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妇人的声音在下面叫道:“二小姐在吗?大nǎinǎi叫你去议事厅,说有紧急的事情!”

    一个小丫鬟揉着惺忪的睡眼上来,走到门口刚要进来,张紫玉一摆手,说道:“你去告诉来的人,就说我知道了,我换好衣服,马上就去。”

    沈晚晴在一边说道:“看来这是来者不善,这样,我和林远改扮一下,和你一起去。”

    张紫玉说道:“也好,你扮成我的丫鬟,让林大人扮成给我打灯笼的下人,进了议事厅之后,你们往边上一站,不要说话,没人会发现你们的。”

555 四面楚歌

    于是沈晚晴就把林远叫出来,按照张紫玉说的那样打扮了一番,然后来到议事厅,此时的议事厅中已经坐满了人,林远和沈晚晴看见男男女女不少人,也不认识都是谁,只好在一边站着看着.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张紫玉看向她,说道:“嫂子,您这么着急地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女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是想问问,这不贞洁的女人,应该怎么惩治?”

    林远听见这话心中不由得一惊,想道:“难道那个妇人把张紫玉被人劫走的事情说出去了吗?”张紫玉听见这话,想到了自己被劫走的事情,不由得面上发烫,可是她还是说道:“不知道是谁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祖先早就立下了规矩,按照规矩办就是是,大奶奶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紫玉把“嫂子”的称呼换成了“大奶奶”,众人都知道一场唇枪舌剑的交锋就要开始了,大奶奶冷笑道:“什么惩罚我可不愿意管,不过这人的家主之位,可就要交出来了。”

    张紫玉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奶奶说道:“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那个不贞洁的女人!”说到此处她便站起身来,用手一指张紫玉的鼻子,说道:“就是你!张紫玉!”

    张紫玉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奶奶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她冷冷地说道:“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听不出来吗?昨天晚上,你竟然偷偷跑出去,和男人私会!这件事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屋中众人一齐发出惊呼,议论声四起,张紫玉冷笑道:“你少血口喷人!”

    大奶奶笑道:“没有真凭实据,我会乱说吗?”说完冲着外面一招手,一个壮妇走了进来,跪倒在地,林远一看见她便在心中叫了一声“不好”,原来这人正是昨天和林远说过话的那个!

    那个壮妇跪在地上,大奶奶说道:“张财家的,你现在就把张紫玉是怎么样偷男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张财家的说道:“昨天晚上,我正在绣楼外面站岗,突然就被人打昏了,醒来的时候,竟然见到一个男人从小姐的屋子里走出来,他还告诉我,不准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如果说出去,就要杀死我,等我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才发现,二小姐已经不在屋中了。”

    大奶奶看着张紫玉说道:“你来说说吧,夜半三更的,不是和男人私会?又是去做什么了?”

    张紫玉此时真的是无言以对,半夜离家这件事情,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的,被人知道了都是死路一条,别人只会把这件事情往风流韵事上面想,张紫玉唯一的希望就是林远的法子能够奏效,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可是没有想到张财家的竟然把整件事情都说了出来。

    张紫玉知道这不贞**的骂名自己是背定了,索性说道:“我就是出去了,不过却不是和男人私会,你想把我怎么样?”

    大奶奶说道:“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大家说这女人该不该死!?”

    众人纷纷指责张紫玉,“不要脸”“下贱”这样的词语不绝于耳,张紫玉突然眉毛一竖,恶狠狠地说道:“够了!”

    张紫玉在张家做家主已经有十几个年头,积攒的威严无人可比,这一声“够了”让在场的每个人心生惧意,张紫玉看着大奶奶说道:“嫂子,看在我死去的哥哥的面子上,我再叫你一声嫂子!”

    “从我父亲把家主之位给我的那一天起,你就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今天你可算抓住我的把柄了,你说吧,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大奶奶厉声说道:“你把家主之位交出来!”

    张紫玉说道:“交出来,没有那么容易,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就不妨告诉你们,我不仅不会交出家主之位,而且连同佃户们的契约,我也要一并废除!”

    这话给众人带来的震撼更大,毕竟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都站起身来,纷纷说道:“这怎么能行呢?”

    林远见到张紫玉此时已经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知道自己再不出面不行了,林远刚要站出来,只听大奶奶怒喝一声,说道:“来人,把这个不贞的女人给我押到院子里去,先扒光衣服打上一百板子再说!”

    话音未落只见几个仆人就冲了进来,张紫玉见到他们心里就是一凉,原来这些人平素都是不守规矩的恶仆,仗着张家的权势在外面欺负百姓,自己曾经狠狠地惩治过他们,今天落在他们手里,可有自己受的了。

    张紫玉把眼睛一瞪,狠狠地喝道:“我还是张家家主,谁敢动我。”

    正在这时,几个男人纷纷站了起来,他们正是张紫玉的堂哥,他们纷纷说道:“我张家祖先有言,若是张家家主不贤,儿孙可以夺其家主之位,我们商议完毕,你已经不是家主了!”

    张紫玉听见这话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他们说道:“我平时对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没等把话说完,几个仆人已经冲上来抓住了张紫玉的胳膊,林远刚要站出来,只见一个人影从外面飞身而入,手中拿着一把明光瓦亮的匕首!那人身影转动,抓住张紫玉的恶仆们人人被割去了一只耳朵,他们顿时跪倒在地,捂住耳朵惨嚎,张紫玉的堂哥们哪里见过这个,顿时被吓傻了,指着那人问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正是张克实,张克实面上一沉,摆出一份哀怨的样子来,向着大奶奶走近了几步,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大奶奶眉头一皱,怒道:“你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你?”

    张克实无奈地说道:“我是谁你都不认识了吗?当年我们在**楼是多么快活啊?怎么十几年过去了,你嫁入豪门就不认识我了呢?”

    大奶奶听见张克实说她是妓女,气得体如筛糠,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指着张克实,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张克实见到她这幅模样,变本加厉地说道:“如今你的丈夫死了,我们岂不是能够再续前缘了?”

    大奶奶说道:“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打出去!”

    张家的确有一些看家护院的武师,这些武师也不过是略懂武艺罢了,见到张克实割人耳朵的本事,早就吓得脚底抹油——开溜了,所以大奶奶吆喝了半天也没有人进来。

    张克实冷笑道:“张紫玉还是张家家主,谁要是不服就问问我手上的匕首!”说着把匕首向着张紫玉的堂哥们一挥,吓得他们连连往后缩。

    正在这时,只听见门外有人高声叫道:“是何人敢在这里放肆?”

556 总督的威风

    大奶奶听见这个声音,顿时像是迎来了救星一般,她几步扑到门口,跪在地上,高声说道:“民妇恭迎知县大老爷!”

    伴随着她的话音,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带着一队士兵走进院子,胸口的补服上绣着一只水鸟,正是清源县知县秦学复!秦学复看了一眼手握匕首的张克实,冲着身后的兵丁一挥手,说道:“给我拿下这个凶犯!”

    他身后的兵丁手中都拿着步枪,这些步枪都是原来林远部队用的手动步枪,林远在给部队装备完自动步枪之后,便把原来的步枪都装备给了地方,这些兵丁冲进屋子就把张克实围了个结结实实.

    张克实也知道枪的厉害,不过他却不愿认输服软,把匕首往胸前一摆,冷笑道:“也好,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们的枪快!”

    秦学复走进屋子,众人忙下跪,张紫玉连忙问道:“不知道是哪阵香风把……”

    秦学复不等张紫玉说完话就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然后说道:“本官听见张徐氏派人报信,说你张紫玉不守妇道,夤夜外出与男人私会,此等有伤风化的事情,本官岂能坐视不管!”

    林远心想:“抓一个女人至于带着步枪队来吗?一定是张紫玉的嫂子给你上了银子了!”

    秦学复看着张克实说道:“你一心维护张紫玉,想必就是张紫玉的奸夫了,你是什么人?”

    张克实冷笑着不说话,秦学复怒道:“一会儿到了大堂上,大刑之下,看你招还是不招!”说完,冲着众人一挥手,说道:“给我拿下!”

    张克实心中一凉,心想:“完了,这下不单救不了紫玉,连我自己都会搭进去!”正在他绝望之时,忽然听见墙角一人高声喊道:“都给我住手!”张克实听见话音,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这可是林远的声音啊!

    林远悠然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来到秦学复面前,笑道:“见到本总督还不下跪吗?”

    秦学复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林远会在这里,端详了一阵子才认出来,连忙带领众人跪倒在地,其他人本来就跪在地上,见了林远几乎都要趴在地上了,林远傲然地环视了一圈,然后迈步走到张紫玉跟前,伸出手去把她搀扶起来。

    张徐氏在一边叫道:“林大人,那是个**,小心脏了您的手!”

    林远没有理会她,把张紫玉搀扶起来,然后看着众人说道:“我来告诉你们张紫玉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张紫玉是接了本总督的密旨,为我做了一件机密的事情,这才没有告诉你们实情,可怜你们这些愚子蠢妇,竟然把张紫玉往那些事情上揣测,实在是该斩!”

    众人听见林远这话,把头磕得“咚咚”直响,拼命哀求,张徐氏还不甘心,对林远说道:“大人,张紫玉分明就是去会奸夫了,这个男人就是明证啊!”

    林远看着张徐氏恶狠狠地说道:“张徐氏,你是不是不相信本总督!是不是本总督要把军机大事告诉你才算完啊?”说完冲着她狠狠一瞪眼。

    这一瞪威风凛凛,吓得张徐氏差点尿了裤子,连忙伏在地上不敢再说话。林远见到无人说话,这才说道:“张紫玉为本总督做事,就是本总督的大恩人,以后有谁敢不听她的话,就是和本总督做对!你们还不像家主赔罪?”

    众人见到张紫玉有了林远做靠山,谁还敢惹她,于是纷纷向张紫玉赔罪,张紫玉趁机说道:“现在我正式宣布,废除张家村村民所欠全部地租,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人都想反对,可是有林远在一边站着,哪个敢说话,于是纷纷点头答应,林远说道:“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大家就散了吧。”

    众人垂头丧气地走了,张紫玉走到张克实面前,轻盈一拜,说道:“张大哥,多谢您今日出手相救。”

    张克实一笑,说道:“没什么,就当是我为你赔罪了。”说着伸出手去搀扶张紫玉,不知怎么弄得,两人的手竟然碰到了一处。

    张克实手上一用力,把张紫玉的手紧紧地握住,张紫玉任凭他握住自己的手,低下头不说话,张克实只觉得全身气血翻涌,正在这时,只听见外面“当当”的响起了报时的钟声,两人这才把手松开。

    沈晚晴见到两人松开了手,走上前来说道:“紫玉姐,我们现在把这些人打发走了,可是以后怎么办?你还要经常面对他们的,经过了这么一件事情,他们肯定会在暗中为难你的。”

    张紫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就是我的命啊!”

    张克实却在一旁说道:“紫玉,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张紫玉柔声说道:“走?我们能去哪里?”

    张克实说道:“我们就去李师傅那里,我们做什么都比留在这里强,你也看到了,你的那些所谓的亲人是怎么对待你的?”

    张紫玉摇摇头,说道:“烧制琉璃的费用还要从张家这里出,我一走,几代人的心血不就落空了。”

    张克实并不知道张家的往事,听见张紫玉如此说不禁有些发蒙,林远走上前来笑道:“紫玉姑娘,我说不定能够帮你还原出琉璃烧制之法。”

    张紫玉又惊又喜,问道:“您说的是真的吗?”

    林远点点头,说道:“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

    张紫玉倒身下拜,说道:“如果林大人真的能把琉璃烧制之法还原,我愿意把张家三千顷良田尽数相赠!”

    林远说道:“明天吧,我们一起去烧制琉璃的地方,我会带去一位高人,相信他一定能有办法把琉璃的烧制工艺还原出来。”

    等到林远和沈晚晴从张家出来,沈晚晴才问道:“你真的有办法把琉璃的烧制工艺还原出来吗?”

    林远点点头,说道:“北京舰上有一位无机非金属材料专家,名叫张泽生,琉璃就是无机非金属材料的一种,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二天中午,张泽生便来到了奉天,首先见到了林远,林远把情况和他一说,张泽生想了想,说道:“我们曾经做过恢复古代工艺的工作,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我得先去那里看一看。”

    林远于是带着张泽生来到了烧制作坊,就在昨天晚上林远去看的那个山洞的附近,张紫玉和李师傅都在那里,李师傅不知道张泽山的底细,于是问道:“张师傅以前做过琉璃吗?”

    张泽生摇摇头,说道:“从来没有做过。”

    李师傅怀疑地看了林远一眼,眼神里分明在说:“这个人能行吗?”

557 人工神经网络

    张泽生却没有在意李师傅的怀疑,对李师傅说道:“你先给我说说你们这个工艺的大概流程,烧制不出原来那样的琉璃,卡在什么地方?”

    李师傅说道:“我们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复制不出原来琉璃的成色.”李师傅说着,从边上拿过来一只琉璃杯,说道:“这是我们的最近烧制的琉璃杯。”李师傅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出一只原来的琉璃杯,放在了它的边上。

    林远看着那两只琉璃杯,瞬间明白了:新烧制的琉璃杯,在色泽和透明度上比原来的杯子差得很远,以至于自己这个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两只琉璃杯的优劣。

    李师傅指着两只琉璃杯对张泽生说道:“相信不用我说,您也能看出哪只琉璃杯更好了,能否烧制出原来的琉璃杯,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各种配料的比例,烧制琉璃时候的配料有几十种之多,比例的变化就更多了,如此一来,需要尝试的比例也有成千上万种,所以我们始终尝试不出来。”

    张泽生点点头,问道:“有没有碎成片的琉璃?”

    李师傅问道:“您要碎成片的琉璃做什么?”

    张泽生看看林远,林远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不要把我们的秘密透漏出去,于是张泽生笑道:“您就给我找来吧,以后我再和您解释。”

    李师傅走到角落里,打开了一个大盒子,里面放着的,就是张紫玉那天打碎的那只琉璃孔雀,李师傅把盒子捧到张泽生面前,然后说道:“您看,东西在这里。”

    张泽生在破碎的琉璃片之中翻看了一阵子,挑出几片来,然后问道:“这些都是原来的琉璃吧?你们失败的样品呢?我要你们失败的样品。”

    李师傅听见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您跟着我来吧。”

    李师傅说完,就从这间山洞走了出去,然后走进了另一间山洞,点亮油灯,里面的景象让林远和张泽生都大吃一惊,因为这里面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是刚刚那个山洞的三倍!

    只见山洞里面摆着不少木头架子,架子上面摆着一个个的盒子,李师傅拿起最近的一个盒子,说道:“这里面装着的,都是我们的失败品,我们每失败一次,就把琉璃片放进这个盒子里。”

    说着李师傅又从盒子里取出一张纸片,说道:“这就是烧制这个琉璃片的工艺,上面记录着每种配料的比例,还有火候。”

    张泽生接过那张纸片,看了半天,问道:“你们在记录火候的时候,这个淡青色,天青色和深青色都是什么意思?”

    李师傅说道:“我们用它们来表示火的大小。”

    林远知道琉璃烧制的时候火的温度很关键,可能温度相差十几度,东西就烧不出神韵来了,古代人又没有温度的概念,于是就用火的颜色来记录温度。

    张泽生点点头,问道:“不同人对于同样的颜色认识肯定是不同的,你看着是深青色,可能我看着就是淡青色了,不知道你们在记录的时候,是谁来记录火候的?”

    李师傅听见张泽生的问话,面上一肃,说道:“看来您真是一个行家,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们一直都是让一个人来记录火候的,那个人就是在下。”

    张泽生说道:“那好,让你们的人暂时停工,你把各种火候给我烧出来,我想看一看。”

    李师傅也不明白张泽生要做什么,不过林远和张紫玉吩咐过,一切都要听张泽生的,也就没有多说,出去准备了,李师傅一走,林远就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

    张泽生笑道:“我要把这这些火候转化成我们所熟知的温度,我带着红外测温仪,等我把这些温度记录下来,就可以开始工艺复原了。”李师傅此时走了进来,说道:“火炉已经准备好了,您是不是现在过去?”

    张泽生点点头,林远刚要跟着他一起出去,张泽生伸手把他一拦,然后说道:“你不要过来,留在这里为我做一事情。”

    张泽生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照相机一样的东西,然后对林远说道:“这是一个可见光光谱分析仪。”然后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手电筒一样的东西,说道:“这是一个白光光源。”

    张泽生拿着白光光源说道:“你用这个去照射那些琉璃片,然后再用光谱分析仪去拍摄琉璃片,在正面照一次反射光线,再在反面照一次透射光线,光谱分析仪可以自动记录反射光和透射光的光波组成。”

    张泽生说完,又从怀里拿出原来的琉璃片,然后说道:“把这件屋子里的碎片照完之后,再把这个原来的也记录下来。”林远问道:“照这些有什么用处吗?”

    张泽生说道:“有了这些数据,我们就能够建立模型,然后计算出我们应该把各种配料的比例和温度调整到多少。”

    林远点点头,两个人分头忙碌了一天,这才把各种数据记录齐全,回到住处,张泽生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把各种数据输入进去,几千组数据,足足输入了将近一夜,才输入完毕。

    林远问道:“然后呢?您不是要用穷举发列举所有可能计算吧?”

    张泽生说道:“那怎么可能!这么多种情况,算到世界末日都算不出来啊!我们这个软件是这样的,我们把原来琉璃的光谱特性输入进去,软件会把这个数据作为目标,然后根据已经有的数据,自动计算和模拟在哪些成分和温度之下可能得到原来的特性。”

    林远突然想到了一个词,问道:“这是不是就是人工神经网络啊?”

    张泽生笑道:“没错,这就是人工神经网络的一个应用,这种计算方法能够根据已经有的数据,自动学习,然后生成我们想要的结果。”

    正在这时,电脑的风扇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张泽生说道:“看来计算量有点大,电脑有些吃不消了。”张泽生随手输入一个指令,一个窗口弹了出来,张泽生看看窗口,然后笑道:“我们先睡一会儿吧,电脑计算出结果还要四个小时呢。”

    林远和张泽生于是和衣而睡,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张泽生看看窗口,笑道:“计算结果出来了,一共得到了五组最合适的结果。”

    林远说道:“太好了,我们这就把结果给他们送过去。”李师傅已经在烧制作坊等着了,等到结果一拿来,李师傅就立刻组织人配料,然后把配好的材料放进烧制炉,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558 琉璃与电子工业

    李师傅偷偷地问张紫玉:“小姐,您说林大人找来的这个人能靠谱吗?”

    张紫玉也有些怀疑,她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李师傅又说道:“这个人来了之后就找我看了一下火,然后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盒子在火炉边上一个劲地按,那个东西上面还会出字!然后他就没有做什么了,可今天竟然给我拿来了五组成分让我试验,您说奇怪不奇怪?”

    张紫玉想了想,说道:“林帅做事,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明白的,既然是林帅带来的人,那肯定就是世外高人,我们就不要再怀疑了。”

    李师傅又说道:“可是我看这些成分,有几组和我们尝试过的很相近,只不过是火候有些不同而已,那几组我们都失败了,难道他们的成分就能成功吗?”

    张紫玉没有说话,这时只听李师傅的徒弟说道:“开炉了!”众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炉口,只见琉璃液从炉口淌了出来,在下面的容器里慢慢都凝固。

    等到琉璃液完全凝固,温度也下降到了室温,李师傅才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把琉璃片拿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把琉璃片往边上一扔,林远急忙上去看,只见那个琉璃片乌突突的,一点光泽都没有。

    林远小声地问张泽生:“这是怎么回事?”

    张泽生笑道:“没事,人工神经网络算法也不是万能的,肯定能算出不成功的数据,只不过我们第一个就遇上了而已。”

    林远点点头,示意李师傅接着做下一个,李师傅心想:“这个人到底行不行啊?别是林帅也被骗了吧?”可是李师傅还是让徒弟们把各种配料按照比例弄好,然后把配料放进了炉子。

    又过了一阵子,炉子终于开了,这次流出来的液体让李师傅大吃一惊,李师傅拿着琉璃片的手都有些发颤了,冲着张紫玉说道:“小姐,您快看,成了!”

    张紫玉怔怔地看着那块琉璃片,眼睛里“刷”地涌出了泪水,一把夺过琉璃片,放在眼前,看那上面透射出来的神彩,分明和原来的琉璃片一般不二!张紫玉喃喃地说道:“成了成了,终于成了!”正在这时,边上的张克实突然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快把它扔掉,琉璃片边上那么锋利,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手。”

    张紫玉这时才看见,原来琉璃片把自己的手给划破了,鲜血从里面不住地涌出来,张克实心疼地皱着眉头,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给她细细地包扎起来。

    李师傅见到已经找出了原来的工艺,过来问林远:“大人,还要接着尝试其他的吗?”

    张泽生笑道:“当然了,你把每一组都试试,说不定能做出更好的。”李师傅于是就尝试了剩下的三种可能,没想到烧制出来的琉璃片与原来的琉璃迥然不同,不过却有截然不同的神彩。

    李师傅捧着那些琉璃片说道:“小姐,我们又有了新的工艺了,祖上的遗憾可算是了结了!”

    张紫玉点点头,来到林远面前倒身下拜,说道:“林帅不仅为我们张家复原了原来的工艺,还为我们做出了新的,这份大恩,我张紫玉永世铭记,我张家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相赠,良田三千顷,就都归林帅所有了。”

    林远把她搀扶起来,问道:“你把地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张紫玉偷偷看了一眼张克实,害羞地说道:“我自然有办法。”

    林远也不再多问,众人便从作坊出来,李师傅说道:“今天大家都到我家去,一个都不许走,我让徒儿们杀一口大肥猪,让浑家细细地煮了,大家好好吃上一顿!”于是带着众人回到家中,很快,猪肉炖粉条,酸菜炖排骨便摆上了桌。

    吃饭的空当,李师傅对张紫玉说道:“小姐,这下子我们可以回京城,重拾我们张家的名声了!”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张紫玉竟然淡淡地一笑,说道:“李师傅,京城之中,当年欺负过我们先祖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后人也找不到了,就算是那些曾经买我们东西的老主顾,也没有几个能记住我们了,我们还回去做什么呢?”

    李师傅一愣,说道:“可是回到京城,重拾张家威风,是张家先辈多年的念想啊!”

    张紫玉说道:“这么多年了,我算是看透了,这些虚名都是给外人看的,背着这些名声的人其实很难受,如果让我重投一次胎,我定要生在一个小户人家,平平淡淡地过了一生也就算了。”

    张紫玉看着李师傅说道:“我们如今在林帅的帮助下,还原了祖先的工艺,这个心愿算是了结了,日后我们卖琉璃,够我们日常用度也就是了。”

    李师傅听见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里地僻人穷,琉璃又是个有钱人家的玩物,这里哪有人会买呢?我这些徒子徒孙,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桌上的众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林远见到桌上的气氛沉闷下去,便对李师傅说道:“您的徒子徒孙,我有办法?”

    李师傅问道:“您有什么办法?”

    林远笑道:“您烧制琉璃,只是为了权贵,可曾想过用这样的东西来造福百姓吗?”

    李师傅笑道:“老百姓只求温饱,哪里用得着琉璃这样的东西,老百姓都不用它,它怎么能造福百姓呢?”

    林远笑道:“我正好需要烧制琉璃的人才,不如李师傅就带着徒弟们去帮助我吧。”

    李师傅问道:“您为什么需要烧制琉璃的人才?难道这些东西战场上也用的到吗?”

    林远嘿嘿一笑,说道:“没错,您知不知道有一种东西,我在这边说话,你在那边就能够听见?”

    李师傅摇摇头,张紫玉说道:“林帅说的可是电话吗?”

    林远点点头,说道:“电话你们知道,可是你们见过能看见人的电话吗?”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林远,林远笑道:“我们以后也要造出这种东西,你把它打开,能看到有人在里面,以后每家每户都会有这种东西,而这种东西,就需要大量的琉璃,怎么样?李师傅,来为我们做琉璃吧。”林远其实想要造的,就是电子工业的核心元件——电子管,电子管的组成,外面是玻璃做成的壳,里面是金属丝做成的阴极和阳极。有了电子管,雷达,电视等设备才有可能造出来,晶体管虽然也可以制造这些,可是单晶硅的制取工艺还是比较遥远。林远当然不能对他们说电子管,于是就用了这样的一个说法,李师傅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我答应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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