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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录事参军     红色权力txt下载     红色权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阳光之下的黑暗

    绿油油的热带阔叶植物掩映着这一排小木屋,小溪潺潺流过,更有木屋建造在枝叶繁茂需几人合抱的古树树杈上,委实便好似来到童话世界一般。

    刘副司令送陆铮等人来到这片度假屋后,便告辞而去,接手款待共和国来客的是一位美貌少妇于部,唤作羽柯,掸族人,由她接手,想来是因为女于部在休息地照应更方便些。

    陆铮知道,掸族人的名字地域不同,起名习惯也不同,有的地域掸族平民便没有姓氏,有的地域多年受汉化影响,名字便和汉人类同,至于在果邦的掸族,深受汉人影响,又是曾经跟着缅共闹革命的于部,想来名字可能是后来自己改的。

    听刘副司令介绍羽柯为果邦自治同盟军特科负责人,陆铮立时肃然起敬,同盟军特科应该是随缅共特科建制而来,刚刚同zhèng fǔ签订和平协议是以尚未来得及改编,特工科,一般来说,自然是在敌占区活动暗杀敌人首要人物和己方叛徒的jīng锐武装,这位羽柯同志,看面相就是普通的美貌少数民族女于部,其实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刘副司令临别时更在陆铮身边低声说,莫看羽柯同志刚刚二十五岁,实则已经参军十年,她刚刚参军时便是加入的特科前身红卫队,小小年纪,勇敢刚烈,嫁给了当时果邦武装的二号负责人张司令,在后来一次zhèng fǔ军围剿中,张司令牺牲,所以羽柯队长在果邦军中地位一直很特殊。

    十年的老革命?陆铮不由得又打量了羽柯一眼,可不是,短短的齐眉刘海,类似民国时代的女学生短发,眉目秀丽,掩着玲珑身段的灰布于部服,白袜黑布鞋,朴素中又有一种说不上的味道,或许,是追求理想追求真理之美。

    刘副司令走后,羽柯引领着陆铮三人在这片小木屋中游览,给陆铮三人介绍这里的环境和温泉屋、泥沙浴的所在。

    羽柯的声音略有些沙,但却别样的动听。

    当沿着芭蕉绿叶遮掩的小路来到那座童话般的树上小屋下时,陆铮笑道:“今天一定要在树上过一夜。”随即,眼角瞥到香川淳子也好奇又羡慕的看着树屋,陆铮便说:“算了,淳子,今晚你在树上睡。”

    香川淳子忙摇头,说:“不,不,还是哥哥睡。”

    羽柯在旁说道:“木屋看起来小,但里面很宽敞的,有三个卧室,你们三个都在上面睡也没问题。”

    不知道怎么的,陆铮听这位羽柯同志的语气,有些冰冷,从刚见面时就这般,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有意见,也许她本人就这个xìng格?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杜小虎摇头说:“我睡不惯,怕掉下来。”指着附近一个木屋说:“今晚我就睡这儿了。”自然是因为睡在这个小屋,夜里可以jǐng戒树屋周边,虽然看起来,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安全问题。

    在羽柯陪同下,陆铮等人在餐厅用了晚饭,陆铮说起,自己去会温泉,虽然羽柯早介绍了树屋里也引入了温泉泉水,可以在木桶里,但陆铮觉得,还是在温泉屋里的舒服。

    羽柯淡淡的说好,但陆铮分明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好像,是一种厌恶的目光。

    坐在温泉屋的泉水池中,热气腾腾,整个木屋都被白汽笼罩,陆铮就琢磨这位羽柯同志,怎么就对自己有意见?自己也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掸族的风俗习惯自己也略知一二,自己并没有犯忌,何况她常年和汉人和缅共一起生活和战斗,应该不会在民族习俗上太在意?

    正琢磨之间,木屋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根本没有门闩的木门被人推开,好像有人走了进来。

    陆铮正靠在池边,头靠在软木上。白毛巾蒙着眼睛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也没起身,问了声:“虎子?”

    陆铮知道,虎子在温泉屋外给自己站岗呢。

    没人应声,接着便传来哗啦一声,有人下水,陆铮一怔,便掀起白毛巾抬头,立时呆住,却见雾气腾腾中,一对貌美如花的少女正向自己靠近,隐隐约约看得到她俩不着一缕,露出雪白的小**,这两个美少女眉目酷似,甚至分不出彼此,应该是一对儿双胞胎,看年纪,也就十三四岁,甚或,十二三岁。

    陆铮吃惊之时,两个美少女已经到了他身边,向他身上依偎过来,陆铮这才醒悟,匆忙从水池中跳出,顺手抓起浴巾裹在腰间,可也想得到,惊鸿一瞥,只怕自己已经在这两个小美女前走了光。

    又气又窘,陆铮脸也沉了下来,说:“做什么?”转身就想往外走。

    谁知道却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先生,不要走。”语调甚是凄惨,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陆铮回头,却见两个小美女都游到了池边,露出怯生生一对儿小脑袋,叫住自己的那个小美女大眼睛浸满泪水,泫然若泣的看着自己,另一个小美女,好像不大会说普通话,用自己听不懂的方言急急问会说普通话的少女,少女回头和她交流了几句,那不会说普通话的小美女就开始抹泪。

    见她们可怜兮兮的模样,陆铮慢慢停下脚步,说道:“没事,我会同邓三昆就是你们邓司令说,你们俩很好,是我不习惯而已。”

    会说普通话的小美女,泪水就淌了出来,抹着眼泪说:“我爸爸会被打死的,他欠了好多赌债。”

    陆铮一呆,在国内宣传中旧社会的那套东西,却在自己眼前活生生上演了

    陆铮想了想,说:“没事,我和邓三昆说说,你们的父亲会没事的。”

    会说普通话的小美女含泪摇头,说:“欠债还钱,不会没事的,司令官先生的副官说,我们能讨你喜欢的话,他就会帮我爸爸还债,还会分给我们土地,叫我们住上大屋,我妈妈,就不用天天被人打了。”

    陆铮又是一怔,原来她俩的父亲不是欠邓三昆的钱,那就不是自己说说能解决的事情了,毕竟邓三昆不是债主,平白无故帮人还债,就算碍于自己面子不得不做,事后,自也会从这两个小姑娘身上找到利用价值来补偿。

    想了想,陆铮问:”你们多大了?是果邦族么?邓三昆经常这么于?经常找女孩子陪客人?”

    会说普通话的小美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懂,是司令官先生派人接我们来的,我和妹妹过年就十二了,我们是掸族人。”

    过年才十二?陆铮无奈的摇摇头,边荒战乱之地,遇到这种悲惨遭遇的贫民怕也不仅仅这一份,不过两个小姑娘自然不懂什么,估计也不明白男女之事意味着什么,一直生活在下层社会,更不会有什么平等之类的思想。

    想了想,陆铮说:“那这样,我出去后就说很喜欢你们俩,咱们就装作发生事情了。”见两个小美女茫然的样子,心里叹口气,真是不怎么懂呢,说道:“反正我坐一会儿,就当你们俩陪我了,有人问你们咱们做什么的话,你们就说陪的我很高兴就是了。”其实只要自己帮着圆谎,又怎会有人刨根问底的问她俩这些事?

    说着话,陆铮就将池边两条小浴巾扔给了她俩,说:“披上,不过别出来。”这两条小浴巾,想来是她俩裹着进来的。

    两个小美女都很听话,在水池里裹了浴巾,就傻傻的看着陆铮。

    陆铮在旁侧竹椅上坐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这才起身,说了声:“我出去后你们也换衣服出来。”

    陆铮不说话,两个小美女也就一直不吱声,这时都乖巧点头。

    陆铮来到外间,换上自己的衣服,看到旁侧衣架上挂着的小小彩sè民族服装和地上两对小小的可爱鞋袜,陆铮心里叹口气,自己也是正常男人,要说这诱惑还蛮大的,在这边荒之地,好像也少了道德的束缚,可以为所yù为一般。

    出了温泉屋,就见虎子迎了上来,挠着头嘿嘿傻笑。

    陆铮无奈的道:“我不是那种人。”不过自己在里面待了好久,这话也没什么说服力。

    “羽柯同志呢?”陆铮说起同志二字时,加了重音,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羽柯对自己隐隐有些敌意了,想来以为现在发生的事情是自己要求的。

    杜小虎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木屋,说:“她在那里边。”

    陆铮点点头,猜也猜到了,她必然会在旁侧监视,所以,自己才在温泉屋里坐到现在。

    从芭蕉叶遮掩的这座木屋应该能很好的观察外面情形,陆铮来到木屋前时,羽柯已经好整以暇的迎出来。

    “她们俩挺好。”陆铮好像很满意的点点头,对羽柯眼底隐藏的不满视而不见,又说:“你跟邓三昆讲,不要叫她俩再陪别人,我以后还会来看她们。”想来这句话传到后,两个小姑娘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也许,还有大屋住。

    至于羽柯,应该以为自己同封建社会那种大腹便便恬不知耻的天朝上邦官员是一丘之貉,那也由得她、

    羽柯默默点头,说:“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俩的。”从她的表情,应该对两个小姑娘的遭遇很同情。

    陆铮这才想起,她俩的名字自己还不知道,不过都无所谓了。

    也不想再和羽柯同志多说,对她点点头,说:“就这样,我回去了。”

    羽柯犹豫了一下,追了两步,说道:“专员先生,你能不能,送她们去内地上学。”

    陆铮倒是知道,果邦上流社会家庭,很多孩子在滇南求学,不过这对小姐妹,还是算了,自己家里还不够乱吗?摆摆手道:“没这个必要?”

    转身走时,看到了羽柯眼角隐隐的愤怒,想来是她觉得已经这样了,如果自己能带两个小姑娘去内地上学的话,也算一种弥补,谁知道,自己这么不是东西,对两个小姑娘没有一丝怜悯之情,只是在发泄兽yù。

    回到树上木屋,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板,陆铮想想自己这个黑锅背的,不由苦笑。

    穿着粉sè和服jīng致恬静的香川淳子正跪坐在矮桌旁茶呢,陆铮走过去,盘腿坐在她对面,这个房间有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森林。

    “淳子,你别回国了,去北斗星就职。”陆铮接过香川淳子递来的小茶杯,一饮而尽。

    香川淳子怔了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好的,北斗星收购港务公司的时候,和我谈过,被我拒绝了,那我再去谈谈。”

    陆铮无奈,自己这个妹妹,现在对自己实在有些盲从了,都拒绝过的公司,又去吃回头草,却也不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叫她去,她便答应。

    陆铮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你去?”

    香川淳子恬然一笑,说:“你不会害我的,是想我帮你查事情吗?”

    陆铮又饮了香川淳子递来的第二个小杯,想了想说:“北斗星集团,其实是我的公司,我是最大的股东,拥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股份。”

    香川淳子明显有些吃惊,说:“听说北斗星集团总值有几个亿?”

    陆铮笑道:“怎么,我不像个亿万富翁啊?”

    香川淳子摇头,说:“我只是没想到。”说到这儿俏皮一笑,“我没想到,原来我的欧尼桑是大财阀。”

    陆铮也笑,又琢磨着说:“你对财务方面很在行,过去后,先做财务的副总监,熟悉熟悉公司的情况,总之,你记住这个公司是你哥哥的,那也有你的一份,好好帮我盯着。”其实这话多少就是开玩笑了,以香川淳子的职业道德,便是没有这层关系,她自也会兢兢业业的工作。

    香川淳子轻轻点头,很认真的说:“淳子会努力前进的。”

    陆铮笑笑起身,走出去经过香川淳子身边时,按了按她肩膀,以示鼓励。

    回到卧室,窗外,夜幕渐渐降临,陆铮想着今天的遭遇,摇了摇头,果邦这块小小的土地,以后的麻烦,只怕还多着呢。

第十六章 救火

    从果邦刚刚回到澜江的当晚,陆铮便接到地委秘书长夏同仁的电话,要陆铮过去开会。

    连夜召开的地委全委会议,在澜江的地委委员全部被通知参加,便可知道定然出了大事。

    陆铮刚刚来澜江,毕竟消息不灵,进会场时见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人人表情凝重,陆铮便选了靠边的座位,慢慢坐了下来。

    外经贸处处长张白成心神不宁的走进来,脸就好像白纸一般,失魂落魄的坐在了陆铮身后长椅上。

    林牧处岳先奎处长,走在刘孝感书记前面,同样心事重重的样子,旋即,他发现了在他身后走进会议室的刘孝感,便凑过去好像跟刘孝感解释着什么,刘孝感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岳先奎便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在靠窗长椅张白成身侧坐下。

    刘孝感沉着脸,说:“省纪委、省农牧厅的联合调查组明天便会下来,我们各个部门要认真配合省里同志的工作,老顾,调查组的接待你来负责。”刘孝感说着,看向了地委副书记顾顺才。

    顾顺才微微点头。

    刘孝感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张白成和岳先奎身上。

    “你们两个,有话说吗?”刘孝感口气严厉,会场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张白成和岳先奎噤若寒蝉,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刘孝感眼神很冷,“好,我看你们也没话说,有什么话,跟省里领导说,你们两个,先停职,等待调查结果。”

    刘孝感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嘭的放下,令会场内于部的心也跟着一抖。

    “咱们地委也要成立调查组自查,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韩,你来办。”

    地区纪检委书记韩会国,说了声好。

    刘孝感长长吐出口气,说道:“散会。”说着就起身,离开了会场。

    从头到尾,陆铮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张白成有责任,外经贸处,本来是自己分管,但一来自己来没几天,估计事情和自己也无关;再一个可能在刘孝感心里,自己还是京官,只是有地委委员的身份,才叫了自己来旁听。

    向会议室外走,陆铮叫住了顾书记,在地委委员中,除了刘孝感,自己就同顾书记打过一天交道,去果邦前,自己和他一起陪着南州海关侯景明关长调研,算是比较熟悉了。

    “我听得不知头不知尾的,怎么回事?”陆铮递给了老顾一颗烟。

    顾顺才苦笑摇摇头,说:“这不那个肉牛吗?出事了。”

    一边向外走,顾顺才一边跟陆铮讲。

    原来澜江地区向边民推广的肉牛,小牛犊陆续出现病变继而死亡的情况,听说半个月前就出现了征兆,但林牧处一直隐瞒不报,直到前两rì有二三十头牛犊陆续死亡,林牧处才不得不向地委和行署汇报了这一情况,但却是避重就轻,虚报数目,不疼不痒的说是边民饲养问题,林牧处会着手解决。

    可是却不想,这件事早被人反映到了省里,省里都决定下调查组了刘孝感才知晓此事,莫怪他大光其火。

    而肉牛项目,是外经贸处引入的绿sè肉牛综合项目,从引入品种到收购加工一条龙,都是外经贸处牵线,林牧处审批并提供技术服务,肉牛出了事,张白成和岳先奎这两个一把手便首当其冲。

    陆铮听了不由一阵叹息,果邦方面还希望引入肉牛享受滇边边民待遇呢,幸亏尚未成行,不然事情更麻烦。

    张白成被停职,暂时主持外经贸处rì常工作的是一位姓林的副处长,不过这几rì忙着接待省里调查组,这位林处长几乎就没来过陆铮的办公室。

    这天下午,刘孝感的秘书小李打来电话,说是晚上在澜江宾馆设宴接待省里调查组的同志,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刘书记希望你能参加。

    陆铮便答应了下来,想来是刘孝感觉得自己是部委于部,虽然是澜江地委委员,但实则处于一种超然的位置,可以适当帮地方上说说话。

    晚宴在澜江宾馆餐厅一号包厢,澜江方面只有三名于部出席,除了刘孝感和陆铮,还有地委秘书长夏同仁。

    省里下来的调查组到了四五位于部,省纪委常委、省监察厅副厅长孟会泽和省农牧厅畜牧局局长张勇这两位调查组带队于部都在,除了省机关于部,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畜牧专家,在座的于部都喊他彭老。

    刘孝感虽然级别最高,但姿态却放的很低,席上也不谈公事,就是唠嗑,所以,气氛便很融洽。

    最后,说到了果邦,刘孝感就笑着说:“我们陆铮专员刚刚从果邦回来,各位谁想去果邦旅游,可以请他做导游,不过我们这位陆铮同志,可是抓经济的能手,停薪留职,上亿资产的大企业马上聘请他做一把手,现在陆铮同志还兼任昌明集团的副董事长呢,这个位子,是一般人能做的吗?我看,想陆铮同志做导游,这个代价,咱们都付出不了?”

    说陆铮担任北斗星集团总裁期间是停薪留职那就是给陆铮脸上贴金了,不过省里这些于部不大清楚怎么回事,再听到昌明集团,立时都肃然起敬,昌明集团现在是中国计算机产业的标志,省里机关办公室用的电脑,几乎全部是昌明集团生产的银河系列。

    陆铮笑着谦逊了几句,又叹口气说道:“说起果邦,一个礼拜前,果邦方面还希望引入咱们的肉牛呢,但谁也没想到,咱们的肉牛品种会出问题。”

    听陆铮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肉牛事件上,席上本来欢声笑语的融洽气氛突然就有些凝滞,人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毕竟这餐饭刘孝感书记的意思人人都明白,刘书记放低姿态请吃这顿饭,或许饭后也有纪念品拿,无非就是希望调查组能将报告写得客气些,但有人突然挑起这个话题,往下谈的话,这餐饭可就变味了。

    刘孝感脸sè也变了变,虽然陆铮年轻,但看履历经历挺丰富的,怎么也没想到,这点历练都没有。

    刘孝感随即笑了声,说:“好了,咱不谈这个。”

    陆铮却是继续道:“其实我倒觉得,虽然这次我们澜江引入肉牛品种失败了,但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我翻查了一些资料,这些年来,咱们国家引入了十数个肉牛品种,但由于咱们引进种群的规模不大,加之引进的种牛在遗传基础上并不是国外的顶级种牛,从而导致我们不断地从国外引进种牛,而没有自己的制种、供种体系,也因为种群过小选不出优秀的种牛,所以我们的肉牛培育一直是引入,接着退化,再引入,继续退化的怪圈。”

    “我们澜江选取的肉牛品种,就是杂交培育不良的代表品种了,是从西南一个省份引入的是?只能说,咱们国内一些研究所急功近利,我们一些同志呢,因为不懂科学,就盲目信任技术机构,但是基因培育杂交,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能一两个搞技术的说,行,这个品种没问题,咱们就引进,其实有没有问题,要经过大量长期的试验,不能跟过去一样,老放卫星。”

    陆铮说着喝了口茶水,又道:“咱们肉牛的培养的思路,是准备通过外来牛种和咱们本地黄牛杂交培育出新品种,咱们的黄牛呢,耐粗饲、抗逆xìng好、肉质好,但是生产速度慢,产肉少,如果能吸收外来牛种的部分基因改良,前景是很乐观的。但这里,就有个统筹的问题了,往往咱们各地畜牧机构各行其是,没有一个长期的数据采样记录体系,牛群不稳定,选育工作的连续xìng差。

    “这也使得一些体型优良、生长发育较快的优秀个体被屠宰,这对于杂交牛优良种质特xìng的基因资源是一种损失啊。”

    “就说我们澜江引入的这个肉牛品种,是失败之作,要记录在案,但我下去看了,虽然水土不服,有大概超过五分之一的肉牛毙命,但却有几头牛长得快,肉也多。我觉得,是不是应该作为个体进行研究,看一看是不是在品种改良上有借鉴之处?”

    陆铮侃侃而谈,刘孝感等人听得都有些云里雾里,好像在听天书一样,大概意思,勉强能听懂。

    畜牧局专家彭老眼睛却是越来越亮,连连点头,“没想到啊,陆专员对牛种培育了解的很深入啊,你说的这些,点出了咱们肉牛培育中的很多问题,说得好,说得好啊。”感慨了一会儿,又道:“你说的那几头长得快又有肉的牛,能不能明天带我下去看看?”

    陆铮笑道:“当然没问题。”

    彭老晃着脑袋,赞叹道:“人才啊,人才,陆专员,你不是畜牧科班出身?”

    陆铮笑道:“彭老太抬举我了,我这人就是好看书,以前在乌山抓经济接触过肉牛这个行业,所以,多看了几本书,算是涉猎一二,说白了我这个人,就是样样通样样松,什么都懂一点,但就是个半吊子。”

    彭老就大笑,说:“陆专员你太谦虚了。”显然难得遇到这样一位行政于部,令他大生好感。

    刘孝感终于松了口气,深深看了陆铮一眼,自想不到,陆铮能把老彭这个点打通。

    要说省里下来的调查组,属这位彭老最难弄,旁人怎么也会着眼大局,自己出面,怎么也不会太和澜江地区过不去,但彭老这个人,脾气特别古怪,偏偏又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在国务院挂着号呢,别的于部便都拿他没办法,调查组的调查报告,这位彭老的意见最重要。

    却不想,陆铮出马,很快就和彭老打成了一片。

    刘孝感微微点了点头,陆铮这个人,确实很有自己的一套。

第十七章 九零年代

    chūn节期间,澜江地委举行了多种形式的团拜会和庆祝活动,而在这些活动中的各种镜头和照片上,陆铮一直出现在刘孝感书记身边。

    这位由部委下来挂职的年轻于部,看起来,俨然获得了刘孝感书记极大的信任。

    澜江地区的绿sè肉牛综合项目仍在继续,只不过引入了新的良种——一种由秦川牛培育而来有着稳定表现的肉牛品种。

    边民的损失由刚刚引入同zhèng fǔ签订了协议的肉食品公司负责补偿,据说肉食品公司肯拿出一大笔钱抚慰边民,同样来自陆铮同他们的谈判结果,有知情人士透露,在谈判中,陆铮列举了得到zhèng fǔ支持的绿sè肉牛项目在未来可以获得的种种便利和收益,完全主导了整个谈判的进程,令肉食品公司参与谈判的经营者不得不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初三这天,陆铮才抽空回了běi jīng。

    爷爷现在的起居生活改由小姑照顾,父亲则搬离了爷爷的四合院,和老妈一起,住进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小区,这里住的,多是红十字总会机关党委于部,父亲也婉拒了组织上提出的配备jǐng卫等待遇,跟在父亲和老妈身边的,只有老妈带来的一个女勤务兵。

    不过看望过爷爷,从红墙四合院回到这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陆铮觉得,现在开始,自己的家才更像一个家。

    悠闲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和父亲一起看重播的chūn晚,这种场景在以前,很难想象。

    看着电视荧幕上的小品《相亲》,陆铮心里也颇多感慨,九十年代,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来了。

    一身休闲装的老妈坐在旁边静静的削着苹果,勤务兵一直在厨房,好似在烧水,又好似没在忙什么,想来,她也不想打扰首长一家三口相处的时光。

    “对了,看到你大姑父了吗?听说这几天,他都陪着老爷子。”老妈好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陆铮笑了笑,说:“见了一面,也没说什么话,下午他就飞岭南了,挺忙的。”

    老妈点点头,说:“爱国来家里看你爸的时候,提起你来着,说想和你聊聊。”

    陆铮笑道:“和我一个发配边疆的芝麻绿豆官有什么可聊的?”

    老妈也就笑了起来,说:“我说也是,你们爷俩啊,都是厉害人物,谁想不佩服都不行。”

    “嗯,咱家现在你妈妈挑大梁。”父亲端起了茶杯,他便是开玩笑,表情也很严肃。

    不过老爸的话倒是没错,在去年年底的党代会上,老妈被增选为zhōng yāng委员会委员,同时升任国防科工委主任,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只是老爸意外落马的震撼,完全掩住了她迁升的光芒。

    “你哪天回去?”陆天河侧头问陆铮。

    陆铮道:“初七前都行,明天去外公那儿,完了去广宁一趟,看看翠红姨一家。”

    陆天河微微颔首,说:“我也想和你谈这个问题,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今年你妈妈陪你去广宁,看看咱们的大恩人,这些年,我和你妈都没转过弯来,挺对不起你的。”

    陆铮呆了呆,转头看向韩静,老妈也正含笑点头。

    其实一直以来,老爸和老妈对广宁翠红姨一家有情感上的抵触,自己能感觉的到,一来自己在翠红姨家过的并不好,辍学成了文盲,更成了完全没有人情味的刺头,老爸老妈都看在眼里;再一个,老爸老妈又觉得,或许自己和家里那种冷冰冰的隔阂,也是因为翠红姨一家,虽然那家人对自己不好,但可能自己觉得生活了十多年的那个家庭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所以,老爸老妈对翠红姨一家的感情,应该是很复杂的,是以一直说要去乌山看看,但一直没有成行,只是托自己带过一些礼物,这两年,虽然自己和家里关系大为融洽,但又因为种种变故,使得事情也耽搁了下来。

    现在老爸无官一身轻,老妈也不用再如以前一般照顾爷爷生活起居,倒是得闲可以一尝夙愿,弥补下多年来的遗憾。

    而且自己调离乌山,也使得老爸老妈下去,不再有什么政治上的避忌。

    父亲又笑着说:“我就先不去了,将来有的是时间,你妈妈去打前哨好一些,也省了太麻烦人,等咱两家走动熟了,以后接他们来běi jīng过年。”

    陆铮微微点头,说:“行。”

    下广宁陆铮找了辆黑sè桑塔纳,说是省了军牌车太扎眼,韩静便都由得他

    一路上,都是勤务兵雁子开车,陆铮想替班,她说什么都不用。

    看着田野里皑皑积雪,陆铮在车窗上呵了口气,车窗玻璃上,便起了一层白雾。

    “还像个孩子一样。”韩静含笑看着陆铮。

    陆铮看着窗外,静静的说:“不知道怎么的,回来看到北国万里雪飘,有些激动。”

    韩静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我能理解。”好像,也轻轻叹了口气。

    沉默间,桑塔纳慢慢驶入了广宁县城。

    陆铮也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在广宁县城的街区转悠了,以前下来视察有于部陪同,自从离开乌山后的这半年多时间,他更再没来过广宁,广宁的变化只可以用rì新月异来形容,高楼帷幕,比之澜江要繁华许多。

    按照印象中的街道轮廓,陆铮还是指错了几次路,好半天后,才终于找到了化肥厂家属楼。

    在一栋楼前下了车,韩静打量着四周,说:“环境还不错,广宁是个县城?发展的真挺好。”

    陆铮倒是记得翠红姨家就住在这栋楼三号门的l层,谁知道在门外敲了好久,都没人回应,直到把邻居敲了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对陆铮说:“是找老陆家?他们老两口去闺女家过年了,老闺女家。”

    陆铮奇道:“小萍吗?她成家了?”

    老头打量了陆铮一眼,说:“你和老陆家没联系?小萍都结婚快半年了

    陆铮心里叹口气,那还真是,就算翠红姨和陆小萍想给自己信,都没处找自己去。

    时间,一晃过得可真快,小萍挑三拣四选对象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一转眼,已经成亲了。

第十八章 输赢何妨

    按照邻居给的地址,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长chūn路”,停车问了几个行人,都说不知道,没办法,陆铮最后便呼了侯建军,想打听一下长chūn路到底在哪里。

    侯建军回过电话来的时候听到是陆铮,态度立时变得亲热起来,又听陆铮说在广宁呢,侯建军就笑道:“我就在广宁我家老头这儿呢,这样,你现在在哪儿?我找你去给你带路。”

    陆铮笑道:“不用了,我就知道广宁以前有个长chūn路,现在没了是?”

    侯建军说:“你就等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陆铮见他心热,略一犹豫,便说:“那行,我现在在邮电局前的电话亭。

    那边侯建军道:“离我家里挺近的,五分钟准到。”说着就挂了电话。

    侯建军说的没错,大概五六分钟后,他便开着一辆黑sè轿车飞驰而来,下了车,快步迎上来和陆铮握手,又笑着说:“老领导,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陆铮对着自己的车努了努嘴,说:“改天,我家老太太在呢,想去我养父养母家里看看。”

    侯建军啊了一声,看了眼桑塔纳贴膜墨sè的玻璃车窗,对陆铮的家庭,他是很好奇的,听说,陆铮亲生父母的家庭很好,姐姐是做大生意的,更有传闻说陆铮父母都是běi jīng的官员。

    不过从陆铮在乌山被免职看得出,或许,一些传闻太言过其实了,便算陆铮父母都是京城官员,想来,职务也不会太高。

    胡思乱想着,侯建军笑着说:“那行,你上我的车,咱们在前面带路。”这时,却见桑塔纳驾驶位车门推开,跳下一名穿着绿sè军便装的清秀少女,快步跑到后排拉开车门,看少女一举一动,带的那股硬朗和训练有素的姿态,一眼便能看得出,应该是一名女兵。

    接着,桑塔纳后座走下来一位穿着绿呢子大衣的女士,就那么一站,那jīng气神就令人心中一凛,女士对陆铮招手,微笑道:“铮子,你朋友?”

    陆铮笑道:“是,他是乌山市局的,姓候,侯处长。”

    侯建军忙走上几步,笑着说:“阿姨好,从陆书记转业,我就是他手下的兵,您叫我小侯就行了。”

    韩静微笑对他点了点头,说:“铮子多靠你们帮衬了。”

    侯建军忙道:“哪里的话,阿姨太抬举我了。”

    陆铮道:“妈你上车,我坐建军的车,在前面带路,叫雁子跟着。”

    眼见韩静坐回了车里,侯建军才觉得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虽然隔着几步远,但和这位女士交流,却令人莫名的感觉到了压力。

    回到车上,侯建军打火发动,便问坐在副驾驶的陆铮:“阿姨是军队的领导?”

    陆铮点点头,说:“管科技发展和部队装备。”

    侯建军又问道:“听说你调去滇南了?”

    陆铮笑笑,说:“嗯,澜江,估计你没听说过,还没武乡发达,少数民族挺多的,在那里生活倒是挺安逸。”看了侯建军一眼,说:“你呢?听说不在治安处了?”

    侯建军摩挲着短发,说:“这不市局交jǐng大队刚刚升格为支队么?我刚被调过去于支队长。”

    陆铮笑道:“那得恭喜你了。”委实,虽然行政级别不变,而且应该同样担任市局局党委委员,但新岗位dú lìxìng比较强,算是真正自己管了一摊,何况从乌山来说,交jǐng队一直有dú lì的办公地点,现今升格为支队,多少有种行政自主的意味。

    长chūn路是新城刚刚开发时的街名,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在一条商业街上,侯建军将车停了下来,指了指旁侧有“小萍超市”招牌的二层门市楼前,说:“就是这里了,这个小超市生意还不错,咱们老广宁人说起这里,还是说长chūn路,其实重新拆迁后,变了三条街了。这样,老领导串亲戚,我就不下去添乱了。”

    陆铮微微点头,实则侯建军现在还能帮自己跑腿,已经很念旧情,毕竟现在的他在乌山公安系统,已经算是数得着的人物,而从常理推测,自己被发配去穷乡僻壤,境遇定然不怎么好。

    小超市不大,陆铮进来便看到了坐在收款台后的翠红姨,就笑着说:“翠红姨,忙着呢?”

    马翠红正在算账目,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脸上立时激动起来,“铮子,快,快进来。”她快步迎上来,抓着陆铮的手,显得很是欢喜,说:“昨天我还说呢,不知道今年你还回不回家过年,也不知道你调哪里去了,小萍结婚了,你知道?”

    陆铮微笑道:“知道了。”轻轻拍着翠红姨的手,又说:“姨,我给你介绍介绍。”身子让开,露出了身后的韩静。

    不等陆铮说话,韩静就微笑走过来,拉起了马翠红的手:“大姐,我叫韩静,是铮子的亲生母亲,您养育铮子长大chéng rén,可这些年,我都没能来看看您,实在是对不起您啊。”

    马翠红怔住,铮子从哪冒出来的生母?他生母不是去世了么?不是我那苦命的妹妹么?

    看着老妈和翠红姨聚首,想起去世的养母,陆铮心里,突然也有些酸楚,走到一旁,慢慢的点上了一颗烟。

    雁子,则一趟趟的搬运大箱小箱进来,都是韩静和陆铮从běi jīng带来的各种礼品。

    在二楼客厅,马翠红和韩静聊得很投机,虽然听雁子称呼韩静“首长”,但正兴奋的说起铮子小时候事情的马翠红,却也并没有太介意,尽管一看便知道,铮子的生母,不是普通人。

    陆小萍回来时见到陆铮,欢喜的手舞足蹈,她的丈夫马庆宇,还是同以前一样,蔫巴巴跟在陆小萍身后,这个年青人陆铮见过几次,是陆小萍的同事,很老实本分的人。

    陆小萍小两口本来在给领导拜年,接到马翠红的传呼,马上就赶了回来。

    陆铮笑着说:“没赶上你们的婚礼,回头包个大红包给你们。”

    其实现在翠红姨家过的红红火火,二层门市楼,是当初响应县委号召扩建新城,陆国斌这个党员带头领了规划中的任务而建,却不想,现在这片地发展的挺好,虽然不及新城繁华地带,但二层门市,却也能值个十万八万的,小萍在百货大楼上班,便张罗着自家开了个小超市,平时由翠红姨看着,收入还不错。

    听着翠红姨介绍家里的情况,陆铮也很欣慰。

    陆小萍则一直在陆铮身边说话,又见雁子喊韩静首长,便凑在陆铮身边小声问:“阿姨是挺大的官?”

    陆铮笑笑,神秘兮兮的说:“你阿姨是将军。”不知道怎么的,陆铮也能感觉的出来,自己越来越享受亲情的感觉,陆小萍,在自己眼里,也好像亲妹妹一般了。

    陆小萍咋舌,好半晌,才喘过口气,喃喃说:“真厉害。”

    晚饭时间,饭菜都上了桌,陆国斌才姗姗来迟,而且,还带来了一个陆铮意想不到的老熟人,前广宁县委书记裘大和。

    陆国斌已经退休,他又没有呼机,方才陆小萍去他经常遛弯的地方也没找到他,却不想,原来陆国斌在小公园和裘大和下棋来着。

    裘大和是在市人大退休的,半年前,老伴病逝后,他便搬来了广宁,在这座海滨小城养老,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国斌经常去小公园下棋,便和裘大和成了棋友,两人聊起来,裘大和才知道陆国斌是陆铮的养父,若不然,怕和他也没什么太多话题讲。

    今天下棋时陆国斌听说裘大和的子女都不在乌山,就初一初二来转了转,现今大过年的,就剩裘大和孤零零一个人和保姆在家,当下便一再邀请裘大和来他家里嘬两口,裘大和推辞不得,也实在因为家里太孤单,所以,便也跟了陆国斌过来,却不想,遇到了陆铮。

    经年未见,两人握手时心里自都别有一番滋味。

    陆铮笑着说:“这趟来广宁真是好几个意外,想不到,我小萍妹妹结婚了,想不到,姨和姨夫rì子过得这么好,也想不到,会遇到老领导,真是不虚此行啊”

    裘大和看着陆国斌家里热热闹闹的样子,心里也轻轻叹口气,风光一辈子又如何,老了老了,才知道人这一生,到底该追求什么?

    至于陆铮的母亲,裘大和同她握手时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这些年宦海沉浮,又如何掂量不出面前这位女士的份量?

    不过退下来时间长了,对这些,裘大和也就看得淡了,正如一首歌词里说的一般,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幻,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所以,他才笑着对陆铮说:“现在我最羡慕的是国彬老哥啊,子女有在身边的,外地养子也千里迢迢的来看他,这就是福报啊。”又说:“铮子,你呀,也该早点成亲,要找一个孝顺老人的对象,不管你多能于,将来就算当了省长、部长,家庭啊,还是最重要的。”

    说着话,裘大和看向韩静:“首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韩静笑道:“铮子,听到没,这是老人家一辈子的感悟,你得听。”

    陆铮默默的点头。

第十九章 年轻气盛

    过年期间,澜江城的街道两旁都挂起了红灯笼,这种喜庆的气氛也令大家的工作热情不怎么高,各行各业大抵都是如此,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年,也就正月期间才能自己给自己心理上放松,真正休息几天。

    陆铮所住的澜江宾馆也是如此,过年期间没几个客人,服务员们也就落得清闲。现今老百姓手里都没多少钱,便是有来城里串亲戚的,也没人舍得花钱住宾馆,尤其澜江宾馆规格挺高,在澜江地区来说数一数二的高档。

    陆铮回澜江的时间是正月初七,当天晚上,方向东就摸了上来,可能这两天晚上他一直在给陆铮打电话,等陆铮回来,所以陆铮一到澜江,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看到方向东提了瓶红酒,又满脸犹豫yù言又止的样子,陆铮就笑道:“多为难的事啊?说,不管多为难,都没关系,本来叫你来滇南,是准备把咱们贸易公司好好搞一搞,但现在政策有变,整天做点木材贸易,还因为怕国际上抨击咱们掠夺资源,要保护原始森林,贸易额小的可怜,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我心里还挺不落忍的。”

    方向东苦笑着,给陆铮斟了杯红酒,说:“陆总,是我对不起你,我是来跟你辞职的。”

    陆铮怔了下,说:“有大公司来挖你跳槽?给的你什么条件?”

    方向东摇摇头,说:“那倒不是,是邓三昆找了我,说他的自治zhèng fǔ准备成立一个经济发展局,要我去当局长。”

    陆铮呆了呆,旋即笑道:“这个老邓,挖墙脚挖到我家里来了是?”

    方向东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挺难为情,说不出口,最后还是说:“还有,就是,就是我在果邦,又娶了个老婆,还有,还有另一份提亲的……”

    陆铮一阵无言,看着略显羞愧的方向东,咳嗽一声说:“这也没什么,家里安排好就成。”看来,邓三昆很下力气,实则如果没有太远大的追求,在果邦生活还是不错的,内地人在果邦很受优待,便好似高人一等一般,很多内地人,去了果邦后,便乐不思蜀。更莫说方向东这般有娇妻美妾、高薪厚职的诱惑。

    拿起杯子和方向东碰了碰杯,陆铮说:“行了,看来你也考虑清楚了,我就不说留你的话了,也省了你为难。不过果邦毕竟是异域,你万事小心,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咱们的友谊,常青。”

    方向东总算松了口气,最怕就是陆总挽留,太抹了陆总的面子,终归不好

    “陆总,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方向东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陆铮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总不能是来拜年的。”陆铮是挂职于部,加之住的地方又太明,过年期间来坐一坐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少有提着大包小包来拜年的。

    走廊中,站的却是一个陌生人,三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夹克衫,打扮中规中矩,一看便是普通的上班族。

    陆铮正以为对方找错屋的时候,来人却也是有些吃惊,打量着陆铮,犹疑的问:“请问,陆专员是不是住这里?”

    陆铮微微点头,说:“我就是。”

    来人更是吃惊,呆了下,说:“我,我是谢洪文的哥哥,我叫谢洪亮。”

    陆铮又一怔,小谢的哥哥?这么一看,两人面相依稀有些像,不过虽然谢洪文被选了跟自己,但同这个年青人,接触并不多,因为谢洪文这人好像个xìng很强,混不似一般秘书那样经常凑在领导身边嘘寒问暖。

    虎子就对他意见很大,说谢洪文这人不行,谁也没要求你拍马屁,但你也别恃才傲物不把领导当领导,简直就是个二百五。

    陆铮同样对其不满意,但也没想过要换掉他,本就无所谓,自己又不属于地方于部,做好本职工作便好,地方上的于部如何,自己也不必cāo心。

    谢洪文的哥哥来找自己?令人很意外。陆铮便拉开门,笑着说:“进来说,应该是有事?”

    听到面前年青人就是行署副专员后,谢洪亮便显得很拘束,跟在陆铮身后进来,又在陆铮手势下,坐在沙发上。旁侧方向东,给他倒了杯水,又对陆铮说:“陆总,我就先走了。”

    陆铮摆摆手,说:“坐会,我还有话跟你说。”看向谢洪亮,问道:“什么事?不会是小谢想辞职?人各有志,我不会勉强,再说从组织关系上来说,他想辞职,我也管不到。”

    谢洪亮呆了呆,弟弟最近还真有这意思,这位陆专员怎么知道的?旋即忙道:“不是,是洪文他,下午被公安抓了,我怎么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所以,想问问您有消息没有。”

    陆铮微怔,说:“被公安抓了?澜江市局还是地区公安处?”

    谢洪亮无奈的说:“就是不知道被哪里抓的,所以我才着急。今天下午,他去小玲家了,正好碰到孙森林,听说他们俩又打起来了,后来就来了公安,把洪文抓走了。”见陆铮表情有些不解,便解释道:“小玲是洪文以前的女朋友,后来和洪文的好朋友孙森林结了婚,不过因为以前小玲在外地工作,洪文一直照顾她父母,她父母对洪文就好像对亲儿子一样,这不过年吗,叫洪文去吃饭,洪文其实不想去,但老太太亲自来家里请了,洪文就去了,谁知道本来说在自己家吃饭的她女婿突然冒上来,然后,好像就因为什么事情说僵了,两人就打了起来,现在老太太也后悔的不得了,她还说,是孙森林先动的手。”

    陆铮微微点头,大体便清楚了事情始末,孙森林,是地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孙厚堂的儿子,在外经贸部工作,为了提正科孙厚堂找过自己,但最后,听说还是没能如愿。

    “陆专员,看来您也不清楚这事儿,那,我再去打听打听。”见陆铮没有头绪,谢洪亮显得有些意外。

    方向东在旁边说:“陆专员刚从běi jīng回来,晚上才到的澜江。”

    陆铮笑了笑,方向东这是帮自己解释呢,委实,不管谢洪文和自己关系多么生疏,但最起码名义上,是跟自己的秘书,被公安抓了这么大的事,完全没人通知自己,面子上是有点说不过去。

    “这样,我打电话问问。”陆铮从茶几底下摸出个红塑料皮的小本,是澜江本地于部的通讯录。

    翻开第一页,陆铮便拿起电话拨了澜江地委副书记、澜江市委书记张大鹏家里的电话号码。

    一个小时前,在宾馆大堂,陆铮还碰到了地区政法委书记、公安处处长刘波,寒暄了几句,如果是地区公安处抓的人,刘波知道的话,必然会跟自己说,何况这个案子充其量便说谢洪文打架斗殴,多半便是市局治安科亦或派出所出的jǐng。

    市局的事情,自然便得问张大鹏。

    最近有传闻,行署专员赵前进要调走,如果省委不空降的话,张大鹏和孙厚堂都是呼声比较高的人选。

    话筒另一边,听到是陆铮,张大鹏就笑起来,说:“陆专员,过年好啊这几天还正说抓空去你那里坐一坐呢。”

    陆铮笑道:“过年好过年好,张书记,大过年的,有事情麻烦你,就是经常帮我写材料的小谢,叫谢洪文,听说是跟人发生冲突,被jǐng察带走了,冲突的地点是”看向了谢洪亮,谢洪亮急忙道:“老线毯厂家属楼丨40”陆铮便按照他原话重复了一遍。

    “哦,这样啊,等我找纸笔记一下,你再说一遍……,行,行,我问问,你等我电话。”说着话,张大鹏挂了电话。

    “陆专员,麻烦你了,那,我就回去听信?”谢洪亮感激的说。

    陆铮摆摆手,说:”等会儿,如果不是市局抓的人,那就是地区公安处。”看了谢洪亮一眼,说:“看来,你和弟弟感情很好啊,我的地址是他告诉你的?”

    谢洪亮忙不迭解释:“洪文嘴很严的,怎么会和我说公家的事,是我听说他被抓了,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翻他的通讯录想找他朋友打听一下,可是一下午,也没人有准信,没办法,才,才来找您,我来的太唐突了,都是我自己,什么也不懂,和洪文没关系,您不要怪他。”刚刚来找这位陆专员时他还没觉得什么,毕竟再大的官,好像和他也没关系,还不如他们公司的部门主管更令他发憷,但现在渐渐的,才觉得有些后怕,毕竟,面前的年青人虽然随和,却是整个澜江地区的大领导,便是自己公司的老总,在人家面前,都得毕恭毕敬的。

    张大鹏办事很利索,很快便打来电话,说是赵庄所抓的人,现在市局干部已经下去处理了。

    澜江是地区委员会和行政公署驻地,为县级市,公安派出机构的话,市区内归城关所管,赵庄所是城郊的一个派出所,虽然老线毯厂家属院距离赵庄所比较近,但一般治安案件,也不该赵庄所出jǐng,何况,这本来只是民间的小纠纷而已。

    不过陆铮也没说什么,谢了张大鹏几句,便挂了电话。

第二十章 滇南之狼

    谢洪文是被澜江市局一位姓王的副局长送来的,王副局长一再致歉,说是下面的于jǐng不了解情况,有人报案的情况下以为谢秘书流氓滋事,这才对他实行了刑拘措施,又说回去后一定将事情调查清楚,处理相关责任人。

    谢洪文脸上有淤青,也不知道是被孙森林打的还是进派出所后挨了收拾,他也不说话,一直紧紧闭着嘴。

    陆铮也没多说什么,叫谢洪亮陪着弟弟回家,谢洪亮好似对弟弟的表现很不满,两人刚刚出了套房,他就狠狠踢了谢洪文一脚。

    谢家兄弟走后不久,张大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向陆铮表示了几句歉意后,说:“不过是两个小青年为了私事吵嘴动手,按照常理批评教育就是,可就因为某些人特殊的身份,有些民jǐng就滥用职权,滥用jǐng力,越权办案,这件事,我会一查到底的。”

    陆铮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

    想想也有些无奈,看来张大鹏是准备借这件事给孙厚堂脸上抹抹灰,只需要处理几名民jǐng,就可以把孙厚堂有个衙内儿子的传闻坐实。

    又牵涉到自己的秘书,这样的话,看上去澜江市局追查此事,又好像是没办法的事。

    而且,张大鹏便是不这般主动,这件事自己也不能就放过去,毕竟,也涉及自己在于部们眼里的威信。

    威信这个东西,你要想做事情,就必须要有。

    总之为了谢洪文这个二愣子,自己又无缘无故的搅合到地方于部的恩怨中。说起来,只要在党政机关工作,挂职也好,本地任职也好,想独善其身,委实有些难。

    初八的下午,虎子赶了回来,本来说叫他在家里多陪陪爷爷nǎinǎi的,毕竟这些年,他都没好好休过假。

    而张大鹏,真是雷厉风行,不到二十四小时,涉及对谢洪文使用暴力的两名民jǐng就被限制人身zì yóu接受内部聆讯,同时赵庄派出所的所长和指导员都被暂时停职。

    陆铮正同虎子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套房外面,有人敲门。

    虎子去开了门,来的是一位又高又壮的年青人,进来自报家门,说他是孙森林,在外经贸部欧洲司工作,还拿了工作证给虎子看。

    陆铮和虎子都不由觉得意外,陆铮打量了孙森林几眼,浓眉大眼的,看起来挺jīng神,但和孙厚堂的脸部轮廓,并不怎么相似。

    “陆专员,我来找你的事情,我爸不知道。”孙森林很爽朗,也很不客气的就坐在了陆铮对面,看得出,家庭条件的优越使得他身上有一种傲气,在任何人面前,好像都无所畏惧。

    陆铮笑了笑,说:“找我有事?”

    孙森林说道:“我希望我和谢洪文之间的事,您就不要管了。我知道,从部里来说,您是我的领导,但是,我觉得,我不是在机关混rì子的料,也想好了,过阵子就辞职,跟小龙做生意去,小龙跟我说过几次了,以前我爸拦着,但现在我下了决心,我爸也拦不住。”

    杜小虎插嘴问道:“小龙是不是秦小龙?”听说孙厚堂和秦书记曾经住过一个大院,两家有些私交。

    孙森林点点头,“是,不瞒你们,小龙早就说要教训丨谢洪文,是我一直怕把事情闹大拦着,但谢洪文再这么下去,我可保不住出什么事情,他现在算干甚么?我和小玲都结婚了,他整天跑我岳父岳母家献殷勤,有他这么不自觉的么?”

    说着话,孙森林有些激动,长长吐出口气,好似在平息胸中怒火,过了会儿,说道:“陆专员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我觉得,如果因为谢洪文这种人影响您的前途,不值。”

    陆铮笑了笑,端起了茶杯。

    “希望您能考虑下我说的。”孙森林说着话,起身,“我就不打扰您了,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

    从孙森林进屋到离开,陆铮都没说什么,难得的是,杜小虎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火,只是孙森林离开后,杜小虎才说了句:“不知天高地厚的瓜娃子。”语气,很有些无奈。

    委实,陆铮也有这种感觉,如果孙森林和谢洪文这个老同学同岁的话,那么,比自己还要大一岁,可这个人,和谢洪文实则在某种程度上,没什么两样

    在孙森林他们的世界,或许以为在滇南,秦小龙便无所不能,所以,竟然大模大样的来同一位副厅级官员说这些话,这也能看得出,秦小龙一直以来,没什么摆不平的事情。

    从种种传闻中,秦小龙,就好像恶狼一般,得罪他的人,不管是于部还是布衣,都没有落下好的。

    第二天,谢洪文照常上班,他脸上的淤青消退了些,进陆铮办公室的时候,仍同以前一样,只是听陆铮分派工作,并不怎么吱声。

    陆铮叫他今明两天,去德新肉食品加工厂拿新牛种的材料,他答应一声便走,比起以前,更加的沉默。

    陆铮本想叫住他,但叹口气又作罢,想想如果自己是谢洪文,这一连串的事情,在机关大院里,又如何自处?这是个自尊完全被人践踏在脚下的大男孩,或许应该给他个假期,叫他休息几天,好好思考下将来才好。又或许,调离澜江,他才能从这些事中,真正跳出来。

    翻看桌上汪嘉宾传真过来的文件,这段时间,在果邦,成立了电力所和邮电所,实则便是滇南电力和邮电系统在果邦的分支机构,而且,果邦方面开始和澜江地区旅游局合作,开辟了绿sè旅游通道,这些,都是陆铮牵头搞起来的

    不过看着相关材料,陆铮摇了摇头,现在来说,果邦旅游收入仅仅占其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一,加之其财政收入本来基数就小,大部分靠向果邦民众募捐和借贷,旅游收入,聊胜于无而已。

    张白成进来的时候,表现的特别谦卑,现在,他是外经贸处的副调研员。

    因为肉牛项目的纰漏,张白成被行政降级,并且,成了外经贸处的闲职于部,张白成知道,自己这辈子算完了,或许从在陆铮面前吃拿卡要的表现那天起,就注定早晚有这么一天。这阵子,张白成一直称病,没有来单位上班。

    直到今天,行署办的秘书打电话,说陆专员要见他,张白成这才强打jīng神,来地委大院报到。

    陆铮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果邦、佤邦局势渐渐稳定,民间边贸也rì渐活跃,要张白成这段时间去各边贸市场蹲点调研,做一个比较全面的调查。

    张白成心里骂娘,自己都这样了,陆铮还不肯放过自己,拿自己当骡子使唤,边贸点,那是人去的地么?

    可脸上,只能挤着笑容,连声答应。

第二十一章 永远的麻烦制造者

    方向东再次来到澜江的时候,身份已经是果邦自治zhèng fǔ代表团的一员,果邦方面带队的团长为自治zhèng fǔ副主席苗武仁,此外,陆铮的老朋友,果邦民族同盟党zhōng yāng执委、南街县县长余文兰余大姐也在代表团成员行列。

    在澜江游览了一rì后,陆铮又陪他们登上了前往省城南州的大巴,在南州,省外经贸厅王中兴厅长接见了代表团一行,并陪同他们参观了民族学院、体育馆、人民医院、制糖厂等文体卫生单位及相关企业。

    这几rì,陆铮也陪同果邦代表团住在了南州大酒店。

    这天用过晚饭,陆铮邀请了王中兴厅长、苗武仁副主席、余大姐和方向东来了他的房间聊天。

    王中兴同陆铮打过几次交道,算是老熟人了,同陆铮在一起也显得很放得开,晚上更多喝了几杯,对苗武仁、余文兰等果邦来客也很热情,令苗武仁、余文兰等客人很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

    实则省里外经贸系统常跟在王中兴身边的于部大多知道,王厅长对“老缅”不大瞧得起,果邦、佤邦等老缅里的少数民族更被王中兴称为野人。

    本次果邦代表团来访王中兴抽出两天时间作陪,实则,陪的是陆铮,年纪轻轻的副厅级,更听闻同本系统部委大领导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样一个挂职于部,王中兴没有理由不好好结交。

    在陆铮房间唠着嗑,听果邦自治区副主席苗武仁再一次念起了穷人经,王中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捻着茶杯柄的手流露出他的心不在焉。

    余文兰在旁边补充道:“我们特区zhèng fǔ讨论过禁毒的可能xìng,我们也知道中国zhèng fǔ很关切特区种植罂粟一事,但是现阶段,因为财政枯涸,我们没有足够的人力在特区群众中宣传毒品的危害。”

    王中兴就为难的道:“这样看,我们很难帮到什么了,你们也知道,我们加入了国际刑jǐng组织,国际刑jǐng组织已经向各成员国发函,宣布你们的主席为毒枭并加以通缉。”

    苗武仁和余文兰面面相觑,实则邓三昆没有率代表团来南州,正是因为他成了国际上不受欢迎的人,现今再来内地,诸多的不便。

    又聊了一阵,王中兴看了看时间,便起身告辞。

    王中兴走后,苗武仁和余文兰都不禁有些气馁,共和国援外政策的变化他们感受得到,而这些地方官员,多多少少表现出来的漠视更令人沮丧。

    见两人模样,陆铮琢磨着说:“禁毒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但一定要做,至于南街的发展,我倒有个主意。”

    苗武仁和余文兰都期待的看过来,同这位陆专员接触时间长了就知道,陆专员思路总是别具一格,令人想不到之余颇感大开眼界,而且,可行xìng也很高

    陆铮喝了口茶水,斟酌着说:“说起来,虽然咱们内地人和果邦人现在分属两个国家,但我们的民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觉得,如果发展旅游业,就应该从文化传统着手。现在我们内地,因为动乱,传统的东西少了很多,内地人,也很怀念这些东西,而你们果邦人,是我们汉人的遗民,我觉得,如果在南街附近起一座展现我们汉文化的古城,你们再寻些传统民众穿上汉服在里面生活,应该能吸引内地人来旅游,现今可能受益不多,但旅游,是未来经济发展的一个很重要增长点,咱们这个古城建的越早,越能站住先机,同样,对滇南对澜江的旅游业,也会是一个促进。”

    苗武仁没说话,余文兰却是苦笑道:“今年我们的财政收入能不能维持军队都难说,哪有钱盖楼,而且如果按照专员说的,这座古城必须要有一定规模才能吸引游客?对于我们自治zhèng fǔ来说,投入的资金应该会是一笔天文数字。”她同陆铮很熟悉,有什么疑问便直率的说出来。

    陆铮微微颔首,说:“资金方面我倒是可以想办法,但是这座旅游城如何规划,以后如何分配收益你们要自己同投资方谈,能不能行看你们双方合作的意愿能不能达成一致,我就是这么个构想,如果你们觉得可以考虑,我就着手帮你们找资金。”

    余文兰和苗武仁都有些惊喜,对望一眼后,苗武仁说:“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们要回去向邓主席汇报,不管事情能不能成,我们都感谢专员的大力帮助,我代表果邦于部的人民群众谢谢陆专员。”

    陆铮笑着摆摆手:“八字还没一撇呢,也不见得有什么可行xìng,要等投资方和你们一起评估才行。”

    苗武仁说:“专员的话一言九鼎,我们都是信服的。”

    陆铮就笑,心说这些果邦于部,受缅共影响很多,缅共作风十足,戴帽子这一点上,不管是好帽子还是坏帽子,倒和国内异曲同工。

    就在这时候,桌上电话响了。

    陆铮接起,话筒里女音彬彬有礼,显得很客气,很尊敬,“请问,陆铮先生在不在?”

    虽然只见过一面,陆铮却也马上就听了出来,略显生硬的中文,那种训练的令人语气里都能听得出恭敬的声调,正是白纱包在南州滇池庄园的管家阿玛丽娅夫人。

    “阿玛丽娅太太?是你?”陆铮微觉奇怪,想来是给澜江那边打电话找到的自己,但不知道她找自己做什么。

    阿玛丽娅语调里没有什么感情的波动,永远是那么礼貌,“是我,先生,因为担心影响你的工作,很长时间没有给你打电话,你一切都好?”

    陆铮笑道:“挺好的,庄园没出什么事?”

    阿玛丽娅夫人说:“庄园一切如常,先生,我通知您一声,山德鲁小姐现在已经到了běi jīng,明天会转机来南州,既然先生在南州,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去接小姐,飞机上午十点到,如果您没什么事情的话,今晚来庄园,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接小姐。”

    阿玛丽娅夫人虽然很客气,很礼貌,但陆铮能感觉得到,白纱包的这个管家,对自己的尊敬只是来自自己是白纱包的未婚夫,而且,在她心里,自己应该属于赘婿,便是真的同白纱包成了亲,家里的主人也是白纱包而不是自己

    陆铮琢磨了一下,说道:“这样,明天中午我过去,和她一起吃个午饭

    阿玛丽娅夫人好像有些意外,或许,她还没见过谁能对山德鲁小姐这般随意的对待,或许她想说什么,但毕竟话筒这边的男人是山德鲁小姐的未婚夫,主仆有别,不能勉强这个男人做事情,所以,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好,先生,请您一定要准时,山德鲁小姐吃午饭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因为时差的关系,也许会晚一点,但不会超过下午一点钟。”

    陆铮说好,旋即挂了电话,自己自不是故意和阿玛丽娅夫人较劲,实在是明天上午的行程不能推,至于阿玛丽娅夫人对自己如何如何,其实,都很无所谓。

    不过旋即又无奈的摇摇头,贵族小姐,真的生活在一起只怕麻烦多多,这同她上次来běi jīng作客是两回事,真的生活在一起,只怕规矩多多,繁文缛节的就不说了,那种特别规律的生活想想就压抑,每天开饭时间不会都jīng确到秒

    第二天中午开车去滇池庄园的路上,陆铮也不由得想着自己和白纱包乱成麻的这档子事。

    本来便是莫名其妙的联姻,可现在家里情况变成这样,对这门婚事老爸老妈已经不怎么热心,或许过年时节裘大和的话也令老妈有些触动,觉得自己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可如果等白纱包,不但还要几年不说,而且中间也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

    现今家里的情况,或许老爸老妈商量过,觉得给自己重新选一门亲事为好,算是给家里冲冲喜,让老太爷也高兴高兴。

    就在前几天,接到老妈电话,提了提这件事,好像是同山德鲁家族那边沟通了,虽然没明说要解除自己和白纱包之间的婚约,但也隐隐透露了这方面的意思,毕竟好像一直以来,山德鲁家族对这门亲事也不怎么热心,其家族内部,好像反对的声音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白纱包来滇南,意味着什么。

    滇池庄园,清新宁静,阔远深幽,铁门后,延伸进木棉花遮映的建筑群的宽阔车道仿佛看不到尽头,更衬的庄园气势恢宏。

    陆铮在阿玛丽娅夫人引领下进了一座城堡式的大厅,红地毯上,长长的宴客桌几乎有五六米长,桌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放上一盏瑰丽的烛台。

    陆铮在阿玛丽娅夫人引领下,坐在了长长宴客桌的一端,穿着黑白侍女裙的侍女马上送来了报纸,阿玛丽娅夫人则给陆铮倒了一杯用果汁调和的餐前酒,说:“先生,请稍等。”

    陆铮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五,自己时间赶的刚刚好。

    不大一会儿,便听一阵脚步声响,就见从罗马立柱的旋转木楼梯上,走下来一位穿着白纱裙的炫丽少女,两名侍女跟在她身后,拖着纱裙长长的华丽无比的裙摆,这个画面,就好像中世纪的贵族小姐,款款行来。

    “先生,请您起身。”站在陆铮身侧的阿玛丽娅夫人低声提醒陆铮。

    陆铮笑了笑,便也站了起来,阿玛丽娅应该是一直跟在白纱包身边的人,自己这个未婚夫不能让她感觉自己不尊重白纱包。

    虽然这场婚事最后估计会不了了之,但越是如此,现在自己越不能损害白纱包在家族中的尊严。

    因为自己现在在海外、国内的庞大资产,究其根本,都来自白纱包,虽然,自己算是还了本息,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拼回来的,甚至自己多多少少给白纱包在金融市场的行动提供了某种参考,但不管怎么说,如果当年没有白纱包的本金,没有白纱包提供的很多帮助,自己也不可能在几年内拥有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美金的金融帝国,就好似滚雪球,如果不是最开始白纱包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大雪球,那么现在自己能赚到多少钱很难说,更莫说没有白纱包从旁支持,以国内前几年的通讯等各种条件,自己想遥控海外,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不管以后如何,对白纱包,自己心中只有感激。

    白纱包坐在了长桌的另一端,隔着数个烛台,却也能看得到,白纱包芭比娃娃似的脸蛋越发清纯如水,炫丽的淡淡白金长发,又使得她凭空多了几分神秘,女王的神秘。比之两三年前,白纱包身上那种冷酷神秘的气息越发浓烈。

    贵族夫妻之间,用餐也是遥遥相对,好似一个天涯,一个海角。

    陆铮在白纱包落座后,也缓缓坐下。

    这时,就见白纱包伸出戴着白纱手套的手,阿玛丽娅夫人便快步走了过去,到了白纱包身边躬下身,白纱包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阿玛丽娅夫人微微颔首,好像说了句:“谨尊您的吩咐。”

    看到阿玛丽娅夫人又向自己走过来,陆铮不由得一阵摇头,真跟白纱包结了婚,饭桌上,说句话,都要管家这样来回传话么?委实,隔得太远,抬高嗓门的话不免成了下里巴人。

    谁知道阿玛丽娅夫人来到自己身边后,轻轻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先生,请您来这边坐。”

    陆铮现在什么都由得白纱包,实则想起可能再过段rì子,和白纱包便成了没什么关系的路人,心中,不免怅然。

    跟着阿玛丽娅夫人,来到白纱包座位旁,白纱包却是起身让座,有侍女拉开了主位旁侧的椅子,白纱包便坐了过去。

    陆铮不知道白纱包的意思,依着阿玛丽娅夫人手势坐了白纱包座位,如此,变成了陆铮坐在长桌一端,白纱包坐在旁侧的格局。

    白纱包并没有多说什么,侍女们分别给两人端上一碟碟菜品,白沙白拿起刀叉,就好像古代的公主,矜持的品尝。

    陆铮自也不能说话,便也慢慢享用这餐丰盛的午餐,偶尔侧头,看到白纱包炫丽无比的美貌,心中也不禁一叹,记得上次见面,自己还捏她鼻子来着,可现在瞥着她白皙高挺的秀气鼻梁,这沉稳神秘的气质,莫说捏她鼻子了,好似碰一碰她那白纱手套,都没有勇气。

    终于,白纱包开始享用甜点,陆铮和她步调一致,也招手要了甜点,实则,根本没有吃饱,但不知道怎么的,在白纱包面前,有种自惭形秽之感,也不想失礼于人,那种同旁的女孩相处浑洒自如的感觉,全都消失不见。

    “陆铮,我们选个rì子,结婚。”这句话,是白纱包放入嘴里一小叉雪白nǎi油,抿嘴好似回味nǎi油甜蜜的同时说出来的,说出这话时,语气气息,好似也带着某种香甜。

    陆铮嘴里的冰激凌差点喷出来,“什么?”

    毫不理会陆铮吃惊的表情,白纱包仿佛流彩的迷人眼眸认真的凝视陆铮,说道:“我说,咱们俩选个rì子,今年夏天,结婚。”

    陆铮不由苦笑,说:“你能不吓人么?刚多大,你就要结婚?你懂什么是结婚么?”

    白纱包还是一脸认真:“我今年十四了,按照我们山德鲁家族的传统,我可以嫁人的。”

    陆铮无奈的道:“就先不说你懂不懂婚姻是什么,就说年龄,山德鲁家族,也得遵守法律?据我所知,你们联邦德国,法定结婚年龄十八,监护人同意的话,那也得十六才能结婚。而且你是嫁来中国,也得遵守中国的法律?

    白纱包比美瞳还迷人的魅惑双眸仍旧一眨不眨的凝视陆铮,说:“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就是想知道你,肯不肯和我结婚。”

    陆铮一时无言,白纱包,怎么就永远都这么出人意料呢?

第二十二章 诸侯之威(上)

    在回滇南的大巴上,陆铮还在头疼不已,眼前又浮现出白纱包自信而认真的神情,“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今年夏天我们都会结婚。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是因为你捏过我的鼻子,所以,你要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白纱包古灵jīng怪,实则她心里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天晓得她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结婚,或许,真的觉得自己冒犯了她,是以,结婚是对自己的惩罚

    不管白纱包是怎么想的,但事情的发展好像都在向她预期的方向发展,昨晚老妈打来电话,说起山德鲁家族传来信息,希望今年夏天自己能和白纱包完婚。

    同时,党内有位老人家跟爷爷提议,建议将自己调去外交战线,出任驻联邦德国的外交官。

    实则不难想象,现今国际局势很紧张,社会主义国家纷纷垮台。在德国,去年年底,柏林墙被推倒,东德**党统一社会党政治局委员集体辞职,一批高级于部被逮捕,实则,改组后的该党已经换了颜sè,现今,东西德正在进行两德统一的谈判,看来东西德统一已经不可阻挡,是大势所趋。

    在这样一种国际环境下,经历着西方国家严厉制裁的共和国内忧外患,需要在外交上打开局面,而同联邦德国财团家族联姻的自己成为驻德国外交官,最起码,不会造成坏的影响,甚至可以藉由自己同西德上层人士的交往多少为共和国拿到些善意分。

    而对于自己来说,现阶段,不可能在国内有多么光明的发展前景,职务安排,多半便会一直如在滇南这般做些闲职杂役,若说想主政地方,只怕难如登天。暂时避去国外等待时间冲淡现今的一切,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这位老人家,殷殷期待下,是对自己的一番好意。

    老妈,觉得这样也不错,比在国内谨小慎微的过rì子要强。

    想着陆铮又苦笑,若真这般走,怎么感觉,自己成了王昭君。

    一路上,陆铮都在琢磨这些事,也在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大巴在澜江地委大院前停下,陆铮和苗武仁、余文兰等说说笑笑下车,行署办主任王荣洲等于部出来迎接,同王荣洲握手时,陆铮便觉得王荣洲脸sè有点不对,果然,不一会儿,王荣洲便寻了个机会在陆铮身侧低声说:“昨晚小谢遇到意外,溺水身亡。”

    陆铮怔住,谢洪文?溺水身亡?世事真是无常,想想这个小伙子,自己本来还想找机会和他好好聊聊,可是,就这样走了,想想,他这一生,委实很令人叹息。

    可是转头间,见王荣洲yù言又止的样子,陆铮便知道,可能事情没这么简单,便低声说:“一会儿来我办公室谈。”

    安排好了果邦代表团的住处,陆铮回自己办公室时已经晚霞满天,进屋不一会儿,王荣洲便摸了进来,顺手戴上了门,蹑手蹑脚的很是小心。

    “小谢怎么出的意外?”陆铮见他样子,便知道肯定有隐情。

    王荣洲叹口气,“应该是昨晚出的事,掉澜江里了,今天早上捞上来的尸体,公安那边的结论是酒后溺水身亡,是意外,他的尸体是在临江路大桥那捞起来的,那片有好几个酒,刑侦那边调查后认为,小谢最近心情不好,借酒浇愁,喝醉了,不小心掉进了江里。”

    陆铮摇摇头,说:“小谢这辈子,有点苦啊。”

    王荣洲嘴角抽搐着,默默点头。

    陆铮知道,从他推荐小谢给自己做秘书来保护小谢,便可以看得出王荣洲对小谢的回护之情。

    王荣洲深深吸了口烟,脸上露出痛苦之sè:“洪文啊,他刚刚毕业进秘书科,就一直跟着我,也是我推荐他去了孙书记身边,虽然他和孙书记家有渊源,但没我的推荐,孙书记也不会用他,那时候的他,青chūn、开朗,和您见到的谢洪文,完全是两个人。”

    陆铮沉默着,微微点头,想象着刚刚大学毕业意气风发的谢洪文的神采,再想想自己见到的那个整rì埋藏在yīn郁中的青年,心情,莫名的沉重。

    他变成这样,谁之过?

    “没想到,是我害了他……”王荣洲用力吸着过滤嘴,好像恨不得咬碎嘴里的烟卷,随即,呛了口烟,大声咳嗽起来。

    “这也怨不得你。”陆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荣洲摇着头,痛苦的说:“陆专员,你不知道的,他和孙森林生活的圈子不同,如果他没有给孙书记做秘书,就不会和孙森林经常接触,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陆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其实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

    王荣洲掐灭手中烟蒂,很快,又点上一颗,大口的吸着,烟雾,慢慢笼罩住他的面庞,他好像梦呓一般,喃喃的说:“昨天晚上,我走的时候,还看到小谢在加班,和他聊了几句,小谢说,秦小龙让人给他打电话了,叫他去零点酒,给孙森林赔礼道歉,小谢说,他不会去的,但是他很痛苦,想辞职。我当时有急事,也没和他唠两句,没想到,他,他就出了事……,都怨我,我应该留下来开解他的,他有什么心事,爱跟我唠唠,怪我,没想到,他会走这条路……”

    陆铮拍拍他肩头,说:“其实对小谢来说,最起码还有个心里尊敬的人可以说说心事,你不用太自责了。”

    王荣洲垂着头,过了会儿,呢喃着说:“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小谢出事的地点,就在零点酒附近,他就算想喝酒,想忘掉痛苦,为什么会去那里的酒喝酒,他应该知道,去那里,可能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可能会更不开心

    陆铮慢慢皱起了眉头,问道:“洪文在零点酒附近江段出的事?”

    王荣洲叹口气,点了点头,说:“尸体是在那里找到的。”

    “验尸结果出来了没有?”陆铮知道,临江路附近江段为澜江支流,江水特别平缓,和湖泊差不太多,尸体并不会被冲太远。

    王荣洲说:“出来了,我跟洪文的大哥打听过,说是酗酒造成的意外。”

    陆铮微微颔首。

    王荣洲旋即摇摇头,叹口气说:“心里堵得慌,我出去走走。”

    起身送了两步,看着王荣洲心事重重的身影,陆铮慢慢的摸出根烟,点上,心里,突然也有些堵。

第二十五章 诸侯之威(中)

    零点酒吧内,烛光闪烁,音乐轻扬。

    陆铮和杜小虎坐在靠窗座,要了瓶马提尼,慢慢的饮着。

    虎子是陆铮打电话叫来的,实则在澜江,想查什么事情,实在感觉无从下手,虎子在身边也是如此。

    “哥,我叫老板过来问问?”虎子的耐心在音乐中渐渐耗光,他觉得,这样坐下去,不是办法。

    陆铮摇摇头,直接问老板,只怕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反而会打草惊蛇。

    看着不远处的包厢区,陆铮若有所思,随即掐灭了烟蒂,说:“走,去包厢里坐坐。”

    外面是散台,穿过蓝水晶瀑布似的珠帘便是包厢区,走廊两侧,便是一间间包厢,壁灯散发着柔和光芒。

    珠帘后走廊旁的沙发上,坐着个挺秀气的小青年,正翻杂志看呢,见陆铮和杜小虎进来,忙迎了上来,领着陆铮和杜小虎进了一间包厢,又殷勤的说道:“两位先生没有女伴?要不要我请两位女客人来和你们聊聊天,人多,热闹点。”

    陆铮微微点头,他知道,所谓女客人就是酒吧里陪酒的服务生,但如果你问她,肯定是来消遣的,和酒吧没有任何关系。

    小青年出去不大一会儿,包厢门便被轻轻敲响,进来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孩,离远了看还行,但到了近前仔细看,浓妆下的相貌很一般,甚至说不上中人之姿。

    两个女孩儿要了瓶“金伯乐”,售价八十,杜小虎看着酒牌就皱眉,说:“这什么酒?从来没喝过?还是啤酒?要八十块钱?”

    陆铮虽然没进过澜江的酒吧,但略一琢磨便知道,这就等于变相给小费了,属于打擦边球,陪侍服务在国内刚刚起步,很少娱乐场所敢直接收小费,收费方法也五花八门。

    所以金伯乐应该就是普通啤酒,进价几块钱甚至几毛钱,专门给陪酒女结算小费的,如果一瓶都不要的话,这俩女孩肯定走人。

    “来两瓶吧。”陆铮无所谓的说,两个女孩儿立时喜笑颜开,对陆铮越发热情。

    陆铮笑着说:“出来玩,玩的就是开心对不对?你们经常来零点么?”

    两个女孩儿都摇头,说是今天才知道的零点酒吧,第一次来。

    陆铮开始以为是她俩装纯,酒吧女也好,小姐也好,在客人面前永远说自己是新来的。可谁知道聊了几句,才发现这俩女孩真是新来的,甚至从乡下来澜江都没几天。

    陆铮立时没了兴趣,说道:“你俩陪陪我虎子兄弟,我去洗手间。”说罢起身,看到虎子愁眉苦脸的样子,陆铮心中一哂,这要真是来酒吧消遣的话,自己这个老大有点不像话。

    走廊尽头便是洗手间,陆铮进来洗手时,恰好那秀气的领班服务生也在,陆铮洗着手,正琢磨如何找借口换人时,突然就听外面一阵吵嚷声,秀气青年忙快步跑了出去,陆铮随后跟出来,却见靠近洗手间的包厢,几名男子正拉扯一个女孩儿,拉扯之间,其中一个面相很凶的高瘦男人动了真火,劈手就给了那女孩一巴掌,骂道:“臭婊子,给脸你不要”

    秀气青年已经快步走过去分开他们,连连赔笑:“哥几个,哥几个,别闹,别闹,有话好好说。”

    “小五,你来的正好,这臭偷了我的钱,你说咋办吧?怎么着,要不我给老严打个电话?”动手抽女孩耳光的瘦高个男人看来是常客,认识酒吧的老板,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五低声问了女孩几句,女孩子挨了打,却没有哭,看来xìng子很倔强,只是恨恨盯着打人的主儿,又回了小五几句。

    陆铮耳朵灵,听得清楚,小五问她怎么回事,女孩子说是那几个客人想请她吃宵夜,她不去,说着说着就说僵了,这几个人借酒装疯,故意找事儿。

    陆铮旋即瞥到,杜小虎也出了包厢,向这边看了眼,就快步走过来,自是怕自己出什么事。

    “生哥,要不我陪您喝两杯,咱进去说。”小五陪着笑,态度很谦卑。

    瘦高个冷笑道:“你给我滚一边去,这没你的事儿,你想当和事老?不够班”说着对那女孩招手,“你进来,咱们再唠唠”

    女孩儿不屈的看着他,咬着嘴唇道:“我什么时候偷你钱了?好,你说我偷钱,那咱们报公安,叫公安来……”话音未落,小五已经喝道:“小青,别乱说话”

    陆铮看得出,小五看向这个叫小青的女孩儿时,目光有着关心。

    那边的瘦高个冷笑道:“报公安就报公安”对身后一个跟班努努嘴:“去,给刘所打电话。”

    小五忙拦着,陪笑道:“生哥,别,你看这么多人都看着,咱先进去说。小孩子不懂事,我叫她给你道歉。”对小青使个眼sè:“来,进来说。”

    小青站在那,胸脯剧烈的起伏,显然,不愿意低头。

    陆铮略一琢磨,笑道:“她怎么可能偷你钱?我看她,连个包都没有,钱在哪呢?要不就找个女的来给她搜身?”

    陆铮声音不大,但当事人和看热闹的客人都听得清楚,有人低声议论,看样子觉得陆铮说的有道理。那位“生哥”凶狠的目光就盯过来,打量着陆铮,说:“她刚刚去过洗手间,外面能没人接应?再说,你谁啊?”

    陆铮微微点头,说:“也算你说得过去,那这么着,你丢了多少钱?”

    “两千”生哥的话立时令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叹,这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个生哥看来是做大生意的,没有几十万身家,谁会随身带这多钱来酒吧消费?

    生哥语调越来越高,盛气凌人的道:“这要严打的话,偷这么些钱,够枪毙的”他看向陆铮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善,问:“你是于嘛的?过来,聊聊。

    他身后便有跟班想向陆铮身前凑,却被杜小虎铁塔般的身躯挡住。

    陆铮琢磨着道:“就算你带了两千块钱吧,可现在不见了也不见得是这个女孩子偷了不是?这样吧,你也别管我是谁了,你不没了两千块钱吗?我给你补上,这事就算了,当交个朋友。”

    陆铮的话出口,不但旁边客人都倒吸口冷气,生哥也愣住了,看陆铮的眼神就变了。

    “虎子,数两千块钱给他们。”就在有的客人还以为陆铮可能是疯子的下一刻,陆铮已经叫杜小虎数钱。

    虎子便是心里多么不情愿,这时候也不会逆陆铮的意思,拉开陆铮的手包,数了二十张百元大钞,拍在了面前生哥跟班的胸口,说:“孙子,看清楚了,两千块,接着”

    生哥的跟班本来是想凑过去给陆铮点颜sè看,此时被突然的变动弄的头有点晕,有些傻,又赶紧的接住了虎子拍在他胸口的那叠钞票,倒好像应了杜小虎“孙子”的称呼。

    周围客人有人忍不住笑,可想想如果换了自己,碰上这种事,只怕表现的更为不堪。

    “生哥,给个面子?”陆铮含笑看着瘦高个。

    生哥脸sè变了又变,旋即,就笑起来,说:“行,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兄弟,咱进屋聊两句?”同样都是要“聊聊”,但和刚才的意思已经截然不同,毕竟,能随随便便拍出两千块钱给陌生人出头的人物,必然不简单,人家面子给的足足的,咱若是还不要这脸,那这辈子也算白混了。

    陆铮笑道:“改天吧。”转头对小青说:“小姐,我请你喝一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生哥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年青人也是看上小青了,所以才为她出头,千金博美人一笑,可惜瞎了眼,看上个陪酒的,真他妈是个败家仔。

    小青看来有些迷茫,却也依言点头,跟在陆铮身边,走向陆铮的包厢。

    “好了,没事了,散了吧。”小五对着围观客人拱手,瞥着陆铮和小青背影的目光,有些伤感,有些不安,很复杂。

    最开始的两个陪酒女也跟着出去看热闹了,再进包厢时陆铮便婉拒了她俩,两个陪酒女倒也看得开,这样的大老板不是自己等的姿sè可以维持住的,现在不用陪着喝酒虚与委蛇就拿到了双份小费,也算运气不错。

    给小青倒了杯酒,陆铮笑道:“先压压惊。”

    小青怔怔拿着酒杯,突然抬头问道:“你是不是认识生哥?”

    陆铮无奈的道:“你觉得像吗?”显然面前的女孩经历的事情挺多,总是把人往坏里想,现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和“生哥”串通好了做一场大龙凤,实则别有居心。

    小青想了会儿,摇了摇头,旋即又看向陆铮:“那,那你这是为什么?”

    陆铮拿起酒杯轻轻和她碰杯,说:“我这人就爱瞎出头,就这脾气,没那么多为什么。”

    小青满脸狐疑,旋即又苦笑道:“算了,不管为了什么,我都得谢谢你,也是,我有什么东西好被骗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铮笑笑,说:“喝酒吧。”

    闲聊了几句,问起小青籍贯、亲人、年纪,这是客人的老三套,小青不知道回答了几百几千次。

    陆铮自也不会在意她答案真假,又叫她拿了骰子,摇骰子喝酒聊天,渐渐的,便熟络起来,话题也多了,天南地北的闲聊。

    小青不怎么问陆铮的身世工作单位等等话题,很多客人不喜欢谈论这些,来喝酒就是放松的,小青很明白这个道理。

    “你认识秦小龙么?”陆铮突然问。

    来零点酒吧,自然是想先搞清楚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再定行止。

    从小青和小五的谈话可以推断出,小青应该在这里于很久了,就是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她知道不知道。

    “当然认识,他经常来,在这酒吧还有于股呢,我们都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我们。”小青俏皮的一笑。

    陆铮说:“这几天他来没来?”

    小青随口说:“前天晚上还来了呢。怎么,你认识他,找他?”说着就笑:“陆哥,你不是找他寻仇吧?”

    陆铮笑道:“怎么会,我要和他有仇躲还来不及呢,还能往他跟前凑合?

    小青点点头,说:“这倒是,那是想和他认识?”

    陆铮顺杆下驴,说:“是,想和他谈笔生意,但打电话他不接,我想当面和他谈。”

    小青表情就严肃起来,很认真的说:“陆哥,沾上他,也好,也不好,既然他不接你的电话,我觉得,你就别再找他了,这个人听说喜怒无常的,你总找他,他要觉得烦就糟了。还有你想打听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就是这钱,陆哥你花的不值,他来我都躲出去,他太恐怖了,我们都怕他,所以他的事,我不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

    陆铮笑了笑,说:“没什么值不值的,当交个朋友。”这个女孩子在风尘打滚久了,眼睛很毒,七窍玲珑,已经大概猜出了自己的来意。

    陆铮喝了口酒,又问:“你刚才说前天晚上他来了?和谁一起来的?”听小青刚才直言不讳说秦小龙前晚来过,便知道她应该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小青皱眉回忆了一会儿,说:“我当时陪隔壁包厢的客人,他们来了一大帮人,后来有几个喝多了,搀着走的,那里面的人我都不怎么认识,他们也没找陪酒的。”

    陆铮微感失望,点了点头,小青突然说:“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来的人里面,有个女孩子我认识,郝晓玲,我初中同学来着,她没看到我,我可看到她了,陆哥,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天和秦小龙喝酒的都有谁,要不,我找郝晓玲帮你打听打听,我们过年聚会来着,挺多年没见了,要不是这次聚会,我还真认不出她了,比上学时漂亮多了,女大十八变,就我,是越变越难看。”

    郝晓玲?和孙森林的妻子,也就是小谢的前女友同名,应该是同一个人,她也在?

    陆铮心思电转,脸上不动声sè,笑着说:“算了,再说吧,一个大屋子一起喝酒,里面的女伴能知道什么?”自不能叫她去问,就算郝晓玲知道什么,也肯定不会告诉她,而且,会打草惊蛇。

    小青笑道:“也是,那陆哥,你今天的钱可白花了。”

    〖

第二十六章 诸侯之威(中二)

    澜江宾馆附近一间咖啡屋角落的半圆卡座,陆铮听着小青打听回来的消息,若有所思。

    本来,只是叫小青以同学的名义去见见郝晓玲,看她回没回běi jīng,谁知道,小青回来后说,郝晓玲住院了,就在市人民医院,听郝晓玲的母亲念叨,郝晓玲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整天哭,要不就是痴痴发呆,郝晓玲的母亲抹着泪说,不知道闺女是不是撞邪了,有天晚上回来就这样了。

    “就是她来零点酒的那天晚上。”小青很肯定的说。

    陆铮从手包里便往外数钱,小青马上明白了陆铮的意图,站起身说:“陆哥,我就走了,你想喝酒的话,就找我,我陪你,不收钱。”

    “对了。”刚刚走出一步,小青拍了下脑门,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陆铮,说:“这是小玲的病房号。”

    她不知道陆铮为什么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感兴趣,但也不会多问。

    看着小青背影,陆铮微微点头,这小姑娘,实则很有江湖儿女的味道,只是走的路,可惜了。

    陆铮喝了杯子里的咖啡,起身也往外走,刚刚走出几步,就听旁侧有人叫自己:“哥哥?”声音轻柔动听,除了香川淳子还能有谁?

    靠窗绿sè藤曼环绕的茶座,小圆凳上,坐着一个白领丽人,jīng致银sè套裙裹着她窈窕身材,裙摆下,淡淡的白sè丝袜和黑sè高跟皮鞋透着美腿的别样xìng感,丽人正是香川淳子,她头发稍微剪短了些,烫了妩媚的卷,很适合她现在的年龄身份,于练而妩媚的女强人,就好像熟透的蜜桃,分外诱人。

    坐在香川淳子对面的,则是北斗星集团副总裁、市场开发部主管汪慧中,京城名媛,做事情很有自己的风格。

    汪慧中带队来果邦考察建设文化古城的可行xìng,跟她来滇南的有集团投资部、规划研究院、项目中心等部门的于部,香川淳子这个集团财务副总监也在考察队伍行列。

    果邦方面,自治zhèng fǔ副主席苗武仁已经来到澜江欢迎北斗星集团的考察队伍,他和北斗星集团的人员同样都住进了澜江宾馆。

    陆铮属于牵线人,今天忙了一天,中午设宴接风,又安排了明天早上送他们去果邦的车,直到晚上,才抽出时间见小青。

    却不想,撞到了汪慧中和香川淳子。

    从陆铮担任北斗星集团总裁的那天起,汪慧中便知道,北斗星集团和陆家关系匪浅,说不定,就是陆家亲戚的企业,现今,集团新聘请的这位财务副总监更是陆铮的“于妹妹”,显然,北斗星,简直就跟陆铮的企业一样。

    所以同陆铮聊了几句后,汪慧中便借故告辞,给陆铮和香川淳子聊天的机会,笑着说:“铮子,你们聊,不过跟你说,淳子虽然是你妹妹,但也是我们集团好不容易请猎头公司猎来的jīng英,回宾馆房间,你得安全送到。”

    陆铮微笑点头。

    “哥哥,刚才那女孩子是谁啊?”汪慧中走后,香川淳子就好奇的问,两人现在关系亲密,还经常通电话,真的越来越像亲兄妹。

    陆铮笑道:“叫小青,帮我查了点事,地方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明白。”

    香川淳子哦了一声,美眸凝视陆铮,说:“你最近有心事,是不是?很为难的事吗?”

    陆铮微微一怔,却不想,淳子心思细腻,竟然能察觉出自己的心情,笑了笑说:“没什么,别瞎cāo心。”

    香川淳子轻轻叹口气,有些沮丧的说:“我知道我很笨,什么都帮不上你

    陆铮笑道:“你哪里笨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做北斗星的财务副总监?你要不是这个料,我不会安排你进去,你在北斗星做好我的眼睛,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又说:“汪慧中说,果邦和缅甸zhèng fǔ谈判,拿到了几个在首都附近的项目,果邦方面,想请咱们北斗星施工?”

    香川淳子思索着说:“如果缅甸军zhèng fǔ能掌控住局面,政局不再发生大的变化,这几个项目都不错。”

    陆铮微微颔首,看了看表,说:“走,回去了,回我房间谈,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工作的感受。”

    咖啡屋外,夜幕已经降临,街灯璀璨,车流不息。

    香川淳子紧紧跟在陆铮身边,时尚靓丽的白领丽人,充满自信,在夜灯下哒哒的走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自不免有眼热的小青年暗骂陆铮,鲜花怎么总是插在牛粪上。

    陆铮虽然并不在乎什么,但身边紧紧跟着这么个大美女,一路上直到进入酒店大堂进电梯,都被人侧目注视,自然也觉心中愉快。

    上了楼,踩着走廊柔软的地毯,陆铮便笑着对香川淳子说:“刚刚过去的服务员说咱俩是一对,很般配。”

    和他俩擦肩而过的服务员是走出去好远才小声议论的,却不想,还是被陆铮听到了。

    香川淳子开心的说:“是么?她们真这样说呀?”转头,频频向那边看,好似觉得那两个服务员特有眼光。

    陆铮微微一怔,本来,就是当笑话一样说出来逗香川淳子一笑的,却不想,自己这个妹妹是这样的反应。

    琢磨间已经到了自己房间门前,陆铮拿出房卡插进卡锁,就在绿灯亮了时,陆铮眉头猛地一拧,本来转门柄的动作停下来,想了想,转头对香川淳子说:“你回自己房。”

    香川淳子面sè一黯,显然觉得是自己刚刚的话说错了,想说什么,但她xìng格柔顺,面对陆铮更不会抗争,终于轻轻点头,转身走了。

    陆铮此时也无暇和她解释什么,因为感觉到,自己的房间里,有人。

    这个时间,不可能是窃贼,不过也许服务员开错了房间,进来了别的客人?这个可能xìng不是没有,在很多酒店都发生过,但几率很小,尤其又是,这间房是行署办后勤出面为自己安排的宿舍,自己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这都能搞错,那这个服务员得多糊涂?

    最大的可能,里面的人是冲自己来的,那么在澜江,自己没得罪过什么人,零点酒见过的那位“生哥”?那不可能,能查到自己住处的话,他便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怎么会无端端来惹自己?

    那么,是秦小龙知道了自己在查这件事?按理说,也不可能,自己现在根本没触及到那晚事情的核心部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查?

    左思右想下,陆铮拔出了房卡,谨慎起见,还是叫服务员过来问问。

    双拳难敌四手,谁知道房间内,到底隐藏着什么?

    就在陆铮慢慢退后的时候,突然房间内传来脚步声,又有人喊道:“哥,是你回来了?”

    陆铮呆了呆,这个嗓门太熟悉了,虎子。

    这时虎子已经拉开了门,挠着头傻笑,说:“就知道瞒不过你。”

    陆铮无奈的道:“就知道瞎胡闹,你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

    说着话,陆铮进屋,那边虎子刚刚关上门,却见客厅内,慢慢走出一个穿着黑sè制服的小青年,离得老远,啪的打了个立正,敬礼,那jīng气神,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连长好”小青年声音洪亮,微微颤抖,他的嘴唇也在微微抽搐,眼圈,渐渐红了。

    一股热流猛的涌上陆铮心头,他快步扑过来,紧紧揽着小青年双肩,大声说:“小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你可想死我了”猛的将小青年紧紧抱住,大声说:“你小子,你小子死哪去了?”叫着,喊着,骂着,眼前,渐渐模糊。

    杜小虎眼含热泪,看着紧紧拥抱的两个人。

    王小齐,绰号小七,是陆铮猛虎连的成员,出生入死浴血沙场的战友,同样,听说他也幸存了下来,但这些年,陆铮一直没找到他。

    好一会儿,陆铮才慢慢放开他,心神激荡下,声音都哽咽了,“你小子,你小子真是找死呢,你找死呢”狠狠给了他胸口一拳。

    小七傻笑着,慢慢用衣袖擦拭眼角。

    杜小虎在旁边倒了两杯水,说:“哥,你别怪小七,是我想看看他的本事,所以才叫他开的锁,也想给你个惊喜。”

    陆铮问道:“开锁的本事?”

    虎子就嘿嘿笑,说:“小七在总参二部呢,他自己说的,这种门卡锁他开着玩一样,我就叫他试试。”

    陆铮恍然,看了小七一眼,欣慰的道:“小七,看来你变了很多,变成熟了,不像虎子,还和几年前一样。”心里,轻轻叹口气,以为这辈子和前世一样,再见不到小七呢,前世时,听说,他是执行秘密任务时牺牲的。

    可不是么,总参二部,便是军情部门,出外勤有时候是很危险的。

    小七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连长,你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又说:“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前几天才回来休假,这不嘛,虎子找他zhōng yāngjǐng卫团的哥们,恰好也是我朋友,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他嘴里说的很平淡,“这几年一直在外面”,但里面的惊心动魄,陆铮能体会的到,或许,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又回到了过去小萝卜头的时代,抓耳挠腮的小动作,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实则小七,“在外面”,应该已经是很出sè冷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特工了?

    虎子在旁边笑道:“你小子不是搞情报的么?想找个人还找不到?”

    小七道:“我主要是出外勤,情报方面不归我管,而且,我们又不是国安,私人的事,不好调国内的档案。”转头对陆铮说:“连长,听说你想找人帮你办点事?我带了两个人过来的,就算杀人放火,只要这个人该杀,你就交给我。”

    陆铮查这个案子,手下没人,委实觉得捉襟见肘,是以,虎子便回了běi jīng,想找zhōng yāngjǐng卫团他的朋友过来帮忙,却不想,把小七带回来了。

    陆铮看着小七眼里闪烁的寒芒,立时感觉到了这个小萝卜头的变化,心里,热流涌动,毕竟,军情人员又怎么了,随便杀人,如果出了事,捅了篓子,面对的将会是更为严厉的刑罚,而小七可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现在,很认真。

    陆铮拍了拍小七的手,说:“没这么严重,不过不管怎么说,七,再见到你,我比什么都高兴。”

    小七默默点头,说:“我也是,连长,我这几年一直在境外,有时候夜半醒来,总是在想,我一定要回国,再见你,见虎子,见见咱们的战友,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们,我不甘心。这个信念,我面对最困难的绝境时,也没有动摇过,也是这个信念,一直激励我前进。”

    陆铮看着小七,心里轻轻叹口气,这些年,小七经历了很多很多,比起他地狱般的历练,自己所谓的挫折简直就是天堂了。

    “哥,要我说,于脆也别查了,我看那秦小龙就不是好鸟,直接给他绑了埋山里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虎子眼里有腾腾的杀气,虽然他对谢洪文没什么好感,但显然那个可怜的年青人的凄惨遭遇令他一直憋了团火。

    陆铮摆摆手,“那我们和秦小龙,有分别么?”

    虎子低声嘀咕:“分别就是,他是混蛋,我们是好人。”

    陆铮耳灵,哭笑不得的摇头。

    小七在旁侧说:“连长,我带来的两个小伙子都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但我们都是外勤,行动组的,听说我这次回来,会进情报分析部门,但现在,我也没能力帮您查国内的事情,我觉得虎子哥说的没错,叫秦小龙是?你交给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叫他失踪,以后,没人找得到他。”

    陆铮摇摇头,说:“他身份不一般,这么搞,事情早晚会被人查到,就算没人查得到,咱们这做法,是变成绿林好汉了么?小七,你这思想不对”

    小七挠挠头,连长好像变了,教训自己时仍然和十年前教自己打枪的大哥一模一样,但是,现在连长更有领袖气质,听虎子简单说了连长这些年的经历,委实令人敬服,也令人感慨叹息。

第二十七章 诸侯之威(中三)

    深夜,人民医院病房楼503号房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女婿刚走,这帮人就上来了,正陪闺女床的老太太被请到了隔壁的病房,老太太震惊极了,不知道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但对方来头大的吓人,工作证亮的是总参部门的,说是zhōng yāng下来查案,她也只能听从人家吩咐,在一个黑制服平头小伙子陪同下到了隔壁的病房等,隔壁病房的病人,今天住进来的,好像,也是他们的人。

    现在,老太太只能祈祷,希望女儿没有做错什么事,女儿,也不是这样的

    503病房内,陆铮第一次见到了郝晓玲,斯斯文文的女孩,很美貌。

    同小青描述不同的是,郝晓玲看起来情绪稳定了很多,只是面sè特别苍白憔悴,眼神有些空洞,看着房间内的不速之客。

    陆铮拿出工作证给郝晓玲看,郝晓玲只是很茫然的扫了一眼。

    “我们是zhōng yāng下来的调查组,调查搜集秦小龙的犯罪证据。”陆铮说着话,旁边一个小伙子已经煞有其事的拿出笔记本,作准备记录状。

    陆铮说道:“现在我们想知道,今年二月四号,晚上二十一点后,在零点酒l号包厢,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月4号和零点酒,郝晓玲身子一震,惊恐的看向陆铮。

    陆铮继续道:“郝小姐,请你不要有顾虑,这次zhōng yāng下决心整顿滇南的风纪,秦良行这些年在滇南的作为zhōng yāng领导已经有耳闻,所以,准备彻底调查他违法乱纪的事情,包括他儿子秦小龙的罪行。”

    郝晓玲怔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你,你不是行署的领导么?”

    看来,她并不像想象中脆弱,陆铮的工作证,她看的很清楚。

    陆铮说:“我是部委挂职的专员,现在进了专案组,负责调查取证秦小龙在澜江地区的犯罪行为,我们下来了联合调查组,中组部和中纪委都有专员下来,总参的特勤负责协助。”

    小七的证件显然很有说服力,郝晓玲默默的点头,看来是信了。

    陆铮又说:“这次zhōng yāng下了决心,所以,你不用担心事后被打击报复,我可以向你保证,秦家父子定然会受到法律的惩治。”陆铮语气很淡,但是,却能给人莫大的信心。

    这一点,在旁侧的杜小虎和王小齐能感受到,互相对象一眼,都知道,陆哥,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陆铮静静看着郝晓玲。

    郝晓玲神sè复杂,脸sè阵青阵白,咬着嘴唇,不说话,显然,她心里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郝晓玲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但从她不自信的语气,谁都可以看得到她的动摇。

    陆铮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了她一杯水,过了会儿,叹口气道:“小谢和我共事过一段时间,听别人说,他本来是很开朗很阳光的一个年轻人,可是我认识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暮气昭昭,好像,怎么说呢,就好像枯木朽株的老人…

    郝晓玲脸上,渐渐现出痛苦之sè,她用力的摇头,泪珠,慢慢滚下。

    “洪文很可怜,孤苦了一辈子,又这么不明不白的……”陆铮轻轻叹息着

    郝晓玲,再忍不住,终于伏下身,痛哭起来……

    陆铮将纸巾盒拿给她,默默的拿起了水杯,想想那个和自己共事仅仅几个月的年轻人,相恋十几年的恋人被人夺走,更为残酷的是,很可能他被剥夺生存的权利时,铭心刻骨的恋人就在身边,他这一生,是何等的不幸?

    “他是被秦小龙他们害死的……”郝晓玲,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梦呓般的说,“那天晚上,我在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我现在,还记得他痛苦的眼神,就好像刀子,在挖我的心,我对不起他,我知道我对不起他……”

    说着话,郝晓玲又忍不住抹泪,但她还是继续说下去。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多人打他,灌他喝酒,灌了好多好多,我当时哭着躲了出去,回来时,他就那样直挺挺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森林跟我说,他喝多了,没事,就是给他个教训丨后来,就有人搀着他走了……”

    郝晓玲说到这儿,大口的喘息起来,就好像透不上来气,捂着胸口,艰难的说:“可是,可是第二天,第二天……”她紧紧闭上眼睛,再说不出来话。

    屋内,异常压抑。

    陆铮默默的拿起水杯,实则亲身经历这一幕,对郝晓玲来说,又何尝不是特别残酷,只怕那天发生的一切会成为她永远的噩梦。

    郝晓玲摇着头,泪水止不住的落,“森林和我说,他本来不想这样的,他只是和秦小龙说,要教训丨洪文,他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相信什么,他们都是恶魔,都是恶魔

    陆铮深深叹口气,孙森林在这件事上应该不会说谎,从哪个角度,他也不会当着妻子的面从**上伤害妻子的旧情人,只是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变故,令事情恶化,而郝晓玲见到谢洪文后思绪混乱,又进进出出的,事情的详细经过便不大清楚。

    琢磨着,陆铮问:“那天在包厢的人都有谁,动手打人的,你认识不认识

    “有几个人我认识…”郝晓玲突然抬起头,“他们都会受到惩罚的,是不是?你答应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不知道面前的年青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谁能惩戒丈夫巴结的那位省里大领导的公子,更不知道,那个好像突然变成另一个人的丈夫将来会怎样,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当面前年青人轻轻点头,用坚定的口吻说:“放心,我答应你,不管涉及到谁,我一定会叫他们付出该付的代价”时,郝晓玲突然心中一安,混乱的头脑渐渐清醒,就好像,终于获得了解脱。

    这个人,一定可以帮到自己的,是?郝晓玲在心里,跟自己说。

第二十八章 诸侯之威(中四)

    当陆铮拿着装满厚厚材料的公文包进入省委大院的时还在想着前天晚上的事。   http:

    根据郝晓玲所虎子、小七等人抓了在零点酒吧动手殴打谢洪文并将谢洪文带走的秦小龙的亲宏兴贸易行的副总雷振涛。

    绰号“涛子”的这个家伙很是嚣张跋虽然被蒙着眼带到了一处小黑他却满脸傲慢的问小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显在滇南地面他相没有人敢和他过不对方肯定绑错了人

    小七二话不一就将他右手小手指齐根砍在涛子哭爹喊娘疼的鼻涕眼泪流的惨叫声yīn冷的不叫你说你就别说叫你说什你就说什不先砍你十个手再砍你十个脚趾。

    后面的事便可想而涛子几乎恨不得把自己十几岁和小姑娘动手动脚的事都抖了出来。

    陆铮没有在都是事后听虎子说但那血腥的场面却可以想象。

    从涛子交代的事他确实死有余强jiān、勒索、杀他全于有些罪行简直惨绝人枪毙他一百次都不为过。

    但陆铮只希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碰触灰sè地希望在自己能看到的未不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做事。

    陆铮进入齐省长办公室又再次想了想有没有什么自己遗漏的事情和可能即将面对的种种局然掸了掸衣在秘书引领慢慢走了进去。

    “铮坐。”齐省长笑呵呵的停下了手上正批阅文件的国字浓浓的眉显得很有威气又很平和。

    陆铮昨天约好的时他知齐省长对自己还是很念旧情若是普通副厅级于又没什么要紧的工作汇想见一省首那自然不是想约就能约的。

    但今天的事只怕注定要令他为难了。

    陆铮慢慢拉开公文从里面取出一摞摞厚厚的材慢慢放在了面前老人的办公桌说:“齐叔你看看这些东是宏兴贸易公司总经理秦小龙违法乱纪的材这些这个人在滇形成了一个黑恶势力集民愤很大。”

    本来看着材料的目光有些疑听到陆铮的老人的眼神立时一凝。

    陆铮轻轻叹口气:“我在澜江的秘就是在秦小龙指使被他的亲信灌扔进了澜江溺水身他们太过分简直视党纪国法如无我觉如果任由他们这样搞下滇会出大乱子。”提到谢洪文的自是告诉面前老人自己不是无风起是涉及到了自己身边的人令自己忍无可只是说话时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年青陆铮心情更为沉重。

    老人看着面前的材若有所思的点说:“这都是你搜集的?”

    陆铮默默点头。

    其实秦小龙的一些省里领导应该有所耳就比如他牵涉进毒品走更在滇南一个边境小镇拥有非法武装等很多事不可能完全不透但滇南边一些乱相是历史遗留问其中牵涉种情况也很复杂。

    估计给省里甚至zhōng yāng写信告状的人不是没现自己明刀明枪的参与进实则会发展成什么局自己心里也没底。

    “齐叔这些材我都有人可以出也可以接受任何方面的调查。”陆铮语气很坚他要令面前的老人知自己是认真的。

    郝晓玲和雷振涛都被送去了果邦一个秘密地由杜小虎亲自陪如果她们两个出现任何意那自己所有的心都将付之东流。

    在给雷振涛制造了最恐怖的经历小又给他许下了优厚的条当是关于他亲人提供的条应该比他将所有事情硬抗上身伏法后秦小龙照顾他家属的承诺更摸得看得见。

    当所有的一还要看自雷振涛那种如果感觉秦家不会他定然又反过咬自己等人一口。

    至少现雷振涛对总参情报军官参与调查秦小龙的案已经心生敬他知现在未必是官方下来查秦但秦肯定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

    回到南州宾陆铮琢磨着齐省长会怎么做。

    看似自己的材料都是针对秦小龙但如果真的彻那显而易秦良行的政治生命也会走到尽这里面的牵扯太广了。

    首秦良行在滇南龙踞虎盘多营造的关系网只怕自己难以想便是齐省刚刚来到滇也必须要同秦书记这类人打好关因为现党强政县长也市长也甚至省长也施展的空间有越是边远地越是如此。

    而且秦良和省委一号关系密想动秦良便要过省委一号的不是齐省长想怎样就怎样的。

    更莫官场很多事情都很微如秦良行这种人在省委一号的阵营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滇南的省委一在更高层的圈子中同样有着山头、有着阵这都是连成一串过去说官官相实则中国几千年的官场文不管政治形态怎么有时也不过换汤不换药。

    真不知接下来的事情发会向哪边走。

    正琢磨床头柜上电话铃声响了起陆铮接话筒是一个略显陌生的男音:“是陆铮专员吧?”

    陆铮说:“是我。”

    对方马上就亲热起笑道:“我是李家胜秦书记的秘书。”

    陆铮微微一秦良行的秘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这陆专秦书记他要亲自和你说话。”听动静那边李秘书将话筒递给了一个接话筒里传来雄浑的男音:“铮子是我也喊你铮子去年我去岭南参观学陆书记还接见了我们一见如聊了很多啊。”

    陆铮听没吱声。

    秦良行又道:“你来滇南我是前阵子才知道一直想和你吃个也算尽尽地主之不然陆书记肯定要怪这晚上七你过来?”

    听到这里陆铮便可以确事情走漏了风自己见齐省和齐省长说的事被秦良行知道了。

    这位秦书果然厉这才几个小对他不利的事他马上就能收到那事情肯定是齐省长身边的人同他说应该还是和齐省长走的挺近的

    不过从秦良行的话陆铮听得他并没有太将自己当回以长辈自语气里隐隐和父亲平起平至于自只是小字他亲自出面处理这件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家庭背景。

    看他并不知自己掌握的切实的证他应该以自己应该是年少气对一些事情看不过所以才准备材料告状。

    从秦良行的这个电也可以知他儿子的事情他未必不知也在他眼里儿子总是好亦或秦小龙的贸易公本就是在他默许下生存壮大。

    不管因为什么原看来指望秦良行大义灭那是没有一丁点可能xìng。

    沉吟了一会陆铮说:“改天不好意思秦书我这两天都有事过几过几天我再登门赔罪。”

    秦良行明显怔了他应该没想到陆铮会直言拒而陆铮话里的一语双他自能听明白。

    “那好吧。”秦良行语气有些不旋即挂了电话。

    陆铮起去泡了杯慢慢的喝着。

    想了拿起电拨了个打给了滇池庄那是阿玛丽娅夫人接的电话。

    “艾瑞斯在吗?”陆铮脑海里闪现出白纱包炫丽无比的服饰容本来yīn郁的心情便有些开朗。

    和秦良行这样的人物直接对实在不知道最后会怎从秦良行极快的知道自己的行并突然打来电这种压便扑面而来。

    所很想和人说说第一就想起了白纱包。

    白纱包应该还在中奇怪的自从和自己见了一面这都快半个月也没再找自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阿玛丽娅夫人永远是那么彬彬有“山德鲁小姐她在běi jīng不过这两陪着老先生、老太太去琼州旅游去了。”

    “老先生?老太太?”陆铮微微一怔。

    阿玛丽娅夫人笑着说:“就是您的父母。”

    陆铮呆一时说不上白纱包?怎么就和自己老爸老妈搅合一块去了?还一起去海南旅游去了?这都哪跟哪啊?

    挂了电陆铮又不禁哑然失想想她和老爸老妈相处的情想有趣的很可自己无暇分不定要跟去看看。

    正琢磨电话铃又响了起陆铮接打来电话的人实在很出乎他的意是周涛打来的。

    周涛现在在zhōng yāng办公去年七月他被任命为秘书局副局最接近zhōng yāng领导的岗有有不但对于周涛来闲置了一段时间后被放到这般重要的位自然是一种利好。

    “铮最近挺好的吧?”周涛语气很有些感想想起了同陆铮在乌山掀起风云的时光。

    陆铮笑笑:“就那样吧。”

    周涛倒是开门见旋即说:“这些咱们有时间见面我跟你打电是想跟你秦良行的饭你能不还是不推的好。”

    陆铮微微一说道∶“原来你是秦书记找来的说客。”

    周涛叹口说:“说客也怎么都我这是为你铮现在那件事刚刚过去不咱能不折腾还是不折腾别叫陆书记为你cāo心。”

    陆铮默良没有吱声。

第二十九章 诸侯之威(中五)

    挂了周涛的电话后不又陆续有两人打来电话说其中一还是陆家的世和陆铮父亲同虽然没有从但和陆家很亲这些年两家都没有断过走动。

    陆铮同他们没多说什他们未必知道滇南的情但这些并不重他们考虑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和滇南的土皇帝们闹又或他们本就同秦良行的圈子有着密切的接触。

    然几个小时大概晚上十一点门铃响了起来。

    陆铮开门前从猫眼向外看了在门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瘦高青略显yīn冷的三角正是秦小龙。

    陆铮想了便开了门。秦小龙见到陆目光闪过一丝错旋即微微点头:“原来你就是铮我们见过是不是?在南我们照过面。”

    陆铮静静看着并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秦小龙感觉到了陆铮的不友脸sè便拉了下说道:“咱们就在这里谈?”

    陆铮笑了说:“事无不可对人有什么你就说吧。”

    秦小龙瞥眼打量着陆说:“看来我老爹看错了他说你一定会来我家里吃结你没来。”

    恰好这时有两个服务员从走廊那头走过秦小龙远远指着她们:“给我绕滚远点”服务员吓得脸都白忙转身拐进了走廊岔显认识他是谁。

    秦小龙回冷笑道:“没办我就这暴脾谁叫我一时不舒我就叫他一辈子不痛快。”

    陆铮微微蹙说:“没事的我要休息了。”

    秦小龙目光闪“铮我比你大一兄弟也知道你是没兄弟以前比不了你家老太要咳嗽一京城就得翻可那是你们北边的也是以前的在滇要兄弟也不怕不过我家老头子说今非昔叫我收咱井水不犯河对不对?兄弟也想和你交个朋贸易公司我会尽快结以前的是是非咱一笔勾如何?”

    陆铮还未说秦小龙目光又渐渐冷下道:“可话说回我不是怕陆你要一条路走到在这滇我可以叫你寸步难你信不信?”显家里老头子逼着他结束贸易公司的生他不服觉得这是在向陆铮低头。

    听秦小龙威陆铮反而笑说:“秦书记的良苦用心看来你不不过你懂也不懂也结束不结束贸易公和我没关事我一定会继续做。如果滇南不我就去北去向zhōng yāng申诉秦小今天如果是你自己主动来找说明你没有自知之如果是秦良行叫你来只能你父亲不了解好我话说完请回吧。”

    秦小龙脸sè陡然变厉声说:“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铮坦然看着淡淡道:“有本事你叫我在滇南消只怕你不敢。”说转身进嘭的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房秦小龙目光冷的要结但是陆铮最后这句令秦小龙猛地清醒过是虽然听父亲和人谈论陆铮的父亲已经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如果陆铮真的在滇南消失亦或遇到意外身那只怕整个滇南官场都会被接踵而至的风暴吹得七零八没有人愿意面对这种局面。

    但就这么放过他?想想陆铮刚才面对自己隐隐的那种骨子里的轻秦小龙一股邪火便无处发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尤是同龄人。

    不过是温室的花朵罢他见过什么真章?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做给谁看?在北方养尊处优惯若知道世道的残若知道自己对付敌人的手只怕他能吓得尿裤子。

    秦小龙目光yīn晴不转慢慢离去。

    路灯“嘭”一陆铮的面包车被从后面驶来的货车狠狠撞陆铮的头猛的磕在了方向盘索刚刚驶出停车车速并不饶是如一时陆铮被磕得眼冒金头晕晕好半才渐渐清醒过来。

    刚刚的这一幕实在险象环他刚刚驶出停车迎面便有一辆大货车迎头撞过急打方向盘又被后面驶来的货车追尾。

    两辆货车都没有飞快驶陆铮下了看着后厢被撞的凹进去的面包玻璃粉本就单薄的车身已经变形的不成样眼是开不得了。

    此时夜深人刚刚过零长街远远有几个骑自行车的路人停下来看热闹。

    陆铮刚才琢磨了一会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南州酒店里住秦小龙很有些狼而且看起来也不大听他父亲的可以说是胆大妄不知道他下会怎么对付自所还是不要在明处的好。

    谁知刚刚开车驶出停车就遇到如此惊险的一如果换了旁那迎面驶来好像要将自己面包车撞成粉碎的大货定会成为很恐怖的景象就好似生死就在这一这辈只怕都会记得这一刻。

    但比这可怖百倍的场面陆铮都经历对死陆铮甚至有些麻木。

    不用想也知这是秦小龙安排在恐吓自刚才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只怕自己很难躲而也就是在告诉自己这个信想叫自己消很容易。

    如果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子或真的会被吓住。

    但看来秦小还是很不了解自甚他都没意识到雷振涛的失踪和自己有当刚刚一两天时或许他还没发现雷振涛联系不上是失了又或这一两天他根本没有事情要联系雷振涛。

    想了陆铮伸从车里拎出了手听了听四下的动旋即快步向路灯稀少的巷子里走渐渐隐入了黑暗中。

第三十章 诸侯之威(下)

    běi jīng红十字总会家属院的家里,陆铮坐在红sè檀木茶几旁,翻看着手上的资料,也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办。

    空荡荡的客厅,家里没有一个人,老爸老妈和白纱包旅游还没回来,这么多年了,老爸难得放松。

    向zhōng yāng申诉,自己该找谁?要不要和父亲商量商量?和他说说在滇南发生的事?

    陆铮正琢磨间,茶几上电话的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陆铮顺手接起。

    “陆书记在不在?”话筒里,是个略显熟悉的男音,陆铮马上便想起了他是谁,原京城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徐国平。

    当年南方报业抨击自己和乌山时,徐部长便给自己打过电话,要用他掌握的媒体同南方论战。

    实则陆铮和徐部长接触并不多,若是旁人,定然不会通过电话里的声音便听出是徐部长,但陆铮,身体委实有些特异之处。

    “徐叔叔,我是铮子,我爸还没回来。”

    徐国平就笑起来,说:“铮子啊,陆书记还没回来?哈哈,听说老两口和你未婚妻去旅游了是?什么时候徐叔叔请你吃饭,说话也真快,一转眼,你就要结婚了。”

    陆铮呵呵笑了声,委实觉得尴尬,不知道徐部长知道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才十四岁。

    “你一个人在家呢?这样,晚上来我这边吃饭?好久没和你聊天了。这样,你等着,我派车去接你。”

    陆铮听得出,徐部长很热忱,并不是和自己客套,心里也不禁轻轻叹口气,现今,就是rì久见人心的时候了。

    徐部长曾经掌控京城宣传部多年,更是《中华rì报》出身,是保守阵营中有名的红sè理论家,同时从其掌握的舆论倾向看,他也是强硬的鹰派人物,对外鹰,对内也鹰,在去年的事件中他得以提升,现在任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正部级),同时当选为中纪委常委。

    虽然从去年的事件看,他和自己,和自己父亲的某些政治理念不同,但他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一直在党内呼吁请父亲复出工作,尤其是在去年的时候,他的完全不避忌是要承担政治风险的,但他却立场坚定,是位很有意志力的人物,实则在高层政治中,正是这样的品格,才会在党内渐渐拥有影响力。

    现今的徐部长,可以说已经是京派中生代最重要的于部之一,也算是父亲党内部旧的代表,代表着京派中父亲那一系的旗手。

    陆铮想了想说:“徐叔,我就不去了,刚回来,有点累。”委实,好多事自己都需要考虑。

    徐部长琢磨了一下,说:“那行,你休息,明天你要想过来,就自己开车过来,我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一天都在家。”说着话,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他觉得陆铮心里有什么心结。毕竟,不管事后如何,但在去年的关键xìng对决中,他并没有和陆铮的父亲在政治立场上保持一致,从他掌控媒体所发表的文章倾向,可以看出这一点。

    陆铮也知道,其实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的对与错,便是父亲,也理解徐部长的做法。

    听徐部长说话,陆铮不由苦笑,顺口说:“我的车在滇南,被撞坏了,行,明天我打车过去。”

    徐部长好似微微一怔,问道:“你出车祸了?人没事?”

    “没事。”陆铮本来不yù多说,但突然间,心里动了动。

    “听说你在滇南和人闹得不愉快?有这事么?”徐部长若有所思的问。

    陆铮本来,要找的人,并不是徐部长,但此刻,却不禁有些犹豫。

    “这样,我现在在běi jīng饭店,不回家了,派车接你过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徐部长何等人,从陆铮的犹豫中便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陆铮略一沉吟,说:“好。”

    běi jīng饭店一间套房,陆铮见到了徐部长。

    旁侧有秘书用略显古朴的茶具帮陆铮了杯茶,徐部长笑呵呵的说:“我听老赵提了一嘴,说你和滇南的一个副书记发生矛盾了,他给你打电话来着是?”

    陆铮微微点头,便将随身带来的材料摆在了茶几上,说:“是滇南省委副书记秦良行的儿子,这几年利用贸易公司走私,帮毒贩运毒收取大量回扣,在地方上横行不法,仅仅伤人致死的事件我掌握确切证据的就有三起,其中包括我的秘书,因为和他发生争执,被他指使手下灌酒后扔入江中,结果溺水身亡

    徐部长本来脸上挂着笑容,神态很轻松,听了陆铮的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显然,没想到会是这般严重的事情,是陆铮出头指证一名副部级官员的亲属,他拍着茶几上的材料,沉吟不语。

    “滇南的秦良行,我听说过这个人。”徐部长想了会儿,说:“行,这件事你甭管了,我来处理。”

    陆铮看徐部长的神sè,便知道徐部长知道秦良行,自也知道秦良行和滇南一号密切的关系,而滇南一号在党内的地位,徐部长自然也清楚的很,所以,这件事,徐部长虽然说他来处理,但最后怎样,实在很难说。

    陆铮琢磨着,说:“秦小龙这个人,就是秦良行的儿子,完全视党纪国法如无物,如果不加以严惩,继续纵容他作恶,我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说我,因为他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了我向省里举报他的问题,所以,我的生命安全就受到了他的威胁,昨天晚上,他找过我,因为我没有答应他息事宁人的要求,所以,他刚走,我开车出停车场,就被两辆大货一前一后撞上来,面包车基本报废……”

    “什么?不能?”徐国平愣了下。

    陆铮苦笑,说:“如果不是他指使的人,我不知道我在滇南尤其是在南州得罪了谁。”

    徐国平的脸便沉了下来,他慢慢的点起了一根烟,又将烟盒递给陆铮,见陆铮摆手婉拒,微微点头,说:“行了,你别出面,交给我处理。”

    同样说交给他处理,但这句话的意味,和方才迥然不同。

    陆铮轻轻点头。

    滇南南州近郊的一处别墅中。

    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秦良行沉着脸,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站在旁侧的秦小龙捂着脸,一声也不敢吭,从来没见父亲的表情这般凝重,更从来没挨过秦良行的耳光,他心里实在忐忑不安,刚才,他正同两个女孩子鬼混之时父亲赶来,赶走了两个女孩并劈手给了他一耳光。

    “你派车去撞陆铮来着?”秦良行凝视秦小龙。

    秦小龙不敢抵赖,说:“是,我就是想吓吓他,他们陆家不是不行了吗?这种公子哥,吓吓他比什么都管用。”

    秦良行笑了,是讥讽的笑容,盯着秦小龙:“你?说陆铮是公子哥?”心里,深深叹口气,儿子固然是公子哥,但自己,何尝不是小看了陆铮,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陆铮为什么在乌山被拉下马,原本还以为,他只是靠家里关系少年早发,必然不得人心,有人借陆天河垮台之际将他搞了下来,也不过是顶着陆家名头的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谁知道,后来才知道,这个陆铮,才不到三十岁,竟然在乌山借特区之利搞出了一个隐隐有着某种路线意味的试验田,甚至,有着自己政治诉求的小团队,虽然,只是雏形。这个人,还真不能轻视,或许,陆家老太爷的血脉没在陆天河身上显现,却在他这个嫡孙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到而立,便有人称他是小钢铁公司了,显然,说这话的人将他看成了政治大家的苗子。

    早知道陆铮是这么个人,自己,也就不会这般大意的随便对待他了。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中纪委和中组部的联合调查组已经进驻南州,调查滇南出现的一些问题,而且,首先调阅的,就是涉及宏兴贸易公司的资料卷宗。

    通过多方渠道才打听出来,令zhōng yāng高层震怒的是,部委一名副司级于部站出来检举揭发问题,竟然险些被人制造车祸杀人灭口,所以,在一些zhōng yāng领导推动下,很快便有调查组来到了滇南,而且,是准备彻查滇南的很多问题。

    秦良行能想象到,陆天河的故旧朋友,本就对他的遭遇愤愤不平,但大势如此,回天乏术,在党内,陆天河可是获得了很多同情分,而现在,陆天河唯一的儿子,一名副厅级于部,竟然在南州被人制造车祸威胁甚至企图加以谋杀,自然便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当然,这些,只能意会。

    在明面上,有位高居局委的京派重量级人物对滇南省委提出了严厉的批评,甚至不是批评他秦良行,而是批评省委一号及整个省委班子,边疆维稳越维越不稳,私人武装久治不安,毒品泛滥流向内地,这几年滇南的工作简直是一团糟。

    秦良行也知道,滇南省委面对zhōng yāng空前的压力,其中,齐宣望省长在里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齐宣望或许一直在等这种机会呢,甚至可能,他本来就从头参与其中,只是,隐藏在了幕后。

    何况,党内一些本就对省委一号在zhōng yāng层面领导不满的政治集团,也趁机站出来施压,看来,滇南政坛只怕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不管目前局面是被各种因素如何造成的,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的儿子,还是陆铮。

    看着儿子,秦良行深深叹口气,说:“你呀,糊涂啊,陆铮这个人,正不怕事情闹大呢,你倒好,自己送上门了。”

    秦小龙咬着牙,说:“我就该作了他”

    “闭嘴”秦良行愕然看着儿子,突然发现,在儿子眼里,好像一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印象中的小龙,根本不是这样子的,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不过秦良行旋即深深叹口气,说道:“chūn暖花开,缅甸的风景应该挺好,你应该去看看。”

    秦小龙嚣张跋扈,但并不愚笨,听到父亲的话愣了一下,说:“爸,没这么严重?”父亲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叫他去缅甸避风头。

    秦良行慢慢掐灭烟蒂,看着秦小龙,目光很复杂,说:“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要回来。”

    秦小龙呆住,父亲的话便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从来没想过,在他心目中便如巍峨高山一般的父亲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没了父亲的生活,他难以想象。

    秦良行深深看着儿子,心里叹口气,自己这个父亲,或许令儿子失望了,但是,当面对京派空前的压力,莫说自己,便是李书记,也危如累卵,在山旮旯如何称王称霸也好,诸侯之威,终究也不过地方诸侯,又如何能对抗来自北方的这个强大派系。

    “爸,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不会有事?”秦小龙急急的问。

    便在这时,门铃突然的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刺耳。

    秦良行身子滞了下,旋即起身,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就见夜灯下,木栅栏外,影影绰绰站了好些人,好似,其中还有穿着绿sè迷彩服的武jǐng。

    秦良行木然,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秦小龙此刻,满脸的惊恐,便如世界末rì降临。

    běi jīng陆铮的家里,陆铮正同父亲饮茶聊天,这段时间,陆铮一直在běi jīng,向部里汇报了这段时间援助缅北各自治武装的事宜,同时,恰逢缅甸一个代表团来běi jīng,他协助部里做一些协调工作。

    “滇南你是不能再回去了。”陆天河突然提起了滇南的事情。

    陆铮微微点头,是啊,不管调查组最后的结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到滇南正常开展工作,毕竟,怕是得罪了一箩筐的人,当然,也会有更多的于部群众为自己拍手叫好。

    “后悔么?”陆天河笑着看向儿子。

    滇南的官场风暴,虽然由陆铮而起,但发展到现在,却也不过变成了派系倾轧,变成了某些人的政治投机,从某种程度上,陆铮成了别人的棋子。

    陆铮笑了笑,说:“不后悔。”不管如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国平同我谈过,为今之计,你有几个选择,去国外也好,在部委做一些调研工作也好,总之先稳稳,等这些事情,慢慢消化。”陆天河说着话,笑着看了旁侧特别淑女端着茶杯的艾瑞斯一眼。

    陆铮点点头,也是,现今的自己,去哪里哪里出事情,若总是如此的话,对自己在政途的形象,是很负面的。

    顺着父亲的目光,陆铮也看向了白纱包,不禁哑然失笑,坐在一旁的白纱包完全就是个小淑女,和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特别文静特别温雅,看来,在自己老爸老妈面前,她一直都用这种形象示人。也莫怪,便是本来心存芥蒂的老爸,好像也渐渐接受了她,觉得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好像也不错。

    这孩子,太能伪装了。陆铮无奈的摇摇头。

    “天也不早了,一会儿你送艾瑞斯回酒店,别老欺负她。”老妈的眼里,这个儿媳妇定然可人疼极了,而且,也不知道白纱包跟老妈说了什么,令老妈产生了自己平素总欺负她的印象。

    再看怯怯坐着好像文静小公主一般的白纱包,陆铮简直都有些抓狂,挠了挠头,无言以对。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陆铮拿起了电话,里面声音,好像有些犹疑,“请问,是陆专员的家么?”

    “荣洲?是我,陆铮。”陆铮就愉快的笑了,是澜江行署办主任王荣洲,就是他,提醒了自己,谢洪文的落水不是那么简单。前阵子,自己叫陆小虎,给了他电话。

    王荣洲听到是陆铮,语气便有些欣然,“啊,是陆专员,你什么时候回澜江,很多同志要我带话,期盼你回来,但是听人说,说你不回澜江了,你,你不会出事了?”说到最后,王荣洲好似又有些担心。

    委实,这种明刀明枪的举报,便是被举报人被查,举报人,通常也不是什么胜利者。

    陆铮笑道:“没事,我没事。”

    王荣洲这才放心,过了会儿,说:“我打电话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昨天,秦小龙被抓了。”

    陆铮长长舒了口气,说:“被抓了就好,被抓了就好啊。”心情,突然无比的轻松。

    后面王荣洲说什么陆铮便没大听清,好像是一再感谢自己,更说,希望自己临别前,能回澜江一趟,很多于部,希望给自己送送行,南坡县委的郑卫国书记,还一再打听怎么找到自己。

    陆铮听着王荣洲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以前,可不知道他这么婆妈,无奈之余,心里,却是暖暖的。

第三十一章 国际航班

    陪同缅甸代表团团长奈山将军游览长城后,陆铮接到了徐部长秘书的传呼,随后,被徐部长派来的车接进了西单北大街中组部办公楼。

    灰扑扑的办公楼,却令人望而生畏,因为,这里,是党的最高权力机构中垩央委员会行使组织权力的象征。

    徐部长的办公室,家俬古朴,有着一种宁静之意。

    徐部长示意陆铮喝茶,微笑着说:“滇南的事情快告一段落了,你也不能总在běi jīng这么待着,我听邱部长说,对你这段时间工作表现很满意,他希望能留下你,不在滇南了,也可以在其他司局工作,他说你同缅北很多民族武装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一时间不好找到合适的人接手,你留在部里亚洲司或者援外司,同样可以继续同缅北武装打交道,把这种良好的关系巩固,频繁换人呢,以前的工作便做了无用功。嗯,这是老邱的意思。”

    陆铮微微颔首,考虑着,没吱声。

    徐部长又说:“陆书记呢,希望你去国外,这样的话,很多事情比较容易淡化,而且外交战线,工作出彩的话提升的机会也多,你呢,又一向善于同外界打交道,我个人,也比较倾向陆书记的意见。”

    陆铮默默的点头。

    徐部长翻着案上的文函,说:“我同外交部刘部长谈过你的问题,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他更希望你能去缅甸,在缅甸,恰好有一个公使的职位空缺。他认为,你同缅北武装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也可以使得你在处理中缅关系时,掌握更多的牌,你也很熟悉那边的实际情况,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缅甸即将举行大选,军政垩府肯不肯放权,这都是问题,刘部长很希望你能为我们同缅甸等东南亚国家关系实现正常化作出努力。”

    陆铮微微一怔,却不想外交部领垩导是这么个意见,也难怪,整个援外工作实际在中垩央层面有个外事领垩导小组,外交部主要领垩导和外经贸部主要领垩导都是该小组的成员,所以外交部领垩导对于自己在滇南的工作也很清楚,刘部长,显然考虑的很全面,自己去缅甸的话,确实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徐部长又说:“当然,刘部长说,你去联邦德国也是不错的选择,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陆铮想了想,说道:“我希望能去缅甸工作,就好像刘部长说的一样,这个岗位比较适合我,若不然,我前几个月在滇南做的事,都成了无用功。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要听组织上的安排。”

    徐部长微笑,说:“铮子,你出乎我意料的成熟,好,很好。不怪你到哪,领垩导都欣赏你。”委实,从工作表现来说,陆铮的几任领垩导,没有不夸他的,只是……

    徐部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十几rì后,当滇南传来省委副书记秦良行被双规的消息时,陆铮登上了飞往缅甸首都仰光的飞机。

    此时陆铮已经被任命为共和国驻缅甸大使馆公使衔参赞(副司级),分管使馆领事部、协调经贸商务等等。

    实则现今共和国驻东南亚各国大使多为副司级,甚至有几个国家为正处级,驻缅甸全权大使便是副司级,陆铮这个副司级公使,算是高配了。

    现今从国内飞缅甸只有一条国际航线,由běi jīng起飞,经停南州,再飞往仰光,也就是中途要在滇南省会南州停一下,给飞机加油以及从南州去缅甸的乘客登机。

    陆铮坐的是头等舱,陪着他的是驻缅大使馆领事部参赞林汉深。

    实则陆铮便不是孤身一人前往缅甸上任,汪嘉宾被任命为共和国驻缅甸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参赞,实则,经商处虽然在使馆内办公,也在某种意义上归属使馆领垩导,但其属于外经贸部驻外经商机构,其处室干部隶属外经贸部编制,汪嘉宾的调动完全属于内部调动,

    除了汪嘉宾,杜小虎同样也作为内勤人员被派去了驻缅使馆,两人前几rì,已经飞了过去。

    这两人是自己带到滇南的,自己捅过马蜂窝甩手走人,总不能留下他俩承担可能遭致的报复。

    对这一点,部委领垩导也很理解,当然,这里说的领垩导指的是段中原等实际cāo办人,汪嘉宾和杜小虎,一个处级干部,一个内勤,他们的调动也根本不会惊动大领垩导。

    领事部参赞林汉深,大概四十多岁,戴眼镜斯斯文文的,举手投足,便有股子文雅劲儿,但对陆铮这个顶头上司,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隐隐有些谄媚,或许,经历动乱之后,文人真的没有傲骨了吧。

    头等舱很宽敞,而且,就陆铮和林汉深两个乘客。

    现今国人收入不高,而且去缅甸经商的,多是小本生意,肯花钱坐头等舱的乘客便很稀少,今rì的航班,就陆铮和林汉深两位外界眼里所谓的“政要”。

    实则飞往仰光的这架飞机不大,是两舱布局,所谓头等舱按照国外航班标准不过是商务舱的标准,但是售票时,航空公司按照头等舱价格售票。

    机票是外交部后勤订的,陆铮固然觉得花纳税人的钱是不是坐经济舱更好一些,但只能被动接受。

    上了飞机后,陆铮便戴了眼罩闭眼靠在座椅上养神,有空乘小姐走到身边俯身问:“陆先生,要不要饮料?”陆铮微微摇头。

    坐头等舱,便是有名有姓的乘客了,若是在经济舱,通常,空乘人员是不会刻意去记某个座位的客人姓甚名谁的。

    想着缅甸的事情,陆铮渐渐入神。

    现今缅甸即将举行大选,不过结果自己是知道的,民联党获胜,但军政垩府拒绝交权,为此,也因为糟糕的人权纪录,缅甸军政垩府受到了西方强烈制裁,同时,得到了共和国和印度等国家支持。

    为此,共和国也一直被西方国家抨击,支持缅甸dú cái政权云云,但实则,从国际政垩治来说,没有什么国家有着崇高的为全人类服务的理念,比如美国吧,有利于其地缘政垩治的,其支持的dú cái亦或暴力组织也不少,甚至后来反噬的伊拉克以及一些恐怖组织,当初都是美国人因为地缘政垩治的缘故曾经大力支持甚至本身就是其培养起来的。

    美国的社会架构文明,从某种程度上,自己也很欣赏,但如果以为美国人会为所有中国人的利益考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美国政垩府,就是为美国人民服务的。

    共和国因为战略环境的原因,支持周边几个dú cái国家有时也显得无奈,但从国家稳定政权稳定来说,并没有什么错,国际政垩治,优先考虑的从来都是本国的利益,不管政垩治形态如何,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便如缅甸军政垩府,印度对其的支持力度要超过共和国,但西方国家,往往淡而化之,只因为,印度是民垩主国家,所以,媒体对其便算诟病,也往往大垩事化小,而提到共和国同缅甸军政垩府的密切关系,便如打了鸡血般兴奋。

    自己去了缅甸,又该如何处理共和国同缅甸军政垩府的关系?

    要说缅甸的地理位置,对共和国来说极为重要,因为如果同缅甸维持友好关系,那么,未来中国的能源大动脉便多了一条选择,不必完全依赖马六甲,因为马六甲海道狭窄,美国舰队那真是想封锁便可以将其封锁的。

    现今缅北武装同政垩府停战实行特区自治,缅甸军政垩府同共和国的关系渐渐升温,奈山将军访华,应该便是希望大选来临之际,其军方势力,能获得其北方强大邻国从某种程度上的支持。

    实则,在东南亚,共和国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多,东南亚国家,很多都是东盟成员,当年东盟成立,便是为了对抗红sè中国而在美国帮助下建立的联盟,虽然,后来渐渐演化为一种经济体,但现今,已然跟在美国身后对中国实行制裁。

    越南,虽然是共垩产党国家,并不是东盟成员国,但同共和国在边境的冲突这些年一直没停止,直到最近,双方高层才开始讨论关系实现正常化的可能xìng。

    然后,便是被越南侵略的柬埔寨,中国同越南之间的战争,唯一明确表示支持中国的,便是柬埔寨流亡政垩府,美国等西方国家,心中暗喜,但官方表态,也大多是遗憾之类的措辞。

    还有老挝,越南的卫星国,其高官子女多去越南留学。

    如此等等,所以说,南疆之地,可打的牌委实不多。

    自己这次去南洋,总得做出点事情来。

    正琢磨着,耳边,却听前面传来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隔着头等舱的挂帘,应该是坐空乘座位休息的空乘人员在聊天,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并不会被头等舱的客人听到,但陆铮耳力灵敏,听得清清楚楚,最主要的原因是,其中一个女孩子,说话声音很熟悉,所以,他才会凝神去听。

    “老巫婆又克扣军饷啊?”这是另一个女孩在说话。

    声音熟悉的女孩嗯了一声。

    另一个女孩就有些气愤的说:“她怎么总这样?学员就不是人啊?机组临时加了人,就拿你的份饭,叫你饿肚子,也太不像话了。”

    声音熟悉的女孩没吱声。

    “小娥,你不能这么老实,越老实她越欺负你,还有那个斗鸡眼,整天看你时sè眯眯的,要我,早抽他了。”

    陆铮听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觉得声音熟悉的女孩,正是白素娥,可真是好久没见她了。

    卫香秀倒是一直和她有联系,听说来着,去年年底便开始了实习期,听说乌山航空同国航达成了什么协议,她们这批空乘学员暂时进了国航学习,能跟着国际航线学习,便是飞缅甸这种东南亚小国吧,也说明白素娥的资质得到了认可。

    但听起来,她却是经常被欺负。

    陆铮本想按灯叫人,但想了想,便站起来,走上两步,拉开头等舱前的帘,可不是,空乘座位上,坐着一名年轻空乘小姐,而站在她身边和她低声聊天的女孩,媚媚的小脸,可不正是白素娥,jīng致的宝蓝sè空乘制服裙,裹着她柔柔身材,黑丝袜纤细双腿,别样诱人。

    陆铮笑道:“小娥,真是你。”

    白素娥呆了呆,显然没想到会在这趟航班上遇到陆铮,她是空乘学员,服务经济舱,从头等舱穿行时也没注意头等舱客人,何况陆铮方才戴着眼罩休息,她便是见了一时怕也不会想到头等舱的乘客会是陆铮

    坐着的空姐已经急忙站起来,问:“陆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吗?”她是服务头等舱的空乘,但听陆铮叫白素娥的名字,才知道是白素娥认识的人。

    “叔叔,你去缅甸啊?”白素娥勉强笑了笑。

    陆铮看得出,小妮子实习生活看来并不如她自己想象的美好。

    其实国内空姐职业太过神圣化,前些年空姐委实是个好工作,现今尚好,但随着航空公司的增加,就业形势的严峻,空姐也不过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职业,说起来,也不过是飞机上的服务员而已。

    而且陆铮知道,同小霜天生傲骨不同,小娥这个小妮子从心底深处,因为其农村出身,家里又穷,是很有些自卑的,面对这势利的花花世界,只怕被欺负,也不太敢吭声。

    陆铮对服务头等舱的空姐道:“给我来份午餐。”又对白素娥说:“过来,跟我聊聊天。”

    白素娥跟着陆铮进了头等舱,陆铮坐下,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白素娥忙摇头,说:“叔叔,你给我个联系电话吧,我有时间去看你,现在我当班,不能陪你太长时间。”

    陆铮笑道:“无妨的,你坐就行了。”

    虽然听说叔叔的官被撤了,但在白素娥心里,陆铮的话不容违抗,她只好,苦着脸坐在了陆铮身侧座位上,可心里忐忑,东张西望,就怕被同事看到。

    前面门帘一拉,白素娥条件反shè般站了起来,却是她那个挺聊得来的朋友给陆铮送来了份饭和水果甜点。

    陆铮示意那位空姐将东西都放在刚才白素娥所坐座位的餐桌上,又对白素娥道:“行了,你先吃点东西,完了咱再聊。”

    白素娥连忙摇头,不敢违反空乘工作纪律,但又不好违拗陆铮的话,她急的都有些转泪。

    她旁侧的朋友忙说道:“陆先生,不好意思,小娥在当值,按照规定,她不能在客舱座位休息,更不能和客人一起吃东西。”

    陆铮道:“你这样,把你们乘务长叫来,刚刚你们喊她老巫婆是吧,你把她喊来,我有话跟她说。”

    小空姐吓了一跳,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说:“先生,你,我们没说她。”

    白素娥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朋友聊天,被陆叔叔听到了,她低下了头,不敢说什么。

    陆铮对那小空姐道:“去吧,没事,我不会和她提你们聊天的内容。”

    小空姐说:“可是,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您解决呀……”

    旁侧,林汉深瞪眼道:“叫你去就去我们领垩导想见见你们乘务长都不行?别说乘务长,就是你们国航的王总,又怎么了?见我们领垩导得叫声小舅”

    陆铮也只有苦笑,显然,这位林参赞不是一般人,莫怪对自己如此了,原来自己的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的。国航的王总,确实拐弯抹角,和自己外公能沾上点八竿子内打得着的亲戚,而且,总自己往上贴,在外面很多人,真以为他和自己外公家关系挺近呢,林参赞,显然就属于道听途说的那种人。

    小空姐不敢再说,忙道:“那您两位稍等。”转身快步而去。

    乘务长就在前舱空乘休息室休息,没两分钟,就匆匆的跟着小空姐赶来,她是位三十多岁的少垩妇,倒是很美貌,听说头等舱仅有的两位乘客要见自己,便急急赶来。

    陆铮微笑和她握手,林汉深则不失时机的在旁介绍:“我们领垩导是驻缅甸大使馆公使。”

    乘务长立时肃然起敬,态度更加谦卑,再等林汉深补充了一句:“陆公使也是韩帅的亲外孙,你们王总见到陆公使,还得恭恭敬敬叫声小舅呢。”

    乘务长脑袋嗡的一声,韩家的人,而且是韩帅的外孙?飞了七八年,却也是第一次见到红sè围墙中的大人物。

    握着陆铮手都有点颤抖,乘务长的脸激动的微微发红,说:“陆公使,您好,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陆铮瞥了林汉深一眼,显然林汉深还是没摸透自己的xìng情,而是按照过往的经验为领垩导无限拔高,不过他这么一搞,很多事处理起来倒也方便。

    陆铮便笑着对乘务长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这个孩子吧。”指了指白素娥,说:“她和我沾点亲,我看着长大的,可这半年多了,我一直在外面,没照顾好她,难得见面,想跟你请个假,和她聊两句,不知道行不行。”

    乘务长呆了又呆,白素娥,不是农村来的孩子么?怎么会有这么门亲戚,这,这来头也太大了吧。再想起平素怎么对她的,乘务长立时满身白毛汗,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连声说:“行,当然,当然没问题。”本来还想说两句我们工作也不是不讲人情,特殊情况特殊照顾的话,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急急的问了陆铮没什么别的需要后,就忙快步走出头等舱,再不敢露面。

    白素娥的朋友,那个小空姐也有些傻眼,愣了好一会儿,说:“先生,我就在外面,有事情您喊我。”见陆铮点头,便也向外走,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小娥,怎么还有位外交官叔叔,好像,官还挺大的,太奇怪了,从来没听她说过,她要早说出来,乘务组里,谁还敢欺负她?

    至于韩帅、王总小舅什么的,小空姐也不知道说谁呢。

    头等舱就剩了陆铮等三人,陆铮就笑着对白素娥道:“好了,先吃饭,有什么话,吃过了再说。”

    白素娥乖巧的点头,眼圈,却突然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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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权力介绍:
红色子弟重生后,从南疆战场进入官场,心负凌云之志,胸怀天下百姓。起起落落又何妨?只要这华夏得以改变!红色权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权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权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