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章 谁威胁谁？
第二天是周日,陆铮再次给法学班李教授打电话请了假,礼拜天的时间安排很紧,上午是防汛抗旱工作会议,下午则是人大政情通报会。
一天下来,漫长的会议令人精疲力竭,陆铮回到公寓的时候却没想到有不速之客在公寓大堂等自己呢。
不知道怎么的,白二强和谭少强走在了一起。
见到陆铮回来,白二强腿肚子就有些转筋,想拔腿开溜,但在谭少强满是威胁的目光下又不敢。
面对陆铮,谭少强就是满脸笑容了,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戴个眼镜,很有点书卷气,不是知根知底的人,都会以为他是那种特斯文的知识分子。
白二强无奈,走上来两步,有些不自然的说：“市长,您,您回来了？”
陆铮笑着点点头,又看向白二强身侧的谭少强,谭少强这才微笑走上两步,说：“市长,我是乌山百货公司的小谭,和白二叔是好朋友。”
陆铮就笑,说：“我认识你,一个月前国企改制的座谈会你就参加了嘛
谭少强赶紧笑道：“市长真是好记性,当时来了那许多人,您还记得我。
陆铮说：“我也正想找你呢,你来就行了,也不用花这么些心思。”
谭少强笑道：“不是怕太冒昧么？我也是偶尔才知道原来白二叔是市长在青龙的乡亲,我请白二叔和我一起来,也是希望市长别把我当外人,我和白二叔是过命的交情了。”
陆铮便看了白二强一眼,微微点头,说：“走吧,回家里聊去。”
谭少强笑道：“那打扰了。”
跟着陆市长进电梯,白二强心里七上八下的,前阵子,他迷上了赌博,结果输了大钱,高利贷给了他期限,说了不到时还钱就要他的命,就在他彷徨无计之时,百货公司的这位谭总找上了他,帮他解了围,还说可以帮他还钱,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他介绍来见陆铮。
白二强也不知道这位谭总怎么就找上了自己,要说自己和乌山百货确实有点业务关系,小超市从百货公司下面一家贸易行走货。
而且,记得是有一次,自己同贸易行的小职员喝酒吹牛,说陆市长和自己特别熟,自己家闺女和小侄女都是陆市长供着上学找工作的,话里还暗示,市长和自己闺女要好,可是,当时酒桌上都是苦哈哈,谁能当真了？有个家伙比自己喝的还多,说和市台的那个美女主持人住楼上楼下还有一腿呢。
谁知道,谭总就找上了自己。
白二强知道,这些话,和草头百姓瞎唠唠瞎吹嘘倒是无妨,可谭总这个乌山百货公司总经理,那是属于国家于部了,和市领导的圈子肯定有交集,这,这话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今天本来他说什么也不想来,可谭少强笑眯眯说了句：“不去可以,高利贷那边,我可就是担保,既然白二叔不拿我当朋友,那我也只能撤保了。”
白二强这才知道,这个斯斯文文的年青人不是什么善类,分分秒可以令自己生不如死。
无奈下,白二强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来,不管怎么说,陆市长不会要自己的命。
到了十五层,下电梯的时候,白二强突然有了主意,惊呼一声说：“啊,我刚想起来,家里有点事,要不,您两位聊？”
陆铮笑道：“二叔,你还没来过我家里呢,来坐坐吧。”
白二强无奈,只好讪讪下了电梯。
谭少强也没做什么表示,白二强露了面就好,现在是走是留都没有关系,叫白二强一起来,本就是想告诉陆铮,咱大家屁股都不于净,互相给个面子大事化小就是,别搞得鱼死网破,就算把我弄进去,你也得惹一身骚。家里人虽然叮嘱过没事不要惹陆铮,但你陆铮想骑到我头上欺负人,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意思到了就行,也不能叫陆铮觉得自己在威胁他,一会儿要怎么措辞才好？
谭少强一边琢磨,一边跟在陆铮身后进了公寓,旋即便微微一怔,陆铮的家出奇的奢华,富丽堂皇的耀人眼目,就好像进了微缩版的欧洲王宫,很明显,这绝不是公寓管理方装修的。
然后,谭少强眼前一亮,有位黑裙子极为漂亮性感的女郎迎上来接过了陆铮手里的公文包,女郎五官明媚,眼眸深邃鼻梁高挺,皮肤特别白皙,应该是中欧混血,性感撩人。
谭少强便笑道：“是嫂子吗？”听说来着,陆铮好像是跨国婚姻,本来还以为是归国华侨呢,没想到,竟然是个混血美女。
谁知道,陆铮笑了笑道：“不是,她是家政,你嫂子从小的身边人。”
保姆？佣人？谭少强怔住,脑袋便有些短路,旋即注意到,可不是么,这个性感女郎穿的可不就是那种改良的欧洲女佣装,只是裙子特别短,哒哒的在前领路时,荷叶般裙裾下,隐隐露出吊带黑丝袜环绕大腿上端的蕾丝花纹,短短的裙子,也显得她的双腿特别修长漂亮。
谭少强忙收回目光,这只要是男人,看久了都受不了吧？瞟向陆铮,却见陆铮神色如常,好似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谭少强在陆铮手势下,坐了侧座沙发,接过性感混血女佣递来的咖啡,低头间,那双**黑丝袜美腿尽头,是一双精致闪亮的黑色尖头细高跟皮鞋,充满诱惑之意,踩着地板慢慢离开。
谭少强转头看去,白二强面红耳赤的,头都不敢抬,显然,并不是自己小题大做,陆市长家里这位保姆,也实在太惹火了。
“少强啊,你既然来了,我就开诚布公的和你说,不管是什么理由,市里统一的部署你要合作,不然,我帮不了你。”陆铮语气,却已经不似在外面那般和善。
被突如其来的女佣搅乱了头脑,谭少强听到陆铮这句话,呆了下,这已经算是在警告他了。
“我给你个期限吧,一个礼拜,差不多吧？”陆铮语气平淡,看似在询问谭少强的意见,实则,便是白二强都能听出来,这是最后通牒。
谭少强看着陆铮目光里一闪而过的严厉,突然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甚至可能令陆铮动了火气。
自己虽然不是来威胁陆铮,但和白二强一起来,怎么都有点告诉陆铮拿了你小辫子的意思,而陆铮显然不吃这一套。
看着哒哒哒又端来一盘水果的女佣,她的步子还是那么魅惑,身段还是那般性感,但是谭少强心里的感受和刚才截然不同。
现在才知道陆铮为什么表现的特别友好领自己和白二强来家里喝咖啡了,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作风问题他根本不在乎,家里爱人的女佣便美艳如斯,我身边就是这样的环境,你能奈我何？
看他有恃无恐的模样,说不定,这里面还有自己不了解的内情。
谭少强突然额头有些冒汗,自己这次好像真失算了。
“少强,没问题吧？”陆铮淡淡的问。
谭少强勉强笑了笑,说：“应该,应该没问题。”
陆铮就摆摆手,说：“那行,你回去吧,二叔,你留下,咱再唠唠。”
谭少强呆了呆,只好站起,说：“那,市长,我告辞了。”从头到尾,咖啡都没工夫喝一口,陆铮好像是故意的,也没想给他喝。
白二强看着自己怕的要死的谭总面如土色的离去,在陆市长面前,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样子,立时心里便很鄙夷,妈的,敢情就有本事欺负我啊？在陆市长面前,土鳖都算不上。
等陆铮目光看过来,白二强心里一突,勉强挤出点笑容。
陆铮琢磨了下道：“二叔,不管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大老李说,你不有他手机号吗？找他,好不好？”
白二强立时叫起了撞天屈,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说：“谭少强就他妈贼不是东西,他布好了局撺掇我染上赌瘾,害我输了一大笔钱就开始要挟我,您,您要给我做主啊”眼见陆市长对谭少强态度不怎么好,那什么事情自然都栽他头上了。
陆铮无奈,对小霜的这个老爸,实在是没一点法子。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谭少强从霍亲群的办公室出来时,正碰上匆匆走来的林嵩。
林嵩脸色不大好看,谭少强和他打招呼,他只是点点头,便敲门进了房。
“这个谭少强,很多人以为他是奔我来的,真是莫名其妙。听说,昨天他还去找陆铮了？上蹿下跳的,简直乱弹琴。”被谭少强搅合的心情不怎么好,霍亲群拿起烟,胡乱点了一颗。
林嵩怔了下,才知道亲群书记对谭少强意见很大,但是,眼前不是讨论谭少强的时候,说：“书记,我听到个消息。”
见林嵩脸色凝重,霍亲群挑了挑眉,说：“又是二号院？”
林嵩点点头,说道：“刚刚听说,一个小时前,总理办公室给陆铮打了电话,叫陆铮明天下午去北京,总理想亲自听听他对乌山发展的思路,我觉得,应该是涉及计划单列市明确副省级的政策,陆铮接完电话,对二号院的于部说,过几天政治局会议就会讨论副省级城市的问题,快明朗了。”
霍亲群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林嵩又道：“这次在总理面前阐述咱们乌山发展的思路政策应该挺重要的,能不能上副省级可能也就看这几问几答了。”心里不禁有些沮丧,亲群书记虽然是一把手,但在中央领导心目中,提起乌山,只怕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陆铮
霍亲群握着烟蒂,久久没有说话。
中午虽然王玉宝赶了过来,陆铮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在明珠大酒店和大老李、白二强共进午餐,只是也叫了王玉宝来这个饭局。
王玉宝倒是挺高兴,明显铮子没把他当外人。
桌上陆铮叫服务员倒了杯红酒,笑道：“二叔和李头都随意,喝白的。我就这一杯,玉宝你就别沾了,喝点含酒精的饮料你脸色都不对。”
王玉宝笑道：“你要进京面圣了,喝点酒给你庆祝庆祝不行啊？”
说是这么说,王玉宝还是要服务员给倒了茶水,但是他张罗酒的本事不小,要了两瓶五粮液,挤兑大老李和白二强一人一瓶喝于。
席间聊着天,大老李和白二强渐渐听出来,陆市长明天要去北京见总理,两人面面相觑,陆市长的前途越来越光亮了。
当然,上京的事情就王玉宝咋呼的凶,陆市长一直没说什么。
“二叔,你外面欠了多少赌债？”陆铮突然问白二强。
白二强吓一跳,小心翼翼说：“当时,当时陆陆续续借了十万的样子,可利滚利,他们叫我还三十万。”
王玉宝不知道怎么回事,皱眉道：“谁啊？外面这些小兔崽子都不长眼睛了。叔,我给你办,好好治治他们。”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挺猥琐挺不提气,但陆铮一直喊他二叔,那自然就是自己人,皇帝还有穷亲戚呢,可能是铮子的什么远亲。
陆铮笑着摆手,说：“欠债还钱,但利息不能这么算,如果这么算就是高利贷,违法了,老李,这事你来办吧,按照当下金融政策允许的最高利率算,该还多少钱还多少钱。”又对白二强道：“二叔,你给李头打个欠条,以后好好工作,分期付款把钱还给李头。”
“行,行。”白二强连声答应着,心里知道,小霜她叔叔这是卡自己呢,其实钱李总未必真的去还,说不定把赌窝连放贷的一窝端。
不过不管怎么说,陆市长对自己真是够可以了,陆市长是什么人？千万、亿万富翁也未见得能有荣幸和他吃个饭,签个字可能就是几十亿的资金流动,就是几百万人的生活福祉,却费心费力的要帮自己戒赌,自己在人眼里,可能屁都不是,还不是看小霜的面子。
唉,只希望小霜学成回国不要忘恩负义,不然老白家可对不起陆市长。
旋即白二强又想到,可能以后自己做什么事都要被这个李总经理管着,又不免苦了脸,但是李总虽然只是陆市长的帮闲,可在乌山地面也是头面人物了,想来也没时间经常盯着自己,等这段时间风头过去,自己还不是吃香喝辣？
想到这里,白二强一扫刚才如丧考妣的颓势,又来了精神头,举杯给陆市长和玉宝书记敬酒。
陆铮几乎都能想象到他复杂的心路历程,摇摇头,这个白二叔,也只能交给大老李调教了。
用过餐,陆铮和王玉宝等人分手,虎子来酒店接了他,旋即驱车直奔常委院。
路上,陆铮笑着问虎子：“和小曲姑娘发展到哪一步了？”
虎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大概,可能十一结婚,我,我还没给家里说呢。”
陆铮笑着点点头,说：“你就得小曲姑娘逼你,属驴的,不抽你不动弹。
虎子就嘿嘿的笑,确实,两人现在谈婚论嫁,虎子一直很被动,被曲馨茹推着走,甚至有时候他还觉得,是做梦一样。
陆铮又问道：“婚房准备用哪套？”虎子现在在乌山有两套房,南湖畔一座别墅院,还有市府后勤分的福利房。
虎子怔了下,说：“我,我还没想好呢。”
陆铮奇道：“还有几个月就结婚了,婚房你都没带小曲去看看,虽然都是装修好的,但以后你和小曲是一家人,怎么也得听听她的意见进行简单的软装潢吧？”
虎子呆了呆,说：“小茹一直也没说婚房的事,等我回头问问她。”
陆铮拿了手机递给他,说：“靠边停车,你现在就打给她,不催你是不行了,完了我还有话给她说。”
虎子苦着脸,打方向盘进便道找地方停了车,看看表,呼了曲馨茹。
曲馨茹的呼机是在和虎子谈恋爱后买的,不能留信息仅仅显示来电号码的数字机,饶是如此,七八百元的价格,加之入网费和年服务费,也是她这个合资企业白领一个多月的工资了。当然,昌明集团的职工收入平均工资过千元,曲馨茹收入不算很高概因入职时间不到两年而已。陆铮知道这事后倒是好笑,小丫头谈恋爱真是不顾一切了,买这台呼机,就为了和虎子联络方便,让虎子没那么些借口推她的约会而已。
不一会儿,曲馨茹的电话便回了过来,听虎子和她通电话的意思,原来曲馨茹并不知道虎子在乌山还有别墅,虎子说起来的时候,曲馨茹语调高了八度,“杜小虎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陆铮听得清清楚楚。
虎子低声嚅嗫着说了几句什么,好像是说铮子哥在车上呢,曲馨茹的声音马上就变得低不可闻。
过了会儿,虎子说：“你等等,铮子哥找你有事。”捂住话筒,将大哥大递给陆铮。
陆铮接过,笑着说：“小曲姑娘,你好。”
“哥。”那边曲馨茹小心翼翼的。
陆铮笑道：“快结婚了,恭喜你们啊我就是想和你说啊,还有几个月,需要操持的事情挺多,虎子跟着我又忙,这样吧,我找个人帮忙,这人姓李,和我和虎子都是战友,人也热心,怎么样,需要不？”
曲馨茹犹豫着,问：“就是,是不是太麻烦人了？”
陆铮笑道：“不麻烦,我们都亲兄弟一样,回头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叫他直接和你联系,到时你们约着虎子,一起吃个饭,也认识一下。”
“好,好,谢谢哥。”曲馨茹好似松了口气,有市长做主,这场婚事应该不能黄牛了。虎子再不上心,也不能拿他铮子哥开涮,这段时间,她还真有些担心,见虎子一直心不在焉的劲儿,她往前走三步,虎子也就跟一步,很令人担心婚事最后出什么变故。
所以,曲馨茹犹豫了下,说：“哥,真的谢谢你。”
陆铮笑道：“谢我做什么,我就是给你们找了个大操持,要说你别怪我就行,我看虎子也是跟我学的,什么事都不上心,主意越来越正,看着他,有时候我就反思对人对事的态度啊。”
曲馨茹就咯咯的笑,却也不知道怎么接口,陆市长自嘲,总不能真跟着话风应和。
陆铮说：“好了,我和虎子走了,有时间聊。”挂了电话,对虎子挥挥手：“走吧。”
常委一号院,贾老师见到陆铮来,便不似陆铮上次来那般热情,想来她也听说了一些事,知道最近这位年轻市长和她家老霍闹得不怎么愉快。
叫小保姆给陆铮上茶,她则进屋去叫霍亲群,然后便没再出来。
霍亲群自没想到陆铮突然登门,他正在午休,被人打扰本就有些恼火,更莫说,这个不速之客是陆铮了。
见陆铮将一叠资料递到自己面前,霍亲群问道：“什么东西？”瞥着这份材料的篇头是涉及乌山政治经济改革的内容,心下更是不悦,来跟自己示威么
陆铮说：“上午总理办公室的周主任打来电话,叫你我明天去北京,下午三点总理抽出半个小时和咱们见面,听听咱们对乌山发展的构想。我琢磨着,我就不去了,总理这个人有点保守,我又有毛病,说到兴起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怕反而弄巧成拙。书记呢,你比较稳,一直给我把着关,汇报工作也有分寸,而且你是一把手,最有资格代表咱们乌山的全体于部群众,你去才够分量
霍亲群呆了呆,目光直直盯着陆铮猜测陆铮的心思,对于陆铮评判总理的话反而没太在意,或许陆铮说出来,就是令人觉得很自然吧。
陆铮又道：“我跟周主任开诚布公的谈了谈,周主任也说,总理本来就是交代他找找咱俩,你我谁去都行。”
霍亲群怔了会儿,旋即道：“这也不妥吧,经济那块一向都是你抓,你不去还行？”
陆铮笑道：“总理也不会问的很深入,再说经济虽然我抓,但最后不还是你亲群书记拍板吗？整个乌山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你才最清楚,亲群书记,你就别推脱了,我有自知之明,如果我去,问答时说不定就会犯错误,咱们乌山升格多半就没戏,还是你亲自出马才有把握,咱们乌山今后的发展前景到底怎么样,可就全靠书记你了。”
喝口水,陆铮又说：“书记,其实我没别的想法,只想和你一起合作把乌山建设好,乌山好,咱们大家都好,您说是不是？”
霍亲群深深看着陆铮,慢慢的点头。
而陆铮告辞时,霍亲群破天荒一直送他出了院子,不远处二号院中刚刚搬来的岳东方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傍晚下班的时候,王玉宝来到了陆铮的办公室,进屋就问：“市长,听说明天是霍亲群去北京见总理？到底怎么回事？”
陆铮看着他,就笑了,说：“没怎么回事,亲群去就挺好。”
在陆铮笑容中,王玉宝初始茫然,转而有所领悟,继之恍然大悟。
铮子这是让老霍一局,去北京和总理见不见这么一面对于铮子来说无关痛痒,但是老霍一向好面子,对他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铮子还是希望能得到霍亲群的配合吧,如果在乌山,就显得有市长,书记黯淡无光,霍亲群心里指定上火,以后处处跟铮子较劲的话,那么铮子很多工作便不好展开,铮子志向远大,自不希望因为一隅一地的得失影响他的布局。
想着,王玉宝就笑,说：“明白了,你算是把皮球踢给霍亲群了,至于他以后怎么办,让他自己掂量。”
陆铮看看表,走下来,递给王玉宝根烟,说：“今晚喝点酒,唠唠。”琢磨着道：”我和老霍很多想法不同,想你好我好大家好很难,再磨合吧,今后来说,班子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王玉宝忙拿出火机帮陆铮点烟,笑道：“也是,现在你算摆明车马了,在常委会,在市委全会,他都不占上风,再斗下去他的威信只会受损,老霍是个精明人,不会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不过想他乖乖就范也很难,走着看吧,要是他不识抬举,咱就把他斗下去。”
陆铮笑笑,拍了拍王玉宝肩膀,没说话。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副省级城市的传说第二弹
1993年五月,按照中编办号文件,共有十七个城市被明确为副省级城市,其中省会城市全部取消计划单列,如此计划单列市就剩下了包括乌山在内的七个城市,这也是七个极为特殊的副省级城市,财政收支直接和中央挂钩,无需上缴省一级财政,这些计划单列市在所在省甚至隐隐有那么些独立王国的意味。
在中编办下文前,乌山各机构已经开始进行副省级城市的架构改革,比如四套班子的日常办公机构升格为办公厅,比如所有市直单位都开始设立处一级行政架构,等等等等。
而陆铮,以刚刚三十一岁的年纪,晋升为**最年轻的副部级官员。
赶上末班车的刘铁,三十多岁的副市长,刚刚在年初人代会提起来而已,同样水涨船高,迈入正厅级于部行列,等于短短三两个月时间,便提了两级。
几家欢喜几家愁,只怕此刻最为失落的,就是刚刚被从乌山调走的熊宗武、张盛等于部。
政坛这盘棋局,有时一念之差,便会落后人家两步三步,再想迎头赶上千难万难。
中编办下文后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议,毫无疑问,在座的于部心情都很好,愉快的交谈着,气氛一团融洽。
任忠华怕是最为心情愉悦的,和刘铁一样,他在年初人代会当选为市人大主任,旋即乌山明确为副省级城市,作为人大、党委、政府、政协四套班子之一的人大一把手,他同样晋升为副省级于部,成功迈步进入党的高级于部行列
到了副部级,中央便有了《关于高级于部生活待遇的若于规定》,明确将副部级于部及以上称为高级于部,各种政治待遇都有明文规定。
任忠华便是在几个月前,怕还在琢磨怎么上人大主任以便以正厅级于部待遇退休,几个月后,却俨然成了副省级官员,其中种种滋味,只有他自己心知
会议讨论大议题的间歇休息时,列席参加会议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委市政府机关管理局局长刘慧丽笑孜孜说：“我们乌山是不是也专门出台一份党内高于生活待遇的规章？比如配备保姆、司机、警卫员的规定,虽然可能和中央文件精神不符,但中央和地方情况不同,差别也很大,比如部长和省长,都是正部级领导,可省长配备专门的警卫员的情况很多,很多部长只能是司机兼职负责保障领导安全,这就是中央和地方的差异,地方上的领导安全问题要考虑的多一些。具体到我们乌山,我觉得最起码亲群书记、陆市长和任主任应该配备内勤随行人员,不明确称警卫员,但意义差不多。”
今天的议题本来就有讨论特区各级于部待遇调整问题,是以刘慧丽这个机关事务局的局长被批准列席,会议正式进行时她自然没发言权力,可谁也没想到会议间歇她会把话头给引到几位一把手的身上,便有常委附和刘慧丽的说法,亲群书记、陆铮市长等人待遇高,下面的于部才能依次水涨船高。
甚至有人怀疑,刘慧丽故意挑起这话题是有人安排的,毕竟在座常委不可能自己给自己要求提高待遇,霍、陆两位大佬更不可能主动提,这才借她的嘴说出来。
所以,附和的常委有好几人,在这个问题上,显然不分圈子,大家意见很一致。
霍亲群笑着看向陆铮,问：“市长,你怎么看？”
陆铮说道：“再议吧,主要看我们工作需要不需要。”这个问题倒也不好太反对,就算真给配内勤随行人员,够资格的不过是霍亲群、任忠华、杜克诚和自己四个人。还是看他们三人的意见吧,他们都知道自己生活富足,虎子本来就有警卫员的意味,私下同样还有罗川等随员,只是薪水由自己付而已。他们没这种生活条件,自己明确反对反而不好,而且从霍亲群的性格来说,他应该不会同意这么做,只是想看看刘慧丽的这番话,是不是自己的意思。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进行下几个议题,首先便是雷永胜向常委会汇报专案组进驻乌山百货公司的调查情况。
霍亲群听得不时点头,偶尔发言提问,显得很关注。
大家听到这个案子心里都琢磨,谭少强也是倒霉催的,在乌山来说,如果霍书记和陆市长意见一致要拿下谁,管他后面什么门路,只怕都得白饶。
最近,书记和市长的关系显得融洽了很多,对谭少强在乌山百货所作所为的调查,两个人就表现出了惊人的一致和默契。
常委会后,陆铮坐了虎子的车,前往机场接机,今天是艾瑞斯回乌山的日子,艾瑞斯飞的香港,然后转机直达乌山。
坐在后排,陆铮心里微微有些激动,几个月没见了,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长高。
想想心里又不禁一哂,其实艾瑞斯个头已经挺高了,快赶上自己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超小的感觉。
而这个小家伙,是对英镑发起狙击战中,上万亿各种热钱操盘手的领军人物,被人称为“神秘的阿斯忒瑞亚”,阿斯忒瑞亚是希腊传说中三位夜之女神之一,掌管灿烂星空。
参与英镑狙击战的各路操盘手中,也流传着一个消息,这场金融战争中充当着最主要力量的法利克对冲基金的领袖是一位来自联邦德国的女性,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女性的真实身份,和一些对冲基金操盘手为了博得名声吸引更多的投资者不同,法利克的一切都是个谜。是以,人们开始以阿斯忒瑞亚来称呼法利克金融的女性领袖,狙击战中,各路基金操盘手闻风而动,以阿斯忒瑞亚为代号,研究其动向,追随其将英镑逼到了悬崖边缘彻底崩溃,战争以英国退出欧洲汇率机制告终。
传闻私下英国财长对德国政府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认为德国不肯减息为英镑减轻贬值压力是被德国神秘财团影响,而这个财团参与了对英镑的买空投机活动。
不过,这些消息,也仅仅是传闻而已。
总之这场对英镑的战争中,掌握时机比较好的基金均赚的盆满钵满。
陆铮早收到艾瑞斯的密码电子邮件,自己和她每人都赚了二十亿美元以上,这只是个人所得,而不是艾瑞斯管理的庞大基金的总利润。
此时陆铮不服气也不行了,他知道,便是自己前世号称商场魔术手,但跟艾瑞斯比纯属乡下财主小打小闹,便是现在自己知道金融大势,可若真作为指挥官参加这样一场战争,从临场种种判断,各种临时的变化,自己表现的必然远远逊色于艾瑞斯。
坐在虎子驾驶的汽车上,陆铮也不禁琢磨,自己和艾瑞斯的财力合起来,也挺可怕的,不知道自己掌控的资金有没有被美国中情局洗底,只不过,自己在海外的资金一直遵循西方经济规律,也没有为红色政权服务的迹象,加之离岸注册在避税区,便是西方情报机构查清了自己和进击基金的关系,也只能采取比较审慎的监控方式来观察判断了。
正琢磨之时,移动电话响了起来,陆铮接通,是阿玛丽娅太太的声音,“先生,飞机晚点了,我们刚刚在香港降落,没能赶上今天去乌山的航班,准备坐飞北京的航班回国,等确定航班我再给您打电话,小姐叫我跟你说,请你原谅。”
陆铮无语,这个小家伙,做派总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你自己打这个电话怎么了？偏偏要找个传话的,怎么都感觉自己好像入赘的女王夫婿。
挂了电话,陆铮对虎子道：“走吧,先去体育场转转。”
本来就准备接艾瑞斯回家休息一下午,然后便和她一起去体育场看球,毕竟是自己的俱乐部,看起来也有意思。
北斗星足球俱乐部正式参加了今年三月开始的全国足球乙级联赛。
今年国内足球正式拉开了各级职业联赛的序幕,甲a为顶级联赛,甲h和乙级联赛分别是第二和第三级联赛。
乙级联赛虽然推动职业化,但仍是半职业联赛性质,除职业足球俱乐部外,各大行业体协、机关单位、企业、学校和俱乐部梯队都可以参加。
比赛分为预赛和决赛两个阶段,争夺四个晋升甲hr名额。
现在北斗星俱乐部就处于预赛阶段,被分到北京赛区,实际上,全国报名参加乙级联赛的一共才二十个队伍,被分为四个赛区,采取双循环制决出名次,四个赛区的前两名共八只球队进入决赛阶段。
今晚的比赛乌山北斗星对前三战全胜的首钢,可以说是这组最重要的对手了,便是在整个乙级联赛来说,首钢也是佼佼者。
关注北斗星俱乐部,陆铮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俱乐部是花的自己的钱组建的,主要还是从城市人文考虑,在中国目前情况来说,但凡一线城市,都有自己的代表球队,这对于凝聚整个城市的向心力,提高城市人文环境,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便是对于政绩来说,足球同样是一张不错的名片。
其实就算不盛行足球的美国,各个大都会同样有橄榄球、棒球、篮球等职业队成为城市文化的一部分,其市民多是本城球队的死忠。
和平时期,一些令人热血沸腾的体育竞技运动,其实便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普通市民的征服欲,令其生活的压力得到宣泄,从长远来说,对于城市的人文积淀大有好处。
是以陆铮才决心把北斗星足球俱乐部在乌山发展起来。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城市名片
陆铮突然来到体育场,体育场工作人员没有认出来,把他拦在了入口,陆铮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淳子在一大票人簇拥下匆匆迎出来,其中更有体育场党支部书记、场长秦明亮,工作人员都有些愣神。
夏总是北斗星集团大股东代表,执行董事,集团第二号人物,兼任足球俱乐部主席而已,只是最近俱乐部初创,夏总比较上心,和球队在一起的时间挺多,平素秦场长便跑进跑出,给人跑腿办事的办事员一样。其实也难怪,北斗星集团净资产近百亿,总资产则是个谜,这可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便是垄断行业的国企也很难达到。秦场长虽然是体育场的一把,正科级国家于部,但同夏总这个档次的人士比起来,可就微不足道了。
再等看到匆匆跑出来的秦场长称呼面前的年青人为市长,更表现的无比卑微,当时把保全们都给吓到了。
陆铮看到秦明亮微微一怔,握手时笑着说：“明亮,不认识我了？”
秦明亮拘谨的一笑,说：“当然认识。”他自是怕陆铮早不认识他了,再说也不好主动提,毕竟妻子和市长是老乡而已。
陆铮笑道：“你调市里来了,我一点不知道,怎么样,家里都好吧？有小孩了吧？”
秦明亮略显拘束的说：“都好,我和小慧都调市里来了,来了好几年了,儿子都快上小学了。”
陆铮怔了下,随即轻轻叹口气：“时间过的真快啊。”
秦明亮的爱人刘小慧是自己在南营的童年玩伴,记得他们俩口子都是老师,**年前自己刚刚重生时,破获连环碎尸案时他们俩刚刚谈恋爱,当时秦明亮对自己还很抵触,却不想,一晃这些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两口子都来市里了,秦明亮也进了文体系统,变化应该都挺大,也是,普通人同样是一种生活,同样在力争上游,比如刘小慧夫妻,现在都成了市里户口,秦明亮这个体育场场长级别虽低,但对普通市民来说,权能还是很大的,在他们的圈子,夫妻俩也就算很幸福很成功了。
想着陆铮心里又一哂,说起来,自己还害得秦明亮这次没有调级呢。
乌山体育场本来就是正科级事业单位,此次升副省级,乌山各体育场馆没有水涨船高升格,体育局里设了体育产业发展中心（市体育场馆管理中心）来管理下面各体育场馆,为正处级单位,而乌山体育场的级别未做调整,而且市体育局下文,各体育场馆负责人不得兼任体育产业发展中心副主任的职务,把他们借这次机会升格提副处的路子都给堵死了。
其实这主要是自己的意见,因为体育场馆,本来就要搞经营,和外面各界打交道,负责人如果是级别较高的国家于部,满脑子都是行政命令那一套,如何会按市场规律办事？只怕整天想的都是钻营提拔。
所以,对各体育场馆,尽快进行企业化改制才是正途。
陆铮心里琢磨着,脸上不动声色,又同淳子握手,笑着说了声：“妹妹。
声音不大,但秦明亮和近前的几个人自然都听到了,大家都惊呆了,秦明亮心说难道夏总是陆市长同母异父的妹妹？
淳子最身边的人,有知道夏总是日本人的,则心里思忖,莫非夏总是日本孤儿,被陆市长的家庭领养？外面传,北斗星背景特别深,看来不假了,陆市长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子,北京的关系想想都可怕,估摸着也得是中央领导的人,夏总和陆市长又兄妹相称,北斗星的背景也就可想而知。
淳子一袭泛着光泽的银灰色套裙,特别有女强人的范儿,暗红蓬松的短碎发,美貌的容颜,窈窕身段,丝袜美腿高跟皮鞋,亭亭玉立中,又透着精致的性感。
听到陆铮喊她“妹妹”淳子也呆了下,随后便恢复了平静,说：“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足球俱乐部的总经理李小秋。”
李小秋激动的脸都涨红了,伸双手和陆铮握手,她跟在夏总身边和陆市长见过一面,后来过了好久她才发现原来夏总的哥哥是陆市长,她也知道陆市长对足球俱乐部的事挺关心,听夏总说过,陆市长想见见她这个俱乐部的总经理,她也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至于和陆市长见面那晚,陆市长好像和其漂亮的小侄女睡在了一个房间,这种事,还是忘记的好。
陆铮微笑和李小秋握手,自然还记得她,不过虽然李小秋这个人比较势利,既然淳子选了她,想来她就有能力把足球俱乐部发展好,淳子还不像自己,自己多少有点任人唯亲的毛病,淳子作为管理者,却一向知人善任。
势利,不见得就不是一个好的经营者,就好像能经营好企业的人,大多不是心地善良的慈善家,慈善对他们很多人而言,也是生意的一部分。
何况淳子挂了俱乐部主席的名号而已,现今俱乐部初创会亲力亲为,最终整个俱乐部,还是要交给总经理运营,淳子既然选了李小秋,定然经过综合考量,有她自己的想法。
“市长,我们北斗星足球俱乐部所有球员正在进行大赛前适应场地的热身训练,请您指示”李小秋语调高亢,就好像等待首长阅兵的战士。
陆铮笑着挥挥手,说：“行,进去看看,但别影响他们正常训练,不然输了比赛我可成了罪人。”
在大家簇拥下,陆铮进了体育场,四层可坐将近四万人的体育场能满足各种比赛需要,也是现今国内最先进最大的体育场之一。陆铮当年动议建造这座体育场时,被非议劳民伤财,但现在,乌山体育场已经在国内颇有知名度,概因港台歌星往往会将在乌山体育场开演唱会作为试水内地市场的炼金石,能成功在乌山体育场举办演唱会,也是很多内地歌手的梦想。这座体育场对于乌山人文环境的无形提升,起到了很多人想象不到的作用。
陆铮进入体育场时,草坪上,北斗星俱乐部的球员正在德国教练韦勒的带领下进行训练,去年,中国国家队请来了第一位外国教练执教,由此拉开了外教来华执教的序幕,而国家队请来的教练便是一位德国人,全国各路媒体按惯例对其歌功颂德,把他捧到了天上,成了神一样的存在,甚至今年的春晚两位著名相声演员还把德国老头拉出来善意的调侃了一番,倒好像德国老头是无偿来中国帮中国提高足球水平的白求恩。
陆铮虽无奈,但也理解,现今中国社会刚刚开放,对国足寄予厚望的球迷们,自然也对国家队的外教寄以厚望,甚至很多人把外教当成了包治百病的仙丹,以为中国足球自此便可以飞速发展,将日韩远远抛在后头。
不过乌山媒体,一如既往,体育类报刊对国家队德国教练的评价比较客观,也不乏批评文章,实际上,也在批评足协的种种做法。
对此陆铮倒是很欣慰,媒体本就该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评论事务更要客观,这些年自己利用各种机会,大会小会讲,在四年前自己主政乌山期间更曾经给了乌山媒体无比的自由,虽然换来的是自己被从乌山调离,但这些种子,都在生根发芽,乌山这座城市的氛围,和内地绝大多数城市,都已经不同,身处乌山,体会的更加深刻。
现在乌山的几份主要媒体,几乎全国的一线城市都能见到,早已经脱离了本地媒体的范畴,而其受到各地市民欢迎,便是因为报刊杂志的风格和传统媒体截然不同,不仅仅在针砭时弊上,主要还是那种新兴中产阶级的思想,那种评论人事的客观中立,令人耳目一新,很受启发和鼓舞。
明年,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周年,每每想起,陆铮都感慨不已,自己用了近十年时间影响乌山一地,数次起伏,历尽艰辛,到得现在,却只觉得什么都值了,这种成就感却是简简单单的职务升迁所远远不能比拟的。
心潮起伏间,李小秋把德国老头领了来见陆铮。
陆铮笑着用德语和老头寒暄几句,老头诧异不已,连声说：“太让我意外了,太让我意外了,我没想到,中国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中国的市长,也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李小秋心里撇嘴,心说你那是没去外地,去别处看看吧,你就知道你想象的中国也未必不存在。
而对于陆铮满嘴流利的德文,听得李小秋目瞪口呆,印象中陆市长不是初中都没毕业吗？怎么回事？还真是士别三日,陆市长怕是比传说中还神。
陆铮和老头聊得很投机,心里微微点头。
德国教练韦勒是淳子选定的,其实陆铮倒是知道,一些现在郁郁不得志但以后绽放光芒的世界名帅。不过,陆铮觉得,人的经历才能决定他的成就,以后的世界名帅,现在请来北斗星,多半就废了,还是别暴敛天物好,踏踏实实,请来适合自己俱乐部的主教练是正途。
李小秋很快又把球队队长喊了来,一个黑黑的大高个,前国脚,姓赵,被俱乐部高薪挖了过来,很憨厚,听说陆铮是乌山市长,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又拘束的和陆铮握手。
对现在的球员,陆铮倒是没什么恶感,最起码是真踢球的,但随着职业化的深入,一切向钱看,本来就都没什么文化,完了整个一堆地痞无赖,球踢得不怎么样,耍大牌操作比赛,赌黑球,拉帮结派,甚至为了做掉主教练不惜打假球,一个个比世界顶尖俱乐部的球霸还不堪,可人家球是真踢得好,但你们球越踢越回去,从现今最起码的亚洲一流掉到以后的亚洲三流还一个个牛气冲天,就不能不令人厌恶了。
自己的俱乐部是肯定不允许这种球员存在的,陆铮一边琢磨,一边笑着勉励了赵姓国脚几句,老赵黑脸涨红,激动的话都不大会说了。
“今晚的比赛有信心吧？”陆铮笑着问。
老赵马上说：“有信心,请领导放心”今晚三连胜的乌山北斗星主场对阵同样前三战皆胜的北京首钢,可以说,是赛区头名之争,老赵对这场比赛确实深具信心,来到北斗星之后,才知道什么是职业俱乐部,人家运作便和国内其它球队截然不同,而且,队中更有两名南美前国脚,摧城拔寨无坚不摧,现在球队的阵容,在乙级联赛如果没有场外因素于扰,绝对是一览众山小,只是,外界还不知道罢了,听闻首钢就很轻视己方,称己方球队为杂牌军。
陆铮笑着拍拍老赵的肩膀,说：“好好训”这才在淳子、李小秋、秦明亮陪同下走向贵宾席,准备从贵宾席进入体育场内部参观。
其实陆铮来过体育场几次了,但偌大的体育场,内部设施众多,每次来,还是认不清哪儿是哪儿。
当进入可容纳六十多人的贵宾休息室时,秦明亮在旁边介绍,体育场共有两个贵宾休息室,可供来观看比赛的贵宾休息。
陆铮微微点头。
淳子问了一嘴：“晚上您和嫂子来看球吗？”
陆铮就有些为难,想了想说：“估计不来了,你嫂子飞机晚了点,估摸着我从北京接回来也傍晚了,她一路奔波,还是在家休息吧,没事,我看比赛直播。”说话时,提起淳子“嫂子”,陆铮不禁看了淳子一眼,在靓丽的情人面前谈论妻子,还嫂子嫂子的称呼,心里微微异样,尤其是,淳子很自然,看她美貌容颜,就更令人升起一种满足感。
淳子轻轻点头：“那你还是陪嫂子在家吧,不过电视台没直播,要延迟两个小时放录播,电视台那边说,节目都是早定好的,没办法调整。”
陆铮就皱起了眉头,转头说：“给李向阳打电话,叫他过来。”
虎子忙答应一声,拿着手机到一旁去了。
淳子想了想说道：“您虽然来不了了,但是还是去包厢看看吧,刚刚装修好的两个特级包厢,准备对外开放,其中一号包厢我租下来了,一年租金两万,以后你来看球就坐一号包厢就行。”
陆铮就笑,点头,说：“去看看。”知道淳子是为自己租的。
秦明亮却是挠挠头,开始按照夏总提议将两间特级包厢进行豪华装修时还担心呢,这么高的价位有人来吗？却不想,夏总马上租赁了其中一间,而且,签的是一年的合同。再想想乌山有钱人众多,只怕剩下的唯一一个特级包厢会成香馍馍,当然,只怕大多数时候,都会被市里领导订去,如果有市里领导喜欢看球或者家属喜欢看演唱会的话。
体育场共有包厢三十六个,其中两个为特级包厢,年租金两万的价位可以看出其奢华,毕竟快顶上陆铮在绿洲公寓的豪华住房的年租金了。
等陆铮在众人陪同下进了一号包厢,不禁微微点头,倒也物有所值,七八十平米的包厢特别豪华宽敞,沙发茶几吧台饮料,前方面对球场的则是透明防暴玻璃,一排转椅摆在落地玻璃窗前,这里是三层,可以俯览整个球场。
而且这个包厢,不仅仅看比赛看演唱会,平时甚至可以当做办公的写字间来用,当然,能租下包厢的,也不会真的拿其用来办公。
转了圈,陆铮笑道：“两万块钱不亏,如果今年多来几个明星搞演唱会,我妹妹还赚了呢。还有明年球队冲上甲hr话,我看你的包厢价位要涨涨。”
秦明亮忙陪笑说是,其实如果早知道是陆市长用这个包厢,又哪用夏总花钱？就定为市长专用包厢不许闲杂人用就是了。
不过秦明亮知道,这人情自己卖不上,也做不了主,就算真这么办,那也是体育局岑局长甚或是分管副市长的交代,以行政命令的方式下来。
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绿草坪中训练的球员,陆铮笑道：“妹妹,等明年你们俱乐部的足球学校建起来了,一定要把好关,这个学校,不要想着盈利,主要培养少年队和青年队两个梯队,学校要实行免费入学,包吃包住,这样就是多贫困的孩子,如果是好苗子,也能挖出来,当然,既然是你们俱乐部青训丨营出身,肯定也要保障你们俱乐部的利益,各方面契约要到位。”
淳子笑着点头,说：“哥你放心吧,知道你不心疼钱。”
旁人自以为夏总是和陆市长开玩笑,自不知道淳子说的是真的,足球学校不管贴进去多少钱,都是陆铮买单。
陆铮琢磨着又道：“还有就是去各地选苗子的教练,要把好关,别让他们把选苗子当成产业来做,父母给了钱才是好苗子,不给钱就淘汰,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都给送进去”
淳子就抿嘴笑,自知道哥哥说的送进去是什么意思,心说哥哥想的真细,这些都想到了,倒好像是什么前车之鉴一样。
陆铮和淳子聊天之时,李向阳匆匆赶到。
陆铮笑着对李向阳招招手,说：“来,过来感受一下。”
李向阳来到落地玻璃窗前,也不知道陆市长要自己感受什么,但多少知道陆市长为什么找自己,来之前就很快做了安排,是以站在夏总身畔,笑着说：“夏总,台里做了节目的调整,就是有线二套的节目,还是要先保障咱们本地球队的比赛直播,直播组也正往这边赶。”
淳子微笑：“谢谢李台长。”
陆铮就笑：“老李,你呀,还是没看明白,现在人家俱乐部免费给你播你还推三阻四的,等将来俱乐部起来了,转播费你可就不好谈了,就算将来联赛转播被足协把持着,可咱们本地球队,还是有其他比赛的嘛。”
李向阳忙笑着说是,又解释：“我也没有推三阻四,对北斗星俱乐部,我们台会全力支持。”
陆铮点点头,问淳子：“你是俱乐部主席,有什么想和李台长说的？”
淳子想了想说：“我希望这场比赛咱们转播前播个短片,短片介绍下首钢和北斗星,将首钢说得强大一些,我们在平面媒体的公关也是这么做的,短片我们也准备好了,这样的话,咱们俱乐部输了球就不会太意外。”
陆铮就笑,心说这个淳子,在外面也不简单,分明是为了赢球的轰动效果,偏说什么怕输球。这种以弱胜强的战例,加上媒体操作,能很快令乌山人知道家乡球队不简单,转而关注,继而支持,只要球队踢出精气神,战绩不太差,偶尔给球迷们惊喜,本地球迷,定然慢慢成为俱乐部的死忠。
看看表,陆铮说：“好了,我也该走了,老李,以后你和夏总多沟通。”
李向阳忙连声答应。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滨庄园
从北京接了艾瑞斯,小家伙在车上就睡着了,显然,刚刚结束了一场金融战争,又马上长途跋涉飞来中国,她毕竟年纪还小,旅途劳顿,是真的累了
看着小家伙靠在自己身边,香甜却不失端正的睡姿,精致如画的小脸满是宁静,陆铮微微一笑,心中同样惬意的很。
阿玛丽娅太太也坐了这辆商务车,就坐在陆铮和艾瑞斯的对面,上车后,她便帮陆铮泡了杯咖啡,虎子开的车甚是平稳,满满的咖啡放在玻璃钢茶几上,并不曾溅出一滴。
见阿玛丽娅太太欲言又止,陆铮便压低声音问：“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阿玛丽娅太太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先生,今天送小姐回海滨庄园吧,那里随时可以入住,也有人在打理,以后周末您可以和小姐去庄园休假,我和在北京的姑娘们也准备搬去海滨庄园,就近照顾您和小姐,。而且,庄园的农产品今年也要有收成了。”
陆铮琢磨了一下,微微点头,说：“行,按你说的办吧。”
阿玛丽娅太太喜出望外：“谢谢先生,我这就给她们打电话叫她们赶过去
陆铮笑笑,其实想想,艾瑞斯在乌山的时候阿玛丽娅太太一众人也很为难吧,她们要住在北京的大宅中,跟随艾瑞斯在乌山的仅仅有劳拉和露易丝两个人,对于阿玛丽娅太太等人来说,不能在艾瑞斯身边服侍,也失去了存在的意
海滨庄园位于乌山海岸线、海滨国家森林公园之畔,占地上千亩,是一座哥特城堡式庄园,历时三年完工,据说和艾瑞斯在德国拥有的一座城堡风格相近。
陆铮知道,占地数百亩的庄园艾瑞斯在中国一共有四处,分别位于北京、乌山、滇南和海南,而这四处庄园风格迥异,如北京的庄园就是深宅大院,和皇城的建筑遥相辉映,而乌山的庄园,就是西方中世纪风格了。
这四处庄园,艾瑞斯圈地时都很顺利,比如乌山吧,庄园所在地本来是一片荒芜之地,谁知道中国发展极快,现今其周边已经是旅游胜地,更毗邻国家级森林公园,现在想从那里拿地,莫说数百上千亩,就是一分地也不可得。
陆铮对在国内圈地没兴趣,但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艾瑞斯的眼光,现在国内圈地运动才刚刚露出雏形,艾瑞斯却俨然已经是中国地王,很多现在根本不可能拿到的地皮被她早早的运作拿到了手里。
实际上,现今在国家森林公园旅游的游客,在导游带领下远远眺望绿木掩映中高高耸立的古堡已经是常态旅游项目,这座海滨古堡虽然不属于风景区,但实际也成了森林公园景观的一部分,只是游客们并不知道其是私人拥有,多以为古堡是受保护的历史文物古迹呢。
陆铮和艾瑞斯回北京家里看了看,回来到了车上,艾瑞斯又甜甜进入了梦乡。
海滨庄园距离市区不远,奔驰商务车中速行驶,出市区后半个小时便到,在通往森林公园的高速路岔口有一条宽阔柏油路下去,数公里外便是海滨庄园,这条柏油路也是艾瑞斯出钱修的。
而在距离庄园大门几百米外的转弯处,便有警卫室,值班保安设卡,检查登记来客资料,向庄园里打电话核实,因为再往前方,目的地肯定便是这座私人庄园。这里的转弯处有树林掩映,在这处警卫亭,实际上根本看不到那座古意盈然的庄园大门。
这里的保安措施由阿玛丽娅太太出面雇佣的保安公司负责,属于第一道关卡,庄园登记了二十多台车辆的照片和车牌,虎子开的这辆奔驰商务车也在其中,是以保安直接开闸放行。
而转弯行驶到庄园大门前,保卫措施便极为严格了,见到阿玛丽娅太太下了车,高大健硕的保镖还是从角门走出,警惕的看了眼车上乘客,见到摇下车窗对他们点头的陆铮,这才挥手,大门徐徐洞开。
实际上,庄园大门处的保镖虽然已经属于艾瑞斯的私人保镖,但仍是外围,而如劳拉等几名艾瑞斯最贴身的女保镖,甚至持有公安部最高层特批核发的持枪证。
庄园内,一眼便可以见到绿林花海掩映中的那座气势磅礴的哥特式城堡,两侧花园郁金香尽然有序,斑斓如彩虹,绿草地上,几只雪白天鹅惬意的踱步,一派欧洲田园风光。
轿车停在古堡前,陆铮见艾瑞斯仍在熟睡,便将她轻轻抱起,小心翼翼下车,随后大步迈上古堡前的台阶,他身材高大,力量更是充沛,抱着艾瑞斯膝弯便如抱婴儿一般轻便,上台阶时,艾瑞斯棕色睫毛动了动,睁眼见到陆铮,便甜甜一笑,兀自睡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阿玛丽娅太太目光有些欣慰,毫无疑问,小姐的丈夫越来越疼小姐,看起来,对小姐宠溺有加,这位男主人,倒是越和他相处,越能感觉到他的好。
想想当初自己还颇有些瞧不起他,阿玛丽娅太太不禁有些惭愧,先生和小姐刚刚成亲时,自己还觉得对方是中国的暴发户,粗鲁而没有涵养,但相处日久才发现,男主人谦逊温和,和小姐一样,都是某个世界高高在上的神祗,他几乎无所不能却从不卖弄,比西方最绅士的绅士还具有绅士风度和骑士精神,志向之远大是要改变一个国家,所谓青年才俊和他一比,显得是那么的渺小,男主人,或许将来的成就,应该用来和华盛顿、丘吉尔这样高度的政治家比较才贴切。
自己,能在这个古老的国度为这样一个男人服务,实则应该感到荣幸。
陆铮自不知道阿玛丽娅太太的胡思乱想,在一名德国女佣陪同下,他抱着艾瑞斯直接进了二楼的卧房,将艾瑞斯轻轻放在软软的奢华大床上,又帮其褪掉棕色小皮靴,帮她拉薄薄毛毯盖上,回身走出。
德国女佣则留了下来,准备在小姐睡醒后马上换掉床上铺卧,从外面直接进来穿着正装便上了床,自然有灰尘,回头床单铺卧等都要替换。
陆铮来到休息室,开了电视,现在已经快七点钟了,七点半,北斗星对首钢的比赛开踢。
旁边女佣送上了咖啡和报纸,阿玛丽娅太太也走了进来,说：“先生,您有时间吗？我想为您介绍下庄园的情况。”
陆铮眼见阿玛丽娅太太手里的一叠表单,就笑道：“行,我看看。”伸手接过,大致一扫便有些愣神,整个庄园竟然将近两百名雇工,管家为阿玛丽娅太太,在城堡里生活和服务的贴身女侍四名,一等女侍八名,二等女侍二十名,共三十二名女侍,其中贴身女侍便是露易丝、安娜和另外两名德国小女佣,和一等女侍一起,照顾男女主人生活起居,二等女侍主要负责打扫男女主人所居住的主城堡的卫生,其中包括清洁工、洗衣工等等。
这三十二名女侍和管家阿玛丽娅太太生活在古堡中,古堡外的庄园区域还有将近二百名雇工。
古堡厨房大厨、二厨、面点师等等十九人。
男女农庄工人五十六名,负责打理庄园的果园、葡萄园、鱼塘、牛羊等等
园丁六人,负责打理庄园的花圃和观赏类树木。
技术工人十一人,负责庄园的供水系统、发电系统和锅炉房等等。
泥瓦工五人,负责庄园日常修葺。
清洁工人十四人,负责除了古堡外庄园各建筑区的清洁工作。
学校教师三名,图书馆管理员九名。
庄园工人公寓餐厅厨师、管理和服务人员。
游泳池、网球场、保龄球场、健身房、电影放映室、品酒室、礼品包装房等等管理人员。
如此等等。
阿玛丽娅太太汇总的表单很详细,实际上这些男女工人很多为夫妻关系、翁婿和父母子女关系,看来这些人很多是世世代代为山德鲁家族服务的,现在漂洋过海跟随女主人来到中国,仍会世世代代繁衍下去,当然,看情况,来中国前,阿玛丽娅太太为新的陆氏家族补充了许多新鲜血液。
按照习俗,艾瑞斯已经在长串的姓名后加了“陆”这个夫姓,西方正式场合的话,她已然是“陆夫人”,整个庄园的工人,也是为山德鲁一族分支中新兴的陆氏家族服务。
庄园学校,主要便是为这些工人的子女授课,以中国学生课程程度来说,应该是中学之前的启蒙教育。
陆铮对庄园一向不怎么关心,也是今天才知道,海滨庄园竟然还有这许多经济作物种植园甚至鱼塘,再想想,欧洲古堡庄园,本就是封邑制产物,所谓庄园,便和一个小镇子无异,庄园主人便是整个庄园的统治者,整个庄园,便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农业社会。
山德鲁家族无疑还保留着某些传统,滨海庄园面积不大自然不适合搞机械化种植的农庄,但是种植园肯定还是要有的,不然上千亩土地,岂不暴敛天物
“还有图书馆？”陆铮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阿玛丽娅太太微笑道：“是,三层的建筑,一层和二层对庄园内所有雇工开放,三层是您和小姐专用,还有古书收藏室,小姐已经收藏了很多中国的古书呢。”
陆铮笑笑,私人图书馆,收藏古书籍,小家伙还真的是西洋贵族风格,不过想想,中国的王朝时期一样有很多士绅建藏书阁,体现出了文化和知识的重要性,只是现在的富豪阶层却没人有此雅兴了。
陆铮又扫了眼下面安保的清单也就不再往下看了,太繁琐,比如三十多名安全人员,甚至为山德鲁家族服务前的大致经历都有所介绍,又有为安全人员提供的巡逻车辆等等设备,包括这些安全人员的分工,都一一列了出来。
而且陆铮不想往下看,也因为怕自己看到什么不想看的东西,比如安全人员配枪问题,陆铮隐隐知道,庄园内便是没有持枪证的一些安全人员,也持有枪械,这点倒可以理解,海滨庄园毕竟距离最近的派出所也有二十多公里,人迹罕至,如果遇到暴徒团伙袭击,安全人员火力不足的话会很吃亏。尤其是,如果庄园内满是宝藏的情况泄露的话,很难说不会引起暴徒们的觊觎,而这些暴徒,却是可以从黑市买到枪支的。
但理解归理解,自己身边的人无证持枪,终究不好,自己还是不要明确知道的好。
“行,明天我到处转转。”陆铮将表单交还给阿玛丽娅太太,指了指电视,壁挂式大屏幕等离子电视荧幕中,解说员已经开始介绍即将对垒的两支球队
阿玛丽娅太太会意,说：“不打扰先生了,我叫露易丝来为您服务。”走到吧台旁侍女身边低声叮嘱几句后,退了出去。
主城堡卧室数十间,而且,便是为古堡服务的三十二名侍女,也仅仅四名贴身侍女可以睡在男女主人卧室旁边的佣人房,八名一等侍女住在指定的一层佣人房,阿玛丽娅太太则住一层的管家房,其余二十名二等侍女,却没有资格在古堡内住,她们中已经成婚的和丈夫一起住在庄园雇工的宿舍区——庄园公寓,未婚的则住在和主城堡毗邻的两层楼的女佣公寓楼中。
看过球赛,陆铮才发现吧台旁除了那名女侍外,露易丝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也坐在高脚凳上,见自己起身,她快步走了过来,问：“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陆铮说道：“我洗澡休息了。”心下知道,因为艾瑞斯不在中国时露易丝也常常在乌山陪着自己,所以阿玛丽娅太太给侍女分工时,露易丝便多多少少有了是自己贴身女侍的意味。
不过她来得正好,古堡卧室数十间,自己数都数不过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睡觉。
露易丝说：“我领您去夫人的房间。”
她话说得自自然然,俏脸也没什么异样表情,但“夫人”二字还是令陆铮微微一怔,艾瑞斯带来的人,包括阿玛丽娅太太在内,都是按照旧时称呼称呼艾瑞斯为“小姐”,现在,露易丝是最早改口的。
这是在向自己表忠心暗示从今以后她是自己的人,而脱离了小姐帮吗？陆铮想着心里又一笑,又不是宫斗大戏,哪来那么多小心思,只是她和自己相处日久,觉得该改口了而已吧。
“夫人来看过您,见您看球赛就没打扰您,她吃了点东西,又回房休息了。”露易丝在前领路,一边走一边说。
陆铮点点头：“她是应该多休息。”想了想说：“今晚就叫她好好休息吧,别吵醒她了,我去主人房吧。”
露易丝轻轻点头。
二层艾瑞斯休息的卧室为夫人房,隔壁便是主人房,两间主卧的对面,则是四间佣人房。实际上,夫人房和主人房里面又是相通的,有一扇两边都可以拉开的门,当然,不管从主人房还是从夫人房,都可以在里面将门反锁。
陆铮洗了澡,躺在床上,想想刚刚北斗星三比零完胜首钢的比赛,又想想艾瑞斯,夫人房,顾名思义,本该充满成熟诱惑气息的,但偏偏艾瑞斯睡的夫人房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寝殿,雪白恬静,是一种纯洁无暇的美,令人在里面只会自惭形秽而不敢升起亵渎之念,倒是听说三层的夫人房是玫瑰色调,诱惑无限,不知道艾瑞斯几时才能长大,去住三层的夫人房。
随即陆铮摇摇头,自己想什么呢。
就这样,思潮起伏,陆铮慢慢入眠。
这一觉陆铮睡的甚是香甜,睁开眼睛时,隔着窗帘,一缕阳光射进房间内,看来,天不早了。
今天是周日,陆铮早早的又请了假,这段时间很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陆铮准备养养精神好好休息下,想想华大的法学课程,只怕早晚自己得重修。
想着,陆铮慢慢坐起身,随即便一呆,啊了一声。
却见书桌旁,艾瑞斯正安安静静的坐着点击手里的pda想来,小家伙是在看书呢。
见陆铮起身,艾瑞斯收起了掌中电脑,说：“我等你一起吃早餐。”
陆铮笑着点点头,说：“好。”突然有人等着自己陪着自己吃早餐,便是个小家伙吧,可也令人感觉很温馨。
旋即陆铮又想到,艾瑞斯用掌上电脑看书而不是拿纸质书籍翻看,自是怕有声音打扰到自己。
陆铮不禁有些惭愧,比起小家伙,自己却远远没有这般细心了。
吃过早饭,正是八点多钟,陆铮便兴致勃勃的提议和艾瑞斯去草莓园看摘草莓的情形。因为阿玛丽娅太太提到,现今庄园草莓正是成熟之时,品种很好,先生和小姐如果想送一些给朋友,可以吩咐下,礼品包装房会按照先生和小姐的吩咐包装礼品写礼品卡,需要走快递的,礼品房负责安排,不需要走快递的,则会很快送过来。
阿玛丽娅太太还说,剩下的草莓分给工人一些后,便会制成果酱,她还准备向本地工商部门注册海滨庄园草莓果酱的商标,以便售卖这些果酱,贴补庄园开支。
陆铮了解了庄园大致运行情况后,知道阿玛丽娅太太有经营农产品的营业执照,庄园农产品的对外出售,便是她负责。
说起来,阿玛丽娅太太确实尽职尽责,自己和艾瑞斯自不在意庄园的开支,她却努力的保持庄园收支平衡,在德国时,艾瑞斯居住的庄园便可以实现自给自足,庄园农产品的收入可以维系日常修葺费用和支付工人们的工资以及各种税负,而且还小有盈利,这还是挺多农产品被艾瑞斯当礼物送人的前提下做到的,这些,都是阿玛丽娅太太的功劳。
阿玛丽娅太太也很有头脑,艾瑞斯庄园经过二次加工的农产品,在德国上流社会很受欢迎,千金难求。
其实这也是因为阿玛丽娅太太的便利条件,比如现在阿玛丽娅太太想如法炮制的草莓酱,自己和艾瑞斯当礼物送人,能吃到这个“海滨庄园”草莓酱的自然是达官贵人,果酱也便成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产品,那些富商巨贾们,便会以家里能搞到“滨海庄园”草莓酱为荣,庄园草莓产量又是一定的,每年草莓酱不会有多少,但越是少越显珍贵,要说价格炒成市面上普通草莓酱的十几倍也不以为奇。这种心理在中西方都通用,比如西方一些私人葡萄酒庄园,其酿造的葡萄酒慢慢变成纯粹的商品变成品牌的保证,和阿玛丽娅太太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前提是庄园工人酿造的果酱品质不凡,而对这点,陆铮是深具信心的。
“海滨庄园果酱？”在露易丝领路走向草莓园时,陆铮还在琢磨,艾瑞斯和阿玛丽娅太太带来的很多东西都是这么令人新鲜,现在想想,便是真做个庄园主,想来日子也惬意的很。
一路上,人烟稀少,越是靠近主城堡,越是没什么闲杂人等,但等到了草莓园附近,陡然热闹起来,形形色色的工人,还有小孩子,正从他们的生活区陆续赶来准备开工,见到陆铮和艾瑞斯都拘谨的打招呼。
陆铮知道,这些工人莫看好像跟着主人走的农奴,但实际大不相同,有合同保障,而且收入还是挺丰厚的,他们多文化程度不高,如此安稳的高薪工作在德国也难找,而且,下一代基本能保障受到比较好的教育,艾瑞斯在德国的庄园便提供给他们下一代上大学的奖学金,当然,想赢得这份丰厚的奖励,父母需要勤奋工作成为优秀员工。
实际上,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了,但很多在外面上了大学的孩子,最后还是回来为山德鲁家族服务,有的进了山德鲁家族的企业,有的则适应不了外面的竞争,于脆回到庄园继续父母辈一样的农工生活,对于德国人来说,农活工并不是什么低等的工作。
而跟着艾瑞斯小姐来中国,很多雇工都求之不得,从阿玛丽娅太太的说法,来中国机会很多,现在也确实是这样,这处庄园宁静有序,而且有庄园自己的班车,每天早晚各一趟,为休假的工人提供去市区游玩的便利,休长假时不想回家探亲的话,还可以在这个古老的国度旅游。
尤其是孩子们,将来的发展肯定很好,在庄园学校受过启蒙教育后,如果不愿意回国,便可以去市区的国际学校读书,这样长大的孩子,最起码,会通晓两国语言,最简单的工作机会便是翻译,在这个经济日新月异的国度,真的是机会多多。
是以男女雇工,见到陆铮和艾瑞斯,都特别虔诚的鞠躬问好。
“嘭”,不知道从哪蹿出个小男孩,撞到了陆铮的身上。
随后,一名农妇慌慌张张跑过来,连声对男主人说对不起,陆铮笑着摸摸小男孩的头,示意没事。
草莓园中,工人们已经开始忙碌的工作,看着一枚枚个头饱满令人垂涎欲滴的大红草莓,陆铮不禁咽了口口水,看起来确实挺馋人的。
又瞅了眼身边一袭耀目华丽服饰实打实庄园女主人派头的小家伙,陆铮心里一哂,艾瑞斯对自己一些观念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多太多。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法制乌山第一弹
周一上午,王福亭来到陆铮办公室汇报工作,首先就笑着说：“市长,谢谢你的草莓了,为什么叫庄园草莓？我爱人新奇的不得了呢,还问这个庄园在哪里？”
办公室里,检察长范昌文也笑,他同样收到了快递公司寄来的一盒草莓,礼品卡上,落款是陆铮,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又不太好问市长,幸好,原来王市长也收到了,他不禁松口气,看来不是什么坏事。
陆铮笑道：“收到了啊？老范,这么说你也收到了吧？”心说庄园礼品房效率真快,看来是昨天新鲜收的草莓,马上打包快递,当天即到。
范昌文忙点头,说：“收到了。”
陆铮笑着问：“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我觉得这个品种不错,酸甜适宜,和市面上卖的味道不一样。现在一些大棚作物的草莓,用药催起来的,都没法吃了,完全没草莓的味道。”说着心里一哂,自己倒好像推销自己庄园的草莓贩子了。
王福亭笑道：“我家的还没拆封呢,老伴不舍得拆,说回头给小女儿送去
陆铮点点头,说：“你要觉得好,回头再给你包几盒,我爱人的庄园自己产的,海滨那个庄园,你们知道吧？”
王福亭和范昌文恍然,早知道那片庄园,据说是外商,从中央下的文直接拿的地,却不想,原来是陆市长爱人的庄园。
陆铮笑道：“事先声明啊,那片地是我爱人,那时候是我未婚妻,她通过正常手续办的批文,和我没关系,我也是后来过了挺长时间才知道那片地是她拿来盖别墅的。”
王福亭笑着点头。
范昌文心里却有些吃惊,看来陆市长爱人的能量也非同小可,想想也对,那片地被批出去的时候,陆市长在乌山远远不够分量,还是三驾马车时期吧？那时陆市长的对立面很多,跟着的玉功主任处境都不怎么好。
回想前事,范昌文又猛然发现,这些年过去,陆市长的对立面换了一茬又一茬,陆市长看似步履艰难,实际却是步步高升,直到现今和亲群书记并驾齐驱成为乌山两大掌舵人之一,细想想,陆市长的对立面都陆续离开乌山,而跟着陆市长的于部却是越来越多,陆市长的老部下普遍占据了乌山部委办局比较重要的岗位,这种规律说明了什么？说明陆市长这个人,可能远远比所有人对他的了解,更加的深不可测。
陆铮这时又笑着道：“以后庄园还准备出果酒、葡萄酒,到时都送给你们尝尝,和这次一样,咱乌山的正厅级以上于部,人手一份。”
王福亭笑道：“那敢情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破费市长。”
陆铮就笑：“没关系,家里产的嘛。”说着看看表,“好了,咱去会议室
王福亭和范昌文忙跟着站起身。
市长办公室旁边有个小会议室,市长开的小规模座谈会通常便在这里举行,今天也不例外,是司法和检察系统的一个座谈会。
陆铮和王福亭、范昌文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四五名于部,有市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反贪污贿赂局局长卫香秀,市政府副秘书长、法制办主任周大清,市司法局局长周方正等人。
范昌文进了会议室一阵错愕,这才发现,跟司法系统相关的负责于部几乎都是陆市长的人。
陆铮进屋,大家忙都站了起来,陆铮笑着坐上主持会议的主位,做手势示意大家坐,说：“好了,我们准备开始吧。”
旁侧的秘书,忙打开了录像机的镜头,这也是市政府的新规,大会小会,都录像存根,由档案室保管。
陆铮笑道：“咱们会议录像的新规实行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不管什么性质的座谈会,市政府秘书长曾江几乎都会跟在陆铮身边出席,他抢先笑着说：“当然好,就好像市长说的一样,就是从历史角度,我们市政府的新举措也有着重要意义,古代王朝还有史官记录皇室发生的一切,咱们党的于部,更要对历史负责。”
范昌文心下苦笑,这个曾江,太能拍了,不过如果细想想,其实也有一定道理。
陆铮说道：“行政工作去神秘化,本身就是社会发展进步的需要,而对于执法机关而言,公开透明更是保障我们每个人权利的途径,这次你们司法和检察系统拟定的暂行办法我看了,感觉不错,大家都谈谈吧,具体的想法。”
由分管市领导王福亭牵头,市检察院和市司法局、律师协会,反复进行联系商谈,仔细推敲制度细节,最终达成了一致,形成了《关于在审查起诉阶段讯问犯罪嫌疑人律师到场的暂行办法》,准备在全市推行。
大家都知道,《暂行办法》得到了陆市长的支持,而司法局、法制办等单位由市委常委王福亭副市长分管,本身便可以看出市里对司法法制建设工作的重视,确切的说,是陆铮市长对司法系统工作的重视。
大家陆续发言,都谈了谈对《暂行办法》的看法,纷纷表示赞同,并对其现实意义进行剖析。
王福亭笑着说：“我觉得,《暂行办法》施行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如果效果好,我们可以进一步推广,争取在公安系统审讯侦查阶段就可以实行律师到场制度,毕竟起诉阶段,到了检察院,很多口供便是有疑问也理不清,而且从现实情况看,一些刑讯逼供的现象主要是在公安侦查阶段,然后,在检察院起诉审查阶段翻供,这就使我们的工作很被动。”
陆铮听着微微点头：“这事你和东方先通通气,不过现今我们公安部门侦查手段匮乏,技术条件有限,很多疑犯又是滚刀肉,再有律师在场,对我们公安机关的执法工作将会带来很大的困扰。还是慢慢来吧,现阶段暂时在检察院施行,真有被刑讯逼供冤枉的,在起诉审查阶段,有律师在场,完全可以纠正。而且,如果在检察院起诉阶段发现公安机关审讯采取刑讯逼供不人道的行为造成冤假错案,一定要严厉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不然不足以治标。”
大家默默点头,心里都感触,乌山,真的和内地其他城市,越来越不同。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香秀一家人
散会时,范昌文留了下来,陆铮勉励了他几句,嘱咐其尽快和司法局以联合发文的形式将《暂行规定》颁布并予以实施。
见范昌文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铮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难处？”
范昌文摇摇头,说：“不是,是,是有这么个事,院里不知道谁,给最高检写举报信,举报卫香秀检察长身上有大面积的刺青,因为是匿名信,最高检办公厅没有做什么批示,仅仅将信转了过来,我准备和香秀同志谈一谈,您看妥当吗？”
作为市检察院的一把手,院里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范昌文的眼睛,通过种种渠道范昌文知道,卫香秀检察长和陆市长走得很近。举报信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嫉妒卫检的人多了,多半就是造谣生事,但还是跟陆市长汇报一声的好。
陆铮微微点头：“你自己看着处理吧,不过卫检是你们检察系统的标兵,也是咱们乌山媒体宣传报导的杰出女检察官,对于我们乌山检察系统可亲可敬的形象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所以你处理起来要慎重,不要造成不良的影响。”
范昌文轻轻点头,卫检和陆市长虽然仅仅**年前在广宁有过工作上的交集,后来看履历,两人便是两条互不牵涉的平行线,但是,只怕两人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卫检从挂职变成真正任职乌山,很难说不是陆市长准备叫她接自己的位子
傍晚时分,坐着罗川开的车,陆铮来到了南湖别墅区卫香秀住的15号院。
这片别墅区毗邻碧波荡溢的南湖,风景优美,环境极佳。
陆铮按响栅栏门上的门铃不一会儿,卫香秀走出,看到陆铮微微一怔,忙快步走过来,开了栅栏门。
陆铮拎着手里的礼品盒示意：“大姐叫带给你的,还有,给她小侄女买的小衣服。”
卫香秀忙接过来,又说：“我妈在呢,帮我照顾璐璐,我妹妹也在。”
陆铮微微点头：“没事,我看看咱闺女。”自然也压低了声音。
卫香秀便不再说什么,领着陆铮进屋。
客厅里,一位面相慈和的老太太正推着婴儿车踱步,嘴里哼着余杭那边的歌谣,陆铮笑着走过去,说：“阿姨,你好。”又看向婴儿车,小璐璐大眼睛同样好奇的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突然抓着手里玩具棒棒糖在婴儿车上敲,嘴里喊：“吧吧,吧吧。”
陆铮忍不住笑,卫老太太哎呀呀的,说：“别乱叫,别乱叫。”又疑惑的看着陆铮。
卫香秀介绍道：“妈,这是陆铮,他姐是我的好朋友,从北京买的东西,叫他带来的。”想了想,没说陆铮具体的身份。
陆铮笑道：“阿姨,你叫我铮子就行。”
卫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打量着陆铮,说：“你比香秀大不少吧？”
陆铮不禁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茬,自己有这么老了吗？笑道：“我和香秀身份证上的年龄是一样的,真实年龄的话,我比她大三岁。”
卫老太太听陆铮直呼卫香秀为“香秀”,而不是平素登门的那些人一样,卫检长卫检短的,更知道自己家闺女的实际年龄,便又多打量了陆铮几眼。
陆铮又笑着说：“我姐和香秀特别好,还说想认小璐璐当于女儿呢,我说那不行,小璐璐我喜欢的很,准备认义父的。”
听陆铮的话,卫香秀怔了下,老太太却是叹口气,摇了摇头。
自己闺女刚刚二十七八岁,虽说离过婚吧,但人漂亮,又这么能于,听说现在的职务是挺大的官了,要说再找一个好男人不难,可是闺女偏偏从孤儿院领养了小璐璐,小璐璐固然可爱的很,可闺女看样子是准备一辈子就这样了,怎不令人操心,现在倒没什么,可老了老了的时候,没个伴,那得多孤单？想想,卫老太太就忧心不已。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走下来一个英姿飒爽的文秀女警,穿着刚刚在一线城市换装的藏青色警服,黑皮鞋露出柔美足踝的雪白小袜,特别的有味道,宁静而又不失刚强,更有少女的秀美。
看精致五官她便和卫香秀很像,果不其然,见她下来,卫香秀便道：“这是铮子哥,喊人。”又对陆铮说：“我妹妹卫英姿。”
陆铮微微点头,早听说过卫香秀的这个妹妹,听说小时候是个淘气包,喜欢打架生事,假小子的性格,还很能打,后来上了警校,又考上了公安大学,今年六月份毕业,不过真是女大十八变,看起来秀气斯文,完全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假小子。
“铮子哥。”卫英姿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又在卫香秀示意下去拿饮料,看来特别听姐姐的话。
陆铮说：“你妹妹还没几天就毕业了,工作找好了吧,用不用我帮忙？”
卫香秀微笑道：“找好了,进咱们市的国安局。”
陆铮就笑：“国门卫士,好啊。”地方上的国安局地域不同区别也很大,而作为经济特区、直面西方世界的大都市,乌山国安局那不必说了,绝不似有的地域国安局那般无所事事,仅仅挂个牌子的闲置单位而已。
聊着天陆铮接过卫香秀妹妹拿来的饮料,又逗弄了一会儿小璐璐,见卫老太太去厨房和小保姆磨叨今晚的饭菜,卫香秀的妹妹又被卫香秀指使着去书房看书,便说道：“有人写信反映你问题的事情知道了吧？”
卫香秀轻轻点头：“知道了,我估摸着就是王翠芬,有一次在更衣室换衣服,可能被她瞥到了,这个人,被我批评过几次,很记恨我吧。”
陆铮说：“用不用我做点什么？”卫香秀身上刺青因自己而起,和她现在的工作格格不入,各种体检她倒能想办法,加之现在其身份也非比寻常,本来也没什么了,却不想,偏偏有人借机兴风作浪。
卫香秀轻笑：“不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又对陆铮说：“你快走吧,我妹妹别看不言不语的,可精着呢,被她看出什么来不好。”
陆铮摇摇头,说：“那我的身份是不是也不能明确？”自是说认小璐璐做女儿的事情。
卫香秀说：“再说吧。”
陆铮心里叹口气,委实,总不能便宜都被自己占了,不能承认这个孩子,却又要义父的名分,和香秀、女儿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真把这里当自己第二个家么？很多事,有得必然有失,又岂能事事如意？自己这个要求,香秀便是担心别人看出端倪影响自己,怕也不能答应。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民监督员
陆铮再次来到南湖别墅区的时候是一个多礼拜后,不过这次没有去卫香秀的家,而是令罗川驱车直奔l号别墅。
l号院中,杜小虎正拔葱呢,见到陆铮呆了呆,忙过来开门。
陆铮隐隐见到客厅影影绰绰的有人影,笑道：“小曲在？小日子挺舒坦哪
虎子闹个大红脸,这时曲馨茹已经推门出来,笑道：“铮子哥,快进来坐,我正说炒菜呢,家里来了客人。”
陆铮就笑：“谁啊,我认识不？”
杜小虎凑到陆铮身边,颇有些无奈的说：“小区的人民监督员,以前是省农业厅的处长,姓李,退了七八年了,这不被人大聘为监督员了吗？老头可热心了,说是小区里挨家挨户都要坐一坐。”
陆铮微微点头,进客厅就见到了沙发上的老李头,头发花白面色红润,很矍铄的样子。
“咦,陆市长？”老李头见到陆铮微微一怔,陆铮过年过节团拜时他见过,还参加过几次陆铮主持召开的座谈会,加之他整日读书看报看新闻,对陆铮的相貌举止并不陌生。
陆铮就笑,和赶紧快步走过来的老李头握手,说道：“李老,又见面了,虎子是大院的司机,一直都跟着我。”
老李头恍然,随即讪讪道：“您看,您肯定有事谈,那我告辞了,下次,下次再和小杜聊。”
陆铮摇摇头,说：“别介,我也正想听听咱们这个人民监督员制度落实的情况,来吧,喝两盅,唠唠。”
老李头笑道：“那好吧,市长,我感触也很多啊,咱们乌山在您领导下,发展是日新月异,这不是恭维话,是我老李掏心窝子的话。”
陆铮笑着摆摆手,和老李头在沙发上坐下,曲馨茹给倒了茶水,便进厨房忙活去了,虎子也跟了进去。
老李头谈性很浓,说起他们各社区的人民监督员的各种活动,滔滔不绝的,尤其是前阵子他们被安排参观乌山各狱所对狱所管理提出很多意见并得到狱所的积极回应,老李头显得甚是兴奋,喝口茶水说：“我家里人以前劝我,说你们啊什么监督员,就走走形式就行了,别太认真,没人真拿你们当回事。我就说,这次不一样,陆市长各种会议讲的很清楚,人民监督员制度不是形式主义,是我们党密切联系群众路线在乌山特区的试验田,看看,我没说错是吧？市长,听说咱们这个人民监督员很快会在各个社区采取选举制而不再是聘任制对吧？”
陆铮笑道：“是有这么个想法,但是要一步步来,暂时还是聘任制为主。
老李头点点头,说：“还有人跟我说,这和以前香港太平绅士制度差不多,我直接叫他滚,我就问他一句,太平绅士普通工人能当上吗？你这不跟我扯淡么？”
陆铮笑笑,没说什么。
老李头也觉得自己话题好像有点不妥,咳嗽一声,说：“市长,我正有个情况想跟人大那边反应呢,你在,要不跟您先说说？”
陆铮笑道：“说吧,我也想听听你们在实际工作中遇到的难处。”
老李头说：“是这么个情况,咱们司法局和检察院不刚颁布了起诉审查阶段律师到场的暂行办法并要求立即实施吗？可咱这个小区有一家的孩子,还是未成年呢,涉嫌强奸,现在已经被送检,但是检方根本就没有按照新规对他解释核实其口供时可以要求律师到场,没有钱请律师的同样可以请求法律协助由律师协会安排律师为其代理,甚至人家家长知道新规后找到检察院,检方还是用了很多借口推诿,不允许其律师了解案件审查的情况。”
陆铮听着轻轻点头,说：“回头我了解下。”
老李头心里暗喜,这个案子特别棘手,却没想到能惊动陆铮市长,今天这个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此时厨房里,曲馨茹端着菜笑盈盈走出,说：“哥,李大爷,该吃饭了。
陆铮本来是想看看虎子的婚房看看虎子的婚礼还需不需要自己帮忙,现在,心思却全被吸引到了别处。
一大早,范昌文就被喊到了陆铮的办公室,听陆铮问起南湖区检察院正审查的未成年人涉嫌强奸的案子,范昌文倒是知道这个案子,因为区检察院不按新规办事,家属们曾经闹到了市院。
“《办法》下去了,我们就要落实,如果我们司法机关颁布的规定成了一纸公文,那我们的党和政府还有什么威信可言？”陆铮脸沉的厉害。
范昌文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就惊动陆市长了？
“南湖区检察长现在是谁？”陆铮问。
“叫王翠芬,不过她刚刚调去没一个礼拜,是以前市院公诉一处的处长。”范昌文忙给她解释,这个王翠芬,也不是个善茬,举报卫检的匿名信多半就是她写的。
王翠芬？陆铮听着隐隐有些印象,但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说道：“不管她调去多长时间,咱们新规也是刚刚颁布,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案子也不可能不知道咱们的新规吧？”
范昌文默默点头。
陆铮就一挥手：“提请市人大常委会批准,就地免职让能落实新规的于部上”按照组织程序,区一级检察长任免需范昌文这个市检察院检察长同意并提请市人大批准。
范昌文一呆,但见陆铮神情也不敢多说。
王翠芬进范昌文办公室的时候还笑孜孜的,这个卫香秀没下来前的乌山检察院一枝花确实挺漂亮,穿着深蓝色检察官制服套裙身段玲珑,极为诱人,尤其是她还喜欢违规穿高跟鞋,更显少妇苗条身材。
“老范,这么急叫我有事吧？”王翠芬翘腿坐在沙发上,肉丝袜薄雾般紧贴的美腿若隐若现。
范昌文瞥了眼,心下一跳,随即咳嗽一声,很严肃的道：“翠芬同志,因为在落实市院颁布的新规时你搪塞抵制,造成很坏的影响,经院党组研究决定,将会提请市人大常委会免去你南湖区检察院检察长的职务。”
王翠芬呆了呆,愕然道：“老范,你跟我开玩笑吧？”确实好像开玩笑一般,调任区检察院检察长没几天,事先更没半点预兆,就要免自己的职？
范昌文摊摊手,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翠芬渐渐明白过来,说：“老范,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卫香秀在背后鼓捣事呢？那个少年犯的家庭,没什么大能耐。”
范昌文叹口气道：“翠芬,你先回去,从思想上找找根源,回头我们再谈,好不好。”
王芬翠冷笑起身：“老范,现在不比以前了是吧？行,我回去,但是这事咱们没完,走着瞧吧”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范昌文心里叹口气,以前张盛张书记任政法委书记时,对王翠芬爱护有加,也是张书记在的时候她被一路提拔,外面也有些传言,不知道真假,但不管怎么说,张书记离开乌山看来对王翠芬的影响不小,最起码,免她的职,说情的电话都没有几个。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侄女和婶婶
市委常委会议上,同南方特区一样,乌山市委常委会通过决议,批准了市劳动局草拟的《关于企业取消于部工人身份界限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若于问题的意见》,由此,乌山国企“于部”这一名称消失了,数万名原国企于部和一百多万名企业工人开始统一称呼为“员工”。
会议结束时,霍亲群和陆铮并肩走出会议室,边走霍亲群边说：“一些政策,靠高压推行可以,但过犹不及,引起反面的效果就不好了。”
陆铮微微点头,知道霍亲群是为了那位女检察长被免职一事,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亲群书记善意的提醒,但是我觉得在处理南湖区检察院检察长的事情上,不算什么高压,正是觉得她仅仅是工作失误,才给她了自我反省的机会,所以只是免职,保留了原有的待遇。”
霍亲群微微蹙眉,便不再说。
陆铮知道,自己的回答可能引起了霍亲群的不满,但是想在乌山推动各种制度改革,很多时候,不采取高压政策寸步难行,高压容易出问题没错,但不高压,再有十年二十年,自己也未必能做出点什么。
所以,这个贬义说“酷吏”褒义说“铁腕”的帽子在自己头上,可能是摘不去了。
周六是休息日,白素娥来到了陆铮“二号房”办公室,陆铮批阅文件,她则戴了耳机,用笔记本玩《on》,一款全新具有革命意义的射击游戏。小姑娘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青春靓丽的都市女郎,雪白性感的短衫,挂着一串精致的珠链,淡绿色牛仔喇叭裤,宽宽的金属环状皮带上,露出雪白肚皮和缀着银珠的肚脐,充满了诱惑,嫩绿色的牛仔裤细细长长,显得一双长腿绝美绝伦,喇叭状的裤脚下,那双精致的水晶细高跟凉鞋魅惑诱人,小妮子时尚气息十足,典型的引领都市风情的时尚潮人。
陆铮能感觉出小娥长大了,心态也有了变化,就好像她现在,敢主动跑来乌山跑来自己的办公室约自己吃饭,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商务套的门被轻轻敲响,坐在门旁不远处电脑桌后值班的秘书王添福急忙起身去开门,隔着猫眼,见外面是一位穿检察官制服挺漂亮的少妇,王添福想了想,拉开门,问道：“请问你找谁？”
少妇满脸笑容,说：“您是王秘吧？你好你好,我是南湖区检察院的,我姓王,叫王翠芬,想跟陆市长反映点情况。”
王添福微微蹙眉,挡住了少妇想往里迈的步子,更挤出门外,轻轻带上了门,说：“市长批阅文件呢,中午饭都没去吃吃了个便当而已,就为了节约时间快点把文件批阅完,五点还有安排。要不这样吧,我记住了,你后天工作时间给办公厅打电话,我尽量把你排前面见谢主任,有事情可以和他说。”王添福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不禁皱眉,心说这女人好没规矩,要是市长谁来见就能见,那天天不忙死了？你以为走亲戚呢？看你还是检察官国家于部呢,这点事儿不懂？
少妇陪笑道：“王秘,我有点要紧的事,您看能不能通报一声？那什么,谢秘没跟你打招呼？以前省里的老王书记找的谢秘啊。”
王添福愣了愣,谢坤根本没提起过有这么个人,再说了,要真是谢坤吹风后市长同意见面的,肯定在今天的日程表上,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多半就是别人找谢坤,谢坤随便应付几句被他们会错了意,或者是安排在了明后天什么的,她却心急,颠颠的就跑来了。至于说什么省里的老王书记,谁谁的,都不重要,能和陆市长见面的人,谁后面不挂个什么书记、什么长的。
“今天还是不行,这样吧,你听安排,好不好？既然是约好了,什么时候市长能排出时间,办公厅工作人员会提前通知你。”王添福一脸的拒人千里之
少妇面色就不大好看了,看样子想发作,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冷着脸说：“那行吧。”转身离开的时候,王添福听她嘴里嘟囔“小秘书”、“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的。
王添福皱皱眉头,自不会追上去和她搅合,只是琢磨,回头得跟曾主任念叨念叨了,现在知道市长这个二号房办公地的人越来越多,品流复杂,以后陆市长来这里办公会客,尽快安排内勤随行人员保障市长的安全是当务之急。
套房内,见小王没有说是谁,陆铮也就没问,需要自己知道的,他自然会汇报。
埋头翻阅着这一个多礼拜积攒的文件,不知不觉时间走的飞快,等陆铮放下笔时,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
陆铮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来到白素娥身后,却见她正玩的起劲呢,笔记本屏幕里,各种玄奇的子弹、炮弹乱飞,她的游戏角色在里面上蹿下跳,忙的不亦乐乎。
“走了,回家吃饭去。”陆铮笑着说。
小娥回头,啊了一声,忙也起身,合上笔记本,说：“我去洗手。”
陆铮微微点头,艾瑞斯在中国的时间一年里也就有限的几个月,其余时间都要在国外经营她庞大的商业帝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能回家陪她吃饭自然回家陪她。至于小娥,虽然和自己关系不清不楚,但很多时候,心里还真是拿她当个小侄女看待,是以初始和阿玛丽娅太太通电话时阿玛丽娅太太提议带小娥回家吃饭,自己也没考虑太多就自自然然答应下来,只是现在,才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异样感觉。
今天开车送陆铮来二号房的是庄园里一位华裔司机,还有一名东方面孔的保镖跟着,乍一看挺像中国人的,其实是廓尔喀人,曾经是英国廓尔喀步兵旅最精锐的战士。
坐上车,白素娥问：“婶婶不会不喜欢我吧？”她现今在外面见多了世面,已经不似小时候懦弱,但是要见叔叔的妻子,整个下午,看似玩游戏,其实心一直高高悬起,没着没落的。
陆铮摆摆手：“不会。”倒也没觉得白素娥“婶婶”的称呼有什么不妥,艾瑞斯年纪虽小,但除了自己偶尔拿她当小孩子宠溺,和她接触过的人,谁又会在意她的年龄了？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字头，小字头
从轿车驶入海滨庄园的一刻开始,白素娥便好似中了魔法一般,连声的惊叹,庄园里的一切,都令她惊奇不已。
穿过古堡富丽堂皇的大宴会厅,白素娥跟着陆铮,沿着长长铺红地毯的走廊,来到一间同样金碧辉煌的宴客厅,只是面积稍小,饶是如此,烛光璀璨的长长餐桌,也足够坐十几二十人就餐了。
艾瑞斯从楼上缓步而下,两名侍女托着雪白华丽长裙的裙摆,天使般的小脸蛋充满圣洁之意,端庄威严,俨然中世纪的弱冠女王。
白素娥呆了呆,在陆铮身边低声问：“叔叔,她是婶婶。”
陆铮微微点头。
艾瑞斯缓步走下来,微微对白素娥点头意识,说：“欢迎你来做客。”语气平淡,自有凛然之威。
听艾瑞斯流利的中文,白素娥吃惊之余,慌乱的答应了一声,又叫了声“婶婶”。
有侍女送来饮品,陆铮三人坐下,陆铮坐了主位,艾瑞斯和白素娥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叔叔,婶婶,你们家真好。”白素娥委实被震撼的无以复加,眼中全是羡慕和崇拜。
陆铮笑道：“艾瑞斯在欧洲的庄园比这大得多,几千公顷呢,这里也全是她操持的,严格来说,她才是主人,而且,你不是调去北京了吗？要不然,艾瑞斯还希望你来住呢。”
艾瑞斯深邃碧眸打量着白素娥,微微点头,说：“我想多接触迈克身边的朋友和亲人,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白素娥说：“谢谢婶婶。”偷偷瞥了眼艾瑞斯,心说也只有婶婶这样的女孩儿才配得上叔叔吧。
陆铮笑道：“怎么样？今天一直批文件也没顾得和你聊,工作累不累？有没有想换个环境？”
白素娥摇摇头,这时她包里的呼机响了,她拿出看了眼,又放了回去。
陆铮问：“要不要回电话？”
白素娥说：“不用。”却也不敢多说,在艾瑞斯注视下,头都不大敢抬。
厅内渐渐沉寂下来,陆铮眼见不是办法,自己和艾瑞斯都不是话多的人,白素娥又拘束,这样下去这餐饭吃的可挺难受的,总得找点话题,就笑着问：“谁呼你？”
白素娥说：“乌山的老同事,知道我调回来了,明天开party给我庆祝,和我确认下时间和地点。”
陆铮奇道：“你调回来了？”
白素娥轻轻点头：“我们公司不是新开了乌山飞洛杉矶的线吗？我以后主要飞这条线。”
陆铮恍然,乌山航空现在是被获准进入美国航空市场的五家国内航空公司之一,刚刚开通了乌山经停上海飞洛杉矶的航线,这场旷日持久的谈判自己极为关注也曾经在幕后出了力。
笑了笑陆铮道：“那行啊,飞越洋国际线没那么累,赚的也多,看来你还是你们公司的主力啊,能进这条线不简单。不过你现在还小,爱玩爱闹,到处飞飞没关系,过几年还是转地勤,空姐不是什么好职业,而且会越来越累,吃青春饭,也没什么前途。”
白素娥轻轻点头。
艾瑞斯碧眸眨动,说：“小娥,你来庄园里住吧,阿玛丽娅太太会帮你安排。”
陆铮呆了呆,没想到艾瑞斯会旧事重提,而且,看似询问,其实已经下了决定。
白素娥吃惊的睁大眼睛,说：“这不好吧？”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这座梦幻般的庄园,便是能住上几晚,和自己的朋友们也是特别资本的谈资了。
艾瑞斯说：“就这样决定了。”侧过小脸对陆铮说：“小娥是个爱玩爱闹的孩子,她可以约些朋友来玩,开party,家里有她,会热闹些,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吧？”
陆铮轻轻点头,自己和艾瑞斯都是习惯寂寞的人,有时候庄园尤其是城堡中委实是显得冷清清的没有人气,自己和她虽然习惯这种生活,但家里热闹些没有坏处,艾瑞斯也知道自己,正因为内心寂寞孤寂,朋友稀少,知己难求,才越发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想到这点,陆铮也就不再劝阻,说道：“明天你跟我去北京吧,明天北京有一位老人家大寿,大姑父叫我也过去。”
艾瑞斯说：“不行,我正想和你说呢,公司有点事情,我明天就要回国。
陆铮一怔,旋即轻轻点头,说：“等计算机和通讯技术再发达些,可能飞来飞去的时候就会少点。”
艾瑞斯“嗯”了一声,“希望是吧。”
裴老的九十大寿在北京饭店摆的寿宴,裴老只是露个面便在家人搀扶下离开了,便是陆铮,他也仅仅握着陆铮的手多看了陆铮几眼,实在是没什么精神头说话。
陆铮被安排在了四季厅的桌,由裴老的大儿子陪着,在座的都是省委常委、部委副部长等手握重权的副部级干部,多是陆老、裴老的故旧老部下等等,当年陆老和裴老号称“焦不离孟”,两人的部下基本构筑起了整个京派的大框架。
陆铮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排到这么一桌,毕竟自己新晋副部,又是副省级城市的市长而已,和在座的经济大省的省委副书记、重要部委的副部长、国务院直属办事部门负责同志等等比较,实在资历浅薄的厉害。可能一来裴家人爱屋及乌,知道裴老爱护自己;二来爷爷、父亲都没有来,两人的礼物都是自己带来的,和坐福寿厅的大姑父比起来,自己倒更像是陆家的代表,加之陆家嫡孙的身份,所以,才被安排在了这样一个位置。
坐在陆铮身边的,是岭南省委副书记秦善文,头发花白,不过在这桌坐的,多是花甲之年,陆铮便显得格格不入,太年轻了一些。
大家吃茶聊天,陆铮并不怎么说话,但是偏偏将话题引到他身上和他说话的人不少,显然在座的人,对于在乌山风生云起的这位陆老的长孙都甚有兴趣
秦善文一直和陆铮聊天,询问乌山的事情,笑着问：“按照你们现在的规划,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乌山港的吞吐量完全可以实现前人所说,和纽约港等大。
陆铮笑道：“希望如此吧。”城市建设,在陆铮心目中反而是人文、制度、精神文明等等建设排在首位,基础设施建设同样是为人文服务,至于港口吞吐等等,反而居于末席了。在一个城市的发展中,gdp等只是一时兴衰,但只要城市文化整体人文素质有良好的氛围,有特别好的制度环境,从长远说,这样的一座城市才充满吸引力,才会海纳百川,容纳各种精英人才为其前景奋斗
当然,乌山作为北方唯一的经济特区,有各种优惠政策对外开放,加之陆铮两世为人的锤炼,招商引资,主打高新科技,城市内又大兴土木,其gdpf增速自然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正和秦善文聊天之时,刚刚去福寿厅转了圈的裴老的大儿子裴军长来到陆铮身边,低声在陆铮耳边说：“走吧,在福寿厅那桌给你安排了座位,有人想见见你。”
陆铮一呆,坐在陆铮身边的秦善文也听到了裴军长的话,旋即笑着对陆铮说：“陆市长,有时间我们再聊。”
陆铮点点头,便起身,跟着裴军长出了淡雅风华的四季厅,沿着长长走廊,走向福寿厅,离得尚远,便可见走廊里数名穿黑色中山装的小伙子巡视游弋,戒备极为森严。
陆铮心里微微有些异样,虽然没看过宾客名单,但大体上也能猜出福寿厅里坐的都是什么人,京派的中坚力量,每一位都在共和国政治版图中有着自己的位置,而今,自己便要登堂入室,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在京派政治拼图中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陆铮在裴军长身后进入福寿厅的时候,大姑父宋爱国正笑着说话,他在这次换届之后,已经晋升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由能源系统入仕,更曾经被排挤出岭南,但短短几年,他便坐稳了执京派中生代牛耳的位置,不得不说,大姑父是个厉害人物。
“铮子,来,坐我旁边。”宋爱国笑着对陆铮招手。
桌上众人,目光便一起看过来。
陆铮脸上挂着微笑,在这些权重一方的政界大佬们的注视下,慢慢走过来,坐到了宋爱国身边。
在座的人,政治局委员便有三人,非局委的副国级又有三人,包括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政法委书记、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孟祥运。
其余十余人皆是位高权重的地方诸侯、中央部委大员,翻云覆雨、无所不能。
陆铮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心态很放松,好像和他们平起平坐并没有什么不妥,微笑着,自自然然的和各位叔伯打招呼,隐隐的,已经有了盘踞一方的气势。
宋爱国在旁边看得暗暗点头,老太爷说此子终非池中之物,看来果然不假。想想也是,刚刚三十出头,已经在乌山这样的特大城市虎踞龙盘,有着自己的天地,手下有大批的追随者,更有自己的政治理念和鲜明的个人风格的魅力,虽说缺点也很明显,但这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已经峥嵘初显。
孟书记微笑看着陆铮说：“你的建议书我大体翻了翻,很有想法。”
在大家刚刚来到北京饭店,裴老还没到的时候,陆铮找到了孟祥运,将一份厚厚的建议书交给了他,建议书中,建议在乌山启动法院工作人员分类管理和法官职业化改革,打破以前法院以行政级别确定法官待遇的做法,法官不再走仕途晋升,取消行政级别,以落实“让审理者裁判,由裁判者负责”的司法改革原则。
最近乌山千头万绪推动的各种制度改革很多,陆铮知道欲速则不达,是以这份建议书并没有走乌山政法工作的渠道,而是由他私人交给了孟祥运,只说是个人想法,请孟书记批评指正。
却不想,孟祥运已经翻过了这份建议书。
陆铮笑道：“就是我和一些法学学者的想法,不怎么成熟,但是大体目标我觉得方向没有错,希望完善后,以后时机成熟能在乌山推行。”
孟祥运微微颔首,但是没再说什么。
然后,便有人跟陆铮说话,话题岔了过去。
宋爱国微笑看着陆铮,这样的聚会数年也不见得有一次,但是国内政局经过激烈思想交锋,已经大体尘埃落定,刚刚换届之后,部分同志便借着裴老的寿宴聚一聚、聊一聊,而陆铮被叫上了这一桌,可不仅仅是“有人想看看他”这么简单,最起码,如果在外人眼里没有相当的份量,仅仅是陆家长孙的话,最多来看看诸位叔伯打个招呼聊几句也就是了,想坐上这张桌台,却是远远不够资格。
铮子,还真是风生云起之时呢。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六十章 碰头会和常委会
夏去秋来,转眼已经是十月份。
夏秋之交这段时间,艾瑞斯特别忙碌,在乌山和欧洲之间飞来飞去,白素娥在她安排下,也住进了海滨庄园。
陆铮和霍亲群短暂的蜜月期则在这段时间宣告结束,在书记碰头会上,两人爆发了自乌山升格为副省级城市后的第一次严重意见冲突。
这几个月,陆铮快步推进乌山各种制度架构的改革令霍亲群渐渐失去了耐心,在他看来,一些改革措施是很危险的,如果出了事,可能就是他这个一把手顶雷。
小会议室开着窗户,微风徐徐而入,却吹不走室内凝固的空气。
刚刚在陆铮就乌山国企正式推动监事会制度和聘请专业团队运营制度说明情况的中途,霍亲群突然插话,明确的表示不同意。
书记还是那五位书记,霍亲群、陆铮、任忠华、徐峰瑞和董宽,但是各人心态和陆铮刚刚来到乌山时已经迥异。
在陆铮的构想中,国企监事会将会由资方也就是国资委方面委派的代表和国企民主选举出的工人代表组成,对整个企业的资产和运营状况进行监督,同时国资委委派的代表聘请的社会独立专业人士在监事会中要不低于五分之一的份额。对于现今需要股份制改造或者破产变卖的企业,在监事会成立前要停止一切相关行为。
聘请专业团队运营制度,陆铮则希望,大型国企由专业经理人团队接手运营,小型国企在现今国内经理人团队匮乏国外经理人不太感兴趣的条件下,可实现厂长经理）竞争上岗,选材择能,在市政府颁布了《关于企业取消于部工人身份界限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若于问题的意见》的前提下,真正杜绝企业和行政系统的于部互动。
就在陆铮作说明时,霍亲群打断了陆铮的话,说：“市长,还是缓缓吧,我知道你最近请专家论证,和企业负责人、工人代表座谈,各种大会小会开了有上百次,很辛苦,但是在全面推行之前,我希望能在一两个国企进行试点改革,查证其效果。”
董宽也笑着说：“确实亲群书记的方法比较稳妥,就这么全面推行下去,乱了套怎么办？”
陆铮喝口茶水,说道：“现在呢,私企蓬勃发展,竞争力越来越强,我们的国企再不进行变革,死气沉沉的局面不能改变,不与时俱进,我可以预见,几年后,就算现今无比风光上缴大量利税的国企,也会在私企竞争下败下阵来,到时候我们只能硬着陆,强行将国企私有化、破产化,但由此,也会造就大量失业工人,同时会使很多所谓有门路的人从中牟利,造成我们社会的第一次严重贫富两极分化,而这种贫富分化,却和勤劳和才于无关,由此酿下危险的种子,到时沉疴难返,只怕就不是乱套这般简单了。而且,国企大量破产私有化的结果,也会造成我们政府的财政收入严重下降,难道真要到时候搞土地财政来维系政府运转吗？”
会议室里,沉寂了好一会儿,任忠华笑了笑道：“要不这样吧,我们明天常委会举手表决。”
霍亲群脸色便沉了下来,盯着任忠华看了眼,微微点头。
傍晚时分,在食堂用过晚餐,陆铮来到了明珠大酒店的保龄球馆,虽然早已经从绿洲公寓搬去了庄园,庄园内也有保龄球馆,但是艾瑞斯和小娥都不在,自己去玩也没意思,何况还约了任忠华。
在保龄球馆的休息区坐没一会儿,任忠华就匆匆赶来,显然他在明珠酒店的饭局仅仅应付了一下场面而已,草草用过餐便赶了过来。
陆铮早预定了球道,也换了运动装,看到陆铮的装束,任忠华笑道：“唉,市长是有备而来,我输定了。”他西装革履的,确实不适合做运动。
两人来到球道前轮流掷球,陆铮问起人大推行的各种新规,任忠华笑着说：“全靠市长的支持啊。”
按照宪法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授权,乌山经济特区的人民代表大会有一定权限的立法权,同时其常设机关人大常委会及下面财经、文教、内务司法、法制工作等各委员会的职能都得到了进一步加强。
实则按宪法规定走,人大的权力本来就重,按照宪法解释的话,共和国政治框架中府院制度有一定的平衡性,只是在实际工作中,如人大等机构脱离了宪法规定的轨道而已,在乌山,则重新对人大工作进行了诠释。
陆铮听任忠华的话微微一笑,现在刚刚确立改革开放原则,最上层思想交锋看似平息,实则仍暗流涌动,人心思变,在这种政治态势下,在乌山落实宪法规定种种也算钻了空子,再过得几年,中国开始进入全面维稳阶段的话,推动制度改革,可就没现今这般顺手了,而再等下一个契机,就要全民网络时代,只是到了那时,很多被隐藏已久的社会矛盾突然爆发,党和政府的公信力也远不如现今,很多东西,怕积重难返。
“市长,刚刚我在楼上撞到林嵩了,他和陈勤政委吃饭呢。”任忠华笑呵呵的说着话,将手中保龄球掷出,弯膝挺胸,姿势倒也标准,显然常来玩。
陆铮微微点头,秘书长自然是在帮霍亲群拉票,这是任忠华看到了而已,没看到的呢,怕霍亲群给所有他认为比较中立的常委都打了电话。
在陆铮掷球时,旁侧球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嬉笑声,自然是因为陆铮玩的少,直接掷了个三不沾,扔出的保龄球沿着边沟骨碌碌滚了下去。
一直站在旁边的姜涛指着喧闹的那几名男男女女,示意他们闭嘴。
虽然霍亲群没有同意日常生活中为乌山四名副部级高于提供内勤随行人员服务,但是陆铮自从搬去庄园里住之后,身边随行人员又多了几名,通常私人时间,都会有两名随行人员跟在左右,一名司机,一名内勤卫士,概因经常从庄园车进车出,明显庄园的主人,若被有心人盯上不免危险。
姜涛本是现役特殊勤务人员,被陆铮相中后直接退伍,成为了一名私家保镖。
陆铮笑着说：“好了涛子,没什么。”
那边男男女女见姜涛冷肃的气势,便也都老实了下来,甚至自己掷球时喧闹声也小了很多,方才球馆工作人员几次来劝说,都没现在效果好,而且,来劝说的工作人员差点被他们中的大块头暴揍一顿。
第二天的市委常委会议主要讨论的内容除了几个无关痛痒的人事任命,大多又是乌山推动各种制度改革的议题。
就《全面推动国企深化改革的意见》,刚刚由国资局改制为国资委的负责人原国资局局长现国资委主任郭林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今天的会议十一名常委悉数到齐,分别是市委书记霍亲群,市委副书记、市长陆铮,市委副书记、人大主任任忠华,市委副书记、组织部部长徐峰瑞,市委副书记、滨海新区区委书记、宣传部部长董宽,市委秘书长、市纪委书记林嵩,常务副市长陈家强,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岳东方,解放军乌山警备区政委陈勤,广宁市委书记王玉宝,副市长、统战部部部长王福亭。
其中警备区政委陈勤被林嵩拉着坐在了他身边,两人不时低语几句。在乌山被明确为副省级前,原乌山军分区的建制便被撤销,组建为乌山警备区。
郭林对《意见》进行了简单讲解后,陆铮和霍亲群都没有表态,显然,两人都不想再为了这份文件在常委会中发生什么争执,以免将两人的矛盾过多的暴露,毕竟常委会和碰头会不同,常委会议中,普通工作人员和列席参加会议的于部还是很多的。
主持会议的霍亲群只是说了句：“我们举手表决吧,赞成的请举手。”
陆铮率先举起了手,然后,陈家强、王玉宝、王福亭和任忠华相继举起了手。
林嵩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就在这时,坐在他身侧的陈勤,也慢慢举起了手。
徐峰瑞举手比陈勤慢了半拍,见陈勤举手,他那个举手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若不是林嵩同样坐他身边,还不大好察觉。
林嵩恍然,原来陈勤和徐峰瑞,在这项议题上,都站在了陆铮一方,或许本来是准备观望弃权,但见陆铮方五票不大保险,两人才准备举手,只是徐峰瑞更能沉得住气,这才被陈勤占了先。
其实可以想象,就算两人不举手,赞成的五票,剩下的六票中,陈勤和徐峰瑞的两票肯定弃权,其余四票全反对的话,《意见》还是会毫无悬念的通过
看到眼前的一幕,霍亲群脸色沉了沉,说道：“不同意的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现在的架势,便是反对也改变不了大局,徒增话柄而已。
但是霍亲群环顾左右,却慢慢举起了手,林嵩怔了怔,旋即明白,亲群书记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后《意见》出了问题,和他无关。
林嵩旋即也跟着举手,接着便是董宽和岳东方。
徐峰瑞笑了笑,说：“我弃权。”
霍亲群微微点头：“六票赞成、一票弃权,四票反对,通过。”
会议室里,死一样沉寂,好半天,霍亲群都没有说话,他这个会议主持人,心情显然远不似看起来这般平静。
林嵩心里轻轻叹口气,七比四这种一边倒的结果,莫说亲群书记,便是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就好像,天塌了下来。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省城风月（上）
常委会后,陆铮和霍亲群的关系便变得极为冷淡,便是去省城开会坐同一架飞机,头等舱邻座,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在省委礼堂参加过各市党政一把手参加的省委常委扩大会议后,徐国平省长的秘书赵春生找到陆铮,说国平省长有事情和陆铮谈。
坐上来接的车,赵春生就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省里的一些情况,作为徐国平最身边的贴心人,他自然知道陆铮的家世,也不会卖弄什么高深,省里的很多事情,只怕这位陆市长比自己还清楚呢。
陆铮知道,徐省长本以为换届时能更进一步接替高书记的位子,谁知道,还是被高书记压了一下,对于高书记,徐省长肯定有些意见。
去年年底省委换届时,高书记已经六十三岁了,一般来说,地方的省部级党政首长,二上三下,按规定六十五退休,但是如果六十一二岁,自己争取,一般还会再于上一届,但是过了六十三,通常来说便要让路了,可是高书记却没有退到人大政协等机构,而是老而弥坚,向中央争取了一下,坚持再于一个任期。
由此,徐省长便闪了闪,接下来这五年,想上某省一把手只能寄希望某些变动出现而且还要看党内各种力量博弈的结果。
到了省部正职,便和地市、县处完全不同,位置便有限,很多岗位调动牵一发动全身,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作为京派的少壮派,地方一把手的任职经历对于徐国平来说,会是很重要的一笔资历,无端端被打乱了节奏,心里有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在车上,赵春生便对高书记颇有微词,不过见陆铮不接他的话茬也就不再说下去,心里琢磨,这位陆市长还真是沉得住气,年纪还没自己大,却比自己成熟多了。
“陆市长,听说亲群书记想调走？”赵春生笑着问,有闲聊的意思,也有提醒的涵义,陆铮信息量足的话,这自然便是闲聊,如果陆铮信息量不足,这又是一种提醒了。
陆铮听说来着,点了点头,其实想想自己处于霍亲群的位置,大概这也是最好的抉择了,不甘屈居自己之下做个傀儡,若真斗的你死我活又没必要,毕竟霍亲群刚刚五十出头,还有上升空间,留在乌山和自己斗气的话,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毛头小子才会这么于。
不过主动要求离开乌山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霍亲群自然要等契机,调职才不显得突兀,不能显得他是被自己挤走的,现在无非和他最身边的圈子透露了这个意思而已。
却不想,这个赵春生能量不小,这都能被他收到风。
陆铮笑了笑说：“乌山是个是非之地,改革前沿,一不小心就踩了雷,万劫不复。我呀,有时候也想离开这个火药桶。”
赵春生就笑,心说你在乌山经营近十年,谁在乌山能斗得过你？你上面根基又深,霍亲群鼓捣不走你,也只能自己走人了。
办公室里,看到陆铮进来,徐国平微笑从办公桌后走下来和陆铮握手,拉着陆铮的手坐到沙发上,笑着说：“裴老九十大寿,我没抽得出身,听说挺热闹。”
陆铮笑着点头,徐国平和父亲关系匪浅,在京派于部中,自己和他心情也最近,便是大姑父都有所不济,自己在乌山推动各种改革,同样因为有徐省长在省里为自己站台,才没那么多烦扰。
当年徐国平在北京市委宣传部部长一职时,便因为自己要和南方派系打舆论战,近年对自己,他更是一直爱护有加。
多少因为,在四年前他没能跟父亲一个声调发声,心里有歉疚吧。
徐国平看了看表,说：“一会儿我还有个会,长话短说吧,我希望你能进省政府党组,挂个副省长的头衔,为整个冀东省的发展出谋划策。”
陆铮微愕,自己虽然上了副部级,乌山市市长从政治地位,也不见得弱于冀东省副省长,权能上甚至更强,但是毕竟一个是城市行政首脑,一个却可以在冀东全省的发展问题上发声,这里面的区别很大。
看着徐国平期待的目光,陆铮也不及多想,点了点头,说：“就怕我不够资格。”
徐国平满意的笑了,说：“我就喜欢你这当仁不让的性格。”
陆铮笑笑：“徐叔叔不要怕我老给你添麻烦就是。”
徐国平拍拍陆铮的肩头,笑道：“坐在咱们的位子,麻烦本来就躲不过去,怕它作甚？”
陆铮就笑,看得出,徐省长很开心,或许现在,自己在他眼里,除了是需要照顾的子侄以外,也是一位可以借助的有力臂膀了。
晚上在徐省长家用了餐后,意犹未尽的赵春生开车拉着陆铮来到省城最豪华的私人会所唱歌,不过比起乌山纸醉金迷的夜总会,这家私人会所委实显得有点乡土气,胜在够隐秘而已。
在宽阔无比的一号包厢,见巨型茶几上被摆了满满十几打啤酒,陆铮笑道：“喝不了吧？”
赵春生说：“没事,您随意,喝点红酒也行,我叫了代班司机了,十一点来接咱们。”
陆铮微微点头,看着这足足怕有上百瓶各式各样的一枝枝啤酒,感叹道：“挺多年没跟人拼过啤酒了,怀念啊。”
赵春生心中暗喜,看来自己算摸对了路子,陆市长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刚刚而立之年,对于男人来说,好时候才刚刚开始,而陆市长怕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便是想年少轻狂的放纵都没机会。
赵春生跟在徐国平身边也六七年了,很想下去锻炼锻炼,他早已经副厅,按照年头资历都面临着“转业”,而最近徐省长也透了点话风,这就使得赵春生心有些定不住了,在省长身边风光是风光,但服务领导的岗位毕竟不及被人服务的岗位。“转业”的话,在冀东来说,最理想的安排自然是挂职到乌山任市长助理,挂职期满,便有很大可能安排为正厅级,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去省内经济形势比较好的其它两个市任副市长也是不错的出路。
而不管去哪里,如果陆市长觉得你不错,帮你在徐省长面前说几句话,转业后的安排便有很大机会向理想的方向发展。
“陆哥,一会儿我陪你多喝几杯。”赵春生笑着说。
陆铮点点头,说：“好,好久没喝啤酒了,你嫂子说喝啤酒没什么好处,因为啤酒喝上就少喝不了,所以,有害无益。她家那边就盛产啤酒,但偏偏不给人喝啤酒,你说,有什么办法？”
赵春生就笑,说：“嫂子是黄海人啊？”现今国内,以黄海啤酒名头最响
陆铮笑着摆摆手,说：“来吧,喝酒。”举起一枝啤酒,和赵春生轻轻碰杯。
说话聊天,陆铮对徐省长的这个大秘,印象倒还行,跟自己比较坦率,说话轻重拿捏的也好,令人很舒服。
说话时,赵春生呼机响起来,他说去回个电话,陆铮微微点头。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省城风月（下）
陆铮进了包厢的洗手间洗了洗手,刚刚出来,外面轻轻响起敲门声,陆铮说了声“进”,随后门被推开,进来两个年纪不大的秀气女孩儿,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打扮很素雅,斯斯文文的,衣着气质,很像在校学生。
陆铮怔了下,问道：“你们是？”
走在前面穿雪白高领衫蓝色牛仔裤挺清纯的女孩儿看起来没那么拘束,声音也很甜美,说：“我们是艺校的学生,刘教授叫我们来的,我叫小雪,她叫芳芳。”
陆铮微微蹙眉,看来是赵春生安排的,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就安排这种节目,这个人,太不安稳了,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
此时小雪已经拉着那个叫芳芳的特别拘束的女孩子在沙发上坐下,看到满桌的啤酒,小雪说：“领导,我们俩都不会喝酒,也从来没喝过酒,一会儿,我陪你唱歌吧,芳芳交谊舞也不会跳。”
陆铮笑了笑,看起来这个小雪还挺仗义的,而且,两个人过来,应该都不大情愿,估计是在那个什么刘教授的压力下被迫来的,作为“政治任务”什么的名目,对于现在中专的学生来说,心智还未成熟,老师的话还是金科玉律一般。
“嗯,没喝过就别喝,交谊舞我也不大会跳,就聊聊天吧,给你们要点饮料。”陆铮说着,按了座位后的服务键。
小雪松口气,忙说：“谢谢领导。”自然没想到领导会这么好说话,可是看面前领导,年纪不大,可能就二十多岁,但听刘教授说,两位领导,一个级别和县委书记一样,一个级别和市长差不多,哪有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
服务员敲门进来,陆铮问她们俩喝什么,芳芳低着头不说话,小雪说随便随便,什么都行。
陆铮就点了七八样饮品,从碳酸类到果汁类、茶类皆有,不一会儿,服务员就送进来二三十罐饮料,看得小雪傻了眼,现在才觉得,这个看起来比自己等大不了几岁的年青人,像是大领导做派了,平素自己和芳芳这些同寝室的同学,能买一罐饮料喝就算改善生活了,在社会上这些大人物看来,喝饮料就和喝水差不多吧。
赵春生回来的时候,陆铮正和小雪聊天呢,气氛还挺好。
小雪说起她家是省城郊县的,条件不怎么好,现在艺校分配也很难,家里没门路的话,就主要看和教授的关系,教授肯不肯推荐等等,说着很是惆怅。
看到这一幕赵春生呆了呆,便坐到了一旁,脸上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包厢门突兀的被人敲响,不等里面人回话,门便被推开,进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在小雪和芳芳身上扫了几眼,问：“你们是艺校的吧？”
小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是,怎么了？”
中年男人脸色就有些不豫：“你们走错房间了,跟我来吧。”电话里,刘教授把一号房听成了七号房,只是这些话,不便在这里说。
小雪呆了呆,说：“凭什么跟你走啊？”又看向了陆铮,希望陆铮能给个解释。
中年男人脸就沉了下来,说：“你们刘教授怎么跟你们说的？还想不想找工作了？”
陆铮看向赵春生：“怎么回事？”赵春生摊摊手,一脸的迷惑。
陆铮这才知道,节目不是赵春生安排的,看来两个艺校的小孩儿真是走错了房,一时哭笑不得,还险些误会赵春生呢。
咳嗽一声,陆铮对小雪说：“好像你们是走错房了,不过不想去也没关系,喝完饮料,我叫人送你们回学校。”
小雪犹豫了一下,对那中年男人说：“叔叔,我们不去了。”看这人横的就不是什么善茬,过去那边还不定怎么样呢,如果可以选择,自然是在这边和陆哥喝点饮料聊聊天比较惬意,只是陆哥果然不是什么县级大领导,本来也是,陆哥的年纪就不像。
中年男人听陆铮的话,再听小雪的话,脸色越发难看,但毕竟这种事,不好发作,传出去影响太不好,伸手点了点陆铮：“行,咱们再见”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小雪有些担心的问陆铮：“陆哥,不会给你添麻烦吧？要不咱们撤吧,他们那边很有来头的。”
陆铮笑道：“没事,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小雪摇摇头,不欲多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陆哥,你也别问了行吗？”
陆铮点点头：“行,我叫车送你们回学校。”
小雪说：“不用,我们打车走就行,刘……,来回的打车费都给了。”也不好再提刘教授这些事了,被外面人知道了,传到社会上,影响太恶劣,自己和芳芳怕就要被开除。
陆铮笑道：“打车费回头你还给叫你们来的人,我出吧,还有,就算我老了吧,说教也好怎么都好,还是得叮嘱你们一句,学生时代,一定要洁身自好
小雪脸色一黯,垂下了头,说：“陆哥,我不是那种人,今天也是没办法,帮我的好朋友来的,她太老实,我怕她来了吃亏。”
陆铮微微点头,问：“就这么回去,你们没事吧？”
小雪嫣然一笑,说：“反正我们是按照他说的来了一号房,走错房间和我们没关系,再说了,事情闹成这样,他们也不会闹大的,我看挺长一段时间,他也不敢安排这种事了,等他再安排的时候,估计我们也毕业了。”
陆铮笑了笑,转头对赵春生说：“艺校的这位刘教授,我看自身就缺乏教育,还怎么教书育人？”
赵春生就笑,点点头,心说这人不倒霉催的吗？看来也大难临头了。
小雪却是脸色苍白,说：“陆哥,您就当没听过行吗？今天的事传出去的话,我和芳芳肯定毕不了业。”
陆铮摆摆手,从包里摸出一百块钱递给小雪,说：“够你们来回打车钱了,还有这些饮料,你们都打包带走。”
小雪推辞,最后还是被陆铮把钱塞给了她,又叫来服务员拿来两个纸袋,把没动的饮料装上,陆铮对赵春生说：“咱们也走吧。”
赵春生点点头,闹出这么个事,也不好再坐下去,不过虽说和自己想陪陆市长多喝几杯的计划有所出入,但总体说,和陆市长的第一次私密接触还算顺利,而且,有了这件事作为共同话题,以后少不得还有事情谈。
陆铮、赵春生和小雪、芳芳出了包厢,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恰好7号房间门一开,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只是脸通红,显然短短时间,便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你们站住”中年男人指着他们,有些踉跄的走过来,对小雪和芳芳说：“你们俩跟我进来”
赵春生笑道：“你喝多了,行了,别闹,好不好？”
中年男人却不管不顾,过来就伸手抓住小雪胳膊向包厢里拉,小雪吓得尖叫起来。
陆铮无奈,虽然事情闹起来顶在最前面的就是自己,说不定传出去就是什么乌山市市长为了酒吧公主在夜总会和人大打出手,但此情此景,却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抓住了那中年男人手腕,沉声说：“放手”
中年男人啊啊的惨叫,疼的酒糟脸都变色了,身子弯着向下倾,手早放开了小雪,嘴里含糊的,不知道乱喊什么。
陆铮顺手甩开他,心里却有些懊恼,以后便是来省城去北京开会,看来也要带上小川、涛子他们了,这都什么事儿？
“你打人？等着,我报警非治治你们你们等着,等着”中年男子正语无伦次的乱喊,7号包厢门一开,出来个人,陆铮见了微微一怔,却是杨朝晖。
“怎么回事？”杨朝晖皱眉看着蹲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旋即,便看到了陆铮和赵春生,又看到陆铮和赵春生身后两名学生模样的女孩儿,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中年男人捂着手腕慢慢起身,见杨朝晖出来,好像酒也醒了,没了刚才跋扈的模样。
眼见有服务员过来,也有别的包厢的客人开门探头看,杨朝晖有意无意的提高了声音：“陆省长,赵主任,误会误会。”
赵春生脸一沉,招手叫来服务员,低语了几句,服务员脸色一变,便忙挨着包厢去关门,嘱咐客人不要再开门看。
陆铮好整以暇的笑笑,说：“朝晖,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再说,哪有什么陆省长？”
赵春生在旁边低声说：“我们走吧。”是非之地,多说也没好处,心下更有些懊恼,不该和陆铮来外面的会所,但谁想到会碰到杨朝晖同伴这种人,想着,就深深看了杨朝晖身旁中年人一眼。
杨朝晖笑道：“您就别谦虚了,你不马上就上副省长了吗？还有赵主任,徐省长的大秘,这是一起来庆祝？”他就好像巴不得会所所有人都知道陆铮和赵春生的身份。
小雪惊呆了,副省长？这位陆哥？不可能吧？但是看情形,又好像是真的
便是一直都低着头不大敢说话的芳芳也诧异的看向陆铮。
那个中年男人红脸刷一下就白了,吃惊的看着陆铮,现在,才知道陆铮是什么人,当年在省城打掉无数乌纱的铁腕人物,现在的乌山市市长,刚刚听杨主任说,马上就兼副省长的陆钢铁。
杨主任今天就是收到这个消息,看起来很郁闷,自己这才安排他来会所喝酒,又瞒着他安排了两名艺校学生,却不想,不是冤家不聚头,杨主任,偏偏就要撞上陆市长。
听说杨主任和陆市长以前级别差不多,还一起搭过班子,但现在,两人的地位简直不可以道里计,杨主任刚刚解决了正厅级待遇,现在是建委的第三号人物,在副主任中排名第二,位列常务副主任之下。
但是,看似级别只差了一级,实际的差别却天差地远,首先,杨主任要解决实职正厅的岗位就是一个坎儿,估计便要熬上几年,到了实职正厅后,想迈入副部级行列,就更是千难万难,便是杨主任顺风顺水,背后又有人使劲,那也得四五年光景,便是上了副部,如陆市长这种实权岗位,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十几年后,杨主任能到现在陆市长的位置,还得是一步步走的特别顺利的情况下才能到的,但现在看杨主任的轨迹,虽然曾经少年英发,但最近几年好似他叔叔已经不怎么看重他,很蹉跎,恐怕也没那么光明的前景了,能退休时熬个副部待遇可能是比较现实的结果。
所以,听说了陆市长的近况,杨主任才越发郁闷吧,越是风光过的,繁华落尽,才会更加失落。
只是杨主任在陆市长面前表现的破罐子破摔给陆市长添堵,最后倒霉的,怕就是自己啊。
想到这点,中年男子都要站不住了,他只是建委的一名处长,平素在外面颐指气使,但在眼前这个级别的较量中,他便如小草一样微不足道。
陆铮听杨朝晖一再提及自己和赵春生的身份,皱皱眉说：“朝晖,我还正想问你呢,身为国家于部,下属帮你安排艺校学生来陪酒,就算你现在两地分居,听说还在闹离婚,心情不好吧,可是还是要注意影响。这件事我会向省纪委做详细的汇报,咱俩虽然是老搭档,但我不能看你走错路。至于我和春生,来绿色会所喝杯啤酒聊聊公事,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什么安排艺校学生？”杨朝晖愣了下,看向了身侧的刘处长。
刘处长苍白的脸庞又渐渐变青,这件事他是背着杨主任于的,结果出了纰漏,便没跟杨主任提。
陆铮拍拍杨朝晖的肩膀：“朝晖,你好自为之吧。”叹口气,迈步便走,赵春生等人忙跟在后面。
杨朝晖差点被陆铮语重心长痛心疾首的模样气得吐血,走进包房,拿起扎啤喝了一口,又狠狠摔在地上,“啪”一声,玻璃屑和酒水四溅,他狠狠骂道：“伪君子我操你陆家十八代”又猛地回头,盯着刘处长：“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处长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只觉得要晕了过去……
会所外,小雪和芳芳拘束的和陆铮告别,一辆出租车驶来,缓缓停在路旁
陆铮说：“今天的事呢,包括你们那位刘教授,应该很快便有人来调查,你们实话实说就行,放心吧,不会影响你们学业,毕业分配受影响的话,你们找我。”
“谢谢陆……,谢谢您。”小雪满心感激的说,陆哥却不敢喊出口了。看着这位被称为“省长”的年轻人的面庞,心里微微泛起涟漪,今天的经历,真的便如童话故事一般,但是,故事终究只是故事,现实却是冰冷而残酷,今晚睡上一觉,明天起来后,今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永远留在记忆深处的梦。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失学
ll月中旬,陆铮被省人大常委会正式任命为副省长的同时,也收到了省城来的消息,省艺校教授刘勤昌被批捕,内情不祥,据说是为了避免在社会上造成恶劣的影响。
省城数名于部受到牵连,多是处、科实权于部,刘勤昌五年来营造出的关系网为其儿子的公司牟利,虽然结交的官员职务不高,但其儿子的公司资产以达数千万,也可见这些于部的能量。
还有一条比较引起陆铮注意的工作调动,杨朝晖由建委副主任调任省体改办副主任。
自从整顿企业工作完成后,体改办已经成了纯务虚单位,研究各种理论和政策而已,和现今最庞大部门之一的建委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杨朝晖以前便任过体改办副主任,兜兜转转,又被调了回来,不得不说是一种惩戒。
陆铮知道,杨朝晖多少因为刘勤昌的事情被牵连,虽然听说他毫不知情,但自己亲自去省纪委揭发举报刘教授一事,这种压力何其之大,省纪委相关部门办案自然便雷厉风行,甚至杨朝晖都受到了牵连。
最近喜事连连,曾经失散的两盆虎皮蕉也被谢坤找了回来,陆铮便是不信运势一说,却也去找风水大师看了看。
风水大师批得什么陆铮旁的也没记住,只知道大师说自己现在正鸿运当时,东方和北方都旺自己,最近几年,尤其切记不要南行。
坐在办公室宽大的座椅上,看着窗台上失而复得的虎皮蕉,琢磨着大师的话,陆铮不禁微微一笑。
其实最近觉得自己运势强,百无禁忌,无非是自己在仕途正呈快速上升之势,便无人撄自己锋芒,如杨朝晖,已经根本和自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一位即将上任的副省长亲自去省纪委反映情况,连带着杨朝晖也受了牵连。
想想,几年前,好似倒是因为父亲的下野盘活了陆家和京派诸山头的关系,自己也拿到了很多同情分,一些派系内和父亲有竞争的大佬,现今去了心结,反而和陆家关系融洽起来,前世父亲仕途虽畅,但没能捋顺京派中各个山头的关系,在他离任后京派屡遭重创,最终这支曾经强盛无匹的政治力量在共和国版图上消失不见。
现今自己也算否极泰来,进入了第一个事业上升期,但越是如此,越发要小心注意,很多倒下去的于部,多是在事业上升期种下的祸根,然后,便在事业低谷期被人秋后算账。
正琢磨之时,桌上手提响了起来,陆铮接通,却是阿玛丽娅太太,说起庄园有两名一等女侍即将离开,都是回国结婚。阿玛丽娅太太说还有几个月时间,准备在中国物色接班人选,会选几十名中国女孩送去德国培训丨从中择优录取两名最优秀者。
陆铮听了便笑着说你做主好了,旋即想起一事,又说这样,我给你推荐个人选,你去考察考察,如果可以,就作为候选人送去德国培训丨
就在陆铮和阿玛丽娅太太说话接近尾声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刘铁走了进来。
刘铁正在筹备将在明年春季召开的第二届国际市长论坛,而这次的国际市长论坛,却是响应者甚多,甚至一些日韩城市的市长主动来函要求参加。
刘铁分管文化、精神文明建设、广播电视、新闻媒体、侨务等工作,在副市长排名中,列在两位市委常委陈家强和王福亭之后,排第三位,本来换届前内定进常委的何金兴反而只排在了副市长中的第四位。
何金兴现在每天工作倒也积极,但听说已经在背后运作希望能调任外地的市长,只是冀东各地市刚刚换届完,加之他落选乌山市委常委也令其形象打了折扣,一时也不好调动。
不过不管怎么说,乌山升格副省级城市,对于落选乌山市委常委的何金兴来说也是足够的安慰了,如果乌山不能升格,他便是进了市委常委,仍然是副厅级于部,现今虽然没能进常委会,但行政级别水涨船高提了正厅,平素的话,副厅想提为正厅,怕也要过个三十六关锤炼,现今在乌山便是不得志,调去外地,普通的地级市,却可能出任市长甚或市委书记。
“晓说,想哪天能和市长吃个饭,看您时间安排。”汇报过工作,刘铁笑着说。
这次筹备国际市长论坛,比前次顺利的多,首先那时财政局局长王庆祥便诸多刁难,身为筹委会财务审核组组长的王庆祥在拨款和审核款项上卡的厉害,把刘铁逼的白头发都多了几根,现在,王庆祥早被陆市长拿下,换上了高玉震,对筹委会工作特别配合,其实只要财政上没问题,筹备工作便简单多了。
陆铮笑道：“哪天都行,这样吧,你们还没去过我的庄园是吧,等这周日吧,去我的庄园转转。”
刘铁不禁挠头：“市长又旷课？”陆铮身边的于部,还是习惯上称呼陆铮为市长,也觉得乌山市市长政治地位更高,但是下面一些于部,已经有见到陆铮称呼陆铮为“省长”的了。
陆铮笑道：“也不算旷课吧,华大的教授给我打电话,叫我不用去上课了
刘铁傻了眼,心说被开了么？也太不可思议了,但是又不敢问,想想也觉得好笑,其实陆市长想拿个文凭的话还不简单？只是不爱走捷径而已。如果真闹到被开除,以后传出去,倒也是件雅事。
陆铮好似知道刘铁想什么,说：“你别想歪了,是这么着,从明年开始,华大和搬迁来咱们乌山的冀东大学联合办成教班,其中就有法学专业,华大那边的教授说你别太辛苦了,就近读这个班吧,最后毕业证书还是华大发,不过就是我要从第一年课程重新念起。”
刘铁想笑又不敢笑,这还不是跟被开了一样？
陆铮瞪了他一眼,旋即,也禁不住莞尔,这事闹的,是挺无语。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朋友
上午,陆铮主持召开专题会议,听取明年1994年度乌山市拟定第一批重点建设项目情况,研究重点建设项目相关事宜。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家强,市政协主席杜克诚、市政府秘书长曾江等参加会议。
下午时间,陆铮又到了西港区视察工作。
几乎每一天,陆铮都在这种忙碌中度过。
转瞬,乌山飘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白雪皑皑的早晨,陆铮在滨海新区区长赵平凡陪同下来到了和滨海新区新安街隔桥相对的平安街,现今平安街已经是共和国最大的电子一条街、电子产品集散地,这条街上,高楼大厦林立,国内最著名几家计算机公司的总部均坐落于此,此外,刚刚落成的天源电脑城,也开创了国内组装电脑模式的先河。
陆铮和赵平凡没有带几名随员,惬意的在街头散步,陆铮兴起之时,还帮正忙碌的清洁工人铲了铲雪,随行秘书王添福便拿起相机想抓拍,被陆铮摆摆手拦住。
王添福带相机陆铮事先不知情,只是王添福听说陆市长要在电子街散散步,便自发带了相机过来,此举只能说他政治觉悟高,陆铮也没有苛责,但是真要拍照登报什么的就没必要了。
“平凡,我们乌山发展真快啊,对不对。”站在天桥上,眺望远方高楼大厦,俯视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陆铮感慨的说。
“是啊,快,快得很,时间过得也快。”赵平凡更是心潮起伏,亲眼目睹这几年整个乌山地区的发展,有时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下一个十年,不知道乌山会变成什么样。”陆铮扶着栏杆,若有所思的说。
“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赵平凡眼神里,有一抹坚定。
陆铮微微点头,伸手,站在陆铮身后的王添福会意,忙从包里摸出烟,但是陆铮想了想,又摆摆手说：“算了,还是做个榜样吧,我想十年后,我们乌山会开始推行街头禁烟了。”
赵平凡笑道：“市长想的都很长远。”
背着手站了会儿,陆铮看了看表,说：”该走了,今天还要跟祝明泽碰个面吧？”
身后王添福忙道：“是,上午九点您应该出席在会展中心举行的为东北冰城雪灾募捐的表彰会,办公厅给黄河实业的回函是如果时间充足,您会在表彰会后和祝明泽洽谈十五到二十分钟。”
陆铮点点头,又问道：“他捐了多少？”
王添福道：“代表黄河实业,捐了两百万。”
陆铮微微颔首：“还行吧。”
赵平凡忍不住在旁插嘴问：“祝明泽这几年也成熟了吧？”提起祝明泽,作为老青龙人,赵平凡首先想到的就是数年前被喊停的青龙高尔夫球场项目,在这场闹剧中,祝明泽是一个纨绔被骗者的形象,这么多年了,这个形象也挥之不去。
陆铮笑了笑：“谁知道？”
赵平凡便不再多说,祝明泽毕竟是黄河实业在内地发展的重要人物,黄河实业又准备在乌山投资建设亚洲最大的电子城,并且祝明泽多次通过各种渠道提出希望能受到市长的接见,这一面,其实算是给黄河实业的宽心丸吧,不然黄河实业的高层肯定以为陆市长对黄河实业有偏见,毕竟当年黄河实业在青龙投资受阻时陆市长是青龙县的县长。
不过以现在陆市长的地位,也不会刻意抽时间接见他,这种正式的会晤如果是祝老先生或者在黄河实业本部执有实权的祝老先生的弟弟才够分量,至于祝明泽,在黄河实业内的地位这几年一直裹足不前,甚至风头渐渐被其二弟取代,能这样和陆市长见上一面也是因为祝家长子的身份而已。
又在天桥上站了会儿,凉风彻骨,赵平凡渐渐有些顶不住,侧头瞥了眼市长,却见市长好像没感觉一般,无奈也只能硬挺着,幸好,不一会儿后,市长挥挥手：“走了。”
赵平凡微微点头,知道市长为什么散步会叫上自己,一来表示亲近;二来是告诉自己,滨海新区现在的发展市长寄望于自己,区委书记董宽和市长一向不睦,市长将自己调来新区,自然对自己寄予了厚望。
下天桥时,王添福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拍了几张市长指点韬略的照片,便是不登报,留作纪念也好。
会展中心的牡丹厅,陆铮走进来的时候祝明泽夫妇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到陆铮进来祝明泽夫妇都是一怔,虽然早知道这位陆省长年轻,但祝明泽一直觉得应该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年近不惑而已,在**政治体系中,作为党政领导层面的副部级官员,那也足够年轻了,却不想,看起来,陆省长比自己年轻了也有十几岁。
祝明泽呆了呆,两口子早就被工作人员通知等候在了贵宾厅门前,怔了下后,祝明泽忙笑着走上两步伸双手和陆铮握手,“陆省长,久仰您大名了,今日相见,幸何如之。”
陆铮微笑和他握手,说：“我们也算老朋友了嘛,不要客气。”
祝明泽心下一定,“老朋友”这个词汇在中国政治人物嘴里说出来,有着很丰富的涵义,这位陆省长年纪虽然不大,但据说是一位老练的不能再老练的政治人物。有人说他刚刚三十岁,本来以为是谣传,就算父亲都不大信,还以为因为文革档案里的年龄出了偏差而已,但现今看面相,确实无疑了,真不知道刚刚而立之年的他是如何能坐上副省长的位子的,改革开放后,在论资排辈的**,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但同时,也说明这位陆省长,有着非同凡响的过人之能。
数年前在青龙的投资被证明是个骗局,祝明泽便沉寂了两三年才重新获得父亲的信任,但去年在内地的发展又遭遇重重一击,合伙人京城富商何天龙的破产令黄河实业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由此,祝明泽再次失去了父亲的信任,而这一次,情况更糟,从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父亲已经准备培养祝家二少祝明升作为接班人。
无数次教训丨使得祝明泽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也终于信服了什么叫人上有人,若说几年前,他见到陆铮,心里定然不服气,琢磨陆铮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只是运气而已,而现在,他却将陆铮的年纪看做陆铮能力的体现,任何成功,都不是偶然的。
祝明泽的新婚妻子,已经隐退的香港著名女星朱敏敏盛装娉婷,浅笑着和陆铮握手。
众人落座,祝明泽看到头发花白的乌山民政局长等高官在陆铮面前噤若寒蝉的样子,越发感觉到,面前这位年轻省长的滔天权势,心里轻轻叹口气,自己要能这么活一回,才算不虚此行呢。
“祝总对我们乌山的观感如何？”陆铮笑着问。
祝明泽忙道：“当然好,当然好,我看十年二十年后,能超过香港。”又说：“您喊我明泽,或者我的英文名杰米都行。”
陆铮不接他的话茬,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经济总量超过香港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我更希望乌山的人文环境和市民思想氛围能超过香港,这才是我们乌山的目标。当然,你们香港市民毕竟偏安一隅,又一直接受英式教育,思想上有一定的狭隘性,偏见和傲慢我们乌山是不要的,套用一句俗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吧。”
祝明泽笑着说：“是,是。”这位陆省长口气很大,什么超越香港云云,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觉得很自然,这就是政治人物的魅力吧。
陆铮又问：“祝总在乌山有没有什么困难,不仅仅乌山吧,就是我们整个内地,你觉得,投资环境,最需要改善的,你们最关心的,是什么？”
祝明泽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内地很保护港商的利益,我们都很满意。
陆铮点点头,便抬起手腕看表。
祝明泽心里叹口气,这场短短时间的会面要结束了,就是陆省长表示了一下关心,问了几句话,自己回答了几句,几问几答而已,在其他商人来说,自然是一种荣幸,但是对自己来说却远远不够,因为从见到陆省长的那一刻起,自己就知道,这可能是个契机,重新翻身的契机。
“祝总,我还有安排,咱们下次再聊。”陆铮笑着起身,倒不是托词,确实时间表排的满满的,不然,倒想和祝明泽多聊几句,因为祝明泽和自己印象中已经完全不同,看来,人都是在磨砺中成长。
祝明泽和朱敏敏忙站起来,一起送陆铮到了贵宾厅门口,再往外送,被陆铮的随行人员婉言谢绝。
看着陆铮远去的背影,良久,祝明泽若有所思的说：“凯丽,你说陆省长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喜好？”
朱敏敏摇摇头,这位陆省长虽然年轻,但权势熏天,实在不能用常人思维去揣测,何况**政治人物,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祝明泽又轻轻叹口气,说：“走吧。”有些失落的沿着长长走廊反方向走去,朱敏敏忙跟上,心里知道,家里二少爷咄咄逼人,大倌最近很不开心,也许见到这个年轻的陆省长后,见到人家的年纪和成就,失落感更加侵袭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