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焦头烂额
奔涌河水冲刷一夜，怪鱼竟然还在，被冲散的也陆续归位，博教糖厂排污口依然怪鱼聚集。
张彪心里真的慌了，河岸上他那些小弟也噤若寒蝉。
别说这么一大堆怪东西，就是寻常河里的鱼，这么大的河水冲刷肯定会七零八散，甚至重新选择栖息场地。这个黑色怪鱼倒是好，短短几个小时就重新回来，这就有些解释不通……
“张总，我看不如请个师傅过来看看。”边上的亲信小心翼翼的给出提议。师傅是个泛指，但当地都把法师叫做‘师傅佬’，这亲信当然也是指请个法师过来看看，这么一场大水都冲不走，不是鬼是什么？
“现在外面已经流言四起，如果我们这时候请一个法师过来，岂不向人说自己做贼心虚？”张彪虽然心慌，但还有最后一点理智，哪怕对这个提议隐约动心，但绝对不能这么做，这样就等于坐实了外面的传闻，这是他不允许的。
“放电！用最高电压的设备，能杀则杀，不能杀也要驱赶，明天我不希望再看到一条这鬼东西聚集这里！”
张彪阴沉着脸，双目猩红，精神都有些错乱，下了死命令就转身离开，现在他对这里很是忌讳，昨晚他还托人求了平安符。
沿岸就有许多专业电鱼船，这种非法捕捞的电鱼设备电压极高，甚至能瞬间释放万伏电压，大鱼小鱼通杀，对鱼资源的破坏极其的大。被电伤并打捞上去的只有很小一部分，许多被电伤电死的都没被发现，结果或是浮死河面，或是绝育残废。
可惜穷乡僻壤，水务公安也麻木不仁，这种东西屡禁不止。
“什么？这些都是脏东西，我们不去！”
这些电鱼人显然并不愿意到这捕杀怪鱼，但张彪的意愿，又岂是他们能够忤逆的？下午时候，三艘高压电鱼船就抵达现场，水里的超级清道夫让他们直打哆嗦，但那些混混就在边上盯着他们，硬着头皮也要开始实施电杀计划。
然而，刚开始就让所有人心里一沉。
超级清道夫也怕电，未来科学家并未赋予它们抵抗电的能力，这本就是自然界的法则。但这鱼活力极强，一旦被电上就马上逃之夭夭，或者直接沉入河底。这里水极深，就算这些都是高压设备，也是奈它们无何。
再说，超级清道夫虽然不怎么怕人，但不代表它们傻帽，感知到有电后，顿时一哄作散。
三艘电鱼船倒是也能捕捞上一些，但成效真的微乎其微。唯一让他们觉得欣慰的是，这转了几圈之后，怪鱼已经逃走得所剩不多，总算是收到效果。电杀不成，至少把它们赶走了不是？这也算完成张彪给他们的命令。
然而，电鱼船才刚走不久，黑色怪鱼就再次回到原来位置……可怕的样貌击破他们的心里防线。
“鬼！这些都是鬼！”
据说这些混混最后都被吓得仓惶逃走，糖厂甚至买来大量的纸钱蜡烛在岸边焚烧，祈求‘李境’的原谅。
长青农庄。
还未到饭点，但张彪却已经过来，没坐下就先点上一壶长青茶，陈婕赶紧给他泡上。
一杯长青茶下肚，张彪原本疲惫不堪的脸才恢复几分精神，叹道：“就是为了这杯茶，特地走一趟也是值得。”这两天，他可真焦头烂额，甚至连晚上都睡不好，闭眼就是那些黑乎乎的怪鱼。
“张总要是喜欢，那以后常来。”李境毫无营养的应和。
“没办法天天来，这长青茶你给我均半斤，算你一万块钱一斤，也不算亏待。”张彪道。别说一万一斤，价格更高的茶他也喝过，味道虽好，但提神醒脑的功能却不及长青茶万一，这价值得。
李境眉头一扬，一万块钱一斤茶叶，你张老板的确有钱，也就道：“这茶叶的确不多，但最近倒是积累了一些，待会给张总带一斤回去。”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拒绝张彪，李境知道张彪这几天焦头烂耳，千万别触他霉头，再说一万块钱一斤他不吃亏，卖出一些凑点钱也是好的。
张彪很满意李境的态度，随后竟是主动提及上次的事：“罗四让人往你水库投毒，损失不大吧？”刚开始他挺恼怒这事的，对罗四和李境都有不满，但这段时间他还真没心思过问这事。
“还好，现在已经恢复。”李境答道。
“这次罗四也的确做得过分了些，竟然让人投毒……投毒……”张彪突然停下，眼神急闪，也顾不上李境就在他面前。
李境见他话说一半就停下不免也是一愣，心一细想，马上想到什么，眼球一阵收缩，手都颤抖一下，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但他不敢让张彪发现自己的异常，连忙将头低下，随口找了个借口就离开。
张彪现在也没心思搭理他，嘴里含着长青茶让自己头脑愈发清晰，眼中却尽是疯狂。那些鬼东西怎么赶都赶不走，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目前的情势，再疯狂也是迫不得已的。
虽然他已经着手封锁信息，但九州江未知生物的信息越传越广，尤其是本地的，沿岸居民更是人心惶惶，各种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漫天在飞。在这个信息时代，想要封锁信息谈何容易！
尤其是他已经得到情报，省里将派遣一个专家团队下赴廉城，专门研究九州江未知生物一事。他们要研究什么未知生物本来与他无关，但那个时候各种新闻肯定满天飞，难不保将博教糖厂也搭上去，糖厂排水口里的怪鱼，必须在专家组下达之前处理妥当。
这边李境离开张彪的视线，眉头紧紧皱在一块，张彪这下真的疯了！
“该不该阻止？”
“可我又怎么去阻止？”
“报警？”“不行，太冒险了！张彪势力的渗透太过可怕，上次就是太过大意险些搭上小命，绝不能重蹈覆辙。”
李境左右徘徊，他现在的脑子比张彪都要乱。
第91章 邱记者
焦头烂额的张彪与李境提及之前罗四的事时，误打误撞竟想到投毒这么一个主意，企图投毒解决超级清道夫的危机，这让李境非常紧张。
他不是担心超级清道夫，张彪想用农药杀死超级清道夫显然是对这个鱼太不了解，妄想天开了。这鱼不是脏的食物还不吃，不能用寻常眼光看待。就算剧毒农药，对它们也不会有效果。
但其他河里生物却遭受不住这罪，张彪要毒死超级清道夫，绝不是倒下一瓶两瓶农药这么简单，大量倾倒农药对下游水域乃至大海都会造成极大的创伤，水样生态会遭到灭绝性的重创，这是李境不愿意看到的。
但思来想去，李境却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餐厅的电视正在播放省台的节目，李境眼皮一抬，心中计较一番，顿时有了主意。
“慧姐陈婕，农庄交给你们打理，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这里是一斤长青茶，等他走的时候交给李秘书，收一万块钱，有事给我电话。”李境顾不得招呼张彪，匆匆交代一声就骑摩托下山。
“您好，这里是省台九点新闻爆料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破旧的共用电话亭里，李境听了话筒里传出声音后马上道：“我是廉城市民，有重大新闻线索要爆料，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实习记者邱小姐还驻扎在廉城的吧？能不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份？”
“请稍等，我需要查询一下。”对面客气道了声，好一阵时间才道：“我台记者邱小姐的确还在廉城，微信号是qiu630，具体你直接与邱记者详谈。”
记者的工作联系方式本来就不是**，告诉李境当然不是问题，至于安全，实地记者都有经验，自有考量。
“微信号……”李境愣了愣，他到公用电话来，就是不想泄露自己太多信息，但微信号也是实名验证并且绑定手机号的，白折腾了。
“算了，没时间再折腾下去，简单修改一下资料吧！”李境又一次把微信资料修改，清除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信息，才加对方好友。
“你怎么知道我姓邱？”对方反倒先问起李境来，显然的收到了总台的通知。
“我们见过，在九州江。”李境如实回答。
对面的邱记者倒是没有怀疑，自己又不是姿色出众，但接着道：“是关于九州江的爆料？如果是，那对不起，台里不可能天天报道这里，全省太多事情需要我们关注。”
李境看着手机上的字眉头一扬，想了想打道：“连情况也不问一下就拒绝，收了多少钱？”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邱记者很快回复。
“我原本想，邱记者应该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人，没想到也会被人收买。”李境激将。对方收了张彪的钱他并不意外，但哪怕这样他也没有放弃，这女记者还在实习，需要一个转正的机会，而且刚出社会的人，不至于完全腐烂入心。
“你先说说爆料内容，如果不值得报道，我不一定采用。”邱记者半会才道。
“今晚博教糖厂将往河里投放农药，企图杀死那些怪鱼，但此举会对九州江资源造成毁灭性的创伤，我希望你们新闻媒体能够有所担当。”李境直接了当道。
“他们也太过分了吧？”邱记者听了也大惊，片刻才问：“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和你详谈。”
李境就约她在旁边一个小广场见面。
当然，他不会直接全信对方，只潜伏在人群观察着，如果发现不对，转身就走。
没有等多久，邱记者就从一辆出租车下来，而且就只有她一个人。先是环顾着四周，然后才取出手机发来一条信息。
这么短的时间，她几乎没有联系其他人的可能，而且李境也没发现周围任何异常，收到信息后想了想就走出去。
“是你！”李境还没开口，这女记者就先把他认出，实在是李境当天胡说八道给了她很深的印象。尤其是事后她有去调查，而且最近廉城的一些传闻她也留意，就算李境当初说的那些不全真，也肯定有部分事实，所以她认为李境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人。
“邱记者好记性。”李境也有些意外，只不过一面之缘，又是大晚上的，对方能一眼把他认出真不容易。
“记者嘛，当然要有点特长。”女记者有些得意，这是她引以为荣的。
“怎么就只有你一人，那摄影师呢？”李境问。
邱记者眼皮拉耸一下，很快就道：“他出去玩了，我们不用理他，直接用手机拍摄证据就可以。”
李境却若有所思，这女记者怕是不够信任这摄影师，否则就算对方出去玩，也可以一个电话把他叫回来。不过这样正合李境的意思，人越少，越安全。
“不管他，你给我说说这件事情。”邱记者连忙道，见到李境，她对这次新闻就更期待。
“据我所知，博教糖厂此前已经通过很多办法企图赶走这些怪鱼，只是始终没能实现……”
“等等，你能不能说说他们都采用了什么办法？”邱记者忙打断，然后还掏着包包问：“还有，我能不能录音？”
“不能录音！”李境果断拒绝。
“节目如果播出，我们会对声音进行处理，绝对不会暴露你的身份。”邱记者仍不死心。
“那也不行。”李境不为所动，死过一次他更谨慎。
“你这人……”邱记者有些生气，但想到前天自己受到的警告，总算理解李境的苦衷，只好改录音为笔录。
李境见她妥协才开始道：“首先是收买九州江上游大大小小十几个水库，让他们同时泄洪，企图用急水将怪鱼冲走，此举还将上游一条渡桥冲垮，造成沿岸百姓不少损失。”
“又是这招？还有呢！”邱记者皱眉。
“然后是动用几台大功率电鱼设备，但依然收效轻微……”
说起来可笑，李境之所以这么清楚，还是张彪刚才和手下谈话的时候被他听去的。
“你确认他们今晚就投毒？”邱记者问。
“他们很急，今晚能做的事，绝不留到明天。何况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白天他们也怕让人看见。”李境很肯定。
“我看也是，省里有一个专家组后天就抵达廉城，他们一定想要赶在这之前把问题处理干净。”邱记者倒是同意他的看法。
“什么专家组？”李境倒是不知道这个。
“黑色怪鱼太过离奇，而且已经引起恐慌，又无法灭绝，省里就派了一个专家组下来调研，有生物、环境方面的专家，个个名头响当当。我之所以留下，就是受台里的委托，要对专家组跟踪报道。”邱记者倒也不隐瞒，这非绝密的事。
第92章 投毒
李境和邱记者在小广场商量了一下，决定马上就去现场潜伏，争取能够拍摄到投毒的视频。
虽然已经临近中秋，但廉城处于亚热带地区，这个时间天气也很闷热，而且蚊虫很多，何况还要潜伏在丛林，不仅仅是麻烦而已，甚至会有危险，因为河边会有毒蛇毒虫出没。
李境倒是无所谓，这几个月来，不管是在现实还是石树世界，他都在与大自然打交道，早已皮粗肉厚，毒蛇什么也不在惧怕，甚至徒手能抓。但邱记者也能忍耐这样的环境，他着实有些意外。虽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但终究是个女的，这样的环境可没几个女人能够适应。
可能是看出李境的疑惑，邱记者边给自己涂抹花露水一边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习惯这个，但慢慢就适应了，没办法的事，记者的生存环境就这样，只能学着去适应。”
“那也了不起。”李境真诚道。
“谁不想有个女孩样，但长得不好看，当然得好好工作赚钱。”邱记者却是无奈，这社会就是这样。
李境不知怎么应她，就专心留意周围情况，尤其是对面的博教糖厂。他猜测这次张彪会直接让博教糖厂的人动手，因为已经大晚上，从其他地方派人过来太麻烦，何况也没几个人愿意到这地方，所有人都害怕超级清道夫。
别人都说神化某个东西，现在超级清道夫则是被人鬼化了……
“喂，上次你说这些怪鱼是鬼变的，难道就不害怕？”邱记者突然问。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李境撇嘴。
“那你上次把大家吓得神经兮兮的？而且现在还把沿岸居民都闹得人心惶惶。”邱记者听了觉得好笑又好气。
“他们相信，我也没办法。”李境无奈道。
邱记者这才没继续追查下去，但随后眼睛一闪，装作不经意的问：“你说博教糖厂的保安把一个人推进河里，这事是不是真的？”
但李境对这事多敏感？一听马上清醒，看似随口的回答：“我也是听里面工作的朋友说的，是真是假不了解，但从目前资料看，估计是真的吧！”
邱记者显然对这个答复不满意，随即又问：“你怎么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据我所知，这家糖厂在本地势力很大，你这样有很大的风险。”
“只要邱记者还有职业道德，我就不会有事。”李境直接道，顿了顿才解释说：“博教糖厂不当排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下游河水污染严重，沿岸渔民损失惨重，但凡是一个有良知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
邱记者听了有点感触，她当初之所以选择记者这个职业，开始并不是因为工资和生活，而是想要曝光社会各种阴暗，为民请命……所以道：“你放心吧，我绝不会泄露你的信息。而且这次新闻一旦播出，恐怕我也要马上离开廉城。你们这边呀，民风太过彪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这不好。”
李境苦笑一下，但也认真道：“拿到新闻素材之后，你明天还真得离开，这家工厂有黑色背景。”
“这我也听说了，你放心吧，我也不是不知事情轻重的人。”邱记者马上道。
“他们出来了！”李境突然道。
邱记者精神一震，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对面糖厂围墙边上有灯光，当下连忙取出手机进行拍摄。虽然距离颇远看不仔细，但对面灯光挺亮，能够辨出他们的行动，甚至能够看清他们身上的保安制服。
投毒这事，本来应该是偷偷摸摸的，但工厂排污口闹鬼，早已经让博教糖厂人心惶惶，这河边上还有残留下来的蜡烛和纸钱，无形之中更有恐怖气氛，这些出来投毒的糖厂保安心里也害怕，非但叫上五六个人，还用了最亮的巡逻灯，一把就能将大片面积照亮，他们愣是人手一把带出来，现在对面岸灯火通明。
“狗哥，赶紧把这些农药都投下去，这地方瘆人。”
“先把盖子拧开，然后直接丢下河里，记得分散些扔。”被唤作狗哥的人叮嘱完手下，却是从包里拿出一把香来焚烧，还哆嗦着嘴跪地拜着，嘴里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话。
晚上来到这里，他是很不情愿的，因为内心惶恐，因为李境就是他推下河里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原本以为已经都没有问题，谁料突然冒出个怪鱼，还被人说是当初那环保局的小子死后变的，就算不全信也害怕得要死。
“我不想杀你的，真不知道你出不来，对不起、对不起。”丧狗一边跪拜心里一边嘟嚷。
大晚上的，这么远看不清人的样貌，但能听清他们的声音，李境也第一时间就认出丧狗来，却没怎么在意。当时是挺恨这人，但现在再次看到心情却是平静，反而更恨的是赵天成那小人。
“这些人也太疯狂了，农药拧开盖子就往水里扔，一点也不加掩饰，肆无忌惮啊！”邱记者看见眼前的一幕有被震惊到。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李境冷哼。
“不行，我要报警阻止他们。”邱记者突然道。
“算了吧，先不说警察会不会来，就算来，他们也已经把农药都倒进河里，挽救不了什么，打草惊蛇让我们陷入危险而已。再说，你明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李境连忙阻止。
邱记者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就放弃，专心的拍摄眼前的画面。
丧狗带来的农药着实不少，每个人抱了一箱子过来的，同时动手拧开盖子抛下也花了十来分钟。水面哗啦哗啦作响，哪怕远在对岸，刺鼻的农药气息也能够清楚闻到，让邱记者面色难看，李境更是满脸寒霜。
丧狗等人把农药全部倒下之后，箱子也扔河里，然后逃般离开这地方。
邱记者保存好录下的视频，才对李境道：“我们回去吧，明早还有任务。”
“明早我就不陪你一起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李境却是道，顿了顿还说：“打开你的微信，把我删了吧！”
“你不信我？”邱记者生气问。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我要绝对的安全，希望你能理解。”李境不为所动。
邱记者虽然不满，但还是当着李境的面打开微信，并将他删除。
第93章 黑锅谁背
七八大箱、上百瓶剧毒农药倾倒河中，给九州江带来的绝不仅仅是某段河道的伤害。
次日一早，李境就从大国道一路来到九州江桥。这不是未来的九州江大桥，只是一座简易国道桥，但位置相同，数百年后也未挪动。
从桥侧开下，来到一个沙场。因为时间还早，天色蒙蒙亮，四周也无人，李境径直来到河边。
这是一个回水弯，河水不急的时候，这里的水面相对静止，所以被许多钓鱼人喜爱，地上随处可见的饵料袋让李境微微皱眉，但更让他皱眉的还是漂浮在水面的大片死鱼。
城市废水中也能生存的埃及鱼，眼前就死了一条大的，五十斤不止。
还有鲤鱼、草鱼、青鱼这些，但更多的还是罗非，还有数不清楚的白条，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整个回水弯都是，数量庞大，让人痛心。
回水弯之外虽然没这么多，但岸边也是随处可见，还不时有一些浮肚的从水面漂下……
因为污染的关系，下游的鱼原本不多，但因为张彪前天下令放了一场大水，上面的许多鱼都被冲了下来，都来不及迁移就剧毒农药毒死，以至这次死鱼数量巨大，场面触目惊心。
“张彪，你真不怕天谴！”李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一个赶早的钓鱼人这时也骑车来到，可能眼前的一幕给他冲击太大，摩托车都险些撞河里去。车倒在地上全然不顾，失神落魄的望着眼前不敢相信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死了这么多鱼？这草鱼有四十斤吧？还有这鲤鱼……到底怎么回事？”
满河都是死鱼，给人的感受已经不仅仅是可惜而已，而是震撼，是恐惧。
“博教糖厂昨晚下毒。”李境毫不介意顺便损坏博教糖厂的名声，同时拿出手机进行拍摄，尤其是漂泊上面的几个农药瓶。
“天杀啊！”钓鱼人怒道。
李境不搭理他，上了车就打算离开。可就在上国道的时候，一辆出租车也驶入这个路口，李境眯眼一瞟，是邱记者，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李境装作不认识，而邱记者也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只瞟他一眼同样不搭理。
张府。
张彪今天早早就起来，可能是因为昨晚在长青农庄吃了饭，睡前还喝了长青茶，这一觉倒是舒坦，这些日疲惫不堪的神态也恢复不少红润，张彪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长青农庄食物的不凡。
“张总，我们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女秘书柔声问。
“不用，上万元的农药砸下去，就算是真的鬼，也死无葬身之地！”张彪冷笑，然后悠然喝上一口长青茶，好舒坦。
“那我让人去看看。”女秘书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什么？那鬼东西没死？”女秘书很快就惊叫出声。
张彪虽说自信，但也想要得到证实，所有有留意这边情况。当听见这话时，眼神煞气大盛，是想要杀人。这事事关重要，昨晚他再三嘱咐，糖厂的人竟然还是把事情办砸了？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有人是要作死！
女秘书一看他这眼神内心一颤，也怒对手机问：“你们昨晚是不是没有把事情办好？”
“李秘书冤枉啊！昨晚兄弟们可都按照彪哥的意思去办了，八大箱的农药全部拧开盖投入河里，一瓶都没落下。”电话对面的人马上叫冤。
“你们买了假的农药？”女秘书不可思议问。
“不应该啊，现在下面河里都是死鱼！但这鬼东西非但没死，反而更多了，全聚集在倾倒农药的地方，真是活见鬼……”
“哐当！”
张彪手里的茶杯摔落地上，茶杯四分五裂，茶水四处都是。但张彪似乎没有看见，神采不再，脸色苍白，眼皮不安的跳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可能？
河里有死鱼，证明农药没有问题，可怪鱼非但没死，反而更多，这如何解释？难道真的是鬼不成？他不信！
“备车！如果让我知道谁在骗我，我把他扔海里喂鲨鱼！”张彪失态的怒吼。
可当他抵达现场，看着水里的清道夫冲他耀武扬威的时候，张彪愤怒不在，仅剩惶恐。他们是从下面九州江桥往上走的，沿道漂浮的大量死鱼极为壮烈，张彪也没有怀疑昨晚的投毒，但为什么这些东西都没死？反而还越来越多！
“赶紧让水库放水！把下面的死鱼都冲海里去。”
“……还有，马上请一位大师过来，请最有名气的，不怕花钱！”
张彪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着离开现场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过这般狼狈，也从未有过这般恐惧。非但不怕农药，还貌似挺喜欢的样子，这种鱼谁见过？
水库放水冲刷这招，张彪已经是屡试不爽。但这些水库前晚才大肆放水，这两天又没下雨，现在水库里的储水量都不多，这时张彪要水，他们也不敢大肆倾放，顶多是迫于威势做个样子。
“又放水？这不行！绝对不行，你回去告诉张总，我这小水库经不住他这么折腾。”
今早九州江的惨况如今仍历历在目，李境对张彪的愤怒也达到从所未有过的高度，哪怕知道这个时候拒绝会引来张彪的愤怒，但他依然不答应放水。死了一河鱼，它们的牺牲总该有些价值，反正今天他绝不答应泄洪，张彪亲自过来他也不放，把他激怒也在所不惜。
种种原因，以至这次泄洪力度显然不足，漂泊河面的死鱼迟迟未被冲走，反而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河里的异常，新闻爆料热线一时被打爆，水务单位的投诉电话也完全停不下来。
而且人们很快发现，整河鱼都死了八成，怪鱼的尸体一条不见……各种流言蜚语顿时好像插上翅膀那样到处飞，张彪集团能量再大也封锁不住信息的船舶。
但张彪集团也有智囊，而且很快就想到对策。
一个水务局的队长在面对一众媒体采访的时候，打着官腔一本正经表示：“我们初步怀疑，这些鱼的死亡与黑色怪鱼有关，请沿岸居民近段时间不要到河里游水、钓鱼、洗衣等等，避免遇险。”
甩黑锅这事，博教糖厂其实已经轻车熟路，上次遇到渔民上访，他们就曾经把锅甩到沿岸居民身上。当时还是李境开的口，说博教糖厂排放达到国家标准，九州江污染主要来自沿岸的家庭工坊和生活垃圾污水。
而这次更绝，直接把黑锅甩超级清道夫身上。
大家对超级清道夫的印象本就不好，而且一直误以为有毒，现在把河里的鱼毒死，貌似也顺理成章，也取得不少人的信任。只是这样一来，原本就黑的超级清道夫，这下身体更黑了，黑锅上染黑的。
第94章 陈法师
“整河死鱼都是超级清道夫毒死的？”李境得悉博教糖厂把黑锅甩到清道夫身上时，也着实诧异，然后怒极发笑，张彪，真有你的。
而且这个说法怀疑的人居然不多，更多人是对超级清道夫恐惧不已，周边学校甚至特别通知学生不得河里玩水，水务部门也在河边竖起警告标识牌……等等这些做法都会让人对超级清道夫更为恐惧。
满河鱼都能被毒死，何况是人？躲远远准没错。
“都是猪吗？如果是超级清道夫毒死的，为什么博教糖厂上游没有死鱼？上面的清道夫也不少！”李境又气又笑，如果他昨晚不与邱记者拍摄了他们投毒的证据，以张彪的能量，这件事情还真要被颠倒黑白，九州江百万生命就这样白白牺牲。
事到如今，只希望邱记者靠谱些，希望今晚九点新闻报道的是糖厂投毒，而不是黑色怪鱼毒死整河鱼的荒唐新闻。
“李老板，中午准备一桌好菜，张总要待客。”张彪的女秘书突然打来电话。
“多少人，多少钱。”李境直截了当问，语气一点不客气。
“……你吃枪药了是吧？”女秘书莫名其妙，她记得自己没得罪这人，平时大家关系不是好好的吗？
李境才收起怒气，皮笑肉不笑道：“这边不是忙嘛！”
女秘书也不疑其他，又或者没空多想，接着交代道：“四五个人，只要不浪费，上最好的，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就过去。”
“行，我知道怎么安排。”李境随口道。
等挂了电话，李境就给他们写了张菜单。不过在称鱼的时候，却每样虚报半斤，今天不坑张彪一千几百块钱，心里都不得劲。像这种打电话过来提前订好的宴席，都是比较信任才会做的，等他们来的时候菜已经被端上桌，很难发现短斤缺两。
张彪并未过来，是他的漂亮女秘书带着客人过来的。但让李境诧异和觉得戏谑的是，这次张彪要宴请的居然是一个法师打扮的人，身上还穿着黄黑法袍。不用想，李境就知道张彪请法师过来的具体用意，可想他心里有多么恐惧。
“张总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李境装作诧异的对李秘书问。
女秘书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这话如果让张总听到，指定扒了你的皮。”
“不然请法师做什么？”李境奇怪问。
“这你别管，赶紧上菜去。”李秘书虽然与李境相熟，但却不愿意多言，口风很紧。
法师大概五十多岁，两鬓花白，留着山羊胡，咋一看真是仙风道骨。哪怕只是往那一坐，也范儿十足。坐下后打量起餐厅，微微皱眉。
“陈法师，有什么问题吗？”张彪秘书问。
“哦，我对风水玄学也略有涉及，这农庄的餐厅格局不好，容易给主人惹祸。”陈法师当然不能直说被带到这地方招待不满意，虽然你张彪的大老板，但随随便便把他带到这破地方，未免也太不重视，市里的五星级酒店才应该嘛！
“陈法师厉害啊！这里的确没少出事。”李秘书惊讶道，但也道：“不过这里的东西非常美味，就是有点小贵，连张总都不常来。不过既要接待陈法师，我们当然得用最好的食物招待。”
“哦？那我真得好好尝尝。”陈法师却只是将信将疑。
“陈法师，您先尝尝这个长青茶。”李秘书主动给他斟上一杯。
“好！”陈法师应了声，客气着端起茶杯轻轻小抿一口，本端着架子的脸却马上惊呆。这茶，不简单！
“陈法师，不错吧？”李秘书笑吟吟问。
“很好、很好！”陈法师忍不住连道两个很好，因为名声在外，他一直是廉城贵族圈子里的座上宾，平日没少收到好茶好礼，可那些跟这个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法师有所不知，这长青茶张总可是开价一万块钱一斤才买到的，可惜因为数量不多，这老板不愿意卖，否则应该买些给陈法师带回去的。”李秘书笑道，把长青茶的价格一抬，表露出重视的意思。
“咳咳……一万块钱一斤？”陈法师险些被呛到，他虽也有百万身家，但一万块钱一斤的茶叶，真舍不得喝。
“老母鸡炖甲鱼汤。”李境先把汤水端了上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后就说：“这长青茶虽少，但陈法师如果喜欢，我可以均出一斤。”
“这……”李秘书被噎住，美目瞪了李境一眼，她也就随便客套客套一番，炫耀的意思，你这话让她多下不了台？一万块钱呢！你当一块钱说送就送啊！真混蛋。
陈法师倒是赞善的看李境一眼，这小子真会事，但明面上却推辞着：“这么贵重，我不能收，多谢李秘书的好意。”
李秘书勉强一笑，说道：“不过一点心意，陈法师不要拒绝，只希望您能好好给张总办妥今天这事。”
“这……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再拒绝就不识抬举。李秘书请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给张总办妥妥当当的。”陈法师欣然收下这份厚礼，表面平静，心里却乐开了花，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虽然太破费，但事已至此，李秘书也已经别无他法，忙招呼道：“陈法师，趁热喝汤，这甲鱼很滋补的。”
陈法师开始还很怀疑这破农庄的水平，但长青茶给了他很大的期盼，这甲鱼汤一尝，当下惊叹起来，架子都忘记端起。而等其他菜陆陆续续被李境送上，陈法师险些咬断舌头。
本来他以为自己是人上人，生活质量那是一等一的，但现在却突然有这样一种感觉：这辈子都活狗身上去，这才是自己应该享受的嘛！
接着形象都不要了，大快朵颐着。不过李秘书他们也不疑有他，他们第一次吃到长青农庄的美食时，也和陈法师这样失态，相信每一个到这里的食客都一样。
“刚才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对我和张总抱有成见？”
结账的时候，李秘书终于对李境发火。一万块钱她不在乎，出了就出了，也不差这点，但不能被李境算计，李境那样也不厚道，这才是她愤怒的原因。
“对，我就是对你们有成见。”李境竟是直言不讳。
“你……你什么意思？”李秘书没想到李境这么回答自己，一时又气又怒。
“你别告诉我河里的鱼是那怪鱼毒死的！”李境冷哼一声。
李秘书脸色一变，怒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不是每个人都是傻子！把整条河里的鱼都毒死，行为何等残忍，你拍拍自己良心问自己，真不怕天打雷劈？早上还想让我的水库放水，想都别想。”李境却比她更怒。
李秘书心里当然虚，原先心里的怒火一下吞了回去，最后只是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有我们的立场，这你不能理解。今天就算了，还有下次不要怪我告诉张总。还有，胡乱猜测的事最好不要外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第95章 法事
李境之所以敢和李秘书对着干，是因为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揣摩这些人的心理。表面冲动心里其实有着分寸，否则也不能把她吃的死死，摆明坑她们一把，对方也不会拿他怎样。
“倒是便宜了那神棍。”一斤长青茶呢！
对于陈法师，李境更是不以为然。就算世上真有这种能人异士，他也不相信对方能解决超级清道夫这个问题。如此，别说只是一个神棍，就算真的神仙来了，他也没有任何担心的理由。
“张彪，原来你也怕鬼。”李境心情不错，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请法师，张彪到底多心虚啊？希望陈法师能专业些，到场后多说一些吓唬人的话。
陈法师当然不负众望，抵达现场还没下车就惊呼道：“这里阴气怎么这么重？老天爷……怨念冲天啊！”
直接把一众人等吓得一愣一愣，太阳当空也觉得阴风阵阵，尤其是下车后看见水里涌动的黑色怪鱼，鸡皮疙瘩都起了。
“需要把河神请到现场，还有附近尊神。”陈大师下车就道。
“把附近村里的神请来没有问题，各村各庄都有，但河神在什么地方？”李秘书虚心问。
“下洋镇就有河神府邸。”陈法师对这倒是熟悉。
在廉城，神像可是非常讲究的，不是你想请就请，要有规矩，不然人家不可能让你抱走。而且每个神都有自己的地盘，过了界肯定惹来本地村民不满，也不合祖下流传的规矩。
所以，要把附近村子的神像抱来不难，但这河神……恐怕就不好请。
但陈法师开了口，就算再难，他们也得去办呀！果不其然，等他们到了河神庙后，非但遭到拒绝，还差点被用扁担打出来。
“借神？滚！神是能借的吗？”
“张彪的人？你们还敢到下洋镇请神，有多远滚多远。”
下洋镇主要是发展渔业，可因为张彪糖厂的污染，他们今年损失巨大。而河神恰恰就是渔村的渔民供奉的，看见张彪的人来开口要把河神借走，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愤怒之下把这些人直接赶出河神庙。
但不得不说张彪能力通天，第二次就请了一个下洋镇的老人出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到场的每个人一个二百块钱大红包，也不管河神答不答应，被扛上面包车里就送到现场。
现场已经布置好法坦，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神像摆了十几尊，桌铺红纸，上面坐着的神像或嗔或怒，给人极大的心灵震慑。仅是观音菩萨就有三尊，样子还不一样，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这样一种气氛之下，即使外面无恶不作的混混，这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得罪场上这么多神灵。国人对神鬼的敬畏，千百年以来一直就有，根深蒂固的观念绝非九年义务教育就能扭转的。一些没少做坏事的人，都不敢直视神像。
别说其他人，就算张彪一来看见这个场景，也忙收起脸上厉色，恭恭敬敬的给这么多位神上香叩拜。
“轰……”
做小弟的要有眼色，张彪上香的时候，几十封电光鞭炮同时燃放，红色炮纸一时漫天飞舞。鞭炮已经不是噼里啪啦的响，而是轰炸似，刚刚河神到的时候用来迎接的鞭炮都没燃放这么多。
如果李境在这，肯定要问问这兄弟，你这鞭炮是放给张彪的吧……
“陈法师，可以开始了吗？”张彪拜神后问。
“好！现在就开始。”陈法师微微颔首，最后再整理一下衣冠，手持铜钱剑，诸神面前嘴里念念有词，看着有这么回事。
仪式进行近一个小时，陈法师要么嘴上叨唠，要么手舞足蹈，还不带重复的，仅仅是这，看着就有几分本事。
河道两边树木张贴符咒，上写诸天神佛名号，请来诸神超度冤枉。
最后陈法师用祭神的米酒浇灭纸钱，麻溜用一张红纸将用来祭拜的公鸡裹住，交给边上的人吩咐说：“神坛上的猪肉阉鸡都能带回去吃，但公鸡是祭拜阴神的，不能吃，拿到远点的地方挖个坑埋了。记住要挖深一些，如果让狗刨出来就不好。”
“是，陈法师。”这小弟得到张彪的允许之后，忙捧到远处去埋，却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个地雷那样。
“张老板，冤魂我已经超度，但这些怪鱼既然已经生成，我也无法消灭，你想办法就是。”陈法师对张彪说道，让他承诺消除怪鱼的话，这趟他真不敢来。
张彪也不指望他能消灭怪鱼，听了微微颔首道：“辛苦陈法师！我已经在长青农庄包场，待会也请陈法师随大家一块去用晚餐。”
“张老板宴请，当然不敢推脱，一定过去。”陈法师现在想起长青农庄的饭菜都忍不住流口水，自然不会拒绝，然后又吩咐道：“还请张老板让人把在座的神送回各自神庙，记得上香燃放鞭炮，以示感激与敬重。”
“一定一定。”张彪让自己秘书按照陈法师的意思去办妥收尾工作。
几十个人忙前忙后，虽然都是自己小弟，但张彪不能让大家白忙活，除了人手一个一百块钱的红包，还请所有人到长青农庄解决晚饭，只有如此才能让大家心甘情愿的替他做事。
看着几乎坐满农庄的张彪集团团伙，李境忙过后突然觉得场面诙谐。一切都因他而起，‘死’的是他，放超级清道夫的也是他，造谣的还是他，结果呢？张彪还在他这里包场送钱上门，你说着奇怪不奇怪。
“张彪啊张彪，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不知道会被气成怎样？”
李境虽然挺担心事情败露，但这时候突然又有些小期待，想想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当然，目前李境还是不希望自己暴露，他还没有很好的自保能力。如果空手一人，倒是无所谓，他们打不过他，再不济他可以暂时躲石树世界里，神仙都找他不着。但现在有了长青农庄，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快意恩仇。
第96章 民生无小事，今日多关注
送走张彪的客人，收拾好餐厅，时间已经快到晚上九点。这已经不早，平时八点就能下班。
“刘乐，做几个宵夜，大家吃了宵夜再下班。”李境说着已经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直接选择省台收看。九点新闻马上要播，之前一切算计都只是小儿戏，大家都在闹着玩，今晚的新闻决定这段时间谋划的成败。但新闻会不会播出，他心里根本没底。
“民生无小事，今日多关注。欢迎收看今晚的九点新闻，我是主持人……”
“本省下月起生二孩无需审批，未婚生育也可办理生育登记。”
“一女子体内被取出密密麻麻的黑虫，竟因他……”
“城山镇三名年轻男子离奇裸死出租屋。”
一则则新闻播出，晚间新闻已经播出半个小时，但李境想要看到的内容却迟迟未出现，不免有些着急。连宵夜都不大有胃口，眼睛一直盯着电视看。
“老板，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看新闻的？”陈婕有些奇怪，印象中还是中老年人喜欢看这档节目，好像陈胜叔就天天不落下，年轻人更多都是翻手机。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别整天都翻手机，要关心关心时事。”李境扯皮着。
对面的陈钦听了撇嘴，他就看不惯李境这说教的态度，他每天上来守夜，李境不对他唠唠叨叨半个小时都不愿意回屋睡觉。但忌于李境的淫威，他也只能听进去。老子说的话他敢不听，但李境的话，他不得不听。
唠嗑里，晚间新闻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七八分钟，李境心里沉甸甸的。
“本台实习记者近日追踪报道了廉城九州江未知生物的消息，昨晚竟然拍摄到不法分子往河里投放大量农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一起来看看。”新闻主播说道，然后导播切入一段较为昏暗的画面。
“yes！”李境忍不住振奋的情绪，邱记者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餐厅上的刘乐等人一听是自己市里的新闻，也停下谈话，都专心的收看电视上的节目。
视频是在晚上拍摄，所以比较昏暗，但能够清楚的看见对面岸边有人不断的往河里投入各种瓶瓶罐罐，而且一连持续很久。这时旁白还根据邱记者的描述作出详细的介绍：“这伙保安制服的人不断的往河里投入剧毒农药，记者统计了一下，数量居然达到一百三十二瓶，这些人为什么要如此丧心病狂呢？”
不急着给出答复，然后画面一转，切入邱记者第二天在九州江桥附近拍摄的死鱼画面，电视上入目全是死鱼，而且这种现象延续了十多公里的河道，场面简直触目惊心，让人愤怒和叹息。
“那么，投毒者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往河里投入农药？”
新闻并不仅仅如此就结束，邱记者今天还做了许多功课，最后直接把矛头指向博教糖厂！而且这个调查非常仔细，甚至直指博教糖厂保安涉嫌谋人性命，还有水库收受红包不当排洪，沿岸河道遭受损失等等！
仅仅这样？
不，邱记者还给了李境另外一个惊喜，她居然调查起前几个月博教糖厂排放污水的事情，并且采访到一个被打了马赛克的下洋镇渔民。镜头前，这渔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陈博教糖厂种种罪行，并且出示当时渔民损失的视频照片资料。
“最后让人非常震惊的是，如此剧毒农药投入河中，其他鱼类惨遭无妄之灾的时候，这种未知黑色怪鱼居然没有出现任何死亡，难道它们连农药都杀不死吗？省专家组今晚已经动身赶赴廉城，本台记者随行报道。”
“九州江未知怪鱼以及博教糖厂涉嫌非法排污的信息，本台将会持续关注，感谢收看今晚的九点新闻，再见！”
整个新闻报道持续了将近八分钟，已经是非常之长的，但剧情非常紧凑，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抓心挠肺，看了后都不禁义愤填膺，这博教糖厂实在太可恨，这些还是人吗？
非法排污，致使渔民遭受惨重损失，还涉嫌谋人性命，控制水库泄洪，使得沿岸居民遭受损失。未知怪鱼出现后，竟然还恶意投放大量的农药，企图杀死怪鱼，却致使九州江百万鱼类惨死……
“大家都知道博教糖厂不是什么好玩意，这些年都是这么恶霸过来的。平时收购农作物的时候还短斤缺两、各种压价，但没想到他们这么丧心病狂。”刘乐愤慨道。
“今早市里的新闻还说河面的鱼是黑色怪鱼毒死的，没想到是他们投毒。毒死这么多的鱼，多糟蹋呀！”林姨心情也不能平静。
“张彪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钦仔你还跟着他们瞎混，再这么下去你早晚有一天会死。”陈胜叔则怒把矛头指向埋头吃饭的陈钦。
这关自己什么事……陈钦觉得自己委屈，平时还可能会顶陈胜叔两句，或者为自己辩解，但刚才的新闻也让他对张彪集团怀揣忌惮，甚至闷声表示道：“以后我不会跟他们混了。”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还有啊，赶紧给自己找一份工作，别再让父母整日担心。”慧姐也教训起来，想到陈钦以前就跟张彪集团这些人瞎混在一起，好脾气的她也很生气。
刚刚的新闻可是让在座的都同仇敌忾，反正跟随张彪的都不是好东西，陈钦以前也这货色。
陈钦默默的给自己扒饭，心情很是沉重。
李境开始的心情也颇为沉重，但一直悬起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这时可以大笑道：“别谈这些不开心的，我去拿桃金娘酒，今晚我们好好庆祝庆祝。”
“稔子酒？好东西呀，老板赶紧的。”
“不过庆祝什么？”“当然是庆祝好生意呀，今天老板可是收入不少钱。”
李境是拿出了平时舍不得喝的自酿桃金娘酒来庆祝，但张府这边就是完全不同的气氛。
地上随处可见玻璃陶瓷碎片，各种东西散落一地都是，连一百寸大的电视机屏幕都已经支离破碎。张彪双眸猩红，眼里杀意从所未有的旺盛，边上的秘书保镖身体哆哆嗦嗦，所有人噤若寒蝉。
今天的法事花了不少钱，有没有作用张彪是不知道，但至少不再像早上那么彷徨不安。这种神神鬼鬼的封建习俗，很多时候就是明知道是假的，也能够讨个心安。
然而张彪没有想到，都来不及高兴多久，秘书就突然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向他汇报新闻曝光的事，他也第一时间打开电视收看到后半部分的内容。
“这次真的完了！”
张彪知道自己能量很大，自信自己在廉城有通天之能。但看见新闻的内容后，他便知道这次已经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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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弃车保帅
今晚新闻播出之后，廉城有如发生一场地震，无数人震惊，不知多少人愤慨，还有很多人莫名恐慌。
正如张彪所想的，这事已经不能善了，哪怕他有通天之能，也绝无可能封锁这事。
为求自保，警方、环保局等多个部门连夜赶赴博教糖厂，拘留相关负责人，以及出现在新闻上的丧狗等投毒者。这些行动甚至没有经过张彪允许，事关职权，土皇帝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们已经顾不上，只有保全自身才能有未来。
次日一早，新闻处还召开一次简单的发布会，通告昨晚多部门的行动，并宣布立案调查。这很中国。
张彪其实也默认这些处置，哪怕糖厂暂时被关停他都能接受，他打算先把舆论稳住，等过段时间关注少了，他再运作处理。这是许多不法企业一贯的伎俩，但却非常实用，永远不会过时，土皇帝在这个时代也不敢与舆论硬碰硬，只能智取。
然而，张彪的运气显然不好。专家组一大早就抵达廉城，因为知道了新闻报道的内容，连早餐都不吃就先赶到九州江调研。结果满河面的死鱼让这些专家教授大发雷霆，指着接待处的人就骂上半个小时不止，最后还写了一封联名信，要求廉城官方严肃惩处相关违法单位和个人，绝不能够姑息这种破坏生态环境的恶劣行为。
这些人身上并无实权，但身份摆在这，甚至有直达天听的能力，影响力是非常大的。尤其是专家组的领队蒋锡山，国内动植物的殿堂级专家，在中央挂着虚职，他这一怒，廉城也要抖三抖。
“经调查核实，博教糖厂今年以来，非法往九州江倾倒污水，致使河流污染，下游渔民损失惨重，昨晚投毒也属于实情。博教糖厂老板张力、厂长张晨以及相关责任人等均已被刑事拘留。市会议决定，吊销博教糖厂执照，彻底关停工厂。”
“另，九州江沿岸十七个水库因收受贿赂非法泄洪并造成损失，按照责任大小处罚并要求整改。”
“九州江黑色未知鱼类将由特派专家组调查研究，现阶段请市民切勿恐慌，但尽量避免与之接触，待专家组调查清楚将第一时间通报社会……”
简而言之是，博教糖厂已经彻底被查封。这是之前张彪没有想过的，也难以接受，这家糖厂可价值一千多万，这说没就没，换做是谁都不好受……但这却是他亲自答应的，甚至就是张彪集团智囊主动提出的建议。张彪要弃车保帅。
博教糖厂的老板当然是他，而且股份独占，但前几日超级清道夫的事态隐约要失控，张彪担心事态失控，所以临时将糖厂转入一个小弟名下，这张力就成了替死鬼，而他才能彻底抽身，否则不死也难免一身腥。
不过直接损失一千多万，张彪当然不会觉得庆幸，一整日都冷着脸，动不动就大发脾气，现在身边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吭声，整个张彪集团都死气沉沉。这样的打击，对平日无法无天的他们是极大的重创，他们还以为自己的是天咧！
但截然不同的是，九州江沿岸不少地方却放起鞭炮，尤其是下洋镇，搞得好像过年一样，甚至有人扛出狮子醒狮庆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百姓脸上都是笑容。今年的损失已经无法逆转，但至少明年还有盼望。张彪不死很遗憾，但这跟她们无关，博教糖厂关停就是最好的结果。
长青农庄。
李境却是收到一张八千块钱的罚单，非但把前天张彪给的5000块钱搭进去，还自己赔上3000块钱，着实无妄之灾，挺无奈的。
但李境非但没有不满，反而乐呵呵的把罚款交上，弄得这公务员一脸傻缺的眼神看他。这一整天都咧着嘴合不上，一度让陈婕他们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李境这种激动别人的确不知，正因为处理博教糖厂的污染，他非但受到耻辱，还丢了工作，甚至险些搭上性命。这一直以来，博教糖厂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血色横幅、愤怒的渔民、滚滚的污水，这些画面不时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还有永远都忘不掉的污水腥臭，这些不止一次让他惶恐不安。
没有扳倒张彪的确是个遗憾，但整垮博教糖厂，来自糖厂的污染再也不会有，他的心愿总算达成。
当初他不愿意离开廉城，就是为博教糖厂怄气。先从倾放超级清道夫开始，他接着散步谣言，并且协同邱记者拍摄，推动新闻报道。虽然许多情节都脱离他的掌控，但终于一步步的把博教糖厂推入地狱。现在事情已成定局，虽然无人知道他的功劳，但李境心中别提多么振奋。
但高兴过后，李境却又感受到危险。
试问，如果一个混蛋让你损失一千多万，你会不会杀了他？那必须杀。
别人或许只是心里面想想，但如果让张彪知道他非但没死，还搞垮了他的糖厂，一定要李境死。到哪个时候，张彪绝不再忌惮他的武力，也不会因为美食而放过他，只有杀了李境才能泄他心头之恨。
这绝不是玩笑，李境也不认为自己现在能正面与张彪对抗。
这时候走，本该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他也不会固执着要整垮张彪才愿意离开，整垮博教糖厂才是他的目标，这目标已经达成。但长青农庄是李境的心血所在，如今也成了李境的羁绊，你现在让他离开，不管是为了情怀还是为钱，不管你说他不分轻重还是不知死活，反正李境现在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眼前一切。
“我现在最大的保障，就是环保局李境已经是个死人，张彪心虚得请法师过来，证明他并未怀疑这点。而且现在廉城普遍认为超级清道夫是冤魂所变，只要这点不被揭穿，我的安全还是有很大保障的。”李境认真的分析出自己的处境。虽然留下风险很大，但目前风险还在可控范围，他不必过于紧张。
“但绝不能坐以待毙，真相总会有被揭穿的一天，我必须在这之前拥有抗衡张彪的资本。”李境并未被当前胜利冲昏，现在他头脑很清醒。
那么，怎样才能正面抗衡张彪？
发展自己势力？扩展自己朋友圈？这些固然都行，但不是一时一刻就能拥有的，而且之中不确定性很多，需要许多缘分，决不能把这办法当做救命稻草。
“尽快找到第三个能够激发石树结出异果的生物！”李境心中透彻。
第98章 嫁接果苗
张彪和黑色清道夫的事终于能够先放一边，李境日常除了照看农庄生意，其余时间都用来探索石树世界。农庄生意一直不错，但毕竟价格不低，不可能天天满座，那数钱都数不过来。平时中午能维持三桌就已经不赖，就算李境离开，慧姐陈婕也能轻松应付。
而钓鱼收费和送快餐这些，陈胜叔则能轻松搞定。还有卫生，有林姨照看。现在农庄只要不是太忙，李境已经不必时时守着，就是离开一整天都是可以。
石树世界，九州江森林。
经过这些天的寻找，他在森林里找到了一个果园遗迹。很是荒废，连房屋都已经垮塌，但遗留下大片的果树。可惜来得不是时候，橙子未熟，荔枝龙眼已经过期，菠萝蜜树下一片烂果……
所幸的是，李境最后找到一片番石榴园林，而且正在果实成熟期，各种小鸟聚集在这海吃湖喝，看见李境走来也丝毫不怕，一些甚至就跳到他身边抢食。小鸟能与其他动物和谐相处，为什么人类就不能？这些鸟儿还是头一次看见人类，自然也不那么惧怕，才有眼前人鸟和谐一幕。
李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完整的，随便用手擦擦就往嘴里送，当下惊喜道：“不错！”
番石榴现在外面就有得卖，而且价格不高，十块钱就有七八斤，前几天刘乐就从市场买了一大袋回来，味道还行。但与眼前这些相比，就差得太多。这些味道甘甜多汁，果肉柔滑，非常正点。
这个世界的物种，不知是因为时间还是外部因素，已经经历过一些进化，味道与品质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要弄些回去种……不，干脆把整个果园都翻了，重新种上这里的果树。”
但问题是，要把这些果树全挖起来移植可不容易，除非他有一台挖掘机，但现在真没钱买，二手的他都买不起。地上倒是零散分布着一些果苗，但这些从果核长出来的树苗品质会大打折扣，嫁接才是最妥当的办法，或者直接把好品质的果树连根带土移走。
没有挖掘机，把母树挖走显然是行不通的，挖半年李境也未必能够把现在的果林种满。
“嫁接？应该不难吧！”
网上查了大量的资料，看了无数的教程，文字的，视频的，从原理到技巧都不放过。
现在李境的头脑比以前好使，只要认真去学，这些资料很快就能够深刻记在脑里，以至学习能力超凡出众，初学嫁接技术并未感觉到吃力。
“如果以前有这头脑，清华北大还不是随便选？”李境惊叹。
李境觉得嫁接真是一门非常有趣的技术，把一个植物的枝芽，嫁接到另外一个植物的根茎上，从而得出一个新的完整的植株，不但能够继承母树的基因，还能提高抗性与产量。
学习了两天，李境就开始付诸行动。找来切割刀具、保鲜膜等必要工具，开始他的第一次嫁接实验。
接穗李境用的是这个荒废果园里长势最好的母树枝条，是果园原有而不是后面果核落地生长的。而砧木则直接选用地上新长出来的一年期新树，这种砧木生机较强，而且以后要挖起来移植到农庄也不困难。
刚开始的时候手还挺生疏，但随着经验的积累，李境动作越来越利落，不但效率提高，做得也更精致，这能够提高嫁接的生还率。
荔枝、芒果、龙眼、菠萝蜜、番石榴、杨桃、红橙、柚子等等，每样李境各做二十株嫁接样本，后续观察成功之后，再大规模嫁接。这能够避免风险，何况他还是第一次嫁接，可不能盲目的自信。
“什么？这些荔枝龙眼你要铲掉？”
大家对李境的做法表示不能理解，苏叶坤这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他这些果树的品质还是不错的，结果多，味道也好，都是时下比较畅销的品种。而且果树不同水稻这些，五六年才好不容易长成这样，铲除实在是太糟蹋。
这其实是李境犹豫很久才下的决心，他甚至有考虑过，直接到周边再承包一块土地当果园，没有必要铲除这些，也的确太浪费。
但考虑再三，李境还是决定放弃，一时的损失，才能够换来以后更大的收成。这些果树在旁人看来不错，但比起石树世界的优良品种，不管是产量还是品质都差了不止半截，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
“李老板不要，我可就捡一些回去种。”钟师傅道。
这样的果树虽然移植不易生存，可一旦能活下来，明年夏天就能结下一树的果实，能够节省几年的生长周期呢！
“当然可以。”李境欣然答应。
一百多亩的果园呢，钟师傅一个人也要不完，陈村的村民闻信上来，几乎各家各户都要了些回去种，最后还呼朋唤友，才把这些果树分走。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李境还要另外请人收拾，现在请工人可需要不少花费。
李境刚从果园回来，路上就遇到陈钦父子，两人看见他欲言又止。
“二叔有什么要说的？”李境觉得奇怪，陈钦昨晚已经按照约定守夜七天，而且这家伙现在怕他要死，按说应该躲远远的才是。
“李老板啊，我看见农庄现在还要招人是不是？”陈钦父亲小心翼翼问。
“……对。”李境应了声，一下便知他们上来找他的用意，只是更加诧异。
“那能不能把钦仔招进来干活？”陈父直言快语，但话出口后也觉得自己唐突，忙又道：“钦仔以前虽然有点懒，但在李老板这一直都兢兢业业，你让他端茶送菜，哪怕是打扫卫生都行。而且工资也不用像阿慧她们这么高，你随便看着给就行。”
其实就算李境不开工资，陈父也希望儿子留在长青农庄工作，因为只有李境能把他管得死死的，说什么陈钦都愿意听，省得他又跟社会人厮混。
“可我这只招女服务员啊！”李境为难道，男女其实无所谓，就是不太愿意把陈钦招进来，他不希望自己农庄里有不靠谱的员工。能力大小无所谓，但至少要本本分分，要勤勉，但这些陈钦有哪些具备的？
第99章 蒋院士
“李老板，女服务员虽然干活更细致些，但男的也有男的好处，力气大、耐性好，一些粗重的活她们干不了，需要有个男的帮忙。”陈钦父亲并没放弃劝说，但他也隐隐看出李境是看不上自己儿子，最后甚至表态说：“如果他不愿意干活，你就帮我抽他，只要不伤不死，我们家绝不追究。”
李境听了忍不住要笑，这是亲爹啊！说起陈钦这几天的表现，李境其实还算满意，不至于无可救药的一个孩子……想了想道：“二叔，让钦仔上来干活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强迫着让他上来啊！如果他的心都不在这，就算用鞭子抽他，他也未必愿意用心做事。”
二叔听了却是大喜道：“李老板请放心，我有问过他，他同意了我才把他往这领的。”
“哦？”李境对这话表示怀疑，这陈钦怕他怕得要死，又怎么可能愿意上来做事？可转过去一看陈钦的表情，好像不是假话，这就奇怪……
陈钦的确是愿意留在农庄工作，这几天他已经适应长青农庄的氛围，而且这里的伙食简直太好，仅仅是这他就不愿意离开。李境虽然挺可恨的，但自己自制力不好，有个人管着也是好事。还有上次他可把罗四给得罪，还不知道罗四以后会不会找他麻烦，但留在李境这，至少不用担心被报复。
陈钦虽然没出息，但脑子不蠢，这些天静下心来，他自己也未将来想过很多。
“既然这样，那明天早上八点上来干活。至于工钱，也是3000一个月，但相比其他人暂时没有加班费，没有休息日。考核两个月，通过可以留下，待遇也恢复，不通过我直接赶人，希望二叔理解。”李境道。
“还不多谢李老板！”二叔忙扯儿子一把，这待遇在廉城已经很不错。
“谢老板。”陈钦不情不愿的样子，三千块钱的工资他才看不上眼。
这时陈婕小跑过来，看见李境就喘着气道：“老板，张彪来了。”
“来了就来了，照常招待他就行。”李境没有在意。
“可蒋老也来了，还带了一个客人，说是专家组的院士组长。”陈婕解释。
“嗯？”李境一愣，心里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专家组的组长，当初可号召整个专家组写了一封联名信，要求严惩博教糖厂以及相关人员，就是这份信使得市会议当天就决定查封博教糖厂，张彪估计怨气不轻，现在他们凑到一块，难保不会出事。
“陈钦，你明天准时上来干活就行，我先回去处理事情。”李境交代一句就忙跟着陈婕回去。
茶楼，张彪占了一个雅间，身边坐着女秘书，周围例行带着保镖，但罗四已经不在。
而就在他们隔壁，蒋老身边还坐着一位戴眼镜的老人，一副老学究的打扮。李境前几天有看见他出现在新闻上，一位姓蒋的院士，没想到还与蒋老相识。都姓蒋，不知道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陈婕，还不赶紧给张总上长青茶？”李境先是吩咐，然后才上前打招呼道：“欢迎张总。”
张彪此时状态并不怎好，一脸的晦气，人也显得疲惫，如果不是有长青茶吊着，他现在的状态估计更加糟糕。不过李境也能理解，一家工厂说没就没，心里能好受么？
“今天我来，除了吃饭之外，另外要还你当初被罚的八千块钱。让你受到牵连，实在不应该。”张彪缓缓说道，坐在他身边的秘书听言起身，递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过来说：“这里是一万块钱，多的是张总一番心思，希望你别嫌少。”
虽说这钱张彪可以不给，但未免也太得罪人，以后再想请人帮忙可就困难，所以张彪就统一把这些水库上缴的罚款都补上，到李境这还多了两千块。一千多万都已经弄丢，也不差这十几万……
换做其他人，肯定会婉拒一番，但李境直接接过，只是感动道：“张总仁义。”
如果换做别人，肯定被这收买人心的手段感动一塌糊涂，但李境这感动的表面，其实内心平淡如水。当然，这该收的钱，还是要收下的，一万块对他不是一笔小钱。
张彪心情不好，也没心思听他恭维，挥手道：“你下去忙自己的吧！”
“那行，张总请品茶。”李境道了声，却没有离开，接着就走向对面，等走近才招呼说：“蒋老可有几天没来了，这位是蒋院士吧？幸会幸会。”
“呵呵，前几天到外面玩了几天。”蒋老态度依然，像是没有看见隔壁的情形，然后对边上的老学究介绍说：“锡山，给你介绍一位有意思的年亲人，这是李境，这农庄的主人。”
“哼！”蒋锡山却是冲李境冷哼一声，还不屑的撇了李境兜里伸出半截的红包一眼。
蒋锡山本来并不认识什么张彪，当初的联名信也不是冲着张彪去的，内幕还是他事后知道的，而张彪这人他甚至才刚认识。但不管其他，反正张彪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这李境跟他往来不说，还收了张彪的红包，李境给他的印象也差到极致，当然不给好脸色。
“……”李境被这老学究弄得非常尴尬，您这是不是太直接？
蒋老看了也觉好笑，但也介绍说：“这你想必也认识，我二弟蒋锡山。”
二弟？李境有些吃惊，但也认认真真道：“蒋院士您好。”
蒋锡山却依然不乐意不搭理他，如果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他都已经对李境大声呵斥，这小子就算不是坏人，也与恶势力同流合污。
李境现在实在尴尬得很，你说这么一个老头，这么耿直做啥呢！
“这位就是蒋院士吧？久仰大名。”张彪这时竟是笑着动身走到这边。
“哼！你来做什么？找我算账呀！”蒋院士同样不给张彪好脸色。
李境看见这幕心里当下好受许多，连人家张彪都不给脸，他吃瘪也太正常不过。
张彪脸色一僵，估计已经许久没人这么对他说话。不过蒋锡山是老学究，眼里只有学问，这种脾气也不奇怪，当下笑道：“蒋院士说笑，您到廉城来，我早该上门拜访的，只是一直忙于公司事务不得空。但现在既然遇上，当然要上前问候一声。”
第100章 争辩
ps：第三更，补上昨天的。
...
蒋院士为什么敢呛声张彪？老学究的毛病固然有，但他不傻，就是吃定张彪奈他无何。别看他这院士没多少实权，但影响力巨大，别说只是不给脸，就算当面斥骂张彪，张彪也拿他不怎样。
张彪当然也是知道这点，所以并未执着在语气的不客气上，随即就直截了当问：“蒋院士，不知道河里那些怪鱼有没有眉目？对于这个，我们所有人都很好奇，又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还得向你们这些专家院士请教。”
虽然看不惯张彪，但蒋锡山对研究方面的谈话却不排斥，他就是这么一个老学究，微微一皱眉就说：“我们查阅国内外所有资料，肯定别处没有这个物种，这生物就好像凭空出现，也是首次发现，着实离奇古怪。”
张彪原本就在强笑的脸一下就更勉强了，蒋院士这话，让他心里更加发虚。
“传闻说这里曾经淹死一个人，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当然，我不相信鬼神之说，我只是在考虑，这会不会是尸体腐烂之后，上面的某种微生物感染了河里的鱼，使得它们发生某种变异……张彪，这糖厂排污口到底有没有淹死过人？”蒋院士似乎认真的问。
张彪脑袋乱糟糟的，听见重复的问题牵强一笑说：“蒋院士说笑，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李秘书，你留下把东西打包带回家里，我还有事先回去。”
蒋院士的话可真把他吓到，难道这些鬼东西真是死人变的？
反正他已经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食物再好也没胃口。
等张彪的人离开，蒋锡山才冷哼一声，引得蒋老忍不住问：“锡山，难道那些怪鱼真是腐尸形成的？”
李境也侧耳，如果蒋锡山回答是，他肯定忍不住要大笑，静静的看你这老学究在他面前装13。
“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是说来吓他的。”蒋锡山没好气道，但也说：“不过我们组里一个家伙真提出这么一个设想，虽然凡事都有可能，但这样的假设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也就张彪那种文盲才会相信。”
蒋老和李境听了忍不住要笑，这老顽童可把张彪吓得不轻。
“你们调查这么多天，就没得出什么结论？”蒋老诧异问。
“当然不是，首先我们已经排除这种鱼有毒的可能，除了样子丑陋一些，它们就与寻常的鱼类没别的区别。别说不会咬人，就算吃了它们的肉，也顶多只是坏了肠胃，而不会中毒。”蒋院士说道。
蒋老听了也很是意外，这段时间来，九州江怪鱼可是等同魔鬼的一样东西，没想到结果平凡，平凡的让人莫名有些失望。
“就只有这些？”李境很失望，这么高规格的一个专家团队，调查几天就得出这么一些结论？
蒋院士胡子一瞪，不坏好意的看着李境，这小子几个意思？但他也真与李境较劲上，眉头一扬道：“当然不止这些，我们发现这个鱼非但不惧污水，还喜欢生活在受污染的地方，上游水质清澈的地方反而少见它们踪迹。而且它们的食物也是以受污染的东西为主，其他鱼类的食物它们反而不感兴趣，这非常神奇。”
“这么奇怪？”蒋老有些不可思议。
李境就看不惯老学究得瑟的样子，脖子一硬就道：“这些只要仔细观察就能总结出来，不用什么专家院士，还有没有别的？”
“什么！”老学究怒瞪李境一眼，见他真的一点惊讶都没有，心里也有些底气不足，这些发现的确没什么科学含量，想了想接着就道：“这鱼的繁殖能力惊人，而且生育和生长时间都很短，一月能够繁殖一次，一次能有数千只鱼卵，而且大多能够存活，鱼苗一个多月就能成年，我说得对不对？”
“这也不用你们这些科学家来发现吧？这个鱼从出现到现在，时间不长，能在短短时间里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繁衍能力当然大。”李境却依旧不以为然。
“那你说我该研究出什么？”蒋锡山也真的怒了，这小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研究它们的出现对江河水域有什么影响，有没有坏处？又有什么好处？它们为什么只生活在受污染的地方？又该让民众怎么理智看待这么一个新的物种……我觉得你们研究的方向根本就不对。”李境也是一个倔强的人，管你什么专家教授还是院士，认为不对就是不对。
“好处？能有什么好处！我们现在只想研究怎么消灭这个物种！”老学究被说得脸红耳赤。
“消灭？好，如果你们能消灭这个鱼，我把脑袋切下给你当椅子坐，除非你能让九州江没有任何污染。”李境也很愤怒，他不理解专家组到底什么处境，上头的指令又是什么，但他对超级清道夫是有感情的。
“至于这个鱼的好处，不也很明显易见吗？没有这个鱼，污染九州江的博教糖厂怎么倒闭？没有这个鱼，河水受到污染谁能知道？这就是它们对水质的提醒作用。既然你们没有发现这鱼的坏处，能提醒人而且还能净化水道，你们为什么就只想着把它消灭呢？”李境痛心疾首。
蒋锡山听了李境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这话与他们的来意和看法截然不同，但听上去居然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行了，辩论可以，但别带急眼的。锡山，坐下！还有你李境，尊重一下老人家嘛！”蒋老趁机控制失控的场面，一个老学究，另一个也是较真的主，希望别打起来。
“不行，这小子在胡说八道，我不与他辩出个所以然来，今晚我就赖这。”蒋锡山觉得自己差点被李境忽悠，也不管大哥劝说，接着就怒问李境：“这鱼的繁殖能力极为可怕，如果任由它们发展下去，不用两个月整个九州江都是他们，甚至传到别的水域，江河湖泊生态岂不遭受破坏？其他鱼类还有没有生存空间？”
蒋老是熟人，李境也不客气，直接给自己倒了杯长青茶喝下润喉，坐下辩道：“刚才蒋院士自己都已经说了，这鱼只生活在受污染的水域，而水质清澈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它们的踪迹，请问这种受到污染的地方能有什么鱼？那么我们再来做个假设，只要治污得力，河流水质干净，这些鱼还有生存空间吗？担心它们泛滥成灾可以，前提是污染成灾，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蒋锡山一懵。
“李境说的……有几分道理呀！”蒋老听得大脑一团乱。
第101章 专家组订单
蒋锡山很愤怒，自己一个院士，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子给争辩下去？这当然不行，这次不再藏私，从专业的角度分析怪鱼重重弊害，一些专业词汇李境甚至搞不懂什么玩意，连边上的蒋老也一个脑袋两个大。
术有专攻，谈到学术上面，十个李境也不是蒋锡山的对手，如果今天争辩的不是超级清道夫，李境早已被驳得哑口无言。
但说到对超级清道夫的了解，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有李境万一，哪怕是学术上的较量，李境也能强势还击过去，牙尖嘴利的弄得蒋大院士几度哑口无言。
“你说这鱼离开污染就绝对无法生存，这毫无科学依据！”蒋锡山已经气急败坏。
“谁说没有科学依据？只要生物体内有足够的分解基因，有效的将污染物的有机元素吸收作为自己养分，加上这种鱼本身具有极好的活性，自然能在污水生存下去。至于在好水质不能生存，只要它们身体有一种排他细胞，让它们对其他常规鱼类生活的水域和食物有反感情绪，甚至无法生存！”李境依然不认同老学究的看法。
蒋锡山本想开口反驳，但静下心一想，李境说的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从科学理论上说，是行得通的……当下也忘记自己在与李境辩论，心下仔细的推敲李境所说的可能性！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拿到实验室的具体检测数据。
“行了，别真打起来！”
已经被两人对话弄懵的蒋老连忙制止，这两人刚才说的，反正他一句没听懂。
这时慧姐也把菜端上，李境才发觉较真之下自己好像说了太多，忙借机起身道：“不打扰二位用餐，我……”
“你也坐下吃！”
打断李境的不是蒋老，而是老学究。现在他已经从愤慨中清醒，震惊于李境这个方面的学术水平，仅仅是刚才说的那些，已经比专家组里提出腐尸论的家伙强太多，这让他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自己大半辈子都活狗身上去。
李境暗道糟糕，刚才一时兴起，好像说了太多，当然也不想留下，便找借口说：“不了，我如果坐下等下不好意思收钱。”
“你眼里就只有钱是吧？”蒋院士怒目圆瞪。
“呵呵，李境，不忙的话一块坐下吧！”蒋老也开口了，他知道李境有些不凡，但能把他这老弟都说得哑口无言，也着实让他吃惊。
李境很想说忙得很，但蒋老对他恩情不小，这面子当然得给，重新坐下就给他们舀汤，岔开道：“这汤不错，我们用了新的调料药材，新鲜的地胆头熬老鳖，滋补不上火。”
地胆头是一种民间常用的中药，就是地胆草的根部，有清热解毒等多种功效，民间很多人都用来熬老母鸡等，简单的材料味道却很不一般，还有很好的药效，还不花钱，非常实惠。
而且这地胆头还是李境从石树世界的九州江森林里随手采集的一些，药效和味道都比外界山上采的好许多，试用之后，李境打算用来做成农庄的一个特色炖汤。
“地胆头？这东西可已经有几十年没吃过，很民间的一个药材。嗯……药味很浓，但量适当，老鳖的肉香并未被掩盖，非常好！比以前用人参炖的更美味。”蒋老尝过之后给了最高的评价，很是惊艳。
“是吧？我都已经不打算采购人参。”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李境也很高兴，各种参类的采购价格太高，便宜的又没用，嚼一把下去也未必看到效果。而且这些来自石树世界的野草，非但味道更好，药效也更明显，所以没必要再花冤枉钱。
长青农庄既然是一个农庄，多整一些乡间特色也更应景，以前是没有替代的材料，现在既然已经有，当然取而代之。
蒋院士脑子里还在想着李境的话，对他们的谈话根本没听见似，连喝汤的时候双眼都没有焦距。直到汤水入口，他才眼前一亮，然后一点没有讲究，咕噜咕噜的就把碗里的汤喝光，然后还自顾着给自己盛上一碗，连汤带肉的，这时嘴巴才有空道：“不错、不错。”
对老学究这德性，李境早已习以为常，每一个第一次到这吃饭的人大多失态。
随着其他菜被陆陆续续的端上，餐桌气氛不错，重要是蒋院士一时也忘记刚才的时，只顾着吃都极少说话，言行都非常率性。
但正因为他吃得快，李境才喝下一碗汤然后咽下两块肉，对面就已经放下碗筷，很满足的打了一个嗝，还道：“以后专家组的伙食就由你负责了！”
这当然是好事，哪有不挣钱的道理？但还不等李境答应，蒋老就没好气道：“你们的接待标准，在这可吃不起。”
前两年还好，这么一个高规格的专家组，市里的接待办多少钱都舍得花。但现在公务接待都已经有明确的标准，在长青农庄解决一顿两顿没有问题，天天都吃肯定是超标的，七八百块钱十个八个人也吃不上多少东西。
“什么？每个人一百块钱都吃不上一顿饭？”蒋院士有些吃惊，这破农庄有这么贵么？
“这么大的一个专家组，每个人就100块钱的用餐标准？连我们镇里的招待都不止这数。”李境一下就兴趣不大，接待专家组除了提高农庄档次，直接收益不高，而且这些人个个眼比天高，可不好招待。
蒋院士气得想教训人，这小子眼里就只有钱。
“不过话说回来，中午的时候到这订快餐带回去倒是可以。菜式可以添加一些，用好点的包装盒，收他们七八十一份也不过分。”蒋老给李境支招。
李境听了也很意动，这样能挣不少钱，还能提升长青农庄的地位。你想，住五星级酒店的这么一个专家组，却还要到他这定快餐，那得多美味？
“一份快餐就八十？大哥，你帮这小子就算了，不能让我太难做啊！”老学究叫嚷起来。
“李境现在一份快餐就卖三十，还没几块肉，你总不能把这个带回去给他们吧？”蒋老笑道。
“行了，我让接待处的明天过来跟你谈。不说这些庸俗的，咱们继续谈怪鱼的事。”蒋院士根本没谈论这个的兴致，也不管李境有没有吃好，一把将他拽住就兴致勃勃的提出新问题。吃饭的时候他脑子可不闲着，已经找到许多足以驳斥李境的问题，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第102章 签约接待办
蒋锡山兴致勃勃的拉住李境要继续谈论超级清道夫，但李境却再也不愿意开口，随意搪塞几句就找借口退下。
“此子不凡啊！”蒋锡山虽然失望李境的藏拙，但仅仅先前那一番对话就已经让他吃惊不已。
“今天李境也的确让我吃惊，居然连你这院士都几次被说的哑口无言，挺有意思的一个年轻人。”蒋老笑呵呵道。
蒋锡山听的老脸一红，这事挺尴尬的。
“不过总归年轻，许多事情考虑不够周到，二弟以后能帮就帮着点。”蒋老这话就有些奇怪。
蒋锡山也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但既然大哥没细说，他也不祥问，只是点头算答应下来。虽然李境让他有些下不了台，但老学究根本不在乎这些，而且李境说的，也给了他这次调查明确了一个新的方向。
当然，他现在也不全信李境的话，一切都要等后续检查报告出来，并具体调研才能核实。
“如果这个鱼真的像李境说的那样，你们会怎么处理？”蒋老随口一问。
蒋锡山眉头一皱，半天都没舒展开，最后只沉声道：“就算真像他说的那样，也未必能容它们生存下去……不过他不是也说了吗，如果我能灭绝这个东西，他敢把头给我当椅子坐呢！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嚣张的吗？等我找到证据，一定过来揍这小子一顿。”
说着说着，老学究的脾气又上来了。
次日，接待办的同志果然带着疑惑找上门来，这农庄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让蒋院士亲自交代到这订餐，难道是蒋院士家亲戚不成？本来他们按照院士的意思照办就成，但作为接待办的，当然要为工作负责，所以下单之前还要求试餐。
李境当然没说什么，这很合理，跟刘乐商量一番，才制作出一个80元快餐的单子。大河虾一只，各种做法的鱼肉也很丰富，还有自家种植的青菜。一个豪华餐盒包装下，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就这点东西，八十块钱也太贵了吧？”接待办的同志有些不悦，就算你是院士的亲戚，也不能这么糊弄人啊！连个汤水都没有，但闻起来倒是挺香。
“你们尝尝就知道。”李境却很自信，这份快餐虽然不及三十元的实惠，但分量还是挺足的。
接待办的两个官员将信将疑的坐下，拆开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一尝，眼睛顿时都瞪大，这味道……绝了简直！
接待办可是一个好差事，平时什么会议或者政务接待，他们都能跟着蹭吃，市里什么五星四星的酒店都对他们巴结不行，不时还以试菜的名誉请他们开小灶，嘴巴那是非常叼的！可现在这八十块钱的一个快餐，却差点把他们感动哭，太好吃了有没有！
“两位领导，这八十块钱还值吧？”李境笑吟吟问。
两人差点连饭盒都吃下去，哪能说不？那陈主任直接道：“就按照蒋院士的吩咐，专家组以后在廉城的午饭都交给你们长青农庄负责。当然，当天我们都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你们，其他的我们也会另行通知。”
“好。”李境欣然同意。
“还有，我们接待办虽然也能现金支付，但需要你们提供发票。考虑到你们这里情况特殊，为了方便，我们还是建议你们和接待办签订协议。以后只要接待办官员签字，你们就能到财政提钱，这样大家也都方便。”陈主任提议道。
李境以前也算半个体制的人，多少清楚接待办的规矩，但听了还是打趣问：“不会领不到钱吧？”
“李老板说笑，我们是市政府最为正规的接待单位，这钱你们每月都能按时提取。”陈主任听了实在没好气，这事换别的餐馆都求之不得，你还担心拿不到钱？要和接待办签约可不容易，是要有一定资质的，长青农庄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条件。
他之所以主动要求签约，一个是蒋院士的关系搁这，讨个相熟。二来也是临时起意，现在接待工作不好做，这长青农庄的食物既然这么出色，那他为什么不利用起来？领导吃得高兴，他们也能得到表扬。
李境其实不大愿意跟他们打关系，因为很多事情都很繁琐，仅仅是签个约就要跑接待办、财务局、税务局等各个单位，各种繁琐的手续让人头都大。
但接单办的单子可是厚礼，而且是长期的利益，外面的星级酒店抢破头皮，五星级酒店甚至就靠这些政务接待活着，如果李境拒绝，未免也太愚蠢。所幸有陈主任的关照，一路手续也没遇到什么为难，跑了一天终于拿了一沓厚厚的红头文件回来，三条腿都在发软。
“拿下接待办的签约，对你这农庄的确有很大帮助。人情往来，这是无法避免的，你也该请陈主任他们吃一顿正式的，主要是借这个机会让他们了解长青农庄的特色，总不能只对他们卖盒饭吧？以后有什么新菜式，也要请他们过来吃一顿，也不用过于奢华。”蒋老今天过来钓鱼，听了李境的事情后就提出一些意见。
“也对！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李境一拍脑瓜，马上拿出电话联系陈主任。这事他真没什么经验，好在蒋老提醒，就算不为人情，也总得让接待办了解长青农庄到底有什么可吃的。而要给他们最直观的感受，当然是试吃，这谈不上合规与否，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干。
再者，总得认识一下他们办公室的人吧？不然以后谁有签单的权利都不清楚，让人冒充了可就搞笑，丢的是真金白银。
廉城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接待办的主要负责人就五个，陈主任是头头，还有一个副主任，三个普通职员。
让李境意外的是，他们是和整个专家组一并过来的，一来就是二十几个人。原来中午的快餐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住那五星级的饭菜却着实不敢恭维，加上蒋锡山不停在边上吹嘘，一起哄就全过来了。这些专家教授哪个是缺钱的主？为了吃顿好的，自个掏钱请客根本没问题，这谁都管他们不着。
第103章 年轻人别喝酒
接待办陈主任带着专家组抵达长青农庄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境和蒋老在唠嗑，不免有些吃惊，这位老人家可不简单。同时也庆幸对长青农庄的照顾，以后都得帮着点。
“蒋老老先生好久不见。”陈主任忙上前来打招呼。
“他们怎也来了？”蒋老奇怪的看着专家组，带这么一群人来这接待，怎么都说不过去。
“额……蒋老别误会，今晚不是接待办的招待，是专家们自费要来的。”陈主任忙解释道。
“这倒还行，可别在这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农庄。”蒋老随口敲打了一句。
陈主任神色一肃，保证道：“蒋老请放心，自从十八会议以来……”
李境听着官腔就想睡觉，加上一下来这么多客人，陈婕他们也忙不过来，干脆就偷偷撤了。
专家组没有一个穷人，只有多富而已，李境给他们点菜的时候，说到价格人家眉头也不眨一下。就是问题有点多……
“什么，九斤重的黄鳝？”
“了不得呀，我们要过去看看。”
一下连菜都不点了，先跑去鱼池，然后又发现了河族馆，两眼泛光的围观着，看他们这些眼神，不看着点恐怕还要切下两片鱼肉来做研究，要么直接解剖……这些大多是动物研究方面的专家，可不是纯粹的动物保护者。
“饭菜随便你安排，只要不超过五千块钱一桌。”蒋锡山看见李境傻眼的跟在后面有些过意不去，这些人也太胡来了，把菜点了再看也不迟嘛！
“行，那要不要……”李境抬头一看，哪里还有老学究的身影，仗着自己院士的身份直接冲入最里面，还差点掉进水池子里。得，干脆也别问了，按照一桌五千块钱的标准上就是，等会他们嫌贵就找老学究要钱，这老头绝对富有。
至于他们要研究河族馆，尽管研究吧，这些大物虽然稀少，但也不是稀奇的事。再说，这些专家又不是神，连腐尸繁育超级清道夫的理论都有人提出，李境一点都不担心他们看了两眼就怀疑什么。
但大树水稻……不过也不担心，现在天色已经暗下，他们也不至于跑到田里去溜达。
种植大树水稻李境心里其实是有隐忧的，不是担心遭人惦记，而是这个东西并非农业部批准的农作物，严格来讲，贸然种植并不合法。当然，他现在种下的这些并不打算外销，留着自己农庄使用，或者直接卖给熟客，这样不至于招来调查。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隐患。以前李境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但现在却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就是从专家组下手……但这真要实现也并不容易，需要考量清楚更多的细节，贸然提出只会闹成笑话。
专家组那边李境让陈婕慧姐照看着，他则亲自陪着接待办的一桌，除了熟络感情，更主要的是给他们介绍餐厅的菜式。
“真没想到廉城还藏着这么一块宝地，设施是简陋了些，但这里的菜一个比一个好……就是有些小贵。”陈主任惊叹，今晚这顿可吃得尽兴。
“只要不点那几个贵的，再用一些普通的食材凑数，七八百块钱其实也能安排一桌挺丰盛的。”李境道。
陈主任点头，但也如实说：“可这里设施简陋，比较正式的宴席是没法往这边安排，一些老领导和比较轻松的接待，合适的话我尽量往你这边带。你们的菜不管厨艺还是味道，都是一流，不愁没人喜欢。”
李境其实是一个比较实际的人，设宴招待接待办的目的主要是向他们推荐农庄的菜式。但现在一听陈主任推心置腹，心下感动，直接抱来一罐稔子酒道：“这是我自己酿的酒，度数不高，但味道很好，你们尝尝。”
陈主任几个苦笑，这家伙怎么那么现实呢？都快已经吃好，你才把酒给端上……陈主任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刚才自己那一番话，今晚还可能喝不上这酒。
苦笑间李境已经给他们每个人满上一杯，浓郁的酒香直接把人唾液勾起，陈主任几个当下也不客气，端起酒杯浅浅一尝，眼睛瞪似牛大。这酒的度数已经不高，估计和啤酒差不多，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饮料，但味道真的香醇，而且入口舒服。
“李境，你这就不讲究了吧，不给我们安排酒就算，自己却抱到一边引诱我们，他们几个比我们更重要是吧？”隔壁不远桌子上的蒋锡山闻到酒香顿时就不大乐意，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给他们安排，几个意思嘛！
边上几个好这口的专家教授也瞪着眼，配合着表露不满，心想这到底什么酒，酒香这么勾人。
“蒋院士误会，我们是以为你们不喝酒呢！”陈主任吓得忙起身解释，别惹他们不满一个投诉，他可就得挨上面批评，所以连忙给李境使眼色。
但李境却是道：“这酒我们不对外出售，都是自己酿着喝的，上不了台面，就不给大家安排了！”
这酒酿的水平的确不高，而且用的是附近市场买的米酒，卖不了太高价钱，而且因为数量不多，他都留着自己喝。
陈主任不知是笑还是哭，这时候说什么自己人……
果然，老学究就是个较真的顽童，听言脸色一板道：“你们今天才认识就成了自己人，贿赂能不能再隐晦点？陈同志，你要注意影响！”
陈主任听见这话冷汗都飚了出来，虽然知道蒋院士是在开玩笑，但这个时候贪污受贿可是非常敏感的字眼，外面的人听了去就闹大发。今晚他们可是开着公务车来的，一旦被人误会，那就不好解释。
李境就郁闷，这老学究还要不要脸呢？让人家陈主任急成这样真的好嘛？不情不愿的留下一个扎壶，其他都让他们给拿了去，但也提醒道：“我也只有这罐了，平时都舍不得喝，你们少点喝……”
“费什么话！”老学究一把将酒罐抢了过去。
他们有十几个人，除了司机之外，倒上一轮就已经过去大半。结果蒋锡山一尝，那味道可一发不可收拾，那不能再轮一番啊！但独食难肥，看了身边几个老一辈的就一本正经的道：“年轻人别喝这么多酒，多喝点汤补补，还有这黄鳝，吃形补形知道不？”
边上几个长者也尝出之中滋味，哪不明白院士的想法，也纷纷接话说：“对，酒不是好东西。”“听蒋院士的准没错。”
那些人才尝到美味，眼巴巴的看着酒罐，但这些长者跟他们耍流氓，他们根本不敢多言，杯里的慢慢浅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