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不速之客
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了。清河水城里里外外的战斗，也正逐渐停止。
萧昇骑着一匹角马，按辔徐行，在城内到处进行视察。触目所及之处，尽是鲜血和死人。耳边听见的，不是欢呼，而是哭泣悲声。
清河水县，和武川县规模差不多，原本也有六七万人口。然而现在，城内还幸存的大昊子民，满打满算，还不足三千人。真正名副其实，十不存一。这其中，发生了多少人间惨剧？多少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被狠狠毁灭？又有多少催人泪下的故事？
正因为如此，萧昇虽然是这一战毫无疑问的胜利者。但此时此刻，他并没有丝毫喜悦和亢奋，只有无尽的愤怒与哀伤充斥胸臆。
这还只是一座小小的清河水县。绥归和九野两郡之下，合共有十八个县，整整三百多万的百姓。现如今，他们在猛古蛮子铁蹄之下，到底还能有多少幸存者？那些幸存者们，现在又是过着何等水深火热的日子？
想到这里，萧昇便忍不住产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要立刻率军出发，和猛古蛮子拼个你死我活。
可惜，也就只能想一想罢了。因为现实之中，这完全没有可能性。要知道，猛古蛮子的大军，足有五十万。而且，还有五十万援兵，随时都可能到达。单凭萧昇手里这一万武川新军，如何能够和百万大军相对抗？
除非……萧昇能够达到和蚩尤相同的境界，一刀吞天，崩灭尘世。这样的话，不管百万大军抑或千万大军，统统都只有灰飞烟灭的份儿。
只可惜，这也不可能。先不说萧昇根本就不懂七大限刀术的问题。即使他完全明白了其中原理，同样施展不出“吞天”。因为这是真正的神级武学。除非真正到达“神之领域”，否则根本没有资格推动这一招。
蚩尤本来就是神，纵使重生复活之后，实力大幅度衰退，但毕竟神的境界还在，所以能够勉强用得出这一招。假如萧昇不自量力，企图加以模仿的话，那么他根本就支撑不到出刀发招，自己先就被汹涌倒灌而来的巨量天地灵气，给撑得爆炸了。
这条路被堵死了，另一条路又如何？要知道，在神兵世界的蚩尤密窟里，萧昇可是吞噬了“天蟒”的部分意志，由此得到了“先天八卦乾坤功”的全部秘密。先天乾坤功的最高杀着天惊地动，论威力，绝对不会逊色于吞天半分。
可是也不行。首先，天惊地动博大精深，艰辛难练之极。到现在为止，萧昇还未能吃得透这一招。至于要在实战中使用出来击杀敌人，更不知道要再等多久了。
所以没办法。暂时来说，萧昇还是只有依靠武川新军，去和猛古蛮子对抗。相比之下，把武川新军培养起来，发展壮大至足以和猛古蛮子相对抗的程度。还是要比萧昇自己练成天惊地动，容易至少那么三五倍的。
“唉～前路，多艰啊。”
十四皇子勒住马匹，仰天长长吐了口气。
“呜嘟嘟～呜嘟嘟～”
萧昇这口气还未叹完，突然间，耳边又响起了苍凉而凄厉的号角声。这是猛古蛮子惯用的军号。难道说，这么快就有驻扎在别处的猛古贼军，发现清河水城被收复，于是立刻发兵前来攻打了？
不敢怠慢，萧昇立刻拨转马头，向城门方向飞奔而去。过不多久，他来到城门旁边，翻身下马，纵身急跃。几个起落之后，便踏足于城门楼上。登高远眺，果然看见城外远处烟尘四起，有大队兵马，正快速向清河水城接近。
“噔噔噔～”急促脚步声响起，浑身衣甲都染满了鲜血的燕伏龙，手按夜雨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城楼。一见面，已经急不及待地叫道：“殿下，又有敌人来了吗？”
十四皇子眺望城外，淡淡道：“是有人来了。至于是不是和咱们为敌的……还不好说。”
凡属生人，皆具有各种气息。尤其武道修行高手的气息，特别明显和强烈。同样身为高手，单凭观气，往往已经能够知道对方来意了。
人一多，气就杂，那便不好观望。但也有例外，就是军队。众所周知，军队讲究的就是由上而下，如臂使指，万众一心。所以越是训练精锐的军队，气息越统一，越明显。
眼前不断逼近的这支军队，显然绝对属于精锐。所以气息也十分明显，并没有带着什么敌意或杀意之类东西。只有很干净很纯粹的昂扬斗志。
不过，这不能说明什么。假设附近的猛古贼军，还不知道清河水城被收复，单纯前来这边和友军汇合，那么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敌意和杀意。但等他们来到城下，看见城池已经被大昊军队重新占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昇伸手按着城垛，镇定地吩咐道：“燕伏龙，关闭城门，把士兵都召集回来，等待命令，随时准备出击。
燕伏龙立刻领命下去办事了。萧昇则默默凝望城外的大队不速之客，迅速把自身状态调整万全。从马蹄扬起烟尘的大小，还有队伍里打起的旗帜数量来看，对方数量该在五千上下。稍微努力一点，萧昇自己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光了。要说是什么致命威胁，却还不至于。
没过多久，三千多名武川新军，已经回来在城门后聚集了。人人都一手牵着战马，一手按着腰间刀柄。虽然神情严肃，却并没有过分紧张。显而易见，接连经过两场血战，武川新军也逐渐锻炼出来，开始朝着真正的百战精兵成长了。
武川新军刚刚结集完毕，那大队猛古骑兵已经到达了城外。数千匹战马的动作全部整齐划一，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韵律之美。只听得一声吆喝响起，大队人马，立刻全部停止。
紧接着，一名作千夫长打扮的年轻蛮子越众而出，高声大叫道：“请问十四皇子殿下，是否在城里？我们要求见十四皇子殿下。”
此人说的是大昊话，而且字正腔圆，半点猛古口音都没有。萧昇听闻问话，剑眉挑起，向前站出几步，双手按着城垛，大声道：“本王就是大昊第十四皇子，萧昇。你们是什么人？”
“十四殿下？啊，真是十四殿下。”
那名年轻将领抬头观望，看得真真切切。不禁当场为之大喜。他赶紧翻身下马，曲膝半跪，毕恭毕敬地道：“殿下，我们是磐石长城守军。受车骑将军命令，假扮为猛古蛮子的模样。目的在于刺探情报，查明那帮贼蛮子的动静和虚实，以及和朝廷派来的援军取得联络。
昨天下午，我们的斥候打听到，十四殿下已经击溃了清河水城派出去的三万军队。当时我就知道，殿下肯定不会放过收复清河水城的。所以特地带齐人马，赶过来与殿下汇合。可惜还是来晚了，没能赶上替殿下出力。还请殿下恕罪。”
“什么？你们是磐石长城的军队？”骤然听闻此句，萧昇不禁为之精神大振。自从猛古贼寇入侵以来，整个北疆，就被划分成两半，相互不通音讯。
虽然说，大家都觉得，磐石长城有车骑将军赫千里主持镇守，不太可能出事。但长时间没个音讯，始终觉得心里没底。现在终于有磐石长城的人过来了，这无疑让所有人都吃了颗定心丸。
不过，口说无凭，还需要对方再出示证据，证明自己是磐石长城的人。萧昇深深吸口气，大声道：“领军在外，定有兵符。把兵符拿上来，验明正身。”
“卑职遵令。”那年轻将领伸手入怀，取出块金光闪闪的令牌。一扬手，把令牌扔向城头。萧昇随意一伸手，轻轻松松就接住了。
要知道，清河水城虽然不是什么一等一的大城，但城墙也足有五六丈高。那年轻将领所在地方，距离城门也有七八丈。隔得这么远，居然还可以准确无误地，把令牌送到萧昇面前。控制之准，力量之强，都是大宗师强者的风范。
萧昇拿着令牌，仔细观看。只见这令牌制作得十分精良，正面雕着熊罴图案，反面则刻有名字：一等果毅都尉赫无忌。
“赫无忌？你就是车骑将军的儿子赫无忌？”
萧昇愕然一怔，因为他知道，赫千里有两个儿子，长子赫无惧，次子赫无忌。和他们的堂兄，大将军赫赤蒙的儿子赫无垠，被外人合称为赫门三杰。不过……
派兵穿越北疆，深入敌后。这件任务，显然十分危险困难。赫千里真会舍得让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来干这种事？
咳嗽一声。萧昇向城下问道：“你就是赫无忌？”
那名年轻将领用力一点头，大声道：“回禀十四殿下，卑职正是赫无忌。半年前皇后娘娘寿宴，卑职跟随家父一起上京贺寿，曾经有幸见过十四殿下一次的。”
萧昇微微颌首。道：“久闻赫大将军的四劫心法配合虚无刀诀。寰宇天地，万物皆斩。不知道赫兄是否学过？”
赫无忌暗自点头。也不起身，以掌作刀，随意凌空一斩。无声无息，地面陡然暴现出一条黑黝黝的裂缝，深不可测。
“殿下，四劫心法，分为四大层次。第一层玄黄土劫、第二层阎浮水劫、第三层刹那火劫、第四层永恒风劫。层层递进，威力越来越强。
卑职惭愧，虽然苦练二十几年，还未练成第二层。刚才那一刀，就是以玄黄土劫，配合虚无刀诀的第一式：斩山岳。请十四殿下指教。”
343：雪中送炭
萧昇点点头，凝声道：“本王知道。虚无刀诀合共有五式。分别是斩山岳、断碧海、破虚空、无界灭、乾坤绝。刚才你这一刀，刚毅厚重，有股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意味。深得斩山岳此招精粹，非在此道当中浸淫至少二十年，否则绝对无法使得出这一刀。赫门三杰，果然名不虚传。”
顿了顿，萧昇又笑道：“赫都尉远来辛苦，请快进城。”回头向左右吩咐道：“开城门。”
左右不敢怠慢，立刻传令下去，打开城门。赫无忌行礼道谢，然后翻身上马，率领麾下骑兵入城。
磐石长城的赫家军，和武川新军相互一对面，彼此各自震撼。
赫家军久经训练，长年累月和猛古蛮子浴血厮杀，早在铁与火之中，锻成了百炼精钢。此刻进城，当真人似虎，马如龙。那股子彪悍勇猛，视死如归的气势，是武川新军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
另一方面，武川新军虽然显得幼嫩，但两场大战下来，也逐渐有一点铁血强军的意味了。尤其刚刚大胜过后，精神气更显饱满。人人斗志昂扬，生机活泼。假以时日，必定不会输给赫家军。
这还罢了。但看模样听口音，在在都显示出，武川新军由纯粹北疆本地人组成。十四皇子随意拉杂成军，居然就能训练出这样一支队伍。领兵的燕伏龙，修为隐隐间更在赫无忌之上。这就让赫无忌不能不大大吃惊了。
赫无忌内心颇受震动，明面上却并未表露太多。只是独自登上城楼，向萧昇正式躬身行礼。道：“十四殿下这次以寡敌众，歼灭贼蛮五万兵力，收复清河水县，实在是一件大功。不日上报朝廷，定会得到嘉奖。”
萧昇摆手道：“这也不算什么功。朝廷知道猛古贼蛮入侵，第一时间就派出大皇兄、九皇兄，还有本王等三路兵马，前来北疆抗蛮。还有，二皇兄也安然无恙，现在于云中郡主持剿灭贼蛮的大计。相信过不了几日，他们也会各自出兵，建立起真正的奇功。”
“哦，原来大皇子和九皇子两位殿下也来了。不过……原来二皇子逃到云中郡了吗？这一点，我们磐石守军倒不知道。”
提及二皇子的时候，赫无忌自然而然，就流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看模样，似乎很看不上二皇子。他顿了顿，沉声道问：“不知十四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萧昇淡淡道：“之前我们曾经审问过俘虏，知道猛古贼蛮欲壑难填。祸害了绥归和九野两个郡，还觉得不够，更想要继续攻打北疆其他地方。首要目标，就是云中郡。
清河水县距离云中最近，所以这里的贼蛮最先出动。紧接着，其余几个县的贼蛮也会过来汇合。兵力嘛……估计不会少于二十万。
所以现在本王要做的，就是钉在这里。只要有本王在一天，一个贼蛮子也休想过去。”
赫无忌由衷感叹道：“殿下此心，可昭日月。殿下此举，可动苍天。卑职虽然不才，但也从小受家中尊长教诲，以忠君报国为己志。既然现在敌兵将至，卑职与麾下五千兵马，愿意听从殿下号令，一起出力杀贼蛮子。无论水里火里，任凭差遣。”
萧昇大喜。伸手扶起赫无忌，笑道：“有赫都尉这五千兵马加入，我们要打赢接下来一仗，就更有把握了。赫都尉快快请起。”
赫无忌顺势站起，又道：“十四殿下，这次卑职领兵出发，临行前家父曾经让我带上了五千支迅雷铳，又有五千支掣电铳。再加上相应的弹药。现在卑职愿把这些一万支火铳交给殿下，以充实兵力。”
“哦，你竟然带来了一万支火铳？这真太好了。”
萧昇听闻此言，不禁一阵大喜。火铳这种东西，也是天机门的发明创造。不过和萧昇没有关系，是上两代门主的功劳。那时候，甚至连女军师玉璇玑她娘，都还没生下来呢。
火铳这种武器，很多世界都有。基本原理相通，制造工艺也大同小异。大昊朝的火铳，经过几十年不断改进，早有了长长短短，至少上百种型号。
不过，截至目前为止，即使最强大的火铳，也对付不了武士。这个级别的高手，完全可以在火铳发射的弹丸打在自己身上之前，挥刀把弹丸直接斩成两半。即使硬吃几弹，顶多受些轻伤，绝对不致命的。
但是，用火铳对付武生和武师，却十分好用。十名普通人，即使什么武功都不会，只要接受过射击训练，然后进行集火攻击。即使是一拳力达千斤的武师，也会被弹丸打成马蜂窝，当场毙命。
要知道，武士级别的修行者，至少也是百夫长，属于下级军官了。军队中绝大部分士兵，也不过就是武生和武师等级而已。所以，在高手强者的对抗之中，火铳作用不大。但在大规模战争中，却实在算得上一等一的厉害武器。
正因如此，大昊朝严格禁止民间拥有火铳。一经发现，以谋反罪论处。同时，制造火铳的工艺也严格保密，绝不让周边诸国，有机会得到火铳的制造技术。
此外，这次赫无忌带来的火铳，分为迅雷铳和掣电铳两种。根据萧昇的记忆，掣电铳射速比较快，有效射程也比较远，可以达到千步左右。迅雷铳只有大概四百步的有效射程，射击速度也比较慢。但优点在于弹丸打出去之后，会自动分裂，打击到更多敌人。
萧昇长长吐出口气，欢喜地笑道：“赫都尉真是雪中送炭。不怕你笑话。我这边的士兵，只是临时拉杂成军。和猛古贼蛮子面对面地死拼，虽然不怕，却还真差点意思。
现在有了这一万支火铳，那就好办了。要知道，猛古贼蛮子最强的，就是骑兵。利用火铳，隔得远远地先来一顿集火射击，猛古蛮子的骑兵即使没有全废，至少也废了六七成。
可以说，假如说武川新军本来的战斗力是十。那么得到了这一万支火铳之后，战斗力起码翻一倍，达到了二十，甚至更多。
萧昇深深吸一口气，道：“把迅雷铳和掣电铳拿来给本王看看。”
赫无忌大声答应。随即回过头来，向城楼下喊了两句。立刻就有一名跟随他过来的赫家军士兵，从马鞍旁边取下一个裹得十分严实的纸包，双手捧着，送上城楼。
赫无忌接过纸包，然后打开放在地上。只见里面是一长一短，合共两支火铳。黑黝黝的，却又闪烁出金属特有的光泽。
体型修长的一支火铳，约莫四尺半左右，这是掣电铳。另外一支则显得又矮又胖的模样，只有三尺多，这是迅雷铳。
萧昇拿起火铳，各自掂量了一下，觉得份量都不算重。普通人力气大一点的，都拿得动。赫无忌站在旁边，又指导十四皇子如何安装弹丸、上膛、瞄准、射击。萧昇按部就班地，分别做了一次，然后把目光放在千步之外，城里县府衙门正门前的旗杆上。
这根旗杆，原本悬挂的是大昊旗帜。但猛古贼蛮子入侵之后，就改为悬挂上一面猛古军队的旗帜。不错，是个合适的目标。
萧昇端起掣电铳，瞄准旗杆上面的绳索，不假思索，用力扣下扳机。“呯～”一声宏亮震响，伴随硝烟弥漫四方。千步之外，那面猛古军旗立刻应声滑落。
“这一枪打得好。殿下果然是人中龙凤。”
赫无忌满面都是佩服，道：“掣电铳的有效距离，虽说是千步。但实际上，超过四百步，一般士兵根本就保证不了命中率，往自己都不知道，弹丸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即使卑职，也不过可以保证在六百步范围内准确命中。殿下生平第一次接触火铳，居然就能打中千步外的目标。啧啧，恐怕就是家父，甚至家伯父，也办不到这一点。”
萧昇笑笑，把火铳放回地下。道：“大将军和车骑将军两位，怎么可能办不到？只不过他们不喜欢炫耀而已。嗯……说回来，这火铳确实是个好东西。赫都尉，就麻烦你一下，暂时充当教官，教导本王麾下这些新兵学会怎么使用火枪，可以吧？”
赫无忌大声答应了。萧昇又吩咐左右，把燕伏龙喊上来，介绍他和赫无忌认识。然后嘱咐燕伏龙，跟随赫都尉好好学，务必要求在最短时间内，在武川新军内部，建立起一支懂得使用火铳的精兵。
赫无忌和燕伏龙两个，各自领命。萧昇则走下城楼，回去县衙。要知道，此战虽然大胜，但不少猛古贼蛮子负隅顽抗，拼死反击，也给武川新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老规矩，这些伤兵都被集中送去县衙，由王宣负责出手医治。不过王宣自己一个，忙不过来的。所以这个时候，萧昇也要去帮忙，搭一把手。
骑马转过两个街角。眼看着，已经能够看见县衙大门了。衙门前面有一大块空地，空地之上，此刻横七竖八，躺满了猛古蛮子的死尸。
萧昇径自策马前行，并没有要避让的意思。但忽然之间，奇变横生！一阵阴风吹过，只见一具半边脑袋都已经被切了下来，只剩下一只眼睛，半个鼻子，半张嘴巴的死尸，竟摇摇晃晃，自动站起。
344：决战叶家
“诈尸？”萧昇微微一怔，却也并没把这具僵尸放在心上。他随意举起手掌，就要轰过去把僵尸除掉。但未等他真正出招，对方就已经蠕动着仅剩的半张嘴巴，开口说话。
“叶家……家主……叶天孤。将在……今日下午申时……左右，率领……族中高手，前往……北雁山……松亭峰。设置……阵法，接应猛古……军队，撕裂虚空，跨界……传送。”
一段信息传达完毕，这具僵尸也仿佛把躯壳里仅余的生命力，全部压榨殆尽。一声不哼，就此倒伏在地，再也没有动静了。
萧昇完全明白了。不用多问，这肯定是将兰儿的手笔。也只有身为僵尸王将臣嫡系血脉 传承者的她，才有办法让死人开口说话。至于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嘛……走上一遭看看，便什么都明白了。
萧昇也不去衙门了。立刻拿出那份从兵部衙门取来的地图，打开细看。北雁山、松亭峰……找到了。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竟是当场吃了一惊。
原来，北雁山就在磐石长城以南不足六十里的地方。山势高耸，山脉连绵，形成一条天然屏障。而松亭峰则位于山脉东段的隘口，是通往磐石长城的交通要道之咽喉。
磐石长城之上，军队众多。单凭那四个郡本身，根本没这么多粮食，可以养得活几十万兵马。所以必须依靠从北疆内地运输。松亭峰这条咽喉要道，假如出了个什么万一，长城上的守军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彻底孤立。时间一长，恐怕就要不战而溃。
长城失守，情况十分严重。从此金帐狼国的大军，就可以长驱而进，如入无人之境。北疆这一大片肥沃土地，将要任凭狼骑驰骋，无人能挡。之前发生在曲老汉身上的惨剧，将会照样发生在亿亿万万人身上。
所以，不管叶家究竟想干什么，萧昇都非得阻止他们不可。
拨转马头，萧昇策骑飞奔，如旋风般冲出了清河水城。去到荒野无人之处，这才翻身下马，让马儿独自回城。自己则从珈罗手串里面召唤出击风鹰，向北雁山松亭峰的方向赶去。
击风鹰速度之快，名副其实，犹如风驰电掣。大概一炷香时间之后，萧昇已经来到松亭峰上了。他在半空中就收起击风鹰，纵身急跃而下，稳稳着陆。
站在山巅之上，举目远望。北方极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条白线，正同时向东西两方，无止境地不断延伸。那就是磐石长城了。眺望自身所在左右，则是莽莽群山。再往南，却又是一马平川的北疆平原。
时间还早。所以十四皇子也并不着急。他盘膝坐下，缓缓呼吸，打坐调戏，养精蓄锐，等待叶家众人到来。
调息之间，萧昇忽然想起，自己以往曾经和叶家打过交道的。当日去金鼎山熔岩湖采集天星地英，曾经意外遇上一名自称叶良辰的少年。
那少年嚣张狂妄，一幅天老大他老二的神情，兼且贪婪狠毒，偏偏欺硬怕软。可说是人渣之中的极品。先是想从萧昇身上占便宜 ，碰了钉子之后，居然又喊来家中长辈，恶人先告状。
那叶家长辈叶白衣，也是个极品。居然开口就要女军师玉璇玑跟他回去，做他的第十九房小妾。语气之中，还一派“让妳做小妾，是给妳的天大恩赐”的口吻。到后来，萧昇也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一刀一个，都砍掉了脑袋，推进熔岩里面毁尸灭迹了事。
但这次和叶家打交道，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萧昇就从叶白衣哪里，得到了原先由叶家驯养的击风鹰。这头据说拥有上古神兽鲲鹏血脉的异种珍禽，一直以来，可真帮了萧昇不少大忙，带来了不少方便。
对了，萧昇还记得，叶家祖上，和天机门也打过不少交道。玉璇玑说过，叶家以“凡音天白秋尘良”七字为辈分排行。而刚才那头僵尸说……叶家家主，名为叶天孤？这人看来辈分很高啊。看来，他就是属于那种镇压家族气运的老古董式存在了。不过……奇怪，四大公子之一的叶蚀日，为什么又没有按照这个辈分排行了呢？
想来想去想不通，干脆就不多想了。萧昇摒除杂念，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多久。突然间，萧昇猛然睁开了眼睛。随即，便看见有大群黑影，正沿着大道，迅速逼近北雁山脚。看模样，他们的目标，就是松亭峰。
来得好快。最开始的时候，这大群黑影还在十几里之外。但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他们就来到了山脚下。运足眼力，极目眺望，只见这群人所骑乘的，俨然也是头生双角，身披鳞甲，体型比普通马匹大了整整两倍的龙马。
来者人数不多不少，一百左右是有的。并非朝廷军队，却能养得起这么多的龙马，则来者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若非五大世家众人，还能是谁？
半丝不作停留。 大堆龙马径直冲上山路，向松亭峰的峰口处飞奔而来。眼看着距离峰口还有三十多丈左右，位于队伍最前列，一名须发如雪的老者，突然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他不假思索，立刻勒住缰绳，吆喝道：“停！”
上百骑人马，说停就停。既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整齐划一，如臂使指。紧接着，这老者猛然抬头，双眼精光暴射，沉声断喝道：“老夫叶天孤。敢问哪路朋友，在前面拦路？”
萧昇微微一笑，长身站起，让自己的身影，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扬声道：“本王就是大昊第十四皇子，萧昇。”
“什么？你就是十四皇子萧昇？”叶家众人听闻此言，都登时为之大吃一惊。
有些比较心急的，连忙从怀内取出预先准备好的小画像，和眼前这年轻人进行对比。一比之下，发现果然就是萧昇。阵阵难以压抑的嗡嗡骚动声，随之从人群当中升起。但很快又平息下去。足见众人皆定力深厚，非同一般。
叶天孤面色一沉，心下隐隐有了不祥的预兆。不过，自持半步先天的修为，足以在北疆横行无忌。再加上叶家精锐尽数汇集在此。大宗师强者有四十多，宗师高手也有五十多。具备这份实力作为后盾，叶天孤绝对谁也不怕。
咳嗽一声，叶天孤随便抱拳拱了拱手，老气横秋地道：“老夫见过十四殿下。不过，咱们叶家现在，还有紧要事情在身，所以不能下马参拜了，恕罪恕罪。十四殿下，请罢。”一抖缰绳，就要策马而行。
萧昇不动声色，稍微释放出几分气息。龙马虽然神骏，但到底也是牲畜。在压倒性的强大气息之前，登时四蹄发软，连声哀鸣，再也挪不动步子。
不仅一匹马如此，上百匹马，全部都是如此。霎时间，叶家众人，纷纷大声呵斥坐骑，却那里有半分效果？
叶天孤神色阴沉，冷喝道：“十四殿下，咱们叶家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吧。你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昇又是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想要留客而已。
叶家主，听说你要动用家族镇压气运的至宝，帮助猛古蛮子建立法阵，撕裂虚空，让猛古国的援军能够越空跨界，来北疆进行支援？
呵呵，叶家的祖宗，是‘寰宇四圣’之一。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这所谓镇压气运的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本王也真想开开眼界。”
又是一阵骚动响起。叶家的企图，就这么当面被揭开来了。诚然，叶家向来以家族利益为先，并不觉得和猛古蛮子勾结，引狼入室蹂躏北疆，有什么不对。但这种事情，毕竟好做不好说。
一顶“卖国贼”帽子扣下来，欢欢喜喜地，自愿把它戴上自己脑袋的人，绝对万中无一。而其他大部分人，还是要脸的。此刻萧昇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们，叶家众人，一时间都产生了某种“羞耻”的感觉。
叶天孤看着似乎只有七八十岁左右，实际上，他已经活过了整整两一百五十多年。武道修为如何先不说，单说这张面皮，早已经修练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步。
他嘿声冷哼，喝道：“十四殿下，你是从哪里听了别人的谗言吗？什么勾结猛古蛮子，这种事情，简直无中生有，是最严重的污蔑。殿下，千万不要相信啊。”
十四皇子淡淡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本王是信了。叶家主，事到如今，大家又何必再藏着掖着？干干脆脆，痛痛快快，刀剑拳脚之上，见个生死好了。
你们有本事杀掉本王，北疆今后就是你们的天下。但若然没有本事嘛，呵呵，那就都给本王死在这里。放心，本王一定挖个大大的坑，足够你们所有人都躺进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突然从叶天孤背后爆发。声犹未落，有道魁伟身影，陡然从马背上飞身急跃而起。大喝道：“老祖宗，让我叶秋风来解决这小子吧。”
叶秋风是叶天孤孙子辈的人物。叶家嫡传的遮天大手印，已经修炼到九成以上火候。叶家内部造诣能比他更高者，不出五指之数。
有叶秋风出手，也正好看看这位十四皇子殿下的虚实。所以叶天孤更不开口阻止，只是睁大了双眼，凝神观望着对方，要看他究竟有什么依仗，面对叶家整整上百名高手强者，居然胆敢孤身阻挡？
345：锄奸剿贼
遮天大手印，是叶家始祖，遮天武圣所创的惊世绝学。和风雷武圣的风雷霹雳体，可谓不相上下。这门武学修炼到极致时，据说一个大手印轰出去，立刻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朗朗白昼，眨眼间就会变成深沉黑夜。威能之大，名副其实可以翻江倒海，动地惊天。
当然，同一套绝学，在不同武者手上使出，威力也会截然不同。但叶秋凤此人，外号“巨灵手”。一拳打出，活像九霄之上的巨灵神下凡，有移山拔岳之能。纵观整个叶家，修为比他更深，力量比他更强的，满打满算，也只得四个。
此时此刻 ，叶秋风存心在自家老祖面前争面子，出风头。所以一出手，已经动用了全力。他凌身踏空，居高临下，须发戟张，犹如一头猛恶雄狮，怒吼道：“小辈受死。遮天大手印， 十二成极限功力——番天印！”
“隆隆～”
刹那间，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黑色大手横空而出，仿佛天崩地塌一样，向十四皇子疯狂轰压。假若他这记番天印，当真打实了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松亭峰的山头，当场就要被削掉至少七尺！
此招威猛绝伦，但真正用意，只在试探虚实。电光石火之际，十四皇子对此，早已洞若观火。眉头轻蹙，念头电转，筹谋对策。
半个刹那后，十四皇子双眉舒展，嘴角微微往上牵动，断声历喝道：“五行土气，尽为我用。天佛八法，气动山河，杀！”
话声未落，暗沉金光汹汹绽放，悍然撕裂遮天黑霾。一尊睁眉瞪目，作忿怒相的金刚怒佛，随之凭空显现。不由分说，便举掌朝天怒轰。五指成山，动荡河嶽；气势冲霄，声威压地；万物皆寂，寰宇无声。
“轰隆～”
惊天动地的震耳轰鸣，随着两只大手在半空中的疯狂冲撞而狠狠爆发。活像数十个旱天霹雳同时炸裂，直打得整座北雁山都在不停颤抖。
下个瞬间，只见金光黑潮，两股性质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具备灭绝性破坏力的能量巨浪，相互混合在一起，活像海啸山崩，同时席卷八方。其势摧枯拉朽，誓要毁灭一切。
风卷残云，大浪洗沙。松亭峰上，所有树木全被连根拔起，在半空当中，被金、黑两色所混合的狂暴能量，狠狠绞得粉碎。顷刻，天地之间，恍惚尽成混沌一片。甚至连相互出招拼杀的十四皇子和叶秋风两人身影，都要看不见了。
瞬间，在场叶家众人，纷纷尖声惊叫起来。这当口，那里还有人顾得上此战胜负如何？唯有先保住自己，才是最真实的。下意识地，所有人都拼命运转真气护体。唯恐少出了半分力，就要被照样卷入天空，性命难保。
叶家家主叶天孤，修为深厚之极，乃是半步先天。一拳轰出，力有万吨。这能量风暴虽然如此猛烈，也影响不到他。但此刻，他面上神色，同样显得难看至极。因为十四皇子竟然厉害到如此境界，是他事前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的。
眼看形势危急。随行众人当中，有不少仅为宗师高手的叶家成员，已经要抵受不住狂暴能量侵袭，随时都会被扯入半空，绞烂成一堆骨肉碎泥了。叶天孤再也无法隐藏。他提起双臂，同时往左右展开，猛地一摆。
立刻，一股雄浑精纯之极的真气，笼罩全场，把所有叶家成员都庇护起来。金、黑二色的混合能量风暴虽然猛烈依旧，但对于叶家众人而言，至少不再致命了。
能量风暴来得猛烈，去得迅速。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切也完全平息下来了。
天际处，朗朗乾坤重现。凝神细看，只见十四皇子背负双手，气定神闲地屹立原位。除去整座山峰，此刻已经变得光秃秃地一片，半寸草木不存以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十四皇子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动作。
但叶天孤一颗心脏，却已经当场凉了半截。他失声嘶叫道：“秋风！”声犹未落，只见一具尸体“啪哒～”从天而降，笔直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定眼细看，只见叶秋风的胸膛上，硬生生被打穿一个血洞。肌肉、骨头、心脏，全部都被轰得稀烂。纵使双眼依然大大睁开，却早已经气绝身亡。
叶天孤猛然抬头，用无比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十四皇子。额角处青筋跳动，一字一顿地森然道：“小子，当真好狠辣的手段，好歹毒的心肠啊。”
“手段虽狠，却也只针对你们这种勾结外贼，卖国求荣的无耻败类。”
十四皇子居高临下，俯视叶家众人，淡淡道：“至于说歹毒心肠？嘿，你们叶家，只为一己之私，就可以出卖同胞，把北疆千千万万老百姓，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呵呵，对此，本王绝对甘拜下风。”
“你、你……小畜生，竟敢这样对老夫说话？当真好大胆子！”
叶天孤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十四皇子剥皮抽筋，生吞其血肉。然而，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后生小子，绝对不易应付。即使自己是半步先天，若不豁尽所能的话，恐怕也难以与之一争高下。
更何况，这后生小子刚才所使用的武功……
刹那间，叶天孤心念电转，喝问道：“小子，你刚才用的，是佛门武学？你师父是大菩提寺里面哪一名秃驴？哼，别以为有大菩提寺撑腰，就可以横行无忌了。我们叶家，可不怕什么大菩提寺。
大菩提寺，是菩提武圣所传下之法脉。这位菩提武圣，不但是武圣强者，而且也是一位佛门大德。五百年前，天下十大武圣的“真灵玄佛智，妖魔罪血厉”，他这位佛名列第四。可想而知，究竟有多么厉害了。
虽然之后，十大武圣全部不知所踪。但大菩提寺却流传了下来。数百年中，非但始终屹立不倒。地位更越来越重要。就连朝廷 ，也要下旨正式册封大菩提寺。萧昇小时候，还曾经在父亲玄帝和母亲慕贵妃的带领下，去过大菩提寺上香。
不过此刻，萧昇所施展的武学，当然和大菩提寺毫无关系。他只是借助上次在天龙世界，所得到的那套“神州六器”之八部神威，施展出了，源于血佛传授给八部众的一式“血佛八法”而已。顶多，就是口头上把“血动山河”，改成了“气动山河”。
八部神威，合共有八个部件。其中的龙痕剑，萧昇在神兵世界时，送给了南宫铁心。所以现在只剩余七个部件。相对地，借助龙痕剑才能发挥的一式血佛八法：“血龙魔吟”，现在已经无法施展。
不过，那也并不重要。因为十四皇子明白。试探阶段已经过去。接下来，就该是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了。
嘿声轻哼，十四皇子淡淡道：“本王用的是什么武功，这并不要紧。本王背后是谁，同样无足轻重。真正重要的，是你们叶家勾结外寇，图谋造反，十恶不赦，大逆不道。所以今天，你们叶家注定要在这里：满门灭族。”
“哼，大言不惭！”叶天孤怒极狞笑，断喝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以为自己真能够阻挡得了我们叶家？简直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来吧，老夫就让你知道，叶家遮天大手印的真正威力！”
说时迟那时快， 叶天孤飞身急跃，更凌驾于十四皇子头上。这位叶家家主，双眸之内凶光暴炽，猛然提起双手。一红一黑两团真气，浓烈得宛若实质，在他手上熊熊燃烧。毕生性命交修而成的惊世力量，尽数凝聚于一击之中。威力之强，简直难以想象。
“臭小子，就凭你，也想阻挡我们叶家崛起？妄想！遮天大手印——太极印！杀啊～”
说是迟那时快，朗朗晴空，陡然再变得昏暗如夜。一红一黑两只巨大手掌，形成阴阳太极之势，当头压下。阳掌喷发出炽烈酷热，阴掌透射出凛冽酷寒，。阴阳冷热，相辅相成，活像一具巨大磨盘，要把天下苍生统统都卷扯进去，然后狠狠辗磨成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叶天孤果然不愧是半步先天。这一击威力之巨，至少在八千吨以上。单靠“八部神威”所附带的血佛八法威力，已经不足以与之抗衡了。
十四皇子坐马沉腰，双拳紧握，摆放在自己腰间，严阵以待。波纹仙道和混沌金丹的两种能量，相互融汇归一，于电光石火之际，激烈旋转了至少超过十万次。前所未见的强大能量，尽被储存在双拳之中，蓄势待发。
弹指刹那，九百生灭！十四皇子双拳齐出，冲着半空中的阴阳磨盘怒轰而去。大喝道：“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也吃本王一招。黄金色波纹超极限疾走——六王枪！”
惊雷一霎，拳掌相接。两大绝杀极招，崩然火拼。可承受之狂乱，导致地陷七尺，走石飞沙。松亭峰整座山峰，也承受不住如此疯狂的对撼，赫然有无数巨石，从山体之上崩裂分离。
两股惊世杀力，兵未僵持太久。兔起鹘落之际，万丈金光形如劈开混沌的开天巨斧，狠狠斩破了由一红一黑，两股阴阳气劲所组成的遮天大磨盘，直冲云霄。
紧接着，就见金光激得漫天霹雳交闪，风云乱湧。如此情景，简直骇人听闻至极点！
346：俱神凝体
“轰轰轰轰轰轰～～”
接连六下震耳欲聋的霹雳暴鸣，疯狂炸裂。声音入耳，活像有万钧雷霆，狠狠敲打在脑海之中。在场的叶家众人里面，有部分修为只在宗师境界者，当场承受不住， 七窍流血，当场晕死在地上。
其余众人见状，当场大惊失色。有部分大宗师强者见机极快，立刻扯开喉咙，狂吼道：“敌人厉害！结阵！大家立刻下马，结成天罡地煞大阵。只要家主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出手，把这个可恶的小子打成肉酱！呸，什么皇子？只要这次的大事成功，我们叶家也可以当皇帝了，怕他姓萧的干鸟！”
几句激励说话入耳，叶家众人均为之热血沸腾。他们毫不犹豫，纷纷翻身下马，六人一组，集结成阵。彼此真气系出同源，结阵之后，彼此内力贯穿汇聚，相当于力量凭空大了六倍。对抗起两大高手火拼所造成的震撼声浪来，也容易得多了。
不但如此。叶家众人的六个小组集合在一起，就可以布置成天罡大阵。十二个小组聚集，则是地煞大阵。两种阵法双双结合，就是天罡地煞大阵。威力之强，直追真正的武道先天。叶家之所以能够屹立千年不倒，闯过无数大风大浪。这套天罡地煞大阵，绝对功不可没。
说时迟那时快，大阵已经结集布置成功。叶家全体上下，所有人的力量都已经凝聚起来，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好，要对十四皇子轰出致命一击了。
就在此际，但听得半空之中，猛然爆发出一声石破天惊，激烈程度前所未有的震撼巨爆。声犹未落，两道人影，各自安然落地。
仔细看去，就见十四皇子依旧气定神闲，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相反，之前浑身仙风道骨，举手投足都是世外高人形象的叶天孤，却显得十分狼狈。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身上衣衫处处破损，喘息如牛沉重。脚下接连倒退七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十四皇子挥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衣服的下摆，心下感到颇为十分满意。这一招六王枪，威力之强，比起自己当初进入神兵世界之前，何止强了十倍？
要知道，那时候的自己，除非召唤凤凰铠甲，变身为黄金凤凰骑士。否则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半步先天的叶天孤这招遮天大手印。
但现在，萧昇完全无需动用凤凰铠甲，单凭本体肉身的能力，就能和叶天孤拼个平手。 甚至乎，隐隐然还有压制对方之意。这如何让萧昇不对此大为感叹？
微微一笑，十四皇子朗声笑道：“叶天孤，你真气雄浑，修为深厚，果然不愧是个活了一百八十多岁的老不死。只可惜，你夕阳迟暮，身体也逐渐腐朽了。本王则如日方中，正是年轻气旺。这样下去，你还能撑得了多久？”
此话说得，半点不错。须知道，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管你是宗师高手，抑或大宗师强者，始终是后天之境。或迟或早，总会有年老力衰，气血两败的情况出现。顶多顶多，也不过就是三元之寿，能够活上一百八十年而已。
唯有到达了真正的武道先天之境界，全身每处穴道气窍，都能够时时刻刻，不断吸取天地灵气和宇宙能量，对本身**做不间断的伐毛洗髓。武道修行者才能把自己的寿命，延长至五百年左右。而且直至临死之前，身体状况也永远保持自己十八岁时候的模样，永不衰退。
叶天孤号称半步先天。但距离真正的武道先天，终究还差着半步。所以他的寿命，也就是一百八十年，不可能再多。而今年，叶天孤恰好是一百五十四岁。
到了这个地步，身体气血两衰，潜力用尽，已经不可能再有突破，真正进入武道先天境界了。也就是素菊哦，顶多还有二十多年，叶天孤就会自然老死。但是这样一个结局，叶天孤又怎么能够甘心接受？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不顾天下之大不韪，决定和猛古蛮子勾结，引狼入室扰乱北疆，企图浑水摸鱼，成就叶家的大业。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叶天孤临死之前的一次疯狂豪赌。
成功了，称皇称帝，总算过了一把瘾。即使失败，总也干过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胜过缠绵病榻而死的结局百倍啊。
孤注一掷的赌徒，再没有退路可言。更何况，叶天孤坚信自己本钱雄厚，这一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输。
咬牙切齿，叶天孤怒道：“该杀千刀的贼小子，别以为自己年轻一点，就能吃定老夫了。告诉你。姜，永远是老的辣！”
说话声中，叶天孤那满头白发，根根如针倒竖。浑身热气蒸腾，整个人乍看之下，更显得云雾绕身，如神似仙。
把毕生修为，催上巅峰极限。突然间，叶天孤断声暴喝。狂风应声吹起。紧接着，腾腾白气赫然从叶天孤身上剥落，然后自行聚集，凝结成……另一个叶天孤？
不错，就是另一个叶天孤！这个全新的叶天孤，眉宇五官相貌，身体高矮长短，还有神态动静，全部都和真正的叶天孤没有任何分别。
唯一不同之处，只在于年纪。这个全新叶天孤，无论怎么看，顶多都只有十八岁，处于身体最强壮，气血最旺盛的年龄段。
十四皇子眉头一皱，心下颇有几分疑惑。沉声道：“嗯？这是……身外化身之术？”
身外化身之术，其实不算什么特别高深莫测的法术。只要找到一样宝贝，用以寄托神魂即可。化出来的分身，实力究竟是强是弱，就全看用来寄托神魂的宝贝，到底什么品质。
比方说，用一名宗师高手的金丹，来寄托自身神魂。那么不管自己本身实力有多强，顶多就是宗师高手的水准。但假如用大宗师强者的金丹寄托神魂呢，即使本身只是普通武生，照样也能发挥出大宗师强者的能力。
当然，也不是只有武道修行者的金丹，可以用来寄托神魂。某些天材地宝，比方说天地太**华凝聚而成的雪魄珠；地心深处，熔岩孕育出来的火灵珠；又或者某些洪荒异兽的本命元珠，都可以用。
不过，理所当然地，越是强者的金丹，就越难得到。至于眼前这个全新的叶天孤，单看其动静气势，就知道它的真正实力，比起正牌叶天孤，也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要知道，正牌叶天孤，乃是一拳力发万吨的半步先天。他却从哪里找到另一名半步先天强者，然后硬生生把其体内金丹挖出，作为自己寄托神魂之宝？
“嘿嘿，杀千刀的臭小子，看得傻眼了，是不是？”
说话者，不是叶天孤自己，而是他的身外化身。他狞声狂笑道：“看你这幅目瞪口呆的模样，当真可笑之极。也罢，就让你这黄口小儿，死也死个明白。怎么，你以为老夫这个化体，是普通身外化身之术？错！大错特错！老夫所施展的，是我们叶家老祖宗所独创的妙术：一气化三清。”
“一气化三清？”十四皇子愕然一怔，失笑道：“那是道门之中，至高无上的秘术。修炼到极致，可以化出三个完全独立，具有自己神智，而且都懂得修练的分身。神而明之，玄妙不可思议。所以，从未听说过不是武圣修为的人，可以施展得出一气化三清的。”
两个叶天孤，面上的肌肉都同时跳动了几下。异口同声狞笑道：“哼，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倒知道得不少。”
“好说。”十四皇子双手一分，凝声道：“老匹夫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想起来了。你这不是身外化身，也不是一气化三清。是俱神凝体之术。嘿，此术纵然精妙，却还难不倒本王。”
原本十四皇子还想不通，叶天孤这化身之中，究竟内藏何种玄机的。但叶天孤竟夸下海口，自称一气化三清。十四皇子立刻就想到了。这是一气化三清秘术的极度简化版本：俱神凝体之术。
所谓俱神凝体，就是修炼者把自身部分元神分出，然后借助天地之气，凝成灵体。灵体本身，也有独立思维能力。实力之强，与本体不相上下。
甚至乎，因为这个化身的身体，由天地灵气聚合成型，所以不管承受多么猛烈沉重的打击，都不会觉得痛，更不会怕死。所以往往能够在实战中，发挥出比本体更凶猛的战斗力。
不过，化身也有弱点。那就是不能持续太长时间。顶多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时限一到，灵体自然散去。分出的元神，则自动回归本体。所以也不用指望，分体可以自己进行修炼什么的了。
叶天孤厉声狞笑道：“黄口小儿，你知道这是俱神凝体，却又如何？哼，老夫毕生之中，只曾经用过这一招两次。不管再强的敌手，只要俱神凝体一出，立刻就成为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你，同样不会是例外！来吧，就让你看看，我们叶家的真正底蕴。”
喝声未落，杀招已出。本体化体，两个叶天孤同时纵身急冲，势若如猛虎下山，神龙出水。刹那间，两个叶天孤一左一右，把十四皇子夹在中间，同时一个大手印轰然砸下。
“双重极限功力，遮天大手印！撼山行左，覆海贯右，双印合璧，掌握乾坤，杀！”
347：龙凤相杀
狂风扑面，刮骨如刀！迅雷不及掩耳之际，两股性质截然不同，但同样沉重得教人透不过气来的疯狂杀击力，相互交织成天罗地网，向十四皇子当头罩下。
遮天大手印，果然不愧是武圣绝学。撼山印威猛绝伦，无坚不摧；覆海柔极化刚，无孔不入。两者相辅相成，威力登时凭空再暴增五成。
两个叶天孤，同样也是半步先天，力发万吨。加起来，就是整整两万吨巨力。在暴增五成，赫然就是整整三万吨，已经无限接武道先天第二阶，神识境的水准。
面对眼前的严峻局面，十四皇子也必须全力以赴了。他面色严肃，双眼向腰间急拍，纵声长啸道：“仙道波纹，极限燃烧。不死凤凰，变身！”
“锵锵锵锵锵～”
万丈金光，冲霄爆发。无数黄金铠甲配件，同时应声显现，自动套上萧昇身体。黄金凤凰骑士，展现出锐利无匹，坚固无双的神皇之牙。要把叶家一众奸恶小人，彻底咬个粉碎！
“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黄金骑士双眼之内，猛然爆发出炽烈金光。只是微微一震，赫然就把山、海二印的磅礴气势，震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这仅仅只是前奏。只见黄金骑士高举右手，放声呐喊道：“昊日煌权，来！”
金光再起，凤鸣九天，响彻十地。黄金骑士掌中，紧握一轮炽盛旭日，彰显灭邪圣威，照耀腾明启道。无比尊贵神圣的气息，滚滚而来。巨大不死凤凰鸟形相，随之傲现天际，俯视众生，赫然把黄金骑士本身，也衬托得无比高大伟岸。
紧接着，黄金骑士，拔剑，斩！黄金色波纹最大极限疾走，天翔十字凤！
一招之间，万化千变。剑道极致，至此表现得淋漓尽致。再配合昊日煌权绝世神锋，普天之大，竟似再没有东西，是他斩不开的。哪怕叶天孤护身罡气无比精纯，甚至比金刚石更加坚硬，却也完全挡不住昊日煌权的绝世神锋。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剑气纵横九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山海双印，当场崩溃破碎，招不成招。浩瀚光涛，揪起黄金风暴，乘胜追击，横扫八方。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叶天孤浑身连中百剑，遍体鳞伤。活像受伤猛兽般的咆哮怒吼之间，昊日煌权金光暴涨，当头怒斩叶天孤。不偏不倚，中！
干净利落的一剑，把叶天孤从头到脚，斩成两半。然而，这只是俱神凝体的化身，并非真身。说时迟那时快，真身疯狂狞笑，反手从怀里取出一大把不知道什么丹药，毫不犹豫，张口就吞了下去。随即连声厉喝，把真气不要本钱似地，疯狂输入俱神凝体。
俱神凝体。本来就是天地灵气所集结而成。只要有足够灵气支援，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之身。此时此刻，它得到外力支援，身体上各处伤势，立刻尽数痊愈。紧接着，俱神凝体双爪疾探，来个空手抓白刃，赫然把昊日煌权牢牢抓住，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叶天孤双眼凶光暴盛，咆哮道：“时机到了，就是现在。天罡地煞大阵，出手！”
吼声才落，围聚在旁边，早已等候命令多时，却始终苦无出手机会的叶家一百零八高手，齐声咆哮起来。所有真气，所有力量，尽数集中凝聚成一点，猛然发招。
“遮天大手印，终极杀招真龙印！杀啊啊啊啊～”
漆黑的遮天巨掌，应声成型。不多不少，恰好由一百零八条漆黑恶龙，相互纠缠组合而成。向黄金骑士无情地一掌击下。
一股令天地也为之战栗的气息，赫然压塌了苍穹。那一百零八条漆黑恶龙的深邃眼眸当中，仿佛闪烁着无尽的日月星辰。巨掌轰下，八方群山，同时传来如闷雷似的滚滚轰鸣回音。隐隐约约之间，竟仿佛汇聚成一声苍老的叹息，回荡在北疆大地上。
“武道尽头谁称高？遮天掩地尽成空！”
真龙印！遮天大手印当中，威力最强悍绝伦，也最为深奥难练的必杀极招。当年遮天武圣，就是依靠着这一招，纵横十方，所向无敌，镇压天地，令万物噤声。
如此风采，即使千秋万世之后，仍足以教世人为之向往不已，敬仰不已。
数千年之后的今日，叶家众子孙虽然只不过依靠人多势众，再加上阵法之力，才勉强施展出这一招真龙印。其威力与遮天武圣亲自施展时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但，也至少有了当年遮天武圣万分之一的风采。放眼当今这个武道衰微的世界，已经绝对足够傲视寰宇，镇压苍生。
不过，不死的凤凰神鸟，却超脱三界外，不存六道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故此，凤凰神鸟，不是众生。
雄躯一震，黄金凤凰骑士，迸发出惊人的神采，以及滔天斗志。下个刹那，他右腕猛地一扭，喝道：“完美神技诛奸邪，万剑归元斩孽龙。撤手！”
声音穿金裂石，震动长空，让无数叶家成员听了，双耳当场为此刺痛不堪。紧接着，无尽杀机，惊世爆发。无数道黄金剑芒，首先由内而外，把俱神凝体狠狠绞成粉碎。随之活像无尽火山爆发，前赴后继，绵绵不绝地冲霄逆射。
化身不死不伤，但化身和本体之间，却拥有奇妙的牵连。此刻化体遭遇重创，叶天孤登时如遭雷击，狂喷鲜血，踉跄倒退。他面上的颜色，变得一片惨白，俨然和死人无异。
这一刻，叶天孤无比脆弱。
这一刻，黄金骑士根本不屑搭理叶天孤。
刹那，只见苍穹之下，剑气如林，横列满空，隐隐凝聚成巨大的黄金凤凰形相。
剑气凤凰，光芒璀璨，杀意冲霄。锋锐刺眼，慑人心魄。矛头直指真龙印！下个瞬间，真凰孽龙，彼此也义无反顾，孤注一掷地，相互冲撞了！
天地为之失声，日月为之昏暗，乾坤为之震动。整片空间也在疯狂震动，仿佛随时都要坍塌，随时都要崩溃毁碎，令寰宇穹苍，回归混沌洪荒。
漫长得教天地众生，同时为之窒息的一秒之后，奇变横生。凤鸣龙吟，余音未消。猛虎咆哮，赫然接踵而起。是天下第一凶刀，虎魄！
“剑走轻灵，刀重刚猛；大拙反璞，一刀足矣。完美神技，一刀绝空，斩！”
黄金骑士长啸声中，一道长达百丈的紫色刀气，凝聚成虎魄形相，猛然破开苍穹，贯入天际。这一刀所到，神在，也要杀神开道；佛在，也要灭佛启途。刀气扫落，崩散银河，破碎虚空，在天空拖出一道红色轨迹。好似天，也被这一刀，划出了长长的血痕。
刀剑合璧，威力何止暴升三倍？难以承受的雄力之下，哪怕真正的武道先天，也要为之饮恨。说时迟那时快，一百零八孽龙，当场全被干脆利落，斩成两半。
真龙大手印，败！天罡地煞大阵，破！叶家众人，死！
嘶声惨叫，不绝于耳。漫天鲜血，形成滂沱暴雨，疯狂洒下，无数人头，无数内脏，无数断肢残躯，活像下冰雹似地，“噼里啪啦～”，疯狂往下砸。
不过眨眼工夫，这些见鬼的东西，就堆满了整座松亭峰。赫然把一片鸟语花香，景色优美的山峰，变成了到处都是血肉死尸的修罗地狱。
大获全胜。黄金骑士刀剑互击，发出清脆悦耳的金铁交击之声。就仿佛昊日煌权和虎魄，这两大神兵，也对自己的战绩感觉无比满意。
确实应该满意。一刀一剑，斩杀北疆五大世家之首的叶家全部一百零八名精锐。其中大宗师强者有数十位之多，即使修为最低的，也是位宗师高手。此举若传播出去，势必震惊天下，举世瞩目。
黄金骑士长长吐出口浊气。转身倒持刀剑，把森森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叶天孤。淡淡道：“先前，本王已经说过了。今天，你们叶家注定要在这里：满门灭族。现在，就只剩下你啦。怎样，究竟是要本王动手，抑或你自杀？爽快点，选择吧。”
“该死，怎么会这样？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怎可能如此厉害的？”
看见自己满门老少，尽被斩杀。叶天孤肝胆皆裂，双目血红。他咬牙切齿，嘶声咆哮道：“臭小子，你以为这就胜了吗？不，还没有！老祖宗，请助不肖子孙一臂之力吧。叶家的镇族至宝，打神鞭，出来！”
狂啸声中，叶天孤举手摸向自己头顶，一把抓住那根用来固定发髻的簪子，把它拔出托在掌中。登时变得披头散发，整个人由内而外，处处流露出一股疯狂的狠劲。
凝神细看，叶天孤托在掌心的这根发簪，原来并非真正发簪，而是一根淡黄色的木鞭。
虽然小巧玲珑，但这根小小木鞭，每处细节都做得无比精致。而且，流转不定的光泽之下，更隐隐流露出某种威严、厚重、不容亵渎的强悍味道。
不假思索，叶天孤狠狠咬破舌尖。把一口本命精血，向这根小木鞭之上喷过去。顷刻间，木鞭毫光暴盛，竟把叶天孤这口精血，彻底吸收得干干净净。原本不过手指般长短，但现在，却自动变化，越长越大，足足大了一倍。
不，这还不够！顷刻间，只见叶天孤竟不顾本身元气耗损，接连喷出九口本命精血。木鞭得到本命精血滋润，迅速茁壮成长。
弹指瞬间，这根小小木鞭，赫然就变成了长三尺六寸五分，鞭上合共分为有二十一节，每节皆有四道符印，里里外外每分每寸，都透发出一种，直教人为之无法直视的华光异彩之真正神兵：打神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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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满门灭绝
打神鞭！当年遮天武圣亲手祭炼完成的神兵。上打三十三天，下打九十九地，中打万丈红尘。纵横三界，鞭下无三合之敌。
纵然因为子孙不肖，经历千年光阴，叶家依旧始终未能再出第二位武圣，以至于当年辉煌战绩，久已被世人所遗忘。
但此时此刻，当叶天孤这位当代家主，不惜耗损仅存无几的寿命，孤注一掷地喷出本命精血，以施展“血饲”秘术之后，打神鞭，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打神鞭，终于再现当年的无敌风采了！
紧握神鞭，叶天孤自信暴涨，得意地放声狂笑。神态嚣张，狂妄不可一世。
“哈哈，打神鞭！一鞭在手，天下无敌！姓萧的小畜生，竟敢杀我叶家满门？今日，你大限难逃！立刻跪下，自废武功，献上神兵，磕头求饶。老夫或许还能留你条全尸。否则的话，你就等着挫骨扬灰，魂魄永堕无间地狱，万劫不得超生吧！”
“哈哈，拿着一条破木片，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吗？何其可笑。”黄金骑士刀剑互击，沉声道：“废话少说，既然压箱底的法宝都拿出来了，那么，便战吧。”
“不识好歹的臭小子。好，今天老夫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敌！”
叶天孤那满头白发，陡然无风自动，凌乱飞舞。双眼深处，满满地充斥着残忍与恶毒。霎地，他快如闪电地步踏罡斗，施展出某种玄妙深奥，神秘无比的步法。
整套步法，来来去去，只有七步，不多也不少。居高临下俯视的话，便能够发现。这七个脚印，正好相互连接，隐隐勾画出一条栩栩如生的神龙模样。
叶家秘术，二十八宿罡斗步，东方青龙七宿。
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俱神凝体，在这步法影响之下，猛地一下剧震，随即轰然爆破，还原为精纯无比的天地灵气。
但这团灵气，并没有和分出的元神一样回归本体，反而化为七颗灿烂星宿冉冉升腾。正是角、亢、氐、房、心、尾、箕。
七大星宿罩顶，似乎在冥冥之中，沟通了星辰之力，源源不绝地输送到叶天孤身上。更垂下缕缕星光，把叶天孤遮护得严严实实，堪称攻守兼备。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角、亢、氐、房、心、尾、箕，七星护身，破邪诛妖，所向无敌！”
嘶声狂吼，异变再生。七颗闪耀星宿绕身急转，上下飞腾。叶天孤整个人也似乎要白日飞升一样，双足冉冉离地浮升。浑身更是光芒万丈，周身三百六十处骨节，处处都爆发出噼噼啪啪的激烈爆响。连带整个空间，都为之不断颤抖，震动。
近乎无穷无尽的星力加持之下，叶天孤的修为，也随之不断提升。只在眨眼之间，他已经超越了半步先天之极限，踏入真正武道先天的境界。甚至乎，更超越武道先天第一层境界神通境，稳稳向着第二层神识境大步迈进。
“轰隆～”
一下惊天动地的震动，浩瀚星光逆冲霄汉，澎湃真气如无量大海，在叶天孤身边不断咆哮狂啸，汹涌怒卷。
行功已足，蓄势已满，不吐不快。叶天孤厉声狂笑着，把充满怨毒的目光，恶恨恨地投注在黄金骑士身上，咆哮道：“臭小子，接受你悲惨的命运吧。打神鞭，一击，灭神。”
一声大喝，恍若天魔下凡，邪威凛凛的叶天孤，高举打神鞭，猛地当头劈下。滔天杀气衬托之下，打神鞭变得无比巨大，却又活像擎天巨柱轰然倒塌，带着一种悲壮、震撼、狂暴、霸道的灭绝性大威力，狠狠砸向黄金骑士。
这一击，就是叶天孤毕生修为之所聚，是他突破极限，真真正正燃烧生命而发出的绝杀一击，所以绝对非同小可。一击之下，即使是神兵世界的绝顶强者天地盟主，手执十方俱灭迎战。只恐怕到最后，也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啊！
“哦，这就是你压箱底的最后本事了吧？”黄金骑士点点头，沉声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以力斗力，拼尽吧。刀剑合击，纷纷扰扰，斩风断云，万物灭绝。斩！”
喝声未落，左手虎魄凶刀，右手昊日煌权，两大神兵，同时擎天而举。红光紫气，齐齐扶摇冲霄，气势同样雄奇磅礴。紧接着，刀剑齐施，悍然发招。“黄金色波纹超极限疾走，纷纷扰扰断风云！”
刹那，凤凰展灵姿，苍龙显神威。两大极招，两股不容于世的磅礴暴力，崩然交击。难以承受如此激烈交锋的北雁山，登时庞然剧震。但见风云扫荡，地陷七尺；乱石崩云，土浪高涨；极目所及，尽成疮痍。情景之恐怖震撼，宛若……
末日降临！
“嘣～”
洪亮雷音，震动十界万方。紧接着，遮天武圣的无敌神兵打神鞭，锵然破碎。
论霸道无双，始终是刀剑神技，技高一筹。昊日煌权和虎魄凶刀同时施展，天上天下，再没有任何东西，是它们斩不断的。即使那是武圣亲手祭炼的神兵，也不能例外。
人兵合一，气血相连。打神鞭被砍成片片粉碎的同时，叶天孤同时为之剧震。如遭五雷轰顶，似被万箭穿心，他再也支持不住，嘶声惨叫，声音凄厉无比，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庞然霸力反噬倒卷，叶天孤当场被震出百丈开外，活像个泄气皮球一样，颓然坠落地面。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叶天孤依旧死心不息。他狂喷鲜血，把自己的雪白胡须，都染成一片通红。却依旧拼命挣扎着爬起，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狂笑道：“臭小子，别以为自己就这样赢了。老夫还有最后一着留着呢！来来来，大家一起，同归于……”
“忒多废话，本王可没耐心听了。斩！”
叫嚣之声未绝，黄金骑士再懒得纠缠，干净利落，一剑挥出。剑气纵横，暴射百丈。一闪之后，人头落地。叶天孤口中说话，戛然而止。僵硬身躯“啪哒～”倒伏当地，就此不动。
“沙～”
一声轻响，黄金铠甲化为漫天金粉，随风而散。十四皇子双手同时一挥，昊日煌权虎和魄凶刀，两大神兵亦被收起。举目四顾，但见视野之中，再没有半个活口。北疆五大世家之首的叶家，满门灭绝。
满意地长长吐了口气，但随即又惋惜地摇了摇头。不是为了人而惋惜，是为了马。叶家众人，都是骑着龙马来的。这些牲畜放在战场之上，是一等一的好用，堪称万金难求。但刚才大战一起，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照顾马匹？不是被乱石砸死，就是被刀剑之气波及，分尸惨亡了。
可惜啊可惜。武川新军现在什么都缺。假如能够有这一百多匹龙马，对军队的战斗力提升，作用可就太大了。不过如今这一百多匹龙马不死也死了，那就无谓再想太多。还是看看在叶天孤身上，能不能找得到什么补偿吧。
萧昇迈步走到叶天孤尸体旁边，一出手，就奔着尸体腰间挂着的那个锦囊而去。刚才叶天孤临死之前，企图用这锦囊里的东西翻本，至少是同归于尽？看来，此行最大的收获，应该就在这个锦囊里面了。
锦囊并不大。托在手里掂量几下，份量也不沉。萧昇打开它，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块洁白玉璧，以及一个拳头大小的木盒。
萧昇首先拿起木盒，揭开盖子之后，只见盒子里面，躺着一大九小，合共十颗圆润光洁，晶莹剔透的珍珠。但与此同时，阵阵魔音煞气，也轰然爆发，顷刻间弥漫四方。
刹那，但听得啾啾鬼哭充塞双耳，直教人心烦意乱，胸闷头痛。邪毒的阴煞气息，更加无孔不入，肆意找寻可供依附寄托的物体，疯狂侵袭。那遍地尸骸在魔音煞气双重交织之下，竟然蠢蠢欲动，有几分想要尸变的迹象。
尤其叶天孤的尸体，因为靠得最近，所以受影响也最严重，最快。瞬间，只见尸体的皮肤被染成一片漆黑，还长出无数鳞片。手指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或者十只锋利铁钩似的。整具无头尸体抽搐震动，看模样，仿佛随时都可以站起来，再和萧昇拼个你死我活一样。
萧昇皱起眉头，深感邪门。再仔细向盒子里看了几眼，立刻为之恍然。原来，那木盒的盒盖内侧，刻上了四个小字：九子神雷。
普天之下，论博闻强记，天机星玉璇玑认了第二，相信便再没有人敢自认第一了。大昊世界浩如烟海的诸多典故，对于女军师而言，全部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上次萧昇在东荒龙首山，得到了一枚白骨阴雷。之后，萧昇曾经把此物交给女军师过目。女军师看过之后，就天下间诸多类此法宝的名称、来历、用途、威力，一一详细加以说明。其中，也提及到了九子神雷。
这九子神雷，又有个别名，叫做子母秘魔神雷。一母九子，属于魔道秘宝。此雷能随主人意念发动。一经爆炸，哪怕有百万大军，照样也要被当场炸成粉碎，彻底灰飞烟灭。威力之强，更十倍于白骨阴雷。除非是武圣，才能不惧此雷伤害。
天下间雷法秘宝当中，九子神雷至少排名前五，端的厉害无比。也就难怪，叶天孤一败涂地之后，还想着用九子神雷来同归于尽了。
不得不说，假如萧昇不是及时一剑斩下他的人头，让他当真把九子神雷拿出来使用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得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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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传功玉笺
当日萧昇引爆白骨阴雷，虽然自己就在爆炸核心处，但因为即使召唤出凤凰铠甲，所以还扛得住，可以安然无恙。但假如当时，萧昇引爆的是九子神雷，那么即使召唤出凤凰铠甲，照样也要扛不住，非得被炸个粉碎不可。
最可怕的，还在于这九子神雷的使用条件低得吓人。任何武士级别左右的修炼者，只要输入真气，就可以轻易凭意念控制发动。实在是件太过危险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某种意义上而言，一套九子神雷，甚至比昊日煌权和虎魄两大神兵全部加起来，还要更加厉害。
按照萧昇的猜想，叶天孤随着带着这套神雷，肯定不是为了好玩的。而他此行除去协助猛古国狼神庙的力量，设置阵法，打开空间节点之外，说不定还另有图谋。
很可能，就是想把这套九子神雷拿到磐石长城里面去，然后狠狠引爆。长城即使再坚固，赫家军哪怕再精锐，在九子神雷面前，依旧脆弱得近乎不堪一击。到时候，长城被破坏，整个北疆再没有任何屏障。猛古国大军轻轻松松，就能长驱直入，以无敌铁骑肆意蹂躏北疆了。
一想到如此严重的后果，哪怕萧昇胆子再大，这当口也不禁为之毛骨悚然。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赶紧关上木盒，把魔音煞气都封闭起来。
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关上盒子之后，四周原本准备要发生尸变的那些死尸，没有魔音影响，失去煞气支援，异变便随之停止了。
萧昇轻轻舒一口气，慎而重之，把九子神雷收入珈罗手串当中，心下却很有几分兴奋。猛古后继支援的大军，即将来到北疆，这一点，看来没办法阻止了。
不过，现在自己有九子神雷在手，只要看准机会，运用得当，大可以凭此给予猛古大军一个迎头痛击。不说全军覆灭吧，至少也能把它们炸得只剩半条人命。
当然，究竟如何运用神雷，才能产生最大效果，这点还需要从长计议。暂且放下不提。
萧昇又拿起那面玉璧，仔细端详。好半晌，也未能从外表上，看出这玉璧有什么异样之处。于是萧昇又分出一缕神念，小心翼翼地，把神念探入玉璧当中。
说时迟那时快，萧昇身躯剧震。然后眼前幻象纷呈。无数画面，无数声音，无数文字，同时在脑海里出现。即使以十四皇子今时今日的修为，也禁不住脑子发晕，脚下虚浮，几乎就要站不稳当。
萧昇连忙向旁边走过几步，伸手按住一块巨大山石，借力站稳。然后集中精神，去接收和消化那些，从玉璧上传递过来的重要信息。
直过去好半晌，信息传递才终于结束。萧昇再度 长长吐出一口气，精神大感振奋。眉梢处更不自觉地，带上了浓重的喜意。
原来，这块玉璧就是传说当中的传功玉笺。那些传承悠久的大宗大派，又或者豪门世族，通常都使用这种传功玉笺，记录自己门派中的绝顶武学。相比写在纸上的秘笈，传功玉笺更能带来最直观的感受，以及最深刻的记忆，还有最直接的领悟。
至于这片传功玉笺之上，则记录了三种绝学。
第一种，就是“一气化三清”秘术。这本来是道门的不传之秘。不过当年遮天武圣打遍天下无敌手，到处搜罗各家各派的奇功秘法，最后全部融会贯通，这才自成一家。所以叶家手上，有正本的一气化三清秘术，那也不足为奇。
玉笺上所记载的第二种绝学，就是俱神凝体之术。严格说起来，俱神凝体之术，只是一气化三清秘术的极度简化版本。两者的难易度，相差至少有一百倍。
可以看得出，这门秘术，其实是作为一气化三清秘术的补充，才烙印进玉笺之中的。用意也很明显——让后人修炼一气化三清之前，先拿这个来练练手。
至于最后一种绝学，则命名为“千里烟光遁”。
这是一种介乎于精神咒术和武功之间的秘法。根据介绍，练成这种绝学以后，一经施展，就可以全身幻化为烟雾或强光，凭空飞遁。任凭千军万马，也绝对阻拦不住。而且在进行飞遁的时候，即使遭受任何攻击，也能保证不受任何伤害。
不过，这种遁术也有弱点。那就是所耗费的能量十分惊人，连大宗师强者都绝对负担不来。想要上手修炼，至少也必须是武道先天境界，否则便不用妄想了。
而即使是武道先天，来回飞遁，也有距离限制。比方说武道先天第一阶神通境。这个境界的修炼者，顶多只能遁出上百里左右。一天还不能动用此术超过三次。想要名副其实，一遁千里，并且次数不受限制，那是武圣才能够办得到的事情了。
这种遁法，对于萧昇来说，也十分有用。虽然十四皇子现在，还只是大宗师境界。不过他有自信，自己早晚可以踏入武道先天境界。而且，距离这一天的到来，也不会太远了。
一气化三清也好，俱神凝体也罢，甚至千里烟光遁，严格说来，这三种秘术，都不是直接用来上阵对敌的。但在保命防身方面，却效果一流。能够得到这三种秘法传承，萧昇大感满意。再加上九子神雷，此行收获，可说十分丰盛。
叶家不愧千年世家，底蕴确实深厚之极。家主叶天孤身边，已经有这么多好东西了。其余那些叶家的宗师和大宗师，相信身边好东西也不少的。只可惜，现在这些人都早被砍成粉碎。再有什么好东西，也肯定都被毁掉了，可惜可惜。
不过，世事不如意者，总是十常八、九。天地尚无完体，人间又哪里有十全十美之事？所以萧昇摇头一笑，也就把这点儿美中不足，给放下了。
萧昇又迈步走过去，随意拿出一块白布，把叶天孤的脑袋包裹起来打个结，放进珈罗手串里面。举目向四周环顾一眼，叹道：“叶家千年世族，今日毁于一旦，从此满门灭绝，实在可惜。不过，想想那些被你们祸害的老百姓，你们有今天这个下场，其实也算死有余辜，咎由自取了。
不过无论如何，人死万事空。如今尘归尘，土归土。往事一笔勾销。若有来生，你们便牢记这辈子的教训，痛改前非吧。须知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叹息声中，萧昇随意挥手，在地上打了几拳，硬生生砸出一个深坑。随之又卷动气流，把所有尸体碎块都丢进坑中。最后一着“绯红色波纹疾走”拍过去。
炽热高温立刻引发熊熊烈火，把所有尸体全部吞噬。过不多久，所有尸体都会被烧化成灰，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从这堆灰烬之上，辨认出他们原来所具有的真正身份了。
诸事收拾完毕。萧昇再不停留。他召唤出击风鹰，腾空跃起，稳稳坐上鹰背，瞬间远走高飞，再也不见踪影了。
击风鹰乘风而行，速度快绝。过不多久，已经回到清河水城附近。萧昇控制它在城外降落，然后把这头异种珍禽收回珈罗手串，再放出之前用来代步的那匹角马，策骑回城。
大半天时间过去，城内情况和离开之前所见，已经大不一样。所有在攻城时被杀掉的猛古贼寇，其尸体已经被集中起来，挖坑埋掉了。地面上的斑斑血迹，也已经冲洗过。至少，不会再随便呼吸几口气，都是阵阵令人的尸臭味和血腥气息，拼命往鼻子里钻。
当然，干这个工作的，也是那些猛古俘虏。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一战之中，能够同样砍下一名猛古蛮子脑袋的俘虏，就放他自由离开。萧昇特意吩咐燕伏龙，不要在这一点上食言。
当然，这不是迂腐，也不是妇人之仁。因为放俘虏离开，在战略上来说，确实有好处。
首先，这些俘虏离开后，肯定会回归猛古军队。其他猛古蛮子，当然会询问这些俘虏，究竟遭遇过什么事。无需夸张，事实一经宣扬之后，猛古蛮子首先就会对武川新军产生恐惧。
其次，知道即使战败投降，也并非死路一条。则拼死战斗的意志，自然会大大减弱。如此一来，在接下来的交战中，猛古士兵未战先怯，士气不振。对于武川新军来说，肯定大占便宜。
当然，也肯定有部分猛古蛮子的军官，不忿先前的失败，对此认为是奇耻大辱，要赶着冲过来复仇的。那也正中萧昇下怀。
要知道，敌人实在太多，分散开来一队队地打，也不知道究竟要打到何年何月。假如能能乘机引诱敌人集结大军，向这边发动全面进攻的话，那么就能一战消灭猛古贼寇主力。接下来，要收复沦陷的领土，全歼贼蛮，就容易得多了。
当然，在前往北雁山松亭峰歼灭叶家之前，萧昇不可能预知得到，自己有机会得到九子神雷这种大杀器。不过即使没有九子神雷，萧昇也有对付猛古贼寇的杀手锏。那就是——久未动用的冰火鬼虫。
这冰火鬼虫，是萧昇从国舅爷百里昆罗手中得到的。当日在大唐世界里，李世民率领玄甲精骑，追击寇仲和徐子陵。萧昇孤身挡关，并且放出冰火鬼虫。
这鬼虫浑身缠绕着无量业火，一旦被它沾上，好端端的大活人，立刻就要被烧成灰烬。而且，这鬼虫还会不断自我分裂，越烧越多。假如在大军交战当中使用，简直是一等一的厉害武器，仅仅稍逊于九子神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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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胸有成竹
萧昇回到清河水城，首先当然是回去县衙。刚刚在衙门面前翻身下马，立刻听到脚步声响动，燕伏龙和赫无忌两人，并肩快步走出。两人眉宇之间，都是一派焦急万分的神情。
骤然抬头，看见萧昇身影，两人都是一怔，随之又大喜过望。立刻上前拉住马缰，欣然叫道：“殿下，你可总算回来了。”
萧昇微微一笑，道：“看你们两个这慌慌张张的模样，怎么，天塌了？”
燕伏龙跺脚道：“殿下，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吧。刚刚收到消息，猛古国前军护雄武嗥日，已经率领三十万大军，向我们清河水城这边开拨了。”
萧昇略觉意外，道：“哦，猛古大军这么快就有动作了？嗯……先进去再说。”当先往衙门内走去。
城内武川新军，再加上刚刚加入的五千赫家军，合共也不过只有一万五千兵马，恰好是猛古大军的二十分之一，可谓强弱悬殊得厉害。所以燕伏龙和赫无忌两个，在知道消息之后，都下意识地觉得十分紧张。
不过，此刻看见十四皇子态度如此镇定从容，两人的心情，无形中也安定了不少。当下，两人各自对望一眼，微微点头，跟随十四皇子重新走进衙门的会客厅，分别坐下。
萧昇率先开口，问道：“猛古贼蛮子要攻过来，这消息准确吗？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赫无忌站起来，向十四皇子抱拳行礼，大声道：“回禀殿下，是末将得到的消息。这次父帅派遣末将出战，所带兵马，有部分‘夜不收’。
末将虽然入了城，但这些夜不收却还伪装成猛古贼寇，在外面游走，不断查探猛古贼寇的动静。前军护雄武嗥日率领三十万大军，往清河水城移动的消息，正是夜不收传回来的。”
萧昇知道。所谓夜不收，就是军队中最精锐的骑兵，专门负责在军队主力部队的外围游走，哨探情报。
要成为夜不收，要求十分苛刻。至少必须是武士，然后骑射之术都要精熟，最后还要熟悉地理，能够长久在野外独自生存。当然性格也要灵活机敏，晓得知进退。否则的话，单凭本事好，可当不成一位合格的夜不收。
赫家军驻守磐石长城，便经常撒出去大量夜不收，随时探查猛古蛮子的一切风吹草动。故此每次猛古蛮子想要挥军入侵，都必定会被抢先察觉到动静。
当然，在猛古蛮子里面，也有类似夜不收的部队。所以每次大昊朝和猛古蛮子打仗，最先流血的，通常都是夜不收。
这些且不说。赫无忌是磐石长城守将，车骑将军赫千里的儿子。儿子出征，老子当然要什么都给他配备上最好的。所以赫无忌麾下这些夜不收，其精锐程度无需置疑。而他们传达回来的情报，也很少会有错误了。
另外，萧昇还知道，猛古国十大军护，其实本来都各有名字。但只要他们当上军护，以前的名字就抛弃不用了。改为使用历代军护，代代相传的称号。
比方说，之前萧昇曾经击杀了猛古国左军护震武嗥日，以及右军护衅烈啸月。这两个名字，就是左右军护的代称。不管谁来当上左右军护，都是这个称呼，从不改变。
雄武嗥日，就是猛古前军护的代称。这次猛古入侵，合共有五十万大军，分别由五大军护率领。其中地位最高的大军护，已经死在二皇子手下。左右军护，被十四皇子杀了。那么不算苍狼王这位太上皇，前后军护已经是猛古大军中，硕果仅存的两大头领。
所以此时此刻，萧昇伸手一拍椅子的把手，笑道：“来得正好。所谓擒贼先擒王。假如能够把这位前军护干掉，再想办法把后军护也一起杀了。那么猛古蛮子人数虽然多，却也变成一盘散沙，不堪一击了。”
燕伏龙不无担忧地道：“话虽如此……但殿下，我们只有一万五千兵马啊。”
“这一点，咱们不是早知道了吗？何必事到临头，又来担忧？”萧昇微微一笑，安慰道：“伏龙，拿出点信心来。将是兵的胆，连你也这么一副模样，加入让外面的士兵看见了，这一仗咱们还能打的下去吗？”
燕伏龙心头凛然，站起来躬身行礼道：“是属下露怯了。请殿下恕罪。属下保证，绝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出现。”
萧昇微微一笑，缓缓道：“在清河水城这里，首先和猛古蛮子的主力，狠狠打上一仗，这是咱们之前预定的策略。虽然，过来的蛮子比想象中更多，不过那也没什么。说实在话，即使他们人再多，在本王眼中，不过一窝蝼蚁罢了。本王轻而易举，就能把他们都干掉。”
“呃……殿下有如此自信，当然是好事。”赫无忌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但随即强行抑制，毕恭毕敬道：“虽然如此，但毕竟兵凶战危。咱们以寡敌众，情况很恶劣啊。殿下，不如派人回去武川县报信怎么样？
不是说，大皇子、二皇子、九皇子他们，现在都在武川县？假如能够得到他们支援，我方四万五千精兵，借助城墙之利，对战猛古三十万大军。这一仗，胜算将可大大增加。 ”
萧昇一笑，道：“派人过去报讯，当然应该。不过依我看，也不用指望什么援军了。”
赫无忌并不知道之前在武川县，二皇子曾经和十四皇子发生过激烈冲突的事。所以听见十四皇子说不指望有援兵，禁不住愕然惊讶。脱口问道：“殿下，为什么？”
萧昇摆摆手，也不愿多说。开口道：“我说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的。无忌，伏龙。你们过来看，这是什么？”
说话之间，萧昇随手取出那个小木盒，打开盖子，把九子神雷展示给两人看。盒盖一开，魔音煞气随之滚滚而来。燕伏龙和赫无忌两人没作提防，登时吃了一惊。
再等到两人看清楚盒中事物，以及盖子上刻的字之后，两人心中惊诧，更到达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霎时间，两人四只瞳孔，都下意识激烈收缩。燕伏龙吃吃地失声叫道：“这、这是……九子、九子……神雷？”
萧昇把盒子盖上，隔绝魔音煞气。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九子神雷。怎么样，咱们有了这东西，猛古大军虽然多，那又如何？如先前所说，不过一群蝼蚁罢了。”
赫无忌喜出望外，叫道：“好，好，太好了!！九子神雷啊！有了它，别说三十万大军，哪怕六十万大军，也根本不足为惧了。末将在此，预先恭祝十四殿下此战大获全胜，立下不世奇功。”不由分说，率先屈膝半跪，郑重其事地，向萧昇行了一个大礼。
萧昇哈哈一笑，挥手道：“无忌，起来吧。虽然有九子神雷，此战无忧。不过，神雷毕竟只能用一次。而我的军队，却打算一直用下去的。所以此战不到最关键时刻，神雷都不会动用。在此之前，还是要辛苦你和伏龙。”
赫无忌喜滋滋道：“末将晓得的。一切交给末将就是。”
旁边燕伏龙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骇然道：“九子神雷啊。天下诸多雷系法宝，可以排名前五的厉害东西。据说，神雷一炸，只有武圣能够挡得住。任何武圣以下者，都只有被炸个粉身碎骨的份。
不过，这神雷也是极其罕见，极其珍稀的法宝。不但制作材料难以寻觅，而且祭炼更加艰难。只有武圣强者，而且还必须是最顶尖的武圣，才能祭炼得成功。
据我所知，自从五百年前，十大武圣同时失踪之后，天下间就再没有这种东西出现过了。不知道……殿下却是从哪里得到它的呢？”
萧昇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道：“只有武圣才能祭炼出来的东西，当然也只有那些和武圣有关系的人，才能拥有了。你们可曾听说过，寰宇四圣的名头？”
赫无忌点头道：“知道。寰宇四圣，都是千余年前的武圣了。分别为遮天武圣，姓叶；踏雪武圣，姓高；斗破武圣，姓萧；还有紫川武圣，姓林。”
燕伏龙补充道：“叶、高、林等三家，一向是北疆的大族。萧家则没落已久，其后人也不知所踪。当年大昊朝开国，曾经有当朝大儒，为太祖皇帝写族谱，说太祖皇帝是斗破武圣的后人。但太祖皇帝一口否认，自述祖宗十几代人，都是普通农民，根本和斗破武圣无关。一时引为天下美谈。”
赫无忌道：“这个暂且不说。叶、高、林等三家，再加上十大武圣中，‘血君’留下的将氏一脉，以及近二十年来才进入北疆的道门八卦心流一脉慕家，合称北疆五大世家。
我父帅虽然是磐石长城的主将，掌握四郡之地，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但有些时候，也必须和五大世家的家主进行商量，事情才办得下去。殿下，五大世家的势力有多大，您可想而知了。”
351：上门送礼
燕伏龙是北疆本地人，对于本地情况，自然十分清楚。当下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对了，殿下你说，这九子神雷，是从和武圣有关系的人手里得来的？不知道是叶、高、林、将的哪一家呢？
据我所知……五大世家，可都很不好说话啊。他们会舍得把这么珍贵的九子神雷拿出来？那……当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萧昇又是一笑，轻描淡写道：“是叶家。呵呵，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叶家也不是主动把神雷送给我的。嘿，五大世家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图谋，竟然勾结猛古贼寇，引狼入室，企图浑水摸鱼，把北疆从大昊朝分裂出去，自己称王。此等行为，堪称大逆不道。所以本王刚才出城，就是去对付叶家。
五大世家？呵呵，没有了。叶家由上而下，包括家主叶天孤在内，都被我杀光了。所以现在，五大世家，应该改成四大世家啦。”
不动声色，萧昇居然就扔出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震撼消息。霎时间，燕伏龙和赫无忌两人，都被彻底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恍似变成泥塑木偶，只懂得呆呆站着，那里还说得出半句说话？
看见两人这样模样，萧昇哑然失笑。道：“怎么样，你们不敢相信？来，给你们看个证据。”漫不经心地一挥手，掌中立刻多了个白布包裹。放在旁边茶几上打开，里面是个血肉模糊，白发苍苍的人头。
燕伏龙也罢了。他本身不过一名八品县尉，官卑职低。和五大世家家主这种身份人的人相比，地位有云泥之别，故此对面不相识。但赫无忌就不一样了。他可是车骑将军赫千里的儿子。
磐石长城沿线四郡之地，全由车骑将军掌握。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可以说，在二皇子被册封为北疆行军大总管之前，车骑将军就是北疆大地上的第一号人物。
故此，身为车骑将军之子，赫无忌也少不免会跟着父亲，和五大世家那些人打交道。叶天孤再怎么拿架子，毕竟只是没有官职在身的平民。所以 赫无忌曾经见过叶天孤好几次。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这位不可一世的叶家家主，竟然会被砍下脑袋，做了无头之鬼。
看着这个人头，赫无忌显得失魂落魄。喃喃道：“老天！真是叶家家主叶天孤。半步先天的超级高手啊。再加上叶家镇族至宝打神鞭，居然连武道先天第一阶，神通境的高手，也都打不过他的。居然……居然就这样死了……”
萧昇淡淡道：“不错，他死了。是我亲手斩杀的。不但他，还有叶家所有高手，全部都死了。严格意义来说，叶家已经灭门了。他们再也没有力量，可以引狼入室，祸害北疆的亿万老百姓。”
燕伏龙犹如梦呓一样，喃喃道：“这、这么说……殿下，连半步先天，不对，连神通境的真正先天，都不是你的对手？”
虽然，燕伏龙早知道十四皇子殿下很强。但即使想象到极限，顶多也就是半步先天而已吧？忽然听说，连真正的武道先天也要死在十四皇子手里，他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如此震撼的消息。
萧昇一笑，淡然道：“不错，以我现在修为，普通第一层神通境的先天，确实不在话下。”
十四皇子的笑容当中，似乎有一种安定人心，使人得以宁静下来的力量。好半晌过去，燕伏龙和赫无忌两人，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直过去良久良久，赫无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双眼也恢复了清澈。他沉声道：“五大世家这帮人，向来不服王法。对朝廷颁布的政令阳奉阴违，可恶得很。也就是惧怕朝廷大军，所以才没有公然叛乱而已。
但实质上，他们暗地里和猛古国勾勾搭搭，这是尽人皆知的，只不过，朝廷捉不到他们的把柄而已。这次殿下说，他们又要勾结外逆，阴谋叛乱？嘿，简直太理所当然了。殿下快刀斩乱麻，杀得好！”
“嗯，攘外之前，必须先安内。内患不除，咱们和猛古蛮子拼命的时候，谁知道这狗日的什么五大世家，会在什么时候，从背后捅咱们一刀？”
燕伏龙也点头附和。却又道：“不过殿下，叶家虽然灭了。剩余还有林、高、将、慕四家，不可不防啊。”
萧昇缓缓道：“将家不用担心。他们和其余三大世家，有些区别。不能完全算是一路人。至于其余三家……”
说话还未讲完。忽然间，客厅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一名士兵匆匆走到厅外，大声道：“禀报殿下，有大队人马来到城外，点名要求见殿下。”
萧昇双眉向上一挑，问道：“哦，是什么人？”
那名士兵毕恭毕敬道：“为首者，自称叶蚀日，说是北疆叶家的人。”
“叶蚀日？竟然是他。”厅内的赫无忌愕然道：“他和慕郁离、高履霜、还有林赤川等三人，合称北疆四大公子。向来眼高于顶的。他这个时候到来，难道说……已经知道了自家被灭门的事？”
燕伏龙嘿声冷哼，“嚯～”挺身站起。伸手按住腰间的夜雨剑剑柄，沉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他自动送上门来，正好一起砍了，以绝后患。殿下，就由我出去，会一会这个叶蚀日。”
萧昇笑道：“不急。其实叶蚀日的来意，本王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来算账的，是来送礼。”
赫无忌愕然道：“什么，送礼？”
萧昇也站起来，笑道：“不错，就是送礼。来，咱们一起出去见见。”
赫无忌吃了一惊，连忙劝道：“殿下难道要接纳此人？万万不可。彼此有灭门之恨，他岂肯为殿下出力效命？小心养虎为患啊。”
“呵呵，无忌，你多虑了。”萧昇一面向外走，一面笑呵呵道：“人家费尽心思，凑了那么多好东西过来送礼，这份人情，咱们可不能不领。一码归一码。要斩草除根，也等收完礼物，我也回过了礼之后再说啊，你说对吧？”
燕伏龙和赫无忌两人，同时一怔，随即大喜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走走走，赶快走。”抢先走出客厅，当先往城头行去。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城门处，沿着石阶走上城楼。居高临下向城外俯视，果然看见有大队车马，正聚集在城下。粗略估算，至少有五百多辆大车，每辆车子都用两匹角马拖拉，上面装得满满当当，也不知道究竟都有些什么。
负责押运大车的，是两千多名骑士。人人身穿劲装，浑身透发出一股精锐彪悍的气息。双眼炯炯发光，呼吸节奏悠长。显而易见，至少都有武士的巅峰水准。放在猛古大军之中，他们人人都有担任千夫长的资格。少部分人，甚至有资格当万夫长。
这大队车马里面，有一辆装饰得十分豪华的宽敞马车，被其余人马簇拥在正中。此时此刻，车厢正不断左右震动。隐隐约约之间，还听见有阵阵娇吟声和喘息声，正从车厢的门缝里露出来。
萧昇一怔，心念转动，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哈哈一笑，道：“看来这位叶公子，还是位风流人物呢。”
燕伏龙怒道：“狗屁公子，说来求见殿下，居然还在这里胡天胡帝乱搞？简直无礼至极，分明不把殿下放在眼内。”
赫无忌却见惯不怪了。叹气道：“这有什么？燕兄，你太少见多怪了。叶家……不，应该说，五大世家都是一样的。从上到下，所有人也自高自大，不可一世。有几次，我父亲去见他们的家主，还被晾在客厅上，老半天连口茶谁都没有呢。”
燕伏龙更是大怒，伸手一拍城垛，喝道：“反了反了！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连车骑大将军都不放在眼里？”
赫无忌摇头道：“千年世家，豪门大族，就有这个底气。且不说他们家主是半步先天，又有老祖宗留下的镇族神兵。单说他们盘根错节的势力，已经足够令人头痛。很多事情要是离了他们，说实在话，还真没法办下去了。”
燕伏龙地位太低，距离那个层次太远，所以虽然同样是北疆本地人，对五大世家的威风，感受还真不如赫无忌深厚。他“啵～”重重吐一口气，愤愤然道：“这样说来，五大世家简直就是五大毒瘤啊。”
萧昇淡淡道：“所以么，这次猛古蛮子入侵，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我们可以乘这个机会，狠下重手，把这几个毒瘤割掉。假如不是这种非常情况，想要动手割除毒瘤，也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周章，多耗多少精神了。”
赫无忌点头道：“殿下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呃，现在就让末将开声，把那个叶蚀日叫出来，看他耍什么花样吧。”
顿了顿，赫无忌提气扬声，向城下大叫道：“大昊第十四皇子殿下在此。城下求见者何人？速速上前下跪叩拜，不得有误。”他中气十足，声音远远传开去，方圆千步范围内，远近皆闻。
352：粮草先行
但那辆豪华马车，却仿佛根本听不见赫无忌说话一样，依旧自顾自地震个没完没了。直过去好半晌，马车陡然无比激烈地剧震一下，随即，就从车内传出“哦哦哦～～”一下荡人心魄的长长呻/吟之声，震动这才就此完结。
又过了片刻，马车打开。一名身穿墨绿色长衫的公子哥儿，懒洋洋地从马车上下来。衣冠不整，面颊上还带着鲜红的唇印。说风流确实够风流的，但那股目中无人的架势，同样鲜明得教人想忽视都办不到。
只见这公子哥儿抬起头来，向城头上扫了几眼。目光扫过燕伏龙，并未停留，立刻就把他忽略过去了。扫到赫无忌，却稍微停了半霎，似乎对车骑将军的儿子居然出现在这里，颇觉惊讶。最后扫到萧昇，目光这才就此定格，再也不动。
面带轻浮笑意，这公子哥儿随意抱拳拱了拱手，开口道：“在下北疆叶家子弟，叶蚀日。城楼上这位，就是十四皇子殿下了吧？哈哈，果然一表人才嘛，不错不错。十四殿下，在下这厢有礼了。”
叶蚀日这几句话入耳，城楼上燕伏龙禁不住勃然大怒。只因为叶蚀日的说话，实在无礼到极点。可说不分尊卑。上纲上线一点，指他个大不敬之罪，也毫无问题。
所谓主辱臣死，这狗屁公子哥儿对十四皇子如此不敬，燕伏龙如何能够忍受？他重重吐口气，下意识就张开嘴巴，要大声呵斥责骂。
萧昇及时伸手，暗地里抓住燕伏龙衣角，用力一扯。燕伏龙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努力把已经涌到嘴边的骂声，重新咽回去。却已经涨得满面通红。
在萧昇眼里看来，城下这位高傲自负的公子哥儿，其实就是冢中枯骨。他又怎会和一堆死人骨头计较什么？当下微笑道：“本王就是萧昇。叶公子，有礼了。不知道叶公子这次过来，有什么见教？”
叶蚀日懒洋洋地道：“见教不敢当。在下是来送礼的。十四殿下，这次猛古蛮子入侵北疆，老百姓备受蹂躏，苦不堪言。我们叶家虽然无人在朝为官，但也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更明白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可惜，我们叶家力量不够，不足以和五十万猛古蛮子相对抗。即使想报国忠君，却也有心无力，只好徒叹奈何了。
喜幸朝廷派来了十四殿下。殿下神勇无双，冠于三军。先在武川县击退来犯敌兵，力保武川不失。之后又击杀了猛古国左右军护，更大闹绥归郡城，大大助长了我们大昊的威风。凡我北疆子民，谁不感觉吐气扬眉，大呼痛快？
我们叶家，还有北疆几户世家，一合计之下，都认为十四殿下就是北疆的大救星。我们作为本地人，家中好歹有些积蓄。干脆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无论如何，都要支持殿下杀光那些猛古蛮子。这些大车上面装载的，就是我们一点心意，务必请殿下笑纳。”
说话之间的遣词用句，倒也文绉绉地，颇为客气。但从叶蚀日这位，连站都没个站相的公子哥儿嘴巴里说出来，根本让人感受不到哪怕一丝丝的诚意。语气之间，反倒透着一股子活像施舍乞丐般的高高在上。
萧昇自然还是没有动气。他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那么本王可多谢了。话说，叶公子，为什么会把物资送来清河水城呢？”
叶蚀日拱手笑道：“本来是送往武川县城的。不过我们半道上恰好遇到从武川县离开的人，这才知道十四殿下已经移防，把武川县交给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位殿下了。
我们赶紧派人出来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确切消息。原来十四殿下又打败了清河水城的五万猛古贼军，已经把大本营移动到清河水城来了。哈哈～正好，我们送来的物质当中，也有上百坛子高粱烈酒。用来庆祝殿下取得大胜，再合适不过了。”
萧昇大笑道：“好，好。叶公子消息当真灵通。手下的人也很卖力啊。叶公子不辞劳苦，远道而来劳军，本王感激不尽。来人啊，开城门。”
一声令下，城门大开。萧昇向赫无忌低声吩咐几句。赫无忌点点头，匆匆去了。
萧昇随之主动走下城楼，出门迎接。叶蚀日大喇喇地站在原地不动，只是随意点点头，就算见过礼了。
如此无礼，在燕伏龙看来，更气得七窍生烟。只是为免打草惊蛇，不敢当面呵斥。干脆留在城门楼上，眼不见心不烦。
还是那句话。一堆冢中枯骨，犯得着和他生气？萧昇更不以为然，主动上前攀谈。叶蚀日见萧昇如此客气，多多少少，也收敛了几分狂态。至少把衣服整理好，把面颊上的唇印擦干净了，这才和萧昇说话。
依旧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然。叶蚀日介绍道：“十四殿下，这次我们合共带来了五百大车物质。一百大车，是‘皇粱米’。一百大车，是行军酒。一百大车，是各式弩炮部件。一百大车，是硝石、硫磺、木炭、还有铅子。最后一百大车，是逍遥丹、再造膏、双冲饮、三顺散、生脉丹等等各种已经炮制好的丹药。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能够对殿下有些帮助就好了，哈哈。”
叶蚀日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萧昇却确确实实，感觉大大吃惊。他站定脚步，道：“居然如此重礼，连皇粱米和行军酒都有各一百车？叶公子，不是说笑吧？
萧昇并非伪装吃惊。因为叶蚀日送来的这份礼物，确实厚重得超乎想像了。
首先说那“皇梁米”。传说开天辟地之初，这一方天地之间的主宰，并非人类，而是龙。
龙虽然是神兽，但也需要食物。但它们性格十分高傲，根本不屑于吃其他生物的血肉。于是经过苦心研究，龙族创造出一种植物，作为自己的专用食粮，名为龙牙米。
龙牙米每一枚，长度都是三尺三分三，不多也不少。形状如剑，晶莹洁白。单单闻一下这种米的香气，都能像清泉般洗涤心田，带走身体中积累的毒素。治疗肉身疾病，让人身体强壮。
龙牙米煮熟之后，就化成了一种黏稠液体，液体里面，会有一颗颗似珍珠的米粒漂浮。芳香扑鼻，深入骨髓。入嘴即化，无比香甜可口。
这种米吃下以后，根本没有半点杂质留存，完全化为一股淡淡香气，缓缓滋养肠胃。不用消化，就化为最精纯的元气，和血液骨髓相互融合。长久服用的话，即使体质再差，也能自然而然，成就先天至境。
不过，龙牙米是真正的仙品。种植起来十分艰难。所以当龙族逐渐衰败，把天地主宰的位置让给人类之后，这龙牙米也就此失传，再也没有在人间出现过了。
但在数千年前，却有一位五丰武圣，立志要冲击超越武圣以上的境界。他认为，武圣境界之所以不能超越，关键在于修炼者体内杂质太多，血气不够厚壮。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五丰武圣想方设法，到处寻找龙牙米。他认为，只要得到龙牙米，然后大量食用，长年累月之下，不断改善体质，就能突破境界了。
只可惜，这位五丰武圣，到最后也没能找到龙牙米。迫不得已，他决定尝试自己动手种植新米，希望能够培养出一种可以媲美龙牙米的米粮。
经过近百年苦心研究，五丰武圣最后培养出了“皇梁米”。这种米虽然比不上龙牙米，但同样有改善体质，滋养身体，大补气血的功能。
纵使五丰武圣吃了这些皇梁米以后，终于也没能突破武圣境界。但他却成为了，有史记载以来，最为长寿的一位武圣。整整活了二千多年，堪称空前绝后。
传说中，要种植龙牙米，必须以大量精纯雷霆之力，化为雷水，用以浇灌龙牙米的种子。但雷霆化水，简直匪夷所思。即使武圣也办不到这一点。而皇梁米就不必这么麻烦。只需要不断以精纯真气进行灌溉即可。
但是，至少必须是宗师高手的真气，才能种出皇梁米。宗师以下者的真气，根本不能让皇梁米生长。
但话又说回来。宗师高手的身份，已经十分尊贵。怎么可能让他们像农夫一样，天天用自己的真气，去浇灌种植米粮？故此，皇梁米极其稀有难得。在日月王朝和朱果王朝时期，是皇家专用贡品。
大昊朝开国之后，废除了皇梁米作为贡品的制度。只是在洛京的皇庄之中，专门划出几块地，少量种植皇梁米。故此别说萧昇了，即使皇后本人，也只能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这两天，可以吃得到皇梁米。
但万万没想到，这次叶蚀日来送礼，一次过就拿出一百大车的皇梁米。每车载重量为五百斤，加起来就是整整五万斤。以每天吃一斤米计算，足够萧昇自己，吃上整整一百三十多年了。北疆五大世家之豪富，从中可见一斑。
另外，那行军酒也是绝对的好东西。
353：大战清河
之前曾经说过，猛古国有一种行军丹，以活人血肉祭炼。吃下一粒之后，就能好几天不用吃饭。即使连续厮杀，也照样龙精虎猛。
但这种东西，练起来太过有伤天和，大昊朝礼仪之邦，文明之国，当然不可能学那些蛮子一样，用活人炼丹。。所以经过长期研究之后，大昊朝就发明了这种行军酒，作为替代品
行军酒的作用，和行军丹大致相似。使用多种极富营养的粮食，再加上某种可以刺激生命潜能，振奋精神，消除疼痛的特殊草药，相互混合酿造。纯天然材料所制。不伤人命，不损天和。
基本上，一颗行军丹，能支持服用者十天十夜不用吃饭。但喝一口行军酒，持续作用时间，只有五天作用。而且，假如连续两个月时间，完全不吃任何食物，只靠行军酒维持生命，就会导致上瘾。
喝行军酒过多而导致上瘾之后，若然得不到行军酒持续供应，便会全身无力，抽搐、发冷、浑身无力，身体日渐衰弱。终于百病丛生，衰弱致死。临死之前，更往往会变得瘦骨嶙峋，活像一具骷髅，十分可怕。
故此，行军酒属于禁药。在民间绝对禁制生产或销售。假如有人胆敢违反禁令，一经发现，必然严惩不贷。私自酿造行军酒超过五十斤，就能判处死刑。
可是此时此刻，叶蚀日却干脆送来了整整一百大车行军酒？一车算它只有三百斤酒（坛子的分量也颇为不轻），加起来就是三万斤。依照大昊律例，足够砍几百个脑袋了。
固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百大车皇粱米，再加上一百大车行军酒，确实大大缓解了武川新军粮食不足的问题。但五大世家拥有如此雄厚财力，更兼无视朝廷律法，私造禁品，如何不叫人为之骇然震惊？
其余那三百大车物资，药材、弩炮、硫磺硝石之类，虽然也很贵重，可以大大加强武川新军的作战能力。但相 皇粱米和行军酒。就显得不足为道了。
显而易见，为了让萧昇有实力和猛古大军，相互拼杀个你死我活，方便自己最终出手获取渔翁之利。五大世家这一次，当真是下了血本。
看着十四皇子满面震惊，叶蚀日内心深处的优越感，不由得越来越浓了。他风轻云淡地道：“不过是一百车行军酒，再加上一百车皇梁米罢了。虽然也算值得一点钱，但我们北疆几大世家，加起来凑一凑，这笔钱还拿得出来。十四殿下不用在意，只是小事而已，小事罢了，哈哈～”
萧昇收拾心情，笑道：“叶家雪中送炭，这可不是小事。本王必向朝廷上奏折，详细说明一切。大昊朝廷向来赏罚分明，定会重重表彰叶家。对了，本王已经在县衙摆下酒席，替叶公子洗尘。请，请。”
叶蚀日洋洋自得，更没有丝毫提防。向跟随自己过来的众人招呼一声，然后便和萧昇并肩而行。过不多久，两人先后踏入衙门。十四皇子站在客厅门前，笑道：“叶公子，酒席之前，本王还有份礼物，想要送给你。先看看礼物如何？”
叶蚀日完全没想到其他。随口道：“哦，殿下也有礼物？好。那么我就看看，究竟有什么好玩意儿。”不假思索，伸手就推开客厅大门，迈步而入。
右脚刚刚迈过门槛，叶蚀日登时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住了。只因为他触目所及之处，赫然是一颗白发苍苍的人头。而这颗人头的眉宇五官，对于叶蚀日来说，可谓再熟悉不过了。
完全不假思索，叶蚀日脱口惊呼道：“老祖宗！？”心神剧震，方寸大乱，手足无措。还没等他摆脱震惊，突然间，一种冰冷的感觉，已经横搁在他颈项之上，紧紧压逼着那条最粗大的血管。
是剑，夜雨剑！事先已经埋伏好的燕伏龙，趁着叶蚀日心神大乱，一击得手。他从大门后面的阴影中走出，冷笑道：“不错，就是你们叶家的老祖宗，叶天孤。
勾结外贼，祸害北疆的老百姓，叶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最该死的那个，还是你！面对十四殿下，居然也敢摆你的臭架子？哼，来世好好学习什么叫做尊卑有别吧。”
不由分说，不待反驳，燕伏龙右臂用力一挥。剑光过处，叶蚀日连哼都没哼得出半声，就此人头落地。只因事先失了先机，又没有足够的战阵经验，以至于这位“北疆四大公子”之一的叶家最出色子弟，竟然连施展叶家嫡传密功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糊里糊涂，便成了无头之鬼。
叶蚀日人头落地的瞬间，外面也响起了急速脚步声。紧接着，赫无忌快步走来，向十四皇子单膝下跪，禀报道：“殿下，叶家押运物资过来的那些人，已经全被拿下。究竟如何发落，请殿下吩咐。”
萧昇反问道：“无忌，依你说，应该怎么办？”
赫无忌面上浮现出一丝狠历，凝声道：“这些人都是叶家从小培养起来的死士，对叶家绝对忠心耿耿，不可能另投他主。留着他们，始终是个大麻烦。不如干脆点，都杀掉了事。”
萧昇点头道：“好，那就都杀了吧。无忌，交给你去办了。”
赫无忌郑重点头道：“遵令。”站起身来，转身就走。举手投足之际，赫然充斥了前所未见的浓烈杀气。
————
叶蚀日杳如黄鹤，一去不回。以叶天孤为首的所有叶家精锐高手，也同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人间蒸发。
可以预见，北疆五大世家所剩余的四家，一旦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惊恐万状，日夜惶恐不安。在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之前，哪怕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都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过，现在萧昇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去关注四大世家的动静。因为，由猛古前军护雄武嗥日所率领的整整三十万大军，已经向清河水城逼近而来。
就在叶家彻底灭亡的第三天，太阳刚刚升起，如鼓点般密集的马蹄声，已经在清河水城外响起。上百名猛古骑士，策马飞奔而来，在城下大声吆喝，要求立刻开城，让前军护进驻城中休息。
回答这群猛古骑士的，是一轮震耳欲聋的火铳射击声。无数颗弹丸呼啸横飞，揪起一场死亡的狂风暴雨。完全没有提防的猛古骑士，当场就被打死了六十多人。剩余四十多人立刻知道不好，二话不说，立刻拨转马头，飞奔逃命。
城门大开，赫无忌麾下的一队赫家军骑兵，如狼似虎地赶上去，发动一面倒的追杀。但猛古骑士骑术更精，兼且不作纠缠，专心逃命。所以到最后，还是有七、八人成功逃脱。
消息回报上去，萧昇随即知道，猛古大军来了。他不假思索，把燕伏龙、王宣、赫无忌等三人召集起来，下达一连串命令。三人有条不紊，分头执行。仅仅半个时辰之间，全城进入紧急动员状态。所有士兵各就各位。人人都紧握武器，紧张地注视着城外的地平线。
他们并没有等待多久。半晌以后，大地陡然激烈震动起来。紧接着，千军万马，同时从地平线下涌出，活像要吞没一切的洪水，疯狂扑向清河水城。
没有任何废话，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只箭矢如雨，石落似雹，纷纷向城中打去。紧接着，猛古蛮子又驾起云梯，四面八方地爬向城头。
萧昇知道。单打独斗，自己或许无人能敌。但说到军事上的知识，自己却绝对比不上将门之后的赫无忌。所以，他坐镇城楼，不动如山。让所有士兵都知道，自己有强援在侧，绝对无后顾之忧。可以心无旁骛地专心出力奋战，这已经足够了。至于这一仗具体要怎么打，则全部交给赫无忌指挥。
赫无忌从小跟随父亲，一起镇守磐石长城。对于猛古蛮子的种种手段，早已了如指掌。如何应付，也胸有成竹。完全不会有半分怯场。
只见赫无忌大声发施号令，指挥士兵，抱起从城中房屋里拆下来的横梁木，发力猛/撞，把云梯全部推离城墙。另有士兵张开盾牌，专门进行掩护，保证同僚不被乱箭石弹所伤。彼此早经训练，配合得十分熟练。谁也看不出，他们竟然只是一支新军。
双方攻拒良久，武川新军始终人数比较少，难免顾此失彼。终于被数百名猛古兵攻上了城头。远处的猛古蛮子大军主力见状，立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欢呼声未落，城里已经响起一阵梆子声。大队火铳手冲出，向蚁附攀援而来的猛古蛮子猛烈开火，令其锐气登时为之一挫。紧接着，又有后备队抢上城头，高举火把，焚烧云梯。云梯上无数蛮子士兵，活像下饺子般纷纷跌落城下。
城头上下的大呼声中，燕伏龙手执长矛，率领两百亲兵，向爬上城墙的猛古蛮子杀过去。直似虎入羊群，当者披靡。
354：纵火养蛊
攻上城头的猛古兵将，虽然都是军中勇士，但遇上燕伏龙这位大宗师强者，自然不是敌手。顷刻间，只见所有蛮子或横尸城头，或碎骨墙下，全军覆没，一个不留。
城下猛古大军之中，自然也有不少高手强者。眼看燕伏龙如此勇悍，两名千夫长相互对视一眼，立刻翻身上马，飞奔到城下，开铁弓，搭雕翎，一箭急向燕伏龙射去。
这二人骑术既精，箭法又准，正是马奔如风，箭去似电。电光石火之际，飞箭已逼近燕伏龙的背心要害。眼看他正忙着和两名百夫长交手，万万无暇顾及背后偷袭的。可是突然间，燕伏龙长矛交到左手，右手拔出夜雨剑，更不回头，反手急点。
“叮、叮”两声短促轻响过去。两支狼牙利箭竟然一百八十度转头，向那两名千夫长破空激射。速度比起之前，更快了整整一倍。
两名千夫长根本来不及反应，早被自己的箭透胸而过，倒撞下马。城头武川新军喝采如雷，擂起战鼓助威，士气大振。相反，猛古蛮子的士气，则略觉低沉。
率领这一队猛古士兵的万夫长，自觉大大丢了脸面，不禁怒发如狂。率领麾下亲卫，如旋风般策骑飞奔到城下。万夫长纵身一跃，也不用云梯帮助，直接就跃得高过了城头。
城头处的火铳手弓箭手见状，立刻知道不妙。立刻枪炮齐发，乱箭急射。但彼此实力差距悬殊，弹丸和箭矢射过来，这名万夫长根本不闪不避，直接凭着强壮无比的身体硬抗。
只听见“噼噼啪啪～”一阵声音过去，万夫长得意狂笑，稳稳站上城头。身上甚至连个白印都没有。他厉声咆哮道：“大昊的废物，要杀我额尔多，你们还差得远！受死吧！”高举大刀，就要攻向燕伏龙。
“咻～”一道红光划过，空气当中，更隐隐传来猛虎咆哮之声。这名万夫长的所有动作，都在刹那间停下。紧接着，他浑身血肉骨髓，全被抽干吸尽，赫然变成了一具干尸，仰天就倒。当场“噼啪～”在城下摔得粉碎。
这万夫长死得如此恐怖，不用多说，当然是天下第一凶刀，虎魄的杰作了。
百步之外，城楼顶上，十四皇子手执神兵，坐镇中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见东南西北，四边城墙之上，到处酣战不断。无论哪边出现险情，十四皇子都能立刻出手解围，确保城防安全。
万夫长额尔多，在猛古军队中，也是极有名的勇悍之士。眼见他连一招都还未出手，已经惨死城下，猛古大军禁不住齐声发喊。喊声当中，充满了恐惧和沮丧之情。
眼看大军士气低落。继续这样下去，休想能够取胜。于是顷刻之间，城外鼓角雷鸣。众蛮子齐声大喊道：“前军护，前军护！”
呼声自远而近，如潮水涌近。眨眼工夫，三十万人齐声高呼，真如天崩地裂。但见一根青色的奔狼旗高高举起。千余铁骑拥卫着一名身穿狼头铠甲的大将，锵锵驰近。正是前军护雄武嗥日临阵督战。
猛古蛮子最崇敬勇士。十大军护在军中的地位，堪称至高无上。此时此刻，众蛮子见前军护上前，当场气大振。只听得号角声响起，令旗招动。又是两支万人队冲上来，急攻城门。
这两支万人队本身也是特选的精锐之师。再加上又是迄今从未出动过的生力军，力气充足，斗志高昂。只见数百云梯纷纷竖立，无数蛮子活像蚂蚁般，争先恐后地爬向城头。
燕伏龙见状，不禁放声狂笑。他左矛右剑，两件兵器同时高举向天，大喝道：“猛古蛮子又来送死了。来得好！兄弟们，为了咱们北疆的老百姓，为了咱们自己的父母兄弟，杀啊，杀光这伙蛮子！”
这一声呼喝，中气十足。纵使置身万军之中，依旧被城上城下，城内城外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须知道，武川新军的绝大部分人，本身就因为猛古蛮子入侵，才被迫背井离乡，成为难民逃亡。他们的家人朋友，也有很多都来不及逃走，惨死于猛古蛮子刀下。故此，武川新军对于猛古蛮子，可谓存在着血海深仇，有刻骨之恨。
另一方面，赫无忌麾下的赫家军，多年来镇守磐石长城，和猛古蛮子相互拉锯撕杀。彼此的仇恨，也早已经浓得化不开。此时此刻，众人听见燕伏龙这么一声大喝，登时精神大振，齐声呼喝应和，更加驶出十二分力量，不断死战。
今日大战之前，十四皇子已经下令，把五万斤皇粱米都煮熟了，让众军士放开肚皮，尽情饱餐。这种由武圣培养出来的珍品米粮，不但能滋补身体，而且比什么行军丹行军酒，都更加神奇。
众士兵吃下皇梁米之后，一个个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即使以寡敌众，连续出力酣战，也丝毫不觉得疲累。即使以一当十，照样不在话下。
眼看日头由东边移动到头顶正上空，然后又逐渐西斜。猛古蛮子的尸体，在城下不断越堆越高。但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践踏着尸体攻城。竟是悍不畏死，誓要依仗数量优势，硬生生把清河水城淹没。
好几次，燕伏龙都疲于奔命，几乎抵挡不住了。但十四皇子坐镇中央，左刀右剑。一双神兵随时蓄势待发。所以清河水城就像大海当中一块顽强的礁石，任凭风再高浪再急，始终屹立不倒。
眼看暮色越来越浓，猛古大军虽然依旧占有数量优势，但他们这边，可既没有行军酒，也没有皇粱米。酣战了整整一天，依旧半点水米未进。那些宗师级别的千夫长，大宗师级别的万夫长等，纵然还可以无所谓。但占据军队绝大部分的士兵，却逐渐忍耐不下去了。
眼看敌人攻势逐渐衰弱，再不如之前生猛。赫无忌老于战阵，知道时机到了。他回过头来，大声呼喊道：“殿下，请替末将清理城门。”
坐镇城楼的十四皇子，应声断喝，飞身急跃。踏虚驭空，来到城门之上。不由分说，刀剑齐施。虎魄凶刀“十刀破极”；昊日煌权“万剑归元”。两大杀招，同时杀出。
说时迟那时快，刀剑之气浩浩荡荡，一泄千里。簇拥在城墙之下，用攻城锤拼命撞击城门的一个千人队，当场被杀得血肉横飞，溃不成军。城门之外，登时出现了大片空地。
就在此时，城门大开。赫无忌一马当先，策骑冲出。身后处，三千赫家军的精锐骑兵，同时排列成锋矢阵，紧紧跟随杀上。
赫家军久经训练，骑术之精，不在猛古蛮子之下。他们双足紧夹马腹，左手握定长矛，右手拿着火铳。彼此还隔得远远的，就已经不由分说，一火铳轰过去。
赫家军所使用的迅雷铳，射程远过弓箭。而且弹丸打出去之后，会自动分裂，打击面十分广阔，大大提高了杀伤力。城门附近的一个万人队，被火铳轰得几下，当场人仰马翻，一片大乱。赫家军乘势一冲，当场把这支万人队狠狠凿穿。
见势不妙，这支万人队的万夫长，连忙大声吆喝，竭力收束队伍。但吆喝之声未落，赫无忌早率领大堆骑兵冲到身边。一声令下，几百支火铳同时对准了这名万夫长，乱枪扫射。
彼此距离近了，火铳杀伤力也大增。这万夫长不敢像之前那名万夫长一样，硬吃弹丸攻击。当下怒吼连连，挥动兵器挡格。混乱当中顾此失彼，赫无忌策马飞奔而起，挥起父亲所赐的虎啸宝刀，豁尽全力，一刀斩下。
“蛮子受死。虚无刀诀第一式，斩山岳！”
赫无忌把超越本身极限的十二成功力，尽数贯注于宝刀之上。再加上人马合一，借助其冲击之力，威力更暴增三成。弹指刹那，这完全达到大宗师第一阶神奇境水准，威猛绝伦的一刀，不偏不倚，正中万夫长胸膛。
鲜血飞溅，哀嚎震天。万夫长被齐胸斩成两截，倒撞下马，当场气绝。四周众蛮子士兵齐声惊慌大喊，士无斗志，四散奔逃。
不过，赫无忌斩出这么一刀，也是超极限发挥了。一刀过后，浑身如贼去楼空，再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软软伏在马背上，连半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四周的赫家军骑兵见状，唯恐少将军有失，连忙簇拥着他返回城中。
“呜嘟嘟～呜嘟嘟～”
苍凉号角声响起，又是一支猛古蛮子的万人队，应声从斜里杀出。要把三千赫家军挡在城外，把他们围困歼灭，绝不容他们再和城中主力汇合。
就在此时，但听一声清朗凤鸣，直冲云霄。紧接着，但见金光闪烁，一道身影横空而至，正是十四皇子。他身在半空，右手一晃，掌中早出现了个水晶圆筒。
拇指用力，按下机栝。只听得“嗤～”轻声响过，一点幽蓝鬼火，立刻激射飞出，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一名猛古蛮子身上。
是鬼火妖虫！到了这个时候，不管任何手段，只要能够克敌制胜，都必须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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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将临城下
弹指刹那，那名猛古蛮子身上的罪孽业力，被妖虫彻底引发，熊熊燃烧起来。他嘶声惨嚎着，倒在地上拼命翻滚，企图扑熄鬼火，却根本只属徒劳。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他已经被烧成灰烬。
仅仅只是开始！尸体上余烬未消，大群妖虫腾空扑起，不由分说，就冲进猛古万人队之中，肆意扑食捕猎。它们接触到谁，谁就立刻现身火海。一传十、十传百，过不多久，整支万人队都被幽蓝妖焰所包围，无一幸免。
皮焦肉烂的臭味，迅速随风扩散。赫然中人欲呕。获得充足养份的幽蓝鬼焰，仿佛滋生出了邪恶的灵性，贪婪地渴求更多更多祭品。在十四皇子指挥之下，
千千万万头妖虫集合在一起，振翅疾飞，发出勾魂荡魄的嗡嗡震响，凝聚成一道烈火洪流；前赴后继，源源不绝地，再涌向附近另一支万人队。看样子，不把整片战场上所有人全部烧成灰烬，它们便誓不罢休。
那支万人队，几时见识过如此凶悍诡异的妖虫？见它们扑过来，原本杀人不眨眼的蛮子，也当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拨转马头，拼命奔逃。
他们这样一逃，当场引发连锁反应。原本驻扎在后方，并未参与交战的大军主力，被乱兵冲得几冲，同样阵脚大乱。士无斗志，纷纷跟着后退。
战况糜烂，一发不可收拾。到了这个份上，统领大军的前军护雄武嗥日，也知道事不可为，只好指挥亲兵，缓缓退却。
妖虫虽然厉害，毕竟并非无敌。假如有万夫长之类的大宗师强者，急中生智，振声咆哮起来，利用雄浑音波去攻击妖虫，妖虫非得损失惨重不可。
所以，眼看猛古大军开始退兵了，十四皇子也见好就收，从精神层面发出命令，收拢妖虫，同样向后退兵。
成千上万头妖虫，接收到指令，立刻毫不犹豫地彼此啃咬，自相残杀起来。在这个过程中，胜利者吸收失败者身上的鬼火，不断壮大自己。终于，万千妖虫杀到只剩下最后一头虫皇，自动向十四皇子手里的水晶圆筒飞过来。“咻～”钻进筒里，就此蛰伏，不再动弹了。
透过水晶凝神细看，只见这头妖虫浑身有红、蓝两色光芒流转不定。十四皇子马上知道，它已经修练大成。从此以后，此虫不但能够以无量业火烧人，而且也可以释放乃穷神冰，把敌人冻成冰渣。更能够在冰火两种形态之间自由转换，威力比起之前，何止暴增十倍？
这场大战，猛古三十万大军，围攻清河水城内的一万五千士兵。结果，猛古大军虽然连番猛攻，却始终不能破城，反而连连损兵折将。最后在妖虫疯狂进攻之下，终于抵挡不住。军心大乱，士气不振，被迫率先退兵。
清河水城这边，虽然守住了城池，但也同样到达极限了。哪怕明知猛古大军退兵时，只要这边再出兵趁势掩杀，必定可以扩张战果，得到更大收获。无奈有心无力，最终唯有放弃，同样鸣金收兵。
等到双方都各自收兵完毕，已经是繁星当空，明月高悬之时。站在城头处极目眺望，但见四野里黄沙浸血，死尸山积。断枪折戈、死马破旗，绵延十余里之遥。
此战之惨烈，即使赫无忌跟随父亲镇守磐石长城十几年，也从来没有见过。细思之下，不禁暗暗心惊。而对于自己率队冲阵，居然还能侥幸生还，益发庆幸不已。
纵使战况惨烈，但毋庸置疑，战火也最能锻炼人。假如说，武川新军原本只是一块初具模样的铁胚。那么经历此战之后，整支军队便已经锻造成百炼宝刀了。和之前相比，战斗力何止提升了好几倍。
但与此同时，武川新军也付出了损失近千人，余者几乎人人带伤的代价。这还是依城而战，占据地利的缘故。假如野战的话，结局绝对不堪设想。
另一方面，损失更大的，是赫无忌麾下的赫家军。开城出外冲阵，固然给猛古大军带来最沉重的打击。但自己损失也不少。总数原有五千的赫家军，现在只剩余四千刚出头了。
十分幸运。之前叶家送来了大批药物，无论治疗外伤内伤，都足够应用。除非在战场上当场丧命，否则的话，即使只剩一口气，负责率领医护营的王宣，也能把人救回来。
开战之前，全城所有士兵，都吃过了皇粱米所煮成的米饭。即使经过了整整一天激战，军中士兵倒也不饿。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压抑。很多士兵，接受完治疗，包扎好伤口之后，甚至来不及脱下身上护甲，纷纷就地躺倒，呼呼大睡起来。
士兵们可以休息，十四皇子作为城内守军的灵魂，却还有得忙活。他亲自巡视四门，抚慰将士。又安排守夜巡逻，警戒猛古军队的动静，提防夜袭。直到深夜时分，一切才安定下来。十四皇子方有机会坐下，稍微打个盹。
次日清晨，十四皇子召集了燕伏龙、王宣、赫无忌等三人，商议军情。
燕伏龙的情绪，显得十分亢奋。大声道：“猛古蛮子人数虽然多，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城内物资充足，将士又上下一心。经过昨天血战之后，心态也锻炼出来了。那群蛮子假如胆敢再来，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赫无忌摇头道：“燕兄，不可如此大意。事实上，论战斗力，猛古蛮子确实精锐勇悍。我们城里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新兵。即使经过了锻炼，始终技逊一筹。
事实上，我们昨天之所以能够再三打退猛古蛮子的进攻，全因为有殿下坐镇而已。即使到最后，迫使蛮子退兵的那些火虫，也是殿下所放。假如没有殿下……说不定，现在清河水城已经被攻破了。”
顿了顿，赫无忌向十四皇子一拱手。凝声道：“殿下，末将认为，现在咱们的处境，似安实危。继续打下去，战况将会越来越不利。殿下那些火虫即使厉害，毕竟也只是些虫子。猛古蛮子迟早会找到方法克制的。必须早做打算，弃城撤退了。”
萧昇还未回答，旁边王宣已经愕然叫道：“什么？撤退？”
赫无忌神情严肃，沉声道：“对，就是撤退。殿下，清河水城的地理位置，其实不算十分重要。在兵法上来说，并没有非守到底不可的必要。既然已经打痛了猛古蛮子，大挫其锐气，那么正好乘机向后撤退，和大皇子、二皇子、九皇子他们汇合。集中兵力，再和猛古蛮子决战，方为上策。”
燕伏龙冷哼道：“哼，这不是要咱们去求那个二皇子？”
赫无忌冷道：“燕兄，你害怕丢脸吗？但在我看来，丢自己的脸，至少也要比丢掉士兵的性命，要强上千倍。”
王宣打圆场道：“老燕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赫兄，你是没看见那天发生的事。二皇子他……对我们有些误会。只恐怕，即使咱们过去求他，他也不肯答应的。”
赫无忌摇头道：“即使有误会，但我相信，二皇子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什么是公事，什么是私事的。”
燕伏龙冷笑道：“我可不这么看。赫兄，你也未免太乐观了。再说，殿下不是有九子神雷吗？只要这神雷一出，猛古蛮子数量再多，也是灰飞烟灭。咱们何必去求人？”
“九子神雷虽然厉害，不过，也有一个弊端。赫无忌皱眉道：“那就是这东西必须要双手紧握，滴血念咒，以自身心意沟通九子神魔，才能发动。却没办法启动之后，再抛出去炸人。总不能让殿下以身犯险吧？而假如殿下不出手，我们这里，又有谁具备如此本领，能深入敌阵，在猛古蛮子的大军之中，引爆神雷？”
燕伏龙和王宣两人，都为之愕然一怔。问道：“竟有此事？”
赫无忌苦笑道：“千真万确。家父从小聘请大儒，教导我们兄弟学文。那位大儒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事几乎无所不晓。
这位大儒，曾经品评天下间各种雷系法宝。说这九子神雷虽然只排名第五，其实以威力而论，并不输给排名第一的乾天霹雳一元神雷。就因为必须近身发动，发动后便再也来不及逃生，只能玉石俱焚，所以才排名第五。”
坐在上位的十四皇子，忽然一笑。道：“别人使用这神雷，只能同归于尽，但对我来说，却也未必。本王自有办法，可以在发动神雷之后，好好保住自己这条性命。”
珈罗手串，就是十四皇子的护身符，杀手锏。滴血沟通九子神魔之后，再到神雷正式爆炸，期间有一段极短暂，顶多不过三分之一个刹那的空隙。
趁着这个空隙，十四皇子就可以通过珈罗手串，进入神殿之中躲避。这样一来，不管外面的爆炸再怎么厉害，也绝对伤不到他半根寒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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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孰为大局
不过，珈罗手串的秘密，不能泄露给任何人。所以十四皇子说自己有办法在发动神雷后保住性命，赫无忌并不怎么相信。反倒是燕伏龙和王宣两人，对于十四皇子，已经培养起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故此心内根本毫无怀疑。
赫无忌正要开口再劝一劝，忽然间，只听见门外脚步声响起。一名士兵急急走到门外，大声道：“禀报十四殿下，城外的猛古蛮子，有动静了。”
萧昇双眉向上一挑，问道：“哦，有什么动静？又要攻城了么？”
那士兵抓抓自己的头发，满面困惑地道：“这个……倒也不像。我也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殿下出去亲眼看看的话，自然就知道了。”
萧昇点点头，长身站起，向燕伏龙、王宣、赫无忌等三人道：“咱们出去瞧瞧。”率先举步向外走出。其余三人，自然也紧跟其后。
过不多久，四人走上城楼，举目眺望。只见猛古蛮子三支万人队，在离城数里之地摆开阵势，却确实不像要进攻的样子。
猛古大军布置好阵势以后，也密切监视着这边城头的动静。看见十四皇子等人已经出现，猛古大军当中，立刻吹起号角，擂响战鼓。紧接着，一彪人马，策骑驰出，径直逼近城下。
为首者神态霸道，活像一头睥睨自雄的威猛怒狮。四周众人和他一比，简直活像狮子旁边的土狗。如此气势，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片刻之后，这队人马在距离城门八百步左右的地方，勒马停下。为首者抬起头来，扬声喝叫道：“我是猛古国十大军护之一，前军护雄武嗥日。现在城里主事的究竟是谁？报上名来。”
萧昇一笑，开口道：“本王，大昊朝第十四皇子，萧昇萧元亨。雄武嗥日，你来这里做什么？哈哈，该不会是劝降吧？”
雄武嗥日大声道：“原来你是大昊朝的十四皇子。好，好得很。大昊皇子，我们猛古人向来最敬重英雄，最佩服勇士。昨天在战场上，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勇士。所以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活命的机会！”
面色一变，雄武嗥日厉声喝道：“大昊皇子立刻开城投降，跪迎大军。然后让我们狼神庙的祭司，在你身体里种下禁制，发誓永远对狼神效忠。这样的话，你和你麾下那些兵将，都能活命。否则的话，城破之日，你们所有人都要死无全尸！”
十四幌子愕然一怔，随之哑然失笑，摇头不语。
旁边燕伏龙则哈哈大笑，叫道：“大言不惭的厚脸皮蛮子。说这种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昨天那一仗，究竟是谁赢了？”
雄武嗥日冷笑道：“昨天那一仗，我们不过大意了而已。我们有大军三十万，后继还有会有援兵，源源不绝地赶过来。们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只会越打越弱。若不乘早投降，将要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后悔也迟了。”
赫无忌冷冷道：“雄武嗥日，假如你今天来这里，只是想恐吓我们的话，那么可以省省了。我们大昊男子汉，从来只有战死，绝对没有屈膝投降的。”
雄武嗥日哈哈一笑，高声道：“这个可未必。大昊皇子，我就让你们看样东西。看过之后，你们再下决定不迟。”
不等城头上众人答应，雄武嗥日高举右手，猛地向后一挥。紧接着，布置在数里之外的那支猛古兵马，立刻如潮水般涌动起来。顷刻之间，便推进到距离城下只有一里半左右的地方，然后同时向左右一分。
说时迟那时快，城头上众人看了眼前情景，都登时倒抽口凉气。随之瞳孔收缩，呼吸窒滞，人人用力捏紧了拳头，怒火填满胸臆。只因为……
是北疆的老百姓，而且，数量至少数以万计。放眼所及，只见这些老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小儿，无不包括其中。人人衣衫褴褛，更被反绑双手，用粗麻绳串成一长串，形容狼狈之极。不少人身上，还带了伤。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滴落地面，把泥土也染成片片殷红。
“大昊皇子，你们看清楚了没有？”雄武嗥日面上带了残酷狞笑，大声道：“这里合共有整整八千名俘虏，全部都是你们大昊的人。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们随时可以从后面再押运几万俘虏过来。哈哈。大昊皇子，你要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十四皇子神色阴沉，喝道：“雄武嗥日，有本事的，就率领军队放马过来，和我们决一死战。居然拿平民百姓来当人质？你这样还算什么勇士？”
雄武嗥日狂笑道：“天真，幼稚。大昊皇子，你看过草原上的狼群狩猎吗？野狼虽然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但从来不会和猎物硬拼的。只要能够捕捉到猎物，只要有肉可以吃，狼群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因为只有活下来，才是真正的胜利。”
“嘿，原来如此。”十四皇子点点头，缓缓道：“雄武嗥日，看你的外表，还以为是一头雄赳赳的猛狮。但到头来，你也不过就是一头抢食腐肉的豺狼而已。好，好得很。不过，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就想让我们屈服投降？做你的白日大梦去吧。”
“这么说，你是不肯救人了？”雄武嗥日阴森一笑，转身过去，高声喝叫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不是我们猛古不给你们活路走，是你们大昊的皇子，不肯救你们的命。将来下到阴司黄泉，记得谁才是真正杀你们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皇子，皇子殿下，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
一声悲呼，那无数名俘虏纷纷下跪，哭天抢地，声泪俱下，哀求救命。城头上，燕伏龙和王宣，还有其他士兵，都看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十四皇子紧紧握着拳头，浑身也不断微微颤抖，显得愤怒至极。
这其中，唯有赫无忌出身将门世家，又长年跟随父亲镇守磐石长城，年纪虽轻，却已经是沙场老将，见惯生死，早养成一副铁石心肠。
虽见猛古蛮子拿老百姓当人质，赫无忌同样十分愤怒，却并未因此被烧晕头脑。眼看十四皇子情绪激动，他连忙劝谏道：“殿下，大局为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十四皇子沉声问道：“大局，什么叫做大局？”
赫无忌一怔，随即脱口道：“殿下身为皇子，地位贵重，就是大局。清河水城内，这一万多名士兵，几千平民，也是大局。再远一点看，整个北疆的安危，更是大局。和大局相比，这几千平民的性命……殿下，无论如何，不可以因小失大啊。”
十四皇子深深吸一口气，凝声道：“我是大昊子民，他们也是大昊子民。彼此身份相同，又怎分得出谁是大局，谁是小局？我们这支军队之所以奋战到现在，还不是为了北疆的老百姓吗。现在这些老百姓就在面前，却要见死不救？那么，我们究竟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燕伏龙大声赞道：“殿下说得好。什么大局小局，简直胡说八道。人命就是人命，难道一万人的命，就要比八千人重要？那么为了十万人，百万人，是不是也可以把一万人的性命随便牺牲掉？这样算下去的话，结果就太荒谬了。”
“燕兄，你这就根本属于外行说话。”
赫无忌不敢反驳十四皇子，但对于燕伏龙，当然不用顾忌。他大声反驳道：“战场之上，士兵可以杀人，平民只能被人杀。多一名士兵，就多杀一名敌人，便能多救一名平民。所以，士兵当然比平民更有价值。
一味妇人之仁，到最后便谁也救不了，反而赔上自己性命。现在咱们看那些平民很可怜，但假如咱们也都死了，又有谁来可怜咱们？”
赫无忌句句成理，燕伏龙无法反驳。他忍不住紧握拳头，狠狠在城垛上捶了一拳，叫道：“那么……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几千名平民去死？”
“不错，现在我们能够做得到的，就只有这样了。”赫无忌向城外的猛古蛮子狠狠盯了一眼，咬牙切齿道：“轻举妄动，实属下策。顶多，等以后猛古蛮子再攻城的时候，咱们下死力多杀几名蛮子，替这些死难者报仇吧。”
“不。不能等以后。”
十四皇子断然道：“本王身为大昊皇子，更受朝廷圣旨，来北疆驱蛮子，保百姓。既然看见有百姓在本王面前受苦，又怎能无动于衷，作壁上观？所以，本王要救人。”
赫无忌大吃一惊，急急劝谏道：“殿下，万万不可！猛古蛮子卑鄙无耻，从来不守信诺。即使咱们开城投降，猛古蛮子也绝不会放过这些老百姓的。根本就是白白送死，毫无价值啊。”
城头之上，争执未定。城下的雄武嗥日，又大声狂笑道：“怎么样，究竟想好了没有？大昊皇子，你再不开城投降，这里几千名老百姓，可统统要人头落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