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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西乡之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呵呵,瀚鹏说的真是一针见血啊!”西乡隆盛叹息起来。

    林逸青的话,的确说到了他心中的痛处。

    西乡隆盛之所以离开明治中央政府回到家乡退隐,并不全是因为“征韩”之议被否决,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对明治政府实施有损于下级武士利益的政策感到不满!

    西乡隆盛非常同情下级武士们在明治维新后的悲惨遭遇。他在请求萨摩藩政府救济一个参加过倒幕战争的下级武士出身的士兵的信中写道:“临生死之境,使之如私物,事定之后,即行抛弃,影响德义。”他的一首广为流传的言志诗写道:“几经辛酸志始坚,丈夫玉碎耻瓦全。一家遗事人知否,不为儿孙买美田。”因为他看不惯许多明治政府高官追名逐利,穷奢极侈,指责他们见利忘义,背叛了维新志士们的维新初衷。

    西乡隆盛的个人品德,在日本一直被人们推崇。正是在这些内政问题上,西乡隆盛与大久保利通等人产生了矛盾。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等人尽管有矛盾,但他们都认识到要建立近代国家,使日本摆脱半殖民地危机,必须消除封建割据局面,建立中央集权的国家政权。是以他们在这个目标下联合起来,全力进行废藩置县的改革。西乡隆盛担任陆军大将兼近卫军都督后不久,明治政府公布《地税改革条例》等5个文件,实行变革封建土地所有制,确立近代土地制度的地税改革。在此前后,明治政府还进行了政治、经济和军事上的多项资产阶级改革。西乡主持和参与了这些改革,虽在改革内容上没有特别的建树,但他统帅军事力量,以武力为后盾,保证改革顺利进行,应该说是他的特有贡献。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三人以在倒幕维新活动中的作用和贡献,被人们誉为“维新三杰”。

    日本的明治维新,其实就是一次资源与权力再分配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部分旧权利拥有者必然会失去原本拥有的资源和权力;维新的概念,套用管理学的理论来说,其实就是一个管理扁平化的过程。一部分中间阶层必然会被淘汰,也就是一个从最上和最下两个阶层向中间阶层挤压的过程,而这中间最终被剥夺出的权力和省出的资源,就会重新分配到最高和最低的人群中去,从而使管理和生产都达到新的平衡。比如“攘夷”,实质是想要剥夺西方殖民者在日本的资源和特权,为日本本国所用。然而相对当时的日本,西方殖民者是十分强大的,即便萨摩长州这样的强藩在与他们对敌后也深深意识到无法与他们抗衡,如果硬要剥夺他们在日本的资源,很有可能反倒被这些船坚炮利的国家彻底打倒,连主权即本国政府分配自己国家资源的权利都会丢个干净。因而不如承认他们在日本的存在,甚至与之结盟,换取他们的支持,和必要的军事技术援助,以获得更高的发展资源(所谓的“发展生产力”)的能力和挤压其它阶层的能力(在他们的支持下倒幕);“倒幕”实质是把矛头指向天皇之下,各诸侯之上的幕府将军这一阶层,剥夺他的特权、领地,剥夺他所拥有的资源和分配资源的权力;“倒幕”成功之后的“废藩置县”则等于把这把刀又砍向了诸侯,剥夺他们的资源和权力。然而进一步的军制改革,使得普通平民也拥有当兵的权利和义务,让更多的人有为国尽忠的荣誉感和升迁的机会,等于是这把刀又砍向了下级武士。如果要说到背叛,倒幕过程中出过大力的诸侯和下级武士都是被新政府背叛了的!

    西乡隆盛本人其实是非常赞成新的军制的,他知道从公家的角度而言,新的制度能够让日本更加强大。可是从私而言却不好说了。诸侯在倒幕过程中出过力,他们的资源和权力被剥夺以后还可以成为新的财阀,地主,就算过不了以前那样的奢侈糜烂的生活,至少生计是不用愁的;而那些下级武士,他们数目庞大,作为个体而言,原就拥有不多的资源,再被剥夺从军特权,就等于衣食无着了。西乡隆盛在把自己的武士之刀砍向幕府和藩主时根本就不曾犹豫过,可要砍向一贯支持维护自己的群体——大量的下级武士时,他犹豫了。西乡隆盛不能忘记这些与他并肩战斗的战友,因而在军制改革的初始阶段,他努力增加以下级武士为主体的近卫军的编制,就是为了给这些曾经的战友一个容身之处。可近卫军的编制也是有限的。虽然西乡隆盛本人非常豪爽大度,每当有萨摩武士来找他的时候,假如他不能解决他们的私人问题,就任其在门口的钱柜那里取用。然而这点钱毕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也使他自己在政治上遭忌。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西乡隆盛想出的办法就是对外扩张,“堤内不足堤外补”,让下级武士们去侵略别的国家,从新的领地内和其它国家的人民身上取得新的特权和新的资源。为日本这样一个弹丸小国本身计,其实这也的确是一条出路。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当时世界列强环伺,世界上的绝大部分土地都被瓜分一空,对日本来说,除了琉球,就只有台湾、朝鲜两处可打,此二地西方列强还未来得及染指,也许也不会造成强烈反弹。

    其实当时日本朝野都有“征韩”“征台”之念,除了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和山县有朋等人也一概赞成日本的对外扩张,只是这当中有“急征”还是“缓征”的区别。而西乡隆盛是强烈呼吁“急征”的。他的目的,是在以平民为主的政府军还不具备强大战斗力时,用世世代代以战斗为职业的军人——下级武士们来进行这些对外侵略,也使他们迅速在新的殖民地上找回他们在本国丧失的特权和利益。

第十一章 开始忽悠

    在“征台”还是“征韩”的目标选择上,西乡隆盛强烈主张征韩,要求“夺取朝鲜之地,归为我有,以永镇皇国之门”。为了促成征韩,他甚至请求自任使节出使朝鲜,使用外交手段激怒朝鲜,假如朝鲜中计,杀了他,日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兵征伐!

    与西乡隆盛持相反意见的大久保利通等人则认为,现在的日本,应该以“内治”为主,先建立起近代化的国家体系和后勤制度,才能展开对外征伐,贸然使用武士征伐,很有可能因后勤,补给不足和西方列强的干涉而失败,因而极力反对“急征”。

    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本是倒幕时期的好友,如今成为政治上的死敌。为了阻止征韩,大久保利通等人采用多种政治手段各处游说。同为军界代表的山县有朋也站在大久保利通一边,因为山县有朋要维护新的政府军的利益,同时也维护自己在政界和军界的利益。长州出身的山县有朋充分利用了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之间的矛盾,从中渔利,以求抬高长州派的人在政府中的地位。

    和善于运用谋略和手腕的大久保利通及山县有朋相比,西乡隆盛此时却完全以一个光明磊落的英雄和偶像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他把一切政治工作都只做在明面上,希望仅以自己的忠心和名望打动公卿大臣和参议们,希望他们不要背叛曾一起战斗过的下级武士们。然而政治斗争是需要谋略、诡诈和机巧的,仅仅靠“光明正大”四个字是无法在这场关乎公私两种利益和理念的战争中胜出的。朝议之中,西乡派终于落败,西乡隆盛要求出使朝鲜、由武士征伐四方的愿望彻底破灭。愤怒的西乡隆盛随即向明治天皇提出辞呈。第二天明治天皇便批准西乡隆盛辞去参议和近卫军都督之职,保留陆军大将军衔。而西乡隆盛所代表的那些传统意义上的日本武士们,也随着他的去职,永远失去了他们所能独享的荣誉!

    退隐后的西乡隆盛理所当然的成了日本武士们的精神领袖,明治政府的首脑大久保利通等人对此心知肚明,他们极为忌惮西乡隆盛,只是因为西乡隆盛在鹿儿岛隐居,鹿儿岛是西乡隆盛的家乡,西乡一派的势力在此地根深蒂固,明治政府一直水泼不进,无法对他采取行动而已。

    林逸青之所以对西乡隆盛说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话,正是基于他对这段历史的熟悉和深刻认识。

    林逸青的话果然说着了西乡隆盛的心事,他叹息着垂下了头,默默的看着桐野千穗给他的茶杯续上了茶汁。

    “南洲先生觉得,今日之日本,是您当初心里想象的那个样子么?”林逸青看到西乡隆盛默然不语,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西乡隆盛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我来日本经商多年,去过许多地方,看到了日本发生的显著变化,但我想问南洲先生,这些变化,让日本民众的生活好转起来了吗?”林逸青问道,“现在日本民众的生活,比之幕府时期,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呢?”

    “瀚鹏是不是想说,日本现在已经走上了歧路?”西乡隆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林逸青点了点头,“以在下之浅见,强国之道,当启民智,开爱、忠、孝之心。报国勤家之道明,则百般事业随进。或启耳目,架电信、铺铁道、造蒸汽装置器械,耸人耳目。然何故电信铁道不可缺而注目者无几?妄羡外国之盛大,不论利害得失,房屋构造及至玩物,一一仰外国,长奢侈之风,浪费财用。国力疲弊,人心流于浮薄,国之不溃,难矣!”

    西乡隆盛抬起头来,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林逸青注意到了西乡隆盛目光的变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然打动了他,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当年背的“南洲翁遗训”还记得住个大概。

    要不然,象西乡隆盛这样的人杰,单凭几句话,是很难忽悠住的。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忽悠西乡隆盛,是因为他已经大体能判断出来,哪怕是这个时空的历史环境与他原来的历史时空有很多不同,但有好多历史,都还是对得上号的!

    他已经能够确定,日本近代历史上著名的“西南战争”,还会爆发!

    既然如此,何不让这场战争,打得更长更久些呢?

    熟悉历史的林逸青知道,近代的日本,正是在西南战争之后,扫除了发展的国内障碍,走上了全盘西化和对外扩张的道路,变得极富侵略性,给邻近的国家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如果利用西南战争来削弱日本的实力,那么鼓动面前的西乡隆盛早点为这场战争做准备的话,便是改变历史的最好机会!

    原来历史上的西乡隆盛,对这场战争的认识不足,事先并未做多少准备,是以最终在明治政府军的进攻下失败,而如果他早做准备的话,这场战争的结局,也许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以西乡隆盛麾下萨摩军当时的实力,如果早做准备,战略战术运用得当,未必不能推翻当时基础还不十分稳固的明治政府!

    而无论这场战争的结局是什么,都会使日本的实力受到极大的损耗,难以恢复!

    想到这里,林逸青更加坚定了自己改变历史的想法。他迎上了西乡隆盛的目光,诚恳地说道:“在下今日说这些,不光是为了南洲先生,也是为了日本和乾国。”

    “日本不久前刚刚进攻了台湾,乾国海军闻变,曾大举应援,与日本海军在琅峤海面对峙交火,先后大战三场,乾国海军损失不小,日本海军精锐则全军覆灭,两国虽未宣战,然而在乾国人眼中,日本已经可以说是敌人了,”西乡隆盛显然不那么好忽悠,他紧盯着林逸青的眼睛,缓缓说道,“瀚鹏是乾国人,如果说为乾国而来,是很自然的事,可您却说为了日本而来,着实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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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内密探

    听了西乡隆盛的话,林逸青的后背一下子渗出了冷汗。

    据他知道的原来时空的历史,“牡丹社事件”发生后,清廷派沈葆桢带舰入台巡察,李鸿章也派淮军唐定奎部随沈葆桢入台防备日军,但双方并未交火,日军只是在进攻台湾番民时遭受了少许伤亡,疫病死者居多;清军的人员损失也主要是疫病造成的,双方并未发生直接战斗和造成死伤。

    可现在照西乡隆盛所言,双方不但陆军有交火,海军也打起来过,并且双方都有人员伤亡和舰船损失,听这意思,乾国海军还打胜了!

    “在下的确是为日本而来。”林逸青定了定神,赶紧答道,“为日本,即是为乾国。”

    “为日本即是为乾国?”西乡隆盛一愣。

    “日本与乾国隔海相望,本为友好邻邦,且同受西方侵扰逼迫,两国全都致力于强国之道,皆有起色。而露西亚为虎狼熊罴之国,欲吞并东亚久矣,日本与乾国同受其威胁,本该联手对敌,而今日本新练西洋兵法未久,兵马不过数万,军舰不过数艘,竟遽起向乾国发难,为兄弟阋墙之举。所幸兵祸已解,乾国情愿付给兵费,以求两国和好,乾国之所以忍辱负重者,非是惧怕日本,乃不欲令亲者痛,仇者快也。”林逸青正色说道。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面色微变。

    “为日本即是为乾国,正是为两国联手起见。而方今之日本政府,为大久保、山县等奸佞小人把持,正逐渐使日本走上歧路。日本如此下去,将来必然会妄兴无名之师,攻打乾国,竟至穷兵黩武,斯时当是两国百姓之无间地狱也。”林逸青接着说道,“在下遍观日本英杰,能力挽狂澜者,唯有南洲先生也。是以不揣冒昧前来,失礼之处,还望南洲先生见谅。”

    林逸青说完,向西乡隆盛深深一躬。

    西乡隆盛躬身回礼,再看林逸青时,目光已然不似刚才那样的锐利了,更多的是惊异和赞许。

    “如此说来,瀚鹏当不是普通的乾国商人了。”西乡隆盛呵呵一笑,说道,“我见瀚鹏蓄留短发,其实便已猜到了些许,须知来我国之贵国行商,俱是中原人,而渤人从商,却是头一次见到呢。”

    西乡隆盛的这一番话让林逸青心头剧震,他知道,因为历史时空不同的关系,自己的谎言,还是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西乡隆盛的话中表明,这个时空现在的中国叫乾国,这个乾国绝不是他那个历史上的大清国,这个“大乾朝”似乎也是一个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但这个少数民族不是满族,而叫“渤人”,他说的乾国“中原人”,应该是指汉人,而“渤人”似乎是以短发为主要发式,类似现代中国人的发型,不象历史上的大清朝是以留辫子为主,并且并不经商,可能也不从事实业!

    “呵呵,南洲先生果然厉害,我不管如何遮掩,总是难逃南洲先生法眼。”林逸青笑了笑,说道,“南洲先生既然明白,我也便不再多做解释了,我只想明确告诉南洲先生,我确是为了南洲先生,为了日本和乾国的未来而来,而我的身份为何,奉何人之命而来,我想南洲先生能够猜到,但我不能告诉南洲先生,南洲先生也可派人去乾国领事馆查探我的来历,但我可以告诉南洲先生,您是查不到任何结果的。”

    “我早该明白,以瀚鹏的身手,当出自于乾国内廷,呵呵。”西乡隆盛也笑了起来,“弄不好是‘虞备处’的人,是吧?”

    虞备处?这虞备处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总不会是“粘竿处”吧?林逸青在心里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则是一副微笑不语的模样。

    “既然瀚鹏不方便说,我也就不多问了。”此时西乡隆盛已经认定了林逸青的身份,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问道,“瀚鹏此来的任务,就是劝说我与我国政府为敌的,是么?”

    “游说是一方面,至于南洲先生是否听从,非我所能决也。”林逸青不动声色的说道,“其实我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南洲先生的平安。”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面色一凛,一直恬静从容的桐野千穗细长的眉毛也扬了起来。

    “林先生是说,有人要对南洲先生不利,是么?”桐野千穗轻轻的给林逸青奉过一杯新调好的茶,低声问道。

    她的声音仍然柔和悦耳,但林逸青能够感觉到她似乎有一些不安。

    “正是。”林逸青点了点头,此刻他已经横了心打算把“忽悠”进行到底了,“我躺倒拦住南洲先生舆驾,目的也是想要提醒南洲先生。”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千穗象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

    其实林逸青这句话也并不算是忽悠,自从西乡隆盛辞职隐退后,明治政府对他一直也没有完全放心。因为追随他的人相当的多,象原来均在日本陆军中担任要职的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有名的将领,在西乡隆盛归隐后也都辞职不干,追随西乡隆盛而去。而西乡隆盛回到鹿儿岛,将自己的俸禄用于创办“私学校”,以“尊王悯民”为校训,传授经史、西学、武道、甚至步兵、炮兵等多种学科技术,实际是独立于政府之外的武士教育培养体系。这样一来,不论他本意如何,这时的西乡隆盛,等于已经走上与他亲手建立的明治新政府对抗角力的不归路了。而明治新政府对西乡隆盛更加疑忌,素来推崇普鲁士铁血宰相俾斯麦、坚信“兴一善不如除一恶”的大久保利通所采取的防范措施之一,就是通过自己建立的警察系统向鹿儿岛派出探子,随时监视西乡隆盛的行动,以便必要时可以随时加以消灭。

    “瀚鹏今日如此坦言,是不是知道我已然无别路可走了?”西乡隆盛叹息着问道。

    “这当中的道理,以南洲先生之大才,其实不用我说,也是能想明白的。”林逸青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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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坦诚相见

    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的回答,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正如林逸青所说,他对自己的处境,其实是一清二楚的。

    西乡隆盛是下级武士出身,以维新英雄的身份出任陆军大将(当时日本军界独一无二的大将),近卫军统领,参议三项军政要职,可以很明确地说,有名有权,已经是位极人臣,不可能再有更高位置了。日本全国无论贤与不肖,全都知道西乡隆盛的威名。西乡隆盛的二千石俸禄也是维新英雄里面最高的(大久保利通和木户孝允每人也才一千八百石)。西乡隆盛身为陆军大将,近卫军统领,名义上全国陆军他都有权调动,连驻扎东京的近卫军,也都归西乡隆盛统率,日本陆军和近卫军将校,也大都是西乡隆盛一手提拔,海军将领事实上他也有权任命,可以说位高权重,哪怕是退下来之后,对日本政局也有着巨大的影响。西乡隆盛按说已经是掌握政权的人中的一个,可偏偏他所坚持的理念,他所维护的人群利益,是跟当时大多数政府中人的理念,和他们所维护的人群利益格格不入的。西乡隆盛的急进“征韩论”在朝议中的失败,已经很清楚地揭示了这一点,而他的愤而出走,也说明了他已经对明治新政府的一些措施彻底失望,知道自己无法通过正常的渠道,通过他的“参议”身份来求得改变。西乡隆盛的辞职和出走,在当时是件震惊朝野的大事,甚至被称为“明治六年的政变”,导致“西乡有谋反动机”这样的认知在朝野实实在在的存在。紧接着的明治七年,为日本奠定法制基础、曾身为**官、司法卿、因西乡隆盛的“征韩论”未被采纳、也因自己的一些法制理念未获接受而与西乡一起下野的江藤新平,在九州的佐贺(离西乡所在的萨摩鹿儿岛并不远)的3000士族的拥戴下,起而反叛,然而旋即被大久保利通镇压,并以极刑枭首示众,是为“佐贺之乱”。西乡隆盛虽然没有响应江藤新平的反叛,然而,他们的下野原因,拥护人群,居住地点,影响力和身份都是相去不远的。可以说,当时大多数的日本人都会以“佐贺之乱”作为强化“西乡是有谋反动机的”这一观点的根据的。而大久保利通对于江藤新平的断然枭首,也是想要震慑西乡隆盛,西乡隆盛对此心知肚明。

    而西乡隆盛经营的私学校,则更为大久保利通等人所忌惮。因为这不是一般的学校,它在鹿儿岛市内和县内各乡设有130多处分校。可以说,这是一个以西乡隆盛为中心的紧密组织。更严重的是,鹿儿岛县从来没有上交过日本中央政府税款,县令大山纲良以下区长等官吏,公然不服从中央政府的调派。各级重要职务都由私学校的干部担任,甚至警察也多为私学校的人担任。这可以说是一个以西乡隆盛为党魁,以私学校的校训“道同义协”、“尊王悯民”为纲领,以维护旧下级武士阶层利益为己任,以学校的形式为各级组织,以西乡隆盛的私人俸禄、各学生学费、以及鹿儿岛县租税为经费的独立王国。而且,这个独立王国,已经掌握了鹿儿岛整个县的行政组织,又公然不服从政府的法令与人事调配。更何况,西乡隆盛手下的那些私学校骨干,都不是一般人,他们全都是经过戊辰讨幕战争洗礼过的武士,能征惯战,而且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在明治新政府看来,西乡隆盛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反形已具”了。

    “难道……真的要……”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落寞之意。

    “而今大久保、山县等人已然四处调兵遣将,加强九州地区的兵力和警力,并加紧实施一系列削弱士族实力的措施,我想这些情况,南洲先生不会不知道。”林逸青道,“而我来时,却见先生并未做什么应对措施,难道先生真的想要束手待毙不成?”

    “有一件事情,我还要请教瀚鹏。”西乡隆盛没有回答林逸青,而是反问道,“瀚鹏如此帮我,难道就不担心我日后会对乾国不利么?”

    “乾国和日本如不联手,将来或许会有一战,但绝不会是现在。”林逸青答道,“南洲先生辅佐下的日本,也许五十年后会与乾国为敌,而大久保治下的日本也许十年内就是乾国的死敌。帮了南洲先生,乾日两国至少还能和平共处五十载,若不帮南洲先生,乾日两国十年内恐刀兵相见矣。十年内开战,无论是对日本还是对乾国,都没有任何好处!如此结果,则不论是南洲先生,还是在下,都是不愿看到的。”

    林逸青说着,紧盯着西乡隆盛,“所以为了乾日的五十载和平——在下愿与南洲先生同舟共济!生死与共!”

    “好一个同舟共济!生死与共!”西乡隆盛抚掌大笑起来,“也罢,就冲你这句话,我便信了你!”

    “在下适才所说,乃是肺腑之言,出于至诚。且在下一向敬重南洲先生,无论事成与否,在下都必要保得南洲先生平安。”林逸青道,“自今日起,在下便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南洲先生了。而南洲先生若有驱策,便请明言,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我见瀚鹏才具不凡,便有心要留你大用,瀚鹏能一人力敌数人,战技之高,为我平生所仅见,瀚鹏如不弃,便在我兵学校任职如何?”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表示要跟随他左右的话,十分高兴,立刻向他发出了邀请。

    “敢不从命。”林逸青向西乡隆盛微鞠一躬的同时,也在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由于二人都敞开了心胸,西乡隆盛和林逸青接下来的谈话变得轻松和随意起来,一直陪侍在他们身边的桐野千穗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望向林逸青的目光中,更多了一层敬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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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直书心声

    鹤丸城,兵学校。

    鹤丸城是萨摩藩岛津家的旧居城,宽元二年惟宗姓市来氏所筑之城,后由岛津家久重修扩建。这座城位于标高一百公尺的山上,由于城的四周都是绝壁,因此鹤丸城可以说是一个运用天然地形建造的无比坚固的军事堡垒。现今西乡隆盛建立的兵学校,就位于这里。

    剑道馆内,一众全身护具的武士们,正挥动木刀,奋力的劈砍练习着。

    桐野利秋挥动手中的木刀,他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一日林逸青的出刀动作,但却总是不得要领。

    那一次他没有出手,但他明白,哪怕自己出手,结果也不会比筱原国干好到哪里去。

    练习多时之后,武士们纷纷卸了护具,开始休息。

    “你想不想和那个乾国人再比上一场?桐野君?”看到坐在那里似有心事的桐野利秋,筱原国干来到他身边坐下问道。

    “是啊!桐野君,你难道不想教训教训那个狂妄的乾国人吗?”村田新八也问道。

    “你们都打算和他再比试一下,是吗?”桐野利秋看到大家全都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当然!”村田新八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天我们大家都是大意了,让他钻了空子,这一次,我们一定能打败他!”

    “是啊!他也就是力气大些,那一次趁我们大家的疏忽,才取胜的,要是论剑法,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西乡小兵卫也不服气的说道。那一天他被林逸青连胁差都打掉了,又挨了一脚,差点没晕过去,他视为奇耻大辱,一心想要挽回面子,是以今天在剑道馆练得最是积极。

    “我只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桐野利秋叹了口气,说道。

    看到桐野利秋这样的剑道高手竟然说出这样泄气的话来,几名武士颇不以为然,他们开始研讨起那天交手时林逸青的刀法步骤来,几个武士正说着,看到别府晋介快步走了进来。

    “知道么?南洲先生和那个乾国人,谈了整整一天一夜呢!”别府晋介大声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武士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们谈了一天一夜?”桐野利秋奇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这些是他们当晚写下来的东西,我从千穗小姐那里拿到的,你们大家看看吧!”别府晋介说着,将一大卷纸远远的抛了过来。

    桐野利秋一把接住了纸卷,打开和武士们一道看了起来。

    洁白的宣纸上面,写着一行行龙飞蛇舞的草书汉字:

    “志学者,必宏大规模。然惟此偏倚,或疏于修身,故须始终克己修身也。宏大规模以克己,男子者容人,非为人容,书古语已授:恢宏其志气者,人之患,莫大乎自私自吝,安于卑俗而不以古人自期。试问期古人何许意哉?尧舜为圭臬,孔夫子为师也。”

    “……薄租税以裕民,即养国力也。故纵国事繁杂苦财用之不足,确守租税定制,损上而不虐下也。试观古今之事,道不明之世,苦财用不足之时,必用曲知小慧之俗吏,巧聚敛,以解一时之欠乏,俨然擅理财之良臣,以手段苛酷虐民,人民不堪其苦,欲避聚敛,自趋谲诈狡猾。上下互欺,官民敌仇,终至分崩离析乎。……会计出纳为制度之所倚,百般事业皆由此生,成经纶中枢之要,不可不慎也。大体言之,量入为出,别无他法。一岁之入定百限,统理会计者以身守制,不可超限。否则制于时势,先出缓限以量入者,无他,榨民之膏血也。纵事业一时进步,国力疲弊无可救矣。常备兵数,亦由会计所限,决不可张虚势。鼓士气练精兵,纵兵数寡,折冲御侮皆足也……”

    “失节义廉耻决无持国之道,西洋各国亦然。位于上者对下争利忘义,下皆仿之,人心忽趋财利,卑吝之情日长,失节义廉耻之志操,父子兄弟之间亦争钱财,至反目也。长此以往,何以持国?德川氏灭将士之猛心以治世,然今较昔战国猛士犹勇之心若不奋起,与万国对峙不得也。”

    武士们跟随西乡隆盛日久,对于他的字体非常的熟悉,他们一眼便看出,这些字并不是出自西乡隆盛的手笔,而是另一个人。

    “这……是那个乾国人写的?”看着这些酣畅淋漓气势磅礴的书法,筱原国干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写得一笔好字!”村田新八不无嫉妒之意的说道。

    “不光是字写得好。”桐野利秋紧盯着纸上的字,沉声说道,“这个人的才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听到桐野利秋出言夸赞林逸青,几名武士虽说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桐野利秋说得有道理。

    面前的这些文章,绝不是他们的水平能做出来的。

    “千穗小姐也说,这位林君,是个了不起的人,仅这文章便可傲立当世。”别府晋介说道。

    武士们听到别府晋介说出桐野千穗对林逸青的评价,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

    桐野利秋的文化程度本来不高,西乡隆盛曾经不止一次的发出“利秋要是读书多一些,我就比不上他啦!”的感叹。桐野利秋得知后,便开始努力读书,而自己的爱女桐野千穗之所以文采斐然,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读书不多,将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的关系。

    桐野千穗的文采,绝不是他们这些叔叔伯伯能比的,她说的话,自然极有份量。

    桐野利秋接着翻动着纸卷,这时他看到了另外一篇文章,从笔迹上看,是西乡隆盛写的。

    “……当国凌辱,纵令国毙,践正道、尽其义,乃政府之本务也。然听闻平日议金谷理财之事,何等英雄豪杰。临流血之事,头集一处,惟谋目前之苟安,恐战字,堕政府之本务,可谓商法支配所,非政府也。”

    看到“非政府也”这四个字,桐野利秋的心里不由得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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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兵学校教官

    桐野利秋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接着看了起来。

    “自古,君臣皆以已为足者,非治功之世。知己不足,则下言入耳也。已足,人言已非即怒,故贤人君子不助之。纵论制度方法,非其人难行乎。人有而后方法行,人乃第一至宝,已成其人之念甚紧要也。克己,临于万事欲克而不得。故先修身养性而后成也。”

    “道者,天地自然之物。人行道,是为敬天。天佑众生,故当爱人如爱己也。不与人对,与天对。与天相对,尽己责而勿咎人,寻己诚之不足。爱己为最不善也。修业无果、诸事难成、无心思过,伐功而骄慢生,皆因自爱起,故不可偏私爱己也。……改过时,知己之误,即善也。其事可弃而不顾,即踏一步。思悔过,患得失,欲补缮,同碎茶碗集其片者,于事无补也。行道无尊卑贵贱之别。概言之,尧舜王天下,执万机政事,其职乃教师也。孔夫子自鲁国始,不为何方所用,屡逢困厄,匹夫而终,然三千徒皆行道也。行道者,顾逢困厄,立何等艰难之境,事之成否、身之死生,无关也。人者,事有擅否,物有成否,自然亦有心动摇之人。人行道,蹈道无擅否,亦无成否。故尽行道乐道,若逢艰难,凌之,愈行道乐道。予自壮年屡罹艰难,故今遇此非常之事,坚不动摇,实乃幸也。”

    “不惜命、不图名、亦不为官位、钱财之人,困于对也。然无困于对者共患难,国家大业不得成也。此般人物,凡俗之眼岂能看破。《孟子》所云‘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今人仰否?答曰:然也。非立于道之人,其心性不现也。……”

    武士们看完了西乡隆盛直书心声的墨迹,全都明白了过来。

    “南洲先生这是……下定决心了么?”村田新八自言自语的说道。

    “当然。”筱原国干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喜色,“想不到这个乾国人竟然能说动先生……”

    “听千穗小姐说,先生和这个乾国人谈得很是投机,先生已经决定聘请这个乾国人为兵学校的教官了。”别府晋介接着又爆出了一记猛料。

    “兵学校的教官?!”村田新八等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

    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象是明白西乡隆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二人对望了一眼,各自读懂了对方的目光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能说动南洲先生早做决断,以后便是我们的同志了。”桐野利秋说道,“他能做到我们所做不到的事,我们应该为有这样的同志加入感到高兴才是。”

    武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一会儿他们得到的爆炸性新闻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一些人一时间头脑转不过来。

    “我们也赶紧准备吧!”桐野利秋说着,重新套上了护具,拿起了木刀。

    清晨,朝阳刚出,鹿儿岛上便响起了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军靴声。整齐的军靴声惊醒了村庄里乡民的美梦。乡民们睁开朦胧的眼睛,只见身穿黑色的军装肩扛步枪的年青士兵们散发出威武摄人的气势,又整齐划一地转身、迈步,伴着整齐的靴声,空中回荡着士兵们的歌声。

    “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共同绽放在海兵学校的校园。早有了一开即谢的觉悟,让我们为了祖国,从容凋谢零落吧!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共同绽放在海兵学校的校园。血脉相连骨肉难分,无论什么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共同绽放在海兵学校的校园。仰望被夕阳染红的大洋,只有勇者得以生还!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共同绽放在海兵学校的校园。我们曾经答应一同赴死,谁也不会丢下战友独自离开!我们都是同期的樱花,我们的日子总是紧张充实。我们会从容奔赴血与火的大洋,也许有一天,在那高山神社里,我们会一同在花枝头绽放上迎接春天!”

    旋律优美歌词以决然的歌声随着鹿儿岛海军学校学员们军靴声,一同在鹿儿岛的清晨里回荡着,当他们从村边经过时,早起的孩童们大都目带崇拜、羡慕的神情看着这些威风凛凛的海兵学校学员们。

    骑在马上的林逸青在晨操的学兵经过时,于马上行着军礼。他知道这首校歌是出自西乡隆盛的手笔。不知怎么,他听到这首歌,竟然想起了中国的《诗经·秦风》里的诗歌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海兵学校的这首歌说的是战友之情,海军与陆军不同,在等级森严的海军中,“海校同期”就意味着一层超乎战友关系的亲密之情。代表了一种“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同袍之情。

    “日本的军队,必须要以必死的勇气在战场上迎击敌人!”

    舍生求死!

    或许这正是鹿儿岛海兵学校的创立者西乡隆盛所追求的,无论是海军或是陆军,必须要放弃生的希望,以必死之心迎战。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卫祖国、是夺取胜利!然而,在海军这里,战争的目的成了死亡。像樱花一样凋零,是最华丽的死亡方式,然而,这样的死亡,真的可以赢得战争的胜利吗?

    林逸青在心下思索着,一夹双腿靴根部马刺刺着马腹,黑色的战马便朝着海兵学校跑去,今天是海兵学校第一期学员结束军训,正式成为海校学员的一天,作为校长的西乡隆盛要去主持开学典礼,他邀请林逸青一同参加,林逸青欣然同意。

    鹿儿岛海军学校在今年建校时,本是日本航运公司办立的商船学校,为公司培训高级水手和船长而建的商船水员培训的教育机构,两年前在经鹿儿岛县政府批准后,随后在鹿儿岛征地动工建起了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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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剑道表演

    从一开始这所学校就和普通的商船学校不同,所有校舍完全仿造英国,由英国设计师规划设计,而且从教学楼到再到宿舍,不是一般学校所能相比。甚至于为了确保学校的学习环境,在征地时学校即和周围的地主、农户都签订了协议,学校周围的土地绝不能用于建造酒馆,伎楼以及其它一切可能使人腐化堕落的场所。

    不惜工本建立的学校,自然不会是商船学校,实际上从一开始,这里就是按照海军军官学校规划设计的,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便是西乡隆盛,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比任何人都明白,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国防中最薄弱的环节在什么地方。

    “建设一支海军,需要的东西很多,比如起码要有军舰,要有操纵军舰的人员和这些人员如何构成的组织。一般来说这三要素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军舰,但其实军舰问题是最好办,最简单的。只要拿得出钱,什么都能买得到。英国,法国,德国以及美国的造船公司都鼓着劲在全世界明争暗斗,只要有钱,什么最新式的军舰都买得到,困难其实是人员培养训练、整编和组织。”

    “军舰因为军官才有精神,没有军官,则水兵将无所作为。水兵无所作为,则舰船也就成了无用的废物。而海军军官所必须掌握的深奥学术的练成绝非容易之事,所以当前一大紧要事项就是尽快创办学校。”

    “训练一名陆军军官,半年的短训后,他们便可以在军队和战场上成长,但是海军不同,海军是技术军队,没有几年的时间绝不可能训练出合格的海军军官的。”

    这是此次“征台”失败的消息传来后,西乡隆盛痛定思痛,说动鹿儿岛县政府出资,把商船学校改成了海兵学校,为了保证建设资金的充裕,西乡隆盛甚至捐出了自己的大笔俸禄。

    事实上,在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在“富国强兵”方针的指导下,极力效仿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英国海军建立近代海军。在继承幕府军舰和海军设施的基础上,日本兵部省提出了“大办海军”的建议,专门将海军军官的教育问题单列为一项,指出:“军舰的灵魂是军官,无则水兵无以发挥其所长,舰船将成为一堆废铁。况且海军军官应掌握之知识深奥,达到精通熟练程度绝非易事,故尽快创办学校,广选良师,教育海军军官是建设海军之头等大事。”于是,东京筑地的原幕府海军操练所得到恢复,并举行了首届学员开学典礼。学员包括各地选送的年轻志愿者和平民走读生。同年该校更名为海军兵学寮,取消走读制,选拔了更多的平民子弟入学。

    和陆军学校不同的是,鹿儿岛海兵学校的学员主要是武士子弟,鲜有平民子弟。因为无论是在欧美或是日本,海军从来都是贵族军种,海军军官都是贵族,讲究的是贵族的义务。意思就是国家就是你们的,平时好吃着好喝着,到时候就得豁出去为国效力。什么“要先成为武士,然后才是军官”等等之类的话语,便在海兵学校之中流传。因为属于贵族学校,鹿儿岛海兵学校的宿舍楼修建得非常之奢华,教学楼亦是同样奢华,绝非简陋的东京海军兵学寮可以相比。

    林逸青和西乡隆盛及桐野利秋正并辔骑马向前,远远的看到一队武士纵马奔来。林逸青注意到这些武士当中有好多人那天已经见过,如筱原国干、村田新八、别府晋介和西乡小兵卫等,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好多陌生的面孔。

    “听说林君要参加海兵学校的开学典礼,大家也都赶来了。”桐野利秋注意到了林逸青脸上本能现出的警戒神情,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一会儿他们可能要为新学员举行剑道表演,届时还请林君多多指教才是。”

    林逸青听出了桐野利秋话里有话,不由得朗声一笑。

    他知道,今天少不得又要好好活动一番筋骨了。

    林逸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随着西乡隆盛一道来到了典礼现场。

    典礼盛大而隆重,包括鹿儿岛县的最高长官县令大山纲良也到场祝贺并致辞,在各方人士致辞结束后,象是迫不及待的要当众挽回场面,筱原国干便宣布开始了剑道表演。

    “今天到场的人当中,有一位特殊的客人。”筱原国干向列队的海军兵学校学员们介绍起林逸青来,“他是自乾国而来,拥有超强战技的武士,将要成为你们的格斗术教官。”

    听到筱原国干的话,学员的队伍当中顿时一片哗然。

    “乾国人来当我们的教官?”

    “乾国的武士连刀都拿不动了,能教我们什么?”

    “三千洋兵便可横扫乾国,打到他们的京城墙下,他们的武士都战死在护城河里了,哪里还有武士存在!”

    听着学员队伍当中传来的阵阵嘲笑声,筱原国干用嘲弄的神情看着林逸青,但林逸青竟然对这些侮辱的话丝毫不以为意。

    “肃静!肃静!”筱原国干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板起脸来,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大声说道:“不可无礼!”

    他的声音压过了全场,学员们停止了喧嚷,瞬间安静下来。

    “我现在正式邀请林君下场,为我们日本的男儿展示乾国的精妙武技。”筱原国干向林逸青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说道。

    林逸青点了点头,走下场来,两名兵学校的工作人员快步上前,分别将一柄木刀双手呈到了筱原国干和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接过木刀,挥了一下,木刀划破空气,发出了阵阵的呜呜声。

    筱原国干接过木刀之后,再次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林逸青鞠躬还礼,二人面对面的站好。

    筱原国干缓缓的将手中木刀举起,高高的举在自己的右肩上方,然后便凝立不动,静静的注视着林逸青。

    林逸青本来是单手持刀,很随意的站在那里,当他看到筱原国干的起手式时,眉毛微微一拧,迅速由单手持刀改成了双手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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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示现流高手

    筱原国干略微将身体后靠一些,这是蓄力前的准备,林逸青手腕飞快的转动着,木刀旋转,带起忽忽的风声。

    筱原国干大吼一声,豹子一般扑了出去,木刀向左下猛烈挥动,斜劈而下,巨大的力量将石砖整个劈裂,但是林逸青向右闪身躲过了这一击,手中木刀沿着筱原国干的木刀刀脊直上去削筱原国干握剑的手的同时,顺势横着扫向筱原国干的咽喉。筱原国干双手发力横抬起木刀,把林逸青的木刀生生送了回去,借势又是一刀劈下。

    筱原国干虽然在招式上远没有林逸青灵活,但是他稳健的步伐严重影响了林逸青的移动,筱原国干逐渐掌握了优势,他大吼着一刀狠狠劈下,丝毫不理会林逸青可能发动的反击,事实上在他的猪突猛进之下,林逸青只能全力阻挡,无暇发动反击,筱原国干将对手逼得步步后退。

    桐野利秋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人拼斗,他知道,筱原国干施展的,正是“萨摩示现流”的刀法!

    萨摩示现流的战法,是与敌人交手时,先将长刀高举在自己右肩的上方位置,再向左下猛烈挥动劈下,对手如何攻击完全不理会;若是双方对攻,示现流占有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若是对方架隔,示现流会一气将对方的武器击下。

    实际上,幕末时的萨摩武士对幕府武士的战斗中,幕府的武士有很多人都是因挡架不住,自己的刀被对方的攻击弹向头部而败北的。所以,萨摩示现流可以看作一种猪突猛进、无法阻挡的剑法。

    突然间,筱原国干手中的木刀转为直刺,林逸青用木刀挡格了一下,身体猛地贴了上来。

    林逸青猛的转身,手中的木刀跟着旋转横斩,筱原国干注意到林逸青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凛。

    对方使出了回旋打!

    他万万没有想到,林逸青竟然也是一个示现流的高手!

    筱原国干感觉到木刀直奔自己的眉心而来,虽然这不是真正的武士战刀,但在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巨大的力道,只要被击中,定然丧命!

    此时二人的距离实在太近,筱原国干本来已经避无可避,但就在这生死的一瞬间,他发现对方的木刀慢了下来,方向也偏开了。

    看到林逸青嘴角的笑容,筱原国干明白了过来。

    对方再一次手下留情。

    筱原国干侧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刀,但是躲不开林逸青紧接而来的右腿,手中的木刀一下子被踢飞了出去,而筱原国干也倒在了地上。

    看到筱原国干摔倒,周围的武士们全都变了脸色。而唯有桐野利秋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一幕,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看了看坐在那里观战的西乡隆盛,西乡隆盛则是面带微笑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比武的两个人。

    林逸青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筱原国干的木刀,向他走来,阳光中,筱原国干看到对手的脸上平和的笑容。

    筱原国干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双腿却象是脱了力一般,他只好双手伏地喘着粗气。

    一只有力的手搭上了他的臂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筱原先生的剑术,高明之至,为我平生所仅见,适才侥幸胜了先生,若论剑术造诣,我是比不上先生的,只是取了些巧而已。”林逸青说着,向筱原国干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将筱原国干的木刀双手奉前。

    筱原国干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接过自己的木刀,也向林逸青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先生的剑术和气度为人,我十分佩服,今日之战,我输得心服口服。”筱原国干诚恳地说道,“盼先生能将此精妙剑术传与我日本男儿,扬威万国。”

    “定不辱命。”林逸青朗声答道。

    听了二人的对答,桐野利秋缓缓起身下场。看到桐野利秋下场,村田新八等武士们也纷纷聚拢了过来。

    一名兵学校的工作人员以为桐野利秋想要下场和林逸青比试,赶紧取来一把新的木刀双手捧上,桐野利秋却看也不看,摆了摆手。

    桐野利秋来到了林逸青的面前,直视了他一会儿,缓缓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深躬。

    林逸青没有说话,而是同样的鞠躬还礼。

    看到桐野利秋向林逸青行礼,他身后的武士们似乎明白了什么,村田新八率先向林逸青鞠躬行礼,接着别府晋介、池上四朗和野村忍介等人也纷纷跟着向林逸青行礼,连本来桀骜不驯的西乡小兵卫也恭恭敬敬的向林逸青深深的鞠了一躬。

    刚才筱原国干和林逸青的比试,他们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一次,谁也没有耍花招,而是实实在在的公平的比武,但胜负的结局,仍然一样。

    他们都是武艺高强的武士,对自己的刀法有着相当的自信,但他们知道,哪怕自己今天施展出比平日来最最高明的刀法,也未必强得过筱原国干。

    筱原国干这样的高手都输得心服口服,他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呢?

    这一刻,不光是这些萨摩武士们,在场的海军兵学校学员,也全都给镇住了。

    “从今天起,林君便是你们大家的教官,你们要好好向他学习,明白吗?”筱原国干看着学员们,大声说道。

    “请老师多多指教!”学员们大声回答,无比恭敬的鞠了一躬。

    林逸青看着这些完全改变了态度的学员们,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感慨来。

    这个时空的近代日本,依然习惯于向强者学习!

    而这个时空的乾国,是否还会象原来历史上的近代中国那样的自大、保守和傲慢呢?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鹿儿岛县的乾国领事馆里,由当地侨民公推、乾国政府任命的领事正坐于书案之前写着一封信:

    “……日本逞一时之强,资以船炮,扰我边陲,若不设法,苔澎之间,将求一夕之安不可得。是为苔湾计,今日与争之患犹纾,今日若纵之患更深也。口舌相从,恐无了局。然无论作何结局,较之今日隐忍不发,犹为彼善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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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似曾相识

    “兵学校里的条件不比舍下,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先生尽可以告诉我,我来为先生安排。”桐野千穗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柔声说道。

    “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千穗小姐。”林逸青看着自己整洁雅致的房间,感激地说道。

    “先生不必客气。”桐野千穗垂着头,微微一躬,轻声说道。

    “不用总叫我先生,千穗小姐。”林逸青鞠躬还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以的话,叫我林君,或瀚鹏就可以了。”

    虽然他知道这个时代的日本的礼节,但不知怎么,他还是希望面前的美丽少女叫自己的名字,虽然他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桐野千穗抬起头来,看着林逸青,柔顺地点了点头。

    “好的,林君。”

    “对了,有件事,想要麻烦千穗小姐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林逸青突然想起一件事,对桐野千穗说道。

    “林君请说。”桐野千穗直视着林逸青的脸,林逸青发觉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和前日有些不同,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想看看报纸,最近的报纸和以前的,什么报纸都可以,日本的,外国的都可以,千穗小姐可以帮我弄些来么?”林逸青问道。

    “当然可以。”桐野千穗点了点头。

    “那太谢谢千穗小姐了。”林逸青高兴地说道。

    桐野千穗看到林逸青高兴的样子,眸中闪过疑惑之色,她当然不知道,林逸青之所以如此强烈的想要看这个时代的报纸,是想尽快的了解这个时代的信息。

    林逸青注意到桐野千穗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端正了脸色,但此时桐野千穗看着他,脸上却突然变得微红起来。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林君,不知道林君是否会见怪。”桐野千穗说道,她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柔和悦耳,但林逸青还是听出来了她声音里隐含着的少有的激动和不安。

    “千穗小姐请问,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林逸青觉察出了她的异样,立刻答道。

    桐野千穗轻轻的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卷,郑重的捧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有些奇怪的接过了纸卷打开,这是一张从旧报纸上剪下的人物铜版画,是一个年轻人的画像。

    画像上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件类似西方海军礼服的衣服,头戴一顶暖帽,衣服的袖口和领口都装饰有龙纹,显然是一位乾国的高级将领,他面容英俊,但略显瘦削,眼神虽然锐利深邃,却似乎带有深深的忧郁。

    虽然这个时代的照相技术还不发达,多采用铜版画来表现人物形象,但这幅画像却画得极是传神。林逸青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这个年轻人竟然和自己是如此的酷似!

    他急忙往向画像下面的文字看去,看到上面用日文写着“乾国海军大臣林义哲”。

    这个林义哲又是何许人也?还是海军大臣?这海军大臣未免太年轻了吧?

    想到这可能是桐野千穗的试探,林逸青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林君认识这个人吧?”桐野千穗问道,“贵国的海军大臣,林义哲。”

    “认识。”林逸青只答了这一个词,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这位林义哲大臣,字鲲宇,是乾国名臣林文忠公的后人。我那天听林君亲口说,林君也是林文忠公的后人,而且林君的表字瀚鹏,我想知道,你们是兄弟吗?”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剪水双瞳突然放射出热切的光芒。

    “不是。”林逸青摇了摇头,哑着嗓子答道,“我们……算是远房亲戚,但从未谋过面,因为我从小便被……朝廷选拨,接受培训,执行特殊的使命,是以和家乡很早就断了联系,哪怕后来他当了大官,我也是不可以和他联系的,更不能接受他的帮助,否则对他和我都没有好处。”

    林逸青说完了这番完全是瞎编的谎话,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己的急智。

    “噢,原来是这样……”面前的少女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

    “对不起,冒昧问这样的问题,真是失礼了。”桐野千穗垂首说道。

    林逸青将手中的林义哲的画像还给了桐野千穗,桐野千穗将纸卷小心地卷好,郑重其事的放进了怀里。

    “林君劳累了一天,就请休息吧!报纸我会安排人送来的。”桐野千穗又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林逸青躬身还礼,桐野千穗缓步退出,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林逸青听着桐野千穗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直到完全消失,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天的紧张到现在才得到了完全的放松,林逸青躺倒在了床上,衣服也没有脱,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似乎正在举行一场婚宴。

    “鲲宇!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鲲宇?林逸青对这个名字,不知怎么感到异常的熟悉。

    伴随着阵阵贺喜之声,热闹的婚宴之上,一身锦绣礼服帽插红花的年轻新郎正和前来敬酒祝福的亲友不住的碰杯。

    “鲲宇!来!祝你早生贵子!”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文士上前,举起了手中的洒盅,喜气洋洋的端到了新郎的前面。

    此时新郎刚刚已经喝了数盅亲朋好友的敬酒,面颊略略显红,他看了看已经空了的酒盅,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而一旁的侍女却赶紧上前,用手中的酒壶将酒盅斟满。

    林逸青看到应该是为了防止新郎不胜酒力,婚宴上所备的酒杯都是小的酒盅,但是一番敬酒下来,新郎喝得已经可以说不少了。

    不远处,在女宾席旁敬酒的新娘向新郎投来关切的一瞥。

    林逸青从她的目光便能判断出,她嫁得算是趁心如意,虽然她可能从来没和她的丈夫真正恋爱过。她嫁给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许爱她,她也许知道。婚后她也会爱他,但在这种爱里,没有梦绕魂牵,只是这个时代正常的青年男女以身相许,互相敬重,做将来生活上的伴侣,只是这么一种自然的情况。只要双方正常健康,其余就是顺乎自然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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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梦中的自已?

    因为是官员的婚礼,是以办得庄严而又肃穆。林逸青从宾客的话语里听得清楚,新郎是总理船政大臣的内侄儿,是以今天不但船政衙门的官员们全都携带亲眷到场祝贺,连闽浙总督、福建巡抚、福州将军等封疆大吏,也带领布政使、按察使等一干僚属前来庆贺。

    虽然满场都是达官贵人,但新娘却是万众注目的中心,她美如满月,光彩照人。以前没见过她的男男女女,见到她的美貌,都为之咋舌。除去她眼睛的迷人及柔婉的音色之美,她的身段儿窈窕,令人目迷心荡。一如古时候人们常形容美女说:“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喜爱身材高一点儿的,觉得她够高;喜爱身材矮一点儿的,觉得她够矮;喜爱体态丰满的,觉得她够丰满;喜爱瘦削一点儿的,觉得她够苗条。可是她并不节食,也不剧烈运动。造物自然赋予了她如此的完美。

    此时的她虽然在接受亲友的祝福,但她恪守礼法,两眼下垂,不敢仰视,但她也并不紧绷着脸不敢笑。那并不是两片嘴唇不敢动,她虽然因淑静谦逊而将头微微低垂,在人群中间若有什么吸引她兴趣的事,她会向众人把眼睛迅速一扫。看见她微微的一笑的人,会感到难言的舒畅,并不会认为是轻薄浮荡。

    喜宴进行期间,新娘和新郎一直在各桌上向客人敬酒。可能是过于高兴的关系,新郎今天简直乐不可支,她只看见他微笑着和大家干杯,而他却并没有发觉她不时在关切地瞅着他。

    新郎将酒盅中的酒一饮而尽,周围立时传来一阵叫好声。新郎紧接着又和几名宾客连续喝了几盅,一时间两颊飞红,额头也渗出了微汗。

    她又瞥了他一眼,刚好和他的目光相碰,他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迈步走向下一桌宾客,她看到他的步履依然稳健,略感安心。

    “婉儿真美,象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位诰命夫人盛赞新娘的美貌,“这林家的公子,还真是有福气呢!”

    “听说新郎是咱们闽省的解元,真真的是郎才女貌啊!”另一位命妇看了一眼新郎,又看了看新娘,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听到大家夸赞和祝福的话语,新娘的心里,应该满是甜蜜幸福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吧?林逸青心想。

    随着敬酒的人们的增多,将筵席的气氛推向了顶点。而就在一桌筵席的座位上,林逸青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也和新娘一样,目光虽然游离不定,但却始终没有离开新郎的身影。

    新郎此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但并未露出醉象,而是仍然在接受着宾客们的祝酒,看到新郎的身影仍然稳健,中年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躁之色,不过转瞬即逝,没有为任何人察觉。

    突然间,新郎的身子晃了晃,他本来已经发红的脸膛突然转白,似要站立不住的样子。

    看到新郎似要摔倒,中年男子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林逸青看到中年男子嘴边的笑容,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想上前将他的下巴一拳打断的冲动(他绝对有这个能力,以前也这么干过)。

    “倒也!倒也!”中年男子紧盯着新郎,嘴唇微微动了动。虽然他没有发声,但林逸青却看得清清楚楚(读唇语是他的标准技能)!

    象是应着他的念数,新郎的身子缓缓的软倒在了地上。

    新郎的突然倒地令身边的侍女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呼,登时在宾客们当中引发了一阵慌乱。席上的包括总督和巡抚、总理船政大臣在内的一众官员们全都站了起来,各自惊愕不已。

    新娘不顾一切的扑到了新郎的身边,用力的扶起了新郎的肩膀,看到新郎此时已然不醒人事,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来人!请大夫过来!快!”管家焦急的喊道,随着他的喊声,几名仆人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看着流泪呼唤着新郎名字的新娘和一脸铁青之色来到新郎身边的总理船政大臣,中年男子心中应该是高兴万分,但林逸青他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脸部肌肉,不让自己露出笑容来。

    很多客人离席来到了新郎的身边观看,挡住了中年男子的视线,中年男子看到同席的人全都前去查看新郎的情况,便也起身加入到了围观人们的行列。

    新娘正焦急的给新郎掐着人中,她似乎感觉到了中年男子的接近,不经意的抬头一瞥,恰好和中年男子的目光相碰。

    就在这一瞬间,她捕捉到了中年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剪水双瞳刹那间怒火涌动。

    中年男子心中一惊,本能的冲她露出一个掩饰的笑容,这时新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伸吟,身子抽搐了一下,新娘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丈夫的身上,没有再去理会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象是被她窥破了心事,立刻向后退开了一步。

    这时几名仆人上前,将新郎扶起,抬入了后堂,本来热闹的婚宴一下子变得冷了场,一些客人犹豫了一会儿,纷纷叹息着起身,向这场婚宴的主办者——总理船政大臣告辞。中年男子见状,也趁机和众人一道告辞。

    现在的他,可能心里只想着早点离开。

    中年男子和众宾客一道离了筵席,他装作不经意的回头望了一眼,下意识的去寻找新娘的身影,却发现新娘刚好和抬着新郎的仆人一道转入了后堂,他只看到红色的裙角一闪而过,也许是想到了可能出现的她衣不解带的伺候她丈夫的情景,他的心里又有妒火燃起,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婚宴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林逸青的眼睛,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新郎的醉倒,和这个中年男子有绝大的关系!

    恍惚中,画面换成了洞房。

    林逸青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新郎的模样,不由得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人,难道不是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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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亦梦亦真

    “鲲宇!鲲宇!”

    新娘不住的呼唤着新郎,林逸青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想起了桐野千穗对自己说起过那个叫林义哲的年轻海军大臣,一时间心头剧震。

    难道,这个被人暗害醉倒的新郎,就是林义哲?

    床上的林义哲醒了过来,新娘用汗巾轻轻地擦拭着着他脸上的汗珠,一双泪眼满是关切之色。

    林义哲对新娘说了些什么,林逸青没有听清,但他看到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并且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林义哲的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

    她温柔的动作又勾起了林逸青的回忆,一连串无比温馨的画面,如同电影回放一般的浮现在了林逸青的眼前……

    那一次,他和小桐正好因为一些琐事而“冷战”,而她在执行任务时头部受了伤,住进了医院。他得知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当他冲进病房时,看到的是头上缠着绷带坐在病床上双目失神的她。她见到他进来,只是木然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

    他以为她头部受到重击后失忆了,回想起二人之前的吵架时刻,心中万分愧疚,他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他当时在她面前说了那么多忏悔的话,具体的内容,他已经记不住了,他现在只记得,当他说完时,她眸中荡漾着的温柔目光和唇边憋不住的开心温暖的笑意。

    他这才醒悟过来,她借着这个机会,和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她没有失忆,他说的一切,她都听得真真切切。

    他还记得,他和她相拥在一起时,那种心爱的人浑身上下充溢着欢喜之情的感觉……

    可现在,他却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永远的和她分开了!

    一想到这一点,林逸青只感觉到两眼一阵发黑,一时间如堕冰窖。

    眼前的画面再次消失了。

    林逸青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想要叫喊,但却发不出声来。

    他正在焦灼之际,周围的一切突然又变得亮了起来。

    林逸青突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大江边的一处山崖的高塔之下。

    眼前好象是深秋时节,大山之上,花木繁茂,风景宜人。一株株参天古榕,紧紧相挨,郁郁葱葱,仿佛一座绿色的城墙,环抱着巍巍古塔。林逸青情不自禁的从塔内拾阶而上,来到塔顶,视野突然开阔,顿觉心旷神怡。他纵目四望,远观大江两岸的风光,一幅幅色泽鲜明的图画,水天一色,山秀物新,一时间尽收眼底。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大江之滨,数里之内都可以听到这沉闷的巨响,林逸青四下里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当林逸青看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时,心中突然莫名的变得激动起来。

    那是一处厂区传出来的打桩声!

    远远的,他看到一群群衣衫褴褛肤色黝黑赤着筋肉条条的臂膊的中国工人,喊着号子,抡动巨锤,奋力劳作着。

    林逸青很快便认出,这些工人们在搭建的,是建造轮船所需的船台!

    中国工人们用原始的打桩方法,站在云梯上,数十人奋力拽动几百斤重的铁锤,将一根根长达6至10米的木桩慢慢砸入地里,夯实船台的地基。而后再在这块特别加固的地面上交叉叠放枕木,枕木间用长1米多、直径10厘米的铁钉钉连,架成一个前高5米余,后高半米余,长达70多米的枕木船台,船台两侧另有巨木支撑。此时第一座船台大功告成,其余三座相似的船台也在紧张施工。

    站在古塔塔顶的林逸青,远眺着万头攒动的船厂工地,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熟知历史的他看到这一幕,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里应该是马江之畔,他此刻正目睹着马尾造船厂的诞生!

    这些工人们夯实的,是中国海军迈向海洋的基础!

    好似电影快放一般,很快,船台和一幢幢的厂房拔地而起,船台之上,一艘军舰巨大的船体渐渐的成形。

    不久,一艘天蓝色的三桅单烟囱的龙旗蒸汽战舰出现在了马江之上。

    林逸青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知怎么,竟然变得湿润起来。

    大片的白云弥漫在了他的身边,遮出了林逸青眼前的一切,林逸青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看下去,猛地挥了挥手,白云被驱散了,再次展现出的画面,则是在茂密的丛林里。

    丛林对于林逸青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林逸青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这时他看到一个姑娘的身影出现在了丛林深处。

    这是一个健美的高山族的姑娘,她奔跑起来如同梅花鹿一般轻巧快捷,她的秀发已然披散开来,身上的衣服也多处破损,林逸青注意到她的手中竟然拿着一支带有瞄准镜的长长的步枪,不由得吃了一惊。

    远处涌动着数个人影,姑娘飞快的奔到一棵大树下,躲了起来。

    林逸青也本能的伏下了身子,躲进了草丛之中。

    几个男人的身影现了出来,他们也是高山族人,腰挎弯刀,手里拿着步枪,一个个面容十分凶恶,他们显然是来追杀姑娘的。

    林逸青看到一个男人的头上竟然戴着一顶旧日本陆军的黑色圆顶军帽,不由得愣住了。

    难道他们是……

    “砰!”躲在树下的姑娘射出了一枪,不远处,一名追杀者的头迸出一团血雾,应声向后摔倒。

    看到这个人被打死,追上来的几人纷纷躲闪。

    他们刚才大概已经领教了这个姑娘手中的那杆带有瞄准镜的长枪的厉害。林逸青估计到现在为止,追杀者一定有很多人,都是命丧在这支枪下的。

    身为一个狙击手,林逸青对此是特别有体会的。

    但是姑娘射完这一枪之后,便不再射击了,也没有改变阵位,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这支狙击步枪,流下了眼泪。

    林逸青恍然大悟,他知道刚才姑娘已经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现在,已经到了她不得不和自己最心爱的武器告别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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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连心之痛

    姑娘咬了咬牙,跳了起来,将枪奋力丢下了山崖,然后继续沿着山崖,向海岸的方向跑去。

    林逸青紧紧的盯着姑娘的身影,他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但不知怎么,此时此刻,姑娘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仿佛她是他生命当中的一部分。

    更让林逸青感到不安的,是他看出来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追杀者们见姑娘不再射击,觉察出她可能是没有了子弹,立刻纷纷从藏身之地跃出,大步飞奔的追了过来。

    姑娘赤着的双脚已然鲜血淋漓,身上的衣衫已然为树枝刮破。

    海风在耳边呼呼直响,她闻到了那熟悉的大海的味道,脚下发力,跑得更快了。

    姑娘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着,她感觉到了,大海就在前面。

    突然间,姑娘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猛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脚下。

    这是一处断崖。

    断崖下面,则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姑娘回身想要寻找通往崖下的路,她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追杀她的仇人们,已经追到了这里,堵住了她下山的路。

    姑娘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小刀,怒瞪着对方,对方被她眼中的凌然之色震慑了一下,但看到此时怀有身孕的姑娘已然没有了枪,为首的追杀者脸上现出了一丝狞笑。

    几个人慢慢的向姑娘逼近。

    突然间,他们停下了脚步。

    姑娘注意到了仇人眼神当中的惊恐之意,她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海面,怔在了那里。

    林逸青看到海面上的情景,一颗心立刻狂跳起来。

    一艘飘扬着红色龙旗的战舰,正快速向岸边驶来!

    这艘战舰的外形和当年林逸青在书中看到的北洋水师“威远”舰非常相似,但显得更加的高大和威武!

    而在这艘战舰的身后,紧跟着还有好几艘同样飘扬着龙旗的战舰!

    追杀者们大声的怪叫起来,姑娘转过头,林逸青看到那名追杀者丢下步枪,抽出弯刀,大步冲了上来,举刀朝姑娘的头猛砍过来。

    姑娘奋力向前一扑,直撞进对方的怀里的同时,不容对方的弯刀落下,手中的小刀狠狠的刺入了对方的心口。

    对方大叫了一声,心口处鲜血狂喷,向后摔倒,骨碌碌的滚下了山坡。

    另外几人看着满脸满身都是血点手握尖刀的姑娘,不敢再上前,而是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砰!砰!砰!”

    林逸青眼睁睁的看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姑娘的手臂、胸部和腹部,血花飞溅中,她伏下了身子,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林逸青目眦欲裂,他猛地跳起身来,直冲过去,挥拳向一名追杀者猛击,但却打了一个空,他的身子从对方的身体里直穿了过去,摔倒在了地上。

    姑娘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而是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海面上高速驶来的龙旗战舰。

    林逸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战舰飞桥之上,那个和自己长得酷似的人,也在这一刻,摔倒在了那里。

    虽然相隔很远,但林逸青还是看见了林义哲那痛苦得已经扭曲的脸。

    “对不起……哲郎……对不起……”姑娘流着泪,轻声说道,“我要去祖灵之家了……来生再和你厮守吧……”

    姑娘的声音十分微弱,但每一个字却如同铁锤一般,重重的敲击着林逸青的心胸,仿佛她是对自己而不是林义哲做着生离死别的倾诉一般。

    这一刻,他和她的心,已然交融在了一起。

    姑娘感觉到了仇人正在向自己走近,她奋力的站起身来,纵身跳下了悬崖。

    “不!——”林逸青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想要抱住她,但仍然象刚才一样,扑了一个空。

    同一刻,倒在飞桥上的林义哲也发出了同样的嘶叫,两个人不约而同奋力的向前伸着手,似乎想要抓住有如一片花瓣般从高崖坠向大海的姑娘,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海中。

    林逸青看到她的身子坠入大海,旋即被浪花吞没,海面上只留下了一点暗红。他目睹她的惨死,心痛得浑身发抖,竟然也纵身从悬崖上跳下。

    他感觉海风吹起了他的身子,他没有向下坠落,而是随着海风的吹拂,在天空中飘荡起来。

    在空中的他飘到了那艘龙旗战舰的上方,他清楚的看到,摔倒的林义哲猛地跃起,踉踉跄跄的冲下了飞桥,他身边的人全都大惊失色,也跟着他冲下了飞桥。

    林义哲如同疯了一般的直向船舷扑去,舰上的指挥官意识到了林义哲要做什么,跳着脚大声喊叫起来。

    此时林义哲已经冲到了船舷旁,飞身便要跃下大海,离他不远处的两名水兵不约而同的齐齐飞身扑了过来,离得稍近的水兵拼命抱住了林义哲的腰,另一名离得稍远的水兵则抓住了林义哲的腿,三个人瞬间在甲板上滚在了一起。

    林逸青看到文弱的林义哲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用力挣脱了两名身强力壮的水兵的手,在他刚能起身要再奔向船舷的那一刻,又有一名水兵扑来,拦腰抱住了他,将他拖了回来。原来拦住他的两名水兵也跟着扑来,三个人拼尽全力,才将林义哲死死的压住。

    林义哲晕厥了过去。

    目睹这一幕的林逸青感觉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一名水兵见林义哲晕厥,象是明白症因所在,立刻挥拳对准林义哲的胸口猛力捶击,林义哲的身子一震,口中吐出了一口带有血丝的浓痰,醒转过来。

    林义哲气息微弱的说着什么,舰上的指挥官急急冲到船舷旁,举起了望远镜,向姑娘坠落的海面望去,林逸青在天空中看得清楚,那片海面仅仅有一片鲜艳的红色。

    林义哲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咳出了一口带血的痰液,指挥官放下了望远镜,来到他身边,只见林义哲一把抓住了指挥官的手臂,用力站了起来。

    林逸青看到林义哲面色惨白,双眼如同黑洞一般,对指挥官说着什么。指挥官赶紧将自己的望远镜摘下,递给了他,林义哲一把抢过望远镜,向姑娘坠海之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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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海上决战

    此时海面上的那一抹血色已经扩散开来,化成一条淡淡的红色飘带,林义哲看了一会儿,仍不见姑娘的尸身,身子晃了晃,险些又要摔倒。指挥官见状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林义哲和指挥官重新登上了飞桥之际,甲板上的水手和炮手们已然全部就位,林义哲机械地转头看了看桅杆上已然升起的战斗信号——红色战旗,要过望远镜,向舰尾一侧望去。

    紧跟着的两艘龙旗战舰此时也同样的升起了红旗,林义哲放下了望远镜,向舰首处望去。

    空中的林逸青看到炮手们已经将巨大的后膛炮推到了一侧的炮门,开始了装弹的操作。

    这艘龙旗战舰的舰首和舰尾各有一门巨大的后膛炮,林逸青目测口径大约接近200毫米,采用换门架式,舰首对敌时可朝前射击,在朝一侧射击时,炮手们只需将大炮炮架沿着圆形金属滑轨推向一侧的炮门,就可完成火炮的转向。

    林逸青知道,在这个炮塔还未得到有效发展的时代,这是非常先进成熟的设计。

    这个时空的中国,竟然拥有这样强大的战舰!

    在舰首主炮完成准备的同时,一侧耳台上的主炮和舰尾主炮也完成了转向。

    伴随着枪炮官的声声口令,炮手们完成了对悬崖的瞄准,在枪炮官大声下令之后,炮手们猛地拉动了火绳。

    龙旗战舰的舰首主炮率先发出了怒吼,一道暗红色的火光从炮口喷射而出,接着是大团的黑烟,仅仅隔了数秒,耳台上的主炮跟着开火了,接着舰尾的主炮也吼叫起来。

    悬崖的顶端刹那间腾起了巨大的烟团,只见崖顶一时间树木碎石四散飞扬,躲闪不及的追杀者瞬间给炸飞上天,被炸断的断手残肢纷纷扬扬的坠向崖下。

    追杀者们显然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恐怖的打击,立刻失去了刚才的凶狂之态,但没等他们作鸟兽散,更多的炮弹便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在为首的龙旗战舰用一舷的火炮完成了一轮齐射之后,后面赶来的两艘龙旗战舰也开始了齐射,一时间悬崖完全被升腾起的黑烟所笼罩。

    不多时,又有两艘龙旗战舰加入到了炮击的行列。

    林逸青紧盯着那片悬崖,很快,海风吹散了硝烟,他看到悬崖之上,到处都是追杀者的尸体。

    而就在3艘龙旗战舰完成了首轮齐射,随后赶来的战舰还没有来得及开火之际,巨大的山崖可能是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火炮轰击,轰然坍塌下来!

    林逸青看到大片的山石断崖纷纷坠落海中,掀起冲天的巨浪,禁不住兴奋的叫起好来。

    这才是真正的复仇!

    完成了复仇的炮击之后,为首的龙旗战舰再次升起了信号旗,并开始转向,朝着远处海岸的方向驶去。其余的战舰依次转向,跟着在旗舰的后面前行。

    此时的林逸青,浑然忘记了身在空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完全出现在水面上的这支强大的中国舰队——这是一支由5艘巡洋舰和4艘炮舰组成的舰队,在林逸青的印象中,他从不曾记得,中国近代历史中,存在过这样一支几乎是全法国血统的舰队。

    他的目光跟随着这支龙旗舰队,不久,他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上,5艘飘扬着太阳旗的日本军舰正在海面上静静地停泊着。日本舰队上空笼罩着煤炭燃烧后产生的黑色浓烟,此时日本人并不知道中国舰队正在他们西北的地方高速航行。

    林逸青仔细的辨认着海面上的日本军舰,他很快便认出来了“东”号铁甲舰的身影。其余的4艘日本军舰,分别是明轮炮舰“春日”号、大型炮舰“日进”号、小型炮舰“孟春”号和“凤翔”号。

    这些日本近代历史上的军舰,特征都很明显,他一眼便能认出来。

    双方舰队不断的接近,很快,日本舰队的警报声响了起来,表明他们已经发现了中国舰队。

    几乎同时,中国海军也发现了日本舰队。

    林逸青想要看得清楚一些,随着他心念一动,他的身体急速的下坠,面前的战舰在不断的变大。

    他看清楚了龙旗舰队的一艘艘战舰的舰身铭牌上的舰名:5艘巡洋舰分别是“福靖”、“建靖”、“和硕公主”、“超武”和“澄庆”,4艘炮舰分别是“福胜”、“建胜”、“福星”、“建星”。

    看着这些有的熟悉有的陌生的名字,林逸青的心激动不已。

    因为这些军舰当中,他熟悉名字的那几艘,已经不是原来历史上的样子了。

    今天的她们,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随着“起锚”等一系列信号升起在日本舰队旗舰“东”号的横桁桁端,5艘日本军舰纷纷进行起锚作业。日本水兵卖力地操作着,将沉重的铁锚从海底的泥沙中提升起来。舰首甲板上,部门军官在大声指挥,很快,日本军舰一艘接一艘的启动了。

    此时在中国海军各舰的桅杆上,换上了巨大的红色黄龙旗帜,在近代海军中,换上这种大尺寸战旗,寓意就是“作战”。林逸青看到随着军官们的命令下达,水兵们秩序井然地进行着各项操作,整个过程如同一部运转良好的机器,环环相扣。一艘艘中**舰开始了加速,船底的螺旋桨加速旋转起来,搅起大片大片的涌动水流。

    与中**舰一样,日本军舰的桅杆上也换上了巨大的太阳旗,日本水兵卖力的用滑车将一颗颗炮弹、发射药包运到主甲板上,配发堆积在每个炮位。除舰长、大副以外的一些高级军官,则分赴舰上各重要位置督战,身着白色制服的日军水兵已经完成了第一发炮弹的装填,在火炮旁边肃立待命。

    此时此刻,林逸青看到,站在“福靖”号巡洋舰飞桥之上的林义哲的身影异常的坚定。

    林逸青能够确定,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这个时代中国海军新式蒸汽舰队的主力,而对面的日本舰队,也差不多是当时日本海军三分之二的主力舰艇。

    这将是一场不折不扣的主力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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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冲锋

    此时由9艘战舰组成的中国舰队呈鱼贯单纵阵,快速朝日本舰队驶来,而刚刚起锚的5艘日本军舰,则并没有排成任何的作战队形。

    林逸青知道,尽管日本海军在幕府时代就已经有了基础,起步要早于中国海军,并且经历过“阿波冲海战”、“宫古湾海战”,有一定的实战经历,但却并没有组织舰队作战的经验,当中国海军真正以一支舰队的面目出现在眼前时,日本海军官兵从上到下全都没有思想准备。

    由于日军各舰的舰长和水兵素质各不相同,日舰起锚所花费的时间也不尽相同,林逸青注意到“日进”号炮舰起锚速度最快,接着是旗舰“东”号铁甲舰,然后是“孟春”号和“凤翔”号,而明轮炮舰“春日”号最慢,落在了整个日本舰队的后面。

    起锚以后不久,日本舰队便开始变阵,日军指挥官似乎也打算将日本舰队排成和中国舰队一样的单纵阵,实施一舷齐射。但由于日舰新老不一,航速不同,加之原来也没有进行过相关的配合,接到信号后的各艘日舰乱了好一阵,才勉强排成了单纵阵,但日舰排成的这个阵势,却让他们在没有接战之前,便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为了尽快排成单纵阵,旗舰“东”号根据各舰当时的位置,打出了列阵的旗语信号,结果各舰根据命令,纷纷向旗舰“东”号靠拢,最后阵形排成时,日舰的排列顺序依次是铁甲舰“东”号、明轮炮舰“春日”号、大型炮舰“日进”号、小型炮舰“孟春”号和“凤翔”号。

    日军指挥官将舰型最老的明轮炮舰“春日”号排到了“东”号的后面、大型炮舰“日进”号的前面,可能是想以最为强大的“东”号来掩护这艘最弱的军舰,但当日本舰队列阵完毕,日本人才发现,这艘航速最慢的军舰,位于舰队的中间,会拖慢整个舰队的脚步。

    熟知近代海军发展史的林逸青知道,中日双方一开始所采用的纵队战术都是最简单的建立在纵队队形基础上的战列线交战战术。这种历史悠久的战术曾经广泛运用于风帆战舰时代,主要特点是将舰队编列为纵队队形,以便使密布舷侧的炮门能够最大程度对向敌方,进行舷侧交火作战,一舷发射完毕后,整个舰队依次进行回转航行,使用另一舷再次开火,而发射结束的那一舷可以使用这段时间对火炮进行再装填,如此周而复始,很有一番中世纪骑士对决的遗风。及至蒸汽铁甲舰时代来临以后,意奥“利萨海战”让古老的纵队战术曾一度险些被配合船头大炮设计的横队战术所取代,但是利于发挥舷侧火力的纵队战术并没有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中国舰队的参战军舰大都舰龄较新,机动能力强,舷侧火力格外强劲,适合舷侧交锋。日本舰队同样也是出于发挥舷侧火力的考虑,因而双方不约而同的都确定使用纵队队形,最初的意图就是在敌方舰队面前反复周旋、掉头,不断用舷侧火力进行交战,以发挥全部的火力。

    但在见到中国舰队正在高速逼近,日本舰队发觉不利,便想要重新变阵。

    尽管双方舰队还在接近当中,并未开火,但林逸青已经敏锐地发现,中国舰队的航速极快!

    在看到整齐划一高速行进的中国舰队出现后,日本人可能意识到如果采用纵队接战,日本舰队的整体航速本来就慢,加上又有明轮炮舰“春日”号拖着后腿,势必会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便立刻开始变阵。

    林逸青在空中向下俯瞰,看到“春日”号开始退往阵后,“东”号和“日进”号似乎是要合为一队,“孟春”号和“凤翔”号合为一队,分队迎敌,向中国舰队冲击。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日本舰队之所以如此变阵,是因为日本人想要采用“乱战”战术。

    乱战,是从意奥“利萨海战”之后世界海军战术领域出现的一个新名词。这种战术的大致样式是,采用整体编队阵型接近敌舰队后,再化解为分散的战术分队,多点突破敌方舰船编队,进行混战,在乱中取胜的战术。

    林逸青明白,日本人的真实意图应该是以便于保持各分队整体同时接敌的横阵队列接敌,而后两个双舰战术分队从两个不同方向开队分击,同时突破中国舰队的纵队编队,之后反复冲进杀出,保持舰侧方向始终对准敌舰射击,彻底搅乱敌舰队的队形。当中方舰队大乱之际,日方可以运用二舰分队这一较为灵活的组合,或单队行动,或多队协同,互相配合,寻机攻击落单的敌舰,既可以使用火炮武器,也可以运用撞角。这种乱战战术几乎就是“利萨海战”的翻版。

    使用乱战战术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对于旗舰的统一指挥依赖较小,主要依靠各战术分队不屈不挠地执行战术意图。但是这种在当时被各国海军认为非常有效的战术,如果要成功实施,需要同时具备多个因素:各战术分队必须具有极高的勇气,不顾敌方炮火,直冲敌阵;各战术分队突破时,必须尽可能地选择协同,多点同时发起,防止敌舰队断而不散;各战术分队突破后要竭尽一切手段,冲乱敌舰队的阵形,此外还需要像利萨海战时的奥地利海军那样具备一些好运气(也就是说要靠“人品”,而随后的事实表明,日本人缺德事做多了,人品非常差),因为混战之中,谁也无法预料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此时,日本舰队5艘军舰正在一面变阵,一面向远方煤烟下的中国舰队冲去。

    日本舰队蹒跚着向前猛冲,变成了“二二一”分队,中国舰队的指挥官应该很快明白了日本人的意图。

    随着“福靖”号一连串的旗语升起,中国舰队开始分成了两队,第一队5艘巡洋舰直扑向“东”号和“日进”号,第二队4艘炮舰直扑向“孟春”号和“凤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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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弹雨穿行

    看到中国舰队变阵如此快速,林逸青再一次吃惊不已。

    就从这变阵的熟练程度来看,中国舰队在编队作战方面,应该是经过了很好的训练!

    随着双方军舰的不断接近,中国海军各舰都已快速地完成了战斗准备。

    中国舰队的指挥官可能认为已经到了适当距离,命令舰队左转。林逸青看到“福靖”、“建靖”、“和硕公主”、“超武”、“澄庆”5舰在日本舰队阵前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弧,朝向日本舰队第一分队袭去。

    中国舰队巡洋舰分队由“福靖”领头,开始从日本舰队的阵前通过,此时,这5艘浅蓝色的庞然大物看起来有如一头头蓝色的鲨鱼,正准备将日本人凶狠地撕成碎片!

    “东”号铁甲舰上发出号令,根据舷侧对敌的标准,日本海军的两艘主力舰调整了航向,“东”号的舰首方向,黑洞洞的巨炮炮口已经伸出了一侧的炮窗,追踪着正在向右而去的中国巡洋舰队。

    林逸青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战况,按照他的判断,中国舰队的移动速度显得极快,而日本舰队的编队航速只能维持在7至8节左右,照此下去,日本舰队两个分队尚未能接近切入中**舰编队,中国舰队可能就已经绕行到日本舰队火力薄弱的侧翼或后方发起攻击。

    “东”号铁甲舰主炮炮房右侧的炮窗腾起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巨大的主炮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震动。林逸青看到一颗巨大的钢铁弹头旋转着呼啸飞出炮口,射向远方的中国巡洋舰队。

    林逸青明白,日本人是想要发挥出“东”号铁甲舰的重炮威力,在远距离上运用大口径火炮的射程优势,先声夺人,在中国巡洋舰队运动到自己后面之前,抢先开火,尽可能的给中**舰造成最大的损伤。

    对于“东”号铁甲舰,林逸青并不陌生,他知道“东”号可以说是日本近代海军最具威力的象征之一,亚洲第一艘真正意义的铁甲舰,在倒幕战争结束,默默沉寂了数年后,据说是因台风而沉没的,但这一次竟然出现在了海战的战场,可以说又迎来了体现其价值的机会,实在是很不容易。

    “东”号铁甲舰射出的第一颗炮弹,呼啸着从中国巡洋舰队的上空掠过,落在距离旗舰“福靖”左舷仅数百米处的海中,激起了冲天水柱。

    虽然这一炮没有打中,但林逸青仍然对日本人的炮术表示了一定的惊讶。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火炮射击更多的是各自为战,舰上各炮位自由掌握时机进行发射,而且射击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原始。与中国海军大量装备的新式大口径后膛炮相比,日本海军采用的旧式前膛炮的操作应该更为缓慢。而“东”号铁甲舰的日本炮手操作着这样一门巨大而沉重的前膛火炮,采用简单原始的瞄准法,首发能够取得这样的射击效果,是相当值得称道的。

    以旗舰的动作为号令,日本舰队各舰相继开火射击,天空中开始滑出道道轨迹,钢铁炮弹啸叫着飞向中国舰队,然而各艘日舰并没有都仿照旗舰集中火力炮击中国巡洋舰队,而是散乱地各自为战,射击各自认定最为合宜的目标。

    面对着日本舰队的炮火攻击,中国舰队依旧以侧翼大面积暴露的队形在默默航进,可能是为了尽快通过日本舰队舰首重炮的射击区域,运动到日舰翼后展开攻击,林逸青注意到中国巡洋舰的编队航速提高了。紧随其后的炮舰编队也同样以高速向两艘日本炮舰扑去。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但日本舰队各艘军舰上官兵们的士气依然高涨,各处炮台上异常忙碌,装填、发炮此起彼伏,抬着炮弹的水兵在甲板上四处奔忙,日本舰队的指挥官站在“东”号铁甲舰的飞桥甲板上,手持望远镜观战。落在中国舰队四周海中的炮弹,不断激起阵阵水柱,不久,中国巡洋舰队末尾的一艘军舰旁边,日舰射出的一发炮弹入水爆炸,弹片击中了舰体,迸射出一道黑烟,顿时日本舰队上空充满了欢呼喝彩声。

    中国舰队仍然没有开火。

    如果被一些不懂历史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许会感到奇怪,有的甚至会发出不明所以的指责,但身为军人的林逸青却明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在中国海军官兵眼中,应该仿佛是进入了炼狱一般,面对日本舰队铁甲舰极具威慑力的大口径火炮的攻击,在战场特有的噪声、烟雾环境中,缺乏更多实战经验的中国舰队,还要面对必须等到合适距离才能开火的战术指令,精神压力之大是可以想像的。但是在中**舰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和紧张。

    他们应该是经历过长期高强度的训练,这样的训练已经使得中国海军官兵对自己的职守异常的熟悉,他们坚信凭借自己的优秀战技和新锐的战舰,一定能战胜敌人,是以尽管在顶着敌人的弹雨穿行,但没有一个人畏惧退缩。

    此时他们最急迫的愿望,应该就是尽快的进入攻击阵位,让敌人领教自己的厉害!

    林逸青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对这支舰队的缔造者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这是要付出什么样的心血,才可以打造出这样一支精锐的舰队啊!

    “东”号铁甲舰的主炮再次开火,但和向中国巡洋舰射出的第一颗炮弹的结果一样,还是远远掉在了海中。

    当中国巡洋舰队冲到了“东”号和“日进”号的舰尾方向时,“福靖”号的一舷炮火同时开火。看到旗舰率先开火,中国巡洋舰队各舰也都相继开火射击起来。

    继“福靖”号之后,中国巡洋舰队的“建靖”号巡洋舰也向“东”号开火,“和硕公主”号巡洋舰则向“日进”号开火射击。紧接着“超武”、“澄庆”两舰也向“日进”号开火。

    林逸青看到大海的波涛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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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介绍:
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