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九十八章 雷行天下

    福州,马尾造船厂。

    何儒章看着对已然建成下水的“雷乾”号大型出海鱼雷艇(只是艇壳部分)指指点点的庆贝勒宜邝,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但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现在人家是真正的总理船政事务大臣,自己这个福建巡抚,兼任会办造船事务大臣,等于是他的副手。

    对于这么一位在京里名声颇为不佳的贝勒爷来主持船政,虽说是为了扩大船政的影响和为船政日后发展考虑,但何儒章一直担心船政在不懂行的人主持下,会走上歧路甚至衰落,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切还都在林逸青的掌握之中。

    这位贝勒爷来到船政之后,并不是一心捞钱(当然他这事儿不会少做),而是在林逸青的指点下恶补了一番西洋船学炮说后,努力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船政造势,至于具体的造船事务,则全部交给了日益格和达士博等一干法国洋员,对于自己不懂的技术问题,除了请教林逸青之外,并不做过多的干涉。

    原来船政已有建造鱼雷炮舰的计划,庆贝勒主持船政之后,带来的“大型出海鱼雷艇”和“大型出海潜水艇”计划被摆到了优先的位置上,虽然造船计划有了重大调整,但船政上下并未因此而懈怠,反而因为换了关防大印“正了名”——不再叫“福州船政”或“船政局”——又有了朝廷的支持而干劲高涨。

    而何儒章也知道,朝廷这一次大力支持船政建造大型出海鱼雷艇,并非无因。

    两次禁烟战争之后开始洋务自强运动的乾国,一朝主动打开国门,对外来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之强,远远超出时人的想像。由李绍泉等一批地方实力派官僚的发起、推动。乾国从一个落后的封建古国,开始艰难地向国际政治舞台迈步,国内生活各个方面也都缓慢地开始了变化,各项近代军工业、民用工业纷纷举办,乾国最早的近代工业基础由此奠定,东方巨狮缓缓醒来。但令人扼腕的是。这场自下而上的大改革,因为面对着过于强大的阻力,尚未触及国家政治制度方面,目前尚流于表面,

    在以军事自强为核心的洋务运动早期,乾国对于世界军事领域的新发明、新武器保持着极高的关注度,紧追世界潮流。9074年10月,北洋大臣李绍泉受邀,在天津大沽口参观俄**舰时。第一次见到了发射鱼雷的表演,立刻为这种新式武器所折服。乾国自建设近代海防开始,在购造西式军舰的同时,就曾采购和仿造过大量的水雷用于要港防御,深知水雷的惊人爆炸威力的李绍泉,突然看到了一种能够自己航行攻敌的特殊水雷,不啻于如获至宝,这以后。李绍泉变成了乾国高层官场著名的鱼雷迷,乾国近代海军的鱼雷装备工作经他的一手推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

    9078年,乾国驻德国公使李丹崖和参赞徐健仁在德国考察大型铁甲舰的建造情况时,同步向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定造了2艘鱼雷艇,是为乾国购买鱼雷艇的开始。这两艘鱼雷艇为同级,是德国建造的第一型采用鱼雷发射管装置的鱼雷艇,排水量28吨。长26.82米,宽3.05米,吃水1.02米,装有一座小型的汽车式锅炉(一种小型燃煤锅炉的名称,主要用于鱼雷艇等小型船只)、一台往复式蒸汽机。功率650匹马力,单轴推进,航速18.2节,煤舱容量12吨。艇上的主要武器是1具14英寸口径的鱼雷发射管,安装在艇首甲板上,可作150度旋转,使用的是黑头鱼雷,不过艇上还依依不舍配备了4个杆雷发射装置,另外装备有1门用作近距离防御武器的37毫米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全艇编制人数为16人。

    这两艘鱼雷艇的建造方法是,先搭建木模,再装配钢制肋骨和船皮板,然后将木模撤去。建造所使用的材料均为克虏伯公司制造的优质钢,每块钢材都必须接受乾国监造人员的详细检查,还要经过镀锌工艺处理。9079年夏天,伏尔铿船厂用轮船将两艘小鱼雷艇从司丹丁拖至瑞纳门海面航试,并测试鱼雷和各种兵器,结果令人满意。遂将2艘小艇逐件拆解后运到乾国,后来在工程师英国人葛兰德、安的森的指导下,由乾国工程技术人员在天津大沽船坞组装成功,分别命名为“玄”、“黄”。这两艘乾国最早的鱼雷艇,因为吨位较小,主要用于天津白河水域的防守,并不能出远海作战。

    由这两艘小型鱼雷艇开始,北洋海防购买鱼雷艇的步子一迈而不可收。为了应对大举东来可能进攻乾国内河的俄国海军,李绍泉接连要求装备小型鱼雷艇,又向德国订购了4艘鱼雷艇,分别命名为“日”、“月”、“盈”、“昃”,4艇为同级,均由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建造,艇体钢制,排水量15.7吨,艇长19.74米,宽2.59米,吃水1.07米,采用1座汽车式锅炉、1座蒸汽机,单轴推进,功率200匹马力,航速15节,主要武器为2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艇上共配备2枚黑头鱼雷。这型小吨位的鱼雷艇采用的是成熟的全封闭设计样式,整个外观洗练整洁,有着当时西方海军鱼雷艇的典型特征,艇上所有的人员都在内部活动,甲板之上看不到人员。雷艇的首部是前低后高的龟甲状甲板,利于破浪,在龟甲状甲板的末端中央连接着一个碉堡状的司令塔,鱼雷艇的操纵驾驶、鱼雷发射都在这个有装甲保护的部位里完成,而在装甲司令塔两侧,龟甲状甲板末端左右各有一个蚌形开口,用来将鱼雷运往布置在艇首左右的两具鱼雷发射管内。司令塔之后的舱面是中间高两边坡的穹顶型,便于排水,甲板上除了烟囱和机舱棚外基本没有多余的设施。值得注意的是,当时鱼雷艇的烟囱一般都不布置在艇的中线上,因为艇面甲板本就不宽,如果在中央设置一个烟囱,肯定会妨碍到鱼雷的搬运和装填,因而和所有的德系鱼雷艇一样。将烟囱设计得偏离船的中线,布置在接近鱼雷艇右舷的位置上。

    就在北洋大张旗鼓购买新潮兵器鱼雷艇的同时,乾国官场上还有一位同样痴迷这种水中兵器的封疆大吏,当时的两广总督张树声和北洋大臣李绍泉一样,也是个标准的鱼雷迷。9080年,趁北洋在德国定造鱼雷之际,继北洋的“天、“地”之后,两广也向德国伏尔铿厂定造了3艘鱼雷艇,分别取名为“雷龙”、“雷虎”、“雷豹”。3艇为同级,全封闭样式,排水量为58吨,艇长33.53米,宽3.96米,吃水1.68米,采用1座复合式蒸汽机,2台锅炉。单轴推进,功率900匹马力。航速18.5节,煤舱容量10吨,艇首左右各有一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共配备3枚黑头鱼雷(其中1发为备用雷),另外装备2门37毫米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全艇编制20人。由于小型鱼雷艇不可能自行远航回国。这批鱼雷艇后来被拆散后用船运回国,在广州交卸后由广东黄埔船坞进行组装。

    似乎是要抢李绍泉北洋的风头,就在李绍泉随军舰购入一批舰载鱼雷艇时,9081年,张树声再度向德国发去订单。在德国挨吕屏什好船厂(elbing schichau)一口气定造了8艘鱼雷艇,索性用传统的伏羲八卦分别命名,称为“雷乾”、“雷坤”、“雷离”、“雷坎”、“雷震”、“雷巽”、“雷艮”、“雷兑”,这批八卦鱼雷艇为同级,属于钢制单雷艇,即只有一个鱼雷发射装置的鱼雷艇,排水量26吨,艇长26米,宽3.58米,吃水数据不明,主机功率420匹马力,航速19.5节,武器为艇首的1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在德国造成后同样拆解运输回国,在广东黄埔船坞组装。一时间,北洋、粤洋鱼雷艇无处不在,李绍泉、张树声共同促成了鱼雷艇兵器进入乾国的风潮。

    新出现的鱼雷和鱼雷艇兵器,对海军专业人才的素质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和传统的军舰不同,鱼雷艇上无法容纳太多的人员,而且鱼雷兵器操纵复杂,无论是瞄准、调校方位、深度以及发射,难度都大大超过火炮等兵器,这就要求在艇的官兵必须非常精干,都得极为熟悉自己的业务技术。同时,鱼雷和鱼雷艇的战备保养,以及定深等工作同样需要专业技术人员来担当。因此,购买鱼雷艇的早期,在李绍泉等官僚一手创办下,鱼雷艇官兵和技术工程人员的培养工作也随之开始。

    早在9077年,船政就派出了第一批海军留欧学生,其中留学法国学习造船的部分学生,专门进行了鱼雷和鱼雷艇构造知识的专门培训。9078年,北洋在德国洽谈定造“天”、“地”鱼雷艇时,李绍泉专门从天津机器局等处抽调了技术工人,有针对性地派往伏尔铿和刷次考甫工厂,学习鱼雷和鱼雷艇的修造,次年船政第二次派出海军留学生时,也同样派出海军学生前往德国刷次考甫鱼雷工厂实习。在此期间,北洋还派出一批海军军官前往德国,学习鱼雷艇驾驶专业。在向国外派出留学生的同时,9080年李绍泉指令直隶候补道刘含芳在山东威海着手创办鱼雷营,集中操练购买的鱼雷艇,并开始大批培养鱼雷专业军士和水兵,后来天津北洋水师学堂也开设专门的鱼雷专业,这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规模装备鱼雷艇的活动预先进行人员储备。

    正当乾国近代海军建设如火如荼开展着时,9078年日本西南战争爆发,在西南战争的历次海战中,俄国海军“爆破”号雷击舰对萨摩海军“富士山”号炮舰的攻击十分引人注目,虽然“爆破”号的鱼雷攻击作战最终失败了,但是波涛之中掣电而来的这种新式武器,给乾国海防带来的震动无疑是巨大的。

    西南战争结束后不久,船政大臣丁雨生随即上奏朝廷,首先指出“(鱼雷)实有开溟跋浪之奇。激电惊霆之势,日本岛南之役,俄人有鱼雷而萨人无之,险受其害,可为我之警醒”,随即提出为福建购买一艘伏尔铿制造的头等出海大艇。以及一批刷次考甫鱼雷的请求,并表示所需款项将全由闽浙两省自行筹措,不占用中央财政经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丁雨生在奏折中还提出了一个颇有远见的计划,即等这艘鱼雷艇购回后,福建船政将按样仿造一批,在马尾对岸的乌龙江内进行编队训练,奏上不久,朝廷很快就予以批准。

    福建定造的这艘鱼雷艇。属于头等的大型出海鱼雷艇,即近现代驱逐舰的始祖,由于德国造船工业从来没有建造过这么大的鱼雷艇,底气不足使得伏尔铿船厂表示放弃订单,这笔5万7千两白银的单子最后转给了以造鱼雷艇闻名世界的挨吕屏什好船厂,厂方不敢怠慢,组织大量熟练技术工人,开始了德国造船工业史上第一艘排水量突破100吨的鱼雷艇的建造。这艘大型鱼雷艇后来被命名为“福龙”(英文译名为“lung”)。在德国被称为s10,其排水量120吨。艇长42.75米,宽5米,吃水2.3米,动力系统为一台三胀式蒸汽机,和一座汽车式锅炉,单轴推进。航试时测得功率高达1597匹马力,航速为惊人的24.2节,煤舱标准容量14.5吨,最大容量24吨。龟壳状的艇首左右各有1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除标配的2枚刷次考甫鱼雷外。还另有2枚备用鱼雷。艇首之后是一座碉堡状的司令塔,用来操纵驾驶和控制前部的2具发射管,在“福龙”艇的后部甲板上,还有1具可以旋回的14英寸鱼雷发射管,配合这个发射管,在附近另有一座备用装甲司令塔,两座装甲司令塔均可以用于操纵军舰,司令塔顶部还各装备1门37mm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因为“福龙”艇体积较大,不便于拆卸回国组装,所以在“福龙”艇上还架设有3根桅杆,用于扬帆远航。9081年9月24日,在德国海军官兵驾驶下,“福龙”艇到达福州交船,乾国拥有了第一艘头等鱼雷艇。

    继丁雨生之后出任船政大臣的何儒章,上任伊始便委派曾留学德国的工程师陈才瑞创办船政局鱼雷厂,自行生产黑头鱼雷,“臣等深维鱼雷为海防制胜利器所必须,中土能自制造,始足以张我军威”。“福龙”号鱼雷艇回国后,何儒章立刻上奏朝廷,请求下拨经费,仿造一批,后因经费无着,一直没有进展。为了不使海战利器荒废,何儒章和船政诸位官员商议后认为,鱼雷艇作战讲究成队出击,福建仅有的这一艘鱼雷艇过于单薄,在没有足够的经费继续购买或建造的情况下,不如撤去,无论南洋北洋粤洋,只要出6万两银子就可以拿走,所得的钱充作船政的运营经费。很快,因俄国海军的威胁,“福龙”艇便北上而去,编入了李绍泉的北洋水师名下。

    仿佛是朝廷跟何儒章开了个玩笑,就在“福龙”北去不久,朝廷便任命了庆贝勒宜邝取代自己担任船政大臣,而宜邝奉朝廷旨意带来的造船计划,正是大型鱼雷艇。

    尽管朝廷的政策翻来覆去,但船政因为之前准备充足,是以建造大型鱼雷艇的计划一经敲定之后,便立即上马,风风火火的开始了建造,并且只用了4个月的时间,就建好了艇壳,动力部分也完工了,可以进行正式的海试了。

    对于自己出了这么大的“成绩”,庆贝勒自然不忘了为自己和船政的下属们吹嘘一番,上奏朝廷报功的同时,还在报纸上广为宣传,由于建成的是东方最大和最新式的鱼雷艇,自然引起了西方海军观察家的注目,称其为“东亚第一”,朝廷对于庆贝勒领导下的船政取得了如此的成就自然喜出望外,不但赏了庆贝勒双俸,佩金花玉带,参与建造的船政员匠也都得到了奖赏。

    朝廷的奖励让庆贝勒干劲更足,他现在雄心勃勃的不但想要接着兑现“大型出海潜水艇”的军令状,还打算将船政原来被搁置的鱼雷炮舰建造计划提前。(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九章 蹈海经涛

    除此之外,庆贝勒还对俄国人曾经在海上使用过的“火箭鱼雷”很感兴趣,已经让法国雇员去打听设备,准备引进技术自己生产了……

    这位船政大臣,其实是蛮能折腾的。

    今天是新建成的鱼雷艇试航的日子,何儒章看出来这位庆贝勒的意思是打算跟着出海了,不由得暗暗诧异。

    船政创立之后,从第一任船政大臣沈佑郸开始,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每逢新舰下水,船政大臣都要参加第一次试航,作为对下属的激励。而这位庆贝勒据说是位经常晕船的主,出门远行都是车马。离京上任时,原本船政安排了高速通报舰“飞霆”号作为专船迎接,但这位庆贝勒却拒绝了,走的陆路,先乘火车,后换马车,走了一个半月,这才到达了福州。到任之后,也没见他乘过船。今天他竟然想要乘鱼雷艇试航,着实令何儒章吃惊不小。

    一队马车来到了码头,何儒章收回了思绪,转眼望去,看到为首的马车车门开了,林逸青和陈婉走了下来。

    看到陈婉,何儒章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如果不是陈婉继承了林义哲的遗志,一直以她经商的收入支援船政,船政是不会有今天的成就的。

    他猜到今天参加试航的,还有谁了。

    另外几辆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个身穿海军军服的船政学堂少年学生走了下来。

    何儒章注意到这些学生的肤色略黑,有的衣领内有黑红色的方格纹饰,风貌也和文弱的闽籍学生不同。立刻便知道。他们是来自苔湾的排湾族学生。

    当年日本入侵苔湾。讨伐番民,一些番民首领预感到战事残酷,为了不使族人灭绝,预先将大批少年男女送到了福州避难,被林义哲送到了船政学堂,现在这些孩子,已经长大了。

    这些孩子大都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双亲,成为了孤儿。而陈婉承担了照顾他们的责任,成为了他们事实上的母亲。

    而林逸青今天特意安排这些孩子来参加试航,何儒章当然明白他的用意。

    由于鱼雷兵器使用的特殊性,要求鱼雷艇官兵作战时必须做到镇定自若,在枪林弹雨极为险恶的环境下,沉着操作,这需要具备极好的心理素质。而闽籍学生的心理素质明显的是不如这些排湾族学生的,而为了让鱼雷艇部队尽快形成战斗力,林逸青大胆的决定,让这些当年从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孩子成为鱼雷艇部队的骨干力量。

    不多时。学生们在林逸青的带领下,分组登上了“福蛟”、“福螭”、“福虬”、“福麟”四艘鱼雷艇。而不出何儒章所料。庆贝勒这一次,也和林逸青一道,上了“福蛟”号鱼雷艇。

    船政新建成的这四艘鱼雷艇和“福龙”号鱼雷艇属于同级艇,只是“福龙”号是由擅长建造鱼雷艇的德国挨吕屏什好船厂建造的,这四艇却是船政利用现有技术仿制“福龙”的同级艇,船政此次建造大型鱼雷艇属于首次,虽然工程一切顺利,所用时间也较德国船厂为短,但性能如何,只能在这次试航当中见分晓了。

    一切准备就绪,在何儒章及船政官员们和陈婉的热切目光中,四艘鱼雷艇依次驶出码头,奔向外海。

    鱼雷艇在海面上飞快的行驶着,叫赛瓦的排湾族少年,对呼啸着拍击艇身的浪花恍若未闻,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舱外的林逸青,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胸前的衣服。

    衣服下面,是那只他从未离身的小玛瑙狮子。

    在鱼雷艇这样一个几乎是全封闭的空间里,他的思绪,渐渐的又回到了小时候……

    ……

    “大人可知,泰雅人部落里,男婴出生之时,母亲要把脐带悄悄藏于父亲携带干粮的藤盒或子弹袋里,让它随父出猎,并祈求祖灵保佑孩子长成一个勇敢的猎手。如果是女孩,则说是降生了一位织布、煮饭与采野果的好帮手。于是,就把脐带放在母亲使用的织布机旁,抱着婴儿祈求祖灵保佑孩子长大成为一个出色的纺织能手。”

    “在苔地番族其他族群里,也有把脐带收藏在不同地方的习俗,如卑南人把脐带用纸包好,藏于母亲的枕头下或针线篓里;曹人、赛夏人等则把脐带埋于地里,胎盘埋在屋内,以求吉利。”

    “番族给孩子取名亦如中土一般讲究,各族群起名的时间也有所不同。赛夏人是等婴儿脐带脱落,举行了禳祓礼之后再命名;布农人是在婴儿满月时。起名的时候也要举行仪式,唱歌、跳舞、摆酒、请神,非常庄重。番族起名要按照祖传的起名谱来选择名字为孩子起名。祖传下来的名字都是一些吉利好听的名字,而后人也喜欢沿用祖先的名字。也有些部族从名字当中分出高低贵贱。在番族的名谱中,除祖先的名字外,有纪念诞辰与诞生地的等。也有一些名字没有任何含义,只是听起来悦耳动听,如泰雅人的乌达乌、玛沙乌、多玲等。番民因与汉民接触日久,起名也受到一些影响,如阿美人也有叫阿福、阿香的等等,皆是闽南话名字。”

    “刚才头领的儿子,名叫额澜,是什么意思?”

    “额澜在番语中是‘道路’的意思。刚才给大人敬酒的,便是头领的女儿,额澜的妹妹,名叫额绫。”

    “额绫?很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此名应该是为了叫起来好听顺口吧,没有具体的含义。大人若是送给新生儿些小礼品,可更增情谊。”

    那只玛瑙小狮子,便是他出生的那一天得到的。

    “还请大人为我的孙子赐名。”

    “希望这个孩子将来如同狮子一般勇猛,成为一个优秀的猎手。守护疆土族人。叫他‘狮娃’好了。”

    “谢大人赐名!”

    “我的孙子叫‘赛瓦’(这是用土语对汉语进行的音译。自近代以来,由于汉族和其它外来文化的输入,台湾土著居民受到很大影响,便有了这种音译汉语词汇起名的方式。作者注。)!”

    “赛瓦!赛瓦!”

    “这个孩子看来和大人有缘呢……”

    他的名字,叫赛瓦。

    他的父亲,是排湾族有名的英雄额澜,他的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排湾族首领阿禄古。

    而父亲和祖父。还有疼爱自己的姑姑额绫,现在都不在了……

    还有那个送自己玛瑙小狮子给自己起名的恩人……

    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难道是他没有死,回来了么?

    他为什么象是不认得自己?

    不对!他真的死了!

    姆妈(指陈婉)和姐姐乌兰都说过,他死了!

    姆妈见到这个人,为什么会哭?

    大家都说,这个人是他的双生兄弟,是真的么?

    突然间,赛瓦觉得身体突然向下一沉,他心里想。这是跟着这船腾空而起了。

    本来四下里没有一丝风,这时却感觉到了。风呜呜地响起来,吵的人稍稍有些不安心。不过这会儿他们几个人倒是真的没多想什么,只是听着风声,低低的鸟鸣声,还有从船底下噼里啪啦往海面上下滴着的水声,外面传来的轰隆水声也跟着响起。

    一瞬间,他听到船重回海面时砸着海水的声响,船跟着一阵晃动后,他听到了一阵哈哈大笑声。

    赛瓦抬眼望去,看到贝勒大人正有如落荡鸡一般,全身都给海水打湿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一边用手抹着脸,一边开心的大笑。

    而在他的身边,林逸青的身上,只有不多的水迹。

    难道,是他灵活的躲开了海浪?

    “刚才的航速是多少?测出来了没有?”庆贝勒大声的问道。

    “报告大人,刚才测出的航速为二十五点四节。”一名军官报告道。

    “哈哈!二十五点四节!这个速度,可是超过了‘福龙’的啊!咱们船政员匠的手艺,也撵上那德国人了!”庆贝勒兴奋的大喊起来。

    “这是没有装上鱼雷机关炮等武器,艇身较轻的关系,所以测得航速远超于设计航速,不过照现在来看,就是装上武器,实际速度也还是超过‘福龙’的。”林逸青微笑着用手拍了拍庆贝勒的官服衣领,让上面的积水滑落。

    “等咱们这四条艇配上鱼雷,官兵操练精熟,就北上给俄国人看看!看他们还敢拿铁甲舰来吓唬咱们不?”庆贝勒不住的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道,“敢动手,咱们就用鱼雷轰掉他们!”

    “就是就是。”林逸青笑道。

    “今儿个试航成功,回去后咱们大伙儿好好的乐一乐!庆祝一下!”庆贝勒转身说道,立时引来一阵欢呼声。

    这位贝勒爷对下边人的犒赏向来丰厚,是以一听他这么说,艇上全都欢声雷动。

    试航结束,返航的时候,途经一座无名小岛,庆贝勒听一名水手说这岛上风景很不错,又富产海鱼,便要艇队在此休息片刻,林逸青知道这位贝勒爷是想要上岛上赏玩钓鱼,一笑同意了,于是鱼雷艇便在岛岸边下了锚,庆贝勒和林逸青及艇队官兵们涉水上岸,四处游玩起来。

    赛瓦站在岛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可以听到脚下由于海水冲击崖壁的缘故造成的一种千军万马般的声势,又可以听到上面的青空中不时传来盘旋着海鸟的清脆鸣叫声,而靠得近的大树叶子折射着阳光映在他眼里随着微风不时嘻嘻沙沙一阵,让他倍感一种莫名的亲切。

    大家商量好了会合时间之后,便四散离去,各自走在林间空地,不一会儿就看不见各自的身影了。赛瓦一直往林子的深处走去,树上的叶片还缀着很多,但地上也堆了厚厚的一层。走得累了。他便躺了下来。

    此时烈日当空。他听到树林的更深处传来伙伴莫坎大声地唱着走了调的祝酒歌。便笑着摇了摇头,朝那边走去。越往树林的深处去,其实到最后就出了树林。翠绿柔和的一层草甸斜斜向下,衔着林子和岛中间的那个大湖泊。湖泊的边上有一颗异常高大而古老的树单独地生长在那里,利乌,莫坎还有瓦力三个人便坐在树下,摊开了一张布席,在那边一边饮酒一边高歌。

    那些草甸就像是从湖中那么的一直地长上来的。在那么一片空旷的湖滨四周的草地。只有那么一颗高大的树倚着湖岸。金黄叶片很是耀眼,树的枝干上盘绕着一种没见着叶子藤蔓,就像是虬龙一般,让原本苍老的大树,看起来竟然显得那么的生机勃勃。那些金黄的叶片随着看不见的清风,时时从树上掉落下来几片。不断地旋转,飘落到放酒纵歌的人们身上,飘落到青翠地面,飘落到天空下蔚蓝色的湖面上。缀了星星点点金黄的,梦一样的颜色。那些叶片只是那样的不断地掉落着,飘动起来。也不知道飘了多久,还要飘多久。好像叶子永远都飘不尽似的,只是不住地重复着这个循环。

    见赛瓦上来,瓦力看着他,便招呼他过来喝酒。

    赛瓦刚坐下,瓦牙便唉了一声,咕咚一声在他边上倒了下去,紧挨着他的肩膀。这小子仿佛犹豫了很久,然后突兀地开了口:“喂,赛瓦,你觉得阿虹怎么样?”

    他问的是白天出发前嘲笑他们的黑发亮眼泰雅族女孩,赛瓦一想到这个丫头,倒先觉得那一对银钩般锋利的细黑眉毛最是漂亮。

    “不错。”他心不在焉地说,“就是凶了点。”

    他志向远大,总觉得那些番族姑娘都不行,太爱嘲弄人。“听说城里的姑娘很不错,她们个个腰细如丝,不够盈盈一握。”

    “我爱上她了,”瓦力叹了口气说,把手枕在脑后,茫然地向前张望,呲着牙微微笑着,一副堕入情网的样子。“你说,哪天我杀头野猪送她颗尖牙好呢?还是去城里给她找块水晶坠子?”

    在他们这些番族少年人心中,不论是以宰头野猪展示勇武,还是以买些饰品展示体贴,去讨女孩的芳心都是正确的道路,从难度上来说也参差仿佛。听打过猎的大人说,那些大野猪长着大头,呲着白尖牙,最是厉害,咬人那是一口一个准。想要打死它们,传统的弓箭刀矛是不行的,这些野猪身上的皮厚,得用火枪才行。至于去城里呢,那是另一种冒险,得应对扒手,骗子,狡猾透顶的商贩,听说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会骗光你身上的钱,还把你卖到船上去当苦力。

    不过陷入到恋爱激情中的少年是不会理这一套的,瓦力躺在那儿叽叽咕咕地自个盘算了开来:“还是送她水晶坠饰吧,我早看出来了,她自己那块绿松石额坠就有点旧了……不过野猪牙也不错,我上次回去,听村里的人说,总有七八年没拿出手过这种东西了,我要那天猛地往外这么一掏,多出彩啊……”他觉得实在决断不下,于是睁大眼睛又开始发楞。

    赛瓦不忍心看他这么发呆下去,于是用手肘猛地捅了捅他的肚子,“甭呆了。就这,什么破东西,也想追姑娘——我知道盯着阿虹的人有好几个呢,你要想搞定她,没十颗八颗野猪牙的就别拿出手——要不你就到海里去采棵红珊瑚,没什么礼物比红珊瑚更好的了……”

    “啊。”瓦力茫然地说,转过头来看赛瓦,两只眼睛直通通的,一点没有把这话当玩笑的意思。赛瓦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了。“别介别介,开个玩笑呢——我可不陪你去下海捞珊瑚,”他跳起来就想跑开,瓦力喊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拉住了他的脚,将他放倒在地上。两个人就在地上打闹了起来。

    “好了好了,”赛瓦使劲把腿抽出来,“别闹了。咱们是大乾海军,不能随便下海的。”

    瓦力叹了口气,又重重的躺在了地上。

    赛瓦躺在他身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胸前的小玛瑙狮子。

    他总是对外面的东西那么好奇,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别有意味。每当他放驰自己的思绪时,那一刻,山谷,溪流,海湾,悬崖,森林,都在他的脚下,变成木石棋子般大小。这是一个小小的封闭的世界。既然他长大了,他就要好好看看,这大海到底有多宽;他就要好好看看,这世界到底有多大;没有高山能阻挡他的脚步,没有海洋能阻隔他的航程。此刻,需要他好好想想的,只是将驶向何方。

    夏日的阳光在大片奔驰的雨云之上升腾蒸蔚,偶尔有那么一大块的间隙,它们就猛扑下去,让云层下那块密布青绿色森林的土地陷入到一个潮湿闷热、藤叶枝条纠葛的巨大蒸笼之中。

    林逸青和庆贝勒光着膀子低伏在芦苇丛生的河汊里,阳光透过稀疏的苇叶,晒得他们俩头有些晕。

    他们只穿着一件长裤改成的宽大裤衩,尽量伏低身子,在齐腰深的水中移动而不拨出水声。他们的目标是一条大黑鱼。那条鱼在清浅的流水间挑衅式地望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尾巴,游进一条深邃的芦苇汊中。(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章 庆贝勒的礼物

    庆贝勒沉不住气,拔足要追过去,却一脚踩在一块鹅卵石上,直摔入那条芦苇汊中,溅出大片水花来。

    芦苇丛后突然爆出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林逸青吃了一惊,没想到芦苇荡后面还有人。他拨开密密麻麻的芦苇杆,大步闯入,立刻看到了水中的一个年轻的女子。

    满满的黑色长发直披散开来,女子看到他,又哎呀喊了一声,捂着胸口在水中蹲了下来。

    庆贝勒滚在水中,看着突然出现的赤身女子,张着嘴呆住了。

    林逸青皱着眉看着她,只见她蹲在水中,双手抱怀,只有一双光润洁白的肩膀露在水上,四下里苇影摇动,看不到她的面孔,但林逸青能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姑娘。

    但这个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林逸青并没有象庆贝勒那样瞬间变成了猪哥状,而是沉声问道。

    他话语中的冷森之气甚浓,姑娘象是觉察到了危险,猛地向后一跃,跳入河中,瞬间便消失了。

    两名忍者已然闻讯奔了过来,正要以暗器攻击,却被林逸青叫住了。

    “她身上没有武器,放她走吧。”林逸青说道。

    “属下失察,还请主以责罚!”两名忍者单膝跪地,有些羞愧的说道。

    “不关你们的事,我也没有发现她。”林逸青平静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两名忍者愕然,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的起身。

    “可能是采蚌珠的渔女吧?”庆贝勒这时方才回过神来。

    “差不多。”林逸青点了点头。看着已然恢复了平静的水面。不由得对那个姑娘的水性心惊不已。

    哪怕是以他手下的忍者,想要在水里达到她这种程度,也是很难的。

    “着!”林逸青又看到一条大黑鱼,闪电般的出手,将鱼捉了起来。

    看到捉到了鱼,庆贝勒抚掌大笑起来,二人这时已是一身泥水,洗净后上岸。换了衣服,早有人将鱼烹好,送了过来,二人便在河边大块朵颐。

    吃过之后,又休息过了,林逸青下令吹响集合号,召集众人回到艇上,在确定全员到齐之后,便即行出发返航。

    回到了马尾港之后,由于之前掉进了河里一回。虽然洗干净了,庆贝勒也总是觉得身上不得劲。是以又拉着林逸青泡起了温泉。

    热腾腾的温泉中,两名年轻妖娆的女子身披轻纱,坐于温泉之中,一人给庆贝勒擦洗按揉着后背,另一人则一只手举着托盘,另一只手从托盘中取过冰甜的果饮,喂到庆贝勒的嘴里。

    在宜邝的对面,林逸青则是一个人坐在温泉中,面对着浮在水面上的托盘,自斟自饮。

    庆贝勒是在自己包下的一处上好的温泉,侍浴的也是他府中的两名美姬,但这一次虽然是他作东,他却并没有给林逸青也安排两个美人侍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知道林逸青的喜好了。

    “瀚鹏在想今儿个咱们在岛上看到的那个姑娘?”看着林逸青若有所思的样子,宜邝咽下了一口清甜的果饮,笑着问道。

    “呵呵,还真叫邝贝勒猜着了。”林逸青微笑着点了点头,“此女水性如此之佳,又会潜伏,竟然近在咫尺而没有被我发现,很是了得。”

    “瀚鹏说的是,此女行踪诡秘,那岛本是无人岛,她竟赖以为藏身之处,我觉着她的身份可能未必是采珠女,弄不好会是海盗。”宜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表明其实他这个人很有头脑,并非庸才。

    “是啊。闽省海面的海盗,现在已为我船政水师肃清,商船往来再不受扰,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林逸青说道,“那周围的几个岛,得派船去查探一下。”

    “正是,待我派几艘快船过去,把那女子擒捉回来,给你林爵爷好好受用。”宜邝嘿嘿笑道。

    林逸青听了他的玩笑话,只是笑了笑,喝了一杯果饮,并未说话。

    “噢,是了,那女子身材虽好,但毕竟出身鄙陋,哪入得了你林爵爷的法眼。”宜邝笑道,“你林爵爷的眼光,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贝勒爷何以知之?”林逸青微微一笑。

    “那日和你一同舞剑的姑娘,拿下了没有?”宜邝大笑起来,“你手下有如此绝代佳人,可真是叫了羡慕呢。”

    “那丫头是东瀛忍者首领之一,痴迷武学,个性强悍,容貌虽美,但却是柄华美之宝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林逸青明白宜邝说的是星月琉璃,想起那一日和她共舞的场景,不由得笑了起来,“还是让她做她喜欢和擅长的事好了。”

    “就是宝剑一柄,也要时时擦拭,才能永葆亮锋,不生锈蚀。”宜邝笑道,“我觉得你还是多在她身上用下心思为好。要不真的可惜了。”

    “就听贝勒爷之言。”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

    “那日你们二人共舞,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凤晓蓉那妮子都说好呢……对了,凤晓蓉你也见过了,觉得如何?”宜邝象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

    “她才真是绝代佳人,琴艺音律,无人能及,我觉得贝勒爷府上之人,以她为第一。”林逸青看了看宜邝身边的两名美姬,笑着说道。

    那两名美姬听到林逸青夸赞凤晓蓉,各自垂下了头,似乎是有些自惭形秽。

    “那妮子自那日看了你们的舞,到现在整天都还神不守舍的,哈哈,别是看上林爵爷了。”宜邝笑道,“不过,要是她真的落花有意。林爵爷可莫要流水无情哦?”

    “那倒不会。”林逸青笑道。“不知贝勒爷可知凤晓蓉身世如何?”

    “她是雅乐大家出身。其先祖于邧时即在宫中侍奉,之后便成了宫廷乐师,有眀一朝,甚得宫中器重,至国朝时亦是如此,只是全隆初年因妄言朝政获罪,家道遂败。”宜邝答道,“她流落风尘多年。却守身如玉,且琴棋书画样样精绝,我一见之后大为倾倒,遂出钱给她赎了身,她虽然感激我的恩德,但我看出来了,我这样的,终究是得不到她的心,不如成全了她好了。”

    “贝勒爷雅量高致,非常人可比。”林逸青明白宜邝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贝勒爷如此一番心意。我要是不收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家兄弟,客气甚么?”宜邝见林逸青答应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知道,自己和林逸青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日后飞黄腾达,不可限量!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一章 猎熊者

    林逸青努力的将小桐的音容笑貌压下心头,起身扶起了凤晓蓉。

    看着面前清丽脱俗的绝美才女,林逸青的心里不由得为自己现在的“腐朽糜烂”的“封建贵族”生活生出了一丝罪恶感。

    也可能是刚才的“cosplay”——虽然那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林逸青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他派到北海道执行游击作战任务的忍者部下们来……

    那些爬冰卧雪忍饥耐寒艰苦作战的部下,知道自己现在是这样的生活,会怎么想呢?

    他们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吗?

    北海道,北方,寒之原。

    平原上的花草非常好看,绿色的叶,黄色的花,红色的蕊,而其中最鲜艳的则要数一种火焰般红色的花了,第一次到寒之原上的人总是会把这种鲜红的花朵当成真正的火焰,据说这些花朵在夜晚也保有鲜艳的色彩。

    “赤炎兰,处寒而性温,花似烈火,叶如陈灰,雨淋、触碰即败。”写下这个条目,笔还悬在纸面上,望着面前的大片赤炎兰,佐藤英彦竟然茫然了,这究竟是如火般燃烧的花还是如花般绽放的火,或许那本就没有区别,佐藤英彦露出尴尬的一笑,习惯性地提了提袖子,才发现袖子上已沾了几瓣花瓣,如同火苗咬上了袖管。佐藤英彦轻轻地拍了拍袖子,花瓣便扬了起来,仿佛袖管经咀嚼后吐出的灰烬。

    “这就是火一般的赤炎兰啊,由灰烬中长出的赤炎兰啊!”佐藤英彦不禁感叹起来,赤炎兰的花瓣则如灰烬散尽,早已消失不见了。

    红色的花瓣炙烤着大地。枯草把草原染得一如人们脸上的饥色,一道道干裂的缝隙像敞开了一张张渴望的嘴。天空低得直压下来,仿佛举手可触,不时的有几声龙吼般的巨响从两片云之间传来,掩盖了所有的声音:骨棒打在鼓皮上的声音,舞者的脚板踏在坚实的土地上的声音。祈祷者吟唱的声音。雨还是一滴也没有落下来,乌青的天空下,碎石被摆成一个圆圈,树枝枯草在圆心处堆成锥形,焰色之花正从中间绽开,四个阿伊努族的萨满围着火堆舞着跳着,时而如战士击退群狼,时而则如众人围攻巨熊。

    曼妮的手指绞得紧紧的,回头望向坐在一边的族长。

    “不用害怕的。”没想到老族长竟也别过脸来。首先看穿了她的心事。“那是我们雪狼部落的先祖雪狼尤卡,他击退了数十头恶狼的进攻,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老人是族里唯一能纪录的人,阿伊努人并没有文字,只由口头传述故事,但每个部落里都会有一位能记事的老者,他们使用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懂的符号记下当天发生每一件事,每一件由他们的前任那里听来的故事。火光映射在老人脸上。使原本瘦削的面孔反显得圆润了,额头和眼梢的纹路都扭成了结。连眼皮也像被熔塌了,眼睛拉成了一条线。

    “那是巨熊希克鲁,他一个人可以对付几头凶猛的黑熊……”

    “我——我——我只是……”

    “说吧,他们会听到的,你看,他们就住在我们头顶上。浮云就是他们的影子,风暴就是他们的气息,雷电就是他们的回应,在天地间游荡的是我们先祖的灵魂,只要纯洁的心灵的祷告。他们会将我们的请求转达上天。”

    曼妮把手指绞得更紧了,“上苍请您为我们降施雨水,使草原再显生机,使牛羊长得肥壮,使我们的族人不必**。”她把脸贴近紧合的双手,一字一字地默默念完。

    “看——那是神的回答”,一个萨满喊了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人们仰面望去,在东边的天空,一颗红色的彗星正托着长长的尾巴直坠向大地,“神回答了,他回答了,去东方,在东方我们将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

    “东方,东方的大陆,那儿是露西亚人的地方。”

    “是啊,我们不可能和露西亚人一起和睦相处的。”

    “我们没有他们人数多,我们还没有火枪,我们也没有大炮,我们只有钢铁铸的刀剑和弓矛,打不过他们的。”

    “我们还没有可以快速移动的马匹。”

    “但那儿以前可是黑熊部落的土地呀。”

    “现在已经不再有什么黑熊部落了。”

    “黑熊部落还在,阿曼特,巨熊之舞,他是黑熊部落最后的一员。”族长的声音苍老而无力,但任何一个人礼貌地停止了争吵。

    “我们将去东方,在那里,我们的朋友,黑熊部落的阿曼特,会招待我们的。”老族长从地上立了起来,“让我们先我们未来的主人欢呼。”

    “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

    “呜呜呜——”集合的号角在林中吹响。几个骑马的战士穿过树林,林子的中央是一个湖泊,湖的一边大片大片的赤炎兰正盛开着,如同一直未曾熄灭的火海,马蹄在赤炎兰丛里留下一条灰黑的轨迹。

    “嗡——”佐藤英彦回过了头,战士的长弓已经拉开了,却没有箭被射了出去,原本在湖面上停歇的鸟儿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啪啪”的扇翅声像潮水一样灌进耳里。

    “又歪了,怎么回事,我明明每天都勤奋练习的呀。”年轻的战士泄气地说。

    “哈哈,瞧你这笨模样,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握弓了。”旁边另一个人靠上来取笑道。

    不断有人从树林另一边穿过来,“多美的湖水呀!”几个急性子的已经忍不住跳下马,奔到湖边去灌起了水。

    此时湖面上也恢复了平静,一只黑色的鱼鹰从空中又降回水面上,带须的长喙在水中划过,然后降落在湖边的一块岩石上,把从嘴里吐出来的黑鱼按在上。黑鱼似乎知道死到领头,拼着劲跳着,可却一点也不肯放松,直到黑鱼力尽,直直地平躺在岩石上,再从头一口吞下去。

    “莉莉。莉莉她不见了,你们有谁见过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就这么高,穿着粉红的小袄。”一个女人在湖边扎帐篷的人群里穿梭,在每个人的面前焦急地停下来询问。

    这片赤炎兰丛足有半人多高,如果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那就正好盖过头顶,到处都是灰黑的叶子和茎杆,头顶上则像罩着火红的天空。仿佛黎明时阳光射进阴暗的树林。小女孩的眼里满是映在黑色底上的红色,怎么也寻不到出口,红色,每个方向都投过来刺眼的红色。

    突然面前的红色稀了下来,莉莉踉踉跄跄地向前跌了过去,扑在了那一团黑色上,她的脸被扎得直生痛。那是一块极大的空地,她没想到在这片紧密的赤炎兰丛里竟还有这么大的一块空地。而且是被这团黑色所压出来的空地。那团黑色竟生了无数的细针,还如活物呼吸般的起伏。她看到了那只昏黄的眼睛,如同镶嵌在黑色玉石上琥珀,而那里面的一丝黑色就像牺牲在其中的昆虫一般毫无生气。然而那眼中的黑色正在苏醒,缓缓地开始流动,然后是白色的尖牙,将那团的黑色的一边撕了开来。直延伸到那只昏黄的眼底下。

    看着那团黑色人立起来,咆哮着,莉莉不停地向后退着,转身向后奔着。那团黑色整个地张开变成更大的阴影,直追着莉莉压过来。另一团黑影从赤炎兰花丛了升起。举起了一根巨大的长矛,长矛的前端正好抵在黑熊的一双巨掌上,那是只足有二人多高的巨大棕熊,而那个抵住它的影子则是浑身披着熊皮的猎人。

    巨熊以整个身体的重量一下子击飞了长矛,把那个猎手压在地上,巨大的前掌按在那猎手的肩上,两只昏黄的眼里射出凶光,由于连续的干旱,附近的动物也减少不少,这只棕熊已经好久没有像样的大餐了,敞开的大嘴足可以容下一个人类的孩童。然而那张嘴竟被挡了回来,猎手的一计重拳打在那张巨大的嘴上,棕熊疼得发出震颤大地的吼声,雪白的牙齿错在一起,口水飞溅出来如同下了一阵细雨。

    莉莉无助地靠在岩石上,看着碗口粗的臂膀从黑熊的巨嘴下穿出,棕熊的头被别转到一边,狰狞地看向她这一边,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然后她看着他们在地上翻滚着,时而有巨熊的咆哮,淹没了猎手粗重的喘息声,她却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她想跑回去叫大人们来帮忙,可恐惧把她牢牢地钉在地上。

    转瞬间棕熊便占了上风,将猎手紧紧地压在身子底下,一只巨掌依然扬在空中,随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地直向猎手的脸上压了下去。“小心!”莉莉不觉喊出了声。然而接着传来的却是厚实的一声“嘭”,巨掌打在坚实的土地上的声音,尘土连同赤炎兰的花瓣扬了起来,如同升起了一层火雾,迷乱了她的眼睛,使她看不清面前的激斗,只有两条漆黑的影子时而相互穿梭,时而又相互绞成一团。

    其中一个影子从扬尘中立了起来,猎手趁着巨熊巨掌一击未中之时,从巨熊的身下翻了出来,一只手把在巨熊的背上,翻身跨骑上巨熊的脊背,巨熊顿时像山岭一般耸立起来。

    山崩塌的声音如同号角响起,与林中的另一声号角构成和鸣,人们从林间涌出来,手里持着长弓或是刀剑,长弓已经全部张开,而且全部搭上了羽箭,箭头齐刷刷地都对准了巨熊。

    “走开!马上走开!离开这里!离我女儿远点!给我从这里滚开!”领头的阿伊努男子疯也似的吼着,声音里带着颤抖。女人从人群里窜出,一把拎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莉莉,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环在孩子胸前的双手还不住地抖着。

    刀光连闪,巨熊发出震天动地的痛苦长嗥,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巨响,不再动弹了。

    阿伊努汉子松开紧握住巨熊脖颈的手,拔出深刺入熊脖颈的宽刃短剑,慢慢地从死熊的背上翻身下来。默默地转身,捡起了那根巨大的长矛,向林子另一头的深处走去,只留下黑熊的尸体伏在赤炎兰花丛里,如同一大堆刚刚燃尽的死灰。

    他终于回到了自己在林中屋子里,其实那只是用几根树枝搭的。再在上面盖上兽皮的帐篷,阿伊努人的工程技术并不发达,他们大量使用这样的帐篷,也便于作长年的迁徙,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零星的杂物和铺在地上当作床用的一张熊皮,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一双眼睛,也没有那些敌视的目光,在这里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觉,把这一天的不快全部忘掉。阿曼特俯下身来,抚着地上的那张熊皮,那是他杀死的第一只棕熊,每个黑熊部落的男子必须在独力杀死一只熊后才算作成人,虽然他有着比一般的阿伊努族人更强壮的体质,但要在成人时制服这些充满野性的庞然大物,依然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所以在每年的成人仪式上总有成年猎手隐在一边看护着,也有的人将成人的年龄后推。然而作为族长曼科的儿子,他一到成人的年纪,便跟着父亲往森林的深处去寻找棕熊的足迹。

    他依然记得那次与父亲穿越森林,父亲的屋前木柱上插着好几只熊头,那是父亲的荣耀,还有那把青铜大斧。那时阿伊努人还没有铜器,可谁也不会怀疑过那把青铜斧的力量,无锋的巨斧在父亲的挥舞下轻易地击碎那些巨熊的头颅。他们在密林里穿行,因为干旱许多树都变的昏黄,森林里的动物也难寻踪迹。有一天他们竟到达了森林的尽头,那里是一片鲜红的赤炎兰,父亲俯下身来,用青铜斧拨弄着那些长的半人高的赤炎兰,花瓣扬起来,把父亲的脸映得通红。

    无边的赤炎兰花丛在天际处正好接上鲜红的草原,旭日的红色圆盘下端现出几个漆黑的缺口,慢慢的长出人的头,马的头,马的四蹄。

    “那是什么?”未见过哥萨克骑兵的孩子好奇地跳了起来,指着旭日升起的方向,转过脸来朝向神情僵硬的父亲。

    “快回去,告诉长老他们准备作战。”

    “作战?爸爸,那是人头马身的怪物吗?它们是来杀我们的吗?”孩子听了反而更加的兴奋了,“我也可以吗?”

    父亲扳过孩子的身体,把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把他摇得直晃,“那不是什么怪物,那是野蛮的白人的骑兵,比怪物还残忍的可怕家伙!”

    “骑兵?那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他们是追逐云彩的人。”

    “他们是追逐云彩的人?”

    “你看那片乌青的云彩,那里收藏着万物生长必须的雨水。”父亲松开一只手指向天空的一边,“然而它们又总是那么的缥缈不定,没人知道它们会在哪里降下雨水,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阿伊努人,干旱的时候都是要追逐云彩而生的……”

    阿曼特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才会被“白牙”扑倒,“白牙”是一头狼,它咬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拖着,阿曼特的脸被“白牙”的颈毛弄得直发痒,他用手托起“白牙”的头,看到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鲜红的舌头从生满利牙的嘴里吐出来,口水沾了他一脸,可“白牙”好像仍然不肯放过他,两条前腿依然支在他的胸上,“别闹了,‘白牙’”他使劲的推着满是口水的大嘴。

    “哈哈哈哈,它只是好久没有和你这么亲热了。”一个遒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鲁迪。”阿曼特一把推开还蹲在身上的“白牙”,冲进了溶有月光的夜色中,“白牙”灵巧地跃在一边,紧随着他走出了帐篷。

    “鲁迪,真的是你吗?”阿曼特在黑暗中寻找着声音的来处。

    “你有见过雪狼部落的狼会离开自己的伙伴吗?”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他找到了那个正冲他傻笑的身影。狼走到哪里,雪狼部落就出现在哪里,那的确是鲁迪,雪狼部落的阿伊努人出生时都会得到一只狼崽,从此成为终生相伴的伙伴,当阿伊努战士战死的时候,他的狼也要被杀死在他的坟前。

    “怎么了,笨熊,不认识了,哈哈哈哈,我可每时间和你叙旧,走,我老头子要和你谈谈。”那挺拔的影子从林子走出来,在月光下熔化作一座乌黑的高山。

    火光通红,阿曼特觉得自己依然置身在赤炎兰花丛之中,人们依次传着硬木制的酒杯,高声讨论着。“看!”鲁迪用肘捅了捅阿曼特的腰,“那里的不是曼妮吗?”

    阿曼特抬起头,沿着鲁迪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女子手里提着一个陶罐,一条灰色的狼跟在后头,他们在人群中穿梭着,时而俯下身子,给狂饮的人群添酒,时而与人笑语几声,她墨色的发丝直垂到肩上,阿曼特竟看不清他们说话时的手势。(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二章 武装原住民

    “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阿曼特。”老族长苍老的声音像细小的飞虫一样转进他的耳里。

    “我,我只是不能再看着我的伙伴们——”阿曼特顿了顿,“也离开我了。”

    “阿曼特,你从来没失去过伙伴,你还记得曼妮吗?那个从前一直跟在你后面的小女孩,你出走之后,她在雪地里一连找了你好几天,才哭这回来的。”老族长似乎还没有放弃,“还有鲁迪,他愿意把自己的小狼让给你的孩子。难道你就不能为这些伙伴作战吗。”

    “作战?”阿曼特像诵咏诗歌一般重复着。

    “阿曼特,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有件东西没有带走,我们一直替你保存着。”

    那是父亲的青铜大斧,他又一次回想起了往事。

    他从赤炎兰花丛里捡起父亲的青铜大斧,却怎么也举不过头顶。脚下的马匹被劈开了头颅,殷红的鲜血加重了赤炎兰花丛的火势,白人的战马仿佛是四蹄生火的神兽,无论走到哪里就将烈火带到哪里,仿佛熊熊火焰才是他们的牧群。骑兵抬着长长的矛枪,驱赶着人们,瞬间将一个个身体刺穿,他们用火把将一座座木屋焚毁,他们在花丛中奔驰,用沉重的马蹄声踏碎阿伊努妇孺们的哀号,他们不能留下自己的亲人抛尸荒野,却抵不过锋利的矛锋。长枪又抬了起来,弯刀如同赤红的月牙,长剑像从地狱长出的恶魔的爪子,战马的蹄声又一次漫过赤炎兰的花丛。青铜大斧太沉了,直把他拽向遍地的赤炎兰花丛。

    “他们为什么要烧毁我们的房子,难道他们没有地方住吗?”

    “不是的,白人的国拥有广袤的土地。据说要比大乾朝的土地还要广大。”

    “那他们什么要来这儿?”

    “他们是贪得无厌的人,他们原本居住在西边很远的地方,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土地,他们要这土地上的牛羊,野兽。毛皮,粮食,矿产,树木,一切的一切。”

    “那我们可以等他们离开。”

    “他们不会离开的,他们要永远留在这里,要把世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的我们都赶走……”

    “快去!”父亲一把将孩子推到在地,“我们的存粮不多了,你得赶紧回去告诉大家。否则我们大家都——”,父亲默默地看着孩子从地上爬起来,冲了出去,消失在重重树影重叠之间……

    曼妮让到了一边,酒水差点洒了她一身,“灰牙”在她背后龇着牙,阿曼特跳起来,挥手挡掉了老者递过来的青铜大斧。连老族长也吓了一跳,鲁迪上前又捅了捅阿曼特。指着那头弓着背的灰毛雄狼,“嘿嘿,小子,别这样,它好像不太喜欢你的舞步。”

    老族长又一次将青铜大斧递到了阿曼特的面前,他望着斧面上那浮雕的狰狞兽面。摇了摇头。

    “不,不能开战……”

    “阿曼特,去看看林外的赤炎兰花丛,每年了们都在扩张。每回他们来的时候都要放火烧毁森林,种草放牧。可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从灰烬中长出的只有赤炎兰。”

    “阿曼特,你了解白人的战术,如果战斗发生,你将是我们的首领。”

    “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周边的阿伊努族人同时起身,举起长长的刺枪高呼。

    阿曼特对老族长的话恍若未闻,他的思绪,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

    战场上只剩下父亲一名阿伊努人了。

    阿曼特曾经要求出战,可父亲说:“你还没有成年呢?”

    “我已经到年纪了,只是——”孩子还想抵抗。

    “只要是还没有经过成人仪式,按我们的习俗你就还是小孩子。”

    白人骑兵把长矛抬的高高,准备好再一次的冲锋,他们骑在马上,抬起的枪尖正好可以对准步行作战的阿伊努人的咽喉,在加上战马移动迅速,枪尖锋利,许多只穿着的皮甲上阵的阿伊努,经不了一次冲锋,便倒在了战马的蹄下。又一回合的冲锋,父亲握着青铜大斧的手臂溅出了血花。骑兵勒转马匹,架好长枪,马蹄撩起赤炎兰的花瓣,好几条灰烬向一点汇聚,青铜大斧的木柄被弯刀斩断,父亲的身体向前倾了倾,立刻又收住了去势。白人骑兵再次集结,长枪抬起。

    阿曼特在赤炎兰花丛里穿梭,他的身体太过高大,他们会很容易地发现他,趁着太阳升起之前到达的话,也许还有叫来援兵的可能。

    “砰!砰!砰!”白人终于失去了耐心,用火枪了。

    枪弹呼啸着从身边飞过,那是阿曼特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的威力,阿曼特扬起手,想去躲避它们,可它们却咬穿了他的手臂,鲜血淌下了,与父亲最后的时刻一样,他只是摇晃了几下,便稳住了身体。父亲的身上中了好多枪弹,满是血洞,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向骑兵冲了过去,手里的半截木柄扬了起来……

    ……

    “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 阿曼特努力地躲开那呼喊声,“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可怎么也躲不开,“巨熊之舞——巨熊之舞——巨熊之舞——”这声音仿佛发自他心间。

    “我可以上战场吗?”

    “呵呵,要等你杀死那只熊以后。”

    许多年以后,他杀死了自己的第一头熊。

    佐藤英彦伏在桌案上,虽然路途劳顿,但却见到了不少以前并未见过的情况,写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整理完,眼皮竟有些抬不起来了。

    帐篷外忽然响起了骚乱声,一个阿伊努族的汉子冲了进来,“佐藤先生,有没有见到莉莉?”

    “我给她喝了镇静的药汤,她应该正睡着呢。”

    “可是,她现在不在她的帐篷里呀。”

    莉莉慢慢的望到了林子里的火光。变软的脚步又加快了,倦意似乎被甩到了背后。

    “白牙”实在有些饿了,可还是替伙伴守着岗位,如果莉莉能早些发现那两堆火光是绿色的就好了,现在“白牙”在冲她龇着牙,逼着她向后退。

    “白牙!”一声吼从林子里传来。“白牙”随从地退回去,趴在地上。是那个在赤炎兰花丛里救她的猎手。

    虽然老族长说他是黑熊部落的阿伊努人,但莉莉却觉得,他和大家有些不一样。

    他的身材异常高大,比她见过的所有阿伊努人都高。而他的捕猎技术,也和大家不一样。

    他走到“白牙”身边,丢下一只羊腿,“吃吧,我在这儿替你看着。”

    “白牙”叼起羊腿跑开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白牙’可是条好狼”。说着他侧过脸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仿佛在努力维持镇定。

    “我——我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他们——他们都不了解你,我——我知道你和大家不一样,你和大家可以——可以在一起吗?林子里有熊,大家需要你的帮助。”

    “熊?哈哈哈哈,它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快走吧。不然的话,你的父母会担心的。”

    “那……你能送我回去吗?”

    “好吧。”

    送走了小女孩。阿曼特回到自己的林中小屋里时,赫然发现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正在看他挂在墙上的那面断了柄的青铜大斧。

    阿曼特认出来他是一个和族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看到阿曼特回来,佐藤英彦回过身来,冲他笑了笑。

    “我是给莉莉治病的人,刚才她父亲说她不见了。我猜到她可能来找你,便到这里来了。”

    “我已经送她回村子了。”阿曼特冷冷的说道,“她不该来这里,你也不该来。”

    听了阿曼特语气冷淡的话,佐藤英彦并没有在意。而是回过身来,目光又落在了那面青铜大斧上。

    “我听说了白天的事,老族长将你父亲的遗物还给了你。”佐藤英彦问道,“为什么你不答应老族长的请求呢?”

    “因为我不想去做我做不到的事。”阿曼特沉声道,“我保护不了大家,就是有这把斧子,也做不到。”

    他紧盯着面前的和族人,“我想你见过露西亚人的骑兵,听说你和他们交战过,那么请你告诉我,没有马,没有火枪,没有大炮,怎么能够战胜他们?”

    “想要战胜敌人,不光是要靠武器,还要靠坚定的意志和无畏的精神,敢于牺牲的勇气。”佐藤英彦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猎手,“不瞒你说,我曾经和露西亚人交手不止一次,杀死了他们很多人,而我杀死的露西亚人中,绝大多数是在没有火枪和大炮的情况下。”

    听了佐藤英彦的回答,阿曼特的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而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让这里的人们,获得抵抗野蛮残暴的露西亚人的力量!”佐藤英彦说着,满面坚毅之色。

    “你们……要做什么?”阿曼特似乎从他的话里猜到了什么。

    “你认为缺少的东西,我都会弄来,你还要拒绝成为大家的依靠么?还要看着曼妮和莉莉她们被露西亚人残害么?”

    “如果有火枪和战马……我就答应!”

    “那好!一言为定!”

    福州,船政衙署。

    “主公,这是从北海道来的信。”一名忍者将一封信呈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听到是从北海道来的信,立刻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

    自从那天的“cosplay”之后,他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些在北海道埋下火种的部下的消息。

    “主公:你托人送来的葡萄美酒已经收到,十分感谢。作为回报,我非常乐意回答您在信中提到的关于北海道原住民的情况的问题。”

    “既然说到了酒,那就让我们先从当地人的酿酒情况开始。我记得您说过中土三种不同的酿造方法,但主要的酿造流程有共同之处。酿酒首先从酒母开始,每种著名的酒都有自己代代相传的酒母,可以说。酒母是酒的灵魂。但我在北海道原住民当中有一个有趣的发现,就是最早的酒可能是象他们这样酿制的,他们完全不用酒母,而只用水果在林间阴凉处发酵,这样每次酿出的酒味道都略有不同。用每次用剩的酒母制作新的酒母,酒味即可保证始终不变。不同的原料和制造时间使酒母呈现不同的颜色和风味。他们充分浸泡酿酒的原料。酿酒的原料分谷物和水果两大类。我个人觉得他们酿的的果酒更合口味些。谷物在浸泡前还要先蒸煮使之变熟。在此过程中使用的水也非常重要,一定要洁净且清甜可口。在干净的大缸中,将酒母加入浸泡好的原料,再加水,然后将缸用泥密封,即开始真正的酿造过程。一般在此过程要封缸一个月,但较烈一些的酒封缸时间普遍都更长。酿造结束后即可开缸。将缸中的酒和酒糟全部倒在木槽中压榨,使得汁液流出,而酒糟留下。然后加入花卉和香料。放入桶中,使它们的香气散入酒中,同时也让酒中的杂质沉淀。最后将酒用布过滤出清液,并在小火上微微加热以使它将来不会**,就成为上好的酒了。”

    “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的抵御寒冷,我把酿造烈酒的方法传给了他们,因为露西亚人也喝这种烈酒。我教他们将得到的酒汁以蒸馏的方法萃取,就得到了最为精纯的酒。由于这种蒸馏酒极纯极烈。特别受到原住民的喜爱。他们的巫师认为这种酒是酒中的灵魂,代表了他们族人暴烈的精神。甚至用这种烈酒给新生儿洗澡,使他们筋骨健壮。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果酒的味道。您送来的这些酒又够我们大家慢慢喝上一年了,呵呵。”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三章 风起三韩

    “还有一个重要的也有些可笑的消息要告诉您:我们在北海道还发现了另外一支和露西亚人作战的队伍,经过我们的人仔细查探,发现他们竟然是受政府指派前来的!这真是一个令人吃惊和好笑的结果,由此可以看出,政府和露西亚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产生了变化,大概政府也不希望露西亚人长久的盘踞在日本的国土吧!毕竟在明治时代之前,日本的国土还从来没有被外国占据过,政府的贼臣们再怎么无耻,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想要提前做收复国土的准备,但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根。”

    “对了,我在这里结识了一位快被露西亚人灭绝的原住民部落首领的儿子,他叫阿曼特,勇武过人,曾经杀死过不少露西亚骑兵,虽然他自称是阿伊努人,但我经过研究他所在的黑熊部队的历史后认为,他的先祖应该是鄂伦春人,经海上迁徙到了北海道,成为北海道原住民部落之一。有一个间接的佐证可以证实我的想法:他有一把断了柄的青铜钺,是父亲留给他的,据说是部落的神赐之物,但我看到上面的兽面纹饰,却和中土的青铜器纹饰非常相像,它肯定是中土的古物,而非日本的东西。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是从大陆迁徙来的。现在我和他已经成了好朋友,他将是我们原住民同盟军中最勇武的战士之一。”

    “好了,不多说了,我没有在信中说我的近况,是害怕信一但被敌人截获,泄漏我们的行踪。随此信一起附上的,有我画的阿伊努人的狩猎作战图和那柄青铜钺的纹饰。请老师看一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祝老师一切安好,合家欢愉。学生佐藤英彦拜上。”

    林逸青放下了信,拿起了佐藤英彦随信寄来的画,看了起来。

    这些画多是用炭条画成,描绘的是阿伊努人生活和渔猎的场景,还有几张画的是阿伊努人用弓箭和刀矛同俄国哥萨克骑兵作战的场面。佐藤英彦的画功很好,这些画虽然线条简洁粗犷,但极为生动,让林逸青的思绪一下子又飞到了那片遥远的土地上。

    这些画当中,果然有一张画着带有狰狞的兽面纹的青铜钺,对青铜器颇有研究的林逸青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中土的古代文物,应该是上古时期的礼器,当然在必要时也可以当作武器使用。

    林逸青判断这件青铜古器应该是埋藏在地下的随葬品。不知何时露出地面,为鄂伦春族居民拾到,认为是天赐神物,流传下来,又辗转到达了日本北海道,成为阿伊努人的圣物。这样说来,佐藤英彦的看法是非常有道理的。

    林逸青正看着画,仆人进来通报。称袁蔚霆求见。

    林逸青让仆人带袁蔚霆过来,随即将信和画收起。放进一个木匣之中。然后他从一本书中取出了另一封写好的信,放在了桌上。

    不一会儿,在仆人的引领下,袁蔚霆来到了林逸青的书房。

    看到身材矮胖但却一身新式军服神彩奕奕的袁蔚霆,林逸青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经过他这一年多来的教导,袁蔚霆可以说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学生今日。是来向老师辞行的。”袁蔚霆立正向林逸青行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

    “坐。”林逸青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椅子,微笑着说道。

    他已经知道袁蔚霆要去哪里——这也是他原先和吴长庆商量好的,袁蔚霆学成之后。重回庆军,作为庆军的骨干,来带动乾国陆军的军事改革。

    乾国陆军积弊过深,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推倒重来,林逸青所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便是“以点带面”——找出有改变前途的几支军队先行改革,作为乾国的国防军基础力量,以便应付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事。

    而根据林逸青自己的情报网得到的情报,一场风暴即将要在朝鲜爆发!

    他现在让袁蔚霆重回庆军,实际上就是为了应对朝鲜可能出现的事变。

    “都准备好了?”林逸青看到袁蔚霆在面前坐下来,问道。

    “一切齐备,此次回山东,定要做出实绩来,不负老师的一番栽培。”袁蔚霆正色道。

    “这封信你拿着,如果朝鲜有事,你再拆开来看,至于如何行事,全看你自己的判断了。”林逸青说着,将放在桌面上的那封他之前写好的书信交给了袁蔚霆。

    “原来老师早已神机妙算,料定日本会在朝鲜生事。”袁蔚霆面现喜色,立刻接过了信,珍重的收进怀中。

    林逸青和袁蔚霆正在交谈着,袁蔚霆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伴随着微风,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气,立刻知道是谁在窗外,一颗心竟然不自觉的跳得快了起来……

    抱月楼,汉城最贵的伎馆之一。

    不像那些价钱便宜的地方,这里只招待达官贵人,所以没有喧闹的大厅,进门就是一条狭窄的步道,两边都是雕花的金漆木门,旁边的木牌上用墨笔写着“念奴娇”、“沁园春”、“永遇乐”、“贺新郎”一类的曲牌名。看似一模一样的雕花木门,推开来各有天地,每个房间的装饰都不同,有的是北地的简约,有的是南方的奢靡,有的则效仿帝都公卿家,用具字画都是真品,还有的看起来像是北狄蛮人的帐篷,满地铺了丰厚的皮毛,女人弱不胜衣地趴在皮毛上,抱着靠枕,媚眼如丝。

    厚实的门和墙把里外完全隔开,对着走道也不设窗,所有的声色都被锁在小屋里,只供那些贵客消遣。

    武井直助一身小厮衣裳,端着个盛满酒的锡壶,沿着楼梯级级而上,听着步道里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他登到最高处,停在走道尽头的门前。这扇门比其他的门都要厚重和精致。雕着千万朵盛开的细花,旁边的木牌上是“海棠红”三字。“海棠红”这间屋子是整个抱月楼里最大也最奢华的,那个新选的花魁初来抱月楼的时候,这几乎是她独占的房间,武井直助每每上酒,推开门就听见琴声袅袅。

    武井直助扣了扣门。推门而入,没有琴声,只是一片死寂,可屋里坐满了人,清一色的男人,每人面前一张小桌,桌上只有清水。

    “关上门,你来晚了。”中间主座上的年轻人冷冷地说。那个人看起来年纪和武井直助差不多,一身华贵的青袍。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束起在头顶,几缕凌乱的发丝也不收拾,垂在眼前,遮掩了他的眼神。武井直助第一眼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手,那个人端水杯的手上戴有一枚质地精纯的水晶戒指,动静之间光芒刺眼。

    武井直助点点头,把自己胸口的铭牌摘下来挂在门外。而后把门紧闭。这是告诉其他小厮这屋有人伺候了,不要贸然闯入。

    “坐在我身边。”一身白衣的文士拍了拍旁边的座位。他在屋里仍旧戴着斗笠,斗笠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笑。他像是这屋里唯一一个注意到武井直助的人,其余的男人有的半阖着眼睛,有的看着自己的手,有的低头喝水,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或者说,什么都不做。

    “进藤家,进藤义马。”主座上的年轻人撩开遮眼的发丝,瞳子里仿佛有刀光一跳。

    “诸位不必自我介绍,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名字。你们做过的事,你们能做的事,一切。你们可能还互不相识,也有可能是从小的朋友,但是不要说名字,更不要打听如今各自的身份。”进藤义马冷冷地说,“你们都是本社最出色的武士名刃,你们只需会杀人,无需知道很多。”

    “是。”只有一个人含笑应了,依然是武井直助身边的那位年轻文士。

    “杉山君,有些话我不需要别人回答我。”进藤义马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任何人,好像在座的都不值得他看。

    杉山辉元再次笑了,却没出声,转向武井直助,竖起一根手指封住了嘴唇。

    “我年轻,资历浅,没杀过多少人。”进藤义马接着说道,“但是我召你们来,不是因为我是本社的高座,而是我代表社长,带着社长的手令。你们心里或者不服我,可别露出来,我年纪小,脾气不好。”

    没有人说话,男人们依旧把目光投向不同的地方,喝水的仍旧喝水,看手的还在看手,阖眼的也没睁开。

    “你们从前听命于不同的人,但是从我进入汉城开始,直到我离开,汉城里只有我说话,你们照做。”

    “这样的事以前没有过。”座中一个男人冷冰冰地说。他刚才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此刻抬起了头,却不是看向进藤义马,而是直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方面浓眉的男人,那个男人一直在喝水,却一直没添水,按照他这么喝,那杯水早该喝干了。

    “这几年来很多事以前都没有过。”进藤义马冷笑,“古贺君,是不是?”

    喝水的男人古贺有武默默放下杯子,扭头看着进藤义马,浓眉不悦地皱了起来,“刚才进藤君说不要提彼此的名字。”

    “我是说你们,不包括我自己。”进藤义马说。

    “带着一份会长的手令就可以这样嚣张?”古贺有武摇头,“进藤君,那就实话实说,我们并不介意你年轻资历浅。可任谁也不敢这么嚣张地做人做事,本社自成立起,就有一套做事的方式,每把刀都有固定的联络人,合起来就是蜘蛛网,哪一根丝线出了问题就切断,谁都可以被牺牲掉,除了会长自己,他是我们这张网上唯一的蜘蛛。可如今看进藤君的意思,是要把所有的丝都收到自己手上,那么进藤君是要当我们的蜘蛛,我们大伙儿得全力保护进藤君,如果进藤君落入敌人的手里,受不住刑罚把我们都供出来,本社在汉城里的势力就将毁于一旦。是吧?”

    “古贺有武,汉城里的武士浪人好手,有多少人在你手下?”进藤义马并不回应。换了话题。

    古贺有武不明白进藤义马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七个。”

    “我早就听说副会长很赏识你,居然给了你七个人,果然是真的器重你,不知道你的能力在他们中间能排第几?”进藤义马还是直视前方。“你是个有地位的,是不是觉得我来这里抢了你的风头?”

    “我为国家出过死力,在战场上杀过四十七个人,受伤无数,命是刀下捡回来的,所以有今天的风头,我的风头硬得和刀一样,不是一般人能抢走的。”古贺有武说着抖开了袍子,把两只袖子在腰间系紧。露出野兽般的身躯,筋肉紧得像是铁块。他虎一般扫视众人,端起面前那杯水一口饮尽,冷冷地说,“没有酒,为什么?”

    屋里回复了寂静,呼吸声都轻了许多,所有人都在扫了一眼古贺有武的胸口之后立刻挪开目光。有几个人脸色微微泛白。

    看到那样一个伤口,不知该惊叹那次受创之重还是惊叹医生的手段。那种刀伤,是不可能治愈的,但医治他的人,硬是把死人从地狱里生生拉了回来。

    “我听说过那次手术,至今那位荷兰医生还借此夸耀他的医术之高。”进藤义马居然笑了,“我原来还不信。现在看来不得不信了。”

    古贺有武把杯子扔到地上,重复了一遍,“没有酒,为什么?”

    “只是我不太喜欢喝酒而已,”进藤义马转向武井直助。“武井君,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端了一壶酒?给这位前辈倒上一杯。”

    武井直助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进藤义马会称呼他的名字,他听说过这个声名显赫的进藤君,身兼本社精英和世家贵族的身份,进藤义马在玄洋社中的地位无可比拟,他又是个傲气之极的人,按说不该对于武井直助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侍从武士有兴趣。他起身端起托盘,走到古贺有武的桌子前,拾起杯子,放回古贺有武的面前,要给他斟酒。

    “换一个干净的杯子!”古贺有武扬眉呵斥,“脏了的杯子怎么用?”

    进藤义马那张俊俏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他原本慵懒地枕在靠垫上,此时却猛地收紧身体,微微离开了垫子,举杯的手凝在半空中。

    古贺有武心里冷笑,转头看向进藤义马。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进藤义马,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水有多深,古贺有武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在挑战进藤义马的权威,他要的就是进藤义马发怒,发怒的人就有破绽。

    但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忽地就站到了古贺有武和进藤义马之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他细瘦的身躯在双方凌厉杀气的夹击之下,显得越发得孱弱,却又如狂风中的瘦竹那样弯而不折,把一切压力都自己吞下了。杉山辉元站直了,微微一笑,迈着缓步走到古贺有武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双手把一只白瓷杯奉上,“这是我的杯子,尚未用过,是干净的,我以性命担保。”

    古贺有武只能看见杉山辉元斗笠下的半张脸,但那半张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诚恳。

    古贺有武微微收了气焰,“杉山家确实有了不起的人才。你就是杉山家的高手杉山辉元?”

    “我只是个普通的武士,真正的高手是他,”杉山辉元一指武井直助,“我虽说是年长些,但手上功夫却比他差得太多。”

    “真正的武士不是那柄杀人的刀,是握刀的人,他是刀,你才是握刀的人。”古贺有武举起武井直助斟满的酒一口饮尽,不屑地瞟了一眼武井直助。武井直助十九岁了,还长着一张大孩子的面孔,眼角眉梢甚至有些女孩儿的俊俏,眼帘总低垂着看向地下,还穿着一身伎馆小厮的衣裳,也没佩刀。古贺有武刚才呵斥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一愣,似乎想转身去拿杯子来。古贺有武看不上这种人,根本只是个没脑子的杀人木偶。

    武井直助把酒壶放在古贺有武的桌上,和杉山辉元一起退回了自己的桌旁。古贺有武再一次看到进藤义马的时候,进藤义马又慵懒地枕着靠垫了。

    “随时可能死的人怎么能不喜欢喝酒?”古贺有武不再看进藤义马,自顾自斟酒。

    “我只是觉得喝了酒手会慢一些,手慢一点可能就得早死几十年。”进藤义马的声音也温和起来。

    古贺有武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高,他停止斟酒,举起酒壶大口地痛饮,酒浆沿着嘴巴两边倾泻而下。那是一壶醇厚的烈酒,酒香在整个屋子里弥漫。

    古贺有武饮了一半,高举酒壶,“我敬一下今日在座的诸位,如果不是进藤君,我们在这三韩之地杀人放火,可能根本碰不上一面。”(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四章 乱世之臣

    他把壶里剩下的酒泼向自己的胸口,所有人都微微战栗,仿佛那冰冷的酒浆是倾入了他们的胸膛,和热血混在一起,辣得要烧起来。

    古贺有武把酒壶在桌上重重地一顿,冷傲地笑了,“胸上开了个口子也不错,酒都能倒进去,我这颗心就这么在酒里泡出来,死了都不知道痛。”

    所有人都沉默了,古贺有武的笑声里,总社的特使进藤义马似乎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而显然以进藤君在社里的名声,也是一个不甘于认输的人。都是曾经在战场上见过腥风血雨的东海武士,如果你不愿退我不能退,也就只有把刀拔出来了。

    “听!有人在外面!”古贺有武忽地神色一凛,做出倾听的样子。

    原本已经绷紧的情绪这一惊之下爆开了,所有男人都在同一瞬间有了动作,有人是俯身贴地倾听,有人是猫一样无声地接近门口,更多的人半坐起身,扣紧了刀柄,几种形制诡异的火器不知从何处滑入主人手中,满屋都是金属的鸣响。武井直助抓住衣襟茫然四顾,杉山辉元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端坐不动。

    “哈哈哈哈哈!”古贺有武忽地又大笑起来,指着那些如出鞘之刀的男人们,“玩笑玩笑,这是什么地方?可是汉城最贵的风月场抱月楼,朝鲜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们这些杀手会来贵人们玩女人的地方密会吧?只不过,此刻在汉城的是本社全部的精锐,大家都在这里。如果真的被朝鲜人知道了。派兵来攻。虽说不大可能全军覆灭,也是相当危险的吧?”

    他转向进藤义马,“虽说托进藤君的慷慨,好不容易来这种地方享受,不过是不是有点考虑不周?朝鲜人现在提到日本,可是没有不恨得咬牙切齿的啊。”

    听到古贺有武的话,一些武士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这些人都是“玄洋社”在朝鲜的分支机构“天佑侠团”的成员,在朝鲜日久。对朝鲜的情况很是了解,当然知道古贺有武并非是在危言耸听。

    朝鲜长期是乾国的属国,制度和文化都仿效乾国。9064年,朝鲜国王李升去世,由于没有子嗣,便以他弟弟之子李熙入承大统。李熙年方十二,不谙世事,由他的父亲以大院君(相当于摄政王)的身份摄政。大院君思想极端守旧,不但顽固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坚决不与外人通商。还屡次杀害前来朝鲜传教的外国传教士,一度引发西方列强以军舰进逼朝鲜海岸。只是因为此时西方列强对朝鲜的状况还不明了,以及顾及宗主国乾国的反应,而没有直接入侵。

    十年之后,李熙长大亲政,权力逐渐转移到其妻闵妃手中。闵妃较为开明,主张仿效乾国的洋务运动,进行改革。而大院君贪恋权位、刚愎自用,反对削弱他权力的任何政治改革,结果朝鲜高层分裂为大院君集团和闵妃集团,两派之间明争暗斗,矛盾逐渐深化。

    同乾国一样,朝鲜也面临着西方列强的巨大压力,尤其是日本和俄国,对朝鲜的觊觎已非一日。而日本国势蒸蒸日上,竟然在维新数年之后便对乾国苔湾动兵,虽被挫败,但其表现的已令朝鲜王室和大臣中一些人刮目相看,更多的人则对日本将来可能将侵略目光转向朝鲜而忧惧不已。

    朝鲜是乾国最重要的属国,乾国担心西方列强并吞朝鲜对其龙兴之地的东北构成威胁。时任直隶总督的李绍泉重施“以夷制夷”的故伎,致函朝鲜国王李熙,传授机宜:“用以毒攻毒、以敌制敌之策,乘机次第与泰西(欧洲)各国立约,借以牵制日本。”

    顽固保守的朝鲜君臣起初不愿意这么做,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李绍泉的“劝导”,在9080年6月的朝鲜国王御前会议上通过了“开化自强”的方针,并在乾国政府的帮助下,相继同美、英、德、法等西方列强签订了通商条约。而日本也乘隙而入,同朝鲜签订了新的通商条约,朝鲜的大门从此洞开,成为列强角逐的舞台。

    事实上,掌握朝鲜国政的闵妃集团采取的对外开放和对内改革的措施只是其维持权力、打击反对派的手段,他们醉生梦死,并不想为了朝鲜的未来而实行真正的改革,而对外开放也是在外国的胁迫下仓促而成,并不是平等、自主的开放。闵妃集团不愿牺牲既得利益,而且变本加厉地剥削人民,所以其“改革”的深度和广度相当有限,不但没有使朝鲜达到富国强兵的效果,反而使朝鲜普通民众的生活更加痛苦,阶级矛盾空前尖锐。

    由于长期的闭关自守导致对外事务一窍不通,使得日本开始从各方面渗透和侵略朝鲜。而闵妃集团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大力排斥异己,从中央到地方任人唯亲,扶植亲信。闵妃集团的骨干人物闵谦镐、闵台镐、李最应(兴寅君)等人都窃弄权柄、贪污腐化,地方官吏更是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官场既如此,朝鲜王室自然是**堕落。其时朝鲜宫廷“每夜曲宴淫戏,倡优、巫祝、工瞽歌吹媟嫚,殿庭灯烛如昼,达曙不休”。闵妃生下王世子李拓后,欣喜若狂,竟要遍祭金刚山一万二千峰,各峰施以米一石、布一匹、钱千文。在这种情况下,朝鲜社会的不满情绪与日俱增,大院君企图趁机夺权。9081年,大院君的亲信安骥泳密谋废除国王李熙,另立李载先(大院君庶长子)为王,但事泄失败,李载先被赐死,安骥泳等人被凌迟处斩。然而闵妃集团并未因此有所收敛,依旧骄奢淫逸,挥霍无度,以致出现了“府库仓廪枵然空虚,百官之颁禄难继。军兵之放料多阙”的状况。到了今年。朝鲜国库空虚。军队已经连续13个月没有领到军饷。

    此时,包藏祸心的日本也开始了对朝鲜的蚕食。日本商人利用日朝通商条约的漏洞大肆在朝鲜廉价掠夺粮食,导致朝鲜赖以生存的必需品不断流出,本来就贫困不堪的朝鲜人民因而雪上加霜,大大加深了朝鲜的社会危机。日本还积极在朝鲜物色代理人,逐步展开对朝鲜的渗透,朝鲜人的反日情绪不断滋长,“语到倭边。咬牙欲杀之,小民尤甚”。 9079年6月,日本驻朝鲜公使花房义质进入汉城时,一路遭到民众投石袭击,狼狈不堪。9080年3月,日本大仓组职员儿玉朝次郎、三菱公司职员大渊吉成和东本愿寺的和尚莲元宪诚无视日朝通商条约的规定,擅自到朝鲜通商口岸元山港以外的安边府游历,结果遭到朝鲜百姓二三百人的袭击,儿玉和大渊遭重伤,莲元则当场身亡。甚至于“岭湖山谷之间。有大伙匪类,蜂屯蚁聚。横行里闾,持兵纵火,上纳钱木,白昼抢夺富村饶户,传檄征索,称曰举义而伐倭,哗然指逆而为忠”。可以说,整个朝鲜社会从上到下,都弥漫着极度仇日的情绪。

    如果朝鲜军民得知有他们这么一伙日本人在这个被视为奢靡淫逸的地方开会密谋危害朝鲜的事,会发生什么事,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

    “哥哥!”古贺有武对面那个一直看着自己手的男人压低了声音,一边使眼色一边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紧逼了。以进藤义马在玄洋社的地位,得罪他有什么后患谁也说不准。古贺有武几个得力的手下警惕地看着进藤义马的脸色,其余的人也面露不安之色。

    一个咳嗽声打破了死寂,也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杉山辉元俯身向武井直助,“我的杯子给了古贺君喝酒,我有点渴,能喝你的杯子么?反正我们师生多年,你也知道我从不在烟花之地混迹,不会叫你染上什么病的。”

    众目睽睽之下,武井直助拿起自己的杯子递给杉山辉元,杉山辉元喝了口水,仿佛真的解了干渴那样舒了口气,微笑起来。等到所有人都意识到杉山辉元真的只是喝口水的时候,他们才感觉到紧绷的气氛已经微微松开,屋里回荡着杉山辉元自然的笑声。杉山辉元摸出烟袋,慢悠悠地填上烟草,武井直助也很自然地擦着火镰给他点上,师生两个旁若无人。

    “你抽的什么烟?”进藤义马忽然问道。

    “乾国云南山里产的烟叶,没有名字,不过味道比日本产的烤烟好得多。”杉山辉元舔了舔嘴唇。

    “可惜我不抽烟,否则也试试了。”进藤义马转向古贺有武,“你刚才说得对,所以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一起开会,之后我的命令会单独送达给你们。从现在开始,汉城里只有我发令,你们做事。社长的手令就是这么说的,再清楚不过,违抗的人,社规处置。”

    古贺有武没有说话。刚才的锐气被杉山辉元无声无息地截断了,古贺有武冷静了一些,进藤义马毕竟手持总社社长的手令,在天佑侠团一切都是团规为准,违抗首座或社长的命令,是社规和团规中最不能容的事情之一。下面的男人们互相传递着眼神,都保持了缄默,进藤义马无声地笑了笑,他在沉默中获得了来这里之后的第一份认可。

    “今晚的月光真是不错,”他对着窗外的明月举杯,杯中水光荡漾,“那些不知大难即将临头的人,现在和我们也都在同一片月光之下呢……”

    他并不知道,有一个朝鲜人此刻和他之间的距离,和他到古贺有武的距离差不多,只不过隔了三层楼板。

    在一间挂着“紫菱秋”牌子的小屋里,以紫纱结庐,金玉均坐在羊裘上,后腰塞了两件靠枕,独自饮一壶来自乾国北地的烈酒。他酒量不大,又喜欢喝烈酒,且喝酒时候不喜欢吃菜,总是喝着喝着就躺下睡着了。

    他很喜欢在酣醉中睡去。

    他小时候既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睡觉。那时候金家的老妈子们有两个专门伺候金大少爷睡觉,中午饭后立刻把他领到铺了丝罗锦被的床上。让他把头枕在帮助安神的香砂枕上。打着扇哄他睡。春天花发的时候。夏天结果子的时候,秋天落枫的时候,冬天下雪的时候,金玉均满脑子想的都是出去玩,可是老妈子们不许,于是金玉均学会了装睡,眯缝着眼睛看到给他打扇的老妈子靠在床边睡着时,他就悄没声地爬起来溜出去玩。那时候他觉得世上没什么事情比睡觉更无聊了。

    他开始喜欢睡觉。是因为他父亲死了。忽然间金家的顶梁柱塌了,千万贯钱的巨额财富、千万贯钱的债务、金家老少的期望、还有那个聪明又不懂事的妹妹,都落在了金玉均一个人肩上,那时他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去灵堂听着女人们嚎啕大哭,去账房先生们就叹着气对他说这些借贷的人都趁着家主过世催款来了,大少爷你看可怎么办,去书房有成群的人等着他拿主意,要不要典铺面。父亲怎么发丧,怎么应付那些要来分家业的亲戚。怎么回复诸位世交的慰问……而那个死犟死犟的妹妹则无休无止地和他闹脾气,不知因为什么事就不理他了。他小时候觉得金家大宅就是他自己的整个世界,春花秋月夏实冬雪,什么时候都是乐悠悠的,每一寸地方都有每一寸的好玩,可父亲死了,一切都变了,每个人都在逼他,每张脸都那么沉重,每个问题都叫人无所适从。

    他登上家里最高的楼看见外面吊唁的人、讨账的人、要分家的亲戚混在一起人山人海,想着那些人都要自己一个一个应对,终于忍不住抱着脑袋跑回了自己的卧房。他像具尸体那样静静地躺在以前最讨厌的床上,第一次感觉到丝罗锦被的柔软和枕头的清香,觉得自己慢慢地放松下来,可以暂时地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去。

    将睡未睡的时候他听见门外两个老妈子说话。一个说门口那些讨债的骂得难听极了,其实不过是家主去世一时周转不过来罢了,这是要落井下石啊,要不叫醒大少爷去跟他们说几句?另一个叹气说大少爷可也够累的了,你看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孩子不容易,我们先看招呼着,让他好好睡个觉吧。

    金玉均听到这里无声地笑了。他睡着了,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境里只有漆黑一片,却格外香甜。

    从此他喜欢上了睡觉,睡前喝点酒让他入睡得更快,他也就喜欢上了喝酒。

    门开了,首先入耳的是笑声。轻袍缓带的年轻公子光脚踩在羊裘上,走到金玉均面前,也不叙礼,盘膝坐下,抓过酒杯自己斟满,一口喝干了,啧啧赞叹,“不错,抱月楼的酒一直都好,很解渴。”

    “这可是烈酒,就算你酒量好,还真能用来解渴?吹什么牛皮。”金玉均坐直了为来客斟满,“你来晚了。”

    “整个王京敢把你金大状元晾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只有我洪英植?”来客又是一口喝干,“我特意晚点来,让你等我,下次我就跟朋友吹嘘说,这王京里几个人我洪英植放在眼里?金玉均我照样叫他等着!”

    金玉均抬眼瞟他。年轻公子大约二十五六岁,一头漆黑的长发用红绳简单地一结,束在纱帽之内,他身上只有一件月白色的宽袍,敞着怀,露出锁骨和一片消瘦见骨的胸膛,却不显得羸弱,他的骨骼清奇,肤色明晰,配上那付玩世不恭的笑,颇有名士之风。

    “穿得那么,真以为我请你赏花?”金玉均语气带着嘲讽。

    “和你这样古板的男人一起找女人,想着也没意思。”洪英植笑了,“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你不必惦记了。”

    “得了吧!你去日本时,难道就没有找过日本女人?听说日本女子温婉秀丽,你没有见识一番?”金玉均笑问道。

    “呵呵,去日本那会儿,应酬自然是免不了的,逢场作戏而已。”洪英植自嘲地笑了笑,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再说了,我去日本,是为考察其国情,哪里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在日本所见,究竟如何?和我说说吧?”金玉均不再说戏谑之言,而是直起了身子,正色说道。

    就在去年,洪英植奉朝鲜国王之命,参加“绅士游览团”,前往日本进行考察,历时一年,今年年初刚刚回国。

    “日本现今之强盛,皆维新之力也。”洪英植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若朝鲜能效法日本,力行维新,必当气象一新,与万国同列。”

    “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虽绩效灿然可观,然西南反乱,历时二年,国力大损,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象了吧?”金玉均问道。(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五章 大灾之兆

    “不,日本现在已然完全恢复了过来。”洪英植的回答令金玉均大吃一惊,“现在的日本,比战前更加繁荣,我特意去经历过战火的日本西南地区观察了一番,战火的痕迹竟然大都消除了,民众的生活也都很是正常,简直令人吃惊。我当时就想,若是我国经历两年这样的战争,只怕再也不能恢复了。”

    “这怎么可能?”金玉均满眼均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确确实实真实发生的事,我不骗你。”洪英植看着金玉均说道,“伯温,你真应该也去日本看一看,你看到日本是什么样子之后,便明白了。”

    “看样子你是选定日本的维新之路,作为振兴朝鲜的办法了。”金玉均叹道。

    “那又怎么了?难道你金大状元想要走乾国的道路?”洪英植说着,嘴角现出了一丝暗暗的嘲讽之意,“乾国开始洋务改革已经多少年了?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一个黄河大堤决口,就已经疲于奔命了,好在内乱和西域已然平定,如若不然,搞不好便要天下大乱了。”

    金玉均握紧了拳头,但却没有说话。

    洪英植仰起头,沉默了很久,自己斟了一杯酒喝干了。他直视金玉均的眼睛,眼底流动着冷光,“乾国……老大腐朽之国,已然没落不堪,可笑朝中一班事大之党,还要把朝鲜往末路上引……”

    “乾国和日本,让你选的话,你会选哪一个?”金玉均也直视洪英植的眼睛。声音枯寒。

    “就是不选日本。朝鲜身为乾国的属国。时间也太久了……”金玉均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沉声道,“朝鲜若要振兴自强,非脱离乾国之牢笼不可!”

    此时的金玉均心怀激荡,但此时的他根本不会想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即将来临。

    第二日。傍晚。

    那原本是一辆半点也不引人注目的马车。破旧的车身,瘦弱的老马,面黄肌瘦的赶车人,在病怏怏的黄昏斜阳照射下,和汉城城郊这座萧条破败的小镇配在一起,当真是相得益彰。路过的行人都懒得多瞄它一眼,各自脑子里只想着今晚的晚饭。

    马车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踏着小镇布满灰尘的石板路,穿过城中心,向着城外驶去。赶车人看来并不准备在这里留宿,而是打算继续走夜路。就如同许多其他的风尘仆仆的旅人一样,小镇对他们不具备吸引力。

    奇异的变故就在这个完全没有人在意的时候发生。突然之间。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拉车的马惊了。惊马发出响亮的嘶鸣声,拉着身后的破车,偏离了道路,一头撞进路边的一间茶馆里。

    对于这座缺乏生气的小镇而言,有一种夸张的说法是:它一半的人口和一半的活力,都藏在镇里这间唯一还算热闹的茶馆里。一辆马车闯进去,好比一锅沸腾的汤里面扔进了一块大石头,场面可想而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无序,尤其是当茶馆的顶棚都被扯掉了之后。肇事的马车最倒霉,整个倾翻在地上,车厢里载着的东西掉出来了。

    那是一口棺材。

    就在那个时刻,茶馆里突然多出来十多个陌生人。谁都没有留意他们之前在哪里,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但就在马车翻倒的一瞬间,他们全都冲了进去,划破了盖在地上的竹编的顶棚,直扑地上的棺材。在翻滚与碰撞中,棺材盖已经掉了,但无数双好奇地看过去的眼睛却只能收获失望。

    ——棺材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闲人们只是单纯地因为没能满足好奇心而失望的话,那十多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似乎眼里就只剩绝望了。他们验看了那口空空如也的棺材之后,分成两路,几个人迅速窜出茶馆去查看,剩下的人疯狂地驱赶开看热闹的茶客们,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玩命翻找着。但从他们的表情看来,应该什么都找到。

    “哪里去了?”陌生人们相互询问着,仿佛是要在同伴身上寻求到一点点安慰。

    “哪里去了?”陌生人们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着,像是在问身边的茶客,但是被吓得不敢出声的旁人哪里知道他们问的是什么啊。

    “哪里去了?”陌生人们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怖流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王京的周边地区。此事源起于一桩违反规定的桃色事件。当时在京军五营之一的“龙虎营”当中做了一个小头目的老金在半夜里偷偷溜出营房,去和烧饭的阿菊幽会。两个人心急火燎地挨到天黑,在营区边会合,然后贼兮兮地溜边抹角,躲过守卫钻进了树丛里。

    这一夜正好是十五,夜空中的月亮格外明亮。老金等啊等的,好容易等到一片乌云滑过来,暂时遮住了月亮。他趁着这短暂的几秒钟黑暗,抓住阿菊的手快步疾冲,终于跑进了树林。

    树林里很安静,白天训练时的乱哄哄的声音都已经消失,只剩下风在林间穿来绕去发出的呼啸。两个人都松了口气,老金二话不说,把阿菊按倒在地上就开始扒她的衣服。但是阿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有人。”阿菊轻声说。

    老金狐疑地四处张望一下,林中依然寂静,连只飞鸟都没有,哪儿来的人?

    “你眼花啦,”老金不耐烦地说,“咱们赶紧的,抓紧时间!”

    “真的有人!”阿菊声音发颤,“你趴下来就看到了!”

    老金很无奈,只好趴在了冰凉的泥土上,他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座乱葬岗上隐隐有点动静。自己站着的时候。视线被树林里的枝叶挡住。没能看见。那里是埋葬苦役犯尸体的地方,虽然朝鲜犯人判服苦役的时间并不长,但由于环境恶劣、劳动艰苦,所以死的人相当多,坟场规模也不小,每一天都能看到许多乌鸦在乱葬岗上空飞来飞去。而到了夜里,那是一个磷火乱飞的地方,月光下的阴风惨惨足以让最大胆的人都不寒而栗。

    两人不敢出声。盯着看了很久,又似乎没什么动向了。老金嘟哝一声:“大概是我们俩都眼花了,我们还是赶紧的……”

    “不,真的有个影子在晃!”阿菊抓住了老金的胳膊,“我怕!”

    女人的柔弱激发起了老金的勇气。老金是个来自义州的蛮子,一向以胆大著称——否则他也不敢违规和阿菊**——此时欲火被不情愿地浇灭,更添了点怒气。他从地上捡起一根粗长的木棍,不顾阿菊的劝阻,悄悄向乱葬岗靠近。

    刚刚走近,他就后悔了。仿佛地上的泥土都带着森森鬼气。随时可能有腐烂的手从土里伸出来,一个个隆起的坟包形状怪异。很像是一颗颗带着痛苦的头颅在发出低不可闻的**。那些不断释放出的死亡的气息,带着黑暗的色泽溶化在夜空中,让踏入其中的人手足发软,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并不断地联想到,在自己刚刚踩过的脚下,就埋着无数失去生命的腐烂躯体,正在用他们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

    而那个一闪而逝的黑影,也终于再次被老金的视线捕捉到。他在一个坟包后面冒了一下头,身子又低了下去,这时候乌云再度移过来遮住了月亮,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老金可以确认,这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咬咬牙,握紧手里的木棍,轻手轻脚地靠近。这是个什么不开眼的盗墓贼吧?他猜测着,纯属脑袋被水泡了,跑到这全是穷鬼的地方来挖坟,能偷到点什么玩意儿?

    我要揍死你,就冲你搅了我的快活事,老金一边想着,一边猛地一跃,跳上了坟包。就在这一刹那,月亮从浓云里探出头来,温柔的清辉把整片坟地照得明亮如霜。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看清了那个黑影,也看清了黑影正在干的事情。

    老金的眼珠子瞪圆了,手里的木棍掉在了地上,脚底像踩了棉花一样软。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那些说书故事里说的“大叫一声,晕厥于地”,其实是没有根据的,一个人真正陷入极度恐惧的时候,喉头可能会痉挛,压根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金就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直截了当地,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地晕了过去。如果他就这么一直晕到醒过来,然后悄悄溜回营房,本来应该半点事都没有。可惜他的相好阿菊一个人躲在树林里实在害怕,也跑过来寻找他。阿菊没有看到那个黑影,只看到整张脸都彻底吓变了形的老金。她被这张脸吓坏了,发出了女人特有的凄厉的尖叫,结果全营区的人都听到了。顿时各种流言不胫而走,很快连汉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也都知道了——王京郊外竟然出现了专门吃死人尸体的鬼。

    今年自入夏以来,便一直大旱,王京郊外突然出现的闹鬼事件,顿时让汉城内外人心惶惶,不知何故,朝鲜民间普遍认为,旱灾和闹鬼的异象,都是王妃闵氏“引进洋妖”和“不守妇道”造成的,接下来便有流言称,自“旱灾”、“鬼灾”之后,会有“兵灾”!

    “食尸鬼!”

    龙虎营士兵金春永眨巴着老眼作神秘状,“现在到处都在传,坟地那边闹食尸鬼啦!”

    “食尸鬼?”另一名士兵姜命俊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金春永在床沿边坐下:“昨天晚上,老金和厨房的阿菊跑到林子里**,看到坟地里面有个黑影。老金大起胆子过去看看,结果看到好几个坟堆都被扒开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蹲在里面,所有的尸体身上的腐肉都被撕扯开了。那个黑衣人见到老金,并没有躲闪,反而回过头来冲着他咧嘴一笑,嘴上全是尸肉的残渣。”

    说到这里,金春永都忍不住一阵恶心,姜命俊却若无其事:“听起来倒真是传说中的食尸鬼。要是盗墓贼跑到这里来挖坟。那算是蠢透了。可要是食尸鬼……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了吧?”姜命俊又问。

    “可不是。这么小的地方,消息走得多快!”金春永说,“不过大家害怕一阵子也就算了。食尸鬼虽然吓人,听说是不吃活人的,不死就没什么关系吧,要是死了……那就更没啥关系了,反正被吃了也感觉不到痛。”

    “就是老金和阿菊倒大霉啦,”他又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他们的事儿这回藏不住了,长官很生气,撤了老金的职。老金现在也只好跟着别人一起做苦工了,而且被禁止在夜里离开营房。”

    “你好像还挺高兴的。”姜命俊看着金春永。

    金春永没有否认:“那当然了,阿菊长得挺标致的,凭什么就便宜了老金这个马脸蛮子?他那张脸,割下来卖马肉都能把秤杆撅折了!何德何能啊!”

    流言归流言,该干的活一样得干,别说食尸鬼了,就是食人族出现了。这些服苦役的士兵也不能闲着。

    “那鬼也真下得去口,”金春永感慨地说。“那些新死的死人埋得那么浅,早就臭得不像样了。人手不够,连入土为安都难了。”

    “你还是别去操心鬼了,别忘了咱们可是十三个月没领到禄米了,”姜命俊耸耸肩,“再不发禄米的话,大家都等死吧。没准到了那时候,我们这批人都死光了,食尸鬼也吃饱了。”

    听到姜命俊的话,金春永哈哈大笑起来,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这么大声,也是难得。

    身为一名士兵,没有什么别的收入,十三个月没有领到禄米,家里的父母妻儿生活已然完全陷入困境,他的笑声很快便转了声。

    “行了,别笑了,呆会儿让领军大人听见,又有麻烦了。”姜命俊瞪了他一眼。

    金春永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两人正坐在营房的门口,透过夏日灼热的阳光看向远方。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会儿,龙虎营正领官尹永乾走了过来。

    尹永乾无论何时都军容齐整,浑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夏季或者冬季的季节变化似乎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这位三十出头出身贫寒的年轻军官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父亲可以供他沾半点光,完全是老老实实从一个普通兵卒一步步升到如今的地位的。而这一次来统帅他们这些不着调的京军的苦差事,很可能就是他飞黄腾达的前奏。按照国王陛下用人之前先派点苦差折磨一下的惯例,只要熬过了这一关,以后的升迁速度就会变得更快。

    “这个人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姜命俊撇了撇嘴,说道。

    “什么字?”金春永好奇地问。

    “权力,”姜命俊回答道,“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是个充满了向上爬野心的角色。”

    金春永点点头:“那倒也是,换成别人,才不会每天那么辛苦地监督咱们操练。他是想证明,不管多么艰难的任务,他都能做得很好。不过也难怪,这样没有靠山和背景的角色,除了拼命之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那可不容易,”姜命俊一副死看热闹的嘴脸,“恶劣的天气,要死不活的士兵,欠饷十三个月,……现在又多了食尸鬼,真是热闹死了。何况尹永乾的脸上还有另外两个字。”

    这次金春永索性不问了,等着姜命俊继续说下去。姜命俊诡秘地一笑。

    “愚蠢,”他说,“这是个绝对死脑筋的笨蛋。”

    “别这么说,人家毕竟是去过天朝修习过军事的,回来能操练咱们,那是咱们前世修的福气。”金春永笑了笑,说道,不过声音极低,保证了不会被正走向这边的尹长官听到。

    虽然语带嘲讽,但他对这位长官的本事,还是有些佩服的。

    面对西方列强的咄咄进逼,乾国方面也一再劝告朝鲜整顿武备,在击退日本入侵苔湾后,乾国直隶总督李绍泉便正告朝鲜政府,“当今天下各国用兵之时,以贵国山川之险阻,战守有余,而兵备甚疏虞”,并将当时乾国最先进的武器加特林机枪赠给朝方。第二年夏天,朝鲜政府派遣金绮秀为使节,率团至乾国朝见。在此期间,李绍泉的幕僚马建忠向金绮秀建议:“贵国虽有山川之险,然犹多近海外至之忧,不可以全无备御。所以吾辈之屡屡以游览为言者,周察军制美者化之,一也;审视器械利者移之,二也;历探俗尚可采者采之,三也。归贵国的确立论,图所以富国强兵,唇齿相依,以防外虞,区区之望也。”后来朝鲜又派遣金宏集访问乾国,其间乾国驻日本公使参赞黄遵宪所赠的《朝鲜策略》中,亦提示朝鲜应“延西人教习,以广修武备”、“讲修武备,考求新法”。朝鲜政府听从了劝告,从此开始了军事改革之路。(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六章 兵无可忍

    此前朝鲜已在9078年向乾国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请求派人到天津学习武器军备,李绍泉欣然允诺,称:“如以后朝鲜有员到津,敝处于练兵制器之法,不难罄其秘要,随意指授,俾获有成,藉作自强之基,增我藩篱之固。”9079年200名朝鲜人来到天津,接受西式武器训练,尹永乾便是这200人当中的佼佼者。

    出于加强朝鲜的军事力量防范日本的目的,为了劝诱朝鲜尽快在日本帮助下设立新式军队,在9079年9月26日,马建忠致书于掌握实权的朝鲜兵曹判书闵谦镐,建议立刻聘请西方人为教师,建立新式军队。于是朝鲜政府在京军五营(训练都监、龙虎营、禁卫营、壮御营、武卫营)中选拔100名志愿者,于10月7日在汉城西大门(敦义门)外的慕天馆,由法国人贝德伦进行首次试验训练。乾朝双方对于训练结果都颇为满意,认为兵源“皆健壮刚毅,以为颇可教矣”。其后经过与朝鲜政府的几番交涉,终于在9080年5月20日,朝鲜王朝正式决定京军五营“俱改西法”,教授新式武器及战法,对此李绍泉曾得意地说:“(朝鲜)真正改革之初步,由我北洋水陆员弁之手开启者,是亦数年苦心劝诱之一结果也”。

    但由于朝鲜政府财力困窘,一下子难以将京军五营全部改为西式装备和训练,因而只能先从京军五营之一的禁卫营开始。

    禁卫营以洋枪和刺刀为主要武装,训练地点是汉城东大门(兴仁门)外的下都监。其中装备最好的禁卫营由闵妃的侄子闵泳翊掌管,任教练所堂上;正领官为韩圣根,左副领官为尹雄烈,右副领官为金鲁元。参领官为禹范善,总人数为500人。和另外四营不同,禁卫营穿着草绿色的军服,薪俸是旧式军队的5倍,士兵全都肩扛乾国天津机器局制造的法式步枪。

    9080年7月,贝德伦致信朝鲜政府官员闵谦镐、沈舜泽。阐述了建立新军之必要及新式军制,并称禁卫营几个月以来,“队伍略整,行止旋转渐得如意,稍足以见其绪然”,并建议“联各科教员于天朝,速设兵学校,先立其基,而或教士官。或训兵卒,俾之益扩张,则今日之举终不空”。因此在乾国方面的建议下,闵妃集团增加了禁卫营的人数,并从京城班常子弟中选出“士官生徒”,前往乾国天津接受军事教育和训练,以作为京军军官的后备力量。9080年10月,朝鲜国王李熙在昌德宫后苑春塘台亲自检阅禁卫营。尽管朝鲜政府有“先练禁卫一营。待财力渐充,由一化五”。但后来的结果却是只有禁卫营一营练成,其余四营虽然也委派了从乾国学习回来的军官,也常常操练,但武器装备仍然是传统的鸟铳和刀矛弓箭,无法同禁卫营相比。

    禁卫营作为一支新式军队,成为了闵妃集团的宠儿。对其特别重视和优待。与此同时,朝鲜旧式军队的地位却迅速下降,与禁卫营形成鲜明对比。禁卫营装备先进,衣装整齐,军饷丰厚。而旧式军队的待遇十分糟糕,竟13个月欠发军饷。不仅如此,闵妃集团还决定扩充禁卫营,减少旧军队,拟将另外京军四营缩编为武卫、壮御两营,这样一来,估计将要有半数的旧式军人被迫解甲。在这种情况下,禁卫营与旧式军队的矛盾日益尖锐。

    不仅如此,禁卫营与朝鲜百姓的矛盾也不断激化。本来禁卫营由乾国派来的法国人训练,许多朝鲜人对此非常不满,因此民间都暗称闵妃“引进洋妖”。9080年5月7日禁卫营在慕天馆初次训练的当天,朝鲜人“观者如堵,讥笑嘲骂殆不可制者”。而且禁卫营训练时“荷铳跳踢,尘粉蔽空”,附近居民认为生活深受干扰,对其更加憎恨。所以禁卫营虽然为近代化的新式军队,却在朝鲜不得人心,处于非常孤立的地位。

    已经临近午饭时间了,饿了半天的士兵们正在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饥肠辘辘地等待着吃饭的哨声响起。厨房的大锅里正在炖着稀薄的菜汤,据说这玩意儿更新了菜汤的定义:不管多少开水,只要往水里扔进一片菜叶,就能算做菜汤了;又黄又硬的窝头也已经出笼,有人说,吃这种窝头吃多了,日后哪怕不当兵了,至少还能去表演牙齿碎钢刀来赚钱糊口。这两种东西就是营地里最常见的食谱,十天里有九天都得吃它们,菜汤与窝头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顺着风从厨房远远地飘出去,那是一种让任何一名士兵闻到都想要呕吐的味道,却又是每一个士兵都在期待的味道。因为它意味着短暂的休息,意味着果腹,意味着又熬过了一天还没死。比起躺在坟地里被蛆虫吃光,或者被食尸鬼光顾,那样的菜汤配窝头也成为了生活的希望。

    收工的哨子终于响起了,那尖锐的哨音对士兵们来说却不啻仙乐。人们先在军官的监视下把枪械放回仓库,接着一窝蜂地涌向饭堂——一个宽敞然而四面透风连墙都没有的大棚子,在拥挤不堪中全力争抢着食物。士兵数量太多,厨房也没办法精确地掌握每顿需要准备的原料,然而根据宁缺勿多的原则,食物往往是不够的。落在后面的人,就可能什么也吃不到,甚至连一口和水一样的菜汤都捞不着。所以每一顿饭都是一场战争,人们用血肉之躯抢占着空间,以便能往前多挪哪怕是一个位置。在那一片喧嚷嘈杂声中,人的尊严正在被疯狂地践踏。

    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啊,金春永感慨了好一阵子,这才跳起来去抢饭。今天的饭还算不错:窝头稍微白一点,粥也还算比较浓稠。

    金春永一边和姜命俊唏哩呼噜的喝粥,一边对他说:“我听几个人聊天,尹永乾大发雷霆。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吓唬咱们。他已经下令,每天晚上派半个百人队驻防,不信五十个人还会被一一偷袭而不被发现。”

    姜命俊摇摇头:“这个尹永乾,果然无可救药了。”

    “为什么?”金春永奇怪地看着他。

    “用脚丫子也能想得到,这件事。肯定不是为了吓唬谁,要吓唬就不会用食尸鬼,食人鬼吸血鬼什么的还差不多……”姜命俊咕哝了一句,又喝起粥来。

    可能是成心要他们这些当兵的吃过饭后消化不良,饭吃完没过多久,他们便被紧急集合起来,开往林区。

    路上金春永才知道,他们这是陪着长官来看食尸鬼留下的痕迹来了。

    食尸鬼总共啃噬了超过三十具尸体,扒开的是最大的、尸体数量最多的一个墓葬坑。坑里的尸体全都是上一批死去的流放犯,由于人手不够,没办法很细致地掩埋,于是被草草埋在一片坡地上。

    在白昼的阳光下,被开膛破肚的腐尸显得分外丑陋狰狞,恶臭味一阵一阵地飘散出来,让人难以忍受。士兵们怔怔地看着那些狼藉的尸体里露出的白骨,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尹永乾皱着眉头。站在尸坑旁看了一会儿,忽然向前迈出一步。不顾逼人的恶臭,亲自跳了下去。随从们瞠目结舌,但没人敢拦阻他。

    尹永乾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地验看着尸体上的伤口。人们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能呆呆地在坑外看着他。最后尹永乾直起身来,跳出坑去。目无表情地发布了命令:“晚上加派一队人在坟场巡逻。其他人等,有敢再继续传播谣言者,军法伺候!”

    下属们苦着脸接下了命令,没有人敢于违抗尹永乾的命令,所以他们不得不执行。这意味着按照人头来摊派。每一天夜里都会多出十名士兵无法入睡,而不得不在炎热的天气里离开床铺,在鬼气森森的坟场附近转悠。

    这个该死的食尸鬼,他们诅咒着。

    “其实他不去管这回事也没什么关系吧?”到了晚上,金春永对姜命俊说道,“而且说不定不管反而好点。”

    “为什么?”姜命俊问他。

    “反正食尸鬼不过是喜欢吃腐尸而已,一般不会主动招惹人,所以让它或者它们去吃好啦,”金春永说,“但要是派了人在那里防卫,打搅了食尸鬼……进食,惹毛了它们,就不知道它们会干出点什么了,没准就会偷袭活人来泄愤。”

    “说得倒也有道理,”姜命俊点点头,“不过我还是在怀疑,这世上真的有食尸鬼这种东西存在么?”

    “谁知道呢?”金春永一摊手,“天下那么大,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稀罕。保住自己就好啦,哪儿用得着去管那么多。”

    姜命俊只是耸耸肩,没有说话。

    士兵们的看防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此后的几天里,食尸鬼并没有再出现。营地恢复了暂时的平静。但这平静只是表面上的,是出于对长官的畏惧。背地里,各种各样的议论和流言从来没有止息过。士兵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艰辛,如今又冒出食尸鬼这种传说中才存在的怪物,真是让人哀叹民生之多艰。

    这一天的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营房内仍然光线暗淡。姜命俊正在床上发出响亮的鼾声,营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他和其他士兵们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一阵火把的光亮照进来,随即油灯也被点亮。

    “怎么了?”有人问道。

    “抓到食尸鬼了!其实……是一伙小偷!他们偷了闵谦镐大人家中的宝贝,藏在坟地的一个深坑里,不料给埋进了尸体,所以他们才要装成食尸鬼去扒开!就是为了找宝贝!这不,又扒坑的时候,给逮了个正着!”外面进来的人兴奋的答道。

    “是什么宝贝?”

    “听说是一串夜明珠!价值连城呢!”

    “谁发现的?”

    “当然是咱们龙虎营的尹大人了!”

    “怪不得那天,那么臭尹大人都敢跳下去!”

    “尹大人已经将查获的宝贝送还了闵大人,闵大人特别高兴,听说全罗道的漕米已经运到了京城,闵大人已经下令,先发给咱们一个月的饷米呢!”

    最后这一句话一下子便冷了场。让本来处于沸腾气氛的士兵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个吸血鬼,哼!多少兵饷,都给他贪掉了!”有人冷冷的说道。

    “才一个月的饷米,我当十三个月全都给补齐了呢!”

    “是啊!才一个月,够干什么的啊!”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痛骂着闵谦镐。渐渐的,人们的怒火就这样的给点燃了。

    闵谦镐是当朝王妃闵氏的堂兄,深得闵妃信任,因为在绊倒大院君的政变中有很大功劳,闵妃更加重用闵谦镐。闵谦镐先是被擢升为刑曹判书,跻身中枢,此后又多次担任实权职位,他与其堂兄闵奎镐可谓是当时朝鲜最有权势的人物。在朝鲜效法乾国建立的第一个近代机构——统理机务衙门成立之后,闵谦镐又掌管其中的军务、边政。同时兼任总戎使,掌握兵权,一时间权焰熏天。

    闵谦镐和领议政李最应(兴寅君)在闵妃的裙摆下狼狈为奸,卖官鬻爵,以权谋私,贪污了无数公帑,在当下是人人尽知的事实。有人记载闵谦镐“贪鄙无识,治园第。穷声色,图嘱贿赂无虚日。凡导上卖官鬻狱诸稗政。皆主之”。他在同时兼任负责俸禄的宣惠厅堂上后,更是克扣了大量军饷。因而士兵们切齿深恨,人们私下里谈到他时,不称名字,而以“吸血鬼”呼之。

    “你们在议论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士兵们全都一惊,顿时停止了议论。纷纷回过身来。

    尹永乾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进来。

    看到这位一脸青霜的长官走过,士兵们慑于他平日的积威,都一个个低下头来,不敢正视。

    出乎意料的,这位平时极其严厉的长官并没有斥责他们。而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宣惠厅都说要发给一月饷米了,你们还站在这里乱嚷什么?为什么不去领米呢?”尹永乾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士兵,平静的问道。

    “是啊!大人!我们……这就领米去!”金春永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立刻应声道。

    “走啊!弟兄们!领米去!”姜命俊接着喊道。

    士兵们随即一哄而出,不一会儿,营房内只剩下了尹永乾和他的几名随从。

    尹永乾看着士兵们离去的身影,又一次叹息了起来,他象是很累,随手拉过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

    “大人……那……我们也去领米了?”一位随从看着尹永乾,小心的问道。

    尹永乾点了点头,几名随从行礼谢过,立刻转身快步追向了士兵们。

    □□□□□□□□□□□□□□□□□□□□□□□□□□□□□□□□

    □□□□□□□□□□□□□□□□□□□□□□□□□□□□□□□□

    □□□□□□□□□□□□□□□□□□□□□□□□□□□□□□□□

    □□□□□□□□□□□□□□□□□□□□□□□□□□□□□□□□

    □□□□□□□□□□□□□□□□□□□□□□□□□□□□□□□□

    □□□□□□□□□□□□□□□□□□□□□□□□□□□□□□□□

    □□□□□□□□□□□□□□□□□□□□□□□□□□□□□□□□

    □□□□□□□□□□□□□□□□□□□□□□□□□□□□□□□□

    □□□□□□□□□□□□□□□□□□□□□□□□□□□□□□□□

    □□□□□□□□□□□□□□□□□□□□□□□□□□□□□□□□

    □□□□□□□□□□□□□□□□□□□□□□□□□□□□□□□□

    □□□□□□□□□□□□□□□□□□□□□□□□□□□□□□□□

    □□□□□□□□□□□□□□□□□□□□□□□□□□□□□□□□

    □□□□□□□□□□□□□□□□□□□□□□□□□□□□□□□□

    □□□□□□□□□□□□□□□□□□□□□□□□□□□□□□□□

    □□□□□□□□□□□□□□□□□□□□□□□□□□□□□□□□

    □□□□□□□□□□□□□□□□□□□□□□□□□□□□□□□□

    □□□□□□□□□□□□□□□□□□□□□□□□□□□□□□□□

    □□□□□□□□□□□□□□□□□□□□□□□□□□□□□□□□

    □□□□□□□□□□□□□□□□□□□□□□□□□□□□□□□□

    □□□□□□□□□□□□□□□□□□□□□□□□□□□□□□(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七章 大祸临头不自知

    他本是闵谦镐的家仆,花钱买来当这个库直,饷米到后,闵谦镐暗中嘱咐他将米掺上一半的砂糠发放,余下的吞没,他自然言听计从。只是在执行闵大人的命令时,他下令多加了一成的砂糠,替换下来的米,自然就归了自己。

    “敢问这位官长,你给我们发的,这是什么?”为首的另一名士兵**吉分开众人,走到库直面前,指着地上的粗米加砂糠,大声问道。

    “这……是……我……”库直一时间张口结舌,但又不想堕了自己的威风,只是在那里直瞪眼睛。

    “请问,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脾气暴躁的士兵柳卜万俯身抓起了一把地上的砂糠,一把掼在了库直的脸上。

    库直一下子给掼得满头满脸都是砂糠,待要叫骂,嘴里却都是那些东西,眼睛也给砂子迷得睁不开了,他拔出刀来正要胡乱挥舞,头上却挨了重重的一击,顿时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弟兄们!去把咱们该得的米领了!”金春永看到库直倒地,立刻不失时机的吼了一嗓子。

    早在来都捧所之前,他其实已经和几名士兵商量好了,要把属于自己的十三个月饷米全都领回去,如若不然,哪怕动武他也认了。

    他是一刻也不想忍耐这些贪官污吏了。

    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得多,看到库直给人一棒子打倒,库直守下的人立时一哄而散,士兵们随即一拥而入。直奔仓库而去。

    果然不出金春永所料。仓库里的存米堆积如山。而且都是没有掺东西的好米,士兵们当即毫不客气的开始运米回家,闻讯赶来的其他各营士兵也全都跑来拿自己的份额,很快,不消半天功夫,都捧所的存米便给抢运一空。

    都捧所抢米事件很快便报给了时任宣惠厅堂上的闵谦镐,闵谦镐自是大怒,立刻下令逮捕抢米士兵。交由汉城捕盗厅严惩。在下了命令之后,他并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抱月楼里,前任花魁崔真姬正陪着闵谦镐的三儿子闵泳淦小酌,闵泳淦把玩着她纤细的手腕,眉间写满醉意。

    崔真姬今晚上没来由地心跳,总想起前些日子迷恋她的那个男孩,他从未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只说自己排行第五,叫“阿五”。崔真姬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阿五了。不知道他是否离开了京城,否则这个大旱的季节。他还带着伤,住在一个破旅店里没人照顾,饿也饿死了。

    崔真姬倒不是担心阿五的死活,她是觉得那个阿五脑筋不好用,固执得很,一心总觉得自己喜欢他,把自己看做了倚靠,没准儿在大热天会冒冒失失地跑来找她,就把今夜和闵泳淦闵公子的事情搅了。阿五之后迷恋她的客人就是这个闵泳淦了,闵家是皇亲国戚,闵泳淦是有权有势的闵谦镐大人最为疼爱的三公子,年轻俊朗,读过不少诗书,在女人面前风流倜傥,说起王京里两班贵族的轶事口若悬河,出手又阔绰,伎馆里的姑娘们都喜欢他。闵泳淦家里有老婆,是听从父母安排娶的,闵泳淦喝醉了酒,微微眯着眼睛对崔真姬说自己还想再娶一个,眉眼就要像崔真姬那样的。崔真姬一颗心狂跳,想着这是老天眷顾她,年纪大了却还能遇见这么个良人。

    从她意识到自己渐渐老了,不如那帮新来的小妮子狐媚招人之后,就开始在一些客人身上用心思,看看会不会有冤大头喝了迷汤似的眷恋她,把她赎出去,当妻作妾都可以商量。前些日子那个阿五看起来也是乡下大户人家的年轻公子,又是个半大的孩子,崔真姬也属意过他,不过没几天就床头金尽了,满脸还赖着不想走的表情。其实崔真姬觉得自己对那孩子已经算是很好了,看他傻傻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临走还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了几块碎银塞给他,反正她也从那孩子身上赚了不少,舍几块碎银出去,就当积德,或是体恤乞丐了。后来那个阿五不知从哪里又弄了点钱来死乞白赖地要见她一面,崔真姬怕他冲动起来闹得风风雨雨,也就对他加意抚慰,赔了不少眼泪。那个孩子也默默地流泪,大概是把这些都当真了。事后还是**提醒她,说上次和这孩子一起来的那些人看起来都不是善类,可能是黑道上的人,少沾惹为好,平平安安送走就算了,崔真姬又想起那孩子一次喝醉了酒跟她说起什么杀人的事情,说得血淋淋的让人心悸,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更下了决心再不见他。

    这些天有闵泳淦陪着她过得很开心,连阿五的相貌都快忘记了,可现在不知怎么的,阿五那双灼热的眼睛忽的浮现在她面前,像是个怨魂般看着自己。

    “该死的,莫不是已经成了饿死鬼?”崔真姬在心里暗暗地骂。

    “阿真,今晚上怎么心神不宁的?”闵泳淦起身坐到崔真姬的身边,一搂她的小腰,在她身上捏了几把。他们之间没什么可顾忌的,连日来闵泳淦都住在崔真姬的闺房里,夜夜贪欢。其实闵泳淦也不是真的想娶这个伎女,不过欢场上总是逢场作戏的,逗女人开心的话他知道怎么说,等到腻了他甩袖子就走,崔真姬顶多也就是嗔怪两句说他没良心,反正他每晚都付钱,大家总是两清的。

    “疑心病真重,我哪有心神不宁?我就是想你会不会夜深了又回去陪你老婆……这样子永远都不能朝夕相对。”崔真姬眼神哀怨,泫然欲泣。这也是手腕,有些男人就吃这套,容易心软,女人一哭就把魂儿丢了。所以崔真姬经常咳嗽两声,弹琴到伤情处无声落泪,把自己扮得和那些娇弱的世家小姐一样。

    “我就怕你不开心。”闵泳淦捏捏她的脸蛋。心想这女人也就那么几招。若想朝夕相对就只能给她赎身。这些弦外之音这些日子在闵泳淦耳边响个不停。有点烦了。

    “阿真啊,哎呦,阿真啊。”**在外面敲窗,“那个阿五公子又来了,说非要见你一面,那个人不懂事,又固执得要死,还有点蛮力。伙计们拦不住他,你下去哄哄他吧。”

    闵泳淦心里正烦,在桌上猛地一拍,“什么阿五公子?来这里花钱的才是客,我已经把钱给了你,今晚上阿真就只能陪我。什么人就敢要我的女人去哄他?”

    门外闵泳淦带的两个武士眉一挑,都伸手按住刀柄,斜瞥着**。

    “死人,还真来了!”崔真姬心里直犯恶心,不知自己的预感怎么就那么准。但她也知道做伎女这一行什么样的客人都别得罪为好,得罪人那是**的活儿。她在闵泳淦心口摸摸,“一个大孩子罢了,我去劝他两句,让他好好回家,你还能跟那种人计较?”

    “是啊是啊,是阿真心地太善了,这样好的女人才惹得那么多男人痴缠,可是阿真一心都在闵公子身上啊。”**也帮腔道。

    闵泳淦的怒气被这两个女人的软话打消了大半,拍了拍巴掌,隔窗对外面自家的武士说:“跟真姬姑娘去看看,要是那小子不礼貌,就给他点儿教训。”

    大厅里摆了大约十桌酒席,招待那些只喝花酒不留宿的客人,每个喝酒的客人都搂着个女孩的腰,莺莺燕燕红红翠翠,一片喧闹一团和气。阿五站在楼梯下,一身破烂的夹衣,显得格外突兀,附近几桌的客人都斜眼瞥他,翕动着鼻翼嗅那股隐约的臭味。

    阿五在等崔真姬,**把他撂在这里,答应上去喊崔真姬下来见他一面,算是可怜他,不过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免得他对崔真姬动手动脚。

    阿五听见背后传来了鄙夷的笑声,大概那些客人也猜到他是为什么来了,在这里没钱的穷酸小子还想找女人?阿五的眼角抽动,心里恨得想要杀人。

    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阿五的心头一跳,抬头看去,一袭轻薄白衣的崔真姬无声地扶着栏杆下望,眼神和他相接。阿五一时忘记了周围那些人,胸口里一股暖流。

    崔真姬缓步下楼,可是走到一半就停下了,哀怨地看着阿五,咬着嘴唇,轻轻摇头。

    “阿五你见了我这一面就回去吧,回乡下去,别再来汉城了。”崔真姬轻声说着,只有阿五能听得见她的声音,她的眼睛湿润了,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

    “我是要回乡下去了,但我还会来汉城看你,若是我爹同意,我就拿钱来给你赎身。”阿五说。说到“我爹”的时候他有种发笑的冲动,谁是他爹?

    “别来了。”崔真姬说。

    “怎么了?”阿五心里一颤,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崔真姬会像前次那样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可是现在崔真姬在赶他。

    “我被卖掉啦,妈妈把我卖给一家大户,从今而后我就不是自己的了,再见你又能怎么样呢?”崔真姬理了理鬓角,声音凄然。她来的路上就想了一个说辞,要哄这个傻小子死心,再也不来找她,她估计闵泳淦给她赎身有七八成把握,到时候她嫁到闵家,说是被卖掉也不错。但是这一轮卖可是卖得她心花怒放,这些却不能告诉这个在她身上花光了钱穷困潦倒的小子。

    “卖掉?”阿五没能明白这话的微妙。

    “我老了,不能再帮妈妈赚多少钱了,妈妈就把我卖掉了,好歹能收最后一笔钱,以后我就得一直伺候一个人了,这就是我们这种女人的命啊。”崔真姬说道,“你走吧,我看着你心里难过,你可又瘦了,病得很重吧?”

    “只要看到你就好很多,阿真……”阿五声音哽咽。后悔像是刀那样在他心里割了一道。

    崔真姬心里烦闷,心想自己说了那么多,这个小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闵泳淦还在楼上等着她,再这样耽搁下去,闵公子就要不开心了。

    “就当作没有相逢吧。阿五你忘记我。将来娶个好人家的女人。过好日子,你也开心,我也为你高兴。”两行泪从崔真姬脸上滑过,她扭头要走。她想不搭上这两行泪,这小子还是赖着不肯走,不如最后做足了戏安抚他的心好了。她心里微微得意,要说年老色衰这是不假,可要说做戏。抱月楼里的小妮子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两行泪流得情真意切,只怕这个阿五公子一辈子都不能忘却这段感情了。这小子已经把所有的钱交待在她身上了,再也榨不出什么,就让他后半生见不着自己还老念着自己吧,想起来也怪好玩的。

    “阿真我明白你的心,你明白我的心么?”阿五问。

    他已经准备好要转身,只是还要等崔真姬回头说一句“我也明白”。其实他心里还为崔真姬觉得有些高兴,至少崔真姬从此以后只需要服侍一个人,而非接二连三的男人了。在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崔真姬不只一次趴在他胸口上轻轻啜泣,说那些男人欺负她的事。就像是些坏小孩抓着小树的枝桠玩命地摇晃,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掉,只剩下那株小树孤零零地站在风里。阿五讨厌那些欺负崔真姬的男人,可他还只是个孩子,没法保护她不受那些男人欺负。

    “我也……”崔真姬乐得说这句惠而不费的话。

    但是她的嘴被一个男人的嘴唇堵住了,闵泳淦忽然出现,借醉搂了她的腰,带着几分粗暴吻她。虽说在欢场上也算见识过不少男人了,可崔真姬还是觉得浑身酸麻,一阵阵地发软,闵泳淦身上的酒味混合着那股浓烈的男人气味,总让她春心萌动。她喜欢闵泳淦这么吻她,不像阿五吻她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需要再三的鼓励撩拨才会大胆起来。

    “就是这人?”闵泳淦松开崔真姬,冷冷地瞥了阿五一眼,“哪里来的乡下孩子?”

    阿五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和男人眼对眼,中间隔着他们两个共有的女人,自然而然生出了敌意,阿五觉得一股血性压过了身上的痛楚,让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谁是乡下孩子?”他盯着闵泳淦的眼睛说,“我现在得走了,不想惹麻烦的话,就闭嘴。”

    崔真姬一推闵泳淦的胸口,意思是说别争这一时之气,安安稳稳送阿五走就好了。可她抬头就对上了闵泳淦怒气勃发的眼睛,那股男人的气味浓烈得像是林中漫步的豹子。她身子发软,星眼迷离,就恨不得钻在闵泳淦怀里,于是一个不稳就倒了过去。闵泳淦借势搂住她的肩膀,捏捏她的脸蛋,转身要走。

    阿五一愣,他注意到了崔真姬的眼神,跟看他的眼神全然不一样。

    阿五发愣的瞬间,一柄带鞘的长刀从后面扫向他的膝盖。风声初起,阿五的身体就立刻反应,他十二年的苦练不是白费的,轻轻一跃就避过了。下一击来自正面,闵泳淦的一名侍从从楼上跃下,借着下坠之势纵劈阿五的顶心。阿五以常人看似绝不可能的动作扭曲了身体,像是一条跃起伤人的蛇,闪过了那记纵劈。闵家的两名侍从一前一后,仿佛铁钳那样卡死了阿五这条毒蛇进退的道路,他们惊讶于这个合击居然失败了,这个乞丐一样的年轻人未免也太走运了。

    “废物!”闵泳淦喝骂道。

    这是他安排的,在他看来崔真姬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不愿意跟别的男人分女人,即便是让女人去做戏。他尾随着过来偷看了几眼,看到阿五那个样子,于是吩咐两个侍从给阿五一点颜色。他要借这个机会告诉周围喝酒的这些人,他闵泳淦看上的女人,任何人想来染指,都会后悔被自己爹娘生出来!

    侍从们也怒了,一抖手把刀鞘摘了,双刀前后交错着斩下,这两刀要斩实了,阿五就是个死人,不过侍从们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他,刚才那两次闪避,已经暴露了阿五的身手。

    阿五瞬间能想出至少三四种办法能一刀把两个侍从置于死地,看似雷霆闪电的两刀里有无数的破绽,但现在他只能闪避,他以极其危险的平衡闪过了两柄刀的夹击,随即脚下移动,狠狠地踩在后面那名侍从的脚面上,这记看似随意的攻击让侍从号叫着跳了起来。阿五低头避过前面那名侍从的一道横扫,以手肘撞在他的胸膛上。

    “你这是干什么啊?他都那个模样了。”崔真姬埋怨闵泳淦,她怕人家打架,总是招惹麻烦。

    “舍不得了?不忍心了?”闵泳淦冷笑。他从心里看不起这些拿腔拿调的女人,分明赚了他的钱,耽误了他的时间,却还要恃宠撒娇,在他面前为那个脏兮兮的年轻人求情,阿五身上传来的味道叫闵泳淦恶心,当他想起这个年轻人也曾跟崔真姬睡在一起,不由得觉得怀里这个女人也丑陋起来。(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八章 壬午兵变

    崔真姬看出了闵泳淦眼中的嫌恶,不由得一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要这个男人答应给她赎身,就算是要她当众跪着低眉顺眼地求他都行。她完全顾不上阿五了,急切地扑在闵泳淦怀里用拳头捶打他结实的胸膛,“你这个小气男人,难道还看不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么?”

    阿五脸上的表情一僵,象是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崔真姬的娇嗔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隔天涯,她会那样说话?她心中确实应该只有一个男人,但那不该是自己么?他呆呆地站住,抬起头去看崔真姬,看见闵泳淦以一个豪客的粗暴搂过崔真姬的腰肢,恶狠狠地叼住她的嘴唇。阿五看不清崔真姬的眼神,因为崔真姬痴迷地合上了双眼,但那一瞬间崔真姬看闵泳淦的眼神忽然在他心里分外地明亮。那才是一个女人痴迷男人时的眼神,里面**如火。

    “我爱上你大概就是那一瞬间,觉得你这么一个人,不会像别人那样对我凶狠。”

    “你走吧,我看着你心里难过,你可是又瘦了,病得很重吧?”

    “就当作没有相逢吧,阿五你忘记我,将来娶个好人家的女人,好好过日子,你也开心,我也为你高兴。”

    他耳边忽然回响起这些零散的话,字字诛心,一瞬间都变成假的了。他觉得头痛,空空地痛,有什么东西淤在他心里,他无法呼吸,只能看着他的女人和一个男人拥吻。柔软的身体被那男人搓揉着。缠在他身上。像是条蛇。

    冲到阿五面前的一名侍从原本已经想好,第一刀只是虚击,这少年若是闪避,他便以左手手肘痛击对方的下颌,但是敏捷如一只猫的少年忽然不动了,眼里象是一片空白。侍从面对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一时间慌了神,不敢取这个空门,扑得太近。眼看就和阿五面对面,再要挥刀下劈已经不方便了,于是以刀柄猛地砸在阿五的额头上。

    阿五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淋漓而下,把他的脸染红了,像是戏台上的恶鬼。可他没有动,还是呆呆地仰头。两个闵家侍从诧异地停手,看着阿五,那张恶鬼般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孩子般的眼睛。流露出想要痛哭的眼神。

    “这孩子不懂事,若是我废了他。你不会生我气吧?”闵泳淦挑起崔真姬的下巴。

    崔真姬心里一紧,知道闵泳淦想做什么。

    “不会生气的,对吧?”闵泳淦眯起眼睛看她,“你是我的女人嘛,管别的男人死活做什么?”

    崔真姬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男人,个个都如狼似虎,想要独占什么,还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证明给别人看。她点了点头,把脸儿埋在闵泳淦胸口,这样她便看不到阿五的脸,免得见了血心里有些不快。闵泳淦带着睥睨群雄的快意把崔真姬狠狠地搂在怀里。

    侍从一脚踹在阿五的膝盖后弯,阿五不由得单膝跪倒,十二年苦练让他仍旧撑住了一条腿,那是一个东海武士骨子里的孤傲,但是随即后颈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他扑倒在地板上,被两只脚狠狠地踩住了背。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反抗或是闪避,刀柄的一击仿佛击穿了他的颅骨,让一切都变得分外明晰,也让他虚弱到了极点。

    他花费自己的一切,买到了些东西,却不是一个女人的爱情,而是她的演技。阿五看了一场好戏,在将死之前,看一个娼优在台上泪如雨下。这个故事若是给天佑侠团的其他成员听到了,大家是一定会捧腹狂笑的吧?

    一记来自背后的重击仿佛敲碎了他的整根脊椎。那是一名侍从以刀鞘猛戳在阿五的后腰中间,侍从明白闵泳淦的意思,要毁掉这个年轻人,让他后半生像狗一样爬着生活。阿五抽搐了一下,双手硬撑着要爬起来。

    “用刀尖。”另一名侍从对同伴比了一个脸色,反手握刀提起,刀锋一闪。

    忽然间,阿五的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叫,一拳打在一名侍从的膝盖正面。

    那名侍从嚎叫着退后,阿五趁机翻滚着闪开了自上而下的刀尖。但他撞上了旁边的一桌,桌上的酒具纷纷而落砸在他脸上身上,原本把这看作一场余兴的男男女女们愤怒地起身,几个男人借着酒意推开身边的女人,狠狠地踩在阿五身上。那些沾了泥的靴子踩在他的脸上身上,那些男人在怒骂中把唾沫吐在他身上,阿五翻滚着试图闪避,但是闪避不开,视线所向哪里都是人脸,那些扭曲的、丑陋的男人的脸。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的号哭压抑在喉咙深处,他忽然很想杀人。

    现在的他象是就要死了,他死的时候崔真姬会偎在一个强壮的男人怀里,目光迷离。

    闵泳淦看着阿五在人群的踢打踩踏下翻滚,心中感觉分外的快意。

    身为闵谦镐的三儿子,他从小就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喜欢用践踏别人的尊严的方法获取自己精神上的愉悦。

    然而阿五的神色忽然变了,谁也不敢相信,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会浮现出那样的神情。

    那是一头狂怒的狼才有的表情!

    就在这一瞬间,他向着那两名闵家侍从挥出了长刀。

    这柄长刀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风掠过,刀光一闪。两名闵家侍从呆呆地看着前方,直到他们的头颅在脖子上歪斜,像是装满血的罐子那样倾倒下来。

    闵泳淦惊恐的张嘴待要叫喊,在快得无法分辨的移动中,阿五仿佛带着一连串虚影,闵三公子还未从侍从们的死中反应过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阿五拔地而起。直上二楼。空中有弯月般的光华一闪。阿五在空中如鹤一般翻转。而后轻盈盈地落下,高举着手。他手上握着一柄三尺长的利刃,闪着雪亮的光芒,上面一层鲜艳的红色流淌而下。

    片刻之后,闵泳淦在二楼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浓腥的鲜血从他下颌的创口里喷出,他犹然紧紧搂着崔真姬的腰。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崔真姬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才打破了寂静,她哭喊着要把闵三公子的尸体的手从自己腰肢上摘下来。

    妈妈也尖叫起来,周围的酒客们也跟着炸了锅,一窝蜂的向门口冲去。

    看着那一张张惊恐万状的丑陋的脸,阿五的心底升起无边的快意。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体会到那神明才能理解的快乐。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本来的身份,和自己真正的名字——武井直助,“玄洋社”的杀手……

    这一次的任务,与公与私。他完成的都可谓圆满。

    他缓步登楼,崔真姬正靠着二楼的栏杆瑟瑟发抖。闵泳淦淋漓的鲜血涂了她一身,她嘶哑地哭喊着,谁也听不清她在哭些什么。

    他捏起崔真姬的脸儿,打量她那双惊恐的漂亮眼睛,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八个银元一夜的贱婢……我的第一夜,就是睡了你这样的女人么?”

    他的手忽然按在了崔真姬的额头,半根暗红色的长簪从崔真姬的后脑刺出,崔真姬还瞪着那双漂亮却有了皱纹的眼睛,一溜鲜血从簪子上滑落。

    “我早就说了,你是我的。”武井直助手一推,崔真姬的尸体软绵绵地倒地。

    闵家三公子在抱月楼被一个士兵模样的孩子残忍杀害的事立刻传遍了汉城,加上同日发生的都捧所抢米事件,让闵谦镐立刻陷入到了无限狂怒之中,在他的命令下,汉城内外开始了大搜捕,京军四营全部被禁卫营缴械,除了本已被捉下狱的金春永、柳卜万、**吉、姜命俊等带头抢米的士兵外,更多的士兵和平民被抓进了狱中,遭到严刑拷打。

    闵泳淦已经不会知道,他的被杀,本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为的是让他的死成为这场大风波的强烈催化剂。

    一周后,日本,东京,帝国大厦。

    “汉城发生了暴乱?”伊藤博文看着面前由外务卿井上馨带来的日本驻朝鲜公使花房义质发来的紧急报告,吃惊的问道。

    “是的,伊藤君。”井上馨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原本是一场兵变,但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席卷朝鲜全国的暴乱,帝国政府应该迅速采取行动。”

    伊藤博文拿起报告打开,迅速的浏览了起来。

    这份报告是花房义质亲自动笔写的,十分详尽的说明了刚刚在朝鲜发生的事。

    花房义质在报告中说,9082年(大乾光旭八年,日本明治十五年)7月19日,朝鲜国都汉城发生了都捧所抢米事件,当时全罗道漕米运抵汉城,主管俸禄的宣惠厅决定先给已经欠饷13个月的朝鲜军队发放1个月的军饷。但是发放的饷米当中掺入了大量的砂糠等物,不堪食用。于是朝鲜士兵们前往宣惠厅的仓库都捧所,与库吏也是宣惠厅的长官闵谦镐的家仆理论,其间发生了冲突,大批愤怒和饥饿的士兵冲入都捧所,砸毁仓库,夺取粮食,还殴打了库吏,但这之后士兵便作鸟兽散。此事被上报给了闵谦镐,闵谦镐下令逮捕了为首的金春永、柳卜万、**吉、姜命俊等为首的十余名士兵,交汉城捕盗厅惩处。但就在当日,又发生了闵谦镐的三儿子闵泳淦在伎院和一名朝鲜士兵争抢伎女被杀的事件,闵谦镐大怒,下令全城闭门搜捕凶手,又逮捕了大量的士兵和平民,于是在汉城民众中流传这些被抓起来的人将被全部斩首,给闵泳淦抵命。消息传到汉城东郊朝鲜士兵聚居区往十里,引起了朝鲜士兵的极大愤慨,京军四营的士兵为了挽救即将被害的同袍,决定聚众哗变。金春永之父金长孙和柳卜万之弟柳春万两人商议后,由金长孙起草了通文,要求大家在东别营集合。准备救援被捕的士兵们。

    9082年7月23日(农历壬午年六月九日)。以金长孙、柳春万为首的上万名士兵及其眷属云集汉城郊外的东别营哗变。起初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援救被捕的士兵们,其方式也是示威和请愿而已。哗变士兵首先找到他们的长官武卫军大将李景夏,请求他出面解决此事。李景夏对士兵有所同情,但无实权,不敢得罪权势很大的闵家,于是只写了一封陈情书,让士兵们直接去找闵谦镐。众多朝鲜士兵便携带陈情书前往闵谦镐的家里讨要说法。闵谦镐当时在景福宫督工,并不在家。士兵们刚到闵府,就撞见了担任都捧所库吏的闵谦镐家仆,又看见闵府内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一时积怨爆发、群情激愤,便一拥而上打死了库吏,冲进闵府大肆破坏。士兵们放火将闵府的各种奇珍异宝、山珍海味全都烧成灰烬,“芳烈闻数里”(此时汉城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下雨,兵变当天却下起倾盆大雨,直到第二天黄昏才停。人们都认为这是“洗冤”的征兆)。

    烧毁闵谦镐府第之后,哗变的朝鲜士兵前往并包围云岘宫。请求居住在里面的朝鲜国王李熙的父亲兴宣大院君予以协助,因大院君已经引退多年。与闵妃不和。但大院君面对上万乱军及其眷属时,却称“吾老矣,国事何知?王上慈仁,必无他”等语,并厉声喝退士兵。

    兵变爆发的当天下午,乱军士兵和朝鲜暴民先到东别营,占据武器库,夺取武器,然后兵分三路展开暴动:一路袭击捕盗厅和义禁府,释放被关押的金春永、柳卜万等被捕士兵和民众及其他犯人,以及被囚禁之众多儒生,其中有“卫正斥邪”派之首领白乐宽。随后乱军士兵和市民又沿路捣毁了闵台镐、闵泳翊等外戚权贵以及与日本人和其他外国人有交往的人士的府邸,高呼着“杀光闵氏”的口号,一路袭击朝鲜禁卫军军营所在地下都监,杀死了统兵将领韩圣根金鲁元等人,从而使朝鲜政府手中唯一能镇压乱军士兵的力量被消灭;一路则占领京畿监营,接着与暴动民众一起攻打附近的日本公使馆,“声称要杀光所有的日本人。”

    日本公使馆方面在当天下午3时接到禁卫军军官尹雄烈的信函,通知日本方面局势大乱,忠告其做好防范准备。日本公使馆要求朝鲜政府派兵保护未果。下午5时许,成千上万的朝鲜军民开始围攻日本公使馆,乱军士兵和市民与日本人激战至深夜,他们焚毁了公使馆周围的民房,以切断日本人的后路,日本驻朝鲜公使花房义质被迫烧毁公使馆,与使馆人员28人一路放枪,击毙不少围攻的朝鲜士兵后冲出一条血路,仓皇逃出。

    花房义质一行人几经周折,逃到了仁川港避难,得到仁川府使郑志镕的款待。不料很快兵变波及仁川,当地居民围攻花房义质一行,迫使其于7月26日乘小船出海逃走。恰在此时花房义质遇到一艘英国测量船“飞鱼”号,花房义质与船长熟悉,遂搭乘英国船逃回日本。在兵变过程**有13名日本人被杀死(公使馆被攻击时死了7人,花房一行逃跑过程中死了6人),花房义质估计在汉城和仁川的日本侨民估计死亡人数近千人。花房义质本人身中一枪三箭,险些丧命,归国后他一边治伤,一边赶紧写了这份报告,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外务省,以使日本政府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看完了报告之后,伊藤博文的脸色变得铁青。

    “花房君忽略了一件事,这场兵变其实是有人主使的。”伊藤博文哑着嗓子说道。

    “伊藤君说的是。”井上馨点了点头,“而且我认为,这场大事变的背后主使者,就是大院君李是应。”

    “说说你的理由,井上君。”伊藤博文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仰头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心神平定下来。

    “在士兵抢米事件的当天,就发生了主管粮食的闵谦镐的儿子被朝鲜士兵杀死的事件,这太奇怪了。”井上馨看着伊藤博文说道,“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是的。”伊藤博文睁开了眼睛,看着井上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巧合。”

    “儿子被士兵杀死,作为父亲,一定会联想到刚刚发生的士兵抢米事件,他在狂怒之下,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听说这个人非常贪婪,贪婪的人总是愚蠢的,本来就很难有理智的行为——他竟然下令全城封闭搜捕凶手,抓了很多无辜的人,结果一下子就引发了兵变。”

    “是这样。”伊藤博文点了点头。

    “而从花房君的报告来看,在暴乱的士兵们去找大院君之前,他们的行为还是自发的和无组织无计划的,但在见过大院君之后,虽然大院君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但他们的行为似乎变得比之前更有组织,计划也更周密了——他们竟然首先夺取了武器库,接着攻击朝鲜政府的要害部门和唯一能镇压他们的部队禁卫军,并且取得了成功,如果没有人指点的话,我认为光凭一群饥饿的士兵,是做不到这些的。”(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零九章 落难之苦

    “是的。从这份报告来看,朝鲜政府已经完全陷入瘫痪,大院君针对他的儿媳的政变,已经成功了。”伊藤博文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说道,“这次兵变对他来说,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他应该是不会放过的。”

    “花房君在报告里没有提到朝鲜政府的情况,不过我想现在很可能已经是大院君把持政局了。”井上馨说道,“王妃也许已经给叛乱者杀死了。”

    “也许吧。”伊藤博文皱了皱眉头,“花房君已经回到日本了,现在帝国和朝鲜政府已经没有了正式的联络渠道,朝鲜的情况现在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

    听到伊藤博文的话中隐含忧虑,井上馨在心里得意的笑了起来,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

    事实上,日本在朝鲜的情报网,运作得十分隐秘和高效,当然,身为内务卿的伊藤博文,是不可能知道“玄洋社”和“天佑侠团”在朝鲜是如何工作的……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国在朝鲜的侨民的安全。”井上馨努力的装出一副郑重肃然之色,“我认为,帝国政府应该马上出兵,前往朝鲜保护侨民。”

    “我明白井上君的意思,是希望帝国能在这次的朝鲜事件中获取利益吧?”伊藤博文看了井上馨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

    “伊藤君,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井上馨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然给伊藤博文看穿,不由得脸上一红,但还是劝说起伊藤博文来。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机会也同样伴随着风险。”伊藤博文看着井上馨。“你难道没有考虑过乾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井上君?”

    “我当然考虑过。伊藤君。”井上馨象是早就知道伊藤博文会有此一问,“朝鲜是乾国最为重要的属国,出现了这样的大乱,乾国是肯定会干涉的,但是现在的乾国,刚刚经历了西北地区的战争,现在国内又面临着水灾和饥荒,对朝鲜的干涉只能停留在虚张声势上。而帝国现在已经恢复了力量,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从朝鲜获得最大程度的利益!”

    “你是这样认为的……可这也是赌博啊……”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可是,你不要忘了,井上君,当年西乡从道不听从政府的命令,擅自出兵苔湾,他的理由也和你差不多,可结果呢?被林义哲打败,落得个在异国他乡身首异处的下场……”

    “林义哲已经死了。乾国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井上馨似乎对伊藤博文提到“西乡大暴走”感到不快。打断了伊藤博文的话,“乾国最有远见的总督李绍泉现在因为母亲去世,按照乾国的礼仪,在家中守孝,他的职位现在由两广总督张树声代理,张树声对朝鲜并不熟悉,而且他如果要采取行动,需要向乾国朝廷请示,以乾国政府拖沓的办事效率,是不可能立刻做出决断的,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出兵朝鲜,以侨民被害为理由,问责朝鲜政府,逼迫朝鲜政府签定新的条约,为帝国获得利益。”

    “乾国一旦象上一次苔湾事件那样,做出强烈的反应,同帝国开战,该怎么办呢?”伊藤博文看着井上馨,目光转趋锐利,“帝国现在的军力,井上君认为可以同乾国开战吗?”

    “当然不可以。”井上馨痛快的答道,“如果乾国真的出动大军干涉,帝国退让一步便是,避免和乾国发生战争,让乾国自己陷入朝鲜乱民的泥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说乾国会陷入朝鲜乱民的泥潭?”伊藤博文吃了一惊,又问道。

    “事情很明显,大院君是一个非常保守顽固的人,代表了朝鲜国内最为守旧的势力,他上台后,朝鲜人排外的情绪定然会更加强烈,乾国对朝鲜来说,也是外国。”井上馨答道,“乾**队进入朝鲜,一定会被朝鲜民众视为入侵者,双方肯定会发生战争,乾国哪怕能够平定朝鲜,实力也会受到极大的消耗,这对帝国来说,也是极其有利的结果。”

    “你说的对,井上君,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吧!”伊藤博文说道。

    “我的计划?”井上馨一愣。

    “对,你的计划。”伊藤博文显得很随意的说道,“你要制定一份计划给我,我来劝说天皇陛下同意政府出兵,我还需要协调海军省和陆军省的行动。”

    听到伊藤博文同意出兵朝鲜,井上馨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发出了一声低吟,但伊藤博文的神情却仍然十分平淡。

    朝鲜兵变中有日本人蒙难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令日本舆论一片哗然,朝野争论不已。由于日本在西南战争中大损的军事实力恢复得很快,因而很多日本官员主张武力解决。日本政府中的不少人也认为进军朝鲜的时机已至,要求利用这次事件侵略朝鲜,日本民间也又重新拾起了“征韩”老调,日本国内有名的思想家福泽谕吉撰文极力鼓吹讨伐朝鲜,扬言“未达城下之盟不罢休”;而此时日本政府面对着国内的各种矛盾以及自由民权运动的勃兴而倍感威胁,也认为这是一个转嫁国内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的好机会。日本政府在兵变后的当天便发出了戒严令和征发令,大举扩军备战。但以伊藤博文为首的日本政府并未象以前那样被国内叫嚣开战的狂热气氛冲昏了头脑,考虑到朝鲜长期作为乾国属国的地位和靠近乾国龙兴之地东北地区的特殊地理位置,鉴于自身羽翼未丰,积极准备的同时,并没有轻举妄动。在伊藤博文向天皇提交了朝鲜事变的报告书和应对计划之后,在明治天皇的亲自裁决下,决定先派顶替受重伤的花房义质出任驻朝鲜公使的森有礼率领军队前往朝鲜接触大院君政权。胁迫其签订不平等条约。否则便发动战争。日本外务卿井上馨将日本政府的各种条件及应对朝鲜的策略详细阐释在一份“机密训令”中。交给森有礼,自己坐镇下关遥控指挥,另有代理陆军卿山县有朋率大军待命。于是,森有礼会同陆军少将高岛柄之助、海军少将仁礼景范率领的2000名士兵,由炮舰“清辉”、“天城”为主力的7艘军舰护送,乘乾国反应迟钝之际,开赴朝鲜“问罪”,前往朝鲜仁川港。

    但日本人没有想到的是。乾国这一次并没有象他们想象的那样迟钝,而是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

    “升平不满十,隆和哪得久?公卿入石洞,王侯徒跌走。”

    她看着那个吹口哨的孩子,脑海中只有这首儿歌回荡不休。

    月光自高处的窗口投下。淡淡的光明周围,是一片幽深的暗蓝,一直渗进黑暗之中,黑暗中偶尔有惊慌的目光一闪。命运悬在别人手中的人总是难以入睡,暴乱三日来,每夜他们都会从浅睡中猛地睁大眼睛。像听见风吹草动的羚羊。

    一夜之间,朝鲜国大大小小的和闵氏有关系的贵族们全都沦为阶下囚徒。身为朝鲜王族之一的金家也不例外。暴乱的士兵将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子贵孙统统收拢在或是一间破蔽腥臭的马房里,或是一间漏雨透风的破屋,然后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任随这些俘虏无助地担忧着自己的生死。

    窗下的孩子含着一只竹哨吹个不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呆呆地看着窗外,小脸上竟带着笑。

    她知道那是她的一个弟弟,却忘记了她的名字。也是朝鲜王族的金家,除了嫡出的几位公子公主外,还有一些庶出的孩子。同是一个父亲,母亲身份不同就显出了差别,如她就可以蒙父亲的恩宠,随时进见,而庶出的孩子,却只在团圆节的时候,于家宴上拜见父亲。她只知道这个弟弟生来就是个哑巴,还有痴病,一天到晚就是吹着竹哨。

    “不要吹了!废物!傻子!痴呆!父侯已经死了!有你这种废物在,怎么重振我们金氏的家风?”有人一掌抽倒了孩子。窗口的光短暂的照亮了他狰狞的脸,额头上凸现的青筋盘曲如同细蛇一样。那是她的同母的哥哥金子煜,金家的世子。

    她把孩子拉到了自己怀里。金子煜看妹妹一眼,退了出去。

    “不要垂头丧气的,你们还活着呢!”金子煜盘膝坐在马草堆边,一拳砸在地下,“我们金氏子孙的命,还没有亡!先祖随太王打江山的时候,不过一身铠甲两柄腰刀而已。现在这里还有几十个男人,难道只知道对着哭么?你们还算不算白山金氏的后代?”

    有人从黑暗中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四周,转眼目光又垂落下去。金子煜暴怒起来,死死地盯着周围沉默的人,喘息声就像受伤的野兽。

    “世子,没希望了,王京已经没有兵了。禁卫营的援军不会来的,要来他们早就来了,”一个庶出的公子金子烨大着胆子打破了沉默,“现在能保住命要紧。”

    “混帐的话!我们金家的人,可以战死,不能被别人踩在头上!懦夫和废物,金家要来没有用,要跟离人求饶,就自己去!”金子煜咆哮起来,“不过是个乡下的贱种,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都是一个父亲的血,嫡出的贵种也没有死在战场上,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教训人?”

    金子烨的母亲是出身在乡下的无名侍女,这段出身叫他即便在庶出的兄弟中也抬不起头来。此时已经是朝不保夕,他再也不必顾忌金子煜的威风,心里压了很久的话终于化作了一声大吼。

    “贱种!敢和对我无礼么?”

    金子烨呆了一下,忽然扑了上去,用尽全力把金子煜压在地上。金子煜掐住自己兄弟的脖子,两人挣扎着翻滚起来。金子烨没有金子煜魁梧,转瞬就被哥哥反过来压在地上,面孔涨得青紫。可一向恭顺的金子烨拼命抓去,指甲在金子煜脸上留下了血痕。

    “贱种!贱种!贱种!”金子煜暴怒起来。抓着金子烨的头向地上砸去。

    一个人影忽然从背后把金子煜扑到。而后马房中所有的金氏子孙都动了起来。嫡出和庶出的子女截然分作了两派。拳头指甲甚至牙齿是仅有的武器,昔日的贵胄子孙们难看地揪打在一起,徒劳地挥舞着拳头,在末日临头的恐慌中发泄一股莫明的怨气。

    吹口哨的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上还带着血红的手印,却拍着手笑了。

    她从未觉得这童声的欢笑那么的冷。忽然间,她觉得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就只是巨大舞台上的优伶。歌舞扑跌,哭笑悲喜,浑然忘了自己是谁。而这舞台之外有一本卷子,已经记下了所有人的结局。

    她将吹口哨的弟弟紧搂在怀里,用尽了全身力气。

    “啊!”

    一个兄长踩在一堆马粪上,不由自主地扑在对面的人身上。两个人一起失去平衡倒下,又把更多的人也压倒了,嫡出和庶出的兄弟混在了一起。人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彼此看了几眼,却没有再动手。莫名其妙的。马房里又安静了,金氏的遗少们拉紧了身上的斗篷。各自找了避风的角落里坐了回去。

    马蹄声远远而来,人们又惊觉起来。

    屋外传来了卫兵的喝问声,而后被零乱的脚步声压住了。金氏的子孙们彼此递着眼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房的门忽然敞开,一股寒风直灌进来,身穿布甲的乱兵头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弟兄们,这……这是什么地方?”喝醉的头目吆喝着。

    一队走路歪歪斜斜的乱兵跟着进屋,浓重的酒气飘了过来。

    “什……什么人?什么人聚在这里?不知道宵禁……宵禁之下,不得私聚么?”另一名头目上前搭着同伴的肩膀。

    金氏的子孙们都往墙角缩了缩——遇见喝醉闹事的乱军士兵了,和醉汉是没什么可说的。

    “哑巴哑巴……都哑巴了么?还是聋子?”头目上前揪翻了一人,一掌扇去,“老子问的是你!”

    “军爷!”金子烨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我们都是俘虏了,军爷还想如何?”

    “原来不是哑巴,”头目瞟了一眼金子烨,鼻子里哼了一声。

    “军爷,我们都是被俘的,关在这里,军爷可以问外面的卫兵。”

    头目看着金子烨,忽然起腿踢翻了金子烨,一脚对着他的背踩了下去:“会说话怎么现在才说?敢小看你军爷么?”

    “说啊说啊!会说话你说啊!不说军爷宰了你!看军爷敢不敢!”那头目居然不停地踏了下去,金子烨吐出一口血,几乎背过气去,只能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着两束稻草。看着金子烨在地上翻滚,另一名头目和乱军士兵们大笑起来。

    “欺人太甚了!”金子煜吼了一声。

    他刚在地下撑起身体,两把快刀已经左右锁住了他的脖子。乱军士兵一脸的阴笑,用刀在金子煜的喉咙上左右轻轻地划着。那名头目则不紧不慢地一脚一脚踩着金子烨,眼睛却死死地落在金子煜身上。

    “你们……你们这些……”金子煜的眼睛里尽是血丝,整个脸都抽搐得难以辨认。

    “世子,世子,”有人从后面狠狠地抱住了他的腰,“要忍,要忍啊!”

    金子煜像野兽那样喘息着,目光像一匹走到绝路的狼。

    “我们还没死啊!世子!金家还有将来的!”

    金子煜的手心里有血流下,那是他自己握拳抓伤了掌心。他终于退了一步,喘息着靠在墙壁上。

    头目一脚把金子烨踢开,似乎有些失望,转着眼睛打量屋里的每一个人。忽然触到抱着孩子的女人,斗篷的风帽把她的脸遮住了,不过露出的两只手,却有如冰雕一般晶莹。

    两名头目对了一下眼色,舔了舔嘴唇,一左一右地逼了上去。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得刺耳,黑暗中满是野兽一样的目光,无论是士兵还是金氏的男人们。女人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被月光照得仿佛透明,里衣的碎片还挂在她身上,和肌肤的颜色竟没有分别。一名头目箍着她的腰,腾出一只手用力捏着她的胸口。另一个头目猥亵地笑着,抱着腰肢摸向了她脚下,一把扯去了鞋子,一面挑衅地看着周围的俘虏,一面探手进去慢慢捋起女人的衬裙,一点一点把衬裙撩起,让修长的双腿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金子煜的脖子上架着三柄长刀,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了理性。若不是背后有人死死地将他压在地上,没有人怀疑金子煜会扑上去咬开那两个头目的脖子,把这些人全部撕成碎片。

    压住金子煜的竟是他的兄弟,毕竟还有人想要活下去,而妹妹,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章 天兵拯溺

    乱军士兵们横着刀,眼中忽然都没有了醉意,他们不怀好意地盯着俘虏,偶尔转眼去看看女人,喉咙中呵呵地低笑着。

    头目轻轻摸着女人圆润的膝盖。他忽然忍不住了,狠狠的一把扯下了女人的衬裙,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巨响,半截门闩被震裂了直飞出去,漆黑的屋里有了火光。

    巨响后一切都静了下来。一名头目把女人紧紧箍在怀里,另一人嚓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乱军士兵们也警觉的结成一列。来人将火把高举过顶,人们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双眼睛映着一点火光四周一扫,众人就都有要退一步的感觉。

    那是一双令人望而生寒的眼睛。

    “什么人?”拔刀的头目排开手下踏上一步。

    他最后一个字几乎是被吓得吞了回去。来人身后忽然闪出了一条蛮牛般的身影,象抓一只小鸡那样将他整个扯了过去,一手将他的佩刀摘下,顺带将刀直接刺入了他的嘴里。

    看到头目脑后伸出的带血的刀尖,金氏的俘虏们全都吓得大叫起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蛮牛般的武士将尸体抛下,闪身护住了主人,大手猛地一挥。一队的军士疾步闪进马房,数十枝火把将周围照得通明,数十柄上了刺刀的步枪也结成一列,寒光凛凛的对着乱军士兵们。

    双方人数旗鼓相当,短暂的对峙后,来人低低的喝了一声:“拿下!”

    后来的一队军士齐声低喝,手持步枪并肩上前。先来的乱军士兵们也并非草包,他们在马房中转圜尚且局促,不过他们的队形丝毫不乱。他们发一声喊,高举手中刀,一齐向前冲去。

    “都给我砍了!”率领乱军士兵的头目看见同伴的尸体滚在一边,已经红了眼,忽略了对方手中的步枪。

    可是接战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持步枪的军士们并没有开枪,而是冲到他们跟前。一齐用刺刀猛刺,乱军士兵们的刀还没等斩下去,便给刺刀刺中,他们完全无法抗衡那种蛮横的刺击。就在他们挥刀时身体露出空隙的刹那,刺刀就毫不留情的刺了进去,鲜血飞溅中,那名高大的武士挥动马刀猛斩,断臂残肢落在稻草上,乱军士兵的阵势彻底崩溃。被刺中没有伤到要害倒在地下的乱军士兵刚要起身。马刀已经砍在了脖子上,其中几人仗着血勇还要往前冲,那个高大的武士立刻干净利落的一刀将他们的脑袋砍下。

    不过眨眼间,没有开一枪,老练的刺刀军士们不伤分毫的击溃了乱军士兵。而那个矮小粗悍的身影已经大步逼近了剩下的一名头目。

    “你……不要过来!”头目的手抖着,长刀在女人的脖子上游移。对方的大步却没有丝毫迟疑,头目只能带着女人退后。

    “不要过来!”头目惊恐的咆哮,他的后背已经紧紧贴住了墙壁。

    “下了他的刀。不要伤到人质。”来人停了步,沉声说道。

    听到对方说的竟然是乾国官话。头目吃了一惊,就在这一愣神间,高大的武士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将长刀夺去,跟着一掌抽下,头目滚在一边。

    “知道我们是谁么?你们难道不要命了?”他从地下爬起来,放声大吼。满口血涎带着牙齿落下。

    “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来人为首者将高举的火把慢慢放低,于是那张有如刀削般锋锐的面孔暴露在火光中,双眼深深的陷在眉骨下,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模样。

    头目看到对方身上的蓝色军服上金龙徽章闪耀着炫目的光芒,心里瞬间一片冰凉。

    “是……天军!”乱军士兵中有人情不自禁的惊叫起来。

    俘虏和头目都打了个寒噤。一个个双膝都开始发起软来。

    身为属国之人,他们的骨子里仍然存有对宗主国根深蒂固的敬畏。

    “大乾袁统领在此!尔等还不跪下!”一名乾军军官大吼道。未死的几名乱军士兵和俘虏们立刻全都跪了下来。

    袁蔚霆看了看那个已然浑身战抖如筛糠般的乱军头目,又看了看那个衣衫已然破碎的女人,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扔给了身边的随从叶都任。叶都任上前胡乱的将披风裹在女人身上,又打量了女人一眼。女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两颗黑瞳却象幽深的空洞。虽然是一张美得让人惊叹的脸,不过那瞳孔还是让人心寒,就像画出来的美人留了不点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机。

    叶都任皱了皱眉。他对这种冰一样的美人没什么兴趣,觉得即使袁蔚霆赐给自己,也没什么意思。不会逢迎讨好婉转承欢,要来也只是一个摆设。当然,他也知道,袁蔚霆是不会这么做的。

    自从袁蔚霆从林逸青那里回来后,完全象变了一个人,治军之严整,竟颇有古名将之风。

    袁蔚霆却不象叶都任,他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那个他给予披风裹身遮羞的女人,而是紧盯着那个头目。

    “你们是朝鲜国哪位将军的属下?”王士珍上前,从怀里抽出一条白巾,细细的擦拭着那名头目的脸。

    “看起来是朝鲜国京军的头目,竟敢在我们袁统领面前放肆?”王士珍打量着他的军衣。

    那名头目对着王士珍似笑非笑的脸,嘴里剩下的几颗牙齿咯咯有声,却绷紧了嘴唇,一言也不肯发。王士珍的目光在剩下的几个乱兵身上转了转,笑容更加温和:“不说?看轻我们大乾的军法么?”

    他忽然扔下白巾,走回了袁蔚霆的身边。

    “这些人不是日本人,一个都不是。”王士珍压低了声音。

    “哦?”袁蔚霆眉锋一扬,两人换了一下眼神。

    “都杀了!”袁蔚霆忽然一挥手,“犯我军法者戒!”

    军令一下,乾军士兵们的长刀都高举起来。几道雪亮的刀光已经落下,人头一直滚到了袁蔚霆的脚下。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袁蔚霆背对着门口。也没有回头去看来人,一脚踏住脚下的人头,唇边闪过一丝冰冷的笑。

    “刀……刀下留人……”朝鲜钦使带着一队亲兵,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一进马房,那股马骚味已经熏到了他,他急忙掩住了鼻子。呼呼的粗喘。

    “钦使大人也在?今晚真是巧得很,正遇到乱兵作恶,钦使大人是来看我大乾军威的么?”

    “袁……袁大人,”这位大院君派来的钦使向来逼人的目光有些闪烁,“大人误解了,这些都是……我国守港的军士,在下的护卫。”

    “守港的军士?钦使大人的护卫?”王士珍上前一步,“怎么穿着京军的军衣?又怎么擅自骚扰地方生民?”

    “是……本使管束不严……管束不严。”

    袁蔚霆瞟了一眼王士珍,转而一言不发的看着钦使。以钦使的凌厉口舌。这种应对分明是心里有鬼,只是袁蔚霆尚未想明白,区区一个金氏的女子怎么值得钦使大动干戈。

    “大人,”王士珍的视线在周围一众俘虏身上一扫,再看了看叶都任脚下的女人,又看向那一排重伤在地的乱军士兵,最后收回视线看了袁蔚霆一眼,嘴角挂了一丝冷笑。

    王士珍并未遮掩。那抹冷笑落在钦使的眼里,他心底一凉。同时袁蔚霆猛然回首一顾,视线像是把钦使穿透了。

    “袁大人……”钦使试探着。

    袁蔚霆转过去看着周围的俘虏,没有理睬钦使。

    “这是王父阁下的……”钦使硬起头皮。

    “只是这点小事么?”袁蔚霆忽然转身直视钦使,“何苦那么多周折?”

    “大人……”钦使惊疑不定。他和这个天朝上国的小小统领相处不到一天,本以为就是个大乾官场多如牛毛的微末之员,可现在他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钦使没有带过兵吧?作乱之人。觉得在战场上,杀个把人,祸害个女子是很平常的事,往往并无什么理由……但人心却因此而失尽,是以乱世重典。非得严刑峻法惩治不可。”袁蔚霆冷冷的一笑,“钦使若是觉得不便,那么就由我为王父阁下尽一份绵薄之力好了。”

    袁蔚霆负着手,缓步走向了马房门口。王士珍对着一众乾军士兵微微点头,士兵们立刻举起了刺刀,纷纷逼向了蜷缩在墙角的乱军士兵。

    “不要!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一个乱军士兵尖叫着,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俘虏们都已经看清了那些乾军士兵的眼神,那些都是杀人的眼睛。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那个乱军士兵象发了疯一样,只是磕头。

    叶都任象是没有听到他的喊叫,大步上前,一刀便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乾军士兵一起上前。刀光比恐惧来得更快,乱军士兵们心头转过了“死”字,寒光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而后他们剧烈的痛楚让他们不再有机会恐惧,只是本能的哀嚎。乾军杀戮的手段凌厉而直接,或是直接砍断颈椎,或是一刺刀洞穿心口,对于老兵而言,无所谓让对手多受折磨,见惯了血的人,简单得就像宰杀猪羊。

    刀砍刺下去无论何人,都是一泼红血,溅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更加肮脏。几个乾军下手稍轻,重伤的乱兵狂嚎着脱着血迹往前爬去。纵然已经绝望,求生的本能还在,可是他们无处可去。或许是因为有些羞愧,不能一刀杀人的乾军士兵下手更凶,追上一步将伤者拖回来,一把抓住头发,将整个头颅剁了下来。

    钦使面无血色,几乎晕厥过去。虽然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处决犯人,可是亲眼看着这人如牲畜的屠场,他还是难以忍受。猛一抬头,袁蔚霆那双沉沉的眼睛不带一点感情,正盯在他抽搐的脸上。钦使紧咬着牙关,打了一个寒噤。

    乾军士兵们以乱兵死尸身上的衣服擦去刀上的残血。纷纷收刀回鞘,屋子中骤然少了些人,视线开阔了。人们的目光都落在叶都任的身上,他脚边正是那个裹着披风的女人,女人怀里还搂着一个**岁的孩子。

    女人怀里那个孩子忽然含着竹哨使劲的吹了起来,哨声有些急促。有些颤抖,却能听出是一首朝鲜味道的儿歌。那孩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袁蔚霆,只知道使劲的吹,使劲的吹。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面面相觑,连紧盯着朝鲜钦使的王士珍也忽然扭头,默默的听起哨声来。

    “这孩子好像是天生的傻子。”王士珍低声道。

    袁蔚霆转身走了几步,站在那个孩子面前。生死已经是瞬息间的事情,孩子的竹哨声还是欢快跳跃的,在散发着血腥味的马房里。显出一丝诡异。

    “还会别的调子么?”袁蔚霆忽然问。

    孩子愣了一会,点头。竹哨的调子换了,多了点清凉的气息,也多了点柔美。满屋子人都呆立在那里,看着袁蔚霆听曲,听着听着,他竟然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手指在掌心扣起了拍子。孩子吹着吹着。不复开始的滞涩和颤抖,谁也无法想象。一个傻孩子竟然能在一只竹哨上吹出那么多美妙的变化。

    袁蔚霆低头,凝视那个脑袋大大颇为难看的孩子。他看着袁蔚霆,吹着竹哨,眼睛里有了生气。袁蔚霆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孩子的头。

    “虽然是个傻子。却能精通音律,将来或许在丝竹上能有造诣,”袁蔚霆转身看着钦使,“比有些神智正常却总办蠢事的家伙好多了。贵使以为呢?”

    “袁大人……说的是……”虽然在咬着牙,但一碰上袁蔚霆的目光。钦使便又畏缩了。

    “多谢袁大人相救!”金子煜这时猛地拜伏于地,向袁蔚霆连连叩首,“枯木重生!白骨再肉!大人恩德,永世不忘!”

    袁蔚霆打量了金子煜一眼,向天拱了拱手,平静的说道:“全是大乾天子威德,尔等须当谨记。”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臣叩谢天恩!大乾天子,天恩浩荡!天恩浩荡!——”金子煜重叩于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呼道。缓过气来的金子烨顾不得满口的鲜血,也跟着跪伏于地,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叩首山呼起天恩浩荡来。

    所有的金氏族人都跪在那里流泪呼喊拜谢,只有那个裹着披风的女人,默默的看着袁蔚霆的背影,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披风的一角。

    “军门!看!信号火箭!”

    汉江口,“超勇”号装甲巡洋舰的飞桥之上,一名军官指着远处夜空中闪过的一道绿色光芒,兴奋的对北洋水师提督丁禹廷说道。

    丁禹廷举起了望远镜,向着军官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是自家陆军发射的绿色信号火箭之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之余,也禁不住惊讶于袁蔚霆的才干。

    他根本没想到,袁蔚霆竟然会这么快的便控制住了汉城的各处要冲。

    对于袁保龄的这个侄儿,他原本只有模糊的印象,只记得这个年轻人一直在吴长庆军中任职,并无特别之处,可在这一次平定朝鲜兵乱中,他却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干。

    象这一次大军入朝,为了选择最佳的登陆地点,袁蔚霆“赤足履砂石行里许,迨登岸,两足皆破裂”,令丁禹廷赞叹不已,“纨绔少年亦能如是!”

    乾国大军在仁川港西一百二十里处的南阳府马山浦登陆之后,吴长庆所部淮军因久无战事,纪律稍弛,袁蔚霆受吴长庆之命整顿军纪,“乃传令各营,有入民居及杂伍者斩”,适有犯者,立斩数人,由是军纪肃然。乾军扎营后,有朝鲜绅老前来控告朝鲜乱兵的奸掳杀掠的暴行,袁蔚霆“率队徒步往查,亲督搜捕,竟日夜不食,卒获犯,均立斩之”,一时朝鲜绅民皆敬服之,汉城郊区遂渐平定,给这次天朝平定属邦之乱开了一个良好的头。

    乾国是朝鲜的宗主国,但乾国和朝鲜的宗藩关系不同于国际法,朝鲜除了定期朝贡以外对乾国并不负有严格的义务,乾国也对朝鲜的内政外交从不与闻。但由于乾国经过洋务运动后实力有所增强,而周围的属国在西方列强的侵入下不断丧失,其中之一的琉球就曾经被日本所吞并,所以乾国对靠近龙兴之地的藩属国——朝鲜格外注意,以防肘腋之下生变。而此次朝鲜发生的兵变正好给乾国以强化对朝宗主权的大好时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张树声(其时李绍泉母丧丁忧,尚在安徽老家,由张树声署理)于8月1日从乾国驻日本公使黎庶昌的电报中得到朝鲜兵变及日本出兵的消息和中国也应迅速向朝鲜派出军舰的建议后,立刻决定对朝鲜采取积极政策并报告总理衙门,先命令天津海关道周馥与朝鲜驻中国的领选使金允植、问议官鱼允中接洽数次,以了解朝鲜国情。(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一章 兵临城下

    金允植和鱼允中二人都是闵妃集团的官员,他们得知朝鲜国内发生兵变的消息后也很感吃惊,认为一定大院君所指使,便不断在乾国官员面前诋毁大院君,并请求乾国出兵朝鲜镇压军乱,保护国王,推翻大院君政权,同时牵制日本。于是,行事泼辣果断的张树声一面派道员马建忠和朝鲜问议官鱼允中搭乘“威远”号巡洋舰从天津出发,东渡朝鲜,调查兵变事件的详情,在得知日本已然出兵汉城的消息后,迅速以电报奏请朝廷火速出兵朝鲜,与日本对抗,并镇压乱党。

    敬亲王接到张树声的奏报后大吃一惊,他担心朝鲜之乱会引发海防危机,在军机处和总理衙门会议之后,决定让刚刚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张树声回本任两广布防,对在家丁忧的李筱泉、李绍泉兄弟“夺情”,命二人火速回湖广总督和直隶总督本任布防,并将处理朝鲜问题的全权交给了李绍泉。

    李绍泉得到朝廷夺情起复的命令后,急急赶赴天津,此时张树声已然命庆军统领吴长庆率3000淮军从天津大沽口出发,乘座招商局轮船,由北洋水师提督丁禹廷亲率北洋水师主力舰“超勇”、“扬威”两艘新式装甲巡洋舰护送,直驶仁川,平定兵变。

    在得知朝鲜已然暴民四起、日军也已经登陆朝鲜之后,庆军上下都弥漫着恐慌的情绪,一些军官竟然表现得甚是畏缩,以至于“无人敢为先导登岸”。在这种情况下。微末之员的袁蔚霆却挺身而出。向吴长庆表示愿为先锋,让吴长庆和丁禹廷大感吃惊。

    不多时,又有数枚绿色的信号火箭升空,丁禹廷的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他转头看了看在甲板上已然排列整齐待命而发的有如一片火焰的红衣军士,点了点头。

    “咱们的洋枪队也出发吧。”丁禹廷命令道。

    “是!”

    山顶上,几名身穿黑色军服的日本军人,正面色阴郁的用望远镜看着一艘艘满载着红色军服的北洋海兵的小艇向岸边驶来。

    在小艇的后方海面上。是两艘高大威武的法式装甲巡洋舰。

    “乾国人把他们最强大的军舰派来了。”高岛柄之助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是‘超勇’号和‘扬威’号。”

    “我知道它们,它们分别是乾国福州马尾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制造的,和法国海军‘巴雅’级装甲巡洋舰属同一类型。”仁景礼范沉声说道,“这是目前乾国最新式的军舰。我们的‘清辉’号和‘天城’号完全不是对手。”

    “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能指望四艘雷击舰把它们炸掉吗?”高岛柄之助又问道。

    “机会恐怕不大。”仁景礼范摇了摇头。

    一身黑色西服的森有礼听到他们俩的谈话,吃了一惊,赶紧说道:“我们不能和乾**队动手,这是伊藤阁下的命令。也是天皇陛下的意思。”

    “放心,公使阁下。我们明白这一次来朝鲜是要做什么,不会做傻事的。”高岛柄之助打了个哈哈,说道。

    日军在仁川登陆之后,便一路急行军到达了汉城,达到了“兵临城下”的目的,但森有礼却并未下令日军马上进入汉城,也没有去抢占汉城的险要之处,而是选择在城郊扎营。

    高岛柄之助和仁景礼范都明白,森有礼之所以如此,是想要避免和随后到来的乾军发生冲突。

    现在看来,森有礼的作法无疑是明智的。

    刚才他们已经看到了乾军登陆,如果双方真的交战的话,日本陆军面对数量比自己多一些但战斗力未必强的乾国陆军,应该能够不落下风,但日本海军面对乾国海军,却只有被灭的份。

    而乾国陆军在登陆之后,一改往日萎靡拖沓的作风,全力抢占汉城的各处险要,也令日本人吃惊不小。

    “我们回去吧!”森有礼说着转身,上了自己的马,向山下驰去,高岛柄之助和仁景礼范也各自上马,带着部下离开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第七百一十二章 血雨之夜

    又一声炮响打断了袁蔚霆的思绪,他抬头望去,远处的另一处炮兵阵地上的大炮也开火了,炮弹准确的落在了雨夜中的敌人队伍当中爆炸,击中了一名骑兵,火光中,袁蔚霆看到对方连人带马瞬间给炸得四分五裂,周围的数名骑兵也给掀翻在了泥地上。

    4门75毫米克虏伯大炮接连开火,火光中,不断有人连人带马的摔倒在地,但是冲锋的洪流没有丝毫的止歇,即使被雷鸣般的炮弹爆炸声惊到的战马偏离了冲锋的方向,马上的骑士也会迅速的将马调整到正确的方向上来。

    又一发炮弹在人群当中爆炸,闪耀的红光中,袁蔚霆看到了那面写着“除暴斥邪”四个大字的战旗,心中不由得对林逸青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现在已经知道,面前的敌人是谁了。

    在占领汉城各处要冲之后,袁蔚霆才发现日军的踪迹,他正自防备之时,日本方面却主动派人前来接洽,向乾方通报了“朝鲜兵乱,焚烧使馆,日侨多有被害者,故出兵护侨,兼护送使者前往王京交涉”的目的和日本此次出兵的兵力及驻扎地点,熟悉国际法的马建忠自然明白日本人的意思,也以礼接待,并也以同样的方式,向日方告知此次乾国以宗主国身份问朝鲜政府兵变之罪,出兵平定变乱,并保护各国侨民。马建忠指出日本此次出兵“未得朝鲜政府邀请,与万国公法不合”,希望日军撤离。“免使韩民不安。又生变乱”。日本公使森有礼则答以“日本出兵,乃为护侨而来,非欲与韩民为难,故而驻扎城外,待交涉结束,即行上船归国,不稍停留”,言辞很是得体。马建忠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警告日方“约束军士,不得生事,有事互相知照,以免误起冲突”,森有礼也痛快的答应了。

    而就在吴长庆丁禹廷进入汉城,前往云岘宫同大院君会谈之际,日军却突然派来了信使,声称有朝鲜乱军前来,可能是要进攻乾军。要求乾军早做准备。日方还煞有介事的说,日军来时路上也曾遭遇过朝鲜暴徒的伏击。“军士多有死伤者”,并称乱军可能是“东学道”的道徒。

    对于“东学道”的情况,袁蔚霆并不清楚,但他对来到朝鲜可能遇到的困难事先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主要是林逸青的事先提醒),是以到了汉城之后,他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布防,面对日本方面的提醒,他虽然在心里将信将疑,并且对日本人如此的用意深怀戒心,但准备工作却没有丝毫的疏虞。

    今天夜里,他精心的准备,终于迎来了考验的时刻。

    在炮术高手段启瑞的亲自督导下,乾军炮手们发挥出了最高的水准,火炮发射得迅速而又有条不紊,炮弹接连不断的落下,将向前冲击的东学道骑兵成片的轰倒,但那些骑兵仍然没有后退。

    千百战马同步疾驰形成的惯性,便他们面前的一切都成为被踏平的目标,技术再高超的骑士这时也没有能力勒住自已的战马,停下来的一切都会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障碍,顷刻间被毫不留情的踩为肉泥。

    战旗翻飞,无数骑士践水踏泥,滚滚而来。枪戟密集如林,雪亮的钢刀透着锋寒,如雷的蹄声震耳欲聋。王士珍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他提着刀死死盯着不断靠近的东学道骑兵,冲在最前边的骑兵已摘弓搭箭,王士珍却仍没有下令开枪。

    “嗡!”如同一团乌蜂升空,密集的长箭带着刺耳的呼啸扑射过来,所有的乾军士兵都迅急地避入一人高的巨型木盾后面,同时举起木板护住头顶。

    “笃……笃笃笃……”巨木盾面上已布满一层箭矢,一些箭矢从盾缝中穿过,射中了乾军士兵的身体,但力道却不足,入肉稍许便止,中箭的士兵只有人受了轻伤。有人发出了痛呼声。片刻功夫,“笃笃笃”的声音再起,第二拨利箭射至。

    骑射是朝鲜骑兵的看家本领,相当多的战士可以在最初的一息之内连射十箭以上,如果有大队的朝鲜骑兵猛冲过来,可以在第一时间射出密集的快箭,又远又准。

    早在前眀万苈时,朝鲜弓手便是唯一能与日本侵略者抗衡的部队,而今百余年过去,朝鲜人冲锋陷阵时,还是以弓手为主力。

    王士珍骁勇善战,并曾在山海关多年,熟悉弓箭的战法。他知道乾军密集的排枪虽然正适宜对付这样的骑兵密集冲锋。但射程不远,如果不能在大队敌骑闯入射程之内时开火,空放枪弹虽可惊吓敌人的一部分战马。但子弹射尽重新装填的过程中,快捷如风的敌人骑兵已可冲至面前,一旦发生近距离肉搏,以刺刀对敌的乾军步兵不免吃亏。

    一支箭直射向王士珍的面门,王士珍伸出左手,一把将箭抄在手中,这时才发现,敌人射出的箭竟然如此的绵软无力。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和手上,让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东学道徒们选择在雨夜发动突袭,目的是想借乾军弹药受潮,大炮和步枪可能无发施放而发动攻击,但没想到乾军事先做了布置,所有的弹药和枪炮都有防水油布遮盖,施放起来毫无问题,而东学道徒们所用的弓箭却因为受了雨水浸炮,弓弦发软,是以射出的箭毫无力道,虽然密集骇人,但却无法给乾军造成什么伤害。

    第三拨箭矢暴雨般倾泻在巨盾上,又有一些防护不及的乾军士中箭,但却无人倒下,这时王士珍才暴雷似的一声大吼:“开火!”

    闯过火炮轰击的东学道骑兵堪堪冲到步枪的射击距离内,一排排早就蓄势待发的黑黝黝的枪口喷出一道道火舌,在一片刺耳的枪声中。密集的子弹以比利箭更快更狠的速度反击回去。横扫东学道徒们。

    弹雨横扫之下。纵是最骁勇的战士和夭矫如龙的战马,也同样难以用血肉之躯抵挡。一时当者披靡,人仰马翻,衣衫破烂,盾牌也成了筛子,脱手飞到半空当中,只穿着皮袍、铁甲的东学道武士在密集的弹雨火流有若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威力下,象狂风中的一堆落叶。顿时被卷落尘埃。

    这一拨打击太狠了,密集的冲击队形使枪击产生了最大的伤害效果,足足有近百名勇士堕马,上百匹满身是血地战马嘶吼着横冲直撞,使冲锋的东学道骑兵为之一顿。

    袁蔚霆看到那名身材高大的掌旗武士给射瞎了一只眼、嘴角也豁开好大一个口子,露着森白的牙齿,但仍带着残余士卒亡命般的冲锋,不由得暗暗叹息。

    此时乾军已经杀死了东学道徒数百人,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几名士兵微不足道的箭伤。

    乾军的步枪再度咆哮着喷射出一片火舌。硝烟中残余的东学道徒只来得及射出两箭,就已被扫射落马。

    不断射击的乾军大炮又在大地的不住震颤中留下一地死尸。东学道徒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冲锋着,前锋刚刚驱马如飞冲上来,“咚咚咚!”乾军的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响了。

    断肢残臂四散飞扬,一时间血雨纷飞,一只硕大的马头飞到了天上,“砰”地落在地上,两只巨大的马眼让人望之生寒。

    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在前边的东学道骑兵已经给打成了破碎的血肉,后面冲上来的人则多给步枪枪弹击中,东倒西歪的跌下马去。

    乾军的加特林机枪也开火了,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弹雨火流,横扫过来,威力巨大的枪弹连马头也可以一击射穿,它们毫无阻碍地射进人体,一阵沉闷的“噗噗”声,一条条鲜活的人命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加特林机枪和哈乞开斯机关炮组成了完美的搭配,“砰砰砰”地一通扫射,加特林机枪打光一个弹筒之后,立即重新装填弹药,哈乞开斯机关炮装弹时,则是加特林机枪在射击,步枪的攒射更是不稍间断,东学道徒们被枪弹轰得象筛子一样的,也有被机关炮弹击中,变成了破碎的残尸,乾军的防守阵地前,死尸若墙,哀嚎遍野。

    整个杀戮战场一片沸腾,但东学道徒无论如何,冲至阵地前便再无法寸进半步,只是用无穷的鲜血和死尸来堆砌。

    乾军阵地前,死者堆积如山,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大地,扑鼻的血腥,刺激起乾军士兵们胸中的杀意,枪炮齐施,所有的人都似疯狂了一般,只是不断地射击着,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恐惧。

    在远处的山坡上,穿着雨衣的日本陆军少佐上崎辰次郎看着血腥屠戮的战场,面色惨白,一张口竟然呕吐起来。

    “上崎君?”旁边的一名军官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并未出言讥讽,而是轻轻的拍起了他的后背。

    “谢谢你,桐村君。”吐了好一阵,上崎辰次郎感觉好些了,这才回头,向那位军官点头致意。

    “是想起了在苔湾的经历,是不是?上崎君?”同为陆军少佐的桐村太郎微微一笑,问道。

    “是的。”上崎辰次郎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回避着远处的杀戮战场。

    上崎辰次郎历经苔湾之役和西南战争,虽然可以说是一位颇有战场经验的军官,但这两次战争已经给他的心里造成了可怕的创伤。

    “我听说在苔湾,乾军就是象这样,用机关炮轰击我们的武士的,是这样吗?”桐村太郎的目光紧盯着远处的战场,低声问道。

    “是的,凡是被这种机关炮弹击中,都是身体破碎,血肉横飞。”上崎辰次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我曾亲眼看到过,一个人被击中了,上半身给炸飞了,下半身仍然向前跑了很远之后,才摇摇晃晃的倒下。”

    听了上崎辰次郎的描述,桐村太郎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太可怕了。”他喃喃的说道。

    “那时是乾国的船政海兵——也就是海军陆战队才有这样的武器和凶悍的战力。”上崎辰次郎说道,“普通的乾军是做不到的。那一次本来我们已经把乾军赶下了海。但乾国船政海兵突然出现。用猛烈的炮火向我们射击。战场形势立刻逆转,我们遭到了可怕的屠杀,就象现在他们对朝鲜人做的那样……”

    “你是说,现在普通的乾军,也已经达到当年船政海兵的战力了,是吗?”桐村太郎问道,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别的乾军我不知道,可眼前的这支部队。战力应该是不输于当年的船政海兵的。”上崎辰次郎说道。

    “是啊!我在他们身上,似乎看到了萨摩贼徒的影子。”桐村太郎说道。

    听了桐村太郎的话,上崎辰次郎心里一惊。

    “萨摩贼徒?难道……是……林逸青?”

    桐村太郎点了点头。

    桐村太郎参军的时间晚,没有参加苔湾之役,但却全程参与了历时两年的日本西南战争,几次重要的战役他都参加了,也都幸免于难,是以他对萨摩军的战术异常的熟悉。

    现在的他,在面前的这支守卫汉城城门的乾军身上,竟然看到了萨摩军的影子!

    “他……听说他回到乾国之后。并没有得到乾国政府的重用,因而意志消沉。整天在福州老家宴饮享乐,沉湎于酒色之中……”上崎辰次郎摇了摇头,“我想,他已经失去了指挥萨摩贼徒的能力,应该不会……”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呵呵,他现在只是乾国的一个小小的男爵,没有实际的官职,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桐村太郎自嘲的一笑,“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战场上的枪炮声渐渐的平息了,上崎辰次郎和桐村太郎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看到战斗已经结束了——也许说杀戮已经停止了更加合适一些。

    “这场大屠杀终于结束了。”上崎辰次郎叹息道。

    “对这些乾国人来说,是一场对朝鲜人的大屠杀,可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觉得只怕未必是大屠杀。”桐村太郎收回了目光,看着上崎辰次郎,“我们要想消灭这五千多朝鲜骑兵,至少要付出几百人的伤亡,不可能做到象这些乾国人那样,没有伤亡。”

    “你说的对,桐村君,公使阁下的谨慎是无比正确的。”上崎辰次郎点头道,“我们要把今夜看到的一切都详细的报告给公使阁下,作为政府决策的参考,在帝**队的战力没有超过乾国人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考虑和乾国开战的好。”

    “就是这样!”桐村太朗赞许的说道,“我们走吧!”

    这一小队日本人很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翌日,汉城,云岘宫。

    “天兵到来,解我国民众之倒悬,大乾天子之恩德,我等永志不忘!”

    看着朝鲜国王李熙的父亲大院君李是应匍匐于地,率朝鲜君臣向着北京的方向叩拜的样子,马建忠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虽然他表面上还得装成客客气气的样子。

    好容易等到大院君和朝鲜国王及君臣赞颂大乾天子威德礼毕,坐下之后,吴长庆问道:“王父阁下可知,昨夜袭击城门的乱军,是哪一路吗?”

    “据臣下禀报,昨夜来袭之乱兵,乃是天道教匪。”大院君恭敬的回答道,“彼等得知王京大乱,故而聚啸前来,欲要杀尽我等,幸亏天兵到来,将其尽数殄灭!真是万幸!”

    “此次兵乱,究竟因何而起?王父阁下可曾知晓?”吴长庆又问道。

    “都是我这不肖之子,受妻族蛊惑,失政于民,致使民不聊生,遂起军乱!”大院君说着,转头怒瞪了坐在一旁的朝鲜国王李熙一眼,大声的回答道。

    听到父亲的斥责,李熙只是垂着头不发一言,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到大院君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斥责国王失政,吴长庆和丁禹廷飞速的对望了一眼。

    “王父阁下,贵国国王纵有过失,指明可也,如此斥之,恐非臣子之道。”吴长庆平静的说道。

    听到吴长庆的话,大院君的面色虽然未变,但眼中的怒气却并未消散。

    “吴大人……说的是!唉!都是闵紫英这个女人,一家子都是祸国殃民之辈!”大院君顿足叹息道。

    见大院君直呼闵妃的名字,站在阶下的朝鲜问议官金允植和鱼允中全都面现怒色。

    “我进城时,见贵国正自举行王妃殿下的丧仪。”吴长庆不动声色的又问道,“但我听说,王妃殿下似乎并未身亡。”

    “确是如此。”大院君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因兵乱是闵氏族人贪墨军饷而起,军士恨闵氏入骨,必要杀之,以防其日后报复,而为平定变乱,我与众臣商议之后,才发布其已死的消息,为其举丧,乃是为了安定军民之心。”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王妃殿下并没有身亡了。”吴长庆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便好。”(未完待续。。)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847/ 第一时间欣赏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作者:银刀驸马所写的《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为转载作品,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介绍:
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