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家庭暴力
齐明此刻虽然无法控制身体，意识偏偏还是清醒着的，仍能接收外界的信号，只是无法做出回应罢了。
听了六娃的分析，当局者迷的齐明总算想明白问题的根结所在。
原来是那天用葫芦收了万蛛心的缘故，如今葫芦发威，正将那万蛛心分解成灵气反哺自身。
这么一想，这葫芦原来还真是个宝贝，虽然先前一直没有发掘出什么主动技能，但原来一直开着加快修炼速度的被动技能外挂？原来哥也是vip用户？
只是这外挂好像停不下来，而且现在一口吃了个宝贝，这会傻了吧唧地疯狂输出灵气，简直要谋杀亲主。
齐明对于这葫芦的掌控程度仅限于收放自如，实在不知道如何让这葫芦停止输送灵气。如今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连带着连葫芦也控制不了，否则还能试试将葫芦放出体外，只是如今为时已晚，齐明也只能焦急地干看着体内灵力逐渐暴涨。
葫芦娃们一番讨论，差不多也明白了齐明目前所处的境遇，却也没什么太好的对策。
半晌，二娃忽然想起了一事，几乎不带思索地便说了出来。
“我忽然想起来，当时七弟破阵，强行撞击光罩之时，有紫光自动护体……”
“妙计！”
……
当少男少女们纷纷被深夜里疑似打斗的声音惊醒时，左右环顾，赫然发现不远处的树干上吊着一个人影，此刻正一动不动的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色神通光芒轰击，好像正经历着什么酷刑。
但见这边一块巨岩从天而降，直击人影，那边一把巨剑横扫千军，乱砍过去。
水里来火里去的，声势很是壮观。
只是当这些神通堪堪要落到那个人影之上时，总有浓郁至极的紫光从他体内涌出，一闪而没，将种种攻击都挡了下来，令他安然无恙。
只是铺天盖地的神通光芒，看着声势浩大至极，不免让人看着有些心惊肉跳。
但见金色刀光闪过，将那人影的五官照得雪白，那群凡人少年们看清了人影面目，纷纷吓了一跳。
这人不是齐明又是谁？
这些恩公发起火来，竟然连自己人都打。
可怕。
少年们面面相觑。
齐明的意识缩在身体之中，以一种类似第三人称视角的角度观察外界，现在正蛋疼无比地看着自己这些丧心病狂的哥哥姐姐们把自己吊在了树上，开启了疯狂鞭尸模式。
看着自己的身体淹没在法术光华之中，左摇右摆抖得跟筛糠似的，齐明就觉得未来葫生一片灰暗……
但不得不说，这方法虽然笨了点，总算还是效果不错的一种方案……但见狂风骤雨般的击打之下，齐明身体脸上无意识的痛苦神情竟然舒缓了不少，脸上浮起的殷红血色也渐渐淡了下去。
齐明甚至还能听见自己的身体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无意识呻吟。
尼玛！
齐明泪流满面。
再也不能直视自己的身体了好吗？！
……
也不知打了多久，那些惊醒的少年们已经见怪不怪，又纷纷睡了过去。
已到了下半夜。
葫芦娃们总算是打得累了，除了三娃仍然兴致勃勃地冲着齐明的身体一顿刀劈斧砸以外，其余五个脸上都显露出疲态。
虽然是天生的神通，却也十分耗费心力，连续打了几个小时不曾停歇，葫芦娃们年纪尚小，自然支持不住。
先前急于抢救齐明，都是全力出手，这会都已经累得不行。
但总算把七弟给救了过来，见齐明的神色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自他体内涌出的紫光颜色也越来越淡，此刻正一副安详地闭着眼睛的熟睡模样，葫芦娃才纷纷停了手，各自歇息了起来。
“还真别说，我第一次发现七弟原来这么耐打。”三娃砸了咂嘴，有些依依不舍地收了神通，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希望以后七弟多吃点宝贝，好让我再过把瘾……”
话还没说完，就惹来兄弟姐妹们一顿白眼，只好讪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闭目养神，重新回归高冷的状态。
葫芦娃们纷纷各寻地方歇息不提。
经历了好一顿家暴的齐明再次醒来，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正要活动一下手脚，赫然发现自己竟还吊在了半空中，显然是乏极的葫芦娃们忘了这茬。
哭笑不得之下，齐明也只好自己动手解了绳索，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左右看看，葫芦娃们大都已经酣然入睡。
也有没睡的……
“七弟！你醒了！”三娃豁然睁眼，目光灼灼地看着齐明。
还不待他开口，齐明就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话，赶忙堵住了后者的话茬，抢先开口道：“三哥在此守夜，我去四周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三娃还待再说什么，却见齐明已经一溜烟儿地消失不见，只好遗憾地砸了咂嘴，重新闭目养起了神来。
听着身后模模糊糊的一句“我又不会吃了你”的低声嘟囔，齐明也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如今他没有万蛛心充足的灵气作后盾，又哪里经得住再一次的神通狂轰滥炸般的洗礼。
一件自带大阵，或许还有许多不凡妙用的厉害法宝，就这样被紫葫芦给分解了个干净，滔天的灵气还被葫芦娃们一顿轰炸打了个精光，齐明虽觉得有点可惜，但总算保住了小命，也不算亏。
由此确认了宝葫芦的功效，也算是因祸得福。
……
山间小瀑，隐约可见一少年。
模样虽生得俊俏，却有着十足的蔫坏气息。
不是齐明又会是谁。
此刻他正在潭边伸腿踢脚，活络身体。
先前被吊起来打了半天，醒来之后虽然浑身舒畅，但总觉得哪不对劲，齐明这才决心独自出来做做广播体操。
毕竟作为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普通青年一枚，并不会什么传说中的太极拳八卦掌，军训的时候瞎瘠薄挥几下的“军体拳”，他也只学了个一招半式，连架势也摆不好。
到了异界不能用华夏古武装逼，齐明一直深以为憾，觉得对不起广大穿越者众。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苦练了十几年的广播体操，这会还不算全忘。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模样可笑至极。
但见拳所过处，风啸雷鸣。
第四十二章 偷师学艺
“我这力气……”
齐明扎了个歪歪扭扭极不标准的马步，看起来轻松随意地横出一拳，击穿空气时却劈啪作响，虎虎生风。
“怎么感觉跟赛亚人变身了似的？”
齐明喃喃自语，眼角余光瞥到一物，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一经想起就再也放不下。
我能拔起那棵树！
他以往虽然身体素质非凡，还算是正常生物的范畴，万万做不到拔树这等事来，更不会无缘无故去想。
虽觉得荒唐，左右思索片刻，耐不住内心某处声音的催促，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一棵一人合抱大小的树。
深呼吸，齐明微微下蹲，腰胯使力。
呼哈两声喝叫从他口中传出，紧接着，整棵树竟被连根拔起。
“竟然真的拔起来了……”齐明一时有些懵逼，又提了提手中的倒霉大树，好像在掂量后者分量似的，“而且好像还很轻……”
半晌，齐明又将这树栽了回去，欲盖弥彰似的填了填土，确定这树不会倒下去后，才放心地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我现在这力气，跟大哥有的一比了啊……”齐明低头握了握拳，看着掌纹松了又紧，心中很是雀跃，“原来如此……只要我不停地用葫芦收摄法宝，就能一直变强么？”
“而且……这葫芦还有自动护主的本事，之前在洞窟时也是见识过的……不过却要消耗的我体内的灵气，虽然不能像其他葫芦娃一样自由操纵，变出种种神通外放伤敌，却能自动防御别人的进攻……”
“看来我还是有点用的，不全然一无是处啊！可是话说回来……”
“这样不就是人形沙包了么……”
“听上去为什么感觉比一无是处更悲伤了……”
……
齐明这厮还在胡思乱想，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异动，一双犀利的目光登时就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扫了过去，沉声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恩公！是我！”
掩映的草丛中，钻出来一个半大少年，瘦瘦弱弱，眼中却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光芒，正是张狗蛋。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干嘛？”齐明见来人是狗蛋，暗自松了口气，一边暗想着是否这些时日经历得多了，神经都有些紧张。
“放心吧，恩公，我不会说出去的！”狗蛋信誓旦旦地竖起三根手指赌咒道。
“说啥？”齐明微微一愣。
“我刚刚都看见了！”狗蛋一脸兴奋，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恩公练的那一套拳法，还有倒拔大树！我都看见了！我不会说出去的！恩公，我自己偷偷练可以吗？”
“？？？”齐明一脸懵逼。
狗蛋看齐明不说话，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如果恩公不肯，我就不练了。我知道，偷师是不对的。”
“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武功？”齐明总算反应了过来，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就是这个！”
狗蛋说着，摆了个不太标准的起手式。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看着狗蛋生涩而认真地做起了广播体操，齐明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一套拳法……呸，一套广播体操打完，狗蛋收功而立。也不知是广播操简单，还是他记性惊人，一套体操，居然也被狗蛋模仿了个七七八八，做得有模有样。
只是任凭齐明如何解释那只是一套健身操，狗蛋都摆出了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神仙用的健身操……那能叫健身操么？
狗蛋的内心始终坚定地保持着这一想法。
齐明无奈，只好任他去了，也算是给了这个山野少年一个念想……
“对了，恩公！这套拳……这套健身操，叫什么名字？”狗蛋难掩脸上的激动神情，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齐明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说道，“大概叫时代在召唤吧……”
“时代……在召唤吗？”狗蛋脸上浮现出了肃穆的神情，不禁握了握拳，仿佛接受了什么重要的神圣使命。
……
一行少年在林间穿行，不远处有条斑斓花豹随行，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众人附近。
说起大花，自从寻到了狗蛋之后，葫芦娃们又将这头豹子赠还给了后者。
只是之前大花有潜逃的前科，虽然歪打误着做了件好事，但到底是野性难驯，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番相赠，二娃半是叮嘱半是恐吓，这头豹子在得到了不让它饿肚子的保证之后，总算是彻底老实了下来。
如今的狗蛋，作为这一群少年当中最“强壮”的那个，尤其是得了大花之后，在这群少男少女当中也算是有点威信的代表。
在偷师了齐明的广播体操之后，信心暴涨的狗蛋也很有责任感地承担起了照顾大家的职责，干劲十足，情绪很是高昂。
对于狗蛋忽然的积极转变，葫芦娃们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乐见其成。
如今已到了以风辖下地界，逐渐有了人烟，偶尔也能看到行色匆匆的柴夫猎户经过，好奇地看一眼众人，脚步不停地离去。
那些村庄被屠的惨剧，如今也早已传播开来，至今还是官衙悬案，以风城居民人人自危，轻易不敢外出。
众人难得见一两个路人，对方又哪来搭话的兴致，打个照面匆匆便走，好像生怕走得晚了，屠村的妖魔怪兽，就会忽然出现吃了他们似的。
“前面不过二里路，已是官道了。”狗蛋站在大花背上远远地眺着，转头对着众人吆喝道，“大家加把劲啊。”
少年们闻言，心中纷纷为之一振，原本枯燥乏味的旅途让他们个个神色难看，如今总算能看见脸上难得露出的几分笑意。
李二狗和张狗蛋这些天早已混熟了，待狗蛋从大花背上下来时，悄悄地一拉狗蛋的袖子，颇有些艳羡地看着大花，低声说道：“蛋哥，你这大花，威风得紧！”
“那可不，当时在林里见着它时，正捕一只狍子，那身手，别提了！”狗蛋说着，比划了一个拉弓的姿势，“当时我就捻弓搭箭，差点我这一箭就取了它小命！”
一旁的大花鼻喉里翻滚着野兽的低吼声，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鼻音里充满了浓浓的不屑之意。
李二狗自然没见着那日情景，听狗蛋吹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接着自己的话茬继续说道：“蛋哥，我们是兄弟不？”
“我们算不上同富贵，也好歹是共患难，当然是兄弟了。”狗蛋拍了拍胸脯，很是豪气地说道，“将来要是发达了，我不会忘了你的，同富贵共患难，我们也是一世的兄弟了！”
“好兄弟！”李二狗闻言大喜，甚是感动，“你这大花能让我骑骑么？不成的话，摸摸也行啊！我原先还没见过活的大豹呢！”
大花鼻腔里喷气时的不屑意味更浓了，径自加快了脚步，转眼就跑远了。
“……原来在这等我！”狗蛋撇了撇嘴，“不是我不让，大花不让陌生人随意碰它，它刚来我家时，我还差点被咬了呢！”
俩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声凄厉的兽吼声响起，惊落了无数落叶扑簌而下。
众人一惊，却见前方有只花豹正拖着步子一瘸一拐地往回飞奔，臀上还插着数根工艺精良的精铁箭，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出耀眼的光芒。
第四十三章 再来一瓶
为什么受伤的又是我？
这算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啊？
臀上正噗呲往外冒血的大花欲哭无泪，但闻利器划破空气之声响起，又有三支精铁箭自它身后出现，裹挟着破风之势而来，朝着它电射而去。
我命……
这样的想法刚刚在大花的脑海里升起，忽然耳边狂风掠过，生生制住了后续。
但见这三支利箭出现的一刹那，六娃早已动了身子，一个跨步便出现在了大花背后，闪电般地接住了这三发箭矢。
对哦……我怕什么，这不天塌下来还有这几尊煞神顶上去么……
大花劫后余生，忽然生出这样的感悟，更觉今后要好好抱紧葫芦娃大腿，只是臀上流血，这几步走得踉踉跄跄，不由得它再多想其他。
狗蛋见了心爱的大花受伤，顿时一声惊呼，飞奔着跑了过去，抱住了大花一顿安慰后，开始检查起了后者的伤势不提。
六娃回头见大花已然无碍，顿时放下心来，回过头去正要出声喝问来者何人。
前方的深林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彪人马，簇拥着当中一骑，缓缓而来。
但见这些人，身穿着白甲白袍，腰挂着银弓铁箭，提银枪跨白马，个个英武神气，都像是将军似的人物。
见了正横眉冷对着他们的六娃，这些人脸上都出现了意外神色，随后便看到了六娃身后的瘦骨如柴的少男少女们簇拥着的大花，还有正走上前来对峙的葫芦娃们。
“原来这豹子是家养的……”其中一个白马骑士嘟囔一声，语气有些恹恹，“看着野性十足，不像啊……”
“就是家养的，哪里不像了？”四娃闻言，顿时冲着那人叫道，“莫非还要在上面写上名字不成？你脸上不也没写你爹妈姓名么！”
“你这野娃娃，怎么动不动就谈人爹妈？”那白马骑士闻言也是着恼，若非看四娃还是个小孩，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人怎么能和畜生相提并论，既是家养的畜生，好歹也加个项圈啊。”
“你才野……”四娃还待再说，却被二娃拉住了衣袖，只好咽了话语，愤愤地站在一旁。
那边的骑兵们好像也有个队长似的人物，拉住了那个白马骑士，越众而出，朝着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先前不知这豹子是你们的宠物，我家公子见了欢喜，故而我们几人才出手伤了这花豹，若有怪责，我一力承当便是。”
听了对方解释，大娃也很是爽快地开口说道：“无知者无罪，也是我等没有好好看管此兽，便不与你们追究了。”
眼前这个大汉说话之间很是谦恭，有礼有节，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年纪而轻视对方，很容易便获得了众人的好感。
三言两语，达成和解。
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松懈了下来，缓和了不少，齐明甚至能听见身后那一票战斗力基本为零的病号们长长地出了口气，不禁有些好笑。
齐明听他提及公子，下意识地便朝着他们人堆里望了过去，果然在他们的人马当中，看见了被簇拥在中央的一骑。
同样打扮，也是银枪白马，只是穿着用度，明显比周围的侍从们要高上好几个档次，单看他座下的宝马，就比别人高出一头，神骏非凡。
可惜齐明年少人矮，对方又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遮挡了视线，齐明也看不清这公子模样，只能暗暗在心里吐槽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可能是唐僧，对方穿的人模狗样的，一定是丑逼……种种龌龊心思暂且不提。
此时大花正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任由狗蛋拔了它臀上箭矢，让五娃给它清洗伤口，准备包扎。
这边的白马骑士们忽然一阵骚动，一样物什从中丢了出来，被那个骑兵队长一把接住。
“拿给他们。”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干脆简洁地说道。
骑兵队长接过物什一看，手心里正躺着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犹豫了片刻，还是翻身下马，走到了葫芦娃们面前，迎着后者的目光将瓷瓶递了出去。
“这是专治刀剑创伤的金疮药，你们给那只豹子涂上吧，算是我家公子的一点补偿，聊表歉意。”
这人走近之后，齐明才发现对方是个很年轻的骑士，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葫芦娃们自然不会同他们客套，五娃毫不客气地接过了瓷瓶，拔了木塞就朝着大花伤口处乱撒一气。
药粉飘飘扬扬，洒了不少在地。
看得那一群骑士满脸肉痛。
“喂……你们知道那瓶金疮……”先前那个白马骑士又忍不住出声了，话未说完，又被打断。
“那个，药没了，还有吗？再来一瓶。”五娃头也不抬地问道。
“没了？！”这白马骑士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百药草庄出品，最上等的金疮药，价值数百金，这等寻常箭伤哪怕一指甲盖药粉都够用了，你竟然用了整整一瓶？”
“还是给一头畜生？！”
白马骑士抓了抓头发，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五娃拿出药瓶示意了一下，瓶口朝下倒了倒，一脸无辜：“真没了。”
“你们这真是……暴殄天物！”
白马骑士眼看又要暴走，身后忽然又丢出了一个瓷瓶，这次还是被队长一把接过。
那人没有说话，但意味显然不言自喻。
白马骑士顿时蔫了，伏在了马头上一副不忍再看的神情。
队长叹了口气，乖乖地将瓷瓶又递了过去。
“看看你们公子，多大方。”五娃接过瓷瓶，忍不住还开了嘲讽，“再看看你，哎，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是公子，你们是保镖的原因了……”
“尼玛……公子还是保镖完全取决于有没有一个老爷当爹啊……”在场的骑士们心里同时冒出了这一想法，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卧槽。
只是心中纵有不满，他们脸上哪敢表现出来，一个个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五娃好似仍不知节俭为何物，又一瓶金疮入手，拔了木塞继续乱撒起来，直到这一瓶金疮也被用完，才颇觉遗憾地叹了口气，扯下一块布来替大花包扎，好像是在可惜药不够用似的。
这小脸上的神情，看的那群骑士们心惊肉跳的，生怕这女娃娃又来一句药没了还有吗？
虽然花的不是他们的钱，但光是看着就觉得心痛了……
包扎完毕，五娃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见那些骑士都望向她，顿时有些奇怪地说道：“你们还待在这儿干嘛？大花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说着小手一挥，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作豪气干云状。
第四十四章 个个流氓
人马一阵骚动，原本一直躲藏在最后不肯露头的公子，忽然拨开了人群，驱马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开口了。
“既然你们的事情解决了，我也有事情要问。”
这位公子一冒头，齐明总算是看清了他的五官。
出乎意料的，这位公子还真不是丑逼，生得面白肤净，唇红齿白，五官线条柔和，很是清秀，活脱脱一个小白脸……当然了，好像也只是出乎了齐明那厮的意料。
见他上前问话，大娃出声应道：“你有什么事情要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说。”
公子没有看他，语气清淡地说道：“敢问，此地是何地。”
葫芦娃们面面相觑一会，四娃忍不住开口答道：“你不会是迷路了吧！好说，跟着我们走，捎你们一程便是了。”
公子不为所动，语气稍稍加重了些：“我问，此地是何地。”
“此地是以风城境内，前面不到二里地，便是官道。”大娃不知这位公子何意，不假思索地便照实回答了。
“以风城。好，那我再问你。”公子目光淡漠，“以风城用的是哪国法律？”
“扶央。”齐明接了话茬，冷冷地答道。
这会儿，他总算是看明白了来者不善，担心大娃耿直，吃了口舌之亏，立时便接过了话头。
“扶央国律，官道附近五里，不得纵容恶禽、猛兽等，有伤人风险的畜生，自由活动。”公子目光稍稍一转，看向了大花，“你们纵容这花豹四处游荡，不加看管，已然触犯了扶央国律。所幸它不曾伤人，情节较轻，可酌情处理，按律，当缴罚金十两，外加批评教育。”
葫芦娃们哪里听说过什么扶央国律，这公子一番话，说得他们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但好歹算是听懂了罚金十两和批评教育。
“我们没钱！”四娃很是光棍地双手叉起了腰，蛮不在乎地说道，“你来批评教育吧。”
“按律，无法缴纳罚金者，可以用等价的物品抵押，也可付出等价的劳动……”公子看都没看四娃一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却被人再次生生打断，这次似是不知说些什么，无以为继，只好停了下来。
但见五娃忽然弯腰捡了俩瓷瓶，将其高高举起，很是期待地问道：“这两个瓶子值多少钱？”
公子脸皮一抽，半晌，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这是官窑出品的精品小件，每个大约价值五金。”
“正好，两个加起来十金。我学过加减法和乘法口诀表的，绝对没错！”五娃眉开眼笑地将瓷瓶递到了公子座下白马面前，“喏，罚金给你，我们不欠了。”
公子：“……”
全体骑士：“……”
甚至连齐明都震惊了。
他原本一直防备着这公子话里挖了什么坑让葫芦娃们跳，没想到自己这些哥哥姐姐们竟然一个比一个流氓……
看着其余葫芦娃们纷纷向五娃投去了欣慰的目光，好像纷纷在为五娃的机智点赞，齐明感觉自己的心情非常复杂。
但见这公子沉默了好一会儿，竟然还真的伸手接过了瓷瓶，看起来很是庄重地将瓷瓶放入了挂在了马背上的行物囊中，一本正经地说道：“好，既然你罚金交了，我会将其上报衙门，到时候自然有人找你们进行批评教育的。”
“……”齐明感觉这个公子的脑子一样有坑。
“我们不是以风本地人，路过此地罢了。”大娃很是恳切地说道，“别让衙门费心找我们了，把有限的时间用来处理更重要的事情吧，比如怎么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你们不是本地人？”公子皱起了他那秀气的双眉，“跨州府的话，还得到你们户籍所在地备案……”
“……”无语了半天的齐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说这位，敢问您是县官，还是城管？”
“城管？”公子似是没听过这个词语，脑子稍稍一转也勉强理解了这个词汇，摇了摇头，“我不是县官，也不是什么城管。”
“那你可有什么官职在身？”齐明又问。
“不曾有。”
“那你，凭什么代替衙门替我们定罪，还收什么罚金？”齐明质问道。
“你这野娃娃，竟敢对我们公子大呼小叫！”顿时就有几个骑士感到不满，大声嚷嚷了起来。
公子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不满，神情严肃地说道：“法律是一国威严所在，身为扶央子民，维护扶央法律即是维护一国威严，乃是人人该守的本分。”
“你守好你的本分便罢，管旁人若何？”齐明又道，“况且，我们兄弟既不是以风人，也不是扶央人，不受你们法律约束。”
“原来是外国人。”公子眼睛微微眯起，“不知是哪邦哪国，胆敢在我扶央放肆。”
“无邦也无国。”齐明忽然神色一正，清了清嗓子又道，“也罢，就来论论你先前所说的扶央国律。”
看齐明的神色，葫芦娃们心中都是一凛，心知七弟又要使坏，一个个怕坏了齐明的事，都憋着笑不敢出声。
“你先前说，官道附近五里，不得纵容恶禽、猛兽等，有伤人风险的畜生，自由活动。”齐明先是将公子先前所说的条例又复述一遍，紧接着又说道，“这条例里分明说的一清二楚，你们难道装作看不见么？”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话里何意。
“装作看不见什么？”公子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恶禽！猛兽！”齐明铿锵有力地说道。
“这里有什么问题么？”公子很是不解地问道。
“你看看我们大花，哪里像恶禽，哪里像猛兽了？”齐明说着，迈着步子走向了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大花，蹲下身子摸了摸大花脑袋，一脸痛心疾首。
“你这头豹子，身形快赶得上一头下山猛虎，哪里不像猛兽了？！”公子指着大花，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莫非想说这还不算猛兽？你休要胡言乱语……”
“你这不是废话么！”齐明用一种更加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公子，拍了拍大花的脑袋，“来，大花，叫一个。”
但见大花伸了个懒腰，众目睽睽之下，张开了它那血盆大嘴，甚至还从中冲出了一股腥臭口风。
“嗷——”
“喵~”
公子：“？？？”
全体骑士：“？？？”
许久回过神来，他们这会总算是看明白了，感情眼前这一伙小王八犊子，连同那只大猫，个个都是臭流氓啊！
第四十五章 小城以风
“你不能因为我家大花个头大一些，就说它不是个好孩子啊！”齐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座下这匹马，也比寻常的马大上一圈，莫非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马？”
公子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满肚子的反驳，都在大花忽然翻过身子晒起了肚皮，不时还舒舒服服地“喵”上两句后，烟消云散。
大花这厮节操掉得精光，毫无身为丛林猛兽的尊严。面对眼前这样一群流氓，这公子终于没辙，长出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冰冷神情，话都懒得再说，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等等！”齐明忽然叫住了后者，“你还收了我们罚金！”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公子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对于这群娃娃的下限的认识简直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哎，也罢也罢。”齐明摆了摆手，很是豪爽地说道，“不就十金的东西么，我就不计较了。”
“……”公子懒得看齐明那厮的得意神情，调转了马头重新归入队伍，在侍从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临走前，那些侍从都很是不爽地看了一眼这些娃娃，才恨恨地离开了。
葫芦娃们丝毫不知自己等人俨然已经成了人憎鬼厌的小魔王，见对方离去，个个都跟打了胜仗的公鸡似的得意洋洋。
“哎，哥哥姐姐们虽然看着年纪不小，到底是群熊孩子，也是很心疼那群倒霉的家伙。”齐明摸了摸脑袋，心中感慨万分，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才是最无耻的那个。
在葫芦娃们身后看了半天戏的少年们，感觉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神仙的境界么？
看着这群少男少女们眼中燃烧着的熊熊斗志，齐明这厮压根不知道自己等人今天一番表现，已将这群心性纯朴三观超正的少年们带上了一条奇怪的道路，越跑越偏。
……
远远望去，已能看到视野尽头的一处城池。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年久失修的古朴城墙，就像一条垂暮的老狗，半死不活地趴在这片平原之上。
城墙砖脱落倒也罢了，偶尔还能见着在上面筑巢的雀鸟，蜷缩在墙洞里休息的野猫，俨然成了流浪动物收容所。
哪还有半分的刀兵血，烽烟气。
“果然是边陲小镇。”齐明撇了撇嘴，颇有几分不屑之意。
他前世虽然只是个普通白领，却也是个打小生活在现代化都市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见惯了车来车往高楼大厦，对于这座小小的以风城，自然不屑一顾。
只是那些便宜哥哥小姐姐们，哪里见过真正的城墙，一见到远处那座城池，个个激动起来。
“好大的城池！”四娃目光中满是新奇，惊叹不已，“莫非是传说中的扶央国都，那可真比张家庄大了许多！”
“四哥你说笑了，我以前也陪师傅来过几次以风，倒腾猎物，听师傅说，以风只是个小小县城，在以风上面，还有州府，再往上，那才是国都！”狗蛋听四娃感叹，不由得对着四娃科普了起来。
葫芦娃与这些少年们虽然仙凡有别，实际也不过是年纪相差仿佛的少年。众人初识时，都是“恩公”“恩公”地叫，熟稔之后都不再叫恩公这样显得生分的称呼。
只是虽然葫芦娃们年纪更小，但出于尊重，还是被这些少男女们亲切地称作哥姐，连带着最小的齐明，也总算享受了一把“七哥”的称号，听得他眉开眼笑的。
对于狗蛋话中所言，什么州府国都，完全超出了四娃的想象所及，只能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副不明觉厉的神情。
“走快点，到了以风，早早安顿下来，各寻靠山去。”齐明吆喝了一声，心说总算是能办完这一桩好事了。
众人纷纷提振了心情，埋头赶起路来。
时至下午，紧赶慢赶，这一票儿少年们经历了几日的跋涉，终于来到了这以风城下。
按扶央国律，入城本是要收税的，各州府酌情调控。
只是以风实在太过偏僻了些，边靠西荒，出入城的人流实在不多，而来来往往的商户，大多又是贩运些皮毛药草之类的大宗交易，税收的重头都在货物交易上，久而久之，人头税也就被这以风城的县令大笔一挥，直接取消了。
齐明一行人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进了以风城，引起了无数行人好奇的目光。
七胞胎，一群瘦骨如柴的少男少女，一个牵着花豹的山野少年。
以风城里，大多都还是些淳朴无知的小镇居民，别说什么修炼有成的修士，单单一只金钱豹，就足以令他们望而却步。
至于七胞胎，看到葫芦娃们的人，大概除了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概就剩对生下七胞胎的那位伟大的母亲的景仰之情，敬她是条汉子了。
葫芦藤表示这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葡萄藤简直笑出声。
……
到了以风城，自然就开始各种寻访亲戚了。
十五岁的少年自然记事，但也有少数人，甚至以风都没来过，说起来自然一问三不知。
众人在城里兜兜转转，开始将那些记得起城中亲戚家在何处的伙伴们一一送了过去。
“叔父！”
众人刚刚来到一条小巷当中，队里有个少年忽然惊呼一声，激动地喊了起来。
小巷里不远处，有个正低头抽着大烟愁眉苦脸的汉子，听到这一声呼唤，猛然抬起了头，目光扫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找到了那个出声的少年。
“小虎？”
这汉子先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再看发现的确是自己的幼侄，登时就丢了大烟，三步并作两步走赶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叫做小虎的少年。
叔侄相认，感人至深。
又说起村庄被灭一事，俩人都是热泪盈眶，哭作一团。随后便对着葫芦娃们又是感恩又是道谢，要留恩人下来吃饭，再被众人婉拒，种种琐事不提。
以上不过是寻访途中的一处缩影。
初时见了亲人相认，死生又见的感人场面，众人个个都感叹不已。见得多了后，也平复了激动心情，心中添几分感慨，却也不再轻易失态。
忙活了一下午，时至傍晚，总算将队里有家可归的少年们送了个七七八八，余下还有三四个苦命孩子，实在是无处可去了，只好暂且跟着齐明等人。
所幸这一路寻亲，那些亲人失而复得的人家感谢葫芦娃们出手相助，听孩子说起齐明等人神仙本事，都很是敬畏，赠了些许银两聊表谢意，众人取够了几日盘缠，就都一一婉拒了。
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之后，齐明看着眼前十来号人顿时也发起了愁。
第四十六章 今后打算
葫芦娃七人自不必提。
剩下的这四个少年，三男一女。
男的是张狗蛋，李二狗，赵富贵，女的叫林小莲。
张狗蛋原本便是孤儿，老张抚养长大，无亲无故，李二狗原来也和狗蛋是相似境遇，早年他父母上山砍柴，便已被野狼叼了去，吃百家饭长大。
这赵富贵，原先是赵家堡一位乡绅的独生子，家境不错，在赵家堡大小算是个地头蛇，数代的祖业都在堡里，随着妖怪过境，满门被灭，故而无处可去。
至于林小莲的过去，众人就不甚清楚，只知道她是个被人拐卖至此的童养媳，多半也没有去处。这个女娃娃平日里一声不吭，也不知是否遭逢大变的缘故，性格十分内向，谁都与她搭不上话，也只有和二娃五娃说话时，才会多回两句。
众人在客栈点了两桌素菜，此刻正围着桌子坐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沉闷。
所幸有个吃货在，倒也不算完全冷场。
“这一桌怎么这么斋？”四娃待菜上齐，看了一眼顿时不满，又看看旁边那桌，不禁有些泄气，不情不愿地埋头扒起了白饭。
“狗蛋，你想好去处了么？”见众人不说话，齐明忽然出声问道。
“有些想法，还不好说。”狗蛋一边扒拉着饭粒，一边说道，“我寻思着是不是拉上大花上街卖艺去，也能讨口饭吃。大花饭量大，不好养啊。”
窝在角落里看着眼前放着的小小一盆生猪肉，大花泪流满面，我都吃这么少了，多好养活，哪里还算饭量大。
“也行，卖艺大小也算个出路，大花还是挺聪明的。”齐明点点头，转头又朝着二狗等人问道，“你们呢，有什么想法？”
“我寻思着等身子稍微养好点，去给老爷家里当长工。”李二狗说道，“种种庄稼什么的还是会的。”
“城里哪来的庄稼给你种？”狗蛋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不如跟我卖艺得了。”
二狗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我从小懒散惯了，估计做不惯体力活。”赵富贵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兴许……我可以去当个算账先生什么的？打小我爹就逼我读书，要我考功名。也算是识文会算，算算账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算账先生也不错，不过你年纪尚小，先生估计做不成，当个小伙计应当没问题。”齐明点了点头，又道，“小莲，你呢？”
齐明此问，众人顿时齐齐望向了角落里一声不吭的林小莲。
“啊？”林小莲似是才听到齐明问话，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见众人看她，顿时有些紧张。
“我说，你打算今后怎么办？”齐明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看向了林小莲。
这群人里，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个柔柔弱弱的少女，性格内向易受欺负，还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以风讨生活。
只是葫芦娃们和这些少男少女们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对林小莲的处境也是没什么办法，今后只能靠她自己。
“我今后……”林小莲说起这里，忽然就沉默了。
众人面面相觑，颇有些无奈之意。
“哎，太素了！太素了！”四娃忽然放下碗筷，大声抱怨起来，神情更加无奈。
……
“不如都跟我一起上街卖艺吧！”狗蛋忽然拍了拍胸脯，信心十足地大声说道，“二狗，小莲，你们要是没地方去，不如和我一起吧！我们同进共退，没什么难关闯不过去的！”
可惜他说的慷慨激昂，回应却热情不怎么高涨。
李二狗傻笑着没说话，林小莲只是低低地一声“哦”。
齐明看在眼里，只能暗自叹息，将这些少年们送到以风城，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葫芦娃们在这以风待不到两天，便要动身离开了，之后的一切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饭后都各自散了回房歇息。
二娃五娃林小莲三个女孩自然一间房，其余几个男孩子们挤一挤，八个人开了两间房，一个晚上也就能这么凑合凑合地对付过去了。大娃三娃四娃六娃挤了一间，齐明和狗蛋等人挤了一间。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今日见了那些同伴们一个一个找到了亲人离开队伍，余下的这些虽然都替伙伴们感到高兴，可转眼一看自己孤家寡人无处可去，不免都有些黯然。
“二狗，富贵，你们真不考虑和我一起卖艺去吗？”狗蛋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口又是这个问题。
“又是卖艺。”赵富贵一听狗蛋又说起这个，看他兴致高昂，还是忍不住泼了盆冷水，半是无奈地解释道，“卖艺也分作杂技、武术、曲艺。杂技又有诸多种类，驯兽不过是其中之一。我们除了大花兴许可以训练它表演节目，其他什么武术曲艺的，我们压根就不会啊，翻来覆去都是大花表演，观众很快就看腻了，这不是长久之计。”
“卖艺还有这么多说道？”狗蛋听得两眼发直，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我原以为划个场地，端个盘碗，吆喝两句，牵着大花上去溜一圈，让它扭两下就是了……”
“再说这个驯兽表演，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当，我们几个年纪轻轻，而且现在身体都还没休养过来，如何闯荡？”赵富贵又反问了一句。
狗蛋也沉默了。
“不过，短时间内还是可以一试的。”齐明见狗蛋没精打采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出声鼓励道，“今日你也见了，寻常人哪里见过这活的花豹。你明个儿牵它上街试试不就成了？先度过眼下危机，休养好了身子，再好好考虑今后之事。”
狗蛋嗯了一声，也没说话。
半晌，李二狗忽然出声问道：“七哥，你们几时走？”
“就在明后两日吧。”齐明说道，“我们也有要紧事做，本事虽然比你们大一些，但要做的事同样要大一些，一样艰难。”
说到最后，半是感慨，半是叹息。
“知道，你们要去妖怪手里救爷爷。”张狗蛋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七哥加油，打死那些妖怪。”
“会的。”齐明笑着说道。
第四十七章 初窥门径
这一夜过得极漫长。
次日天明，狗蛋起了个大早，强拉着要二狗富贵两人陪他上街卖艺，说是先试试水。
大花这厮很通人智，几乎用不着怎么训练，自然就能照着狗蛋的指令做出种种配合，一番练习后，三人一豹便兴致高昂地离了客栈，这一去就没了踪影，不知正在何处吆喝。
齐明一早就被他们三人动静吵醒，干脆也不睡了，醒来之后就在院子里踢腾手脚，活络筋骨，忽然便听到楼上有人再叫他名字。
“七弟，今儿个真早！”
齐明循声望去，四娃正打着哈欠，透着窗户看他。
“不早了。”
“真早。”四娃嘻嘻笑道。“你往常时哪天不是最晚起的。”
俩人正说话间，隔间的小窗也忽地被人推开，传出了五娃的声音。
“我当是谁呢，大早上的吵吵嚷嚷的。”五娃哼的一声叫道，“原来是你这个惫懒货，还好意思说别人，哪天不是一说要开饭了，你才肯醒么？”
“你一巴掌过来能不醒？”四娃顿时大怒，“这跟开不开饭没有关系的好吗！”
“反正就是惫懒货。”五娃傲娇地丢下一句，关了窗户不再搭理四娃。
看着四娃气得直跳脚，说又说不过打又不敢打的一副憋屈模样，齐明哑然失笑。
“七弟！今儿个真早！”
又一声大叫忽然响起。
齐明看都没看这人一眼，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消失了，立马摆起了一张臭脸。
“哎？七弟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我们打一架就高兴了。”
三娃健步如飞地走下楼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齐明。
“等等，我记得你昨天还说的是，‘七弟你今儿个这么高兴，正好来陪我过过招’？”齐明连退两步，大叫道，“怎么我今儿个不高兴，还是要动手？”
“人生无常嘛。”三娃正说着话，身子已经摆好了架势，一个虎扑就跳了过来。
一脸蛋疼的齐明还不待说话，三娃早已冲至他身前三尺之地，只得出手拆起招来，有话难言。
但见拳来脚往，虎虎生风，转眼已过了数十招，两人越打越是尽兴。
桀的记忆虽然不能为齐明提供修炼上的帮助，但却能对齐明的技击搏杀的本事很有指导作用。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战神，纵然记忆不全，一鳞半爪的招式，虽然不成系统，却也足够齐明揣摩学习许久了。
自打上次练习广播体操被狗蛋偷偷瞧见了，十分尴尬的齐明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这方面的不足，这几天一直在整理桀的战斗记忆，倒也勉强推演出了半套斗战法门。
一半是拳脚功夫，一半是兵器诀窍。
这几日只在心里揣摩，不曾实战过，三娃正好送上门来，齐明虽然面上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心底倒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以往葫芦娃们和他过招，都收了神通只拼拳脚，打的很不尽兴。
如今齐明神通初显，有了葫芦灵气护体，大家伙也都放开了手脚打，很是酣畅淋漓。
毕竟沙包常有，人形沙包不常有。
只是齐明这护体灵气，似是只能防御法术神通，对于拳拳到肉的搏击仍然会吃痛，也算是拳脚对拳脚，神通对神通。
一番大战，齐明总算逐一印证了这几日的成果，有了几分实战心得。
若不是担心将这小院拆了，估计两人能一路打上街去，饶是如此，也引来了不少行人的驻足，趴在院墙上围观。
没多久，以风城有神仙驾到的传闻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大抵是边陲小镇，修士罕见，百姓也懵懵懂懂，不知修真为何物，见三娃与齐明两人出手就是光华闪烁，飞沙走石，顿时惊为天人。
当齐明从酣战中清醒，左右环顾看到那墙头上露出的一双双敬畏而好奇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拉着三娃就回了客栈。
掌柜的一觉醒来，听说昨日接待的那群少年，竟然是传说中的神仙，顿时吓了一跳，亲自跑过来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地，唯恐招待不周哪里惹了上人不满，就差没给葫芦娃们当场下跪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诚惶诚恐的掌柜和店伙计，葫芦娃们总算松了口气。
“三哥七弟，你们两个也太招摇了！”五娃皱着眉头训道，“我差点以为是老四烧了谁家房子，人家要跑来闹事！”
四娃瞪大了眼睛：“这关我什么事了？”
五娃顿时横了他一眼，四娃翻了个白眼，识趣地闭上了嘴。
“如今我们到了凡人国度，不可随意在人前显露神通了。”这两人拌嘴已成了日常，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听完五娃说话，二娃也皱着眉头开口了，“很容易引起骚动的，何况也于我们行动不利。”
“知道了，刚刚打得兴起了，没注意那么多……”三娃一脸讪讪，忽然转火齐明，试图推卸责任，“七弟，你说说你，真是的，动不动就显露神通，这下好了吧……”
话没说完，齐明无情地打断了他的碎碎念：“你若不先用神通打我，我的护体神通也不会自己跳出来。”
三娃轻咳一声，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若论脸皮，三娃不愧是生就了一副钢筋铁骨，顺带着脸皮之厚也不容小觑。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只要闭上了眼睛做出了假寐的姿态，就表示他已经开始技术性挂机，任你怎么激他嘲讽他埋怨他，他自岿然不动，再睁眼时还要反问一句看你说这么久嘴巴也累了，不如陪我过过招吧，同时还伴随着扭脖子捏拳头等等热身动作出现。
任谁都拿他没辙，臭流氓一个。
当然了，大娃还是能治治他的。
无他，打不过尔。
若论神通的防御本事，大娃比齐明还沙包。不同的是齐明本身是沙包，大娃的本事则是制造各种沙包。
三娃与大娃的交手，永远是在跟各种地形变化作斗争，什么土墙地道泥潭，好不容易灰头土脸地近了身，大娃仗着力大直接把他往地上一摁，锁扣功夫了得，再怎么铜皮铁骨，动弹不得也没了辙。
纯论拳脚，力大无穷的大娃自然占尽优势，也就是打不过齐明那个自带修炼外挂和战斗外挂的怪胎罢了。
不过，随着日后境界的高深，大娃的力量优势将会愈发突出，到了那时，若再拼拳脚功夫，什么人上来都是咸鱼，统统一拳撂倒。别人打他百拳不伤，他打别人一拳懵逼，这架还怎么打？
当然了，修士之间的战斗，手段层出不穷，拳脚相搏的情形很少出现，更多时候，都是法术神通与符咒法器对轰。葫芦娃们练练拳脚，更多只能算是娱乐罢了。
动用神通时，才能算真的切磋。
齐明自从误打误撞收了万蛛心，发掘出了宝葫芦灵气护体的妙用之后，才总算真正的有了和哥哥姐姐们过招的资格，初窥修士门径。
以往大家不知他有这本事，只和他纯拼拳脚，顶多只能算得上是游戏打闹罢了。三娃如今天天找齐明过招，也存了几分锻炼弟弟的心思，否则和齐明交手，他哪里真正打得过瘾。
第四十八章 小小戏班
“说起来，那三个家伙去哪了？”五娃忽然想起来不见人影的狗蛋三人组，顿时出声问道。
“哦，狗蛋不是打算今后上街卖艺么？我昨日劝他今天上街试试，于是他今天起了个大早，拉着二狗富贵上街去了，这会指不定还在哪儿吆喝吧。”齐明解释道。
“有意思，不如我们也去给他们捧捧场吧？”五娃兴高采烈地提议道，“反正左右也无事！”
“好啊好啊！”四娃闻言顿时附议，难得和五娃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三娃六娃，连同一贯默不作声的林小莲，三人虽然都没说话，脸上却也隐隐有几分期待之色。
“这……”二娃有些迟疑，“三弟七弟今天才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就这么贸然上街去，会不会太招摇了？”
“无妨。”大娃大手一挥，直接做了决定，“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去给狗蛋捧场去！”
“大哥英明！”
四娃五娃齐齐喊道，一本正经。
……
“啊！这只烤鸭，生得真是俊俏不凡啊！”
“七弟快看！那根羊肉串，像不像我昨天吃的那串糖葫芦！”
“这块猪蹄，好像在哪里见过，真是一见如故啊！”
一间食铺门口，四娃正紧紧揪着齐明衣服，生怕后者趁他不备转身就逃似的，自个儿口水横流，唾沫横飞地满嘴跑着火车，就是不提想吃东西。
齐明眼角抽搐，摸着钱囊的手紧了又紧。
这次绝对不能心软……
“七弟！你别管他，那个吃货一路吃来还没吃够，我们的盘缠都快被他吃了个精光！”五娃痛心疾首地看着不远处的四娃齐明二人在食铺门口的角力。
若论力气，四娃是远不如齐明的，这会竟不知是哪里涌出来的一阵神力，死死地拽住了齐明，就差就地一滚抱住他大腿了，愣是让齐明挣脱不得。
“七弟，四哥平时待你如何！”四娃见两人僵持不下，只好转打感情牌，“我如今走不动道，只有烤鸭和猪蹄才能拯救我了。”
“四哥无需多言，等过了这两日，我们回了西荒，想吃什么有什么。”齐明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松口，“况且这些盘缠还要留些给狗蛋他们的，否则他们身无分文，城里又处处要用钱，他们没法在这以风城里活下来的。”
“七弟，你说的很有道理。”四娃流着口水，拼命点头，手仍不肯松。
“顶多给你买个肉包子吃。”僵持许久，齐明终于让步。
“好，肉包子！”四娃大喜，转头对着看戏半天的食铺老板大叫道，“老板，来两个大肉包子，多放点肉，不要包子。”
齐明：“……”
食铺老板：“？？？”
……
又是两个肉包子入腹，走了一路就吃了一路的四娃终于安分了下来，大约也知道盘缠不够，终于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起来。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吃前饿如魔，吃后圣如佛。
打发好了四娃，众人总算开始朝着狗蛋等人的位置赶了过去。
先前二娃已经早早地找到了狗蛋等人位置，果不其然，这三人这会儿正在一处广场吆喝，貌似还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据二娃所说，他们还临时编了个小剧本，赵富贵在旁念白，张狗蛋和大花作主角，李二狗充当反派，讲的竟然还是葫芦娃们击败蜘蛛精的故事，改头换面再添油加醋一番，表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二娃说得高兴，众人听了也早已心痒难耐，都很是雀跃。
“哼哼，料想小小狗蛋，哪里表演得出四哥我的英勇身姿！”四娃趾高气昂地说道，“就让本大人去亲自指导狗蛋，传授一下我当时打妖怪的心得……”
“哪都有你，那天明明是二姐和七弟破的阵法……”五娃撇了撇嘴，还待再说，忽然一指前方人群，“前面好像就是狗蛋他们，走，我们过去看看。”
但见不远处，人山人海的围成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众人点头，纷纷加快了脚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拥挤人潮。
七个熊孩子个个力大，护着中央的林小莲，很轻易地就挤开了人群，被挤开的居民们虽然有些不喜，却也没跟小孩计较的打算。
不一会儿，八人就来到了最里层，视线豁然开朗。
眼前是个不大的空地，摆着三张从客栈借来的板凳，地上铺了不少的铜钱。
赵富贵端坐着，手上拿了张白纸，勉强能见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这会正捏着嗓子，慷慨激昂地念着旁白。
“呔！但见那妖精，紫发青靛脸，赤目火烧眉，铜皮生铁骨，十恶不赦神，一口能吞十万兵，魔焰煌煌灼人心。小天神料定它，必是那阎王座前狡恶鬼、罗睺驾下混世魔，生来作恶多端，更害了一村性命，登时发起怒来，要取妖魔首级！妖精自恃本领，要与天神争雄，岂料神灵发怒，天地雷震！又有座下神豹，开天辟地第一兽，古往今来最祥瑞。那神豹扑将出去，踏烈火、分凶浪，何等威风！这时那妖精方知，世间哪有邪胜正，神威赫赫更无双！未战先怯，料不能胜，惊得它转身就逃，两股战战……”
“这赵富贵，倒还有点机灵。”齐明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三个少年的卖力表演，当赵富贵念到**处，情不自禁地与人群一并鼓起了掌。
这赵富贵台本里将“小天神”狗蛋，“神豹”大花和“妖魔”李二狗夸得天花乱坠，然而演员却生得瘦不拉几面色蜡黄，除了大花神峻非凡看得入眼，其余两人都差强人意，强烈的对比之下，反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滑稽效果。
观众们一边笑骂这妖魔分明面黄肌瘦，哪来的紫发青靛脸、赤目火烧眉，一边见了二狗被大花撵得满场乱跑大呼小叫的样子，又忍不住捧腹大笑。
以风城虽然偏僻，但居民实则不穷，边靠着西荒山脉，虽然西荒凶险，却也都是宝地，敢打敢拼的，大多都有着不错的生活。
只是日常的娱乐活动缺乏得紧，今日难得见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小戏班，还有一头很通灵性的花豹，故事听得过瘾，自然愿意慷慨解囊。
这三个少年，既用心也卖力，一地的铜钱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四十九章 官差头子
“……那妖王，化作风，正要逃。小天神，气正盛，哪肯饶？但见，平地起惊雷，晴空生霹雳。小天神……”
赵富贵正念到小天神大发神威，取出法宝即将击败妖魔那段，观众们都屏息静气等他细说，忽然人群之外传来一声大喝，生生打断了这一出剧情。
“都散开！”“官差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伴随着几声怒喝声响起，人群很快被分开了一条道。
一队穿着制服官差模样的人马忽然出现，气势汹汹而来。
张狗蛋、李二狗、赵富贵三人被人打断了表演，只得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走上前来的这一队官差。
“你们谁是说话的？”
官差中领队模样的人走到三个少年跟前，大马金刀地开口了。
三人面面相觑，由狗蛋开口了：“我就是。怎么了？”
“怎么了？”官差头子反问一句，“你们非法聚众，涉嫌寻衅滋事，还反问我怎么了？”
“我们哪里非法聚众，寻衅滋事了？”张狗蛋顿时大叫道。
“带猛兽上街，可曾到衙门报备？”官差头子质问道，“摆摊卖艺，可曾得到衙门许可？出了问题，谁来负责？你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么？”
“我先前和师傅来城里贩卖皮毛，都不曾听说要得到衙门许可！”狗蛋急忙反驳道，“何况我们家大花，不算猛兽！”
狗蛋话刚说完，大花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似的，很是配合地“喵”了两声。
只是这次，这官差头子也是老油子一个，哪里像先前那个公子那般好糊弄，任大花怎么卖萌也没用。
“这不是猛兽？”官差头子一声冷笑，“莫非会喵喵两声，就能说它不是猛兽不成？我也会喵，你莫非也要说我不是人？喵喵喵？”
卧槽，你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还会卖萌。
三个少年一脸震惊，这敌人前所未见的凶残，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应付得过来的对手。
“哼，话不多说，收了摊子，随我们到衙门问话，报备完了再放你们回去。”官差头子摆了摆手，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目前非法所得，统统没收。”
说着，身后的官差鱼贯而出，就要收走地上散落着的一枚枚铜钱。
狗蛋二狗见了，顿时急了，冲上前去就想阻止对方。
奈何他们两个势单力薄，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身子骨，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被轻而易举地推到了一旁。
眼看自己辛苦所得统统要化为乌有，这三人又气又急，正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被五娃按了许久的四娃，寻了个机会终于挣开了妹妹的魔掌，登时大呼小叫地冲了出去。
“你们几个！都给我住手！”
但闻四娃一个纵跃跳到了中央空地上，指着周围官差们一声大喝，倒也有几分声势，那些个官差一时忘了捡钱，众人都愣愣地看着他。
“这憨货！”五娃顿时气急。
这官差们原本也是正常照章办事，狗蛋他们不懂法律，没有跟衙门知会一声，本就理亏。看那些官差说话办事还算克制，齐明也就抱着让他们吃一堑长一智的心态，和哥哥姐姐们说好了，这次不管闲事。毕竟狗蛋他们将来还会遇到更多事，葫芦娃们不可能处处帮得到他们。
谁料四娃到底是脾气火爆了些，看不惯便忍不了，定要出头。
说来齐明也是失算，原先只是让狗蛋他们牵着大花上街小试牛刀，成败都无所谓，料想也没多大事。却没料到这三个少年竟然办的有声有色，吸引来了这么多行人观看，甚至最后还引来了官差。
“你是哪来的娃娃？竟敢妨碍衙门办事？”官差头子皱着眉头说道，“赶紧叫你家大人出来，把你领回去。”
狗蛋等人见了四娃出现，紧接着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齐明等人，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定下心来。
“只怕我家大人出来，会吓到你！不说不说，免得你怕。”四娃大叫道，“你们还不快放下那些铜钱，送还给狗蛋他们！”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照章办事。”官差头子一声冷笑，“看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速速退去，否则抓了你，与我一同回衙门交代。”
齐明担心四娃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要出手伤人，正想上前替他解围。
忽然那一队官差里，有一个看着较活泼机灵点的，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跑到了官差头子旁边，附耳一阵窃窃私语。
“你确定？”
“千真万确，我当时就在墙外，亲眼见着了！”
但见后者脸色一变，原本绷着的脸突然松了下来，脸上的冷笑顿时消失不见，又朝着四娃开口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口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哎呀，原来是小仙师驾到，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还不待四娃愣愣地反应过来，他脸色又是一变，这一次却是横眉竖目，大骂出声：“你们几个！怎么还在那慢吞吞的？动作快点，帮那几个小先生捡了钱赶紧送过去！动作麻利点！”
原来骂的是自己人。
“还好刚刚没有得罪这小神仙，差点小命不保……”官差头子一边擦着冷汗心里暗自庆幸着，一边朝着四娃迎面过去赔着笑说道，“那个……小神仙。小的也是照章办事，刚刚是小的有眼无珠，语出冲撞，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小的如何？”
“啊？哦……”四娃有点懵逼，不知这官差头子前倨后恭的，唱的是哪出戏，只是愣愣地哦了一声。
官差头子长出了一口气，急忙弯腰一同捡起了铜钱来。
周围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了，都纷纷散了去，齐明一行八人顿时就变得显眼起来。
“又来六个神仙？”
注意到了齐明一行人的官差们，面面相觑，顿时懵逼：神仙不愧是神仙，出门还要带分身。
他们自然不知道葫芦娃们一共七人，之前也是把四娃误认成了齐明和三娃其中之一，当然过程虽然不太对，结果总算还是正确的。
众人纷纷走上前来，与四娃狗蛋等人汇合在了一起。
“你这家伙，差点又坏事。”五娃半是埋怨地对着四娃说道。
“我哪里坏事了！”四娃顿时不满，“你看我一出马，他们不是就乖乖把钱都拿回来了吗？”
“下次别再那么毛毛躁躁了。”大娃象征性的说了四娃一句，也不再提。
四娃这次是鲁莽了些，歪打正着却也做了件好事，虽然有仗势欺人的嫌疑，但毕竟帮的是狗蛋等人，众人也不好说他，只得由着他在那自顾自吹嘘，一脸的得意神情。
第五十章 县令求助
官差们一阵忙活，将散落一地的铜钱一个儿不剩地收拾起来，如数交到了狗蛋手里，这时才算松了口气。
官差头子看着眼前七张相似的脸，一时也有点懵，半晌才开口问道：“不知哪位是神仙本尊……”
葫芦娃们面面相觑，六娃出声道：“我们兄弟姐妹七人，都是本尊。”
“令堂威武！”官差头子肃然起敬，说了句没头没脑地话，转口又道起了歉，“七位小神仙，小的们也是接到了百姓举报，所以才斗胆冒犯了这三位公子，并不是有意为之。我和这几个兄弟们都是讨口饭吃，还望几位公子见谅……”
“不怪不怪！”狗蛋这会正数着钱，眉开眼笑差点没乐出声，闻言当即爽快地说道，“既然是百姓举报，扰了民，是我们三个考虑不周了。”
“既然这样，可否跟小的去一趟衙门……”官差头子小心翼翼地又开口了。
“怎的还要去衙门？”四娃顿时大叫道。
“这……耍马戏的，都要得到衙门许可，才可在圈定的位置表演，这是国律，小的也是没辙啊。”官差头子苦着脸说道，“若是出了伤人的事件，小的丢了饭碗事小……何况只是走个流程罢了，不会为难几位公子的。”
四娃看他说的恳切，哼哼了两声才闭上了嘴巴。
要去衙门么？
众人顿时看向了齐明，在葫芦娃们心里可没有什么法律的概念，但他们也知道齐明对人类社会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有了解，顿时朝他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看我干嘛……”齐明挠了挠头，“肯定去呗。以后狗蛋都要在以风讨生活，干嘛和衙门对着干……”
“哎哟，这位小神仙说得对。”官差头子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心说总算还有明事理的。
狗蛋点点头，将铜钱都收好塞给了齐明，随后和李二狗、赵富贵两人打了个招呼，三人一同走了过去。
半晌，见这官差头子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狗蛋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等啥呢？”
“那个……那头豹子也是要去的。”官差头子指了指葫芦娃们脚下的大花。
“好吧。”狗蛋朝着大花招了招手，后者很驯从地起身跟了上来。
可这官差头子仍没有离开的迹象。
“那个……几位小神仙。”官差头子又开口了，态度很是谦卑，“小的们原本是去请几位小神仙去衙门的……”
“好你个家伙，强拉了狗蛋去衙门，这会还要强拉我们不成？”四娃顿时又叫出声来。
当然了，并没有人鸟他。
“找我们几人何事？”齐明皱眉问道。
“近日我们县太爷因一事而烦恼，今日听说有神仙驾到，大喜过望。只是公务繁忙，这才派我们几个来请小神仙们过去衙门一坐的，不料半路上接到百姓举报，故而生此变故……”官差头子急忙解释道。
“这县太爷倒是有点架子。”齐明摸了摸下巴，暗暗想道，“或许还知晓些修士的事，否则若是寻常凡人，听说什么神仙驾到，哪还会这么淡定……”
“好说。”大娃听了官差头子话里意思，也没多想，登时满口答应了下来。
葫芦娃们对视一眼，齐明耸了耸肩，抬腿跟了上去，其余几人见状，也都纷纷动起了身。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往以风县衙而去。
……
见了这位以风县令，齐明登时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公务繁忙还真不是托词，这位县令身前的书案，摆着的公文粗略一看都有数百封，一层又一层地叠了起来，撂得高高的，葫芦娃们进门时甚至只看得到这县令头顶露出的一截乌纱帽，整个身子都淹没在了公文里。
听说神仙们终于被手下请来了，这位苦逼县令登时站起了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葫芦娃们面前，一脸激动神情，就差没跪下来，看他脸上鼻眉都皱成一团，差点没哭出来。
葫芦娃们面面相觑，颇有些懵逼。
“几位神仙，你们可一定要帮这忙啊，这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呀！”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这小小县令，张嘴就是江山社稷，看的齐明一脸狐疑。
“你们这以风，发生了什么危及江山社稷的大事？”二娃也觉得不对，当即出声问道。
“哎，神仙们与我到后堂一坐，容下官慢慢说来。”以风县令说着，也再没看公文一眼，礼数也顾不得周全，急急忙忙地走向了后堂。
可见是真急了眼。
葫芦娃们一行来到后堂坐定，至于狗蛋三人一豹，被官差头子引到了别处去办理手续。
众人刚刚坐定，这位县令也没让人看茶，当即开始向众人叙说起了一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扶央国的储君，当朝太子，近日代君出宫，巡游天下，一路上万民来朝，很是风光。
结果，在以风地界走失了。
而这位扶央太子，偏偏还是根独苗苗，这扶央国主年事已高，更没有什么亲生兄弟，这可是绝嗣的大事。
整个朝廷都快炸了，公文一级一级的下达，全国各地州府都发来贺……呸，发来诘责，这会全都累积在了以风县令的桌案上，每天的数量还在不断上升着。
当然了，扶央储君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等大事，自然不会昭告天下，百姓们吃好喝好，都没觉得有什么变故。
但邻国的高层大多都得了消息，这会正看着扶央热闹，看扶央满国上下鸡飞狗跳，个个摩拳擦掌打算伺机而动。
这位倒霉县令连这储君一面都没见着，就先见着了公文大礼包，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人都快疯了。
今天一早，听说有神仙路过以风，还在城中住下，以风县令顿时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抱住了葫芦娃们大腿不放。
“所以，这是关系到扶央社稷的大事啊，国家大乱则生灵涂炭，几位小神仙不能见死不救啊！”以风县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陛下已经调遣了各地军队来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小的全家性命难保啊！”
“行了行了，我们会想想办法的……”大娃一脸无奈，“县令先生你先从地上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第五十一章 太子失踪
“既然太子出巡，必然有侍卫随行，礼官奏乐，车队浩浩荡荡不知几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齐明听完县令所说，有些诧异地问道。
“哎，我们这太子一贯低调，只带了十余个将骨境高手随行，原想有这等级别的猛将护卫，也不会有什么变故，怎料……”县令长叹一声。
“什么将骨高手？”齐明顿时一愣。
“你不知道？”以风县令也顿时一愣，忽然又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也是，神仙们修炼有成，岂会在意凡俗境界。”
“这凡俗境界是什么说道？”齐明急忙追问道。
“这凡俗境界，分作兵血境、将骨境、军魂境，是人阶的修炼三大层次，凡人所能到达的极限。”以风县令解释道，“我幼时也学过一点功夫拳脚，无奈根骨不佳，兵血境也不曾达到，这才弃武习文，在这以风当一个小小县令，可怜我任满三年，即将调任升迁……”
又在那自怨自艾不提。
葫芦娃们还是头一次听说修炼境界划分，个个都觉得新奇。
“胖子，你看四哥我是个什么境界？”四娃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县令生得脑满肠肥大腹便便，被叫做胖子也没有丝毫不满之色，听四娃开口问道，连忙摆手道：“神仙的境界，小的哪里知道……我只知道，听说到了那军魂境界，徒手搬山不在话下，端的厉害！只是不曾领悟传说中的神仙神通，终究还是凡人。若是有朝一日，仙门大开，神通自来，方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神通？”四娃歪了歪头，抬手招来一朵烈焰在手，翻覆着各种形状，“可是这个？”
“果然是神仙下凡！”以风县令顿时惊为天人，更加情真意切地哭诉道，“还请神仙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啊！”
……
难得遇到个懂修炼之事的，齐明哪肯放过。
不动声色一番套话，顿时将县令口中关于修炼的事问了个干净，结合自己所知所解，将事实猜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中州大地，虽然没有宗门林立，但王朝并起，仍然有着数之不尽的修士家族存在着，当然，为了维持统治，寻常百姓们哪里知道什么修炼之法，都将修士们当作神仙膜拜。
而这修炼的境界，划分为天、地、人三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又分作三个小境界，修真九阶，步步登天。
当然，这县令哪里知道高深的境界划分，只知道这人阶分作兵血、将骨、军魂，名称通俗易懂。
兵血境是初入修炼之境，不怎么值钱，在军队里可为精兵，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路人甲。
将骨境则更甚一步，军中猛将，冲锋陷阵无当，闯荡江湖也能名震一方。
军魂则是凡人极境，一军之魂，军魂不灭则军旗不倒，已经不是靠人数就能轻易战胜的对手了，江湖地位至少也相当于是扫地僧、独孤求败一类的人物。
扶央国最著名的战例，被誉为扶央开国武魂的一尊高手，开国时期，在于邻国作战时，遭遇敌人重兵埋伏，全军死伤惨重，眼看覆没在即，这位猛人愣是发起狂来，一人杀穿了对面整整一个军团，反败为胜，一举奠定了扶央国的根基，真正的千古猛将。
只是军魂强者再怎么无敌，也只能在凡人里称雄，寿元虽比凡人稍长，却也极为有限，两百载悠悠岁月一过，仍逃不过一死。
除非机缘天赋齐至，仙门大开，领悟神通，晋到地阶之位，这时才算是真正的超凡脱俗，至少能享有八百载寿元。
一番比较，齐明顿时有点懵逼。
按理说地阶强者的标志，是能使用神通，葫芦娃们应当算入地阶。只是到了地阶之后，就已经能做到诸如辟谷、无尘之类的修士本事，甚至能御使各种法器，御剑飞行，不眠不休大战十天十夜也不会感觉疲惫。
显然葫芦娃们并不能做到。
“辟谷？”四娃有点茫然。
“那我们是哪个境界？”葫芦娃们面面相觑，顿时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
修炼上的问题，暂时是没人可以帮助他们了。
但眼前这位倒霉县令遇到的问题，所幸遇上了葫芦娃，总算有人能帮他。
“既然这太子在以风失踪，你可有什么调查结果出来？”齐明套完了话，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也开始帮这县令出谋划策起来。
“有些眉目，不敢确定。”以风县令叹了口气，左右看四下无旁人，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我怀疑，是被妖怪掳了去。”
“何以见得？”齐明心中也有此猜测，又问道。
“前段时日，以风地界有妖怪作乱，后来不知怎地突然也没了声息，我原以为此事就这样揭过了，故而没有上报……”县令说着，也有点心虚。
“原来如此。”齐明登时一声冷笑，“怕是上报了妖怪出没，太子改道，你三年任期功绩平平，只怕不仅升迁无望，或许妖怪肆虐还要算你过错，乌纱帽都要不保，所以才瞒而不报吧。如此见来，也是你活该。”
“这也不能全怪小人啊……”县令顿时急了，生怕这神仙们一个不满撒手就走，那他上哪再抱个大腿去？
齐明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熬了他片刻才开口接着说道：“这账自然回头有人找你算，我们兄弟姐妹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先找到了扶央太子再说。”
县令顿时松了口气。
“你说的妖怪掳人，也有可能，不过和屠村的妖怪不是同一批。”齐明说到这里，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何以见得？”县令顿时一愣。
“我七弟说的没错，屠村的妖怪，乃是蜘蛛和蜈蚣修炼而成的妖精，已被我们兄弟姐妹几人一并诛杀了。”大娃解释道，“死物自然不会掳走活人。”
县令听葫芦娃们三言两语，竟破了这段时日一直悬而未决的另一桩大案，又惊又喜，顿时心神大定，眼前这几个小娃娃，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先前四娃虽然小露一手，他也仍有些许存疑，担心是什么魔术戏法障了眼，如今看葫芦娃们言之凿凿，不由得他不信。
况且根据他派人调查的结果，被灭的村庄的确有大量虫群过境的痕迹，再与葫芦娃们所说的内容一比对，两相结合，便再不敢有什么怀疑了，抱紧了大腿，全心全意地哭起惨来。
第五十二章 渡江闲事
狗蛋三人在葫芦娃们“神仙”身份的照顾下，县令很是痛快地通过了这个小小马戏团的审批，并且许诺了将来给予这个小戏班子种种照顾。
将林小莲托付给了狗蛋等人照顾，再没了后顾之忧的葫芦娃们，很快就动身出了城。
“七弟，我看你胸有成竹的，莫非已经有了线索？”二娃有些好奇地问道。
齐明微微颌首，不是很确定地说道：“有一点，在这附近出现过的妖怪，我们一路所见只有两批，一批是蜘蛛精和蜈蚣精，另一批……”
“你是说那群榔头山的妖怪？”四娃大呼小叫地说道。
“此事与他们纵然没有关系，但若是又有一批妖怪出没，他们也应当有所耳闻。”齐明道，“所以找上他们，应该是能得到一些线索的。”
“言之有理。”三娃点头，算是同意了齐明的说法。
“何况我们之后是要去万妖国的，如今也能顺便找那什么铁锹将军了解一下情形。”齐明又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哦，说错了，是榔头将军。”
“七弟，你记性还没我好！”四娃顿时大笑。
……
众人意见统一，顿时朝着狼首山的方向赶了过去。
先前逮着那群小妖问东问西时，众人已经从它们口中得知了狼首山位置，轻而易举地便找了上去。
再一次来到垠荒江边，齐明仍然感到了十分的震撼。
以葫芦娃们超乎常人的目力，一眼都望不到此江对岸，可想而知，这是何等壮阔的一条大江。
江流湍急，不知遍布了多少汹涌的暗潮，若非是这大江附近轻舟熟路的渔夫，寻常人是万难渡江的。
当然，说的是寻常人，葫芦娃们自然不曾囊括在内。
他们虽不会飞，但却有个谙熟水性的五娃在，别说是渡江，将来神通大成，翻江倒海也不过是等闲之事。
但见光华一闪，五娃在这江边运起神通，以水作舟，载着一行七人悠悠地朝着对岸出发了。
千里无渔渡，江中一叶舟。
垠荒江浩浩渺渺，波澜壮阔，葫芦娃们虽是第二次横渡此江，却也不免心中仍生出豪情，一扫连日来诸多烦恼事带来的重重阴霾。
众人渡江有感，顿时诗兴大发。
大娃版：“人生在世应勤勉，万古不休如此江。”
二娃版：“当年江礁应不在，如今仍见水长流。”
三娃版：“愿得开天刃，斩尽不断愁。”
五娃版：“今朝江渡我，来年我渡江。”
六娃版：“飘摇此生凭风去，风转回时，再来渡此江。”
但见四娃独立舟头，抬头挺胸声情并茂地大声念道：“啊！大江！”
“你全是水！”
“比五妹还水！”
“为什么！”
“这么水！”
“竟比五妹还……”
最后一个“水”字还没说完，这座小小的水舟忽然塌掉了船头，四娃反应不及，登时落入水中，拼命地在水里扑腾着大叫。
“救命啊！四哥不会水啊！要完球啦……”
众人正要去救，却忽然瞥见五娃俏若寒霜的小脸，齐齐打了个冷颤，只能一脸同情地看着四娃在水里拼命地扑腾着，被水流远远地牵着跟在了水舟的后头。
“这货是不是缺根筋……”齐明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不忍再看，“上次渡江就念了首‘五妹为什么这么水’，差点沉尸水底……话说回来，到底是谁给了这货一而再再而三作死的勇气……”
大概也是众人都习惯了四娃的神经刀，这会见他在水里大呼小叫着，竟也没人去搭理他。毕竟这里是垠荒江上，到底是五娃的主场，保不准这位姑奶奶一生气，大家就要一路游到对岸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戚戚之色，一副深有体会的表情。
显然翻船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
“七弟，到你了！”六娃忽然拍了拍齐明的肩膀，后者登时回过神来。
众人闻言，顿时纷纷看向了齐明。
“啊，我就算了吧，没什么想说的。”齐明挠了挠头，连连摆手笑道。
“别啊，七弟，你上次念了一首‘春花秋月何时了’，哥哥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回味无穷！”六娃急急说着，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秋水向东流！‘，真是句句都让人感慨万千啊！今儿个大家都有兴致，你再来一首呗！”
齐明顿时汗颜，上次渡江时正是他忽然心生感慨，情不自禁地念了这首诗，这才引起了后面一系列的众人念诗——四娃落水——众人落水事件……
这会六娃一提，齐明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众人纷纷出言相求，齐明正是左右为难之际……
“七弟，快想一个，你写的诗词可好听了！”五娃的语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快点想哦。”
“……”齐明心中凛然，大脑顿时以每秒十万八千转的速度开始了疯狂地运作了起来。
所幸剽窃前人作品这种节操掉的精光的事他并不是头一次这么干，打从他穿越过来，在葫芦娃们面前背起了乘法口诀表那天，节操直接就太监了，捡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若说一回生二回熟，这厮何止熟透，大概都烂了。
沉吟了好一会儿，大概是两秒吧，一首词忽然浮上心头。
“老杨，对不住了！”
这样的想法在齐明的脑海里出现了不过一刹那，瞬间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咳咳。”齐明润了润嗓子，目光中忽然透露出了几分沧桑，“滚滚长江南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你获得：葫芦娃们的崇拜眼神*6】
“等等，哪来的白发渔樵？”二娃忽然出声，颇为不解地问道。
齐明心中一凛：二姐你是不是观察得有点太细致了，我能想起来这江是南北走向的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
“二姐，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六娃倒是兴致勃勃地替齐明解释了起来，“诗词这种东西，总是要经过几分艺术加工的嘛，你说，要是改成七个娃娃江渚上，多不好听啊。”
“唔，有道理。”二娃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齐明：“……”看来以后还是少装逼比较好，这会的熊孩子可没以前好糊弄了……
第五十三章 江中怪鱼
“啊——”
四娃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忽然响了起来。
众人纷纷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四娃仍在不远处扑腾。
“四哥，被你吓了一大跳！”六娃颇有些好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被大鱼叼了去！”
葫芦娃们神色轻松，五娃却忽然皱起了眉。
“真！真有大鱼！”四娃几乎是哭着说出来这句话的，“五妹快拉我上去啊！我在水里使不上劲啊！”
“真有大鱼？”六娃却是不信，“你上次还骗说水里有怪龙拉你，害我下水救你，这才殃及了……”
见众人纷纷白眼看他，六娃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骗你们做什……”四娃忽然惊呼一声，还不待他再说些什么，但见五娃脸色一变，手上神通光芒闪现。
一个水泡忽然从四娃脚下浮起，将其猛地托了起来。
紧接着，一头狰狞可怖的怪鱼忽然蹿出了水面，直直地朝着浮在江面上空的水泡而去。
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水泡之上，但见水泡上光芒一闪，顿时将这头怪鱼弹回了水面。
“你看！果然有大鱼吧！”四娃顿时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朝着众人急急说道。
事出突然，众人都吓了一跳，见四娃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正要催促五娃将四娃带回来。
又一头怪鱼忽然蹿出了水面。
这一只，长约三丈，虎头鱼身，甚至还生了四肢，似兽似鱼。
血盆大口一张，将整个气泡都吞了下去，在空中一个翻身，摇摇尾巴重新钻入了水底。
怪鱼出入江面，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动作一气呵成。
众人反应过来，甚至神通还未来得及出手。
但见垠荒江水面万分平静，哪还有怪鱼半分踪影。
“四弟！”“四哥！”“老四！”
呼唤声响彻整个江面。
……
横生变故，众人都有点措手不及，反应过来之后毫不犹豫地纷纷跃起，一个接一个地扑入水中，却见浅蓝色神通光华闪烁，五个水泡忽然钻出水面，将葫芦娃们一个个从水中拉了出来。
但见江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漩涡，不过片刻功夫，一枚炮弹似的物体忽然从水中冲了出来。
众人急忙凝神望去，那炮弹不是四娃又是谁？
后者此刻浑身上下都燃烧着明灭不定的火焰，一头黑发都化作了熊熊烈火，火光却多少有些黯淡萎靡，这会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脸色难看至极。
眼看四娃又要落回水面，五娃急忙升起一道水柱，将其稳稳地托了住。
“老四，我……”五娃一时赌气，险些害四娃葬身鱼腹，这会儿正是悔恨交加之际，见四娃安然无恙，顿时就要出声道歉。
四娃却急急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停下，朝着她大吼出声：“快带着大家跑！”
五娃闻言，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顿时脸色一变，当机立断，神通出手。
滔天的水流在刹那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形成了一艘庞大战舰。
在五娃的神通操纵下，葫芦娃们纷纷安全着陆，落到了战舰之上。这会儿众人都还不明所以，不知四娃五娃如临大敌的，都在紧张些啥。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哗啦”“哗啦”
物体钻出水面的声音不停地响了起来。
一眼望去，满江怪鱼。
……
“哪来的这么多大鱼？”六娃紧皱着眉头，同时使起了大风，一边驱赶着试图跃上甲板的怪鱼，一边鼓动着战舰前进。
“不知道。”三娃手中金芒暴涨，化作两把丈长朴刀，奋力地砍杀起来，半晌又道，“看起来杀不光。”
“杀不死。”齐明摇了摇头，倒吸了口气，“我看得仔细，这些鱼受了伤，在水里一滚又恢复如初，根本杀不死，除非斩作两截……”
齐明又观察了半晌，忽然再次补充道：“也没用，斩作两截之后，尸体落入水中一滚，就分作了两条鱼，照样生龙活虎……”
船正行到了江心，此刻断断不可能回头。
众人只能咬紧了牙关，争取冲出重围。
江中的怪鱼前仆后继，甚至挡住了阳光，化作一道道黑影铺天盖地而来。
“五妹，可有什么办法？”大娃一生本事都只能在大地上才能施展得开，这会竟然没什么办法，只得把目光都放在了五娃身上。
与大娃一样，在水面上实力遭到了严重削弱的，还有二娃和四娃。一个要隔着不知水深几里的垠荒江，操纵河底水草御敌，一个任他烈焰滔天，真火不凡，烧上一万年也损不得这纵贯南北的垠荒江。
只是二娃和四娃好歹还有神通可用，大娃却是完完全全地束手无策。
他的土系神通，唯一的，并且最为致命的弱点就是，必须立于大地之上，才施展得开，否则便如无根浮萍一般，无处借力。
或许将来葫芦娃们的这些种种掣肘会随着实力大进而消失，但眼下，却是真真正正的无计可施。
至于齐明……不提也罢。
独力支撑起一艘巨大战舰的五娃，此刻脸色也很不好看，一边还要御起神通，唤来水墙水柱退敌，灵力消耗甚剧，这会竟说不出话来。
齐明也看出来五娃状况不好，急忙出声说道：“五姐，把战舰变作轻舟，我们一口气冲出去。”
五娃勉强地点了点头，手上神通光芒一黯。
但见这高达数丈的庞大战舰忽然分崩离析，向外喷出了无数水流，仅留下小小一艘快艇，勉强容纳下葫芦娃们七人的小小身形。
随着六娃一声大喝，狂风催着小船，瞬间暴射而出，在身后的江面上留下了长长一道白浪。
风吹船动，五娃六娃两人合力之下，这小船的速度快得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
只是这怪鱼群不知从何而来，数量简直无以计数，随着船体变小，众人的压力顿时为之一增。
虽然同时扑来的怪鱼数量减少了，但是怪鱼对船只的威胁却陡然增大了不知几倍，众人只得各使神通，奋力拼杀起来。
各色神通在小船上空连成一片，形成了一张五颜六色的大网，煞是好看，却与危险并存。
大娃和齐明使不出伤敌的神通，只能纯凭着**力量，靠一对肉拳也能砸退几只漏网之鱼。
第五十四章 鱼潮汹涌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齐明只觉得一双肉拳早已麻木，机械般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知几万次，仍不见身上压力有减轻的趋势。
“快到对岸了！”
二娃忽然一声高喊，众人纷纷提振起精神。
伴随着六娃的怒喝，小舟划开了一条极长的白浪，终于杀出重围，突破了层层怪鱼，小船一口气冲上岸边十余米远，“嘭”的一声散落成满地的水花。
七个娃娃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纷纷喘着粗气，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和后怕。
半晌，五娃忽然弱弱地出声了，语气之中满是愧疚：“对不起……”
话未说完就被二娃打断了。
“没事，谁也不会料到有这番变故，不全怪你。”二娃先是安慰了妹妹一句，紧接着才批评道，“只是以后也要适当收敛收敛性子了。这次还好，只是普通的鱼群，没什么厉害妖怪，可得长点记性了。”
“就是就是，差点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四哥了！”四娃这货倒是没心没肺得很，刚刚被五娃坑得差点葬身鱼腹，却丝毫没有怪责五娃的意思，这会兴致勃勃地附和出声，就好像刚刚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人是旁人似的。
“话说回来，五姐你如今能掌控方圆几里的水流？”齐明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出声问道。
“半里不到。”五娃歪着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在这江河湖海，水流源源不绝，同是半里，却不能和陆地上的半里相提并论。”
“那这些鱼群，竟能躲过五姐的感应不成？”齐明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听齐明这么一问，五娃顿时想起这茬，皱着眉头说道：“这些鱼很奇怪，落入水中之后几乎和水流混为一体，难分彼此，我很难感应到它们，真是奇怪，我们上次渡江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些鱼……”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看向了身后的垠荒江。
此时的垠荒江，仍然有无数怪鱼在江面浮沉，前仆后继极为壮观，自北向南地顺流而下，似乎毫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一点小插曲儿，葫芦娃们冲上江岸后，便也再没有哪头大鱼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顺着鱼群摇头摆尾地继续向南去了。
“我们也真是倒霉。”齐明颇有些哭笑不得，“撞上了洄游的鱼群，原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出师不利啊。”四娃摇摇头，很是沉痛地叹息。
“就你乌鸦嘴……”五娃刚刚还弱声弱气地道歉，这会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四娃一句，但也颇为克制，再没下文了。
众人又在河岸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一会，养了会精神才纷纷坐起，面面相觑。
“歇够了就走吧？”半晌，大娃环视弟弟妹妹们一周，见大家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才征询似的问了一句。
上了岸后，两脚终于接触到熟悉的土地后，大娃原本提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下了，感受到熟悉的力量后，体力恢复的异常快，没多久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其他几个虽然稍慢，却也很快恢复了自由行动的力气，点点头都站起了身子，拍拍屁股正要抬脚上路。
二娃却还愣愣地坐在了地上，任谁叫她都没反应，直到五娃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看了众人一眼，神色很是怪异。
“二姐？”齐明早看出来二娃不大对劲，见她回过神来，这才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二娃没有回话，只是伸手又指了指身后的垠荒江，众人顺着她意思，目光都望向了大江，这一望却再也收不回来目光。
众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横宽不知多少里的一条大江，这会竟然被密密麻麻的各种水族生物彻底占据，绵延不知多少里，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先前袭击葫芦娃们的怪鱼，在这波澜壮阔的水族大军之中，不过是沧海一粟，毫不起眼，各种曾经闻所未闻的水底生物都浮上水面来，不时地在江面冒头。
在这个世界，似乎没有淡水生物海洋生物之类的划分。
齐明甚至看到了许多披着鳞甲的鲸鲨，和寻常鱼类没什么两样，都在这条垠荒江上浮沉。
“我的乖乖……”四娃砸了咂嘴，“百万大鱼过大江啊！”
“幸好我们跑得快……”葫芦娃们心底齐齐浮现出了这一想法，都流露出些许庆幸神色。
又过了半晌，大概是眼前情景虽然壮观，看久了也觉得厌倦，葫芦娃们长吁短叹一阵，便摇晃着脑袋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七弟，别愣了，走吧。”六娃伸手在齐明眼前招了招，后者这才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便抬起腿跟着哥哥姐姐们纷纷离开了。
临走时不知为何，心中微微一动，又回头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变故。
“看来是我近日连逢变故，有些神经质了吧……”齐明颇有些自嘲地想道，摇摇头跟上了前方的众人。
……
垠荒江上，数量庞大得难以计数的鱼群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呼——好险！差点被人类发现了！”
阳光洒落在了这个小小的人影之上，将后者的五官照得通透分明，哪怕方寸间的肌肤都不曾放过。
这是个看上去约莫**岁的孩童，仅有上身浮在了江面上，未着寸缕，深黑色的长发自然地披散下来，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好像瓷娃娃，一眼竟看不出男女……好吧，两眼也看不出。
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会儿正拍着胸脯一脸后怕的样子，嘴里嘟囔着说道：“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要被人类抓了去烤着吃……话说回来，人类长这么小，怎么这么坏？”
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葫芦娃们身高，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小孩还在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旁边的江面上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不多时，又一个小孩浮出了水面，却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五官长相都和前者相似，同样的粉雕玉琢十分精致，却要成熟得许多，看着约莫有十五六岁年纪。
“你怎么一声不吭溜了出来？”后来的这个小孩气势汹汹地开口训道，是个十分好听的女声，这会一张小脸凶巴巴的，倒也有几分趣味，“快跟我回去，被伯伯们发现就不好了！”
“我就上来看一眼嘛！”先前那小孩闻言，苦起了小脸，“这些天跟着大家跑了一路，闷死了……”
“小心被人类抓了去！”女娃娃半是吓唬地说了一句。
“我才不怕。”小孩嘴巴一撅，颇有几分炫耀意味地说道，“我刚刚还看见了好几个人类呢！”
“他们没把你抓走？”女娃娃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没有，他们没看到我！”小孩笑嘻嘻地说道，“有个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过我早一步钻回水里，他没看见！”
“快跟我说说，人类长什么样？是不是像伯伯他们说的一样，长了四只眼睛，八只手，十六条尾巴？”女娃娃一脸好奇地问道，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小孩的手就要钻回水里，“我们回去一边说，这里太危险了。”
“才不是呢，他们不长尾巴，大家都是骗你的……”
“啊？”
但见两个娃娃在江面上打了个旋儿，重新钻回了水里，谈话声很快便听不清了。
两截小小的鱼尾在江面上一闪而没，好似从未出现过。
垠荒江上，仍是汹涌鱼潮。
第五十五章 狼首孤峰
“前面应该就是狼首山？”
齐明抬头望去，看着远处的群山，有些不确定似的左右问道。
葫芦娃们自从上岸来，稍歇了片刻上路，路上一刻也不曾耽搁，直奔了狼首山去。
日夜兼程，终于在次日天明接近了狼首山地界。
“大约是了！”二娃眯着眼，遥遥望去，“前面妖气很是浓厚，好像有什么东西阻隔视听，我看不真切，听不分明，不过多半是妖怪老巢。”
二娃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打起了精神来。
“总算到了，这一路只能摘些野果将就肚子，可把我给饿坏了。”四娃摸摸肚子，有些不满地说道，“待会见了那锄头将军，要是敢说谎话糊弄我们，我非得烧了他家房子不可。”
众人都笑。
“哎哟——”
惨叫声忽然从不远处的丛林响起，顿时吸引了葫芦娃们的注意力。
但见一道浅绿色的光芒束成了细线，自二娃脚下延伸而出，一直窜到了前方的丛林之中。
细线尽头竟凝实成形，变幻出了一根长长的藤蔓，不知何时竟缠住了一物，正将其吊在了空中来回飞舞。
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被那藤蔓吊在空中来回晃悠着的那物，竟是只狼头小妖，这会正在天上啊呀呀地怪叫着，惨叫声随着他的身子摆动，在丛林中回荡。
齐明细看，顿时也乐了。
这只倒霉小妖不正是那天被他点名问话，然后大手一挥轻轻放过的那只么？
齐明还记得它的右脸上生了个疮，面对面的说过话，齐明对它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不想，又在这里碰了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了吧。
但见藤蔓一收，将这只小妖裹了前来，狼狈不堪地摔在了众人面前，这才重新散成了绿色光华，消失不见。
经过垠荒江上一番苦战，大家伙好像都有些进步。
二娃一直不长于战斗，始终没学会将神通凝化成形的本事，经过昨日一战，这会儿才总算勉强跟上了兄弟们脚步。
就连齐明都……
都……
都感觉自己的反应变得更灵敏、拳头变得更结实了呢！
真是令人称颂的进步啊！
……
“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啥呢？”
待这小妖在地上翻滚了一阵，刚刚爬起定了定心神后，齐明才忽然出声问道。
小妖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蒙住了眼睛，如临大敌般地大声叫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登时乐了。
“我还没问你看见什么听到什么了？”齐明也是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不问自答，就不怕再挨我打？”
小妖一愣，盖着眼睛的手掌稍稍打开了一条缝，仔细看了一眼齐明，总算认出了后者。
但见——
“扑通”一声。
这货大概是有了经验，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驾轻就熟作五体投地状。
“大王！饶命！小的什么都说！”
……
“这么巧，今天你家大王叫你来巡山。”齐明听完这小妖流水账似的把今天一天大小所有事都报了个遍，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刚刚鬼鬼祟祟地在那偷听我们说话，是想回去给你们大王报信吧，不必了，我们这是光明正大地去拜访。”
“啊？”小妖微微一震：现在的人类一言不合就要烧房子，都能叫光明正大的拜访了吗？虽然说一把火烧起来，光明是够光明了……
“闲话不多说了，我记得你说你家大王礼贤下士什么的，这会儿我们兄弟送上门来。”齐明看着它似笑非笑地说道，“欢还是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小妖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就是别烧……”
话还没说完，四娃猛地瞪了它一眼，后者一缩脖子，话还半截愣是咽了回去。
“好了，带路。”
……
小妖领着一群葫芦娃在山林间穿梭，倒是表现得极为老实，看不出有带着众人刻意绕远路拖延时间的迹象。
眼看着自己一行人离狼首山越来越近，葫芦们也都放下心来。
行路时总有些沉闷，葫芦娃们又不想当着小妖的面讨论自家事，话头便在围绕着狼首山展开了。
“对了，我记得挂掉的那个……哦对了，叫狼九十二是吧？人家都有名字，你叫什么？”齐明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猜猜……莫非是狼二百五？还是狼六六六？”
说着连他自己都笑了出来。
小妖看着自顾自笑出声的齐明，颇有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不过还是很顺从地说道：“我叫狼大力。”
“你说啥？”齐明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狼大力。”
“怎么不叫数字了？”齐明有点懵，心说哥们儿你这画风不太对啊？
“为什么要叫数字？”狼大力也有点委屈，“狼九十二他们家生得太多了，他爹娘懒得取名字，就直接一二三四这么叫下来了……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所以就叫狼大，我爹说起名要有个好盼头，就让我叫大力了。”
“看来是我见识少了……”齐明摸了摸鼻子一脸汗颜，“大力好啊……大力出奇迹嘛……”
“你们这狼首山，都姓狼么？”五娃听他们说话，颇有些惊奇地问道，“怎么你们大王姓铁？”
“胡说，分明姓榔！”三娃登时反驳道。
“啊？”小妖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大王以前姓铁？现在才姓狼。”
葫芦娃们面面相觑。
“不是姓锄么？”四娃弱弱地说了句。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哎，我们家大王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反正不知几代以前，是唤作‘铁狼王’的，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叫狼头将军了。”小妖很是耐心地解释道，“不过叫什么都一样，反正都是我们家大王。”
“原来是这样！”众人纷纷恍然大悟。
说话间，一行人又翻过了一座小山坡，小妖忽然驻足，朝着远处遥遥一指。
“喏！那就是我们狼首山了。”
随着它话音落下，葫芦娃们纷纷看向它所指的地方。
但见远方数里处，群山环绕处，正当中有一座孤峰，比周围的山头要高出一大截，很是鹤立鸡群的感觉。
站在葫芦娃们的位置望去，这座孤峰露出的部分，像极了一头正仰天长啸的巨狼，被群山挡住身子，只露出了一颗孤高的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