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青铜战车
昊天莫名其妙的离去，让桓常有些不知所措。
只不过，想起了昊天临走前的那句话，桓常当即感觉心中有些发冷。
徐妄年龄究竟有多大，桓常并不知晓，自他有记忆以来，徐妄就是那副遭老头子的形象。
待桓常长大以后，徐妄的样子仍旧没有改变。
方才听昊天话中意思，此人当初想要收徐妄为徒，却被徐妄以同样理由拒绝。
“这个人，武功究竟达到什么境界？”
桓常背脊有些发寒。
桓常当初听闻，传承千年的华山派，被自己师傅一人灭掉。
那个时候，他在嗟叹之余，心中未尝没有一丝窃喜，以为自己师傅就是这个世界的巅峰。
可是想到了昊天，这个传说中的存在，桓常心中顿时没有了底气。
他忽然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很大，自己所触摸到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这让桓常在惶恐的同时，也感觉体内热血在沸腾。
他虽然自幼读诗作画，看起来像个书生，骨子里仍旧向往着笑傲江湖。
世界越大，桓常觉得未来的路越加精彩。
只不过，桓常脸色忽然又变得黯然起来，因为他放不下萧韵。
“师傅，我究竟该怎么办？”
这一刻，桓常多么希望徐妄就在他身旁，能够听到他那不着调的训话。
“砰！”
就在桓常纠结的时候，房门被狠狠踹开，黑驴心急火燎冲了进来。
待看到桓常无碍，黑驴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略显惊惧的看了北方一眼。
自从那日见过昊天以后，桓常情绪就变得极其低落。
随后看到从前线传来的战报，又让桓常变得担心起来。
原来，萧琪派人拿下汶阳、卞县以后，一路高歌猛进攻到平阳城下，强攻数日却不得寸进。
平阳城郭虽不似相都这么高大，被巨野帮经营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城。
有孔文昭率领残兵败将守城，再辅以强大的守城器械，鲁**队损兵折将，都未能将此城攻破。
直到此时，萧琪才感受到孔文昭当时的无奈。
相比起攻城，守城方占据的优势实在太大。
各种大型守城器械，更是能够给进攻方，造成很大杀伤。
孔文昭当初的兵力，若是按照常规攻城手段，其实完全不可能攻下相都。
他凭借的倚仗，正是长歌这个异类。
可世事无常。
长歌以及巨野帮祖师先后陨落，不仅让孔文昭计划落空，也给巨野帮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失。
相都城内，桓常坐在大树底下，遥望着空中的蓝天白云。
“报！”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是一位传令兵冲了进来。
“启禀将军，曲阜援军已经抵达，援军主帅还带来了君上命令，加封将军为中郎将。”
“援军如今就在城外，稍微休整一下，就会直接奔赴前线，相助萧大人攻打平阳。”
桓常猛然站起身来，道：“带我去见援军主帅！”
官道上，灰尘遮天，旌旗蔽日。
桓常骑驴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些战车，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
萧琪久攻平阳不下，桓常担心萧琪有失，也就跟随这彪援军，朝着平阳杀去。
鲁国国君，此次派来三万援军。
这些兵马之中，不仅有许多奇怪的青铜战车，还有两千白虎营士卒，
单单是从这种兵力配置上看，就知道鲁国国君下定决心，准备将巨野帮灭掉了。
事实上，巨野帮兵败，蜕凡境界武者陨落的事情，已经传到其他几个宗门内。
本来还有些蠢蠢欲动的蒙山派，再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至于顶级门派岱山宗，却一直没有表露出进攻意图，仿佛根本不在意相都之战。
“踏踏踏！”
正骑驴思考问题的桓常，忽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将军，萧大人率领诸将，在前面迎接援兵。”
桓常闻言大喜，急忙催动黑驴上前，奔跑没多久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旌旗。
“末将拜见大人！”
桓常翻身下驴，向着萧琪行了一个军礼。
“阿常莫要多礼！”
萧琪趋步上前，急忙扶住了桓常身体，而后围着他仔细打量了一阵。
“由于战事紧张，我才没有陪在你身旁，听到你醒来的消息，我也高兴了好久啊。”
“如今见你没事，我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了。”
桓常能够感觉到，萧琪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出自内心，也不由有些感动。
“多谢大人挂念！”
两人没寒暄多久，领兵来援的鲁国将领，就已经催马来到了萧琪面前。
双方见礼毕，萧琪得知这次援兵阵容，不由大喜过往。
“有了这些援兵，攻破平阳将指日可待！”
安置好了援军，萧琪暂停了对平阳的攻势，反而下令三军休整。
萧琪知道，这三万援军长途奔袭，如今已是疲惫之师，急着攻城并无好处。
而且他麾下的几万士卒，长时间攻城不下，士气变得非常低迷，也要好好休整一番。
三日后的凌晨，战鼓之声响彻天地。
桓常骑驴跟在萧琪身旁，看着如此庞大的战场，不由热血沸腾。
“伯父，那些战车有何作用？”
桓常虽然博览群书，也知道战车组成的战阵非常可怕，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战车。
也许，桓常家中藏书已经过时，这些造型奇怪的战车，是鲁国这些年研制出来的新武器。
萧琪神秘一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城墙上，孔文昭看着密密麻麻的鲁**队，脸色无比凝重。
他也知道，鲁国出动了三万精锐，前来支援萧琪，想要一举攻克平阳城，而后将巨野帮灭掉。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一城一池得失的问题。
平阳城若是被攻克，恐怕巨野帮距离覆灭也不远了。
“求援书信已经发出去，父亲为何始终没有派来援兵？”
巨野帮虽然伤亡惨重，宗门内毕竟还有不少高手，起码二代弟子中，每一位存在都是武功非凡。
如今城中缺乏高手，守军好像失去了主心骨般。
就连孔文昭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平阳城。
“列阵！”
萧琪传下军令，那些奇怪的青铜战车，顿时排成整齐的队形，向着城墙缓缓靠近。
两千五百名白虎营士卒，也是紧随其后。
第五十五章 相逢
“轰！”
战气冲天起，白虎咆哮震四方。
随着白虎营士卒战气的肆虐，那些古朴的青铜战车，上面神秘的花纹，也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吼吼吼！”
每四辆战车，都凝聚出了一头小型白虎虚影，它们仰天长啸。
放眼望去，青铜战车组成的战阵上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虎虚影，杀气凛然。
“攻！”
萧琪下达命令，传令兵当即挥舞着战旗。
“吼！”
进攻的号角吹响，数百头白虎虚影奔腾，场面极其壮观。
“轰！”
“轰！”
“轰！”
这些白虎虚影，狠狠撞在了城门上。
起初，那些虚影只能将城门撞得摇晃，而后就消散了。
可是当越来越多白虎虚影，怒吼着撞了过去，平阳城门居然轰然崩塌。
“吼吼吼！”
城门被破，数头白虎虚影咆哮，将城门附近的平阳军全都剿杀。
剩余的白虎虚影，也不再攻击敌军，径直返回了青铜战车内。
收回战气的两千五百白虎营士卒，气息却没有丝毫变化，那些造型奇怪的青铜战车，散发着神秘的光晕。
桓常看着眼前一幕，脸上满是震惊。
士卒们经过特殊训练凝聚战气，就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将战气与战车威力糅合，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时代，果然是在不断发展。
拥有了这样的军队，攻城起来简直无往不利。
“全军冲锋，杀入城中！”
萧琪兴奋的喊声，终于惊醒了桓常。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其余人的反应，也都如同自己那般，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不过，鲁国士卒在惊骇之余，脸上都带着兴奋、狂热的神情。
反观平阳守军，此时都是面如土色，不少人甚至骇得双股战战，扔掉了手中武器。
“咚咚咚！”
振奋人心的战鼓，响彻天地。
鲁国士卒大声吼叫着，朝着被轰破的城门冲去，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杀啊！“
战争爆发，战局却已经明朗。
当鲁**队杀入城中的那一刻，这场战争的胜负就已经注定。
哪怕孔文昭在城墙上不停鼓舞士气，派遣士卒飞蛾扑火般堵住城门，仍旧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激战半日，平阳守军战死三分之一，有三分之一投降，其余的平阳守军全都逃走。
拿下平阳以后，萧琪当即召集诸将。
此时的萧琪，意气风发，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看起来红光满面。
“巨野帮军队几乎被彻底击溃，其余三座城池之内，也没有了多少守军。”
“这一次，我们要把巨野帮占据的所有城池，全都攻下，然后再攻入巨野帮，将这个鲁国的毒瘤拔掉！”
“谨遵大人将令！”
众多鲁国将领，也都情绪激动，摩拳擦掌。
萧琪知道，攻打其余三座兵力空库的城池，绝对是白捡的功劳，就想要派遣桓常领兵前往。
只不过，桓常却出言拒绝了，他忽然有了厌倦的感觉。
再次回到平阳城，恐怕就连桓常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以侵略者的身份出现。
不错，的确是侵略者。
在鲁国官吏看来，巨野帮割地自立，乃是国内毒瘤，欲除之而后快。
可是对于平阳城百姓而言，他们已经习惯了巨野帮的统治，习惯了这种生活。
鲁**队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静，所以他们就是侵略者。
城破那日，甚至有不少平阳城武者、百姓反抗，都被鲁**队，毫不犹豫的屠戮殆尽。
桓常虽然明知这是战争，明白战争极其残酷，仍旧感觉心中发堵。
他脱下了自己的战甲，离开了鲁**队，骑着黑驴回到了杨家村。
现在的杨家村内，人心惶惶。
有些男人因为战争需要，被征召成为军人，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也有些人畏惧战争，举家搬离此地。
曾经热热闹闹的杨家村，此时却变得冷冷清清，村内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动。
桓常骑着黑驴，先后碰到几个村民，他们脸上也是带着忧虑之色。
这些人看到桓常，仍旧一如既往地打交道，可是桓常却能感觉，他们变了很多。
“咚咚咚！”
用红漆刷成大红色的木门，被桓常敲得摇摇欲坠。
在杨家村这种村落，能够拥有红漆刷过的木门，也显得凤毛麟角。
“嘎吱！”
木门被打开，杨峰看见桓常以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阿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将桓常引进屋内，杨峰迫不及待的问道。
沉默半晌，桓常才说道：“其实我如今在鲁国为官，乃是攻打平阳城的将领之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阿常，你不是说要游历列国，增长见识么？”
“我，我在曲阜遇到了一位女子，我们相爱了，所以就为她留在曲阜。”
杨峰眼睛一亮，道：“阿常这么快就找到心上人了，有时间一定要带我看看，让为兄替你掌掌眼。”
桓常心中，感到有暖流涌动。
“兄长，你不怪我么？”
杨峰笑容僵在脸上。
他继而叹道：“有很多乡亲参军，死在了战场上，我对鲁**队的确没有好感。”
“不过我也知道，率先挑起战争的乃是平阳城，而且真要说起来，我们也算鲁国百姓。”
“孔大人若不是野心勃勃，前去攻打鲁国城池，也不会遭此祸端。”
“更何况你是我兄弟，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这一刻，桓常竟然无言以对。
杨峰没有注意到桓常表情，道：“只是，你可不要跟村里乡亲这么说。”
杨家村村民，可不像杨峰这样见过大世面，知道其中有很多隐情。
若是桓常表明身份，难保这些人不会对桓常冷眼相待。
“嗯。”
桓常重重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这次回来，也没准备与村民有过多交集，只是想要看看杨峰。
“兄长，你想不想在鲁国谋求一份官职？”
杨峰楞了一下，而后摇头道：“相比起官场，我更喜欢江湖，奈何武功太低，入不了真正的江湖。”
桓常再次沉默。
兄弟两人分离时间不长，却有很多话要谈。
杨峰整了一桌子酒菜，二人举杯畅饮，彻夜未眠。
第五十六章 再生变故
桓常在杨家村待了几日，每天都与杨峰在一起。
这几天，他按照杨峰自身情况，指点杨峰武艺，并且会讲讲自己的修炼心得。
桓常也希望，自家兄弟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入室境界武者。
“咚咚咚！”
这一日，桓常又在指导杨峰，忽然听到了剧烈的敲门声。
桓常打开大门，却看到了一位鲁国士卒。
“将军，大人准备集结所有兵力，前去攻打巨野帮，大人让我叫你回去领兵。”
桓常心中虽然不愿，却也只能辞别杨峰，骑着黑驴离开了。
桓常离开以后，那些躲在家里的村民，纷纷找到杨峰，询问为何会有鲁国士卒找到桓常。
杨峰自然是搪塞过去，并没有说出桓常身份。
巨野帮总部，坐落于鹰愁渡上。
鹰愁渡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渡口，其实是一座雄伟的山峰。
由于这座山峰实在太过险峻，哪怕是雄鹰想要飞跃过去，都会感到发愁，才会取这个名字。
鹰愁渡被巨野帮经营百余年，山峰下面以前熙熙攘攘，宛若一个繁华的小镇。
只不过，现在鹰愁渡下面，那些居住的百姓早就逃光。
这里虽然仍旧人山人海，那些人却都是披甲执锐的鲁国士卒，带着浑身血腥气息。
毫无疑问，兵败以后的巨野帮，根本保不住剩余的几座城池。
孔文昭出兵攻打鲁国，不仅没能扩张门派势力，反而将门派原有的城池，全都丢掉。
鲁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却也有着很深底蕴，绝非区区巨野帮能够撼动。
“投降可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数千鲁国甲士齐声呐喊，声音不停在山谷内回荡，十里外的百姓都能听到。
鲁**威之雄壮，可见一斑。
“犯我巨野帮者，死！”
就在此时，一道愤怒的吼声在山顶响起，浩浩荡荡传遍四周。
“轰！”
几十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武者，凌空飞了下来，直接扑向中军萧琪所在位置。
“不知死活！”
萧琪眼中寒光一闪，下达了一个命令。
“轰！”
白虎营士卒出动，青铜战车上神秘的花纹，散发出诡异的波动。
这一次，没有再凝聚成一个个小型白虎，反而有一头极其庞大的白虎出现，仰天那怒吼。
“吼！”
虎啸山林，宛若惊雷天降。
那十几道飞奔而来的身影，被巨大的声浪击中，宛若下饺子般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好强大！”
桓常心中震撼，感觉这头白虎虚影非同一般。
“这难道才是鲁国底蕴，能够与真正的蜕凡武者抗衡么？”
“轰隆隆！”
眼看那些巨野帮武者，就要坠落到地上摔死，一个个岩石巨人忽然出现，将他们接住了。
“砰！”
“砰！”
“砰！”
然而，那些被岩石巨人接住的巨野帮武者，并没能保住性命，反而爆成了一团团血雾。
“该死！”
愤怒的吼声响起，那些岩石巨人仰天长啸，仿佛要将苍穹震碎。
萧琪负手而立，昂然说道：“蜕凡境界武者，不得参与俗世战争，你们最好能够知时务。”
“此次战争，由你们巨野帮率先挑起，不过区区一个三流宗门，也敢挑衅我鲁国威严，简直不知死活！”
“今日，我就要向鲁国境内所有门派宣告，鲁国不可欺！”
“鲁国不可欺！”
“鲁国不可欺！”
“鲁国不可欺！”
鲁国士卒挥舞着手中武器，仰天长吼，山峦都在战栗。
有了白虎营与青铜战车的组合，萧琪根本无惧巨野帮蜕凡武者，才敢说出这么一番话。
事实上，蜕凡境武者的确有约束。
可是，当他们门派遭受覆灭危机的时候，这些蜕凡武者哪怕豁出性命，也会不顾一切出手。
萧琪既然准备覆灭巨野帮，自然不会没有准备。
巨野帮蜕凡境武者只有两人，其中一人陨落在相都城下。
这些青铜战车，完全能够灭杀一名蜕凡境武者。
“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两位老者凌空而立，身上散发出了巨大的压迫。
“鲁国不可欺，难道我巨野帮就可欺？”
两位老者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怒火，身体四周真气澎湃。
“果然还有隐藏的蜕凡境武者。”
萧琪眼神微微眯起，却没有丝毫慌乱。
“你们若肯投降，以后依附于我鲁国之下，门派自然能够得以保全。”
“如若不然，纵然你们二位今日出手，他日也定会陨落！”
其中一位老者闻言，当即气极反笑：“我巨野帮建帮一百多年，又岂肯成为鲁国爪牙？”
“纵然以后会被惩戒，老夫今日也要大开杀戒！”
两名老者对视一眼，一人扑向青铜战车，一人向着萧琪杀了过来。
“找死！”
萧琪眼中冷光闪烁，挥舞起了手中战旗。
“轰！”
战气冲天而起，四头巨大的凶兽出现，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四灵分别站在四方，气机与那些士卒，以及青铜战车遥相呼应。
“四灵大阵！”
两个蜕凡境武者骇然，想要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嗡！”
四灵出现，巨大的拉扯力将二人拉入阵中，哪怕他们武功再强，也根本逃不出去。
“巨野帮明面上，虽然只有两位蜕凡境武者，国君却早就派人查清，巨野帮还有一位隐藏的蜕凡武者。”
“既然早知巨野帮底细，我们又岂会没有防备？”
也许在一千多年以前，蜕凡武者刚刚出现的时候，绝对无可匹敌。
然而，诸侯经过了这么多年发展，又岂会找不到对付蜕凡武者的办法。
只不过，哪怕诸侯有对付蜕凡武者的办法，终究还是要付出很大代价，只能当做底牌使用。
“啊啊啊！”
被四灵阵困住的两名蜕凡武者，没过多久便已经伤痕累累。
鲁国虽小，却再一次露出了自己狰狞的獠牙。
“两位兄台若再不出手，我们就扛不住了！”
就在萧琪嘴角，已经露出胜利笑容的时候，却是听到了阵内的声音。
“轰！”
下一刻，两道凌厉的攻击出现，狠狠轰击在了四灵阵上。
“噗嗤！”
四灵阵被破，那些主持阵法的士卒，口中全都狂喷鲜血，不少人直接殒命。
“咔嚓！”
散发着神秘光芒的青铜战车，居然也都开始龟裂，而后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第五十七章 无人能挡
萧琪看着这种变故，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有些知道详情的鲁国将领，盯着那些变成废铜烂铁的战车，眼中露出心疼之色。
这些青铜战车，每一辆造价都十分昂贵，全都用特殊材料打造而成。
几千青铜战车的造价，甚至要超过相同数量的白虎营士卒，哪怕倾尽鲁国之力，也没能制造多少。
现在，这些造价昂贵的青铜战车，顷刻间化为废物。
鲁国将领在心疼之余，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鲁国虽然研制出了，能够对付蜕凡武者的利器，终究造价太过昂贵。
东西一旦损毁，损失绝对无法弥补。
若是能够杀死，那两个巨野帮蜕凡境武者，而后将这个宗门彻底抹去，纵然有些损失也能承受。
可是，那突然出现的两位老者，却是让萧琪的计划全都落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此时的萧琪，已经有些癫狂。
他想不明白，巨野帮为何忽然多了，两位蜕凡境界武者。
若是早就知道，巨野帮有这种实力，萧琪也不敢轻易发动灭门战争。
“这绝不可能！”
统帅青铜战车的将领，脸色无比铁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巨野帮不过三流宗门，能够拥有三名蜕凡，已经算是三流中的翘楚。”
“若是真的有五名蜕凡武者，恐怕他们早就晋升成为二流门派，甚至有希望成为一流宗门。”
“那个时候，他们无需发动战争，我们也会割让城池，用以安抚巨野帮。”
九州大陆，宗门等级也就对应着权利。
不同等级的宗门，所能占据的城池数量自然不一样。
低等级门派，想要拥有更多城池就只能发动战争，不过他们的下场，大多都是被灭门。
毕竟，主动挑起战争的门派，纵然被诸侯所灭，也不会有其他门派为其说话。
鲁国国君，当时之所以没有防备巨野帮，也是没有料到，巨野帮居然有这等魄力。
以至于，鲁国上下都猜测，在巨野帮背后，一定有其他宗门的支持。
这也是为什么，鲁国国君将绝大多数力量，都布置在与岱山宗的交界处，而没有太过在意巨野帮了。
这两个蜕凡境武者的出现，若要细细想来，也并不会感到奇怪。
“大人，镇定！”
看着有些癫狂的萧琪，桓常急忙出言提醒。
他能够理解萧琪此时的感受。
眼看胜利在望，覆灭巨野帮就在眼前，却突然发生变故，自身底牌顷刻间被摧毁。
这种打击，足以让一位统帅疯狂。
“轰！”
被困在四灵阵中的两位老者，狼狈不堪的冲上了高空，身上还带着血迹。
他们出来以后，先是向另外两人道谢，而后将目光放在了萧琪身上，充满了疯狂。
“剩下的事，我们也不能过多插手，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出手相助的两人，冷冷瞥了萧琪一眼，身体当即飞向了山巅。
“多谢两位出手相助，我们自然不敢再奢求什么，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两位巨野帮蜕凡，语气显得极为恭敬。
直到那两人身影消失，他们才敢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杀！”
此时，他们毫不保留的释放了自己修为，一个个岩石巨人拔地而起。
“轰隆隆！”
岩石巨人冲入鲁**中，胡乱挥舞着拳头，所过之处惨叫连连。
“放箭，放箭，放箭！”
鲁国将领大声怒吼着，弓箭手慌乱的进行反击，却不能给这些岩石巨人，造成太大伤害。
“白虎营，出击！”
这个时候，因为四灵阵被破受到反噬的白虎营，也只能强行出手。
一道道战气冲天而起，想要汇聚成白虎虚影。
“轰！”
然而在下一刻，凌厉的剑光劈斩下去，数百白虎营士卒直接殒命。
“现在的你们，还能困住我吗？”
一位蜕凡境武者披头散发，身体冲进了白虎营士卒中，展开了疯狂的屠戮。
时至今日，巨野帮已经保不住了。
因为他们知道，纵然自己今日能够将这些人击退，也难以逃脱惩戒。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顾忌什么，那么就让这些鲁**人，在蜕凡的威压下颤抖吧！
此时的白虎营士卒，战斗力大打折扣，根本不可能挡住蜕凡的怒火。
惨叫声，此起彼伏。
“杀！”
另一位蜕凡怒吼，浑身上下真气澎湃，直接朝着萧琪杀来。
“保护大人！”
四周甲士虽然畏惧，仍旧没有退缩，拿着武器护在萧琪身旁。
“螳臂当车！”
老者冷哼一声，轻轻拍出一掌，那些挡在前面的甲士，瞬间化为血雾。
萧琪脸色苍白，他没有想到，发疯的蜕凡武者既然可怕若斯。
没有了青铜战车，没有了白虎营保护，蜕凡武者想要在万军之中，斩掉上将首级，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为何逼人太甚！”
老者双目赤红，却没有出手击杀萧琪等人，反而一步步走了过来。
哪怕老者只是一人，哪怕老者身体显得无比单薄，可是鲁**诸将，心中仍旧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蜕凡一怒，天翻地覆。
众人以前都听过这句话，却没有亲身体会过，直到今日他们才明白所言非虚。
另外一边，那位蜕凡大开杀戒，鲁国士卒不停哀嚎着。
此人宛若入魔一般，沐浴在下鲜血之中，张狂大笑着，脸色无比狰狞。
此战以后，将再无巨野帮。
在两位蜕凡武者出手的那一刻，巨野帮就已经成为了历史。
他们一手缔造了这么帮派，守护了宗门一百多年，最终却走到这一步，又如何不癫狂！
“为何逼人太甚！”
亲卫们飞蛾扑火般冲上去，却根本靠不进那人身体，都被悉数斩杀。
此人却不急不缓逼向萧琪，大声质问着萧琪。
“全都回来！”
萧琪看着士卒们白白送死，心中都在滴血。
他仰起了脑袋，略显单薄的身体，在春风中站的笔直，眼神锐利如刀。
“你们这些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
“你们这些宗门，诞生就是一个错误！”
“世界因你们而混乱，秩序因你们被打破，我为鲁国大夫，自然要清除毒瘤！”
“更何况，你们发动战争在先，又有什么资格逼问我？”
萧琪虽然不会武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那位蜕凡老者为之一顿。
第五十八章 杀蜕凡
儒，人之所需也。
萧琪身为鲁国大夫，更是鲁国境内一代大儒，自然有着儒士的傲骨。
他们忠君爱国，有理想、要信念、有抱负。
哪怕敌人再如何强大，真正的儒士也不会因此低头，只会昂首挺胸面对。
死亡，有时候并不算什么。
萧琪在心中筹划，准备覆灭巨野帮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殒命。
毕竟，巨野帮高手众多。
哪怕能够将巨野帮覆灭，也不见得能够杀死所有巨野帮高手。
一旦萧琪回到曲阜，失去了军队的保护，那些残存的巨野帮高手，必定会来报复。
这并非杞人忧天。
历史上有太多例子，都证明那些领兵覆灭门派的统帅，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统帅，基本逃脱不了被刺杀的命运。
除非那位统帅，本就武功高强，才有可能在屡次刺杀中保全性命。
桓常并不知道这些，萧琪却从一开始就知道。
哪怕明知非常危险，哪怕明知后患无穷，萧琪仍旧义无反顾，带领兵马准备覆灭巨野帮。
既然是人，就会贪生，萧琪也不例外。
可他身为鲁国大夫，自然要为鲁国考虑，覆灭巨野帮所能带来的利益，不仅仅只是几座城池。
若有可能，他甚至想要将鲁国境内，所有门派全都覆灭。
然而，就连他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奢望罢了。
“像我这样的人，鲁国境内车载斗量，可是像你们这样的蜕凡境武者，整个天下又有多少？”
“若以我之性命，换取你二人陪葬，此生无憾矣！”
萧琪仰天长笑，讥讽的看着老者。
“传我军令，众人分散逃开，休要管我！”
“违令者，军法处置！”
哪怕要死，萧琪也要为鲁国保留一点实力。
蜕凡强者，虽然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可是只要数万大军分散逃走，他们也无能为力。
人力，终有穷尽时。
战场很大，萧琪的声音，并不足以传到所有人耳中。
桓常听完以后，却是眼含热泪。
他气沉丹田，大声吼道：“萧大人军令，全军分散逃走，休要再战，违者军令处置！”
桓常拥有真气，喊起来自然声若洪钟。
萧琪身旁的那些将领，很多也拥有真气，纷纷学着桓常样子，大声怒吼。
一时间，战场上所有士卒，都听到了撤兵的声音。
在面临不可抗拒敌人的时候，萧琪的选择非常正确，也非常无私。
鲁国士卒本来惶恐不已，可是听到这种命令，却忽然感到了一种悲怆。
可是，他们没有违背军令。
在这个时候与蜕凡境武者相抗，无疑是自寻死路，并且死得毫无价值。
他们要做的就是逃走，然后再次聚集起来。
再来，报仇！
几万人分散逃跑，有些人直接冲进了树林之中，本来大杀四方的那位蜕凡武者，攻势也为之一缓。
鲁国士卒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杀人非常轻松。
一旦分散逃跑，老者固然仍旧无可匹敌，杀人效率却是大大降低。
“那么多废话干嘛，速速杀了贼军主将！”
杀意凌然的老者，对着那个站在萧琪不远处，仍旧没有动手的蜕凡武者吼道。
那位老者也是面色铁青，抬起了自己右手，轻轻点向萧琪。
“杀！”
桓常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扑杀了过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看起来像是蠢货，也未尝不是大丈夫所为。
桓常知道，在场的所有将领，都不可能逃脱，哪怕分散逃走都不可能。
也许两位蜕凡武者，不会追杀那些分开逃走的普通士卒，可是这些鲁国将领，却是一个都逃不走。
“杀！”
其余的鲁国将领，也没有一人逃走，怒吼着扑向老者。
他们要绽放出自己最后的光芒，向世人展示鲁**人的勇气，展示自己的不屈。
“不知死活！”
老者眼中寒光爆闪，身体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体外有真气光芒闪过。
近了，近了。
老者的手指，距离萧琪额头越来越近，萧琪仍旧不闪不避。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嘲讽。
“噗嗤！”
血光飞溅，那双眼睛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不甘。
“怎么可能？”
看着眼前一幕，所有人都傻眼了，不知道为何如此。
“三师弟！”
那位正在杀普通士卒的老者，当即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大声吼着。
他想过，自己与师弟二人，可能会在以后被人所杀。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师弟居然会被一个无名小卒杀死，那个无名小卒还只是炼气化神境界。
不错，死的人不是萧琪，而是那位蜕凡境武者。
桓常拔出了湛泸宝剑，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根本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方才只是一心求死，想要表现自己的不屈，这才冲上来刺了老者一剑。
对于桓常的一剑，老者根本都懒得躲避。
任谁也没想到，桓常刺出去的一剑，真的洞穿了老者心脏。
“嗬嗬！”
老者艰难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桓常，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蹬蹬蹬！”
桓常往后退出几步，看了看湛泸宝剑，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脸迷茫。
“告诉我，为什么？”
老者大口吐着鲜血，略显乞求的看着桓常，想要知道答案。
“我，我，我也不知道。”
桓常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按照道理，那一剑根本破不开老者防御，桓常甚至会被老者护体真气，撕成碎片。
可是，老者的护体真气，却仿佛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一般。
就连老者那无比坚韧的肉身，也仿佛豆腐一般，被湛泸宝剑轻轻刺穿。
“铛铛铛！”
这个时候，其余鲁国将领的武器，也砍在了老者身上。
然而，老者体外残存的护体真气，都将这些武器震飞，不少人还因此受伤。
只不过，这将领没有丝毫沮丧，反而欣喜若狂的盯着桓常。
“桓前辈，还请前去将那个老匹夫也杀掉！”
有人以为，桓常是隐藏的绝世强者，是鲁国这次攻打巨野帮的真正底牌。
他们此时，热切的提出了要求。
“可是，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桓常一脸茫然。
“噗通！”
他刚刚说完，那个蜕凡境武者的身体，当即轰然倒地。
第五十九章 扑朔迷离
“三师弟！”
巨野帮最后一位蜕凡武者，看着自己师弟倒地不起，当即目眦欲裂。
“小辈，受死！”
他并不知道，自己师弟为何会死，以为桓常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愤怒的蜕凡武者，绝对无比恐怖。
此人不再前去追杀鲁国士卒，反而径直朝着桓常杀来。
老者身体还没过来，天空之中就出现了一柄巨剑，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凌空劈斩下来。
巨剑声势骇人，仿佛能够斩破苍穹。
众人毫不怀疑，若是这柄巨剑斩落下来，下面所有人都会化成肉酱。
“啊！”
萧琪承受不住这种强大的压迫，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根本不能如愿，整个身体反而都趴在了地上。
萧琪虽然有骨气，终究只是一介儒士。
其余鲁国将领，都有武功在身，虽然也承受着非常大的压力，终究还是没有跪在地上。
“桓前辈，救命！”
有人大声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直到现在，他们还以为桓常乃是隐藏高人，都将希望寄托在桓常身上。
只不过，桓常现在也并不好受。
那道由岩石组成的巨剑，声势实在太过骇人，桓常虽然站在原地，却已经双股战战。
并非桓常心中害怕，而是身体在承受巨大压力时，不由自主会有这种反应。
“嗡！”
巨剑在虚空颤抖，距离桓常等人越来越近。
眼看巨剑就要劈斩下来，桓常以及鲁国诸将都要丧命的时候，变故再生。
“锵！”
桓常手中湛泸宝剑，忽然发出了一道剑鸣，而后挣脱桓常右手，径直飞上半空，迎上了那柄巨剑。
“轰隆隆！”
湛泸无坚不摧，直接将那柄由岩石组成的巨剑，劈斩成了碎片。
“嗡！”
湛泸劈碎岩石巨剑以后，去势仍旧不减，直接斩向了那名飞过来的老者。
就在巨剑被击碎的那一刻，与巨剑心意相通的老者，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老者顾不得震惊，终于拔出了背上的宝剑，挡在自己胸前。
“咔嚓！”
两柄宝剑撞在一起，老者手中那柄宝剑，直接被湛泸斩成两断。
“噗嗤！”
下一刻，湛泸直接洞穿了老者胸膛。
哪怕老者用尽手段，想要挡住湛泸的凌厉一击，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血洒长空，尸体坠落。
“锵！”
斩杀那名老者以后，湛泸宝剑自动飞回剑鞘，好似方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本来无比喧嚣的战场，此时变得寂静异常。
劫后余生的鲁国诸将，以及鲁国士卒，都将目光放在桓常身上。
这些目光，包含了感激、敬畏、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
“哦哦哦！”
寂静过后，宛若海啸般的欢呼声，在鹰愁渡之内回荡，声势骇人。
“快去看看那人死了没有！”
萧琪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桓常，而后下达了命令。
当即就有士卒，小心翼翼朝着那个坠地的老者走去，眼神之中满是戒备。
“大人，他已经彻底死了！”
看着整个心脏都被击碎的老者，过去查探的士卒，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对着萧琪大声喊道。
“死了？”
萧琪先是惊愕，而后大笑起来。
“死得好，死得好，死得好啊！”
萧琪显得有些癫狂，可见方才那两位蜕凡境武者，给他造成了多大压力。
不仅是萧琪，鲁国将领以及士卒们，也都大声欢呼了起来。
“阿常，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萧琪走到桓常身旁，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之色，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未这位来女婿，居然如此厉害。
“伯父，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桓常心中无比惶恐，直到现在他仍旧感觉莫名其妙。
天可怜见，桓常真的不是绝世强者，更不是扮猪吃老虎，那两个蜕凡武者的死，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真的如此？”
萧琪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并不认为桓常这个年龄，能够杀死两位蜕凡境武者。
可事实摆在眼前，萧琪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只是入室第二境武者，根本不可能杀死蜕凡，方才我手中宝剑，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
“我怀疑，有一位绝世强者，控制着我手中宝剑，将此二人斩杀。”
萧琪以及鲁国诸将，尽皆面露震惊之色。
蜕凡境界武者的强大，众人都有目共睹，居然有人能够远程控制一柄剑，就能斩杀这二人。
最为重要的是，被斩杀的两个蜕凡武者，还没有丝毫还手余力。
那么，这个暗中操控湛泸的绝世强者，又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先是在相都城下，那位巨野帮蜕凡武者，被莫名出现的血色藤蔓杀死，还有奇怪的兽吼传来。
如今在这里，又有两位巨野帮蜕凡境武者，被莫名的存在借剑杀死。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
桓常心中，隐隐有种猜测。
整个天下，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武者，也绝对不会太多。
非常巧合的是，桓常前段时间，就遇到了一位自称昊天的少年。
“莫非，乃是此人暗中出手？”
心中刚刚出现这种想法，很快又被桓常否定了。
若那个少年真是传说中的昊天，的确可以轻易做到这些，可此人却没有必要出手。
书剑阁与昊天宗之间，不可能是朋友。
远在秦国的昊天宗，也不可能与鲁国有什么瓜葛，这才出手相助。
“莫非此人，就是那些蜕凡武者，不敢轻易出手的原因？”
这个想法倒说得过去，可是不知为何，桓常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事情，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萧琪脸色，也是变幻不定。
不过他最终还是说道：“此人斩杀了巨野帮蜕凡武者，料想不是敌人。”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说到这里，萧琪将目光放在了鹰愁渡峰顶，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他可没有忘记，在鹰愁渡峰顶，还有两位蜕凡境武者。
若是没有他们相助，凭借萧琪带来的士卒以及战车，完全能够将两位巨野帮蜕凡武者击杀。
“只希望，那位神秘存在，能够震慑住这二人。”
深吸了一口气，萧琪眼中闪过冷光，道：“大军休整，而后踏平巨野帮，鸡犬不留！”
第六十章 白衣男子
战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战败的一方，注定将要被灭绝，而且因为蜕凡武者的出手，鲁**队这次也是丧亡惨重。
两千五百白虎营士卒伤亡大半，千余造价昂贵的青铜战车被毁。
还有许多普通士卒，被巨野帮祖师屠戮，鲜血染红了山峦。
这等血海深仇，萧琪又怎会视若无睹？
既然巨野帮蜕凡武者都被杀死，鲁**队再没有任何威胁，完全可以将巨野帮屠戮殆尽。
虽然山顶还有两位蜕凡，萧琪却也不太担心。
这两人出手击破四灵阵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不会过多插手。
如今那两位巨野帮蜕凡，莫名其妙被人所杀，料想山顶的两位蜕凡武者，如今也是战战兢兢。
“大人，我们不需要休整，现在就能杀上山去！”
许多士卒来到萧琪身旁，扬起了手中武器，大声请愿。
“将军，我们要报仇，不想有丝毫停留！”
方才那段经历，仿佛噩梦一般。
许多士卒的袍泽被蜕凡武者击杀，有些人更是尸骨不存。
那些死去的袍泽中，这些士卒许多都认识，他们甚至可能是同乡、同宗、甚至是兄弟。
仇恨已经无法化解，只能用鲜血才能稀释；怒火已经升腾起来，只有杀戮才能平息。
“请大人下达进攻命令！”
鲁国士卒齐声呐喊。
他们都带着嗜血的神情，许多人眼神之中，还隐藏着仇恨以及悲痛。
“请大人下令，我等愿为先锋！”
鲁国将领亦是纷纷请战。
萧琪看着战意盎然的众人，感受着他们胸中的怒火，拔出佩剑吼道：“进攻！”
“呜呜呜！”
战争的号角再次响起，鲁国士卒奋勇上前，开始攀爬险峻的山峰。
巨野帮士卒，早就伤亡殆尽。
那些武功高强的二代弟子，也在白虎虚影的攻击中，爆成了血雾。
如今的巨野帮，已经成为了空架子，武功高强者少之又少。
再加上巨野帮弟子不多，鲁**队又占据绝对数量优势，很快就杀到了山上，开始了血腥的屠戮。
山顶上，仅存的巨野帮弟子，他们挥舞着手中武器，悍不畏死的拦在鲁国士卒面前。
很多人眼中，都露出了决绝之色。
孔文昭带着十几个巨野帮火种，站在鹰愁涧最顶峰。
他双拳紧握，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有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双目之中喷出了仇恨的火焰。
“两位前辈，还请你们出手相助！”
孔文昭跪在地上，对着两位老者磕头，头上很快就溢出了血迹。
那两个老者，眼中却是充满了忧虑。
其中一人摇头道：“方才出手已经违背了规则，现在却是万万不能继续出手。”
“不过我答应过你祖师，会让巨野帮精锐弟子，拜入我岱山宗内，庇护你们成长起来。”
“待你们以后武功有成，再为师门报仇不迟！”
孔文昭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被两位老者拒绝，仍旧感到无比失望。
继而他抬起了脑袋，定定看着两人。
“敢问前辈，可知我巨野帮两位祖师，方才为何会忽然殒命？”
孔文昭自然认出了桓常，也知道桓常武功并不算高，根本不可能杀死巨野帮两位祖师。
那么这件事情之中，一定有隐情。
山巅上的两个蜕凡武者，却都没有说话，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远方，脸色凝重。
不知何时，天地已经风云突变。
本来春风习习，颇为温暖的天气，温度却是骤然降低。
一位中年男子白衣飘飘，背负双手在空中缓缓踱步，不急不缓朝着这边走来。
“那人是谁？”
其中一位蜕凡武者，看到白衣中年男子，眼中不由露出震惊之色。
武者达到入室巅峰境界，就可以在空中飞行，蜕凡强者的手段更是不可揣测。
然而，这些人无论如何强大，始终都要依赖真气。
可是那个，在虚空漫步的白衣中年男子，却仿佛不会武功的平凡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真气波动。
这两个蜕凡武者，用自己的神探查过去，却根本感受不到白衣男子的存在。
若非他们的确用眼睛看到男子，肯定不会发现男子的出现。
这种情况，显得十分诡异。
一般来讲，武者达到炼气化神境界，神就会变得十分强大。
那个时候，有些东西可以欺骗眼睛，却骗不了武者的神，蜕凡武者的神自然更为恐怖。
可是现在，两位蜕凡武者的神，却根本感受不到白衣男子。
“莫非刚才，就是此人杀了巨野帮那两位？”
另一人如是说。
不仅是那两位岱山宗蜕凡武者，就连桓常等人，也看到了忽然出现的白衣男子。
男子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头发随意挽在背后，脸庞虽然非常英俊，却仿佛布满了沧桑。
视力过人的武者，还能看到白衣男子，那纯净如冰雪，而又冷漠如冰的眼睛。
“敢参与俗世战争的蜕凡武者，杀无赦！”
男子在虚空中走得很慢。
可是当他开口说话以后，那两位岱山宗的蜕凡武者，顿时感觉浑身冰寒。
他们鼓动体内真气，想要将冰寒之气逼出体外，却发现根本毫无作用。
相反，那些寒气因为他们的抵抗，反而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噗嗤！”
“噗嗤！”
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你究竟是何人？”
其中一位蜕凡武者，气沉丹田大声吼道，声浪滚滚。
“噗嗤！”
这位老者泄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心口被千斤巨锤击中，再次狂喷出数口鲜血。
“杀你们的人。”
白衣男子，仍旧在虚空之中缓缓踱步，一步步朝着二人走来。
随着白衣男子的靠近，那两位岱山宗蜕凡武者，身上压力越来越大，脸色也涨得通红。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白衣男子靠的足够近，根本不用出手，就可以用气势将二人压迫致死。
这种修为，简直惊世骇俗！
“前辈，救我们！”
两人身体想要挪动，想要逃走，却根本动弹不得。
另外一人鼓荡真气，对着一个方向大声吼叫，而后身体直接横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山上。
白衣男子，抬起了脑袋，那纯净如雪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第六十一章 一剑寒九州
山峦之中，最大的那棵树上，坐着一位少年。
少年并非坐在大树树干上，反而坐在一根非常细小的枝条上面，那枝条居然还在随风摇曳。
少年盘膝而坐，仿佛身体没有丝毫重量。
他没有看众人，只是抬头仰望天空，眼中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炽热的火焰。
“你来了。”
白衣中年人，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气势。
现在的他，看起来十分缥缈，虽然明明站在虚空中，却好似虚幻一般的存在。“
“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少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目光放在白衣中年男子身上，微微叹息。
“我就知道，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些蜕凡境武者，绝对不敢如此行事。”
“看来，你想要试探我们的底线。”
中年白衣男子，那冰冷入刀的眼神，炽热的仿佛能够融化山峦。
可是他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冰寒的气息，似乎能够冻结空气，看起来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少年微微叹道：“我们其实是一样，你们又为何看不开呢？”
白衣中年男子说道：“不是我们看不开，而是你们已经背弃了自己的初衷，所以当诛！”
说完‘当诛’二字，那两名岱山宗的蜕凡武者，忽然变成了两座冰雕，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力。
春风吹过，冰雕化为无数碎屑，随风消散。
两位武功盖世的蜕凡武者，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就这样从人间消失。
盘坐在树上，身体随风摇摆的少年，眉头微微皱起。
“你的杀性太浓。”
白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反问道：“为何不阻止我？”
少年道：“你若想杀人，世间无人能拦得住，纵然是我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战争，在白衣中年男子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停止了。
所有人都抬起脑袋，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人。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居然都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显得非常神奇。
孔文昭站在两名岱山宗蜕凡武者身旁，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只不过，他方才也能看出，那两位蜕凡武者很不好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们。
转瞬之间，两名强大的蜕凡武者，就这样随风消散。
目睹了这一幕的众人，都不由感觉背脊发寒，看向那位白衣中年男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
蜕凡武者的确强大，可是这些武者的强大也能让人感觉出来，至少会弄出很大动静。
然而，那位白衣中年男子，他的强大却宛若深渊一般，让人难以揣测，只能仰望与恐惧。
春风呼啸，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中年男子白衣飘飘，看着少年叹息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冷血。”
白衣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庞大的寒气就朝着少年席卷而去。
少年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下一刻，温暖笼罩大地。
地上许多嫩芽从土中钻出来，花骨朵绽放，五颜六色的花朵十分迷人。
那铺天盖地，仿佛能够让空气冰冻的寒气，根本对少年造不成任何影响。
“一念花开！”
桓常看到这一幕，瞳孔剧烈收缩，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些鲁国士卒，也都震惊的看着一些。
今日所见所闻，已经超乎了众人的想象，就好像身在神话中间一般。
“你想杀我？”
少年相貌普通，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沧桑。
“我想试一试。”
白衣中年男子上前走出一步，眼神之中充满了炽热，背后那柄宝剑，也开始轻轻颤抖。
白衣中间男子往前迈步，天地忽然风云变色。
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
“为何如此执着？”
白衣中年男子，冷冰冰的说道：“我所守护的国家一分为三，文公也被人所杀。”
“这件事情，你脱不开关系。”
桓常听到这里，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守护者，国家一分为三，文公，这位前辈莫非是飘雪峰峰主？”
三百年前，晋国国力冠绝天下。
飘雪峰辅佐晋文公征战四方，飘雪峰的强大也是有目共睹，飘雪峰峰主更是一位盖世强者。
桓常看着空中那道白色身影，心中忽然涌出了激动之色。
继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忿。
“同是五大隐世门派之一，为何师傅如此邋遢，根本不像绝世高手，反而飘雪峰峰主浑身闪光？”
桓常心中胡乱想着，目光却死死盯着空中二人，根本不敢有丝毫分神。
他知道，说不定自己等人今日，就会见证九州最巅峰的对决。
在期待之余，桓常也为白衣男子，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因为他知道那个少年，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至于萧琪等人，却是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空中的两位强者，在说些什么。
少年沉默许久。
他忽然摇头道：“晋国虽然分裂，终究保存了下来，赵、魏、韩三国逐渐成长，国力雄浑不减当年。”
“文公倒也的确是雄才大略，也许只有他才有这种魄力吧。”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白衣中年男子没有继续上前，眼神也有些恍惚。
他似乎看到，那个雄才大略的男子，那个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临死前眼中强烈的不甘。
那个时候，晋国国力太过强大，已经让九州各大宗门感到恐惧，宗门高手群起攻之。
若非飘雪峰峰主挺身而出，恐怕晋国早就灭国，晋国宗室也都会被屠戮殆尽。
那一次，璀璨的剑光照耀长空，凌厉到极致的剑气撕裂苍穹。
明明是在炎热的夏季，晋国国都十里之内，居然飘着鹅毛大雪。
一战过后，来袭的各大门派强者死伤大半，其中不乏顶级宗门的太上长老。
甚至于，还有一个超级宗门，也因为那一战损失过多，只能退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
也正是那一战，各大门派记住了飘雪峰，记住了飘雪剑法。
一剑寒九州。
飘雪峰峰主，当时亦重伤垂死。
可是，仍旧没人再敢进犯晋国国都，仿佛那是一片不可触摸的禁忌之地。
第六十二章 十里飘雪
“然而，他终究还是死了。”
白衣中年男子，低声呢喃着。
三百年了，可是他的脑海之中，还时常想起那一幕，每次都是心如刀绞。
时光转换。
三百年前，晋国国都。
飘雪峰峰主一袭白衣，却是身形踉跄，浑身染血。
有着洁癖的飘雪峰峰主，永远都是那么出尘，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血人。
“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几声，鲜血止不住往外溢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晋文公冲了上来，死死抱住飘雪峰峰主的身体，泣不成声。
小时候，晋文公乃晋国宗室弟子，雄心万丈。
飘雪峰峰主还是一个江湖客，却已经初露峥嵘。
晋文公说：“诸侯割据九州，天下战乱不休，门派把持地方，国家政令不通，以致百姓凄苦，民不聊生。”
“我若执掌晋国，定要让晋国成为天下第一强国，而后扫灭割地自立的九州门派。”
那个时候，晋文公言语中，还带着稚气。
飘雪峰峰主说道：“他日，我要成为晋国守护者，助你清平四海，囊括九州。”
他许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诺言，并且为此坚守了几百年。
他们相识，相知，引为知己，坐而论道。
那是一段，美好而又难忘的回忆。
晋文公后来成为晋国国君，两人仍旧是最要好的朋友，好到可以为对方去死。
晋文公雄才大略，在位三十几年发展内政，整顿军备，吞并四周弱小诸侯，完成年轻时候的豪言壮志。
晋国，终于成为天下第一强国。
而飘雪峰峰主，却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
可是，晋文公始终记得，那个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那个说要成为晋国守护者的江湖客。
那个时候，晋文公已经不再年轻，他联合其余几大诸侯，准备对九州门派发动战争。
只不过，晋国缺少顶级武者。
飘雪峰峰主出现了，那个时候的他，看起来仍旧非常年轻，浑身上下剑气肆虐。
从此以后，飘雪峰峰主就成了晋国的守护神。
战争爆发了，诸侯开始势如劈竹，剿灭了许多境内宗门。
可是，当九州所有宗门联合，无数官吏、朝臣、公卿被刺杀以后，局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直到此时，五大诸侯才发现，自己小瞧了九州门派的底蕴。
诸侯军队可以摧毁一切，可是宗门高手想要杀人，却是无人能挡。
晋国虽然有飘雪峰峰主坐镇，毕竟只是一人，不能照顾到所有晋国的大人物。
局势不断恶化，各大宗门也开始组建军队。
诸侯军中将领不断被刺杀，晋国大军更是节节败退，最后就连国都都被围困。
那个时候，晋文公知道自己败了。
而失败的代价，很有可能是整个晋国，以及所有晋国宗室子弟。
门派高手杀入晋国国都，就在晋文公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的时候，飘雪峰峰主出手了。
一剑既出，十里飘雪，剑气破九霄，寒光慑九州。
晋文公看着白衣染血的飘雪峰峰主，有欣喜、愧疚、有心疼、也有不甘。
他知道，晋国保不住了，哪怕有飘雪峰峰主在此，仍旧回天乏术。
值得欣慰的是，有了飘雪峰峰主的存在，晋国宗室不至于被灭绝，各大门派也不敢逼迫过甚。
飘雪峰峰主说：“只要我活着，晋国就不会亡。”
说这话的时候，他浑身伤口都在溢血，身体仍旧站得笔直，仍旧那么锐气逼人。
晋文公抱着飘雪峰峰主，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他重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飘雪峰峰主去疗伤了。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晋文公已经去世，并且下令晋国一分为三。
他抱着晋文公尸体，看着晋文公留下来的书信，痛哭流涕。
晋文公不是不想活。
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活着，各大门派就不会善罢甘休，飘雪峰峰主也会死战到底。
晋文公可以让整个国家，都为了自己陪葬，却唯独不能牵连飘雪峰峰主。
晋文公知道，飘雪峰峰主虽然强大，却势单力孤，挡不住无穷无尽的门派高手。
而且，晋国实在太强大了。
强大到足以让九州宗门感到恐惧，如果不一分为三，距离亡国之日不远矣。
抱着晋文公尸体的那一刻，飘雪峰峰主忽然感觉，人生之中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他遵从晋文公遗愿，带着晋文公尸体离开了，各大门派却根本无人敢挡，哪怕飘雪峰峰主已经身受重伤。
三百年来，每每想到那一幕，飘雪峰峰主都感觉心中绞痛。
他非常自责，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再强大一些，也许事情就会有所改变。
晋文公做到了小时候发下的誓言，让晋国恒为了天下第一强国，并且发动了对九州门派的战争。
可是飘雪峰峰主，却未能守护整个晋国。
战争结束了，九州门派也是伤亡惨重，不敢对于诸侯逼迫太深，双方签订合约。
从此以后，飘雪峰峰主隐世不出。
只是三百年来，他仍旧默默守护着赵、魏、韩三国，让他们能够在分裂后，继续变得强大起来。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白衣中年男子的双眸，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咚！”
他在虚空中缓缓向前走了一步，背后飘雪剑当即出鞘一分。
飘雪剑刚刚出鞘一分，整个天地忽然风云变色，寒风在这片山峦之上肆虐。
桓常以及鲁国诸将，全都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切。
“咚！”
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飘雪峰峰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每走出一步，温度都会降低一分。
当他走出九步以后，整座山峦已经被大雪覆盖。
那宛若鹅毛般的大雪，在寒风中飞舞着，众人没有感到丝毫美感，反而有种入骨的寒意。
少年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知道，如果让白衣男子再走出一步，飘雪剑就会完全出鞘。
那个时候，纵然他为昊天，也不能预料将会发生什么。
三百年前，飘雪峰峰主一剑寒九州，雪飘十余里。
三百年后的今日，这一剑究竟能强到何等程度，根本无人知晓，也没有人敢于尝试。
第六十三章 前路
“你真的下定决心与我一战么？”
少年身边亦是大雪纷飞，可是那些雪花却不能靠近他分毫。
随着少年的声音响起，他四周温度忽然升高，枯木吐出嫩芽，鲜花在大雪中绽放。
“呼呼呼！”
寒风呼啸，白衣男子脚步终于停止。
“你怕了吗？”
白衣男子扬起脑袋，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嘲讽。
他本不是这种人，可是在这位少年面前，却总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怕了，而是觉得没有必要。纵然放手一战，我也绝对不会输，你反而可能会殒命。”
少年眼神深邃，并没有因为白衣男子的话，而恼羞成怒。
白衣男子满脸不屑，再次抬起了自己的脚，就要迈出最后一步。
这一步迈得非常缓慢，仿佛他身上压着一座山峰。
可以预料，最后一步迈出去的时候，必定风云变色，剑气破九霄。
“杀不杀得了你，试试才知道。”
“而且我若不想死，世间无人能杀我；纵然我一定要死，也会带走你半条命，还有半个昊天宗。”
白衣男子声音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胆寒。
昊天宗乃天下第一宗门，宗内高手不计其数，哪怕普通士卒都知道昊天宗的强大。
可是这个白衣中年男子，却说出这种话，让萧琪等人都不敢置信。
只有桓常，并不认为白衣男子在夸口。
他心中的热血在奔腾，对于眼前这个白衣男子，更是涌起了无边的崇敬之情。
我若不想死，世间无人能杀我。
纵然我一定要死，也会带走你半条命，还有半个昊天宗。
这是何等的自信以及气魄！
“师父他老人家，能做到飘雪峰峰主这种程度么？”
不知为何，桓常忽然想起了自己师傅，想起了那个邋遢中略带忧伤的老人。
眼看白衣男子就要迈出最后一步，少年脸色终于变了。
他并没有反驳白衣男子的话。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人并非不自量力，而是的确有这种手段。
哪怕少年就是传说中的昊天。
可他终究是不神祗，纵然活得年代够久，却早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就在他感叹前路茫茫，没有办法更进一步的时候，许多惊才绝艳的后辈，纷纷追了上来。
哪怕昊天依旧站得那么高，哪怕他仍旧是毫无争议的九州第一人。
他，也并不敢肆无忌惮。
如果真的与飘雪峰峰主一战，昊天有自信能够取胜，甚至可能会杀掉飘雪峰峰主。
只不过，这个过程所要付出的代价，昊天根本没有办法承受。
“飘雪峰一脉单传，你身为当代飘雪峰峰主，尚且没有找到传承者，就真的能放下一切么？”
昊天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仍旧努力着，不愿与飘雪峰峰主决一死战。
“嗡！”
飘雪峰峰主，那迈出去的左脚停留在了空中，然后缓缓被他收回。
飘雪剑入鞘，大雪顿时停止。
“文公死去以后，我此生除了飘雪峰传承，再无其他牵挂，你却是知道我的弱点。”
少年笑了。
他摇头：“不止是飘雪峰传承，还有赵、魏、韩三国，也是你的牵挂。”
白衣男子沉默，也笑了。
这个时候，萧琪心中已经涌起了滔天巨浪，其余知道些许内情的鲁国将领，亦是脸色潮红。
飘雪峰，飘雪峰峰主，文公。
也许世人听到这些词汇，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萧琪等人却不一样。
“那，那居然是飘雪峰峰主！”
“那就是传说中，一剑寒九州，飘雪十余里的存在！”
某些鲁国将领握紧了拳头，火热的盯着白衣男子，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以及尊敬。
继而，他们又将目光放在了少年身上。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在飘雪峰峰主面前，仍旧保持如此淡定？
结合白衣男子方才提到的昊天宗，某些人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却又被这种猜测吓得不敢喘气。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萧琪等人的心思。
他笑了，笑的很灿烂，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少年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我很不喜欢你这样。”
白衣男子：“你知道，我为何发笑么？”
少年沉默。
白衣男子继续说道：“现在的你，已经有了太多牵挂，虚名以及宗门，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若是没有这些牵绊，恐怕你真的能够找到前进的道路，可是你已经废了。”
“我虽然也找不到前进的路，可这世间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总有人能够找到。”
“你的时代即将过去。”
“相信我，新的时代很快就会来临，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初衷。”
白衣男子很开心，自从晋文公去世以后，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昊天的强大，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天下武者心头。
可是现在，白衣男子忽然发现，这个不可逾越的大山，这个传说中的存在，早就变了。
哪怕此人已经站在世界巅峰，哪怕他的成就需要世人仰望。
可是，不能再前进一步，将是多么大的讽刺。
虽然就连白衣男子，也不知道前方是否仍旧有路，却不妨碍他追求前路的决心。
少年仍旧没有动怒，只是轻轻叹道：“我寻觅千年，每次都以为找到了那条路，最终都只是失望。”
“并非我不去寻求，而是前方路已断。”
白衣男子这次并没有发笑，而是沉默了许久。
武学，终究有尽头。
再高的山峰，也有峰顶。
当爬山者爬到了山顶，还想要爬得更高的时候，尝试了许多办法，最终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这种人也许是傻子，可是武道一途，每个达到巅峰的武者，都是这种傻子。
“前方，真的没有路么？”
白衣男子低语。
少年满脸惆怅，叹息道：“若有人能够寻到路，哪怕我死在那人手中，也会感到欣慰。”
他抬头望天，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前路，究竟在何方？
昊天第一个开始探索，却不是最后一人。
只不过，探索者都失败了，他们寻找了一种又一种办法，却发现前方其实没有路。
站得太高，也会感到孤单。
没有了追求，又何尝不是最大的悲哀？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说道：“我坚信，前方一定有路；若是没路，就去开创一条路。”
第六十四章 血海深仇
“拭目以待。”
少年看向白衣中年人，微微摇头。
飘雪峰峰主收回思绪，也不再看少年，居然将目光放在了桓常身上。
仅仅是一瞥，那些正在仰望飘雪峰峰主的众人，也不由自主垂下了脑袋。
仔仔细细打量了桓常一阵，飘雪峰峰主再次转过头去。
“他的弟子，你不能动。”
少年哑然失笑，道：“以我的身份，有必要对这个小家伙动手么？”
白衣男子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你当年废了他的修为，破了他的道心，使得他师傅牵动旧伤，然后郁郁而终。”
“你的为人，我难道不知道？”
少年闻言，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你们总以为那是我的过错，可若易地相处，你们会不会那么做？”
“他落得那个下场，是咎由自取！”
白衣男子沉默。
而后，他不屑的道：“说到底，你还是忌惮他们师徒二人，才会如此行事。”
“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能够走到哪一步，谁都无法预料。”
少年叹道：“一门双杰，虽然乃是师徒，却风采照九州，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敬佩。”
“我本以为他会因此颓废，却没想到三百年后，他居然达到了那种程度。”
白衣男子说道：“是啊，修为被废，道心被破，师傅惨死，所有人都以为那一脉没落了。”
“可他再出世的时候，就连你也坐不住了。”
少年先是沉默，继而说道：“此人早已背离其师门宗旨，杀性太浓，刚刚重出江湖就弄得腥风血雨。”
白衣男子笑道：“说到底，你还是怕了。”
少年抬头仰望天空，不停在心中询问自己，真的怕了吗。
三百年前，那一脉师徒二人，并称九州双杰。
师傅已经站在最巅峰，徒弟却更加惊才绝艳，在后面穷追不舍，锐气逼人。
哪怕宗门只有两人，世间却也无人敢于招惹，那个时候，这一脉实在太过辉煌。
后来，师傅被人围攻，重伤垂死。
徒弟为了给师父报仇，血屠三千里，死在此人手中的武者不计其数。
他不仅杀那些围攻过师傅的宗门弟子，遇到其余宗门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人杀死。
从那以后，徒弟不再是九州双杰之一，而是九州大魔。
少年终于出手了。
徒弟虽然惊才绝艳，终究还没有走上巅峰，所以武功被废，道心被破。
少年碍于身份，并没有将徒弟杀死。
只不过，当师傅得知自己徒弟的消息以后，本来能够强行压住的伤势，彻底爆发。
然后，师傅带着恨意以及不甘，痛苦挣扎了一段时间，离开了世间。
他，死不瞑目。
九州双杰，就此成为历史。
那件事情实在太大，差点再次引发了一场大战，最终还是被昊天强行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以为，徒弟废掉了。
可他蛰伏三百年，重出江湖的时候，再次掀起了腥风血雨。
当少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终于走出了昊天宗，这个时候九州已经过去了三百年。
“他纵然恢复武功，又能奈我何？”
“我听说名剑山庄邀请天下豪杰，举办了一个屠魔大会，准备斩杀这个九州大魔。”
“九州大魔？”
白衣男子冷笑连连。
“当年事情究竟如何，你又不是不知，为何在此惺惺作态？”
“知道我方才为什么没与你动手么？”
“固然是因为，放不下这一脉的传承，其实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想把你的命留给他。”
“三百年时间，他破而后立，以杀伐入道，我觉得你应该恐惧。”
少年凝视着白衣男子，道：“这个世间，没有人、没有事，有资格让我恐惧。”
“三百年前，我能废了他修为，破了他道心，三百年后仍旧可以。”
“这一次我会杀了他。”
“嗡！”
少年话音刚落，天空之中再次飘起了雪花。
“你若敢动手，我就屠了昊天宗。”
少年终于站了起来，目光如刀的看着白衣男子，道：“你敢威胁我？”
白衣男子冷笑道：“不服就战！”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飘雪剑忽然出鞘，径直朝着少年杀去，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轰！”
漫天雪花飞舞，在空中化为无数柄利剑，朝着少年袭杀而去，没有留丝毫余地。
“尔敢！”
少年暴怒，他没有想到白衣男子，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轰！”
鹰愁渡峰顶，已经变成了银妆素裹，整座山峰都被冰雪覆盖，那种寒气简直能够冻死一切生物。
“哗啦啦！”
下一刻，一颗颗树木拔地而起，从幼小的树苗，很快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百花暂放，鸟语花香。
那个被冰雪覆盖的山峦，顷刻间就变成了人间仙境。
“噗嗤！”
白衣男子收回飘雪剑，而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只不过，他在笑。
“这一剑，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若敢出手对付他，我就杀向昊天宗。”
少年被翠绿色的大树，以及各种花朵包围，只是他的脸色很难看。
“受伤了就不要憋着，该吐血就吐出来，莫要让伤势加重。”
白衣男子看着少年，大笑着说着。
少年脸色阴沉，道：“当年华山派也是超级宗门，虽然参与了那件事中，却也因此付出代价。”
“三百年来，华山派一直处于半封山状态，他重出江湖以后，仍旧毫不犹豫将其灭掉。”
“杀性如此浓烈，你觉得我不该出手？”
白衣男子冷冷道：“你敢动他，我就灭你宗门！”
少年脸色气得发白，袖袍开始无风自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身体消失了。
少年再出现的时候，脸上忽然涌现出了不正常的潮红，而后吐出一口鲜血。
“飘雪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少年离开了，白衣男子却是剧烈咳嗽几声，嘴角有鲜血溢出。
他身形一闪，就来到了桓常身旁。
而此时，桓常却因为二人方才的谈话，陷入了呆滞状态。
他双拳紧紧握住，眼睛变得通红如血，牙齿也紧紧咬在嘴唇上。
哪怕嘴唇被咬出鲜血，桓常仍旧没有丝毫察觉。
在他坐下，一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黑驴，也变得沉默起来。
它眼中闪过悲伤与怀念，还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第六十五章 决定
白衣男子与少年开始谈话的时候，桓常还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当桓常听到华山派被灭门的事情，才知道他们两人说的是谁。
曾经的九州双杰，那个徒弟就是徐妄，那个师傅就是桓常素未谋面的祖师。
桓常虽然并不了解，三百年前究竟有什么恩怨情仇，可是他知道自己师傅，曾经被人废掉修为、破掉道心。
而那个凶手，就是宛若大山一般的存在——昊天。
这个时候，桓常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师傅为什么每日酗酒如命，而且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忧伤。
他仿佛也明白了，湛泸宝剑身为书剑阁传承兵器，为何没有认可徐妄了。
徐妄为祖师报仇，血屠三千里。
他的行为，早就已经背弃了宗门理念，根本不可能得到湛泸认可。
身为书剑阁阁主，却不能得到书剑阁神兵的认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酸。
“师傅！”
桓常低声呢喃着，想起了那个每天醉生梦死的糟老头子，眼泪滚滚落下。
曾经，桓常也从书中了解过，三百年前的些许事情，却从没想过中间会有这么多恩怨情仇。
他只在书中看到了书剑阁的辉煌，却没有看到书剑阁的悲壮与眼泪。
当年，祖师被人围攻，重伤垂死。
虽然从两人对话中，仅仅听到了只言片语，桓常却可以想象，当初那一战究竟有多么惨烈。
须知，祖师那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他当初护卫在宋襄公身旁，力战八百门派高手，仍旧杀其一半无能人挡。
这样一个站在世间巅峰的人物，却被人围攻重伤垂死，那场大战又是何等场景？
桓常也明白了，自己师傅为什么灭掉华山派，而后将华山派蜕凡高手的尸体，全都挂在悬崖上了。
曾经的华山派，也是一个超级宗门，哪怕比不上昊天宗，也不会差到哪里。
他们当年，参与了围杀祖师的行动。
祖师虽然重伤垂死，华山派却也一蹶不振，以至于最终沦为一流门派。
哪怕华山派已经半隐居三百年，这份仇恨仍旧没有化解。
书剑阁向来都是一脉单传，师徒之间不仅仅是师徒关系，还宛若父子。
祖师的仇恨，徐妄又怎么可能忘记。
“师傅，祖师！”
桓常双拳紧握，心中忽然涌现出了强烈的愧疚感。
这段时间，他只顾着儿女情长，甚至武功都荒废下来，却忘记了自己所背负的使命。
也许，这也是徐妄刻意为之。
徐妄并没有告诉桓常，当年书剑阁的恩怨情仇，想要将所有重担，都由自己背负起来。
也许他觉得，敌人太强大了，强大到桓常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想着想着，桓常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阿常，你怎么了？”
萧琪看到桓常的模样，不由心中大惊，急忙关切的问道。
桓常还没有回答，白衣男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萧琪见状，急忙上前行礼。
那些鲁国诸将，不管知不知道白衣男子身份，都是跟在萧琪后面，郑重行礼。
无论如何，这样一位绝世强者，都值得让人尊敬。
最为重要的是，这位绝世强者，还为鲁**队扫平了隐患，鲁国诸将更应该敬重。
白衣男子，却是没有理会众人。
当年晋国国力冠绝天下，他身为晋国守护神，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么尊崇。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各种礼遇。
然而，他并不喜欢这种虚礼。
“书剑阁的传人，不应该有眼泪。”
白衣男子凝视着桓常，语气清冷的说道，好像在教训一个小辈。
萧琪闻言，却是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盯着桓常。
他早就感觉，桓常颇为不凡。
然而，萧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未来女婿，居然会是书剑阁传人。
也许其余鲁国诸将，还有人知道飘雪峰峰主，却没有一人知道书剑阁。
很不凑巧，萧琪听说过书剑阁。
震惊过后，萧琪心中闪过一道苦涩，他才发现自己当初，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书剑阁的传人，属于翱翔在九天的雄鹰，根本不可能被羁绊在一个地方。
哪怕如今的桓常尚且并不强大，在很多方面甚至还有些稚嫩。
可是，书剑阁这个名字重若万钧，桓常既然乃书剑阁弟子，此生注定不会平凡。
“韵儿，也许你们两人，本就不应该相爱。”
就在萧琪内心五味陈杂的时候，桓常却是抹掉了眼泪，恭恭敬敬向白衣男子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
桓常的恭敬，乃是出自真心。
从方才飘雪峰峰主与昊天的对话中，桓常已经知道，昊天想要杀自己师傅。
只不过，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不惜与昊天一战，甚至以覆灭昊天宗作为威胁，也要保住徐妄。
仅仅是这份爱护，也值得桓常尊敬。
白衣男子，却并没有在意桓常的恭敬。
他从头到尾打量了桓常一阵，却是面露失望之色：“你不如你师父。”
桓常闻言，心中倒也没有丝毫恼怒，只是垂首聆听。
“当年，你师父本就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就已经威震九州，甚至开始挑战老一辈高手。”
“后来武功被废，道心被破，仍旧坚强的熬了下来，日后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没有人能够估量。”
“可是你，资质虽然不错，却少了那种走上巅峰的决心。”
“你生活太过安逸，以至于连小小情关都看不破，这种心性实在太差，书剑阁后继无人矣！”
白衣男子，可谓字字诛心。
桓常脸色涨得通红，却也没有办法出言反驳。
“你师父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肩膀上担子太重了。你若不能奋勇向前，他只能独自扛下所有。”
白衣男子说完到这里，根本不再看桓常一眼，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他步伐看起来很慢，每走出一步，却仿佛跨越很长距离，身影顷刻之间就已经消失。
桓常呆愣当场。
过了许久，他忽然跪在地上，对着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桓常没有理会惊愕的诸将，也没有与萧琪打招呼，背着湛泸宝剑默默向着山下走去。
黑驴也迈开蹄子，紧随其后。
“我是一个江湖客，我是书剑阁弟子，也就注定不能拥有安逸，不配享受爱情。”
桓常双拳紧握，眼中充满了悲伤，只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第六十六章 辞别
桓常根本没有在意身上的军职，骑着黑驴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萧琪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在营帐内沉默许久，最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巨野帮覆灭，可是巨野帮余孽尚在。
萧琪还要率领大军，将巨野帮的地盘全都接手过来，顺便彻底清理一下。
曲阜，萧家大院。
萧韵托着香腮，坐在阁楼里面，神情有些恍惚，眼中偶尔也会露出忧色。
自从父亲与情郎出征以来，她每日都是担惊受怕，生怕听到来自前线的噩耗。
她虽然乃是大家闺秀，终究只是一位弱女子。
“父亲、阿常，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萧韵抬起了脑袋，眼中露出思念之色。
对于热恋中的女子而言，这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情郎，这将是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阿韵！”
忽然之间，萧韵听见了那魂牵梦萦的声音，这个声音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莫非有出现幻觉了？”
萧韵扬起了那美丽的面庞，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眼中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哎。”
她再次垂下了脑袋，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男子，那个在湖畔舞剑的情郎。
“你说过，出征回来以后就娶我。”
“阿常放心，我嫁给你以后，一定会成为贤妻良母，相守一生，愿与君老。”
她低声呢喃着，仿佛呓语。
“阿韵。”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萧韵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又出现了幻觉？”
“你没有出现幻觉，是我回来了。”
萧韵再次抬起了脑袋，这一次她看到了桓常，那个被她日夜思念的男子。
桓常站在后院门口，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似乎变得沧桑了许多。
“阿常，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她提起了自己的裙角，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扑进了桓常怀里，喜极而泣。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你，为你和父亲担心。”
“你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萧韵的玉臂，死死抱住桓常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低声抽泣着。
桓常脸上，带着痛苦的纠结之色。
他想要伸出右手，抚摸萧韵那柔顺如瀑的秀发，右手最终停在半空中，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阿韵，我也很想你。”
桓常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只是其中包含的情感，却十分浓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韵离开了桓常的怀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对了，父亲他回来了没？”
萧韵伸长脖子，雪白的玉颈裸露在外面，分外迷人。
“伯父他还没回来。”
萧韵闻言，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焦急的问道：“父亲他会不会有危险？”
桓常扯了扯嘴角，道：“巨野帮已经覆灭，伯父还没有班师回朝，只是为了扫平余孽。”
“更何况，巨野帮内高手几乎已经死绝，伯父不会有危险的。”
萧韵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再次绽放出了笑容。
她拉着桓常的右手，扯着他朝阁楼走去，道：“我去给你煮茶。”
桓常身体却是纹丝不动，定定站在那里，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萧韵用力扯了两下，都没有扯动桓常身体，不由微微皱了皱鼻子，有些奇怪的看着桓常。
“阿常，怎么了？”
桓常深吸一口气，而后说道：“我这次来，是准备向你告别的。”
萧韵先是一愣，继而说道：“阿常是想回家，还是探望朋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桓常胸膛上下起伏着，眼中痛苦之色更浓。
“对不起，我不能继续留在鲁国，我要游历天下，完成许多必须完成的事情。”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萧韵松开了桓常的右手，满脸的不可置信，问道：“你不是说，出征回来以后就娶我为妻么？”
“你不是说，愿意为我撇下江湖，留在鲁国定居么？”
萧韵泪珠滚滚落下，右手紧紧捂住胸膛，她感觉自己的心在疼，而且很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桓常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拼命说着对不起，眼泪再也忍受不住，滴落在了地上。
“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韵再次扑上前去，双手死死抓住桓常，眼中满是希冀。
她宁愿相信，桓常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离开自己，也不愿相信桓常不爱自己了。
犹豫许久，桓常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将自己来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萧韵听得很认真。
随着桓常的叙述，萧韵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惊讶之色越发浓烈。
当她得知，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要杀桓常师傅的时候，这才明白情郎为什么要离开。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桓常得知自己师傅有危险，都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他身为书剑阁传人，身上背负着沉重的使命。
“我还听说，名剑山庄召集天下豪杰，在齐国举办屠魔大会，想要杀我师傅。”
“他是我师傅，我不能看着他为了师祖的仇恨，独自战斗。”
“所以，阿韵，对不起。”
说出一切之后，桓常感觉轻松了很多，只是不知为什么，仍旧感觉心很痛。
沉默许久，萧韵忽然说道：“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继续留在鲁国。”
“你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你。”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你前往齐国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
“哪怕随你浪迹天下，哪怕每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我都愿意。”
这个时候，萧韵无疑是坚强的女孩。
为了爱情，她可以放下一切，可以什么都不管。
桓常看着萧韵那倔强的俏脸，感动宛若火山喷发一般，不停在心中肆虐着。
他终究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将萧韵抱在了怀中，双臂是那么用力。
两人相拥而泣，都是死死抱住彼此，想要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面，从此再也不彼此。
过了许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桓常虽然愿意带着这个女孩，走遍九州每一个地方，可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第六十七章 忘情咒
“我的路，注定将会无比坎坷。”
“凭借我现在的武功，自保尚且力有未逮，更不可能将你护住。”
桓常心很痛，不愿离开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却只能狠下心来。
“忘了我吧，我属于江湖。”
桓常不想哭，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脸上都是泪水。
“不不不！”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萧韵死死抱住桓常，泪珠滚滚落下，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结束，这段美好的感情。
“我知道你属于江湖，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我可以等你。”
“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你要你会回来。”
萧韵哭泣着，显得是那么伤心。
“你去完成自己的事情，我在家中等你，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萧韵一边说，一遍哭，双臂死死抱住桓常，怎么也不松开。
桓常心很痛，他想要拒绝，却没有那种勇气。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我此次若是离开，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
桓常声音无比沙哑。
“我不管，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求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找我好么？”
这个时候，哪怕是钢铁筑成的心，也会被融化。
更何况，桓常本就充满了不舍，本就不愿与萧韵分离。
“我只是怕，耽误了你。”
桓常语气终于有所松动，只是还有些担心，误了这位女子的青春。
“不会的，我的青春只属于你，无论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你。”
萧韵抬起了脑袋，泪眼朦胧的样子惹人怜爱。
她双手抱住桓常的脖子，踮起了脚尖，红润的嘴唇印在了桓常嘴巴上。
这一刻，两人都感觉脑袋空白，整个身体都好像飘了起来。
他们拥吻着，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彼此。
良久，唇分，两人都是脸色砣红。
桓常死死抓住了萧韵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等我回来，待我再回来的时候，必定娶你为妻。”
“那个时候，我会不负江湖不负卿。”
萧韵重重点了点头，不舍的说道：“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双方彼此凝视着，含情脉脉。
“吧手帕给我。”
萧琪忽然伸出了洁白的玉手，对着桓常说道。
桓常先是一愣，而后郑重将手帕拿了出来，这个手帕就是两人当初的定情信物。
“你先在这里停留一天，我要在手帕上多绣几个字。”
桓常点了点头，他虽然心中焦急，却也并不急于一时。
萧韵拿着手帕离开了，桓常却是盘坐在阁楼里面，拷问着自己的内心。
“修行一途，终究不会始终平坦。”
“情关，是很多人都难看破的关卡，我又应该如何突破这道关卡？”
对于很多追求巅峰的武者而言，堪破情关的最好办法，就是彻底斩断情丝，而后一心追求武道。
只是如此以来，武者就会缺乏人类最真挚的感情。
“这种路，并不属于我。”
桓常放不下萧韵，自然不可能彻底斩断情丝，那么他的路又在何方？
“师父曾经说过，天下万物都有其道，每一种道领悟到极致，都可以走上巅峰。”
“既然如此，又为何非要斩断情丝？”
桓常皱着眉头，细细思量着。
“情也是一种道，我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保留心中之情，而后以情入道？”
桓常这么想着，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只不过，桓常很快又摇了摇头。
无论领悟哪一种道，都要彻底融入其中，不断感受、触摸这种道，才有可能会成功。
想要以情入道，就必须投入红尘，经历一段又一段感情，最终被伤的体无完肤，才能看清情的本质。
这一些，却并不是桓常想要的。
“除此之外，就只能用另一种方法了。”
不能以情入道，又不想斩断情丝，就只能将感情封存起来，不停磨练内心。
这种方法，也是很多武者最常用的办法。
只不过，这样行事却有一个很大的不稳定性，那就是感情封存久了，再爆发的时候，将会极度猛烈。
有些人能够承受这种感情，与爱人相守一生。
有些人却是遇到变故，遭受巨大打击，最终变得无比偏执，或者走火入魔。
不管走哪一条路，都是非常困难。
故此，有志于追求武道巅峰的武者，很多人根本不敢触摸感情。
因为，想要堪破情关太过困难。
“哎。”
桓常抬起脑袋，看了看在闺房刺绣的萧韵，忽然叹了一口气。
“也许在我离开以后，就会将你尘封在心底，暂时忘掉这份感情。”
这种忘情之法传自西域佛宗，可以将心中的感情尘封，做到心无旁骛进行修炼。
不得不说，西域佛宗创建这种秘法的大师，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当初可能也身入红尘，陷入情关不可自拔。
如今的九州大陆，拥有九大顶级门派，以及五大超级宗门。
秦国的昊天宗，以及西域佛宗都是超级宗门，三百年前的华山派，也是超级宗门。
超级宗门与顶级宗门，两者之间最大的差别，那就是超级宗门之内，有绝世强者作为底蕴。
这种绝世强者，都是站在世间最巅峰，难以逾越的那种存在。
顶级宗门在普通武者数量上，可能并不逊色超级宗门，缺乏的却是绝世强者。
当初西域佛宗，创建忘情秘法的那位大师，也是一位绝世强者。
那位大师创建这种秘法以后，并没有藏私，反而将其公布天下，如今只要有点规模的宗门，宗内都记载有这种秘法。
“忘情咒。”
想起了书剑阁古籍中，记载的那种神奇秘法，桓常忽然感觉非常不舍。
压制感情，忘掉自己喜欢的人。
想要做出这种决定，本来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决定。
“阿常，手帕还你。”
萧韵小跑出来，将手帕还给了桓常。
手帕上面，那对鸳鸯仍旧栩栩如生，下面还有两行小字。
其中一行乃是：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新添的一行乃是：只愿君心似春色，一年一度一归来。
桓常定定看着那两行字，然后将萧韵搂在了怀中，低声呢喃着：“等我回来。”
官道上，桓常骑驴而行。
他离开曲阜朝齐国走去，想要见识那个所谓的屠魔大会。
“名剑山庄，我来了。”
第一章 齐国
齐国与鲁国相邻，位于九州大陆最东方。
桓常辞别萧韵以后，日夜兼程离开鲁国，朝着齐国赶去。
那块手帕，却被他藏了起来。
途中，桓常心无旁骛，开始不分日夜修炼忘情咒，感觉心中情感越来越淡。
虽有不舍，他仍旧这么做了。
辞别萧韵的时候桓常心软了，可是在离开之前，他却给萧韵留了一封书信。
信中告诫萧韵，找到好男人就嫁了。
这次前往齐国，桓常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而且他开始修炼忘情咒，不知何时才能突破束缚。
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想起那个心爱的女孩，心中也不会有太大波澜。
若这个时间太长，纵然桓常日后挣脱忘情咒，恐怕也会误了萧韵的青春。
如今的桓常，心如止水。
他骑在黑驴上面，看着四周郁郁葱葱的草木，感受到那抹倩影越来越淡，忽然有种哀伤。
“我这是怎么了？”
桓常感受到自己的哀伤，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以前与萧韵在一起的种种美好，好似都被忘情咒抹去，纵然隐隐有些记忆，却也十分模糊。
现在想起那个名字，心中居然少了很多波澜，也没有了往日那种感觉。
“可能是在为师傅担心吧。”
想起了师傅徐妄，桓常在心疼之余，心中当即涌现出一股怒火。
“屠魔大会，我师父又怎么可能是魔头？”
在军中磨砺过一段时间，桓常性格也有了很大改变，不再是当初那个略显稚嫩的少年。
就连桓常身上，也隐隐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也不知道，师傅他会不会有危险。”
桓常低声呢喃着，脸色显得极为凝重。
他道并非担心昊天出手，相信有了飘雪峰峰主的警告，昊天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桓常还没有离开鲁国的时候，仔细调查了一下名剑山庄，才感觉这个地方的可怕。
顾名思义，名剑山庄并非一个宗门，而是一个山庄。
只不过，这个山庄实在太庞大了，地位也太特殊了，就连齐国超级宗门日月潭，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名剑山庄与华山派一样，都是传承千年的存在。
曾经的名剑山庄，也是超级宗门，乃赫赫有名的万剑宗，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宗门实力受损。
随后，这个超级宗门，就改成了一个山庄。
饶是如此，名剑山庄在齐国的地位，仍旧无人能够撼动。
顾名思义，万剑宗宗派内弟子全都用剑，而且拥有庞大的剑冢，剑冢内宝剑无数。
最辉煌的时候，万剑宗剑冢内号称宝剑过万。
当然，事实究竟如何，都已经成了往日云烟，根本无从考证。
万剑宗退出江湖以后，就将剑冢内的宝剑全都熔炼，而后花费十年时间，打造了八柄宝剑。
这八柄宝剑，分别是白玉、玄武、绝命、琉璃、清风、青铜、轩辕、玄铁。
根据江湖传闻，八柄宝剑剑成那日，天空之中风云变色，电闪雷鸣，八柄神剑沐浴雷火而生。
有许多蜕凡武者，眼看万剑宗没落，纷纷出手抢夺那八柄神剑。
万剑山庄八位长老，每人催动一柄神剑，八柄神剑在空中飞舞，组成八卦剑阵。
八剑齐飞，剑气纵横，十几位蜕凡武者尽皆殒命，尸骨无存。
那一战过后，再也无人敢小觑名剑山庄。
这么多年以来，就连齐国国君，都对名剑山庄礼遇有加。
又过去了几百年，名剑山庄究竟有多大底蕴，根本无人得知。
这一次，名剑山庄召集天下豪杰，举行屠魔大会，桓常不知道自己师傅，会不会过去。
“小黑，快点！”
想起了名剑山庄的可怕，桓常当即心急如焚。
小黑听到桓常的声音，口中发出一道嘶鸣，当即化成了黑旋风。
桓常骑在驴背上面，感受到迎面扑来的狂风，也不由脸色微变。
他以前知道小黑奔跑速度很快，却根本没有想过，居然会快到这种程度。
那凌厉到极致的狂风，哪怕桓常达到炼气化神境界，仍旧感觉把持不住身体，好像要被狂风吹走。
一人一驴风驰电掣，很快就抵达了齐国境内。
进入齐国以后，桓常特意让黑驴放慢了速度，而后来到一座城内。
进入城中以后，桓常就感觉齐国氛围很不一般。
相比起鲁国百姓那种古板、守礼，齐国百姓却是灵动了许多，而且生活质量明显要高上一截。
街道之上熙熙攘攘，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桓常在街上走了一阵，感受到这种朝阳般的气氛，不由在心中感叹，齐国果真不愧是九州强国。
三百年前，五大诸侯国与门派爆发战争。
其中最强大的晋国亡国，一分为三；宋国宗室几乎被屠戮殆尽，从此沦为末流小国。
至于民风最彪悍的秦国，也是国力大损，国土丢失大半，只能龟缩在偏僻、荒凉的蛮夷之地。
然而，其余两个国家，却没有受到太大损伤。
齐国仍旧雄踞东方，乃是九州一等一的强国；楚国几乎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吞并了吴国，几乎占据了九州的整个南方。
其中详情，桓常并不知晓。
可是看到了齐国百姓的精神面貌，看到他们脸上的骄傲，桓常就知道齐国真乃世间强国。
这种强大，并非那种暴发户的强大，而是有着传承千年的底蕴。
齐国国民，几乎将这种强国的骄傲，刻在了自己骨子里面。
“稷下酒肆！”
桓常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一个庞大的酒肆，里面人满为患。
他拉住一个过往行人，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这个酒肆为何如此庞大，而且里面怎会有这么多人？”
那位男子，看其衣着明显就是齐国人。
被桓常拦住以后，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热情而骄傲的介绍道：“历代齐王求贤若渴，招揽天下豪杰。”
“稷下酒肆，不仅仅是一座酒肆，更是国君招揽人才的地方。”
“只要你有能力，不仅在稷下酒肆的费用全免，还有可能得到齐王召见，甚至亲自招揽。”
提起齐王，齐国男子语气中充满了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