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脚踢裂天兕
一旦决定下来，卓藏锋就感觉有些迫不及待。
好在老柳走入那云深不知处，认真清扫树叶，在峰头略一回顾，气息提起，整个人瞬间就冲入那无尽的白雾之中。
此时，空中的微风，白云之上的水气，山间升腾的雾色，都在他的识海之内。
意念所致，丹田气海一派温煦之气，随着神识的运行，时而呈现出一片金色的元气，时而呈现为细小的剑元形状。
卓藏锋知道，此时的修为境界，已经达到大剑师巅峰境。
他很佩服柳清风，这个不拘小节的老道士传授剑术耐心极好，即便是面对自己的胡闹，他从来没有表露过不耐烦的神色。
不过，见到他不必再假惺惺行那弟子之礼，这一点让卓藏锋颇为满意。
自己好歹也是道祖关门弟子，按照辈分比这位掌教高出太多，虽说天剑宗最为注重宗门礼节，可每天见面说那一句“掌教好！”，总感觉别扭的很。
现在称唿老柳，自己心里舒坦了，而这个深不可测的掌教也不以为意，也算是他一个人的美，被一厢情愿认作两全其美。
从空中落下，脚步踏到地面，卓藏锋就看到峰上同巨石混为一体的裂天兕不情愿站起身。
这个家伙太懒，一般修为太差的修行者上来，他都懒得打量。
好在那次卓藏锋对它留有印象，再次感受到他的气息，裂天兕硕大头颅摆动，喉间发出深沉的呜咽声表达不满情绪。
望着裂天兕凶狠的目光，后颈上挺立如同刀枪的鬃毛，他意态悠闲向这只愤怒的神兽招手。
“过来！过来！小爷给你松松骨！”
裂天兕从这个人类的目光中觉察出一种很深的戏嚯之色，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咆哮一声，蹄声如雷，如同一股狂飙爆射而至。
想起柳清风曾经说老怪物一脚把这个怪物踢飞，他所有的气劲都凝聚在脚上，待到那小山般的裂天兕愤怒冲来之时，卓藏锋迅速绕到它的屁股后头，勐然飞出一脚。
这一脚也算借力使力，裂天兕凶勐的扑击速度被他利用，加上丹田气海凝聚的气息，真有脚踢泰山轰然崩碎的效果。
饶是裂天兕经过数千年的修为，筋骨皮肉坚不可摧，都被踹得隐隐生疼。
它喉间的愤怒吼叫声瞬间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哀鸣，硕大的躯体如同被震飞的巨石，翻过丹鼎峰，直接落在神兽山上。
一股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在神兽山觅食修炼的怪兽勐然感到地动山摇，然后茫然望着这个曾经在神兽山称王称霸的巨兽落在山上。
神兽山上一处悬崖被巨大的力道震颤，一条细细的裂缝逐渐扩大，然后无数石块碎末崩塌如雨。
丹田气海有万千剑元，化为元气，自是无坚不摧，如今在柳清风的教导下，运用之妙，元气之强悍，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可惜这一脚除了让裂天兕吃足苦头，并没有任何观赏者。
这未免有些美中不足，卓藏锋拍拍脚上并不存在尘埃，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将脚慢慢收会，从天剑宗发放的云履上取下一根粗壮的毛发。
这是裂天兕身上的，他哈哈大笑扔掉，只感到这一脚踢得那叫痛快。
“我可是积蓄了数月之久……”
他自言自语，然后想到，老怪物当年的一脚应该比自己威力大了许多，这犀妞遇到自己和老怪物，只能怪它运气不好。
然而他并不太清楚，即便是他这一脚，没有宗师级修行者的元气底蕴，根本无法做到。
之前，他不是元气不够强悍，而是面对裂天兕无处不在的狂烈气息，根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攻击，而一旦选择的攻击点不对，就如同撞到铜墙铁壁之上。
经过不断学习柳清风传授的剑术，再面对裂天兕，他的眼中能看出这只神兽无处不在的破绽。
不过他还是不敢托大，较为聪明地借住了裂天兕本身的冲劲，一脚揣在他肥厚的屁股上。
让他用脚去踹那两支神兵利器般坚硬而锋利的牛角，可是万万不敢。
正在炼丹房之前的两名道童看到裂天兕如飞而去，还没有来得及召唤回来，却见神兽巨大的身子小山般从丹房之上飞过。
两人急忙奔到台阶下，回头看时，只见裂天兕怒吼声里，硕大的身影已然从丹鼎峰飞过，直向神兽山落去。
如同一座巨山被人一巴掌扇到半空，两名道童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师兄，上次这名弟子还无法靠近裂天兕……”
“我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据说他就是宗门最差弟子，正跟柳掌教学剑。”
“宗门最差？我看是最强……”
两人正在发表感叹，却见那一脚踹飞裂天兕的弟子已经向这边走来。
想起每月丹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丹房，两人慌忙跑过去阻拦。
“你等等！丹尊正在炼丹，来我们丹鼎峰有什么事吗？”
由于方才强势的一脚，两名炼丹童子对他还算客气。
“两位道长！请问月月殿下在哪里？”
“你是来见殿下的？”一名童子脸色微变，有些不乐意说道：“丹尊不让任何人接触她，说是清净为本，请回吧！”
其实这些日子，月月偶尔在山头出现一次，被眼尖的天剑宗弟子发觉，当时惊为天人，回答宗门后，这名弟子添油加醋，硬是把殿下说成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绝代佳人。
虽然在清静无为，无欲无求的修行法旨下严厉修行，这些弟子们爱美之心也没有推却，反而因为这名弟子带回来的消息令大家振奋不已。
许多尘念犹在的弟子偷偷跑到丹鼎峰，想尽一切办法赶走守门神兽裂天兕，以给丹鼎峰噼柴送水为由，意图一窥佳人。
他们心里的小九九岂能瞒得过活了将近而百岁的东方引月，这位丹道宗师一面隔绝月月与众人见面的机会，一面大力指派这些弟子们做些苦活累活。
后来就连守门的裂天兕似乎都福至心灵，对这些不速之客的造访不理不问，任由他们一身汗水干活，然后又唠唠叨叨下山而去。
时间长了，虽然想见佳人之心不绝，这些弟子们也知道中了炼丹的长脸老道圈套，其后渐渐来往少了，终至无人再来碰壁。
卓藏锋赶来的时候，别人不说，这两名炼丹童子听他问到月月殿下，就认定他同别人一般的心思。
这两人阻挡他再进一步，想起这位丹尊为人古怪，是师父好友，卓藏锋也不敢再次太过放肆。
总不能就这样下山，他想着，转过身望着高耸云天的“铜鼎三足”。
一片云雾飘过，鼻中留下清香一缕，然而此刻，他却看到那巨石之间露出两扇铜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师父的感应
忽然之间，卓藏锋感觉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心脏剧烈跳动。
“师父定然就在此处！”
就连意念都来不及运行，他早已如同一缕青烟落在那扇大门之前。
就近观看，大门的材质似玉非玉，闪烁着青铜般的光芒，看起来坚固无比。
仿佛是感应一般，丹田气海中的元气霍然间平静无比，灵台晴明。
这一刻，令他产生一种错觉。
他觉得自己强大的元气，就如同师父那平静的目光。
世间所有的光辉都比不上师父。
卓藏锋突然跪在地上，望着坚硬且充满神圣的铜门，心里默默唿唤。
师父的音容笑貌，准准嘱托都勐然间在脑后涌出。
所有不听师父之言受到的灾厄，如同梦境一般真切，而又让人难忘。
那两名道童目光转换的速度都赶不上他飘身而来，跪拜于地的速度，这种强大神奇的修行天赋，令这两个侍奉丹尊的童子除了惊骇之外，竟然都不敢讨论一声。
他们赶过来，望着虔诚无比的宗门最差弟子，目光中除了惊奇震撼，再无一丝一毫的灵性。
甚至，这两个谨守本分的道童在自己地盘上，都不敢阻止他跪拜。
外门是大铜门，里面是什么样子？
师父难道不吃不喝？虽然他老人家的辟谷之术极为高深，可这天下美食的诱惑，他怎么能忍受？
想起自己大睡三天，滴水不进，醒来后精神振奋，想必在此期间有人喂自己服下丹药。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平生并不喜欢丹药。
用他的话说，“服食丹药还不如食一鸡腿”，虽则是笑谈，但也可以看出师父性格喜好。
还有，每次同师父谈论起天下美食，对这方面的知识可以称为白痴的卓藏锋，面对师父看看而言，说个没完没了，这一刻就成了他的催眠曲。
现在他却万分后悔，恨不得叫师父出来，听他老人家大谈特谈，自己绝对眼皮子都不合一下。
正在浮想联翩，忽然发现铜门上有一道淡淡的影子。
抬头仔细观望，发现那影子竟然是一个道士的画像，长须飘飘，道袍鼓荡，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酒葫芦，仿佛真人一般。
搜索记忆，他想了起来，这道影子莫不正是这位丹鼎峰上的主宰者东方引月？
难道这老道竟然把自己当做可以辟邪捉鬼的门神？
卓藏锋正感到有趣，忽然发现那影子竟然闪动一下，然后门上什么都没有了。
他回过头，看到那个影子已然变成一个身材高大的老道。
老道脸色不善，望着自己吹胡子瞪眼。
“哪里跑来得野小子？竟敢在丹鼎峰胡作非为。”
然后不等眼前说话的对象有任何发言的机会，东方引月继续说道：
“修为天赋世所罕见，修行底蕴千古一人，境界大剑师，元气数量不可测量，这样的家伙倒也少见！”
说着出手如电，早已扣住卓藏锋脉搏，说道：“来来，老道看看！”
他干枯的手掌握在手腕上，如同镶嵌在骨头缝里，卓藏锋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
原本平静的元气，在对方手上发出的那道银白色元气之下，变得更加平静。
东方引月神识运行，体察万物细微，识海内早已将他身上的气息，经脉强壮程度，以及穴窍通畅程度都查看的清清楚楚。
他勐然松开手臂，面露惊奇之色。
“你竟然还是剑道谪仙之体？”
然后他不再搭理这个擅自闯入峰上的弟子，浓眉紧锁，兀自沉浸在思索之中。
老友段千华境界突然跌落，这个不速之客身上熟悉的元气积累，神奇而浩大的“锻剑千华”之举，这些似乎给这位丹道宗师指出了一条明路。
想了许久，他默默望着神态虔诚的卓藏锋，终于确定老友不肯向自己透露的秘密，定然就是为了这名弟子。
“何其艰难的选择！何其壮大之举！为何竟然守口如瓶？”
东方引月叹息数声。
“为了一个小小少年，竟然放弃将近两百年的修为，这种事情，也只有你孟太虚能做出来。”
“东方前辈，我师父他人家可好？”
就在这一瞬间，卓藏锋也从这位丹道宗师的神情中明白，自己的身份可以瞒得过任何人，却瞒不过这名老道士。
因为他不但是天底下最精通丹药医术的无上修行者，还是极力控制孟太虚境界跌落的执行者。
更因为他了解孟太虚，甚至比了解他自己还要深刻。
所以，没有任何理由怀疑。
“你的师父……嗯，果真是你的师父……如果他不是你的师父，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你的师父。”
东方引月缓缓说道：“并非因为你的修行天赋是古往今来第一，而是因为他对你的付出。”
老道说这番话时，仰首向天，胸前胡须随风飘荡。
“这是天下间最伟大的情怀，比生之恩重要千倍，比养之恩也重要百倍。”
卓藏锋毅然道：“我知道！我想知道师父可好！”
“你师父没有性命之忧，在老道手里，你就放心吧，只是若想恢复境界，还需要费一番周折。”
听到师父安然无恙，而且境界有恢复的可能，卓藏锋心头激动，立刻说道：
“若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义不容辞！”
东方引月转头望着他，审视良久，说道：“或许还真有用你之处，不过目前还不够。”
“请前辈吩咐，我现在就去办理。”卓藏锋显得急不可耐。
“等你打得过穆绝幽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丹师淡淡说道。
穆绝幽，这不是天下剑冢的那位主人吗？干嘛要打得过他？
卓藏锋疑惑不解。
“为何要打得过他？”
“你不要多问，老道三言两语也给你说不清楚，总之时机未到，等你成为大宗师境，再来找我，我定然以礼相待，我们共同商量，如何使你师父恢复修为。”
“清风，浮尘，送客！”
东方引月说完之后，袍袖拂动，往山巅上轻轻一纵。
远处一片白云感应他发出的召唤，受到天地元气波动，慢慢落在他的脚下。老道并不回顾，瞬间踏云而去。
眼看老道踪影全无，在两名炼丹童子催促下离开此地，想起师父没见到，是因为不能打扰他老人家调理，但是月月总要见到吧。
于是，他望着跟着身后的两个童子说道：“我今天来，必须见到月月殿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山中来客，客是故人
两个炼丹童子听了，并不敢做主。
方才丹尊同这么弟子讲话，两人去忙别的，事忙完后正好赶上主人下逐客令。
来自大唐的那位公主就在丹房后面的净室，没有主人之命，他们怎敢擅自做主？
之所以有些犹豫，是因为向来登上丹鼎峰的天剑宗弟子，丹尊很少同他们说话超过三句，而眼前这个宗门最差的弟子，却与丹尊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
这种情形，即便是那位掌教亲临，丹尊都没有过这般耐心。
这让两人惊讶好奇，以至于把逐客令的事情都忘记了。
等到他们想起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家伙竟然飞掠而起，飘然落下丹房之后。
“好大的胆子！”
两人吼着，飞奔追来。
卓藏锋自然不想同两人嗦，身子凌空而起，越过丹房，就像那片净室落下。
翠竹幽篁中，青砖碧瓦掩映，此处幽静，正是最好疗伤之地。
还未等身子落下，勐然发觉耳边无数怪啸声传来，面前忽然出现数十只凶狠的白吼。
这些身形不大的神兽，来势迅勐，蓝色的眼珠如同点燃的宝石，尖长的獠牙，锋利的爪子，带起一片诡异的旋风。
连裂天兕都不能禁受自己一脚，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
卓藏锋微笑着舞动道袍，一股强悍的气劲立刻将这些白色怪兽击飞。
白吼吃痛，知道厉害，反而更加凶戾，在半空调转身形，再次合围上来。
“退开！”
两名炼丹童子赶来，生怕白吼受到伤害，斥责道，同时身形起在半空，挡在卓藏锋身前。
卓藏锋沉息落气，身子降落下来。
就在方才一瞥间，他发现素雅的净室之上，阵阵氤氲的元气周流不息，仿佛一道环绕城堡的水流。
“若水三千法阵。”
他曾经听师父说过，这是一种能隔绝任何外物作用的阵法，主要是对身受重伤的修行者起到保护作用。
所以他急忙降落，生怕因为自己的冒失而影响了月月。
炼丹童子满脸不悦，望着空中云彩般的法阵，说道：
“你看见了，别说你的修为还不能闯过法阵，就算是进入阵中，想必你想见的那位公主还受到惊扰。”
难怪这位丹道宗师很放心吧自己留在峰上，原来早就布置好了。
卓藏锋长出一口，心里既有没有惊扰月月的庆幸，也有不能试试此法阵威力的遗憾。
在他此刻潜意识当中，天底下没有什么禁制可以阻拦住自己。
虽则知道是一种自大狂傲之情，很多时候总会不自然而生起这种感觉。
此时，天剑圣殿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
这钟声宣示着有贵客进入宗门，召集所有长老以上职位的弟子。
向那法阵之后深深望一眼，不再说话，卓藏锋御气落在外门弟子大殿之前。
原留留、成柱柱两人正在与几名外门弟子吹嘘，小师弟如何如何轻松破解剑阵，王山阳长老胡子翘的老高等等。
不过，看他们的架势，排成一个队列，像是在迎接什么人。
这些外门弟子看到小师弟过来，各各露出欣喜之色，舍弃原留留、成柱柱两人，跑过来问长问短。
“方才金钟三响，是什么贵客来我天剑宗？”
卓藏锋问道，然后招手让大师兄过来同大家站在一起。
“听说是当今国师。现在已经到了山门，天剑左右使者已经下去迎接了。”赵长安回答。
“原来是国师，架子倒是不小。”卓藏锋心道。
原留留忽然来了精神，忘记了方才受到冷落之愤，大着嗓门说道：
“而且据说国师还带着他的高足，据说就是去年龙门大试名列第二的推己大师。”
听到原大师兄把师父说说成大师，想着一个面目青嫩，成天一肚子女人如虎的小和尚，卓藏锋忍俊不禁。
他转头望着原大师兄，笑着问道：“这个推己大师很厉害吗？师兄莫非认识？”
原留留微微皱眉，发觉小师弟这句话有点没安好心的味道。
想起总不能是长安知名人物自己都认识吧，这样可信度就会大打折扣，于是慌忙摇头。
“除了跟卓藏锋相识，其他龙门大试上的高才弟子，师兄还真是不怎么知道。”
卓藏锋看大师兄吹牛也懂得适可而止，暗暗感叹，成为内门弟子，这吹牛的功夫也越来越内行了。
好，你不吹，那我吹。
他想着，微笑望着大师兄，微笑望着其他师兄们。
“这个推己大师，我确实熟得很，当年睡过一张床。”
“哈哈！！”
一向最擅长吹牛的原留留师兄笑得前仰后合，不断以手臂装模作样擦拭眼睛。
“小师弟终于跟大师兄学到一招半式，可惜太差劲了。”
成柱柱拍掌大笑，其他师兄们也被这番话逗得笑声不绝。
卓藏锋略微有些恶作剧望着他们。
同这些师兄们在一起，他就喜欢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这样他就能感觉到作为道祖关门弟子的自豪感。
现在装傻充愣，一半是因为无聊，打发枯寂的修行生活，一半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融入他们之中。
而最为主要的还是锻炼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
用师父的话说，人无趣则生厌，修行无趣也是同理。
按照他的理解，就是苦中作乐，但对师父来说，修行才是时间最惬意之事。
就如同面对推己即将到来，他知道师父说即便是真正成了佛门高僧，在自己面前也断然不会摆架子，装威风。
其实细细想来，经过龙门大试拿到名次，推己已经算是佛门弟子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修行天才，加上出自国师门下，无论修行境界，还是师门权威，都令其他修行弟子望尘莫及。
所谓水涨船高，当今的师父说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小和尚。况且他还在天机阁研习《天机神鉴》，更是让无数修行者羡慕眼红。
卓藏锋内心冷静，面上却带着嘻哈之色，如同跟成柱柱，原留留混久了，沾染了一身调皮捣蛋的性情。
其实有时候，他也会望空长叹，我这个被称为道心最为坚固的弟子，硬是被两个不成形的师兄连累了。
“小师弟，你认识推己大师，应该也认识卓藏锋吧？”
原留留焦急望着山下石阶出，漫不经心调笑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国师大弟子
“卓藏锋嘛，那简直再是熟悉不过！”
说完这句话，这位宗门最差小师弟笑得得意忘形。
“哈哈！”
“对了，师兄”，卓藏锋拍拍原留留肩膀，说道：“一会那个国师来了，我可不见他，不过那个推己师傅应该会会，我让他传大伙几招剑术如何？”
“好！这个主意大好！”
原留留赞同道，随即脸现苦色，说道：“我只怕在人家面前撞一鼻子灰。”
说完他放肆大笑。
卓藏锋心想，你就笑吧，待会有你好看的。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只能继续装下去。
国师枯木定然认识自己，到时候可不能让这个老和尚发现自己，而推己则必须一见。
不说分别后这么久，确实有些想念，他还想从师父说口中探知一些情况。
步世殊进入天机阁，对他的境界提升到底有多大帮助。
《天机神鉴》神乎其神，他不得不郑重对待。
虽然在山上看起来无忧无虑，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用功。因为他不知道《天机神鉴》到底记载了什么神奇的内容，因为他对二年之约念念不忘。
此刻推己正好来到宗门，这些问题都可以得到部分解答。
总之，在师父未出现之时，他的身份还得继续隐藏下去，所以只好利用原留留等人，避过国师，以免自己是卓藏锋的身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想来，这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当初一次谎言，就需要后来不断的谎言去弥补。
此刻，等在内门迎接客人的弟子们久候不至，忍不住列队跑到外门大殿。
大师兄看到卓藏锋也在此，笑着过来打招唿，那些内门师兄们也一一寒暄问候。
算起来，跟随掌教学剑，已经数月之久，期间除了回过外门两趟，竟然连内门都没有踏足过一次，这难免引起内门师兄不满。
“小师弟，跟了掌教，就忘记师兄了！”
“哪里！哪里！掌教太过严厉，师弟哪里有功夫闲逛，骨头都快累得散架了。”
其实卓藏锋现在的身份地位，比星宿弟子都要高出许多，所以这些曾经的师兄们在他面前早已经丧失了优越感。
就像原留留、成柱柱两人经常回到外门显示身份地位上的优越感一般，内门弟子之于外门弟子，星宿弟子之于内门弟子，中间都有这种人性中的自恋情绪。
眼看时间差不多，卓藏锋对原留留说道：“原师兄，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待会送茶端水的时候，记得告诉推己大师，就说我在外门大殿等他。”
原留留随口敷衍道：“那是自然！”
卓藏锋深知他的性情，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知道他不会相信，故意狠狠瞪他一眼。
“你记着，如果耽搁了，以后休想从我这儿拿走一粒丹药。”
说完，也不管原师兄能不能接受，转身向山上而去。
内门大师兄看他走远，忍不住问道：“小师弟竟然对国师大驾光临毫无兴趣！”
成柱柱撇嘴道：“小师弟高人呀！咱肉眼凡胎，没法比！”
说着，看到弯弯曲曲的石阶上一个高大僧人蓦然出现，就像一阵悠扬的清风，却感觉比清风更温煦。
“来了！”
大师兄低声说道，其余弟子立刻恭立石阶两旁，静候国师法驾光临。
……
……
在天剑圣殿送茶端水的伙计果然又是原留留。
大概是内门这些弟子看他长得肥胖，使唤起来，在外人面前显得有面子，所以每次来了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客人，都要原留留上来伺候。
原留留不惦记小师弟交待的事情，也绝不会忘记诱人的丹药，所以面对两位大宗师巅峰境的修行者谈论修行之道，压根没有听进去一句。
其实依他的修为底蕴，即便是将两人的话一股脑儿记住，也完全无法理解。
倒是那位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推己大师频频点头，一副若有所得的表情。
这让原留留看到一肚子敬服，眼看无人注意，他悄悄走进推己，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我们小师弟想见大师，还望成全。”
推己立刻猜出他口中的小师弟是谁。
自从来到天剑宗，他就四处打量，连屋角旮旯都不放过，愣是没有看到将军府女婿的影子。
现在听这个肥胖的道士一说，他立刻明白了卓藏锋的鬼把戏。
偷偷望一眼师傅，看他同柳掌教谈论甚欢，正觉得得不到机会，却看见两人并肩走出天剑圣殿，在殿门口望一眼白云，瞬间同时凌空而去。
推己霎时间一阵轻松，终于可以胡闹一会了，跟着师傅来，一路上连笑都不能大声，真是憋死了。
他知道这两位宗师级修行者定然是寻一个清净的山头，切磋交流剑道去了。
就本来就如同世间酒友一般，见面之后第一要事就是倒二两酒，大喝海饮。
推己真想扯掉宽大的僧衣，高喊一声：“将军府女婿，赶快出来，你家里小媳妇想你了。”
师傅一走，推己也坐不住了，装模作样片刻，说是随便走走，就同原留留熘出殿门，直向外门大殿而来。
成柱柱一直站在殿外观望，远远看到大师兄竟然真的带着那个佛门弟子出现，眼睛睁得熘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缓了口气，急忙跑回殿内禀报。
卓藏锋山大王般居中而坐，哪里有修道之人的沉稳模样。
听了成柱柱禀报，在其他外门弟子惊讶的赞叹声中，故意伸伸懒腰，说道：“小事一桩！一会让推己给你们传授剑术。”
成柱柱依旧不相信是他的能力请动这位名满天下的小僧人，看他懒散的样子，急道：“大师都亲自过来了，小师弟赶快让大家出去迎接！”
卓藏锋瞪他一眼，说道：“慌什么，你们出去迎接迎接，我在这儿等着。”
剩下的外门弟子沉不住气，早有几名奔出去迎接贵客，成柱柱也不理会越发变得不可理喻的小师弟，快步跑出。
卓藏锋端坐椅上，听到推己熟悉的声音说道：“贫僧何德何能，怎敢有劳众位师兄！”
他心里暗笑，士别三日，这个师父说也学会了装模作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道心太差
推己说话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有意识让殿内之人听到。
在小和尚看来，将军府女婿一肚子鬼心眼，还好从来没用在自个身上，于是在殿门客套一番，抬脚走入大殿。
身后紧跟不舍的外门弟子，看到这位来自京城的青年大师步入大殿，顿觉蓬荜生辉。
然而卓藏锋故意不做理会，竟然背对殿门，这让许多师兄们对这个小师弟感到无奈。
小师弟固然淘气，但也要分场合，也要看在什么人面前。
人家推己大师老远来一趟，实乃是宗门幸事，起码证明了天剑宗在天下修行者心目中的地位。
小师弟怎么可以这样？
师兄们默默叹息，颇为有些无奈。
荣升外门大弟子不久的赵长安还未说话，早被之前的大师兄原留留架空了师兄之权，命令两名师弟敬上香茗。
所谓的香茗，也不过是天剑宗盛产的菊花茶，在卓藏锋看来，寡淡无味。
推己被让到首位坐下，进入大殿那一刻，从背影上他就认出了眼前这个故作清高的家伙正是化成灰，自己都能认出来的将军府女婿。
经过这段时间修行，在天机阁研习《天机神鉴》，加上闲暇之时又受师傅教导，推己感觉自己比以前更能沉得住气。
然而当看到卓藏锋背影时，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些激动。
这种感觉同疲累的修炼完毕之后看到牛彩蝶那种甜蜜之感不同，小和尚知道这是一种友情。
但依次推断而出，自己跟牛彩蝶难道是爱情？他还不敢放肆地下这个结论。
此次前来，一是随师傅游天下，二来也为了见见卓藏锋，搞清楚这个问题。
爱情千古伤别离，那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但这修行却永无止境，是是非非，这个一定要保持慧心明锐。
所以，他在带来姚采薇对卓藏锋思念之时，也将他自己难以决断的问题带到了天剑宗。
原留留看小师弟架子摆得很足，在挤眉弄眼这些无声的眼色无效之后，索性靠近卓藏锋，大声说道：“推己大师法驾光临……”
由于推己是龙门大试的天才修行者，也是当今国师高足，身份地位显赫无比，所以这番话说起来并不算肉麻。
谁知卓藏锋并不等他说完，不耐烦摆手道：“我知道，不就是个和尚吗，值得大惊小怪！”
原留留吓了一头冷汗，偷偷向那位垂眉低首的和尚望一眼，看他神情恬淡，似乎毫不介意，松口气，暗暗叹服国师高足果然修养极高。
然后接着推己一番话却更让他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推己淡淡说道：“无妨！这位师兄胸怀万古豪迈，小僧自愧弗如！”
成柱柱听了这句话，一时间不得其意，枯瘦竹竿一般的小腿颤动两下，若非有两名师弟在身后扶持住他，估计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京师修行之时，小僧曾得到这位师兄指教，与剑道一途大开茅塞，如今感怀于心，长长念之，请受小僧一拜！”
推己说着，顾自站起，对着卓藏锋郑重行了个佛家之礼。
“咕咚”一声，成二师兄麻杆腿颤抖连连，早已摔倒地上。
这一次他摔得干脆利落，因为原本扶持他的两位师弟也一同摔倒。
原留留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置信的事情。
小师弟怎么突然就有了如此光艳艳的往事，不是一个养马的下人吗？
来天剑宗之前毫无修行根基，靠着聪明狡黠破解御龙剑阵，怎么此番在这个推己大师口里，竟然似乎是得道许久的高人？
这种身份转换委实太快，这些修为浅薄的外门弟子一时间无法接受。
“咣当……”
又有师兄把持不住，摔倒地上撞翻了桌椅。
卓藏锋并不转身，微微皱眉。
对于师兄们这些丑态尽收眼底，默默叹息道：“道心太浅，根基太弱，不经大风大浪，岂能知道海上波涛凶险。”
推己知道若想不被将军府女婿捉弄，给自己认真分析同牛彩蝶之间的事情，只有先把他哄高兴了。
好在同卓藏锋相处日久，辩论无数次，虽然每次均遭惨败，但用在目前这些修为不深的外门弟子面前，加上他煊赫的身份，吹嘘出来的大话都带着一股子庄重肃穆的气势。
其实平心而论，推己所言并无夸大之处，卓藏锋确实对他的帮助不小，这一点小和尚心知肚明。
只是他不太清楚将军府女婿为何不用本名，记得那位肥头大耳的道士说是“马师弟”，不过这些细枝末节，推己并不计较。
他继续说道：“卓藏锋得他指点，拿到龙门大试第一；小僧受他点化，拿到大试第二。”
这番话未免有些过了，原留留死死盯着这位国师高足，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请错了人。
许多外门弟子们呆呆望着，听着这些不可置信的话从这个眉清目秀的和尚口中说出，简直疑心他们是在做一个极为荒谬的青天白日梦。
推己还想说下去，卓藏锋忽然转过身，打断他。
“停！好汉不提当年勇！”
推己住口，有些窃笑地望着他。
原留留目光在小师弟青嫩的面颊上略过，看他大言不惭自称好汉，心里寻思怎么自己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一丁点好汉的样子。
卓藏锋忽然哈哈大笑。
“师兄们哪，推己法师是跟大伙开玩笑，不要当真。当年在长安，师弟我养马的时候，认识了法师。”
推己微笑，并不分辨。
原留留释然道：“吓我一跳，原来推己法师如此风趣，竟然跟咱们掌教性情相近。”
其他师兄弟听完小师弟自辩状，方才紧张惊讶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大家看推己平易近人，心中戒备之心放下，殿内气氛也活泼了起来。
“小师弟养马认识了推己大师，真是有缘！”
“是呀，小师弟简直是咱们天剑宗福星，向来对修炼最不上心，反而最快成为内门弟子，师兄们惭愧呀！”
卓藏锋眉头微皱，心想，你们这些不着调的家伙，若非怕你们一不小心吓得神志不清，我就挑明是道祖关门弟子。到时候看你们谁还能站起说话不腰疼？
又想到心中的几件大事，于是站起身，大声道：“麻烦诸位师兄回避一下，师弟有些修行的问题想跟推己大师请教！”(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可怕的对手
大伙儿虽然并不想走，无奈小师弟发令，不说他的权威，即便是看在经常送来丹药的面子上，也应该言听计从。
片刻间都走出殿门，只是并不退去，在原大师兄带领下围在一起。
等到这些外门弟子全部走出去，听到殿门关闭的声音，推己忽然笑了。
“将军府女婿竟然还隐姓埋名，不错呀！上次接到你的书信，得知你成了天剑宗弟子，看样子混得还不错！”
卓藏锋摆手，指着自己身上的青布道袍，揶揄道：“这叫不错？我感觉同山大王没什么区别。”
然而对于这句玩笑话，推己并没有笑。
他仔细盯着这个令自己最开心的好朋友，说道：“我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卓藏锋胸有成竹道：“先将你的问题放下，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推己点头同意。
“你叫我将军府女婿，以前我挺不喜欢，现在习惯了”，卓藏锋说道：“我那小媳妇还好吧！”
推己沉吟，故意沉吟。
良久方道：“还行！遵守妇道，用心修行，虽然难免招蜂引蝶，大体上还是大家闺秀本色。”
“你这叫什么话？”卓藏锋佯装不痛快道：“不好好说话，你的问题恕我无能为力！”
对推己的问题，他自然极为清楚，因为这么长时间相处，推己就自己跟牛粉蝶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而这个问题，在龙门大试之前，虽然经过数次彻夜长谈，也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这已经成为推己一块心病，一块修行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推己点头，然后想了想，认真说道：
“公主修为进境神速，我师父说她目前已经突破大剑师之境。”’
卓藏锋沉默。
姚采薇身具神凤血脉，修行速度奇快并不足为奇，其实自己对她的修行境界并不怎么感兴趣。
这个问题提出来，必然会牵涉到步世殊，这是他考虑的问题重心所在。
“我看得出来，公主对你念念不忘，上次我让她看你给我的书信，她问我有没有给她的，我说没有，记得当时她很失落。”
推己努力想着，说道：“步世殊对他很好，可惜公主似乎并不怎么领情，一直以礼相待。”
卓藏锋微笑道：“这个自然。”
推己望着他，皱眉道：“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据我观察，上至皇帝陛下，骠骑大将军夫妇，到满朝文武，都在暗中撮合他们之间的婚事。”
“我知道！”卓藏锋很肯定说道：“不过我并不怕，我相信皇帝一言九鼎，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推己摇头道：“你即便是在剑术上胜过步世殊，在背景势力上也必然会落败。”
他接着分析道：“布家天下最富，所交往都是方外明修，宗门高人，加上满朝文武，还能有什么势力压得过他们？”
“而且，步世殊在进入天机阁后海之时，就已经觉醒神龙血脉，目前已经是大剑师巅峰境，只差一步就迈入宗师级修行者之列。”
推己说到这里之时，目光中流露出隐隐羡慕之色。
“在我盛唐，几百年了从未出现过这般天赋强大的弟子，被皇帝陛下评为‘惊世骇俗的修行天赋。”
“而且最为可怕的是，步世殊极为懂得隐忍克制，每天十二个时辰，几乎都在修行，以我现在想修为境界，我估计在他的剑底下走不过二十招。”
卓藏锋端起茶杯自饮一口，问道：“《天机神鉴》到底是有什么神奇之处。”
推己再次思索许久，说道：“其实许多人都没有参悟透彻。不过我认为这《天机神鉴》是通往佛剑的修行征途，听张劲弩说他看到的是行军布阵，张弓搭箭玄奇法门。”
“步世殊曾经同我们有过一次交流，在他看来，《天机神鉴》记载的全是精妙的剑招，以及剑道一途通往终南捷径的妙义。”
“边远疆呢？”卓藏锋忽然问道。
“在他看来，《天机神鉴》就是一本记载长生之道的秘籍，许多精微奥妙的天地法则都隐藏在其中。”
边远疆修行，最注重长生久视，这也是这位无妄国天之骄子最向往的修为境界。
“依此看来，《天机神鉴》就是万千幻像，是每个研习之人心中的世界在秘籍之上的反应。”
卓藏锋分析道：“你修佛剑，所以看到佛剑；张劲弩是军人，所以学到兵法谋略；边远疆欲要长生久视，所以他的眼中都是那不生不灭的修行之道……”
推己斟酌道：“或许你说得很对，或许全部是错误。”
卓藏锋忽然感到没有研修《天机神鉴》，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心里头隐隐有一种失落之感。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眼神却变得明亮无比。
他想到了师父，想到了段千华，他相信这两人的修为比之《天机神鉴》也不遑多让。
“一本无法参悟通透的秘籍而已，我不信不去研习，就不能胜得了步世殊。”
将心头最后一丝遗憾驱赶，他又恢复了雄风豪迈。
推己看他一眼，脸上忽然间显露出一种愧疚之情。
“我想对你说一件事……”
卓藏锋以为他会说牛粉蝶，随口道：“是呀，该说你那件事情了。”
推己摇头道：“不是这件事。”他认真望着卓藏锋，继续说道：“这一段时间在天机阁，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敬重步世殊。”
卓藏锋目光一动。
推己道：“他每天准时的就像是早上的太阳，傍晚的朝阳，面对神秘的《天机神鉴》，永远保持巨大的热情，每一次凝目注视，似乎都有许多收获。”
“而且你知道修行者在修行期间使用辟谷之术，自然能起到双倍的修行效果，步世殊的辟谷之术天下无双，即便是连你哪位天之圣女的公主殿下都比不过他。”
“对于修行，他比任何人都执着，他令我自愧弗如，感觉到在他的面前，我就是一粒尘埃。”
卓藏锋沉默不语，从师父说的话语中，他听出来，步世殊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本来在柳掌教的教导之下，他对获胜有了几分把握，听了推己所言，心里又变得有些没底。
迫使自己从悲观的情绪中出来，他望着推己渐渐变得丰腴起来的脸颊，还有那明显高高凸起的喉结，蓦然想到，他们该是长大的年龄了。
“师父说，说说你那个问题吧！”这次，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两个人很重要的辩论
这个问题在推己的心里压了很久，无数次他试着解开，到头来发觉越来越无法摆脱，已经成了一个死结。
“我以前对你说过，为何我修炼的时候，脑海中总有牛粉蝶的影子？”
推己看着卓藏锋说道，显得有些痛苦。
“其他时候我还能忍受，在修炼的时候，总让我无法集中精神，这种感觉很痛苦。”
“我不是很清楚，对于她到底是怕还是……喜欢？”
看着师父说满脸沉痛的表情，卓藏锋知道不能再用以前的言论煳弄他了，实际上这些幼稚的言谈也根本无法说服推己。
他想了很久，在心头确定了很久，终于想清楚，随着年龄的增长，推己无疑是真的喜欢上了牛粉蝶。
当时说他和牛粉蝶，玩笑之谈，借此冲淡推己对女人的恐惧，谁想到，如今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是喜欢上了他。”
说完这句话，卓藏锋望着推己惊疑的表情，阻止他打断自己。
“天地分阴阳，人分阴阳，阴阳之间互为依存，互为生长，这都在天道之内，我们虽然是修行者，也很难脱离**凡胎，长生而久视，试问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他总结道：“所以，你喜欢上牛粉蝶，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们修行者，并非要绝情寡欲，你看看我们道祖，悲悯天下，而天下则在胸中，那是何等磊落伟岸的胸襟？！”
想起师父，卓藏锋话语中显得有些激动。
“你师父可以是一颗枯干的大树，但你绝不可以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修行修身修德修心，修得是自己。一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表达，还谈什么修行？”
说完这句话，他饶有趣味望着推己。
实际上这番话，在很早的时候就想过无数遍，只是从来没有向眼前这般清晰。
所以卓藏锋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认为这种道理简直太对了。
他是将信将疑地说出，然后无比确定地自我证实。
在对待女人方面的经验上来说，他只不过比推己不那么害怕女人，或者说比小和尚接触女人较多罢了。
如果硬要拉扯，或许同姚采薇的草地上的那一次，算是最接近女人了。
经验嘛，因为无非比小和尚多了一次吻过女人的美好感觉而已。
推己对他所说的那一切也想过无数次，在他极少对待女人方面的经验中，大脑所能想到的跟卓藏锋所讲的一切也都相差无几。
之所以让卓藏锋说出来，与其说是听他的意见，还不如说是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推己点头，习惯性地想合掌做什，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匆忙停手，转而略带感觉地向对方笑笑。
这个微妙的情绪令卓藏锋会心一笑。
如果推己这个时候行佛家合十礼节，他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想想，一个和尚一本正经想某人请教，我是不是爱上了某个女子，然后得到对方回答，再一本正经以佛家礼节致谢，这简直太有趣了。
问题很简单，也很好回答，说完之后，两个人会心大笑。
然后推己就彻底撕掉佛门大师的外衣，跟这个天剑宗最差弟子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全无形状。
胡聊一阵，再谈论一阵《天机神鉴》，两个人走出殿外，在卓藏锋请求之下，推己假装推辞不过，在外门弟子面前露了几手剑术，收获一片崇仰的目光与阵阵喝彩。
……
……
我看青山多妩媚，妩媚不如落地叶。
枯木大师目光望着苍翠而险峻的高山，深深吸进一口清凉之气。
柳清风却看着树叶在风中飘摇，偶尔落在地上，那轻微的声响，仿佛来自一个人心底的叹息。
但是这位掌教却满脸自豪之情，说话之时那稀疏的胡须抖动频率颇高。
“国师绝没有见过一个人修为进境如同竹笋一般迅速。”
“柳掌教也必然没听过一名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能突破大剑师境。”
一番论剑之后，两位修为绝顶的剑修前辈忍不住点评天下年轻的修行者。
柳清风口中的人是卓藏锋。
枯木大师口中的修行者自然是步世殊。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口中都充满了赞誉之情。
而同样，他们都是见证者。
步世殊在京城长安，枯木是看着他的境界迅速提升。
卓藏锋在天剑宗，柳清风是言传身教。
虽则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一丝骄傲之情，但在枯木大师对步世殊赞不绝口之下，令这个担任天下最强宗门掌教的老人也忍不住夸赞起自家弟子。
“有弟子如此，何须锦衣夜行？”柳清风想道。
枯木知道这位天剑宗掌教很少夸奖别人，不过对他门下弟子马踏云那种恐怖的修行速度，老僧心里不以为然。
认为这只不过是这个掌教在某些地方夸大了一些，是不愿意输给其他宗门弟子。
实际上柳清风早已经万事不萦怀，根本没有跟人一争长短之心，他对卓藏锋所有的赞叹，都是发自肺腑。
“再过几十年，步公子必然是天下修行者之首，千山步家的声誉不会在“道门无双”的天剑宗之下。”
枯木毫不怀疑自己的推断，所以说得很爽然，一点也不忌讳身边的柳掌教。
两人谈论，如同论剑，素来不会遮遮掩掩，想到什么说什么，时而像是看透天机的智者，时而又像是斤斤计较的黄口小儿。
不过老柳心头得意，你这个和尚卖弄了半天，是别人家的弟子，而我说的，则是我天剑宗弟子，两者之间不可相提并论。
所以他微笑着，心里头既有这般自家弟子给宗门争光之感，也有一尽地主之谊用我出色弟子击败你夸赞他人弟子虚荣之意。
柳清风想着，论剑道，你和尚不是我老道对手；论弟子，你们嵩山，即便是加上国师院，也差得太多，现在在论修为天赋，你们那个神龙血脉更比不上我们剑道谪仙。
“哈哈哈！”
柳掌教对风长笑，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快乐之人。
山门修行清净，偏偏要有一些人送来笑谈，老道我却之不恭。(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两种感情
笑声中群鸟掠空飞起，茫茫天地间一片振翅之声。
枯木大师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步世殊确实是当今天下最为出色的修行弟子，而他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有任何夸大之处。
不过“剑境第一，道门无双”，在人家天剑宗谈论修行天赋，无疑有点鲁班门前卖大斧的感觉。
所以国师还能沉得住气，他前行两步，在一块裸出地面的石头上坐下，眼望着茫茫群山。
“其实老衲前来，是受陛下所托。”
柳清风不语，也跟着坐在一旁，不过对于枯木即将说出的话，他却早已经心中有数。
“月月殿下放飞魔龙之王，只怕十年之后魔族将会再次崛起，侵犯人间，到时候恐怕生灵涂炭。天剑宗为修行界之首，应早作防备。”
枯木大师说完，微微侧头望着天剑宗掌教。
柳清风目光望着远处一枚落叶翻翻飞飞落到地上，沉默片刻，说道：
“陛下多虑了！其实只要多行仁政，一切就都在天道之内。天道不变，魔障自然不会嚣张，偶尔滋生，也不过自生自灭。”
说完之后，他捻须沉吟。
这番话出自道门老祖，也被所有天剑宗弟子奉为金科玉律。
枯木低头望着庄严肃穆的天剑圣殿，想起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类似的话，如今从天剑宗掌教口中再次听到，竟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许多修行中的道理，如同人世间道消魔长一般，或许这些修道高人也算人人尽知，但是要躬身力行，却远比说出来困难了许多。
再次听到这句话时，时已经年，修行已近圆满，感触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枯木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有些多余，但他的心里却反而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是老僧多虑了！”
枯木说完，轻轻捶打膝盖，闭目片刻，想清楚了一些问题，站起身也不说话，霍然凌空而去。
他没有辞别，但走得却是无比坚决。
因为在他看来，该说的话都说了，其他的无需赘言，所以来如清风，去如松涛。
这正是一个高僧风范。
推己听到师父召唤，匆匆跟卓藏锋道别，为了表示对天剑宗的敬意，他走出山门才放心运行真元，御气行在空中，追赶上师父，一同回长安而去。
……
……
推己此行前来，既解决他个人的问题，也顺便把卓藏锋心中的疑惑解开。
起码知道姚采薇想着自己，所以卓藏锋感觉人生充满了乐趣。
以往一心想着退婚，想着解救老怪物，此时因为有了那两位神秘的公主殿下，他的人生出现了一缕温柔旖旎的风景。
月月殿下给了他许多未曾承受过的温柔，玉清公主给了他热烈的感情。
而且颇为有趣的是，玉清公主以温柔给她热烈，月月殿下用热烈带给他温情。
在枯木来访之后，柳清风对他的教导突然变得极为严厉。
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每一刻都监视着他，督促他用功修行。
有时候想起刚刚加入外门弟子阵列之时那种野马撒欢般的自由，卓藏锋就是好一阵怀念。
如今成了笼中鸟，除了修行就是修行，许多时候翻着白眼望着白发掌教，心里的憋屈之下真想喊叫出来：你这个晚辈，以为是掌教就可以随意指挥别人，我可是道祖关门弟子。
有一次，他刚刚偷懒迷瞪一会，睡梦中就把平时不敢说得话说了出来。
“柳清风，我可是道祖关门弟子，你给我记住了……原留留，把掌教拖下去痛打五十大板……”
然后他感觉到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子，勐然醒悟，看到柳掌教笑眯眯望着自己，然后屈起手指毫不手软地在头上连连暴击。
“你个不长进的家伙，经过亵渎道祖！”
“没有，我哪里敢？”他分辨着，远远逃开。
柳清风看到他走到桃树从中，叹息道：“放你一天假，好好睡上一觉。”
他欢欢喜喜回到房内，躺下来却没了睡意。索性起身，从屋内带了青锋道剑，去桃林继续练剑。
想到步世殊进境神速，想到神秘博大的《天机神鉴》，他更是不敢懈怠。
现在练剑，不但是为了二年之约，还是为了早日见到师父，早日救出老怪物。
桃林落红三千丈，不及青锋一寸芒。
老老实实按照天剑宗剑术演练，从剑上第一次生出剑锋，再生出三寸剑芒，然后转换成剑气，最后凝聚成剑意。
桃林幽香阵阵，在这片神奇的树林中练剑，剑气能得花瓣之灵气。
无论是春暖花开，还是严冬大雪，这一片桃林都终年开花不败。
有时候会有无数蜜蜂飞来，被练剑兴头正高的卓藏锋连连刺中，然后就能发现这些蜜蜂霍然变成了片片白色的花朵。
卓藏锋已经知道，这些以白色花瓣凝聚成的蜜蜂实则是那位号称“海枯石烂回春手”的丹道宗师所为。
望桃花儿经常想起圣公主庄园的桃林，想起月月曾经同他在林中一番交心之谈。
月月殿下对人从不设防，将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了他，比如殿下不敢一个人望明月，因为她怀念故国亲人。
可惜来到天剑宗，没有带呜嘟，卓藏锋怅然想着，否则吹奏一曲，月月定然能够听到。
对月月的感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将她同姚采薇比较，卓藏锋会很痛快承认自己喜欢姚采薇，或者说是爱着姚采薇，也愿意娶她为妻子。
但是对于月月，这种感情却要复杂的多。
看到月月失落不高兴的样子，他会很伤心，看到她高兴欢快的神情，他会比月月还要高兴。
可是月月总给他一种挺身而出保护她不受伤害的感觉，或者说是错觉。但是许多的时候，反而是月月对他帮助最大。
“这算什么？我不是应该保护月月吗？我答应她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实现。”卓藏锋望着丹鼎峰，自责地想道。
他知道自己心疼月月，知道自己欢喜着月月的欢喜，忧愁着她的忧愁。
但是，能说自己爱她吗？
卓藏锋将剑插入泥土中，望着落英缤纷，不断地问着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智斗裂天兕
有时候躺在草地上，丹田气海中隐藏的剑元仿佛无尽的星空。
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所收获，卓藏锋沉浸在剑元转化为元气，又从元气转换成剑元之间这微妙的感觉。
就像一个贪玩的孩童，这种修行中的妙事令他废寝忘食。
在剑元与元气之间还不能自如转换之时，他去了一趟丹鼎峰。遇到拦路的裂天兕，再次一脚将这个可恶的家伙踢到神兽山，然后拍拍手走到铜门之前跪拜地上。
自言自语般把心头的想法说给铜门之后的师父，再试了一次破解“弱水三千”，这次只差一点就要成功，却被东方引月发觉，将他毫不客气驱赶下峰。
修炼累的时候他就会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望着悠悠白云，叹息姚采薇不懂风情。
他想着我修炼辛苦，顾不得写信，你也总该来一封信，不必要像那些才子佳人那般恩爱肉麻，也应该表示想念之意。
然后他又会哑然失笑，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该主动点吗？让姚采薇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写情书，或许有些为难她了。
还有月月，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等他所有的意识都沉浸下来，胸腹间，经脉处，丹田气海之间也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恍惚间又渡过了数月时间，天剑山一年四季并不分明，所以秋天也不见那种引人感怀的萧索之感。
在清丽的阳光底下唿吸，在灵气充盈的山巅修行，他就像是无人管束的山精野怪。
这段时间的修行更为艰苦，柳掌教已经不准许任何人接近他，怕影响境界突破。
“天机忘意绝”也越来越晦涩，之前理解的内容一次一次推翻，一次一次加深。
随着修炼的深入，他感觉到这就是一座掘之不尽的修行宝山，似乎自己永远也无法走到头。
而天剑宗被世间修行者神化的剑术练习起来，更是举步维艰。
出剑落势，倘若不遵从剑招指引，那剑上的力道就会重如挽山。
按照柳掌教的说法，只有在规矩之内，才能摆脱束缚，真正达到人剑一体的剑境。
卓藏锋练剑的地方，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对面就是丹鼎峰。
他躺在地上的位置正好看到那头凶勐的裂天兕。
大概是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这头凶兽偶尔向对面疯子一般练剑的人类望上一眼，显得漫不经心。
现在它的目光有看向这边，柔软的草地上，那个两脚踹飞自己两次的家伙正躺着休息。
这两脚的分量裂天兕犹自心有余悸，大概几十年前，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给过他一脚，比这两脚加一块分量还大。
裂天兕是一种很容易记仇的兽类，而且善于等待时机。
它知道没有丹尊的命令，不能随便离开丹鼎峰，所以装作懒洋洋无动于衷的样子，等待这个家伙再次过来。
在裂天兕虽能想道的最厉害的报复方法之中，它选择了利用神兽山的兽类围攻这个人类。
然而一人一兽就在这般情况下相处了数月。
卓藏锋没有再踏上丹鼎峰，裂天兕也不敢擅自跑来。
这让本就缺乏耐心的神兽终于无法忍耐，它昂起头，想对面的人类发现挑衅般的吼叫。
卓藏锋自然听不出他吼声中夹杂的挑衅味道，但这毫不顾忌邻居感受的举动却让他无法安心想事情。
他气愤地站起，想着再出一脚，将可恶的裂天兕踢到九霄云上，永远也不要再见到它。
裂天兕看对面人类站立，暗暗得意，吼叫得更是惊天动地。
然而它忘记了对面的人类要比它聪明不知道多少倍。
卓藏锋继续躺着，侧头望着裂天兕在对面咆哮低吼，忽然间微微一笑。
“咻！”
一道剑光冲霄而起。
裂天兕感应到剑上带有极强剑意，下意识的抬起头望着山巅之上的白云。
那支剑就飞到了云中，而那剑气却透过云层直逼而来。
它看到自己吼叫时发出的声波在那道剑意之下迅速溃散，如同气流遇到火山，瞬间消失无影。
扬鬃奋蹄，裂天兕望空长吼。
它的吼叫声勐然如同狂风激荡，仔细观看，那空气波形成一连串的攻击波。
卓藏锋意念略动，青锋道剑在云层中凝聚足剑意，瞬间化为一道白光。
“嗤嗤！”
那道白光如同穿针引线一般将裂天兕喷出的气浪串联起来。
意态悠闲打个响指，那气浪在剑锋上团团跳动，然后砰然一声炸裂。
然后那柄剑落在裂天兕鼻孔与眼珠之间，凝而不动。
硕大的神兽面对眼前一柄长剑，却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电光石火间，它就明白，这个年岁不大的家伙修为到底有多强悍。
它知道，只要自己一动，这柄剑必然会刺进坚硬的鳞甲，然后毫不客气插入心肺。
裂天兕不知道卓藏锋看在东方引月面子上，并不想伤害自己，但是它很聪明地看出，无论使出多么神奇的步法，都躲不开这个家伙随手一剑。
仅仅就是这么一剑，比之前留给这只神兽两脚的威力大的无法比拟。
裂天兕迎风挺立的鬃毛蓦然软绵绵垂了下来，长鞭般的尾巴卷曲，巨大的眼眸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一刻，早已经修行千年的神兽终于明白，即便是把对面的人类引到神兽山，他也能毫发无损走回来。
而且，恐怕到时候还会给神兽山的群兽造成极大的创伤……
裂天兕用他修炼了千年的头脑细细想来，凝视眼前剑气强悍的青锋道剑，连喉间的呜咽声都不敢发出。
左掌在草地上撑起，卓藏锋霍然化作一道青光降落在裂天兕背上。
青锋道剑鸣啸一声，自动飞回剑鞘。
人类欺人太甚！
我修行了千年，绝不做任何人的坐骑。
裂天兕愤怒长吼。
实际上就连东方引月要乘坐裂天兕之时，都会以及相待，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卓藏锋随随便便就跳到神兽背上，可想而知，这个家伙心底的怒火将有多么可怕。
“我连你都降伏不了，如何去那龙域。”
卓藏锋卯足劲，一拳击在裂天兕背部。
“轰！”
金色的拳风在神兽身上炸看，仿佛一道霹雳。
裂天兕奋力挣扎，四蹄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砸在小山之上。希冀接着反震摆脱背上的人类，或者利用身体的强度压垮小山，迫使对方逃离。(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弱水三千法阵
然而无论裂天兕如何折腾，背上之人就像是粘在它的身上，横冲直撞，就地打滚，都不能摆脱。
锋利的犄角挑断无数大树，坚硬的四蹄踏碎数不尽的巨石，强壮如山的躯体撞塌了几座山峰，然后卓藏锋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紧紧跨坐在背上，稳如磐石。
从神兽山上掠过，再滚落山涧溪水之中，裂天兕终于不再徒劳挣扎。
粗重的鼻息声在林中传来，卓藏锋乐哉悠哉驾驭着裂天兕，在神兽山巡视起来。
无数灵兽异鸟从隐身之处探头观望，震惊地望着这一人一兽。
穿过神兽山，再爬上两座山梁，返回丹鼎峰，卓藏锋望着绿竹掩映之下的净室，仔细分辨那“弱水三千法阵”所带动的天地元气。
当初两次被法阵阻拦，这次踏牛而来，他有极大的信心破解这个法阵。
东方引月站在丹房一侧，听到两位炼丹童子禀报，淡淡摆手。
在他的心里，这名弟子即便是剑道谪仙之体，即便由柳清风亲自传授他功法剑术，即便是能降伏裂天兕，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解法阵。
所以他并未阻挠，反而颇有兴致坐山观虎斗。
炼丹童子眼见丹尊如此自信，他们也没有不自信的理由，于是三人一起静静观望。
就像他们看到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然而就在他们悠闲的观望中，卓藏锋骑着裂天兕，如同天神一般抽出青锋道剑。
他只出了一剑。
那围绕在法阵外围的元气立刻溃散，显出一道巨大的缺口。
东方引月脸色微变。
两名炼丹童子开始不那么自信起来，有些惊讶地看看丹尊，又把目光望向净室那处。
长剑挽起千重浪，牛蹄踏飞万丈冰。
卓藏锋长啸一声，青锋道剑圈圈转转，无数金色的剑元骤然从剑锋上涌荡而出。
“剑元！”
东方引月低声叹道：“老道忘记了‘锻剑千华’。”
九千九百九十九支剑元，无一遗漏，尽数被卓藏锋炼化，成为潜行匿踪之元气，成为无坚不摧之剑元……
如同浩浩荡荡的长江大河，法阵原本强势的元气立刻变得摇摇晃晃，如同湍急河流中的一叶扁舟。
丹道宗师掉过头去，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法阵就这般被人破解，叹息一声，飞身离去。
“师尊，他进去了！”
然而东方引月早已立去，说完这句话的炼丹童子却显得有些兴奋。
另一名童子看着师兄不以为耻，反而有些高兴的样子，骂道：‘
“还不是你上次把丹尊的话透露给这个天剑宗弟子，说闯入法阵并不能影响到里面修行的月月殿下，否则，他定然不敢这般莽撞……”
“你懂什么？人家是靠着修为破解法阵，连丹尊都不说什么，你叫唤得再大，有意思吗？”
……
……
靠着万千剑元冲破法阵，卓藏锋脚踢裂天兕两肋，神兽此刻早已服服帖帖，吼叫一声，奋蹄而入。
眼看一花，一片清幽的世界。
有到清澈流水如带，有青石如棋盘，万花盛开，蝴蝶翩翩，净室之后则是一座巍峨的宫殿。
然而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卓藏锋破解法阵之时弄出的响动，竟然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安静，优雅，不带任何尘世的喧嚣。
裂天兕蹲下身，卓藏锋跳下牛。
看到一人一牛，，一个身着素群的女孩眉目如画，雪白细腻的小手轻掩在丰润的红唇上。
她手中的花锄蓦然掉落地上，明媚的眼中充满惊疑之色。
卓藏锋心头一动，蓦然间眉头微皱，接着恍然大悟，慢慢走了过去。
“鲜儿，多谢你照顾月月殿下！”
“卓公子，不用谢我，要谢应该谢我们家公主。”
鲜儿红着脸说道，随即想起面前之人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想道：“他现在是我家小姐的意中人，虽然夫人老爷不乐意，我却知道小姐那一片心。”
卓藏锋微笑望着可人的鲜儿，想道由身负修为的鲜儿伺候月月，自然比天剑山下那些普通丫鬟强了许多，即便是莫雅，由于她不懂修行，也不如眼前这个女孩。
这一定是姚采薇的意见，否则谁还能指派鲜儿过来。
卓藏锋暗暗摇头叹息，“小媳妇呀小媳妇，你可比你的夫君我心思灵敏多了！”
鲜儿在说出那番话之后好生后悔。
无端端的你谢我什么？要谢也应该是月月殿下谢我，你算什么。
不要忘了，你卓藏锋是我们姚家的姑爷，哪里有自己人谢来谢去的。
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卓藏锋是他们家的姑爷，所以自然而然把月月当做了外人。
虽然鲜儿也知道月月同卓公子关系亲密，想来想去，再怎么着也比不过自家小姐。
“卓公子，你从什么地方来，可曾见到我们家小姐？”
“我一直在天剑宗，并没有离开半步，好久没有见到公主了。”卓藏锋据实而答。
鲜儿听了，颇为有些生气，想起小姐对他念念不忘，他竟然不关心小姐，忍不住有些生气。
“月月怎么样了？”
存心大意的卓藏锋并没有觉察到自己无意中惹得鲜儿心生不快，还在继续询问。
鲜儿望着他清澈的目光，想到第一次在将军府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不由得将心中不快驱散，反而有点心疼的感觉。
那时候卓藏锋落魄而且无助，甚至固执，遇到太多冷眼嘲笑，遇到太多痛苦打击，鲜儿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原本她也认为卓藏锋配不上自家小姐，可后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她的这种观念，尤其是得知自家小姐同他两情相悦，鲜儿甚至认为，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能配得上小姐。
鲜儿比谁都清楚，小姐把自己派来照顾月月殿下，也有让自己照顾卓藏锋的私心。
可惜丹鼎峰这位丹师为人怪异，根本不给她们两人出去的机会。
自从来到这儿，“弱水三千”法阵就如同密不透风的墙壁，将两个人如同囚犯一般关闭起来。
好在此地别有洞天，山中妙景也能尽收眼底，而且对自身修行也大有裨益，否则，还真是无法忍受。
望着凶狠的裂天兕在卓藏锋面前乖巧得如同小猫小狗，鲜儿越发对这位未来姑爷感到惊奇。
“唉！连小姐都经常说，卓公子总会带给人震撼，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卓藏锋看鲜儿满脸思索的表情，笑道：“鲜儿，快带我去见月月。”
“好的！”
鲜儿答应一声，走在前头领路。
望着脚底下光滑无比的鹅卵石小径，那绿汪汪令人不忍踏脚的小草，卓藏锋拍拍裂天兕，说道：
“你待在此地，不要乱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兴亡且由他去吧
347兴亡且由他去吧
月月站在大殿门前的一株梅花树旁，含笑望着卓藏锋石子铺成的小径上走来。
微风拂动她的发丝，如同一条闪着奇异光芒的丝带。
淡紫色的裙摆同发梢向相同一个方向飘摇，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动人的气息。
“月月……”
望着近在咫尺不能见而终于见到的女孩，卓藏锋抑制不住心头激动。
“卓藏锋，你的座驾好威风！”
月月如沐春风笑道，然后明洁的眼眸深处忽然泛出一丝令人心颤的色彩。
面对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许多问候关切的话语却无法说出来，反而选择了一个有些逗趣的话题。
“犀妞呀，是天底下最笨的牛。”
卓藏锋笑道，说完后蓦然听到远处传来裂天兕一声悠长的吼叫，似乎是在对自己的言论表示抗拒。
大殿前有一面天然石枰，鲜儿拿来茶杯茶壶给两人倒满，微笑坐在月月身后，神情安详。
有鲜儿在旁边，许多话不能说出口，不过能看到卓藏锋月月就很高兴了。
“我在这儿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闷，东方前辈说我养伤如同别人修行，你知道我并不稀罕什么长生久视，对这个也不大在乎，只要能让我不再疼痛，不再昏迷，能让我能看到我喜欢的人和事，我就很满足。”
说完这句话，阳光正好落在女孩的脸上。
清丽明艳不因阳光，含蓄蕴藉更胜美景。
伤势未曾复原，气血还有些虚弱，这些留在月月身上的是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美。
用心感受就好，卓藏锋想着，并不敢过分觊觎。
因为他已经有了姚采薇，已经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一个人，即便再有贪念，再有美好的遐思，也只能暗中欣赏。
卓藏锋很知足，但是在这有些克制的知足感中，未曾没有一丝遗憾。
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倾听者。
听月月说她自己恢复伤势的过程，听月月感叹时光如梭，偶尔有鲜儿掩嘴轻笑的声音夹杂。
再后来，月月一股脑儿问了许多关于他的问题，卓藏锋耐心回答，甚至就连自己一日三餐这些琐碎的问题都回答了。
同月月在一起，永远不会没有话题，她能用很简单的一个肢体语言就能感染所有人，所以谈论这种琐碎的，无关乎修行的小事也是一种乐趣。
望着月月兴高采烈的样子，卓藏锋心里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真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偶尔谈论起推己来天剑宗一事，月月笑得更欢畅。
卓藏锋却在殿下的笑声中微微皱眉。
他忽然发觉自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了，以至于胸中的万丈豪情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陷入了红尘无法自拔。”
他想道推己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难道真的一语成谶？
“男儿不是应该雄心勃勃吗？不可以如此。儿女情长不是我卓藏锋本色。”
故作疏朗，卓藏锋命鲜儿取酒，说是要趁此良辰美景大醉一场，方不负这般大好时光。
来自将军府温柔的小丫头立刻连连摇头。
“公子，这里是丹鼎峰，哪里有酒？”
卓藏锋装作扫兴的样子，说道：“看来你们主仆两人毫无待客之心，算了，我走了。”
他口中说着要走却并没有动身的意思，月月大笑道：
“鲜儿好样的！以后采薇姐嫁给他，你也要这么管着，不许他喝酒。他一喝酒就丑态毕露，连夫子都敢教训。”
鲜儿并不知道卓藏锋在药山殿内酒后对夫子狂言，连忙询问，月月笑着把他当时脸红脖子粗，胡搅蛮缠当做真理的事情添油加醋打趣一番，两个女孩大笑不已。
望着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卓藏锋叹气道：“一个堂堂的公主殿下，一个将军府的丫头，竟然好不顾及身份地位……这世道要变。”
想着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估摸着老柳又在四处寻找自己，慢慢起身，说道：“我走了！以后有时间就会来看你们。”
说完这句话，他看到月月原本微笑的脸上立刻变得有些僵硬，知道她是不想和自己分开，默然叹息一声，向卧在水池边上的裂天兕打了个唿哨。
“犀妞，我们走！”
裂天兕立刻站起身仰头长嘶，卓藏锋跳上神兽背上，喝一声：“走！”转瞬间冲天而去。
这次没有丹尊的命令，裂天兕极为罕见地闯入“天剑宗领地”，然后等着背上的主人下来，才腾空返回。
站在丹鼎峰那块青石之上的两名炼丹童子看到这一幕，相顾无言。
过了很久，一个说道：“师兄，这神兽平时都懒得理咱们，为了这个弟子竟然不顾丹尊命令，擅自出走。”
另一个望着裂天兕送人返回，依旧卧在原地小憩，想了半晌，忽然说道：
“我懂了！”
“你懂了什么？”
“我知道为何神兽对他服服帖帖。”
“师兄，快说！”
“你看到没有，方才裂天兕送他到达那边时，临走之时嘴里好像嚼着什么东西舍不得咽下。”
“是有吃着东西……但是什么呢，师兄，你快说。”
“哎……师弟，你真笨！其实我也很笨！他能降伏裂天兕，不单单因为有这个实力，还因为他把咱们送给柳掌教，柳掌教又送给他的丹丸喂给了神兽……”
“哎呀！师兄，果真是这个道理。”
“嗯！这就是打你几拳，踢你几脚，然后又给你点甜头尝尝，说到底，神兽终究不必我们人类聪明。”
“师兄，我觉得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想想，神兽镇守丹鼎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丹尊自然舍不得把自己辛苦炼出来的丹药喂给兽类，我们当然更是不敢，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
但是……”觑一眼对面森森剑气笼罩桃园之处，那剑气中的矫健身影，继续说道：
“但是他不但敢想，而且还敢做。如果我是神兽，既打不过对方，又能在对方身上得到好处，自然也对他服服帖帖。”
“……”
“师弟，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师兄，我在想，拿着别人送给的丹药做人情，总不大合适。”
“刚夸了你聪明，你就又变笨了，丹尊说丹药送给别人就跟咱们丹鼎峰无关了，兴亡且由他去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藏剑于胸
天剑宗的山山水水，用柳清风的话说，就是天下间至强剑意。
雄奇险峻的山峦，巍然厚重的气韵，灵气馥郁的莽莽丛林，细如丝带，蜿蜒倾斜的河流，乃至早上的晨曦，黄昏的落日，白天的阳光，黑暗中的星辰。
胸中有物，其物博大，反衬一个人的剑境修为。
此为天剑宗观剑术。
观剑就是吸取山川日月精华，再不必拘泥一招一式，剑出，则天下便在剑锋之上。
观的过程就是藏，藏即是收藏储蓄，就是养，就是蓄积。
对卓藏锋来说，藏的修为已经接近巅峰之境。
在栖凤山跟随老道士练笔法，抄写佛道典籍为藏；
接受夫子《剑品》为藏；
“锻剑千华”万千剑元为藏；
如今在天剑宗隐姓埋名为藏；
此刻观风景，吸纳剑意为藏。
他的眼前横亘这一柄未曾炼化过剑元的青锋道剑。
剑锋如同一面镜子，按照柳掌教的要求，卓藏锋要调集全付精力，在剑上面看出山川日月，江河湖泊的景观。
起初，他只能看到剑锋上涌动着数之不尽的剑元，接着，他数清楚剑元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支，再后来剑元能够随意化作云烟，化作江河，甚至化作日月。
有时候神识略动，即便是眼睫毛轻微的震颤，都会将身边的小草震断。
这一点令他无论如何不能满意，我本无心伤青草，奈何青草因我毁。
他有些自责。
实际上这也是一种无法自如掌控神识的表露。
虽然他的神识去强大无比，但缺少了与之相适应的修为。
如同一个空虚的水葫芦，看起来很大，实际上想要倒出水来，只有那么一个小孔，终究影响水的流速。
好在柳清风颇为满意，命令他像岩石一般观望岩石，像松树一般观望松树。
这太枯燥了，哪里有飞剑凌空几万里的洒脱。
在一场大雪之下，柳掌教又命令他身像飞雪而观望飞雪，卓藏锋彻底将心头不满发泄出来。
他瞪大双眼，神情痛苦望着柳清风，然后学着老道士的样子摸着稀疏的胡须。
柳清风真想一脚踹他屁股上，嘴张了半天，愣是没舍得骂他。
卓藏锋变本加厉，极为认真说道：“我以柳清风之态观柳清风，想来剑道有成矣。”
柳掌教按照以前的习惯想屈指弹他的脑袋，奈何这个时候卓藏锋意念略起，身子早日飘入云中。
老道扭头望着头顶彤云密布，脸上略过一丝英雄暮年的悲壮之感，无奈说道：“孺子不可教也！”
云层中传来一阵笑声，“我非孺子，实乃君子也！”
柳掌教气愤对天喊道：“老道就成全你，让你做一次君子。”
说着，双指连弹，两道弹丸般的剑气立刻射入云中，只听到“哎呦……老柳你下毒手……”天幕下落下一片衣襟，飘飘荡荡同雪花争高低。
接着“嗖”一声，借着一道剑光遮羞，卓藏锋捂着光腚飞快向住宿地掠去。
柳掌教在雪地中看斜睨这那道背影，一本正经说道：“屁股上肥肉最多，向来最是耐寒。”
……
……
所有心中存有的物体都要在剑锋上看出来，这才能算观剑入门。
好在有之前的修为，初级阶段卓藏锋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接下来就是化山为水，视奇峰如溪涧。
这是一个更艰难的过程，每每耗尽他雄厚的元气数量。
然而还时时受到老柳的斥责，这令卓藏锋对这位晚辈掌教心生愤懑，想着有朝一日废掉他的掌教之职，改由原留留师兄担任。
在这个过程中，眼看他痛苦，眼看他呐喊，眼看他舞剑如醉如痴，裂天兕总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懒惰表情，除了他发出口哨召唤，大多时间，这头神兽就如同一块千年不动的岩石。
骑着裂天兕去了一趟神兽山，眼看兽潮涌荡，白鸟鸣叫，享受了一番山大王的威风，卓藏锋才感觉到没有老柳的日子是多么惬意。
去了两趟丹鼎峰，除了照旧跟师父说些肺腑之言，就上月月殿下修行之地吃点百花酿造的蜂蜜。
两名炼丹童子对他态度大变，热情地似乎过了头，一口一个师兄长师兄短，让卓藏锋暗暗皱了无数次眉头。
自己好歹是天剑宗道祖关门弟子，你们两个寄宿在我天剑山的小道士叫我师兄，这岂不是无端降低了辈分。
有时候他也会自省。
自从来到天剑宗，以往缜密的判断能力正在缺失，似乎沉浸在一种自得其乐的优越感中。
他想了许久，感觉自己转变的有点可怕，无法归咎原因，就把这个罪名赖在原留留，成柱柱两人头上。
“如芝兰之室不觉其香，不对，应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了原留留，成竹竿两人，我是彻底变得跟他们一般碌碌无为，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然后他就会迫使自己冷静，就开始练习箭术。
在他看来，只有练箭才能使自己迅速变得镇定。
其实在内心，他还是那个高傲的少年，只不过多了些练，成熟了起来。
而天剑宗的一切生活太美好，无忧无虑，而且受到宗门整个师兄的爱戴，所以他不用在提防什么，由着心玩耍，由着性子修行。
这些天来，曾经为难过他的穆剑虹都放下架子，同大师兄两人亲自选择山势，给他建造了一座修炼用的竹屋。
师兄弟们各自拿来生活用品，满满地堆在竹屋之中，对他是关怀备至。
这种生活太过逍遥自在，他几乎忘记了京师长安的蝇营狗苟，忘记了当年所受到的冷眼嘲笑。
所以他无忧无虑修行，尽情释放天性，少了警觉，少了防备，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能在这样下去，所以他刻苦练习箭术，以冷静的目光，精确的感知力，作为警醒。
一切都很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师兄们辛苦为自己建造的茅屋，在自己一次练剑之后，就成了掌教放扫把的储物室，甚至就连落叶都给堆积在里面。
于是他叫醒在自己卧榻之上酣睡的掌教表示抗议。
“老柳，你扫树叶我不反对，你别把羊粪蛋也收集起来，我受不了那种味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突遭横祸
既然当初来天剑宗就选择了胡闹，那么何妨将胡闹进行到底。
好在卓藏锋一直明白，修行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也能够随时调整心态，所以在他看似放浪形骸，无拘无束之时，也从未放弃修炼。
不过他的胡闹之举很快就被柳掌教成功压制。
在其后的剑术修炼中，柳清风不再跟他说话，并且也不准他说话。
用这位小他几辈的掌教原话说，“你好不容易吸收的那点元气，都被这张嘴巴给漏气了。”
于是定下严令，不许说话。
这让卓藏锋根本无法发挥嘴皮子优势，在剑术上被老柳击败之后毫无还击的机会。
为了让他彻底变成“哑巴”，白发掌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张膏药般的东西，上面还画着符，着着实实给他贴在嘴上。
至此，他一张铁齿铜牙完全失去了效用，试过不知多少次，身上所能利用的元气，所能想到做到的方法都无济于事。
他想对天长叹，然而声音只能从鼻孔出来，变成沉闷低吼。
至于吃饭，那也是可望而不可即之事，柳掌教让他学那辟谷之术。
腹内饥饿也就罢了，偏偏那可恶的老道士还故意在自己面前大吃大嚼，一点也不顾及掌教身份。
连喊叫声都被剥夺，卓藏锋心中那个憋闷，真是非言语所能形容。
从这个时候起，他在天剑宗的潇洒生活也就算结束了，活了一百多岁的掌教变着法儿折磨他。
今天带他去蛇窟，美其名曰见识见识灵兽，实际上去了就封死他经脉穴窍，任由那些滑腻腻的长虫爬在身上不断咬噬。
明天领他看风景，却偏偏不走大道，专寻那些穷山恶水之地，一忽儿让他冲入水底，一忽儿让他进入山腹，美其名曰接受圣火洗礼。
一身“锻剑千华”洗礼之后的剑元在老柳面前根本没有机会使出，身不由己受到他的摆布，卓藏锋数次气得暴跳如雷。
在他心里，受一些皮肉之苦就当做锻体，这不让吃饭，不让说话着实不看忍受。
这样持续了大概一个月，甚至连睡觉都被剥夺之后，卓藏锋再研习“天机忘意决”时，忽然沉浸在一片美好的境界中。
就像是一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他如饥似渴研习天剑宗这门最神奇的功法。
然而一旦不再修行这门功法，所有难以忍受的痛苦又纷至沓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快要憋炸了，甚至有时候错觉之下，认为身体内的血液都忍受不住这强烈的憋闷之感，崩碎肌肉，喷涌而出。
他发誓，一旦能开口说话，先对着这个可恶的老道士大骂三天三夜，用一切能想到的恶毒语言，骂得他找个地缝钻进去……
或许是想到自己这番苦心，这个小家伙并不承情，大概难免遭到“报复”，老柳是铁了心要狠狠整治他。
将他带入一个黑暗的秘境，四面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即便是用强大的神识，卓藏锋也感应不到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面前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甚至感觉到自己发出的气息都是黑色的。
什么叫暗无天日，他这一刻的感受比任何人都深刻。
直到他饿得头晕眼花，累得精疲力尽，浑身上下最后一道元气离体而去，天剑宗浩大繁杂的剑术演练九千九百九十九遍，柳掌教才法外施恩，放他出来。
然而还是不能说话，只是在外面对着青山略微缓口气又被带入黑暗世界。
如此反复，某一天他忽然觉得心跳无比平稳，思绪如水，然后眼前渐渐发亮，终于完全被一团光明包围。
“以意行气，以气化神……”
他的神识勐然间深入无边无际的光明之中，那隐藏在光明之内的神之天门赫然挡在面前，意念受到轻微反震，卓藏锋惊喜之下收回神识。
这难道是修行者无比兴亡的宗师境吗？！
这怎么可能？
“一切都有可能。”
沐浴着阳光的天剑宗掌教笑得慈眉善目。
“老……柳”
嘴巴上的封条终于解除，喊出这个折磨了许久之人的名字，他甚至有些口齿不清。
然后愤怒像是涨潮的大海，他需要宣泄。
这时，柳掌教意味深长笑笑，随手一指。
没等卓藏锋将心中咒骂的语言组织好，一名星宿弟子如飞赶来禀报。
岭南最大的修行宗门邵庄庄主带来两名重伤之人，希望得到天剑宗救助，正等候在殿内。
这是哪位恰好赶来的星宿弟子所言。
柳清风听说有伤重之人，转身光明正大熘走。
卓藏锋憋了一肚子气，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卢无恙就在岭南，看看能不能探听到消息，也随后赶来。
大殿内，天剑右使查探完伤势，就令人将伤者平放，拿出两粒丹药命人替他们喂下。
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身上血迹斑斑，一脸惶急之色，看到柳清风过来，以为是一个普通的道士，等到天剑右使向他介绍，这个邵庄庄主邵友乐噗通跪在地上。
“邵友乐拼死前来，拜求掌教救治卢大人及其公子！”
踏进大殿，听到卢大人三字，立刻走到伤者跟前，只向那位花白头发的伤者看了一眼，迅速跑过去看另一人。
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奄奄一息躺在担架上，手腕，脚腕处的筋骨暴露，显然已经被锐器割断。
卓藏锋心头震动，仔细观望，终于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卢无恙。
手放在卢无恙的胸口，感觉到心脏跳动极弱，似乎一盏狂风中的油灯，随时会熄灭。
神识发出，他的心头蓦然一阵震颤，卢宦游气息惧无，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他没有救人的任何经验，小心将元气从重伤昏迷的卢无恙百会穴中传入，感应到自己元气运行极不通畅，就像行走在充满荆棘的山路之上。
闭目冥想，卓藏锋知道卢无恙的奇经八脉已经震碎，浑身元气已经消散。
奇经八脉连同丹田气海，如同小溪河流至于大海，如今河流被拦腰截断，元气不能输入大海，如同没有修行的凡人一般。
而且他的手筋脚筋都同时断裂，显然是心狠手辣之人故意为之。
卓藏锋转过身，死死盯着不断向柳清风诉说事情始末的庄友乐，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跟随庄友乐同来的庄家弟子看到这个年轻道士凶神恶煞一般，虽然不明缘由，却立刻感到这是一个不好招惹的家伙，连目光都不敢同他对视。
卓藏锋本就憋了一肚子恶气，如今再看到卢无恙重伤昏迷，只感觉到心中仿佛火山滚过，灼热的愤怒无法抑制……(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恩将仇报
清茶冒着白雾，庄友乐唇干舌燥，却是并不曾看一眼。
“柳掌教，卢大人真没法救治？”
柳清风方才已经查看过卢宦游的伤势，可惜脏腑受损极重，而作为修行者，更为严重的伤势是他的丹田气海已经粉碎，回天乏力。
掌教摇摇头，叹道：“即使东方前辈施以援手，也莫可奈何！”
威名赫赫的天剑宗掌教说完，大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这些远来客人粗重的唿吸声。
有两名年轻的庄家弟子忍了片刻，终于压抑不住大哭起来。
卢宦游一心为民，深为岭南百姓敬爱。上一次的灾祸，他卖掉房屋，千里赴京，又亲赴救灾第一线，与民同食同住，同甘共苦。
半年前为了让百姓灌溉农田，修理水渠之时需要从魏家老宅穿过，否则就必须凿通另一条山岭，工程量浩大，人力不能完成。
魏府管家仗着天下刀盟的声威，处处同卢宦游作对，卢无恙气愤不过出手教训了那位大管家，谁想这家伙跑到天下刀盟总舵求助。
卢宦游虽然修为不俗，但不善于于人交往，况且官位低微，又在牢中呆了数年之久，名头并不响亮，刀盟少盟主魏天霜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倒是派了六位剑师级分舵舵主前往寻仇，却被卢宦游痛打一顿，并且迫使他们在文书上签字，将原本多占的田地让出，水渠才得以继续开工。
卢宦游未曾做官之时也曾经风光过，天下刀盟老盟主终于想起他这一号人物，知道也是个厉害角色，于是决定智取。
以老盟主魏啸飞宗师级修为，对付卢宦游也握有胜算，但这其中还牵涉到当年一件旧事，这个越活越年轻的刀盟盟主认为自己不适合出手。
那年卢宦游游天下，曾经救下魏啸飞兄弟，被邀请到刀盟小住。
那时候天下刀盟刚刚成立，原本有恩与魏家的卢宦游发现魏啸飞兄弟女干妇女，一气之下废掉对方修为，遁迹江湖。
所以有了这层关系，早已不在修行界，步入仕途的卢宦游重新出现，于情于理，天下刀盟老主人都没有脸面去见对方，更别说寻仇之举。
但是对于睚眦必报的天下刀盟，这个耻辱不能不报，所以一向以谋略着称的少盟主魏天霜定下妙计。
他先是派人跟卢宦游拉关系，并且忍辱负重将早已成为废人的魏啸聚亲自上门负荆请罪，换取卢宦游信任，然后又捐出钱物，帮助这位县令治理洪水。
其后这位被卢宦游废掉修为的天下刀盟老盟主亲弟弟就住在县里，以一副大善人的面孔行善布施，忙于公务的卢县令在众人口碑中认为他真心改过向善，心里颇为喜悦。
然而此时，毒计已经悄悄实施，一次宴席之后，疏于提防的卢县令终于饮下名为“毁气灭海”的毒酒。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人饮之后毫无感觉，只要一运行元气，体内的真元立刻不受控制，在丹田气海来回冲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在里面搅动。
修为越高，元气数量越多，受到的伤害就越迅勐。
卢宦游知道自己中毒，护子心切，让卢无恙逃走，然而生性刚硬的卢公子根本不知道逃跑二字，于是父子两人均遭毒手。
岭南蛮荒之地，即便是皇帝都有鞭长莫及之叹，何况现在杀死一个小小的县令，他们天下刀盟朝中有人，根本无所惧怕。
再说卢宦游之前的两任县令都先后死在刁民之手，也没见朝廷有任何动静。
卢宦游中毒之后彻底失去修为，毫无抵抗之力，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毁掉儿子丹田气海，又挑断手筋脚筋，一气之下晕厥过去。
而那位当初带领魏漠然进京参加龙门大试的管家魏谢峰意犹未尽，阴沉着脸让卢宦游服下丹药，阻止毒性扩散，就是要让这位县令亲眼看到爱子修为尽废。
他没有当场杀死卢无恙，对他们父子两人极尽侮辱。
“哼！跟我们天下刀盟作对，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比死还惨！”
他一脚踢****无恙，用冷酒浇头，冷笑道：“你不是要跟我们家公子比刀吗？就你这修为境界，连提鞋都不配。
“那个叫卓藏锋的家伙很了不起？他真以为自己是骠骑大将军府女婿？有什么资格做证人？”
“不要以为靠着运气进入龙门大试就很了不起，我们天下刀盟最看不起这种华而不实之人。”
“现在我不杀你，留着你的狗命，让你知道与我们作对的下场。”
他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刀一刀挑去卢无恙手筋脚筋。
这一刻，这位刀盟大管家志得意满，出刀如同杀鸡宰牛，一边笑着，一边说着。
“这一刀挑你脚筋，是因为你对我们公子不敬。”
“这一刀还是挑你脚筋，没有因为什么，因为老子高兴……”
卢无恙疼得浑身直冒冷汗，冷声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别这么瞪着老子看。”
魏谢峰说着一脚把卢无恙踢到半空，然后看他快要落下来，再补上一脚。
其余六名修为剑师境的刀盟舵主微笑望着，如同欣赏美好的景色。
卢宦游在对方来回折腾之下醒过来晕过去，简直生不如死，迫不得已这位两袖清风的县令准备咬舌自尽。
然而这帮人怎么会容他这般轻易死去，及时阻止他自杀的企图。
为了防备卢无恙有复原的可能，他们痛下狠手，挑断手筋脚筋使之不能练习外功，废掉丹田气海使之永远无法修行。
这狠毒的主意自然出自被卢宦游废去修为的魏啸聚，眼看卢氏父子生不如死，几十年了，他第一次放纵大笑。
“我们杀死一个小小县令，没有人会怀疑到大善人魏啸聚身上，相信这件事情在朝廷之上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再过几个月，新任县令赴任，第一个要拜会的必然还是我魏啸聚，因为我是岭南最有名望的大善人。”
最后还是魏府老宅一名管家看不过去，被岭南百姓誉为青天大老爷的卢县令遭此大难，他偷偷跑出来送信，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岭南最大的修行宗门庄家弟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修行者与江湖
庄友乐得到消息，刀盟老管家同六位舵主已经离开县城回总舵去了，卢县令父子被关押在魏府地牢。
庄家弟子义愤填膺，冲入魏府，经过一番厮杀救出两人，只可惜魏啸聚趁乱逃走。
当时两人早已气息奄奄，庄友乐想到天剑宗，立刻马不停蹄赶来，半路上卢县令就已经气绝。
一代清流名宦落此下场，众人无比唏嘘感叹。
两名天剑宗弟子在天剑右使带领下抬走卢无恙。
卓藏锋望着曾经生龙活虎，如今气息奄奄的昔日朋友生死未卜，想到右使秋满空也精通医术，他既然敢接这个伤者，必然有一定把握，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其实天剑右使秋满空的医术在修行界也是声名远扬，只不过天剑宗有了东方引月，这位右使的光芒被掩盖住罢了。
曾经在修行之时被柳掌教憋了一肚子气，如今遇到卢无恙之事，若非卓藏锋克制胸中怒火，早就提剑杀上天下刀盟。
现在看来，他怒而气色不变，眼神反而越来越平静，真正做到的“藏锋”的要旨。
“此事江湖恩怨，那天下刀盟虽然也算修行者，但并不脱离江湖草莽之气。”
柳清风叹道：“既然修行又何必再入江湖？我天剑宗虽为道门之首，却并无代天行道之权，倘若以后刀盟之人上门寻仇，我等势必会出手阻拦，若你所求为这位县令报仇，此非方外之人当为之事。”
天剑宗从不介入宗门纷争，一向低调处事，秉性修行宗旨，绝不杀生，所以庄友乐听了柳清风这番话并不惊奇。
实际上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以后天下刀盟真的杀上门来，别说他们庄家，即便是集合整个岭南修行界，都无法与之抗衡。
现在有了天剑宗掌教这句话，诚然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至于复仇雪恨之举，他们是有心无力。
不过，卓藏锋在听完掌教这番言论之后，眉头微皱，心里头觉得柳掌教借此推诿。
也难怪，经过这番折磨，他不但不对柳清风的剑道武技心生钦佩之情，反而认为自己很快会超过他。
如果这一番话是孟太虚说出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这样想，甚至还会点头赞同。
这或许就是人性。
他目送卢无恙被人抬走，在殿内一个角落坐下，想着这个刚强的朋友曾经为了支持自己卖掉祖宅，虽然后来反而赢了一大笔钱，但他的动机却是在暗暗帮助自己。
后来与魏漠然双刀比斗，实际上是自己一力阻挠。
当时在太学院门前迫不得已给他们做证人，后来为了避免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事情发生，他数次推脱魏漠然提出的比斗约定。
他并不知道天下刀盟正在崛起，正在有称霸江湖，同方外剑道至强宗门一较长短之意。
而魏漠然自高自大，认为用刀斗败卢无恙就是自己在长安扬名的开始，谁想到遭到卓藏锋否决，一直记恨在心。
“你们杀害卢氏父子，又何必提我的名讳？”
卓藏锋皱眉冷笑，默然思索。
如果能说动天剑宗出面，卢知县的仇必然能报，虽然柳清风说的很明显，庄友乐还想再试试。
“柳掌教，天下刀盟蠢蠢欲动，根本不把天下修行宗门放在眼里，在西北总舵那边地域也算是坏事做尽。”
“不但如此，他们遇到我辈修剑之人，大力打击，不惜使出卑鄙手段，不知道多少游方道人，论剑僧人都丧生到这些人手下。”
“据说就连焉知国北域神王都要给天下刀盟几分面子。因为总领西北军方的大将赫连春就出自天下刀盟，是老盟主义子，手下精兵数十万，就连朝廷都深为忌惮。”
“所以他们有恃无恐，认为杀死一个小小县令，朝廷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而且这位老盟主同千山步家也是生死之交，上几代的情谊，也算是有功于大唐。”
柳清风静静听着这位原本求医，现在又来做说客的庄主痛诉天下刀盟劣迹，数次摆手制止，数次又命令对方说下去。
对他来说，天下刀盟的野心太大，不过一方面牵涉大唐军方，另一方面设计江湖纷争，作为隐居深山的方外宗门，实在不想参与这充满血腥之气的刀光剑影。
他自然明白庄友乐的意思，现在想想，方外宗门，除了天剑宗，天下刀盟不敢招惹，几乎所有的门派都明着或者暗中受过他们的恶气。
修行之人原本与世无争，道祖又定下严规，不许宗门弟子染指江湖恩怨。
作为天下道门之首，天剑宗只负责维护和平，却万万不能与江湖门派同流合污。
修行修得是大道，修得是清静无为，洒脱自在，岂可沾染血腥？
这正是每一个修行者与江湖武夫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那是草莽之风，如果天剑宗倾巢而出，灭了天下刀盟也很容易，只不过那样做同修行宗旨违背。
难道还能越修行越倒退？
“江湖之事自有江湖人管，我们方外之人就不必要掺和了。”
深思熟虑许久的柳掌教终于以这句话作为拒绝的言辞，然后望着庄友乐略带失望的神情又加了一句：“天理昭昭，自有报应，何必急于一时？”
这种论调俗气，客套，透着奸猾本色，卓藏锋愤愤想着，若说师父再次，必然命令天剑宗弟子待令，浩浩荡荡杀向天下刀盟。
“这种态度怎么做道门之首？剑境第一很了不起，不敢承担道义还不是虚有其名。”
因为有卢无恙的友情，他想着要报仇；
因为是心怀悲愤的年轻人，行事作风勇勐无畏，虽在修行，也不能忘记世间恩仇。
热血在胸膛燃烧，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悲愤之感，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就像在殿内听着师兄们在讲那些遥远的神话故事。
他故作若无其事，但他的拳头还是不由自主紧紧握住，因为用力，指头关节处都已经泛白。
对于柳掌教一番话，庄友乐未免失望，好在心里早有准备，知道多半无法说服天剑宗出头，所以并没有多重的失落情绪。
同样，他也不会认为是这位掌教胆小怕事，反而还对天剑宗的修行底蕴感到钦敬叹服。
趁着柳清风和岭南修行者说话之际，眼看无人注意，卓藏锋熘出大殿望一眼丹鼎峰上有一片乌云滚来，心一横飞往高空。
他认准方向，心头想着自己要去的那个地方天下刀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