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0章 五千米的惊艳
很显然，这姑娘确实隐藏了一些事，谢苗诺夫没有八卦的乐趣，他并没追问。www.uu234.ccUU小说
然而话音刚落，女孩表现出的惊讶他是看在眼里。
谢苗诺夫直白的说明自己的想法：“你的体能远在所有女生之上，恐怕和男生对比，你也是佼佼者。怎么样？五千米的挑战，有没有信心。”
“五……五千米。”
“没关系，就算最后力竭被迫走路，能完成五千米也是基本合格，我对你不多做强求。你告诉我，做不做！”
“我……”
有拒绝的权力吗？娜塔莎自信想想，这个老师站在这儿简直如同军官，自己又本能的变成一介士兵了，他也绝对发现了这一点。
战士？一个战士一次奔走五公里，绝不是什么难事。
“好的！”娜塔莎咬紧牙关，“我跑！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任务？她居然说到这个词？！谢苗诺夫不禁乐了，“很好，你用最快速度完成五公里。记住，是十二圈半，如果你比所有的男生跑的更快，我会给予你奖励。我也没什么特别好奖励，就五百克面包干吧，它总比你们啃土豆要强。”
“好！我答应了！”
至少有一个不错的奖励呢，哪怕是为了面包干，今天拼一把也行。
娜塔莎到底还是单纯的姑娘，她就是一块金子，今天就要绽放光辉。
无论这个体育教师对自己的身份至少之情，“五公里奔袭”就是自己今日下午的任务，无关其他任何事情，此事必须胜利完成。
谢苗诺夫素以严格教育学生，和平时期是如此，战争时期更甚。
他才不管今日中午学生们吃了多少东西，今日下午，所有男生哪怕是用走的，也必须完成五千米。
今天，他唯一给予学生们的关爱，就是提供了一大桶饮水，仅此而已。
娜塔莎，她现在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所有同班男生面前，场面实在出众。
大家对老师的决定议论纷纷又无人质疑，女生们对新来的姑娘有所担心，男生们除了新奇，也有对老师不怜香惜玉的抱怨。
可队伍里史无前例的出现一位漂亮姑娘，男生们的表现欲被深深刺激着。
尤其是班长吉尔，他自诩比其他人更为出众，才能在女生面前稳固自己班长的地位。
黑漆漆的煤渣跑道上，一群学生聚在一起，他们大多是金头发，也有不少人是棕色的，甚至还有一头黑发的人。苏联是一个民族的熔炉，其中的苏俄内部又有上百个民族。彼尔姆这个地方曾是喀山汗国的领地，不少居民中有着蒙古或突厥的血统。
今天，孩子们穿着一样的运动服，无论情愿与否，就是要绕着田径场跑上十二圈半。
男孩子们继续抻拉着胳膊与大腿，娜塔莎亦是如此。
她是队伍里唯一的姑娘，自然成了其他男孩侧目的对象。
统一的白色运动袜包裹着她的小腿，真是非常奇怪，不用于其他女同学，她的小腿颇为纤细。此纤细也绝非弱不禁风，它绝对拥有力量。
毕竟班长吉尔是正常的男青年，一双眼睛本能的就往漂亮姑娘的漂亮地方侧目。他又仔细打量一番，压着内心的激动大胆凑了过去。
“哈尔科娃，你行吗？如果不行，你现在退出没人会说什么。”
“是。我可以。”娜塔莎的内心毫无波动，接着弯腰，双手直接贴到双脚前的地面。
她就是以这种体操运动员般的身体柔韧度，务实的回应班长的质疑。
“好吧。”吉尔谨慎的说，“无论能否坚持下来，结束后多喝水。”
“好的，谢谢你的忠告。”
现在，吉尔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本时空，列国的运动短裤的尺寸普遍是在运动员膝盖以上约莫十厘米的位置，苏联中学生的体育运动装亦是如此标准。
就在刚刚娜塔莎深深弯腰拉伸腿部肌肉，吉尔看到了她膝盖处皮肉之下绷紧的肌肉。
她！一点都不柔弱。
教师谢苗诺夫故意让孩子们多准备一会儿，直到近十分钟后，才命令大家各就位。
没有什么起跑动作，更没有发令枪，谢苗诺夫只是吼了一声“跑”，学生们就如脱缰的野马于煤渣路上疾驰。
“笨蛋。一个女生在场，你们就疯了？跑不了一圈全得给我累趴下。”
谢苗诺夫勾下头，心里再批评那些男生的鲁莽。
当他再抬起头，却见得队伍最末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唯一的女生哈尔科娃。
她根本就没有混在男生的队伍里，现在的速度不能说慢，但也颇为缓慢。
这一举动，不说察觉到异常的男生们注意到了，围观的女生们更是议论纷纷。
“她在干什么？不赶上那些人的队伍。”203寝的舍长柳德米拉一脸费解。
“总不能和那些家伙混在一起吧。”活泼的安娜一隆头发，摆着手不屑一顾的说：“如果是我，我可不希望和那些笨小子混在一起。”
“算了吧。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吗？”
“至少也不差呀。反正我是跑不成五千米，事情落在我的身上，我会主动弃权。”
听着，柳德米拉深深的摇摇头，“哎，如果大家都这么想，我们别想赢得战争。”
“哎呦，你不要上纲上线，不就是一个跑步嘛。”
“跑步？你管这个叫跑步？安娜，你真肤浅。五公里的跑步这叫什么，这是提前训练那些男生，减少在新兵营的训练时间。幸福吧你，你这个胆小的姑娘是没机会上战场的。”
“你……”安娜不再狡辩什么，专心看唯一的姑娘如何与全班男生同台竞技。
一开始，姑娘们为娜塔莎担心不已，渐渐地，情况就变了。
区区第一圈，一群嗷嗷叫的“野马”就缓速下来，不少人如同虚弱的黄牛在煤渣路上挪动。还有不少人在坚持，他们的速度也下跌的厉害。
这里，唯有娜塔莎一人还在匀速奔跑。
第一圈的四百米，她已经超过多名男生，就在第二圈跑到末尾时，已经赶上了班长吉尔。
娜塔莎兴奋吗？不！丝毫没有。
她无可避免的愈发接近吉尔，直至和他并驾齐驱。
“哈尔科娃，你……你……你怎么这么快。”
“啊！你的速度也很快。”娜塔莎心平气和的说。
“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吉尔已经瞪大双眼，他根本想不到，已经跑过八百米了，自己已经气喘，这个姑娘居然还能气息平稳的与自己说话。
“没什么？班长同志，你还能加快速度吗？”
“我……我想我可以。”
“那就一起跑吧，我很高兴，我好久没这么畅快奔跑过了。”
娜塔莎说到做到，这便加速了。
对！她加速了！
场地一边的教师谢苗诺夫，他在注意到姑娘的与众不同后，就手握怀表专注的为她计算速度。
数据是惊人了！她用了190秒跑完两圈，甩锅了许多男生后，基本成为领跑者。
当她甩过班长后，速度迅速提升。
三圈已经结束，她的用时非常惊人，仅有270秒，也就是说，她跑的第三个400米，才用了80秒。
谢苗诺夫无法不警惕，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女生居然有着专业长跑运动员的素质？！
她确实拥有，至于为何拥有，谢苗诺夫根本无法联想。
自娜塔莎甩过班长后，班长吉尔尝试追上，很快就以失败告终。
遂自第四圈开始，娜塔莎成了当之无愧的领跑者。
她的惊人举动真的不乏看客，甚至那些做力量训练的他班学生，也暂停训练，观看十年级六班一个轻盈的姑娘漂亮的跑姿。
为此，六班的姑娘们已经为止疯狂。
对于谢苗诺夫，他明明统计姑娘已经跑过一半路程，速度下落的幅度居然不明显。这就是一名运动员该有的素质，当然，以一个军人的标准来看，也是非常优秀的。
这一点更令他断定，九月份转学来的哈尔科娃，她若没被严苛训练过，今天的事情根本说不过去！
其实，对于娜塔莎，五公里的奔跑又算得什么？
戈梅利战役在八月中旬全部结束，奈何属于她的休息时间就仅有一周。
她被迫适应别列科夫的轻步兵训练法，一双“铁足”可谓每个士兵的必备。完全不同于许多同龄女生肥肥的小腿，长期的战斗生涯，迫使她的体脂率降得很低，哪怕是“大吃大喝”一番恢复也颇为有限。又因为作战、训练必打绑腿，她有着一对充满肌肉的小鸟腿也不足为奇。
五公里长跑究竟算个啥？
不过是游击共和国每年早晨的必修课，哪怕是少年营的孩子，也得带着枪械弹药越野五公里。
凡是长期经历这番训练的老兵，哪一个没有参加半程马拉松的实力？就算真的全副武装跑十公里是艰难的，五公里还艰难？
娜塔莎现在毫无负重，身体状态又极佳，她越跑越兴奋，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出众，给他人的是怎样的精神刺激。
仅仅十六分钟！这就是谢苗诺夫做出的统计！
待娜塔莎冲破最后的终点，谢苗诺夫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他一个健步冲上去，就是要和结束奔跑的姑娘当面对质。
娜塔莎停了下来，脸上充满兴奋愉悦，令人惊奇的，她丝毫没有剧烈喘息，整个人还微微掐着腰，一副并不疲惫的样子。
“哈尔科娃！你……你知道你的时间?”
“嗯？”女孩愉悦的抬起头看着老师：“时间？应该很快。”
“对！仅有十六分钟！亲爱的，难道你是作为田径运动员转入彼尔姆一中的吗？”
“什么？”娜塔莎一时间完全听不明白。
“你是未来的田径运动！亲爱的，你听明白了吗？太惊人了！你可以再努力一下，都能挑战世界纪录了！”
“啊？！世界纪录？！”直到这时候，娜塔莎才听明白老师的意思，赶忙反驳：“长跑的世界纪录？我怎么可以。”
“我的怀表没问题，你确实跑进了十六分钟。亲爱的，你真的是以田径运动员的身份转入本校的吗？”
“我……我不是。”
“真的不是？真是可惜，看来我需要向学校的田径俱乐部推荐你进去。”
“啊？！还是算了吧！”
“不！怎么可以算了呢。亲爱的，难道你不希望在国际赛场上为我们伟大的苏维埃祖国立功吗？难道你只愿意做一个平凡的姑娘吗？难道你不希望受到斯大林同志的接见吗？”
“我……”
到了现在，娜塔莎对教师的话依旧不感兴趣。
“这件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很快会向学校反映的，亲爱的，无论你是否高兴，你都要明确自己的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是啊，我现在应该就是与众不同。
田径运动吗？我又不是天赋异禀，我的双腿完全是被那个人训出来的。五公里奔跑真的不算什么，负重二十公斤还要急行军，这种事不是更艰难吗？那个都不算难事。
哎呀，就是跑了五公里肚子好饿。
想到这儿，娜塔莎猛地抬起头：“老师，你会遵守约定吧？”
“嗯？”
“给我面包，我要面包。”
“啊！是的，一会儿我给你去拿。”
目前的苏联社会，广大人民生活的非常朴素。谢苗诺夫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奖品，面包干显然就是朴素又务实的。
所谓面包干，实际就是大列巴的切片，因为传统上会加入柞木屑之类的特种香料，使得完全干燥的大列巴颇为坚硬。
谢苗诺夫说到做到，他将五百块面包片交付娜塔莎的手里。
刚一转手，娜塔莎就非常大方的将其分享给所有的同班姑娘们，接着大家嘻嘻哈哈的看着人到中年的谢苗诺夫，以一堆粗鄙之语批评全班的男生身体素质还不如一个女生。
可大家都明白，那个女生有着参加全苏体育大会的实力，只要有专业教练指导，她冲击奖牌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班长吉尔很受不了体育老师的苛责，因为那毫无意义。
但班长的脸皮也不是城墙厚，就算本月才转来的哈尔科娃于长跑项目展现出惊人的特长，自己也不该全面落后这位比自己小一岁多的“妹妹”。
他的自尊心丝毫没被伤害，他的心里充满斗志。
看来，是要主动向这位女同学学习，贯彻落实列宁的“学习学习再学习”的主张。
一个下午的体育课结束了，吉尔第一次有了迫切加强身体素质的渴望，许多男生受到这番刺激，体育训练明显更卖力了。
教师谢苗诺夫非常高兴看到这样的转变，他知道，这完全不是男孩子要给女孩子做什么表现，纯粹是感受到危机感。
但吉尔在许多方面还是有自信的，比如说自己的学习成绩绝对比这位转校生哈尔科娃好。说来也是，也许那个姑娘把大量时间用在体育训练上，有着充分的身体素质，学习成绩却不如人意。就是她居然让班主任本人亲自辅导，现在想想，恐怕学校方面早就知晓她是个体育方面的人才，根本不需要教师谢苗诺夫再去亲自找校长。
因为信息获得的非常有限，班长吉尔只能这么想，还觉得推测是正确的。
他最后找到娜塔莎，除了赞扬她的优异表现外，还特别提到：“你绝对是出色的体育运动员，不过本周末又轮到咱们班参与打靶训练了。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事情之后你的肩膀恐怕会很疼，但愿你能受得了这个。”
打靶训练？娜塔莎当然知道这个，她难道会担心吗？那是不可能！那可是自己的生存之道！
现在，还是尽量按照别列科夫叔叔的告诫，再谦虚一下：“好的，我会尽量小心。谢谢你的提醒，班长同志。”
娜塔莎以甜美又略显青涩的回应年仅十八岁的班长吉尔，甜美的感觉直冲他的心灵，弄得这位有意毕业后参军报效苏维埃祖国的他，情不自禁的向后几步走。在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们的笑声嘘声中跑开了。
第1831章 打靶训练要来了
一堂疯狂的体育课结束，娜塔莎自然而然的备受关注。www.uu234.cc
那些同龄的男孩子记住了这位风一般的姑娘，一个个的自愧不如，并陷入深深的惊愕中。
又是一个和平的晚上，203寝的姑娘们在学校的公共澡堂，洗去了整个下午奔跑的汗渍，又顺便将运动装西了一遍。
和往常一样，娜塔莎继续换上校服，在教室内接受教师布罗夫斯基的学习辅导。
今天没有任何意外，布罗夫斯基又带着一些九年级的旧习题册而来，交到娜塔莎的桌案前。
“亲爱的，今天你要继续复习基础知识。你不用担心会赶不上我的教学进度，我看得出你是愿意努力的孩子，我会亲自辅导你达到优秀的水平。”
“谢谢您。”
对此，娜塔莎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论教学质量，还是彼尔姆市的几个重点中学最高，总之可比莫济里中学要强很多。战争爆发前，娜塔莎在莫济里中学的成绩还不错，对比彼尔姆，成绩就显得一般。
加之学业基本荒废了一年，再度拿起课本，确实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赶上班级平均水平。
其实教师布罗夫斯基也没有什么独特的教学方法，他是比较学院派的老家伙，上他的课必须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他是教数学的，指望教学有些诙谐那是不可能的。
他觉得，只有愿意努力的孩子才有可能取得优异成绩，娜塔莎的情况比较特殊，故而能够快速挽救。
一记“题海战术”的绝招使下去，只要她愿意拼命做题，忘掉的知识点很快又回来了。
所以，娜塔莎就在教室里完成今天的作业，再完成老师下发的额外习题。相较于下午奔跑五公里这件事，还是做题更有压力。
她的钢笔沙沙作响，聚精会神埋头苦干的模样，布罗夫斯基看得即为欣慰。
布罗夫斯基亦是注意到这姑娘的钢笔，是派克钢笔，这样姑娘居然有派克钢笔！
布罗夫斯基在门外美滋滋地嘬了几根烟，又轻松的走近教室，附身看看女孩的文笔，挑挑其中答题的错误。
娜塔莎自然注意到老师的行动，一种不自在感油然而生。
“老师，我的答题有问题吗？”
“没什么。你好好作答，最后我会批改。听着，这是隔壁第三中学今年九年级期末考试的题目，你尽量去写。最后我给你打分。”
“嗯……好。”
布罗夫斯基当然看到她的回答有一些错误，暂且什么都不说。
娜塔莎终于完成了答题，时间也很晚了，她大胆的把习题交了上去，紧张又乖巧的站在一边，自然而然的站成一棵松。
“咳咳，你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军训。”
“我……我习惯了。老师，您……您快打分吧。”
“好。”
布罗夫斯基是严谨的人，教授的也是素以严谨著称的数学，最后他就给娜塔莎打了66分。
是的，66分，一个糟糕又有着巨大进步空间的分数。
“唉，娜塔莎，你必须接受这个现状，你必须更努力的追赶。”
“我……我尽量。”
现在，唯有学习成绩让娜塔莎担心，又一次做了其他学校的试题，结果还是不理想。她默默的勾下头，少了刚刚的严肃，多了一分愧疚。
“你也不用担心，至少比上一次提高一些。对了。”
“嗯？”娜塔莎抬起头。
“你下午的表现真是引人注目，你居然超过了所有的男生，第一个跑完五公里。”
“是的，是有此事。”
“看来，想让一个英雄隐匿下来是困难的。”布罗夫斯基耸耸肩，接着看着娜塔莎的眼睛：“你真切的告诉我，这都是你在军队里学来的吗？”
“是的。”
“那好，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一名军人，你一天能步行多少公里。”
“这……带上所有装备，一天行军四十公里也是可以的。有几次奔袭战……”
“好了！你不要说了。”听到这儿，布罗夫斯基已然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一阵傻笑，自言自语道：“那个谢苗诺夫，居然愚蠢的跑到校长面前说他发现了一个长跑天才，太滑稽了。娜塔莎。”
“到。”
“哦，我应该称呼你斯佩洛斯金娜同志。我想你应该知道，本周日轮又轮到咱们班去郊外的靶场，参加学生的打靶训练了。”
“是，这件事我知道。”
“那么，你想好了吗？我的最佳狙击手？是取得优异，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故意打脱靶。”
“当然是取得优异。”娜塔莎的回答斩钉截铁。
“很好，我想你永远不会是那种隐士。你去做吧，让班里的那些自命不凡的臭小子看看，什么叫做次次打中靶心。”
被老师这么一说，娜塔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本就是漂亮的人儿，笑容让她更加美丽。
布罗夫斯基更是心情愉悦，继续说明打靶训练的细节：“十年级学生里年龄最大的也仅有十九岁，最小的就是十七岁。对于在校学生的军事训练，训练程度是比较弱的。他们只会让学生射击一百米靶子而已，每次打靶的子弹也仅有二十发。对于女生，仅要求打靶十发而已。与其说是打靶，不如说是让学生懂得如何操作枪械，至于命中率如何，这不是太重要。”
“啊？老师，真的就是这样吗？”娜塔莎轻轻皱起眉头。
多布罗斯基亦是敲着二郎腿，刚从衣兜摸出一根卷烟，一想家室内禁烟，又塞了回去。
他想抽烟，只是内心有些烦躁。
“毕竟你们都是学生，除非你们毕业后参军，他们才会真正重视起来。没关系，你去打中标靶，会让那些教官另眼相看。”
“嗯，我会的。”
“倒是有些学生，他们加入了射击俱乐部，射击水平还是不如你。期待你的表现，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记得今晚就不必再学习了，睡个好觉。”
彼尔姆一中，有不少学生乐意在教室内学习到晚上九点，哪怕真的到了最冷的一月份，他们也这么做。
所以，走在路灯照亮的林荫道上，娜塔莎不乏同年级的同学。
下午发生的趣事，第六班的转校生跑过了所有的男生，这件事如同迅雷一般，迅速成为十年级学生们的有趣谈资。
消息是那样的生动，自然而然传到学校的列宁共青团的组织部里，也传到了学校的田径俱乐部里。
体育老师谢苗诺夫，他解释下午的课程，先是拜会了校长，接着就跑到田径俱乐部报喜。随着消息的流传，田径俱乐部这里算是认定了消息的可靠性。
娜塔莎不曾注意这一点，殊不知她已经被田径俱乐部给盯上。俱乐部的会长当然不晓得那姑娘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是从莫斯科转校来的十七岁的哈尔科娃，仅此而已。
会长契科夫列夫更是亲自找了校长，乃至询问负责招生的同事，并没有得到更详细的情报。
“看来，只有到了下周一，我们亲自找到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将她拉入田径队，我们不能错过这个好苗子。”
也许，娜塔莎真是个跑长跑的苗子。她凭着瘦弱的肩膀扛着二十公斤的各类装备一天奔袭四十公里，休息一晚居然还能正常作战。一个正常男人经过严苛军事训练能够做到，可她才是未成年的姑娘，能做到这一点难道不是有所天赋吗。
遂在203寝室里，归来的娜塔莎当即被柳德米拉、安娜嘘寒问暖，甚至不好说话的莉莉娅也凑过来，认真的问一句：“你到了现在应该非常疲惫吧。”
借坡下驴，娜塔莎自然一口咬定：“我确实很累了，还有些疲惫。干脆这样，咱们四人分食一听罐头，然后睡觉。”
“真是正确的决定。”安娜瞬间笑容满面。
“嘿！安娜，你就只想着吃吗？”柳德米拉摇摇头，“娜塔莎，看来你今天很高兴。你确实让那些男生刮目相看。也好，得到你的许可，我们就吃罐头。”
今天的娜塔莎确实高兴，入学一周有余，她快速的适应了学校生活，当然，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是难以改变，在学校里但凡遭遇和军事相关的事，都能让她打起精神。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必非要用一个化名。
也许完成了打靶训练，我就不必用化名了。
我必须打中那些靶子，如果是一百米，难道还可能脱靶吗？如果我脱靶了，简直是对不起我的技术！
平静的周六到来了，又是一个正常的学习日子。
……
战争之前，苏联一直实行一周六天工作制。如今的战时体制，绝大多数企业和单位变成全天候两班倒或三班倒工作制。
如此对比下来，也真的只有学生能真的相对轻松。
平静的学习日，第六班班级内并不平静。
娜塔莎收到了一众同班同学的赞誉，乃至班长吉尔的敬佩外，大家又开始重点探讨明日的打靶训练。
也许漂亮的姑娘天生就具有磁性，总能吸引来一些精力旺盛的少年。
这不，班长吉尔又在午餐时间，端着餐盘大胆的走到203寝女生们的餐桌边。
“嘿！吉尔，你来干什么？快走开。”安娜一脸的反感，她可不希望吉尔这时候跑来给娜塔莎献殷勤。
“别紧张，我就是给你们交待一件事。”吉尔说。
“你可以组织个班会给全班女生说啊。”
“还是现在吧，是关于明天打靶是事。”
由于食堂都是可搬运的长木凳，吉尔直接大胆的凑近娜塔莎，一脸自然的说：“哈尔科娃，你是很好的运动员，就是不知道你在莫斯科上学时，是否接受过打靶训练。我猜，就算是有，也是不多的。”
吉尔何出此言呢？
原来，吉尔觉得既然娜塔莎因为战争原因休学一年，他猜测，过去的一年她应该没有接触过枪。而战前的中学，只有报名参加射击俱乐部的学生才有机会接触枪支。
吉尔显得非常兴奋，根本不管女孩是否说话，就武断的说：“你一定几乎没打靶训练，即便有也是一个皮毛。毕竟现在不同了，战争爆发，所有的学生必须懂得如何使用枪械。你转学来时错过了上一个打靶日，你不要担心什么，即便你是初学者，我会帮你快速学会。”
“啊？我是初学者？！”
娜塔莎的内心在哈哈大笑，表面上只是露出一阵苦笑。
吉尔说了这话，安娜又坐不住了，仿佛就是班长的挑衅似的。“怎么回事？她就是不会，也是我们来教她，再说还有教官呢！吉尔，不要觉得她漂亮你就高高兴兴的跑过来，你这样很讨厌。”
“你！安娜安捷耶夫娜，你在说话前先弄清楚你自己，但愿这次训练你不会愚蠢的走火！”
吉尔这话就有揭短的意味了，上次训练安娜确实错误的时间扣动扳机，毫无准备的她条件反射般的干脆把枪扔了，弄得事态非常糗，也给教官留下了恶劣的映象。
安娜鼓起嘴，一时间无话可说。
吉尔耸耸肩：“我倒是想给所有女生开个会，现在你们四个在场，我额外说说也可以。安娜，你明天一定要小心。莉莉娅，希望你不要再懦弱，不管怎样，你都要勇敢的开枪。柳德，你就算了。”
“啊？我就算了？”
“你是优秀的人，你把女生中的软弱者训练得勇敢就行了。”
“唉？我们怎么就不勇敢了？”安娜一脸的不悦，厉声反驳。
“你好自为之。安娜安捷耶夫娜，你只要不紧张得走火，我就承认你勇敢。唉，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莉莉娅。”说罢，吉尔站起身就走了，包括他的餐盘。
“喂！你的马铃薯。”娜塔莎看着他的背影随口说。
“不了，算我送你们的。”吉尔伸出右臂轻轻一摆，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帅气，非常大胆的在班里最漂亮的姑娘面前好好表现了一把，那么赠予几个土豆又算什么呢？一个下午饿肚子又算什么呢？反正，自己的风采肯定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今天有点奇怪啊？”娜塔莎回过头，不解的说。
“不奇怪。”安娜笑嘻嘻的捏着嗓子说话，“年轻的姑娘，他是喜欢上你了。”
“啊？喜欢我？”娜塔莎轻轻捂着嘴，“真的？我看不出来。”
柳德米拉摇摇头：“亲爱的，别听安娜胡说。倒是吉尔说的有道理，明天的事你必须认真对待。你也放心，打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你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耳朵。”
“对！”活泼的安娜又抢话，“娜塔莎，我的妹妹。你千万不要担心，我这里有特别好用的棉花团，蘸水塞进耳朵，可怕的枪声就听不到了。我会送你两个，真的不用担心。”
“哦，是吗？真是太谢谢了。”
安娜又回以笑脸，接着把班长吉尔留下的餐盘拽过来，嘟囔道：“他其实是个好人，你们看，四个煮马铃薯，它就是要给咱们一人一个呢。礼物就在这里，我们将它吃完。”
“行！总不能不接受班长的好意。”柳德米拉耸耸肩，拿着盘子里的一个马铃薯，就塞到娜塔莎的面前，“吃吧，今天吃好点，明天好好表现。但愿你能像昨天那样，让那些男孩子再度惊讶。”
“好，我会的。”
第1832章 关于弱者的赌局
打靶训练日终于到了，对于它，第六班的学生们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UU小说
娜塔莎是真心想表现一把。
她也看得出舍长柳德米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实际那就是自信。
安娜呢？她大清早就非常话多，虽然她平常话也不少。娜塔莎觉得这就是异常表现，看来这个姑娘真的很紧张？
不是说有紧张的人都会哆哆嗦嗦的畏惧，有的人，他们的紧张就是所谓不合时宜的精神亢奋。
倒是一直比较沉默的眼睛娘莉莉娅，娜塔莎透过她的眼神能察觉到，这个姑娘才是真的紧张。
203寝的姑娘们在宿舍里换好作训装，其实就是军装。由于她们是女生，女式军装的裙子自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但是渴望看美腿的学生们就要失望了，又不是体育课，她们都穿上了裤子。所谓趴在草地上打靶，男式军裤才是最合适的。
换上学校发的作训装，娜塔莎真是觉得非常别扭。
没有武装带，也没有绑腿，军帽更是没有。有的，只是土黄色的没有任何肩章领章的普通军装。
还别说，款式大小挺符合自己身材。
一开始她是有些困窘的，被早晨的寒冷一刺激，再吃过早餐，娜塔莎自觉精神状态很不错。
整个第六班的学生，他们在老师布罗夫斯基的带领下，还是在那个田径场等候客车。
他们没有等候太久，早晨八点整，两辆大型客车如约到来。
来者其实就是城市里运营的公交车。
战争并未给彼尔姆市带来破坏，城市内的公交系统运作如初。如果说战争还是带来了一些影响，那边是所有公交车驾驶员，有义务听从当局的安排。哪怕是紧急担任货运汽车的临时工作，也是不能推脱的。
大萧条时期，苏联与美国的福特大规模合作，学到高级汽车制造技术的苏联自然大刀阔斧的展开本国的汽车制造业。
本着追求更大更好，他们生产了一些马力强劲的发动机。这些发动机可以达到四百马力，驱使二十吨的坦克快速运动。它们成为公交车的心脏，苏联当然能造出载人量更可观的大型公交车。
所以，第六班四十一个学生，他们挤一挤，一辆车即可全部拉走，也不必支付一个戈比。
“大家都上车，记得不要开车窗，我不希望有人因此生病。”布罗夫斯基一边嚷嚷着，一边看着所有学生上车。
他自然特别注意到漂亮的娜塔莎，即便这姑娘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也是一眼认出。
“嘿，哈尔科娃。”
“嗯？您叫我。”
“好好表现！”布罗夫斯基拍拍她的肩膀，再回以信任的笑容。
啊！又是一次打靶训练，我最初接受打靶训练还是在去年的八月，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娜塔莎不禁浮想联翩。
现在看看前后左右的同学们吧，男生们一个个嘻嘻哈哈，他们明显对开枪射击有着不可思议的特别向往。反观女生们，不少人竟是愁眉苦脸的。
何止如此？只听得耳畔还传来一些姑娘的抱怨，什么枪托砸肩很多天才能缓过劲，或是抱怨枪声太吵闹，还有的单纯是抱怨今天不得不穿男式裤子。
不管喜欢与否，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接触枪支，恐怕不少同学在战争爆发后的一年时间内，他们参与的打靶训练或许次数不多，然总时间加在一起，说不定每个人打出去的子弹已经超过二百发了！
就是没有二百发，有一百发也是很不错了。无论射击的结果如何，但凡曾打出一百发步枪弹，这样的人已经具备民兵的基本素质。
当局要求在校高年级学生民兵化，该举措可谓全面战争时期的被迫之举。
客车上，娜塔莎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知道自己要和同学们去靶场。此情此景却又那么的熟悉，恍若自己离开了故乡的农庄，坐着城乡汽车去莫济里上学似的。
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她的身边就坐着眼睛娘莉莉娅，娜塔莎知道，这个姑娘不是不爱说话，绝对是有着心结。
“嘿！莉莉娅，你参加训练时，是不是会把眼镜摘掉？”为了打破尴尬，娜塔莎率先提个话题。
“眼镜？不会。”
“好吧，我还是建议你摘下眼镜，这样或许更安全。”
“我尽量，谢谢你的忠告。”
只言片语中，娜塔莎无法感觉这个姑娘对打靶多么上心，似乎还有种抵触情绪？
娜塔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搭在莉莉娅平放在腿上的左手手背上，感觉到的竟是冰凉。
“啊！怎么这么凉。你……”
“没……没什么，这是天生的。”
作为一个女人，娜塔莎当然知道大部分姑娘的手要比同龄的男孩凉一些，可是莉莉娅的手也太凉了。
莉莉娅没有生病，她现在非常紧张！她还能为什么事紧张？打靶！
“看来，她对打靶有些恐惧。”娜塔莎心里捉摸着，又乖乖把手缩回来。
娜塔莎旋即安慰说：“别担心什么，不过是一次打靶，我想我会轻易击中靶心。亲爱的姐姐，到时候你就看我的表演。”
“好……好啊。”
“什么也不用担心！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有些事，娜塔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可以不不参加今天的活动，莉莉娅将第一个举手弃权。抵触打靶训练是丢脸的事，即便如此，莉莉娅也是抵触的。她对打靶的抵触情绪几乎是人尽皆知，且说上次的训练，她愣是一枪没放，而是陷入此起彼伏的枪声中，蜷缩一团恍若受惊的兔子。
柳德米拉和安娜都知道这件事，柳德米拉更是知道其中的内情，可惜，娜塔莎才来不到两周，真的是一无所知。
娜塔莎的安慰让紧张的莉莉娅精神稍稍放松，至于今天能否勇敢一把，莉莉娅也没有底。
因为，那真是不是纯粹的怯懦。不知为何，莉莉娅听到枪声身子总是不受控制的颤抖，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出现了为题，结果校医检查的结果是一切正常。
的确，论九年级期末考试的成绩，莉莉娅的综合学业水平还是不错的。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有精神病？她就是怯懦。
六班的男生们都觉得莉莉娅是懦弱的姑娘，即便如此也没什么可耻的，难道国家真的指望数千万女人被大规模征召成为一线士兵么？
战争应激反应，这其实就是莉莉娅紧张的根源。
她逃亡的途中遭遇德国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死神的呼啸惊得逃亡的人群陷入癫狂，疾风暴雨的袭击后，难民群撂下一地残缺不全的人畜尸体。
她的父亲被征召后，于战争初期战死。她的母亲在这次空袭重伤，最后母女二人侥幸被路过的苏军送到最近的军医院，她的母亲还是伤重不治。
所以，真的有残忍的同学去批评一个战争孤女的懦弱吗？有的，只是大家的可怜。
汽车发动了，各个座位充斥着孩子们的欢笑。
莉莉娅却没有紧缩，由于得到了同寝同学的鼓励，她竟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娜塔莎的手。
突然间，莉莉娅摸到了这只右手不同寻常的粗糙。
莉莉娅没有赘言，淡淡的嘀咕：“娜塔莎，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哦？我很奇怪吗？”
“对。是很奇怪，你隐藏了许多东西，却又逐渐表现出来。”
“你……”娜塔莎一时无语。
“总之谢谢你，刚才我想了一下，我应该勇敢一点，我会尽量打中靶子的。”
莉莉娅这话只是单纯回馈娜塔莎的善意，至于能否击中标靶，她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甚至对于自己能否勇敢的开枪都无有十全把握。
不曾想，这番堪称铿锵有力的保证，可是入了一些八面玲珑的臭小子的耳朵。
“喂！大家都安静！”班长吉尔站起身，他是所有男生的权威，立刻让本车坐着的十名男生闭嘴。
接着，吉尔口看向刚刚放出豪言的姑娘：“莉莉娅彼得罗夫娜，你刚刚说什么？！”
莉莉娅抿了抿嘴，大胆的抬起头：“我说，这一次我会……”
“你会怎么样？”吉尔这么急切一问，全车的男生女生，都投来期待的目光。
“我一定会打中靶子！”
此刻，莉莉娅也豁出去了，这番放出的豪言当即点爆了车厢的气氛。
男生们都是无恶意了，可惜这些臭小子秉承着俄罗斯人旷野的民族性格，他们的起哄堪称粗野。
耳畔充斥着各种噪音，莉莉娅的小心脏怦怦乱跳，整个人又低沉下来。
“都闭嘴吧！”班长吉尔一声呵斥，加之司机的批评，车厢再度安静下来。可是，相当多的男生还是在偷着笑，因为他们不敢相信，一个著名的懦弱姑娘居然放言击中靶心。
吉尔缓了一缓，作为班长，他自知有义务给予同学任何形式的帮助，哪怕是口头上的。
“莉莉娅，看来我们的娜塔莎给予你勇气，这很好。你的决定是认真的吗？我期待你击中靶心。”
“当然……当然是认真的。”莉莉娅做出肯定回答，可惜，这番肯定可谓有气无力。
“她当然是认真的。”这回，娜塔莎已经没法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人活一口气，哪怕是个女人。
在沼泽地作战的一年，娜塔莎已经见过太多的懦夫被训练成战斗英雄，案例真的比比皆是。像是莉莉娅这样的懦弱的姑娘，通过一些办法，也能将其训成勇敢的士兵。
一开始，娜塔莎真的是安慰这个紧张的姑娘，待看到男生们对莉莉娅的豪言壮语全面质疑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为“射击教官”，是时候重操旧业了。
“啊！是哈尔科娃！”
说实话，五千米的长跑难道不是男生的天下？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谜之转校生彻底碾压。
吉尔可是没有丝毫的嫉妒，除了对这个姑娘更加好奇外，也在探索自己那些方面能战胜她。
打靶训练，一发命中中心，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竞技。
吉尔可谓灵光一闪，干脆说道：“哈尔科娃，要不，我们打个赌？”
“打赌？什么赌？”娜塔莎好奇的问。
“就赌莉莉娅能否命中靶子。哎呀，或许这个太难了。还是打赌莉莉娅是否敢开枪。”
“你！你这是在嘲讽她？”娜塔莎一听这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吉尔连忙解释：“我绝没有嘲讽的意思。你可以问你的舍友，她之前的训练仅有的几次开枪，还是在尖叫中闭着眼睛完成。如果她能克服自己的紧张，我也是很高兴看到的。可惜，我不觉得她能克服。”
“班长同志，你在小瞧自己的同学。”娜塔莎绷着嘴深深摇摇头，干脆代替莉莉娅发言：“她会击中靶子的，一定！我会亲自教她！我会让她克服困难！”
“啊？你？！”
吉尔一脸惊讶，他完全不能相信一个十七岁的姑娘放出此等豪言。他猛的想起体育老师曾嘟囔，娜塔莎哈尔科娃一定接受过高强度军训，或许事实就是如此。
娜塔莎肯定有着射击经验，只可惜，这个姑娘的射击能力肯定不如自己。
班长吉尔在打靶射击方面确实非常有信心，历次的训练中，他多次击中靶心，被教官评价为“无需特别训练即可直接入伍的优秀人才”。
就是教懦弱的莉莉娅开枪射击，其实也是自己更有资格。不过，她毕竟是女人。
现在可好，娜塔莎勇敢的站出来，她能够胜任教官的工作？真是令人好奇。
吉尔又想了想：“哈尔科娃同志，既然是打赌，我们需要一个赌注。如果莉莉娅能够向着靶子开枪，我就认输，送你一张午餐餐票。如果……如果她还能击中靶子，那就两张。”
“行！”娜塔莎张口就来，“如果我和莉莉娅输了，我就给你一张午餐餐票。”
“你？算了。”吉尔摆摆手，“这样并不公平。你输了，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嘿嘿，只要……只要有一次午餐时间，你能许可我坐你对面，即可。”
相比之饭票，吉尔的这个想法真的可谓大胆。一时间整个车厢安静下来，沉静了足有十秒，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们又开始热热闹闹的起哄。
就是并未参与进来的柳德米拉也觉得自己的朋友受到模范，包括事件的核心人物莉莉娅，也不好意思的拽着娜塔莎的衣服。
对此，娜塔莎没有丝毫的反感。
她站起身反驳说：“这并不公平！午餐时间，你可以坐在我面前，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是一张餐票罢了，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而是该担心自己少吃两顿午餐这件事。”
现在，吉尔无话可说，心里却又是暗喜。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你坚持。现在同学们就见证了，最后，就看莉莉娅同学的表现。”
无疑，现在吉尔把压力的皮球提到了莉莉娅这里，一时间弄得女孩怎样都不自在。
对此娜塔莎只好再静下心来，安慰缺乏自信的姑娘：“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听我的指挥，你肯定能击中靶心。”
第1833章 第六班学生在靶场
乌拉尔地区是重要的兵源地，尤其是本地区第二大城市彼尔姆，城市附近所有的集体农庄的年轻男子，皆在征兵名单内。www.uu234.ccwww.uu234.cc
大量的农民被征召，并在各个训练营接收军事训练。
而大量的城市居民呢？同样的，年龄在18岁到40岁的男人，都无条件的完成兵役登记。
最富有战斗力的士兵他们的年龄往往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恐怕任何的职业，如此年龄的从业者也都是年富力强。
只可惜这样的年轻人已经损失太多，苏联的征兵的年龄上限，已经开始奔着五十岁而去。
那么，广大的农民和市民，他们愿意参军吗？
凡是接受过较高级别教育的人，他们总是踊跃参军，成为所谓志愿兵。而这种人也是最好的兵源，他们被训练好后，往往补充进精锐部队。
或是进入由内务部队为基层，大规模扩充的师级单位，并获得近卫称号。
至于由集体农庄的农民组成的部队，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值得商榷。
不可否认的是，部分由集体农庄农民构成的普通步兵师，总有几个打仗出类拔萃。
然而大部分的普通部队，他们确实非常普通，几乎就是一群注定会被“战场绞肉机”消耗掉的一个个数字。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看看他们的训练时间吧！区区一个月。
仅有一个月的时间，放下锄头镰刀的农民就成了基层战士。
他们刚刚完成队列训练，能够保证差不多的纪律性。
但他们的技战术水平一团糟，除非他们能消耗更多的时间和子弹，增进自己的战斗技巧。
所以，当第六班的一众孩子来到郊外的军营靶场时。他们中的许多人的素质水平是超过训练足有一个月的新兵。
不过，就打靶这方面，大部分的孩子还是比较欠缺。
毕竟他们是学生，联盟面临灭顶之灾，他们的第一要务还是学习，接收军事训练是新加入的必修课。
打靶训练一半一周一次，各个班级必须排队打靶。
它完全就是走过场式的象征性活动，彼尔姆市当局听从莫斯科的命令，当局要求所有在校的中学生，必须学会如何射击，必须能够击中一百米外的靶子，哪怕是瘸了一条腿的残障学生，也必须如此。
命令是绝对的，最终彼尔姆市第一中学十年级第六班，不可以有一个懦夫！
对于柔弱的莉莉娅，她之前的所有打靶训练表现的都是一塌糊涂。
倒是莉莉娅在别的方面，诸如队列训练和拆装枪械，表现是尚可的。唯独到了打靶这一项，一旦听到枪声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
她为何有如此的过激反应？
或许她的大部分同学不懂，而负责教授训练的教官卡冈诺夫斯基懂得。虽然没有仔细询问这个孩子的过往，教官卡氏可以确认，那孩子绝对受到过强烈的精神刺激。
可是，上级的命令是必须要落实了，已经是最后一个学年了，自己不能再惯着那个孩子。
学校照例在八月下旬开始新学年的上学期，所以本次打靶训练是第六班上学期的第四次。
且说这位卡冈诺夫斯基，他曾是现役部队的连长，因在年初的作战中腿部中弹，永远的离开了一线战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至少人还活着，就是他的战友们几乎牺牲殆尽。
整个步兵连还活着的人十不存一，而其中的幸存者也多是缺胳膊少腿。
现在的卡冈诺夫斯基走路一瘸一拐，但他毕竟是大战爆发前，苏联一百五十万常备军中的一份子。这种人就是天然的基层军官，哪怕他不能再到一线了，安插到后方训练新部队，可谓物尽其用。
只可惜他是个跛子，让他去训练新兵，当新兵问起教官为何残疾，会不会最终导致新兵对于前线战争残酷性的担忧？
他最终被踢到一边，自身领着新兵训练营教官的津贴，本职工作确主要是给彼尔姆市各个中学的孩子们教授开枪打靶的技巧。
两辆满载学生的公交车如期抵达，车刚一停稳，穿着朴素干练的年轻学生鱼贯而出。
在学校里，学生们可以有很多时间训练走队列，所以他们在班长吉尔的号令下，迅速排成了四排横队，即男生三排女生一排。
所有人保持着绝对的严肃，唯有带队的班主任多布罗斯基表情相对轻松。
娜塔莎无出意外的和他人一样，她轻轻抬高下巴，整个人站姿好似松柏。在所有人中，唯有她的姿势最为挺拔。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一位顶着大檐帽的军人一瘸一拐的走来，在其身后，还有一个步兵班的士兵紧随其后。
“他就是教官？怎么会是残疾人？”
沼泽地的兵工厂，那里的劳工中有大量历次作战后的残疾士兵。对于残疾人的利用，沼泽地的处理方面基本就是兵工厂帮忙造武器，若是体力还凑合，可以作为耕田劳动力。
但是训练民兵，教官必须是现役军人，他决不能是跛子。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逐渐全部进入娜塔莎的视野。只见此人身着军装，胸口处别着两枚勋章红旗勋章和一级卫国战争勋章。
“哇！他一定是教官！这个教官居然还是战斗英雄！？他走路的问题，肯定与勋章有关。”
娜塔莎不想继续揣测来者的过往，她和其他女生一样，也与更多的男生一样，竭力保持严肃的立正。
毕竟这里是军营啊！就是现在，当车辆进入营区时，水泥铺就的大道上还有许多士兵队列进行跑步训练呢。
就是现在，远处持续的枪声还在此起彼伏的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枪声？！
一想到枪声，娜塔莎就想到莉莉娅。
“她还好吧？”
娜塔莎眼神一转，用眼角注视着莉莉娅那个姑娘，她的脸怎么回事？！
莉莉娅有些惶恐焦躁，这还只是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就让她浑身难受了。
可惜，会在此时特别关注莉莉娅的精神状况的，真就只有娜塔莎一人。
教师多布罗斯基走近教官卡冈诺夫斯基，和善的说：“这一次的训练也拜托您。”
“这是我的责任。同志，您的学生都到了吗？”
“都在这里了，一个也不少。对了，有一个新学生转入我班。”
“这件事我知晓，是姓哈尔科娃的女生吧。”
说罢，卡冈诺夫斯基打开文件夹，比对更新后的花名册找到了那位转校生的名字。接着他又抬起头，在女生队列里轻易找出了那个转校来的姑娘。
难道说这个卡氏就长着一双慧眼？
并非如此，只能怪娜塔莎的一头金发，在众多姑娘里太引人注目了。
再者，卡冈诺夫斯基还真的不是那种大忙人，他就负责彼尔姆一中三个班级的打靶训练，他和他的伙计们教授的孩子，合起来也才一个步兵连的规模。他本就是一介连长，或许一百多号人的名字全称不能轻易说出来，至少其中长相有特点的，他一定能记得。
虽是妇女解放了，苏联的女性十年级学生，还是远少于男生，所谓物以稀为贵，卡钢诺斯基更容易记住自己的女学生，也更容易记住女生中惨不忍睹的柔弱者。
他以军人的眼光审视一下新来的漂亮转校生，定睛一看，他的脑子嗡的一响，顿时肚子里积聚起的千言万语，整个人的眼神也犀利起来。
“同志，您的这位转校生，看来很不一般啊！她的气质与众不同。”卡冈诺夫斯基意味深长的说。
“您看的真准确。”多布罗斯基当然不会说出实情，随口说：“她是很有能力的年轻人，我很赞赏她。等到战争胜利了，希望她能为联盟做出更大贡献。”
“但愿她不会被枪声吓到。”卡冈诺夫斯基耸耸肩，接着严正的说：“教师同志，您的学生里有些弱者。我认为，有些人并不适合当兵，但是你我都知晓上级的命令，最终我将给所有的学生打分，这会关系到他们最终的学业水平成绩。您知道的，我是公正的人，如果那个姑娘还是不能好好的瞄准射击，我将毫不犹豫的给予零分。”
教官说的就是莉莉娅，在这里，多布罗斯基真为自己的这个学生担忧。或许，今天的情况会发生重大利好性转变。
多布罗斯基已经知晓自己的学生间搞的一场赌局，他觉得此事是可以操作。如果隐姓埋名的斯佩洛斯金娜能帮助懦弱的莉莉娅战胜恐惧，这对许多人都是好事。
多布罗斯基迫不及待都是活命学生们之间的打赌，教官卡冈诺夫斯基一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呵呵，您的学生真的很有想法。也好，如果转校生能让那个懦夫勇敢起来，我也就不用做一个恶人。”
多布罗斯基点点头：“请您务必保持公正，包括这个时候。莉莉娅卡波娃最终打了几环，还由您鉴定。”
“哦那是当然的。但愿……但愿她敢于开枪。”
按照以往的打靶训练惯例，首先全体被训学生要集体跑上五百米，作为一种热身训练，本次也不例外。
班长吉尔带队，以及所有的助理教官的陪同下，学生们就在教官卡冈诺夫斯基目能所及之地跑了一阵子。
孩子们跑回来了，非常糟心的事，不少男生已经开始气喘吁吁，而所有的女生都在不顾矜持的喘粗气，除了那个姓哈尔科娃的转校生。
“啊？这个漂亮的姑娘果然不一般。”这一刻，卡冈诺夫斯基完全认同了教师的话，他更是感觉，这个转校生就仿佛是一名老战士。
整个打靶训练，重头戏自然是每个学生打光各自的二十发子弹。在对着靶子射击之前，照例还要进行拆卸组装步枪的作业。
毕竟一名士兵，哪怕是一名民兵，他必须了解自己的枪械，了解它由那些零件构成。所谓当枪械在战斗中损坏，多支步枪的零件拼合一起，又是一支好枪。
此外，枪械也必须好生打理养护。
故而在打靶结束后，所有的学生必须亲手用通条顶着麻布，把枪膛刷干净，还得将枪机的零部件拆下来擦干净，最后涂抹枪油。
首先，所有孩子将领取自己的莫辛纳甘步枪，当然还不能立刻发子弹。
男生女生站成两队，陆续领取自己的步枪。没有任何的拖沓，娜塔莎拿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普通的1890型莫辛纳甘。
所有的学生，拿到枪支之后就该转身去一边重新列队。
娜塔莎拿到了步枪，她下意识的掰开枪栓，猛地下拉枪机，看看枪膛里是否有子弹。
“真是空空如也。拉栓也挺费劲了，他们都不知道好好把枪机打磨一下？”心里吐槽一番，她猛地合上扳机，再度下意识的右手握着扳机处，枪托抵着右肩，左手托着枪管枪口斜向下。
殊不知，背着手监督发枪工作的教官卡冈诺夫斯基，他一直关注着漂亮干练的转校生哈尔科娃的举动。
姑娘不经意的几个动作，尤其是那合上枪栓的一刹那，那干净利落的动作充分证明了一件事此人绝对是射击老手，哪怕材料上写明，这个姑娘才十七岁。
十七岁？那有如何？最近的《真理报》和军营里分发的军队报纸《红星报》，都有篇幅介绍一个仅有十七岁的女战斗英雄。
如果这里所有的姑娘，都如这个哈尔科娃一样干练，岂不是绝美快事？
卡冈诺夫斯基希望如此，然而看到枪械发给懦弱的莉莉娅卡波娃手里，看到她紧张的脸与微微颤动的身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男生女生居然围绕着这个姑娘打赌？真是岂有此理？男生岂不是赢定了？”卡冈诺夫斯基摇摇头没有再多想。
照例又该是拆抢和拼装训练的，所有学生必须加强训练，最终的考试时，他们拆卸和拼装的时间将折算为分数，参与到最终学业能力的测评里。
拆抢和拼装本身是非常枯燥的，却也是每个新兵必须达标的任务，孩子们既然要被当做民兵训练，就必须顺从军队里的这类规章。
现在，另一件事要放在前面！
第1834章 莉莉娅的恐惧
所有的孩子领到了枪，人人都相信，等待自己的又是一次长达两个小时的无聊的枪械拆卸与组装。www.uu234.cc
军队设立了一个达标时间，拆卸和组装都有一个及格时间，经过严苛的训练，所有的新兵都能短时间达标。
可他们都是在校学生，每周的军事训练唯有这一次，而且这一次训练，属于拆卸组装的训练时间居然就仅有两小时。
难道指望学生们用这点时间，就能变成拆抢小能手？他们能把零件状态的枪械组合完毕，能够正常使用，那都是非常优秀的。
是的，在这一方面学生的表现相当糟糕，教官卡冈诺夫斯基并不怪罪他们，毕竟他们都是些初级民兵级别的孩子。
孩子们集合了，他们持枪的姿势五花八门。
“都立正！”
一名助教一声呵斥，所有孩子如同触电般双腿绷直。
“枪托着地！”
“枪上肩！”
“立正！”
娜塔莎很习惯这一连串的命令，然而她清楚的看到莉莉娅僵直的动作，以及抵触的表情。
教官卡冈诺夫斯基认真审视所有学生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好！现在枪托着地。”
“做得好。现在我已经知晓了你们之间的赌局，我告诉你们我的态度，我是非常支持的。现在，卡波娃出列！哈尔科娃出列！”
听到了指令，娜塔莎几乎出于本能的再度枪上肩，接着向前一步走，再度枪托着地，其干净利落令教官和其他助教惊喜。
倒是莉莉娅的表现就非常随意的，她托着枪械如同拖着一根烧火棍似的向前走一步，强打起精神站起来。
现在的莉莉娅，她已经非常紧张了呢。
两个姑娘形成个性鲜明的反差，这种反差之大真让卡冈诺夫斯基始料未及。
就如同正餐之前先吃点点心，卡冈诺夫斯基很高兴今天的训练任务不那么枯燥。他要作为公平的见证人，也需要所有的助教，所有的学生都作为见证人。
“卡波娃！”卡冈诺夫斯基大声说。
“到！”
“你今天必须勇敢的开枪，竭尽你的能力，尽量击中靶子。为了你的个人荣誉，你必须完成这一切。在你所有的同学注视下，你必须完成这一切。否则，你将永远是一个懦夫，你明白吗？！”
“明……明白。”莉莉娅的回答有气无力的。
对此，卡冈诺夫斯基无能为力的叹口气，他不想再咒骂什么，总之这个姑娘上个学年就总是肯定的回应自己的提问，每一次都声称会勇敢开枪，结果每一次都是糟糕的结果。
他的目光旋即转向娜塔莎。
“哈尔科娃！”
“到！教官同志！”
“很好。哈尔科娃同志，您今天的出场就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获悉您居然声称会帮助著名的懦夫卡波娃勇敢的开枪，甚至为此和您的班长用饭票做赌注？恐怕这不是个好主意。不过，也许您能带来奇迹。听着，如果您能让这个笨蛋勇敢射击，我将给予一公斤面包片作为奖励。”
卡冈诺夫斯基故意将话说得言重，一来是抒发自己的不快，二来也是试图用这种方法激发莉莉娅的斗志。
毕竟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孩子嘛，无论男孩女孩，他们这个年纪总是想证明自己，稍稍使出点激将法，说不定能唤醒莉莉娅的勇敢。
如果这招可以，莉莉娅早就勇敢了！结果相当的适得其反，弄得莉莉娅对教官有着很强烈的恐惧。
反观娜塔莎，被教官这么一说，自己若是不带着莉莉娅脱离恐惧的泥潭，至少一公斤面包的奖励就飞走了。
因为她明白，现役部队的仓库里不仅有面包，还有大量的肉罐头呢！
现在，赌局的输赢全然在于莉莉娅的表现。
超过五十双眼睛作为见证，莉莉娅是真的勇敢射击，还是处于恐惧胡乱开枪，大家能够轻易判断。
所有的观摩者已经进入军用靶场，只见得空旷的草地上，一条由白灰撒出的白线上，罗列着二十多个射击位置。
该靶场的射击点都是固定的，每个射击点铺上一层帆布，并安置了三个麻袋，一个标准的射击阵位便是如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教官卡冈诺夫斯基将一杆空仓的步枪拿到莉莉娅的面前。
他双目大睁相当狰狞，他更是没有任何鼓励的话语，严肃的告诫：“这一次你若还是懦夫，你的分数就是零。”
他对莉莉娅是这样威胁的态度，对娜塔莎又是另一种态度。
两个桥夹的全威力步枪弹，一共十发，他亲自交到娜塔莎捧起的双手里，非常关切的说：“我看得出您一定是射击老手，还接受过军事训练，但愿您能把这个笨蛋教会。”
“遵命！教官同志。”娜塔莎左手拿着子弹，右手立刻举起来，绷直身子行了军礼。
这一幕，场面真是极度尴尬！
就连卡冈诺夫斯基也大吃一惊，情不自禁的乐起来。他刚要说些什么诸如“姑娘你的决心我已经明白”之类的话，却发觉女孩的严肃表情并未改变。
她的许多不经意的表现说明了许多耐人寻味的问题，还有这一记军礼，丝毫没有做作的意味。
“礼毕，现在去打靶吧。”
秋风吹拂着空旷的靶场，因为即将入冬，野草纷纷枯黄，整个军营多了一份萧瑟的意味，尤其是靶场昔日的青草，而今只是一堆露出地面不到十厘米的黄绿色蔫蔫的叶子。
可以预见的是，再过两个月，彼尔姆市与周边地区，一定如往常一样陷入大雪中。
这几个月来倒是降雨相对减少，让居民倍感欣慰，却也令军队备感忧虑。
今年的秋雨季节之下了一场下雨，时间已经是九月中旬，若还不下雨，以后就是下雪了。可现在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
雨水让道路泥泞，可观上会造成德军精锐移动速度受阻，现在，苏联真的太希望一场席卷整个沦陷区的豪雨，以让德军的后勤线困难重重。
对于普通居民来说，他们当然还是希望阳光多一点，降雨少一点。唯有这样，大家才不用担心领取的配给量，即那些库存的马铃薯，不是一些受潮轻度发霉，或是已经开始发绿的糟糕货。
射击并击中靶子，等于一千克面包？
它的确是很大的诱惑，只是莉莉娅根本没有注意这一点，她现在手持钢枪，浑身的紧张就化作颤抖，为娜塔莎轻易熟知。
“莉莉娅，你什么都不要担忧。你就把围观的同学当做空气，把周围的噪音当做不存在。现在跟紧我，我会让你进下心来。”
莉莉娅双手持枪，娜塔莎就挽着她的胳膊，嘴里不停说着安抚的话语。
两人近乎于互相搀扶的姿态，在众人的伴随下走进靶场。
如果卡波娃今天能战胜恐惧，自己也就不必做一个恶人，现在她居然神态平稳的站在“射击阵地”前，不就是一种进步么？
教官卡冈诺夫斯基倍感欣慰，今天他就要做这个裁判。
“你们两个走到这里就够了，哈尔科娃！”
“到！”
“你把子弹压入枪膛，你明白吧？但愿你都知道。”
“遵命！”
娜塔莎接过莉莉娅手里的步枪，顺便感受到莉莉娅因紧张而发凉的双手。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位紧张的同学，以和善的笑容做出小小的安慰。
是时候炫技，以向莉莉娅彰显自己的能耐！
娜塔莎娴熟的拉开枪栓，一个满是子弹的桥夹卡入枪膛，她的大拇指顺势下压，待子弹全部入膛就拔出空桥夹，最后干净利落合上枪机。
整个动作非常迅速，前后五六秒而已。
“啊！哈尔科娃！你……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你到底参与过多少次射击训练？”教官卡冈诺夫斯基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愕，大声质问。
“这……次数有很多。我想……可能有一百次？”
“哦，你可真会开玩笑。”
她就是个深藏不露的转校生，关于她的身份，彼尔姆一中方面绝对掩藏了许多。
卡冈诺夫斯基有自知之明，他推测这个哈尔科娃是否是哪个军官的千金？无论是不是，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唯一令他欣慰的，新转来的女生已经不需自己教授了，自己的压力少了一点。
他继续道：“现在你应该明白，这杆枪已经上膛，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子弹就飞出去了。”
“是的，教官同志，我会非常小心的。”
卡冈诺夫斯基点点头：“你让我放心，但是你的同学卡波娃同志，我很为她担心。你是她的同学，但愿你能让她静下心。”
“嗯，我想我会尽量让她安心。”
“这是必须的！哈尔科娃同志！”
“到。”
“你知道狙击手吗？”
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娜塔莎整个人一阵颤动，她的兴奋正被意志力狠狠压制着。
“对不起，教官同志。我对狙击手的了解的很有限。”她故意这么说。
“是吗？也许你应该看看报纸，有个姓斯佩洛斯金娜的姑娘，她就是非常优秀的狙击手。呵呵，你的长相有点像她，但愿你也有射击方面的天赋。”
听到这儿，娜塔莎真是五味杂陈。教官绝对想不到，那位斯佩洛斯金娜就站在这里，站得如同一棵松树。
卡冈诺夫斯基继续解释：“所谓狙击，就是一种精确的射杀方式。一个狙击小组由两个人构成，一个是射击手，一个是观察手。两个人都必须具备优秀的射击能力，能够不依靠瞄准镜击中四百米外的人形目标。显然我不可能指望卡波娃同学击中四百米的标靶，她今天只要能打中一百米外的靶子，就是一次胜利。”
说到这儿，卡冈诺夫斯基故意停顿一下，接着刻意问道；“卡波娃同志，你能做到吗？如果不能，现在就撤下来。”
此刻，莉莉娅知晓所谓撤下来，最终就失去了考大学的资格。退路？已经不存在了。
她其实害怕的并非枪械，而是巨大的枪声，以及关于枪械的发散式联想。
但是现在，终于有人能够真正理解自己的恐惧，那么自己就不再是孤身一人的奋斗。
她鼓足了勇气，终于撕心裂肺的吼道：“我能！”
“很好，现在证明自己。接过步枪，卧倒。”
固然还是非常紧张，接枪的那一刹那，她的双手明显在颤抖。可她的眼神已经有所不同，尤其是在于娜塔莎四目相对后，仿佛获得了自信的力量。
一切无言，莉莉娅持枪趴了下来。
没有任何的强迫，也没有任何的抱怨，莉莉娅卧倒呈趴卧式射击姿势。
对于她真的就是非常勇敢的举动，那些看热闹并议论纷纷的男孩子们，这一刻情不自禁的为之喝彩。
“娜塔莎，你看，卡波娃做的很好。现在你告诉我，能否清晰看到一百米外的那个人形靶子？！”说罢，卡冈诺夫斯基随手一指。
娜塔莎一扭头，她清楚的看清人形标靶的靶纸上的端倪。
“我能看清，我是远视眼，教官同志。”
“哦？看来你真的有成为狙击手的潜质。也好，这样我就不用给你望眼镜了。你也趴下，你作为卡波娃的观察手。”
“遵命！”
一开始，娜塔莎觉得莉莉娅必须单独完成勇敢的射击，自己能为之提供的就是一些心理上的慰藉劝导罢了，最终还是要靠她自己。
既然要做观察手，那么莉莉娅就不再是孤军奋战。
又是两个女孩组队，这种熟悉的感觉真是令娜塔莎无比舒适。
此刻，卡冈诺夫斯基就蹲在两人不远处，他手持望远镜接着命令：“卡波娃，你准备好了就开枪。你要是开枪后敢嗷嗷大叫，我还是给你不及格！”
难道莉莉娅就那么怕枪声吗？那些传言都是千真万确的？
娜塔莎侧过脸，看到莉莉娅狰狞的表情，就好似一只刚刚从狼群魔抓里逃出的小羊似的。
“莉莉娅，我……我能叫你一声姐姐吗？”娜塔莎突然说。
“姐姐？”极度紧张的莉莉娅的精神突然发生动摇。
“你比我年长一岁，当然是姐姐。现在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我陪着你，没有任何东西能吓到你。”
“可……可我还是害怕……”
“是畏惧枪声吗？枪声是很讨厌，你只要安下心，不要注意枪声，那就不恐怖了。我想，你怕的恐怕并不是枪声吧，而是枪声让你联想到一些糟糕的事。”
这番话直接说到莉莉娅的心坎里，娜塔莎注意到她眼神的剧烈颤动。
虽是同寝的同学，娜塔莎并未弄清莉莉娅的过往。完全不同于活泼又贫嘴的安娜，莉莉娅就是那种沉默的人。或许这种沉默不是她本身的性格，是因为经历了某些事情？
娜塔莎突然大胆起来，就贴近莉莉娅的脸质问：“你有亲人死于战争！所以你害怕枪械，害怕枪声！你想要逃避战争，你不想接受亲人已经死了的事实。”
突然间，一切来的毫无征兆。
莉莉娅突然一记撕心裂肺的吼叫，一双眼睛就如同泄洪的闸门口，眼泪如泉涌。她的惊人表现又惊到了围观的同学们，尤其是令蹲着的教官勃然大怒。
卡冈诺夫斯基站起身，粗俗的呵斥说：“卡波娃，你不想射击就给我滚出去，这可是军营，你现在滚蛋还来得及。我告诉你，战场上的懦夫，他们的结果就是被军事法庭判处绞刑。”
“不！”娜塔莎马上转过身，大声吼道：“教官同志，她能安静下来。”
第1835章 战胜恐惧的力量
此刻，娜塔莎已经找到莉莉娅畏惧的病根，一切都不复杂，甚至，自己和她曾在一段时间一模一样！
娜塔莎可以大胆的猜测，莉莉娅或许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死于德军的枪口，甚至是非常近距离的看到。UU小说
对于这个，有的人会痛苦得精神崩溃甚至变成疯子，有的人，例如自己，在扛过最痛苦的时光后，有的就只有以牙还牙的复仇了。
娜塔莎回忆起自己的过往，那个柔弱的姑娘已经死在地窖，自从被别列科夫将军亲自救上来，自己拥有了全新的人生。
别列科夫是最好的长官，是如同亲叔叔般的人物，亦是一位可敬的老师。
可惜，这样的好人是罕见的，莉莉娅并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不！她现在已经遇到了。
娜塔莎定了定神，已经知晓了恐惧的根源，自己就该把她拉出来。
此刻，莉莉娅的胳膊绷紧得好似石头，紧张的情绪控制哪怕最弱小筋腱，她的手指一直触碰着扳机，却毫无下定决心扣动它的想法。
突然间，她猛地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在了她的背部。
“啊？娜塔莎？！你……”
“放松，尽量放松。”
娜塔莎就趴在莉莉娅的左边，其右手直接抚着莉莉娅的后背，并转着圈的揉捏，就仿佛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这是她突发奇想的手段，所谓不停的抚摸能让白兔安静下来，对于精神紧张的人也一定可以。
这一招效果明显很好，娜塔莎凭借触觉都能感受到莉莉娅紧绷着的后背，现在渐渐柔软起来。
“莉莉娅，你现在……现在还害怕吗？”
“我……我很紧张。”
“我知道你很紧张。”娜塔莎以温柔的口气劝慰道：“现在的你什么都不要想，真的什么都不要想，不要管周围的事，那些跟你无关。”
“可是……”
“别担心，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莉莉娅，我……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你？”莉莉娅有些不知所措。
娜塔莎自然认为沉默就是默认，这便继续：“姐姐，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们完成今天的事，我们回去吃牛肉罐头。我们就像是亲姐妹，不是么？”
一句“亲姐妹”直戳莉莉娅的心房，她能明白娜塔莎这么说就是安抚自己，两个人本是毫无血缘关系，如何算是亲姐妹呢？
莉莉娅害怕孤单，害怕独自面对未知的未来，还有忘不掉自己曾经历的苦难。
也许，今天能收获一位姐妹？
“姐姐，我们很年轻，我们是女人，我们或许经历许多坏事，但是我们不懦弱。你看，很多人经历了更严重的苦难，比如那位保尔柯察金，他从未放弃抗争。他是勇敢的人，不是因为他是男人就非常勇敢，而是他愿意做一个勇敢的人。”
“就像……就像那个斯佩洛斯金娜？那个被宣传的姑娘”莉莉娅突然扭过头说。
两双眼睛再度对视，莉莉娅希望得到进一步的鼓励，却看到娜塔莎惊愕的脸。
两人陷入沉默。
她该不是知晓了我的身份？不应该啊！我根本没跟她说。
对的，她不知道我就是斯佩洛斯金娜，只是找一个英雄人物做比方。
娜塔莎定了定神，赶紧另举一个例子：“也像是帕夫柳琴科，她们都是女人，她们之所以比你我强，就在于她们的勇敢。”
“不！她们和我们不一样。那个斯佩洛斯金娜，她真的存在么？我怀疑她是被杜撰的，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女，怎能有机会消灭四百个侵略者？”
“她当然是存在的！”娜塔莎的眼神充满坚毅，那眼神好似矛头对准了疑惑的莉莉娅。
“难道，她就不害怕吗？”莉莉娅突然问道。
娜塔莎依旧保持着严肃且锐利的眼神，直白的说：“她曾经害怕过，但她遇到了一个将军。那个将军救了斯佩洛斯金娜的命，发现了她的才能。那位将军愿意做斯佩洛斯金娜的叔叔，也告诉她没有什么救世主，能拯救你的，就是你自己。所以，她在白俄罗斯的森林沼泽频繁作战立下大功。那四百个杀敌是真实的，而且真正的数字比这个要高。姐姐，你不要以为她是非常神秘的人，其实她和你我一样，都曾是平凡的姑娘。只是她明白，为了给死去的亲人报仇，她必须成为战士。”
曾经，没有谁贴心问过莉莉娅害怕的本源。
现在的莉莉娅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她仔细端详着娜塔莎严肃的脸，好奇的问：“你……你好像非常了解那个斯佩洛斯金娜。”
“也许吧。那么，你愿意相信那个人吗？如果你愿意相信，就开枪吧！”说着，娜塔莎再度拍拍莉莉娅的后背。
娜塔莎根本没有回答莉莉娅的提问，或许这才是最好的。
话根本没有说透，却也透露了一点东西。莉莉娅又不是榆木疙瘩，这位愿意做自己姐妹的同学，她或许了解那位斯佩洛斯金娜一些报纸没有报道的轶事，至少比报纸上描述的更加详细。
两个姑娘又嘀嘀咕咕半天，弄得围观的人们越来越不耐烦。那些男生们开始意乱纷纷，许多人干脆声称今天的莉莉娅要被教官踢出军营了。
唯有班长吉尔一直注意着事态的变化，或者说，他更关注趴着的两个姑娘，尤其是那位哈尔科娃同学。
真的，她趴卧的姿势怎就那么让人心情愉悦呢？！
莉莉娅终于受到了正确的精神鼓舞，现在，她的脑海里还能浮现逃亡的人群惨死的尸体，还有自己母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以往她联想到这些只有深深的恐惧，继而演化成对枪械和枪声的恐惧。
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懦弱的莉莉娅产生了一种新的情绪愤怒。
她的脸开始抽搐，有些松软的肌肉再度紧绷。
一个优秀的士兵必须知道他为何而战！为了保卫苏维埃祖国？这真是非常崇高的信仰。对于那些家里有亲人死于战争的士兵，他们参军最朴素的目的，莫过于报仇了。
娜塔莎感受到莉莉娅的情绪变化，继续添油加醋的鼓舞：“领袖号召我们学习英雄，斯佩洛斯金娜也是从民兵，一步步成长为英雄。你是可以学习她的！我们总不能看轻自己吧，那些男孩子根本不相信我们，他们不相信你，今天我们应该让他们惊讶。
你不要想其他事，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现在都不要管。不要管男生的嘲笑，不要管饭票的事。你是狙击手，你的视野里只有一百米外的靶子。一百米不远，你看得起，现在稳定气息，不要想别的，射击吧。
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答应我，做好设计准备。”
莉莉娅的心结，这一刻已被完全打开。可以说只要对症下药，她从懦夫变成勇士，真的只需一瞬间。
莉莉娅真的需要一位理解自己的人，不是家庭幸福的安娜，或是一门心思想考大学好建设国家的柳德米拉。她冷冰冰的沉默就是出于自卑，以及对自己未来的迷茫。
“娜塔莎。”莉莉娅轻柔的说。
“嗯？”
“你……你就像是天使，降临到我身边。”
“战斗吧！姑娘！现在，双腿岔开，稳住肩膀，迎接后坐力。”
“不塞上棉花吗？”莉莉娅注意到娜塔莎漆黑的耳洞，质疑道。
“不碍事，我不怕枪声。你能？”
“我……我也不怕。亲爱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我想战斗，为我的父亲母亲报仇，现在那个靶子就是德军，我要消灭敌人！！！”莉莉娅的话越说越激动，最终化作一声惊人的怒吼。
紧接着，就是一声清脆响亮的枪声。
突如其来的吼叫与枪声，让叽叽喳喳的人群大吃一惊，喧闹的场面瞬间进入死一般的寂静。
且说这颗子弹，它洞穿了一百米外标靶的靶纸！
“你命中了，是六环。非常优秀。”娜塔莎严肃不该，如同机器一般，冷静的汇报结果。
这一枪，莉莉娅有的就是无限的震惊。
“我……我居然开枪了！我居然还冷静的趴在这里，我居然没有害怕枪声。”
“保持安静吧！你明显情绪激动。”娜塔莎继续冷静的说，“现在拉栓，换下一颗子弹。这一次，认真瞄准靶纸中心的红色。”
娜塔莎的手掌一直贴在莉莉娅的后背，这效果是明显的，莉莉娅成功冷静下来。
冒烟的弹壳被抛出来，莉莉娅主动且自然的再把一颗弹上膛。她的脸颊轻轻贴着枪托，特别注意眼镜与枪栓的距离，右眼紧盯照门，准星对准靶子中心，纤细的手指触碰扳机。
已经没有任何好害怕的了！
她轻轻扣动扳机……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声，女孩的身体为之波浪式震动，岔开的双腿就好似反坦克炮的巨大支架，枪托的后坐力最终被完美的稀释掉。
区区一百米，娜塔莎的远视眼的优势非常明显。但这一回，她不得不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又微微眯起眼睛，以确认那个结果是真实的。
是的，结果就是非常的惊人！
“莉莉娅，你打中了。”娜塔莎严肃的说。
“我打中什么了？是靶子吗？”
“是靶子，是十环。姐姐，你精确击中了敌人的心脏！”
“啊？这是真的吗？”突然间，莉莉娅陷入到无尽的喜悦中，整个人简直似失去控制的弹簧，要弹起来。结果，她瘦弱的肩膀还是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狠狠按住。
“不要高兴得太早，继续射击。你还有七颗弹。”
现在，已经没有谁敢于再当着莉莉娅的面，说她是懦弱的姑娘。
所有的男孩子们聚精会神的观摩，教官卡冈诺夫斯基则拿起能放大15倍的军用望远镜盯着靶子。
他根本不明白，一样拍着的哈尔科娃说了一大堆什么，懦弱的姑娘突然勇敢起来，并且不会说谎的靶纸摆明了惊人的事莉莉娅卡波娃，难道她认真冷静下来，能够轻易击中一百米外标靶的十环？！
那个姑娘有十次机会，是巧合还是她真的是射击人才，就看最后的结果了！
卡冈诺夫斯基也非常清楚，按照战时的新兵射击及格标准，百米靶标七环内有60%的命中率就是合格。
令他震惊的是，卡波娃已经打完五发了，除了最初一颗打中了七环，其余的四颗都在九环以内！
这难道是巧合吗？难道四次都是巧合？不应该啊！
卡冈诺夫斯基快要坐不住了，他的军人素养占据上风，最终压制住躁动的身躯，继续举着望远镜观摩，只是，他更加关注莉莉娅的上子弹动作。
这一次在没有娜塔莎的协助，莉莉娅亲自给步枪装填。她没有像娜塔莎那般一蹴而就的装填方式，而是一颗颗的往里塞。终究五颗子弹全部进入，新一轮射击开始。
其实事情到了现在，第六班的男孩子们已经输了，卡冈诺夫斯基也明白自己必须拿出一公斤黑面包犒劳勇敢的姑娘。
大家会有怨言么？不！大家卯足了劲，一个个睁大双眼身子前倾，就要看看十几分钟前的懦夫，以勇士的姿态频频打中靶子中心处。
观者聚精会神，许多人打心眼里为莉莉娅叫好，倒是娜塔莎，她的内心陷入巨大的纠结。
“这个莉莉娅，该不会和我一样，也是个天生的狙击手？一个佩戴眼镜的狙击手？”
最终，十颗子弹全部打出去，结果异常惊人。
当最后一个空弹壳被抛出，莉莉娅知道自己懦夫的名号已经荡然无存，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勇敢的自我表现一把！
女孩的脸上充斥着胜利的喜悦，她刚想站起来，娜塔莎猛然问到：“莉莉娅，你的枪法非常精准。难道你曾有射击经验？”
“不！我没有。娜塔莎，真是谢谢你，我今天居然做到了。”莉莉娅高兴的说。
“是啊。”娜塔莎缓缓爬起来，以半跪的姿态继续问：“我实在想不到，一位戴眼镜的射手，至少击中十环四次。你可是近视的患者啊。”
“近视？不对。”莉莉娅笑着爬起来，“亲爱的，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近视了。哦对了，你没问过这个，我也没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我其实是远视眼，我很遗憾这是天生的。可能……可能我天生就是带着缺陷降临人世的。”
“你是远视？！”
娜塔莎惊讶中，大胆的直接拽下莉莉娅鼻梁上的眼镜，并迅速戴在自己身上。她审视自己的手掌，这一刻，她终于看清拇指上指纹脉络的细微端倪。
在莉莉娅的不解中，娜塔莎将眼镜还了过去：“我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远视眼。”
“是的。是一个缺憾。”
“不！对于一个狙击手，这是一个重大优势呢！莉莉娅！”娜塔莎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最终她还是失败了，直接扑了过去。
“莉莉娅！你是个天才！我敢说你就是一个天才，一个射击天才。你要是到了战场上，觉得能消灭一百个敌人，你一定能成为苏联英雄……”此刻，娜塔莎抱着比自己年长一岁的莉莉娅，嘴里的话语根本说不完。
那么莉莉娅呢？她幸福的接受自己同学的拥抱，仿佛得到了来自亲人的温暖。她并不注意娜塔莎究竟嚷嚷的什么，都是些非常高兴的事吧。
第1836章 五发全中
现在，正是莉莉娅一年来真正快乐的时间，双手也情不自禁的抱住娜塔莎的后背。www.uu234.cc
该怎样形容这样的场面呢？就好似一对久别重逢的姐妹，今日聚首，失控般的抱在一起。
至少，班长吉尔乃至203寝的柳德米拉和安娜，他们都有这样的想法。
“真看不出来，莉莉娅最能和娜塔莎合得来。”柳德米拉费解的嘟囔。
“这就是命运啊！”安娜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从今天开始，也许莉莉娅整个人就变了。”
“变了？对啊，是变得勇敢了。”
安娜耸耸肩：“也许，她会非常愿意和你我说话，她应该不会再沉默寡言了吧？”
孩子们议论纷纷，而教官卡冈诺夫斯基最关注的的还是靶纸上显示的结果。
他急令助教去把靶纸拿回来，接下来真相大白。
数数靶纸上的弹孔吧！它明显有十个，而靶心也就是十环，这个区域的弹孔肯定有四个，其中有两个都快重叠一起了，仔细确认，那的确是两个弹孔。
四个十环，其余五个都是九环。唯有第一颗弹，是莉莉娅在怒吼后射击的，它是七环，却也没多少参考价值。
无疑，这就是一个令人错愕的结果。
卡冈诺夫斯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将娜塔莎和莉莉娅叫到自己身边，兴奋的拍拍莉莉娅的肩膀。
“亲爱的，你从未想过自己天生具备一些能力，你这孩子，即便不能从军，也资格做射击运动员。你恐怕是天生的狙击手！很快，我会给你响应的奖励。”
心结已经解开，莉莉娅真的变得勇敢起来。她憨憨一笑，感谢了教官的赞誉。
“还有你，哈尔科娃！你让她变得勇敢，你助她取得了很好的结果，那么你的射击能力？”
“我？”娜塔莎稍稍一想，大胆的说：“我能打中二百米标靶的十环！甚至更远的距离！”
卡冈诺夫斯基掂量一下，当即答应了女孩的大胆想法。
他趁着兴奋劲，干脆地举起右手，指着更远的一个目标：“哈尔科娃，你能看到那个一排靶子吗？最远的那一排。”
“是！我看到了。”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能打中更远的目标？我告诉你，那是四百米的靶子，你能击中？”
“是！我可以击中。”
娜塔莎的回答一样干脆，她的脸上未曾有任何怯懦勉强的表情。所以她给予卡冈诺夫斯基的感觉，就是这个姑娘自信过了头。
“哈尔科娃，你应该明白，人不应该逞强。”他规劝道。
而娜塔莎的回应侧着侧面看来的自信的眼神：“难道，您担心我会失败？仅仅是射击，我不会失败。”
她是真的是自信？还是强行表现？
卡冈诺夫斯基觉得这个姑娘的确有些实力，可他也接触过太多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非常懂得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于成功有着难以言说的追求。他们渴望在学习上考出优秀成绩，若是参军，一个个都渴望立下大功。
“好吧，现在我给你自我证明的机会，我给你十颗子弹，只要有一颗击中四百米外的靶子，就是你的胜利！”
“就这么简单？”娜塔莎的嘴角轻轻上挑。
“啊？难道还很简单？亲爱的，一般人看四百米外的人影已经非常费劲了，军队里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依靠步枪击中这个距离的敌人。你究竟是多么的自信？你竟觉得不依靠瞄准镜就能轻松击中四百米外的靶子。”
“我想……我还是可以的。至少卡波娃同志手持的步枪，它的准星校准调试得非常不错。”
“那就试试吧。”卡冈诺夫斯基掐着腰想了想，别出心裁的想到一点。“哈尔科娃，我不可求你打中十环，你只要打中一个目标就行，例如一个酒瓶子，你看如何？”
“好吧，我听您的命令。”
训练新兵的工作枯燥乏味，卡冈诺夫斯基长期待在郊外的新兵训练营，他的无聊与乏味只有自己知晓。
他真是巴不得生活多一些乐子，今日靶场来了一位自命不凡的姑娘，她最好打中目标，这样，自己的无聊也能有所缓解。
最终，四百米外矗立着的一块木质靶子，它的顶部是一个宽五厘米的平台，正好可以安置杂物。
有五个空酒瓶立于其上，它们便是目标。
刚来彼尔姆一中的时候，娜塔莎被教导不可张扬自己的身份，可是，金子的珍贵总是难以掩盖的。
再说了，她才刚满十七岁，她最喜欢的是得到鼓励，最讨厌的正是对她的质疑。
越是被怀疑她就越是要表现自我，何况，仅凭肉眼瞄准击中四百米外的目标，对于广大的普通士兵这是困难的，对于她，完全能够做到。
“记住，你只要打中一个瓶子我就算你胜利。女人不应该喝酒，那么我就奖励你一公斤面包。”卡冈诺夫斯基蹲下来，最后一次对趴卧的娜塔莎下达要求。
“如果我击中两个瓶子呢？是否就是两公斤面包？”
“你！”一时间，卡冈诺夫斯基不知如何说好，他想了一会儿干脆一拍大腿站起来，俯视继续趴着的姑娘，非常大气的表态：“五个瓶子，一个瓶子等于一公斤面包。如果五个全部击中，我再给你一听酸菜罐头。”
“您确定？”娜塔莎扭头问。
“是！就是这样！你可以开始了。”
这一刻，娜塔莎庆幸于自己大胆的讨价还价。五公斤面包啊，它可以作为一个士兵一周的高级口粮呢！娜塔莎再想想，自己复学后很少进行重体力运动，一天两公斤土豆都能填饱肚子。五公斤耐储的大列巴切片，自己能够吃上十天或是更久。
哪怕是为了粮食，自己也必须成功。
娜塔莎安静下来，她的周围挤满了围观的同学。孩子们获悉新情况后，一个个更加拭目以待。
他们毕竟不知道娜塔莎的真实身份，对其实力的了解还仅限于“这个姑娘很能跑”的程度。
打靶训练人人有份，照例这个转校生也必须参与打靶。
男孩子们不禁议论纷纷，一个自信的姑娘居然敢在所有人围观下去挑战不可能的任务！他们一个个在笑谈，同时瞪着双眼观望。
可是，他们并不是关注远方的靶子（虽然根本看不清那里的情况），而是出于人类的本能，重点关注女孩岔开的双腿，以及呈s型的优美身形。
五颗子弹全部塞入枪膛，娜塔莎长长呼了一口气，右脸颊轻轻贴在枪托上。
以她的视角看，即便是四百米，那五个啤酒瓶固然非常小，小得仅有蚂蚁那么大，要击中它们并不困难。
对于她这种远视眼，四百米外的景致清晰到了极致，而视线通过照门达到枪管末端的准星，三角形的准星顶点，它只要正对着目标就行了。
瓶子是极小的目标，准星的三角一样细小。
再者，她是趴卧在一块帆布上，枪杆抵着沙袋，再加上她长久的作战经历，整个人趴卧射击的姿势稳定的好似一块秤砣。
她开枪了！
枪声刚响，四百米外的一个啤酒瓶应声炸裂。
突如其来的情况真实的反应在卡冈诺夫斯基举起的望远镜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干脆，仅仅一颗弹，自己就输了一公斤面包！
现在，自己应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区区五秒后又是一声枪响，他清楚的看到第二个酒瓶子就碎了。
紧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没有任何拖沓，最终所有的瓶子皆化作玻璃碴。
现在，卡冈诺夫斯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望远镜直接掉在地上。
个别视力好的男生已经察觉到五个瓶子荡然无存，他们迅速传播这一事实，枪声后本该议论纷纷的学生们，这下鸦雀无声。
转到娜塔莎这边的视角。
她清楚的看到目标应声炸裂，由于准备的就只有五个靶子，自己的任务已经出色的完成了。
她娴熟的拉开枪栓，最后一颗炙热的弹壳被抛了出来，露出空空如也却非常温热的弹仓。
她接着站起身，拧拧自己的肩膀：“报告教官，我打完了。”
这一声清脆的呼唤，终于吧卡冈诺夫斯基拉回现实。他兴匆匆的走近娜塔莎，大鼻子与胡须几乎贴在女孩的脸上。
他厉声质问：“哈尔科娃，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
难道要告诉他我是斯佩洛斯金娜？！娜塔莎琢磨了一下，赶紧回答：“我是新来的转校生哈尔科娃。”
“呸！收回你拙略的演技吧！”
什么？他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不可能啊？他如果知道，还会这样待我？
娜塔莎没有主动再说什么，正是一脸沉默。
“哈尔科娃，你不是什么天才！从我看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察到你经历过军事训练！你如实告诉我，你上过战场吗？”
“我……”
难道要告诉他事实？现在告诉他“我刚从战场撤下来”，他还不得刨根问底问个没完？
娜塔莎灵机一动，赶忙说：“我是从莫斯科那边转移的学生，城市遭遇过轰炸，这样算不算上过战场？”
“不！”卡冈诺夫斯基继续问：“我现在只想弄明白一件事，你从哪里学到的射击技术。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已经具备成为狙击手的一切必要条件！你十八岁去当兵，几乎不用进行任何训练就能投入战场作战。美丽的少女，你想要参军吗？”
“我……我想！”
“也许你会有些犹豫，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参军，就是我们伟大苏维埃祖国和人民的重大遗憾。侵略者的暴行罄竹难书，等你成年后，你一定要参军。那么你还是要回答我，是谁教会你射击的？”
娜塔莎突然觉得自己又遭遇了一位征兵员，至少这个人客气很多。遥想一年前，自己在沼泽地纯粹是被以拉壮丁的形式吸收到游击队里，那时候自己根本没得选。现在，自己因为未成年还有着选择权。
无所谓，反正自己还挂着少校军衔呢！
娜塔莎到现在还不清楚“少校”的军衔能给自己带来多么巨大的好处，或者说的特权。例如在这新兵训练营，教官卡冈诺夫斯基才是少尉，一辈子努力升职到大尉，这就是其极限了。
娜塔莎的军衔可以和本军营的一票负责人比肩，但她还是太单纯了，单纯到只知晓，因为少校的身份，她每个月都能领到三千卢布的津贴，只要带着证件和存折去储蓄银行领取即可。
钱，钞票，它们现在并不重要。
如今钱能购买的东西非常有限，唯有土豆和面包才是最珍贵的，目前它们是难以用钞票在国营商店买到的。
至于倒卖粮食的黑市，它是存在的，只不过一经发现就是重大犯罪，黑市商人判处死刑几乎是必然。
即便如此，苏联也不能避免一定程度上的“后方紧吃”现象，尤其是军队的后勤，这里最是滋生**的温床。
所以卡冈诺夫斯基敢于拿面包当做奖励，他完全可以这样做，虽然这就是一种**。
娜塔莎的精彩表现令他震惊，卡冈诺夫斯基旋即履行诺言，给自己在军营食堂的几个伙计打了个招呼，所谓中午吃饭时候准备额外六公斤面包。
经过了一开始的风波，第六班的全体男生对于娜塔莎完全成了仰慕。至于女生们，她们可是有幸看到过娜塔莎肌肤上的几道可怕伤疤。
她能隔着四百米，一发一个目标，结合那些特殊的伤疤，难道她没有上过战场？骗谁呢！
包括203寝社长柳德米拉，她大胆的猜测，这个娜塔莎哈尔科娃的确来自莫斯科，想想去年的莫斯科保卫战，真理报宣称八十万市民组成民兵，协助正规军作战。后来报纸更是强调，人民大众的力量，是保卫战胜利的保证。
所以，娜塔莎肯定是那时候被参加的民兵，甚至和德军发生过正面战斗。
再大胆的猜测一下，她打扮成大人的模样加入到女兵部队。毕竟俄罗斯的姑娘十五岁和二十岁的容貌总是相差不大，她在军队里服役了很久，最后被筛查出来她谎报年龄，这才被一路送到彼尔姆。
“对！一定就是这样！”柳德米拉很高兴自己的猜测是那么有逻辑性，她愈发的相信这就是事实！
第1837章 吉尔的殷勤
不管怎么说，这位转校生的确成功治好了莉莉娅的“恐惧病”，这才是让柳德米拉特别欣慰的。www.uu234.ccwww.uu234.cc
难道不是吗？中午大家在军队的食堂吃上了面包和红菜汤，每个人甚至还得到一小块干奶酪，真是一顿幸福的午餐！
莉莉娅的脸上为此露出笑容，整个人也变得非常健谈。
“嗯，现在我想好了，等我毕业我就去参军。但愿到那个时候，德国人还没有投降。”
她这一言真是语出惊人。
柳德米拉惊得放下啃到一半的面包片，直言：“莉莉娅，你疯了吗？就你这样，你还要上战场？”
“对！我想好了。”莉莉娅依旧轻勾着脑袋，她再一次强调自己的决意绝非脑洞大开。
“可是，你……难道你不打算考取大学了？”
“大学？我当然要考，我会尝试考彼尔姆大学。这件事可以滞后，等到明年我先参军，等打败了敌人我再报考不迟。”
“你……你的想法太疯狂了。”
莉莉娅深深雅摇头：“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我想我可以复仇了。”
“什么？你参军的目的就是复仇？”
“难道还有比这更合理的理由吗？”莉莉娅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力量。
柳德米拉勉强的尴尬一下：“还有为了伟大苏维埃祖国而战。”
“对。为了祖国，我想你们都会支持我吧？”
“我会支持你！”
一支强健有力的手拍在莉莉娅的肩膀，是娜塔莎，她已经完全理解了女孩心思的变化。
“亲爱的，我想你一定生活在仇恨中，渴望着复仇。我完全理解你，我完全支持你。复仇，参军，一切都是这么简单。”
“嗯，谢谢你，娜塔莎。”
从娜塔莎这里，莉莉娅感受到了强烈的精神鼓舞，也是这位转校生将自己带出泥潭，不是么？
“如果这是你真实的选择，我能怎么说？”柳德米拉耸耸肩，“虽然觉得不可思议，我还是支持你。”
“嗯，谢谢你，柳德。”
在这个问题上娜塔莎当然是鼓励的态度，数个月前她在沼泽地担任一群同龄孩子的射击教官，一段时机训练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精确射手的好苗子。这些被选中的姑娘，许多人就在后面的戈梅利战役立下战功。
这个莉莉娅卡波娃分明就是好苗子，她若是参军，娜塔莎用脚指头想想也能预估这姑娘的光明场景。
现在的娜塔莎可以确定自己的这个同学有亲人死于战争，如此遭遇与自己何其相似，娜塔莎动了恻隐之心。
学习上，自己的水平欠缺，军事技战术和射击，自己就是王者。
这个时候，班长吉尔拿着餐盘不请自来，更是极为大胆的坐在娜塔莎的身边。
他非常自然的坐下，平稳的放下餐盘，一双有魅力的大眼睛看看四位姑娘，这举动当即引起安娜的极度反感。
“嘿，姑娘们，我来了。怎么样，午餐合乎你们的胃口吗？”
“曾经是的。”安娜嘟起嘴，“可惜，一个讨厌的苍蝇飞过来，弄得我很是不悦。”
吉尔又不傻，知道她说的苍蝇就是自己。可是这个安娜就是这样的嘴巴，习惯就好了。
“您同意我坐在这儿吗？娜塔莎彼得罗夫娜。”
这一刻，吉尔故意用上敬语询问娜塔莎，得到的自然是肯定的答复。
“不碍事，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的，你可以坐在这儿。”
“好！”吉尔长出一口气，倡言道：“莫斯科真是个好地方，诞生了你这样既漂亮又有作战实力的姑娘。今天的你再度让我大开眼界。”
“还好吧。也许……也许我应该内敛一些。”
“不。还是张扬一下，你知道的，咱们班里的男生们总是质疑为什么女生要参加打靶训练。固然所有的女生都会接收医护工作训练，在我看来，打靶训练也是应该的。战争时期，无论男人女人，大家都该具备拿起武器作战的能力，至少还能保护自己呢。”
“你少献殷勤了。”安娜灵敏的嗅觉嗅到了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唉？难道增进友谊不好吗？”
“那么你应该看清你自己。”安娜故意加大音量：“你跑步不如她，打靶射击不如她，这样的班长也太糟糕了。”
“嘿！至少我学习成绩很不错啊。再说了，娜塔莎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帮助她提高成绩，这是我的责任。”
“这难道不是我们的任务吗？你应该明白，我的知识水平也是很高。”
“是，我承认这一点。所以你不觉得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帮助我们的娜塔莎提高成绩？”
两人有点争吵的意味，喧闹的食堂也增加了些特殊色彩，不止一个学生侧目看到这边，尤其是男生们，他们已经在为班长大胆撩妹的行径谈笑风生了。
聒噪令人不悦，娜塔莎突然敲敲桌子：“你们不要再吵了。我谢谢你们，我也会尽量努力，把失去的补回来。”
“对！战争肯定让你失去很多，现在补救还来得及。”说罢，吉尔果断将自己餐盘里一块面包片，放进了娜塔莎的餐盘。
这一举动，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总所周知的是本时代的苏联社会风气整体偏保守，诸如女性穿裤子这件事，都被看做即为大胆的奇葩举动。
少男少女的情愫也颇为含蓄，像是吉尔今天的行为，堪称惊人。
娜塔莎又不傻，她已经觉察到吉尔对自己的好感，现在他做出这番举动，就是实实在在的献殷勤。
难道要接受他的这片面包？呸！如果这样做了，会不会就算是背叛了哈尔科夫？
不！绝对不行！否则那杯模仿鞑靼仪式的血酒就白喝了。
可是当面拒绝也不应该啊，人家毕竟是班长？
短暂的纠结，娜塔莎侧目看向继而，露出一副沁人心脾的微笑。
“啊！妈妈，我想我恋爱了。”吉尔的心在打鼓，一个高大的男人第一次浑身不自在，却也无比的幸福。
可惜，娜塔莎又把面包片还了回去，好心说：“还是还给你吧，我的饭量是有限的。再说了，我和莉莉娅都赢得了奖励，以后一段日子都会吃面包呢。”
“这……”吉尔从幸福的顶点突然摔到平地，一时间脑袋有些懵。
“你是好人，我们是很好的同学，我想这就足够了。下午还会继续打靶训练，还有拆抢训练吧，你多吃一些保持体力。”
“好吧。”
吉尔耸耸肩，他确实没有多想。这时候，如果吉尔知道娜塔莎的心还牵挂着三千公里外的一个少年，他这时候就给主动放弃掉。
现在，吉尔想到新的话题，他看着恍若重获新生的莉莉娅：“很高兴你勇敢起来，莉莉娅。真的，你战胜了恐惧，你的枪法可真是精准。”
“谢谢你。”莉莉娅再度挺起胸膛，她的自信展露无遗：“我以前真傻，我明明有报仇的机会却没有重视。等我毕业我肯定要去参军，我要让敌人明白俄罗斯的女人不好欺负。嗯，我可要好好感谢娜塔莎了。”
仿佛战胜了心魔后人都会更加大胆奔放，莉莉娅攥着娜塔莎的胳膊，尽显姐妹淘之情。
她们能够快乐，吉尔自然非常高兴：“莉莉娅，你畏惧打靶这件事我我一直非常担心，现在你走出恐惧并且勇敢，这就是娜塔莎的功劳。你愿意参军这是简单，但是你应该明白，你的参军绝不是简单的复仇，你是为了苏维埃祖国而战，为了所有人民而战。”
“哎哟！”你说话真像是军队的政委。”安娜调皮说。
“我可是班长！稳定班集体是我的责任，某种意义上就是类似军队的政委。安娜，参军这件事就完全不适合你。”吉尔故意瞪大双眼，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言语略带戏谑的说：“他们需要严肃听指挥的军人，而不是你这样喋喋不休的女人。”
“求之不得。”安娜耸耸肩：“我想我才是最害怕战争的那个人，难道这有错吗？我想，联盟哪怕到了现在的地步，局势还没有严峻到动员所有女人上前线。我看等我毕业后，我就留在后方，给前线生产最新的军装。对了，娜塔莎，你毕业后该不会也打算参军吧。”
“参军？”安娜的一席话可是把娜塔莎问住了。
自从在克里姆林宫与斯大林交涉后，她就知晓自己算是彻底脱离前线了。缘由极为简单，一位英雄若是突然负伤或牺牲，对于联盟对于军迷士气都是巨大的损失。英雄只要活着，这件事本身就能带动全体人民的士气。
娜塔莎想了想勉强说：“我想我会试试，如果被退兵，那就没办法了。”
“怎么会退兵呢？你毕业了就十八岁了，按照兵役法完全可以入伍。再说你明白被军事训练过，难道征兵委员会的那些人会不喜欢你？”安娜接着调侃：“我看，到时候你就和我们的莉莉娅组队，组成一个狙击小组，这样是最好的吧。”
安娜是随口一说，到了莉莉娅这里，她的脑子迅速脑补了一番美妙的画面。
一对并肩作战的战地姐妹花，不断的击杀敌人，不断的立下功勋，并成为苏联英雄。她迅速想到了斯佩洛斯金娜，想到了帕夫柳琴科，还有别的正被宣传并继续活跃的女狙击英雄们。
但是娜塔莎，她实际已经渐渐淡化了再度上前线的想法。
如果不是在别列科夫将军麾下作战，自己缺乏战斗的动力。如果申请再去前线，上级也肯定是反对的。
现在和平稳定的生活，不过是存在于战争时期狭窄的安全区，珍惜它，一定要珍惜它。
吉尔还是想再和娜塔莎说说话，他再度扭头说：“娜塔莎，你也算帮助了我的工作。我想送你一件礼物，说吧，你想要什么？”
“啊？礼物？”
“对。一件礼物。”
娜塔莎不知所措，她并不反对礼物，有礼物终归是好事。可她并没有任何的强求，看着吉尔迫切的目光，她勉强回答：“你愿意送我礼物，我非常高兴。不管你送我什么，都是你的心意。但是，你送我礼物，我也会回礼的。我们是同学啊，除却了战友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同学情了。”
“不完全。”吉尔点头道：“还有亲情。我看，亲情才是最重要。”
娜塔莎亦是顺嘴说：“这个时代我们总是不得不失去亲情，是去最爱的人。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
“这……你的话也太沉重了。即便战争再残酷，我们都能得到最爱的人。现在，我得想想送你什么好。”
下午的训练强度本不是很高，结果这一次突然增加了投掷手榴弹的项目。
固然手榴弹训练是新兵训练的必修课，让一群十年级的学生掌握，看起来真的有些困难。
军营提供的都是些训练用手榴弹，不用担心它有与正常手榴弹近似的威力，它就是些纸糊的大号爆竹。即一个纸糊的战斗部后面插着一个木柄，使用方法与苏军的木柄手榴弹如出一辙。
看到这东西，一种极为不堪的熟悉感直冲娜塔莎的心头。
沼泽地作战时期，部队总是缴获德军的手榴弹。那些主要工作是维持治安的德军或是仆从部队，他们的战斗力欠缺，武器装备质量真是没的说。
德军的木柄手榴弹不但威力大，它的造型也漂亮。反观沼泽地兵工厂的罐头盒手榴弹，其实就是个纸糊的炸药包塞进罐头盒。它其貌不扬，因内部总是状态苦味酸，还塞进一堆碎弹壳，杀伤力可是惊人。
结果靶场提供的训练弹，真的就是大号的爆竹而已。
下午的训练，娜塔莎再度以自己好似芭蕾舞者的身体协调性，动用全身的肌肉和韧带，愣是把训练弹扔到了四十五米之远。
对此，被上午吓到的教官卡冈诺夫斯基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瞧瞧这姑娘的动作吧，她真是太优美了。优美的足矣证明她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四十五米，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完成了它。女孩分明不是强壮的人，实际不然，她浑身有限的肌肉没有任何的多余。
可以想象，如果这个训练营里的新兵都拥有这般身体协调性，那就不必再费劲巴拉的高强度训上一个月，只需两周时间的打靶训练，他们就能滚到前线进攻敌人了。
今日的卡冈诺夫斯基，他看到一位姑娘的精彩表现，训练的最后他果断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第1838章 吉尔恋爱了
一天的训练，所有人的身体疲惫不堪，大家在军营提前吃了晚餐，这便急匆匆坐着公交车回去。www.uu234.cc
娜塔莎出尽了风头又如何？广大的男生们，包括大胆的吉尔，大家背靠着座椅纷纷睡着了。
我们的娜塔莎也不意外，她怀抱着一个大麻布口袋，里面都是硬邦邦的面包块，合计足有五公斤的重量。想要吃掉这么个庞然大物，要么用斧头砍成小块，要么用钢锯一点点锯掉。
无论怎样的手段切割它，娜塔莎都是得到了丰厚的奖励。再说莉莉娅因为自己的勇敢，也得到了一公斤的面包。
两人都是宽厚的，她们乐意分享自己的奖品，却也只愿意在203寝范围内分享。
至于其他人，让他们羡慕去吧！
羡慕，就是激发他们前进的动力之一。
这不，回到校园的203寝四个姑娘，她们在学校澡堂洗净污垢，又连夜把满是灰尘汗渍的作训服洗干净后，疲惫的身子就只想躺在床铺静养。
身体进入放松，喜闻乐见的卧谈会也如期召开。
无疑，娜塔莎就是大家争论的焦点，尤其是安娜，她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娜塔莎优秀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刨根问底式的疑问让娜塔莎这位伪莫斯科市民很容易就陷入知识的死角，毕竟给她编造的档案是“特维尔区市民”，实际她对那个区几乎不知情。
再说了，她到了莫斯科真是眼界大开，有限的逗留时间，她都去关注那些特色建筑了，例如，她还特地去参观了伪装过的列宁墓，哪怕列宁的遗体早就转移到古比雪夫严密保存。
其实针对娜塔莎疑问的焦点最终只有一个，所谓她的军事技战术是如何学到的。
娜塔莎还能怎么说，只能再编造一个像模像样的说法：“我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可能他更喜欢男孩，所以从小就教育我如何使用枪械。我在莫斯科上学也受过军事训练，也许那里是战争前线，大家受到的军事教育更严苛。”
“啊！原来如此。”卧着的柳德米拉长叹一口气，“你也是有故事的人。”
“那么，你父亲现在呢？他应该还在打击侵略者？”安娜口无遮拦的问，直到几秒钟后，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疑问的不妥。
娜塔莎并不生气，由于灯已经关了，一抹泪水从她微闭的眼角流出，未被任何人发觉。
父亲已经牺牲了，整个白俄罗斯战局的崩溃，数十万军人牺牲。
其实，娜塔莎从未收到过任何自己父亲后续的消息，父亲参军后战争全面爆发，可怜自己所在的农庄也被德军铁蹄践踏成废土。若不是自己被别列科夫将军救下，也就是给这场残酷战争，增添两具地窖中凄惨的尸骨罢了。
一年以来，她愈发断定自己父亲战死的事实。
至少有一个事实毋庸置疑，自己的母亲和农庄的朋友们，他们都死了。
那是最可怕的梦魇，娜塔莎竭力想忘却它们，可惜，任何人稍稍提及，痛苦的记忆又浮现眼前。
“科斯佳，你现在在古比雪夫一切都好吧。”
女孩沉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我父亲已经牺牲。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我是只身来到彼尔姆一中的。”
“你……岂不是和……”此事，柳德米拉没有再说下去，包括多嘴的安娜也失声了。
唯有莉莉娅做出坚实的回应：“娜塔莎，我理解你。如果真是如此，我们都是一样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最理解我。”
同样的，莉莉娅也没有将自己的身世说得直白，不过她已经侧面说明了自己父母双亡的事实。
一个寝室里，两个舍友父母双亡，卧着的柳德米拉觉得胸口正压着一块巨石，压抑的感觉呼吸都无比困难。
“那么，娜塔莎，你还有别的亲人吗？”柳德米拉突然问道。
“这……”娜塔莎琢磨一下，自己至少还有一个特别的叔叔呢！
一想到这儿，娜塔莎欣慰的说：“我还有一个叔叔，他非常的爱我。我还有一个弟弟。就是这样了。我想情况还不是很糟。”
“你还有叔叔？真是令人欣喜的事，那么你的叔叔也是军人吧？”
“对！而且他还是军官呢。”唯有这件事令娜塔莎无比自豪，当然，她还没有自豪的宣称所谓叔叔就是别列科夫将军。
“啊~”柳德米拉长舒一口气，“现在我全都明白了。原来你是生长在军人家庭的氛围中。说真的，你毕业后不去当兵真是不可思议。”
“是，我会去试试的，只要他们同意，我愿意去前线作战。我想，咱们班的大部分男生，他们毕业后也愿意参军吧。”
“当然。”柳德米拉强打起精神，“他们都是些疯狂的家伙，我看如果可以许可他们立刻毕业，许多人现在就打算参军呢！我估计，班长毕业后他也得去参军。”
“那么，他真是个爱国的人。”娜塔莎赞许道。
“不。他是成年男人，他没得选择。难道保卫苏维埃需要全体女人上阵吗？他们男人将率先冲锋。”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话题，娜塔莎感觉到强烈的压抑心理。如果那时必然的，想必现在的十年级学生们，他们前脚拿到毕业证，迅速就被征兵了。
一个新兵经历长久作战而不负伤，那是何等的幸运。
经历了戈梅利战役的娜塔莎可是晓得大规模战役的残酷性，为了胜利，一万人可以阵亡八千！
不过，如果吉尔真的决定参军，娜塔莎估摸着，他可不会胆小怕死。
夜幕下的彼尔姆，大批兵工厂灯火通明，睡在铺上的娜塔莎时不时就听到火车的鸣笛。
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是住校，那些家在城市的学生，有相当部分结束下午课程就回家了。
吉尔伊万诺夫也是如此。
结束了军事训练，明日等待他的又是校园课程。
他心事很重，根本顾不得身体疲惫，依旧骑着自行车从学校返回家中。
他刚一把车子放进楼道，就看到自己父亲的自行车已经放在这里。
百忙之中的老爹也回来了？
和大量的城市普通居民一样，吉尔一家人就住在苏俄成立后不久大规模兴建的筒子楼里。
整个住宅楼仅有三层，不过每层至少住了十户人家。
以21世纪的角度看，这种房屋简直糟糕透顶！厨房厕所公用，不存在独立洗澡间，防火设施简陋，最糟糕的还在于隔音效果差。
即便如此，相当多的筒子楼竟然一直延续到新世纪。限于财力有限，俄联邦的拆除旧民居行动进展非常缓慢。
可即便如此，大量城市居民会很反感吗？
恰恰相反，能住进这种筒子楼妥妥的工人阶级，它象征了一家人的政治地位。
拎着自己的手提书包，吉尔急匆匆上了二楼。他偶遇几个邻居，又匆匆跑回家。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气息，还有菜汤的香气。
吉尔的母亲伊万诺娃看到爱子，高兴的说：“啊！你回来了，是不是已经吃过晚饭了？没关系，再喝口汤。”
吉尔晃晃脑袋，把包往墙上一挂，一本正经的看着老妈：“妈！我想我恋爱了。”
“啊？你再说一遍。”
“我想我恋爱了！”
“哎呦！该不会是你同学吧？究竟是哪个姑娘对你倾慕，我可要好好感谢她。”
说实在的，伊万诺娃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那么出众。他在学校担任班长，毕业后经过其父亲的运作，很有可能去邮局工作。
“妈，你就这么轻视你的儿子吗？哎，我爸呢？”
“卧室看报纸呢，你点过来喝上几口汤……”
吉尔摇摇头，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事最重要。
吉尔的父亲老伊万诺夫，他快要五十岁了，在沙俄时期他只是普通邮递员，随着苏俄建立，身为资深无产阶级的他面临了重大人生机遇。
苏俄的革命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草创时期的苏俄急需迅速建立战时邮政系统，老伊万诺夫得到重用。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在彼尔姆邮局工作，因在单位资历非常老，如今担任彼尔姆邮局的一个分局的局长。
因这一身份，老伊万诺夫只要给总局打个招呼，次年自己的儿子即可入职。
吉尔实际就是个官二代，好在老伊万诺夫并不惯着自己的独子，即便其以十九岁的年纪子承父业，也必须从最下级的邮递员做起。
所谓“我就是从基层做起来的，你也必须如此”。
起码在这个时代，苏联的社会风气还不错，正直之人比比皆是，依靠溜须拍马上位者还是少数。
吉尔走进父母的卧室，正看到父亲对着台灯安静的阅览今日的《真理报》。
“你回来了，学校生活遇到一些事？”老伊万诺夫头也不抬的问。
“是。爸爸，我想我恋爱了。”
“哦？是一位优秀的姑娘，还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听着，我不想干涉你的事，但是那个姑娘至少能让我满意。”老伊万诺夫有点敷衍的说。
“嘿嘿，当然是既优秀又漂亮的姑娘。”
直到这时，老伊万诺夫才放下报纸，以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已经十八岁了，明年你就十九岁，如果你愿意，是可以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的。在这方面我一直支持你。”
在这里，老伊万诺夫是故意这么说的。如今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渴望参军报国，这无可厚非。可是，战争的残酷性他们能想到吗？不！老伊万诺夫联想自己年轻时的遭遇，他打心底里就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参军。
他不知道儿子是否有这样的念头，但是他自觉有办法将儿子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谢谢你，爸爸。”吉尔高兴的说。
老伊万诺夫点点头：“现在再跟我说说那个姑娘的情况。”
“嗯，她是我的同学，是新晋转校来的姑娘。她真是太漂亮了，体育方面非常非常优秀，也绝对接受过民兵训练，就是学习方面有些欠缺。”
“哦？她是学习能力不行？这要是当了邮差可是容易弄出岔子。”
其实这里老伊万诺夫已经做出暗示，吉尔满脑子都是娜塔莎的漂亮形象，立刻抢白：“她的家人好像死于战争，她一定在莫斯科接受过民兵训练，因为战争原因她已经失学一年。不过我看来她很有上进心。”
“也就是说，她近似于战争孤儿？真是……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
老伊万诺夫闭上眼沉思了一下，听了这个故事，他如何不动恻隐之心？
“那么，她接受你的爱意了吗？”
“这……我想我快要成功了。例如食堂吃饭时间，她同意我坐在她身边。您知道的，一般的姑娘非常排斥这个。我想更进一步，我想送她一件礼物。”
“是个好的进展，说吧，你想送给她什么？”
“唔……比如说一根钢笔？”
“这就足够了？”
“我想，这就够了。”
伊万诺夫耸耸肩：“你提到那个姑娘来自莫斯科，莫斯科可不同于彼尔姆，那里的人生活水平更高。很快就是冬季了，你可以送她一件御寒的毛衣。你想要追求她，那么你现在就要表现出男人的担当。你现在把脸凑过来。”
“嗯？”
“快点！”
吉尔不知道一脸胡子的老爹搞什么神秘，他把耳朵凑过去，听到的竟是自己父母年轻时的过往。
不得不说吉尔的母亲伊万诺娃现在体态有些臃肿，其实她年轻时也颇为漂亮。沙俄1914年加入一战，几年后苏俄内战爆发，接着又是外国干涉军大举入侵，战争直到1922年才完全结束。多年的战争，苏俄爆发发生大规模饥荒，战争又导致大量居民流离失所。
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非常年轻的邮递员伊万诺夫结识了自己未来的妻子。
他为新生的布尔什维克服务，故而能得到足够的粮食活命。
两人的结识真是1920年，伊万诺娃年仅十六岁，因为长久的慢性饥饿整个人骨瘦如柴，距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
没有什么浪漫的往事，纯粹与老伊万诺夫接受了布尔什维主义思想，以及自己作为人的恻隐之心。
而伊万诺娃为了活命，死死跟着已经二十四岁的老伊万诺夫，两人简直如同夫妻一般。
那一时期，红军需要大量的通讯人员，老伊万诺夫果断将身边的姑娘发展成自己的副手。
待到1922年战争时代因为一些条约的签署终结，稳定下来的两人完婚，一年多后，吉尔就诞生了。
第1839章 吉尔的争执
老伊万诺夫始终觉得，自己救助了一个战争孤女从而获得一辈子的安稳幸福，同样的事居然也能发生在爱子身上。www.uu234.cc儿子若是把握住时机，亦是抓住自己未来的幸福。
到了现在，听从父亲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吉尔完全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支持。
“暂时……还是一根钢笔吧。突然送她一些衣物，会不会太过激了？”
“这倒是的。”老伊万诺夫拉开抽屉，拿出一根旧钢笔：“它已经用了有些年头，依旧完好无损。你把这个送给她。”
“好的。”
“你先去把你母亲熬的汤喝掉，一会儿我们再就这事好好聊聊。那个姑娘很漂亮，你倒是要给我说说她究竟如何漂亮。”
夫妇俩只有独子，他们倾尽一切的爱希望儿子成材。
儿子即将中学毕业，按照老伊万诺夫的设想，爱子毕业后先去彼尔姆大学尝试入学考试。考上了，自己有钱供应他上大学。若是落榜，还可以给他安排一个邮局的工作。
因为父辈的关系，年轻的吉尔伊万诺夫，等待他的必是安稳的未来。
现在，每周回来一次的儿子正当在自己的面，喝着他母亲熬制的汤，老伊万诺夫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喝了两大碗红菜汤，有吃了两块煮土豆，吉尔情不自禁打了一个饱嗝。
他的母亲以粗壮的胳膊扶着自己的脑袋，热心的问：“现在告诉我们吧，那个姑娘到底怎么样？”
“嗯，她现在十七岁，等到明年就成年了。”
“年纪比你小。”老伊万诺夫再问：“她是你的新同学，你对她的了解有多深？”
“这……我会尽量去了解。爸爸，这是我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会处理好。”
“但是也要考虑我们的感受。我现在只能给你一个忠告，漂亮的姑娘身边总是不乏追求者，你觉得自己能赢么？”
父亲的话让吉尔有些动摇，的确，他对娜塔莎的了解真的非常有限。
吉尔想了想，说：“那个姑娘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是战争孤儿，我想这样的孩子身份背景没那么复杂。再说，她真是太优秀了，目前据我所知，只有我一个人在尝试追求他。”
“哦？”老伊万诺夫兴致勃勃的笑了：“你的那些男同学竟无动于衷？”
“对。她真的很优秀，我是班里最优秀的男生，我想没人跟我争。”
“那好，你继续说说她到底是怎样的优秀？”
对此，吉尔早已憋了千言万语。
他当即侃侃而谈，着重说起今日发生了一切。
吉尔这番眉飞色舞的说着，他丝毫没觉察到父母听得心惊肉跳。
老伊万诺夫哪里敢相信，一个姑娘敢于摸枪不说，居然还有绝佳的枪法。
“等等！吉尔，你是说她连续五枪都打中了四百米外的靶子？！”
“千真万确。”
老伊万诺夫瞪大双眼，再度问到：“你是目击者？你都看到了？”
“是啊，所以她真是太优秀了。不过她不是傲慢的人，给我的感觉，这个姑娘很有自信，对待他人也很和善。她让我……让我感觉很舒服。”
说这番话的时候，吉尔只觉得非常羞耻。真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老伊万诺夫则从惊讶中沉静下来，结合儿子之前说的话，他觉得那个姑娘就是民兵无疑了。稍稍联想一下，所谓休学一年正是莫斯科保卫战激战正酣之际，再仔细想想，那个姑娘极有可能参加过真正的战斗。
老伊万诺夫磕掉烟斗的烟灰，郑重其事的告诫儿子：“吉尔，我告诉你，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有好枪法，哪怕是西伯利亚的猎人，也是经过无数次的训练才有的好枪法。那个姑娘一定参与过真正的战斗，而且在前线服役很久。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想不到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啊？她还参加过战斗？”
“难道不是吗？你刚刚跟我说，她居然能连续奔跑五公里而不虚脱，一个普通姑娘能行吗？你行吗？为什么她可以？好枪法和绝佳的耐力，这种人是罕见的。孩子，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并不了解她。”
“但是！但是！我爱她！”吉尔憋了半天，勇敢的说。
“你爱她？那就勇敢去追求吧。”
“我会的，我一定把她追到手。”
“吉尔，我也会支持你的。”吉尔的母亲伊万诺娃，她自诩可是比丈夫更了解儿子。“那个姑娘是不是因为战争死了父母？真是可怜的姑娘。你娶了她，我就做她新的母亲。嘿嘿，我生下你的时候是十九岁，也许当她十九岁时，我……我也能做奶奶了，哈哈哈。”
“妈？您在开玩笑吗？！”
这话说得，吉尔羞红了脸什么都不想说了。但是母亲的话真是令吉尔浮想联翩。
如若自己的人生被这样安排，不失为美妙，可是自己可以吗？或者说危若累卵的联盟，许可自己这位列宁共青团的优秀团员退居和平之地，坐看自己的同龄人在前线浴血奋战吗？
不！那是懦夫行为，与叛徒无异。
经历今日靶场上的一瞥，吉尔更加坚定了做志愿兵的想法。
每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热忱的，苏联的这个时代就是参军热。
老伊万诺夫继续拿着烟斗敲敲桌子，他也想了很多东西，这便说：“那个姑娘跑上五公里而不气喘，真是做邮递员的人才。吉尔，你无论能否将她拿下，至少也要让我认识一下。”
“您？”
“当然，这是必须的。”老伊万诺夫略带无奈的解释：“我的分局里，很多人被调往前线做战地邮差了，城市内邮递员的女性比例越来越高。投递工作是很繁重的体力劳动，一般是男性担任这一工作，非常时期，女性的作用真的越来越大。”
吉尔迅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你想让她做邮递员？”
“如果可以，对她不是很好的选择吗？她有着极佳的身体素质，似乎性格也非常沉稳。你有机会让我认识她一下，我会告诉她，如果她不能考上大学，就直接让她来邮局上班。”
“啊？”吉尔大吃一惊。
“不要惊讶！我敢肯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十年二十年，我的分局里必然有着大量的女邮递员。我还有十多年退休呢，在我退休前，有义务培养一批优秀女职员。”
吉尔挺佩服父亲对事业的负责，但他并没有参透父亲言语里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老伊万诺夫继续问：“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叫娜塔莎。”
“全名呢？”
“娜塔莎彼得罗夫娜哈尔科娃。”
“好的，我记下了。”说是这么说，仔细品味一下，老伊万诺夫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的吉尔心情真的很不错，这便说：“既然您物色到了更高的未来邮递员人选，我的事您就不要多操心了吧？我想好了，等我毕业了就参军。和学校里大部分男生一人，我去前线打仗，等打赢战争归来，一切都会更加美好。”
“你！”吉尔的话无疑直戳老伊万诺夫的心房，一刹那的急火攻心，气的老伊万诺夫直接扔了烟斗，并厉声呵斥：“你敢！”
一开始，吉尔真的被父亲的暴跳如雷惊到。
回过神来，年轻气盛的吉尔当仁不让的反击：“为什么？我就是要参军。”
“不行！唯独这个，我决不答应你！”
“为什么？”吉尔亦是站起身，质问：“难道您让我去做懦夫吗？”
“你……你……”一时间，老伊万诺夫气的哑口无言。
这里，真是不仅仅的生气，还有发自肺腑的着急。最后，老伊万诺夫憋出一句话：“你这是自寻死路啊！你知道战争有多危险吗？！”
吉尔依然不甘示弱：“那有如何？那么多年轻人都去前线了，我凭什么待在后方？像个懦夫一样苟活呢？”
“呸！你懂什么？你会战死的。”
“不，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再说，您年轻时候都不曾惧怕战争，还因为战争结实了我母亲，为什么到了我这一代，您就让我做懦夫呢？”不
“你！”着急的老伊万诺夫使劲敲起桌子：“傻孩子，你根本知道这场战争有残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伊万诺夫觉得自己必须摆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以让桀骜不驯的儿子冷静下来。
因工作原因，彼尔姆邮局的各个分居总是收到大量的军方发来的信函，这些信函一部分是士兵写的家属，还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士兵的死亡证明。
彼尔姆市是彼尔姆州核心，亦是乌拉尔地区唯二的两个百万人口城市之一。乌拉尔地区目前是苏军重要的兵员地之一，1942年上半年新晋入伍的士兵，相当一部分就来自于这一地区。
八月份苏军发动的颇为成功勒热夫反攻，苏军解放勒热夫地区，战役虽取得重大战术胜利，鼓舞了民众士气，为了战役的胜利，苏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人员牺牲。
毕竟这次战役是苏军获胜，苏军就能够很好的打扫战场。如此，大量损失的士兵被标注“阵亡”，而非以往那种大规模的标注“失踪”。
数以万计的信函送抵彼尔姆市，通过这一分拣站，士兵的死亡证明被送抵位于各个集体农庄和城市住宅区的士兵家人手中。
因接触到太多这样的信函，老伊万诺夫凭自己的感觉，就知道这场战争和《真理报》上宣扬的有所不同。
报纸当然要为了士气的考虑着重讴歌苏维埃的英雄儿女，至于英雄们付出的巨大牺牲，往往就一笔带过，或只字不提。
“一场战役下来，仅仅彼尔姆市收到的士兵阵亡证明信就多达一万份！这还仅是彼尔姆州的情况，其他地方难道会好？傻孩子，你能明白这是何等的惨烈战争？那不是一万封信，而是一万个和你一样年轻的人，就在上个月的战役，他们牺牲了。你难道让我失去你吧？我们就只有你一个孩子！如果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
“那就再领养个孩子。”吉尔犟嘴道：“要不就是娜塔莎。爸爸，你既然非常关注她，你可以给她更多的爱，让她做你女儿不就算了。我必须参军，我是班长，我还是列宁共青团员，如果我不参军，我就该摘了胸口的徽章，因为我不配。”
“你！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伊万诺夫使劲甩甩手，愤怒了离开餐桌，回到自己的卧室后使劲把门摔上。
吉尔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他抬起头却看到母亲在流泪。
“妈妈？我做错什么了？”
伊万诺娃抹干净眼泪，又附身捡起丈夫摔掉的烟斗，说：“没什么，你没错。”
“可是。”
“孩子，我真的不希望你参军。”伊万诺娃拉着儿子的手，苦口婆心的说：“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听你爸爸的话，以后在邮局工作不也挺好的。”
“不！你们不能这么自私。”吉尔强调说，“整个学校的孩子都在进行军事训练，我们打靶走队列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卫国家。你们参与了国家的建立时候的战争，现在轮到我们这一代去保卫她。您却自私的让我退缩。不行！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唉……”伊万诺娃长叹一声，不再纠缠这一话题。
“饭吃完了，你还饿不饿？今天工厂里发的土豆比较多，我再给你煮个？”伊万诺娃木然的问。
“不用了，我在学校吃得很好。”
“好吧，御寒的衣服已经准备好，明天你骑着车子把它们带到学校。你还需要什么东西？比如说，还想给那个姑娘送点什么东西？”
“不……不用了吧。一根钢笔我想足够了，它已经非常贵重。”说着，吉尔特别从兜里把有着花纹浮雕的银色钢笔拿出，特别展示给母亲。
伊万诺娃一看这个，全然明白了丈夫的心意。她旋即强调：“那是当然的，它真的非常贵重。这是你父亲十多年前花了五十卢布买的，那时候可是他两个月的工资。那时候你还小，为了这事我可是批评他很久。”
“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爸爸他真的舍得？”吉尔大吃一惊。
“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就行了，现在去把衣服换了。你在学校的澡堂已经洗过了吧？现在再洗洗脸早点睡觉，明白你们学校又是例行升旗仪式，别耽搁了。”
“嗯，好的。”
夜已经身份，疲惫的吉尔没哟多想什么，很快便呼呼大睡。
第1840章 老伊万诺夫的揣测
和儿子吵了一架后，老伊万诺夫坐在台灯前，他拿起报纸后不久，激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www.uu234.ccUU小说
难道说儿子有错吗？不！恰恰相反，儿子的决定正是符合他们年轻人该有的正确思想，现在冷静下来，儿子真的待在后方，他的同学们绝对当众骂他懦夫。
再说了，儿子就这么被安插进邮局对他真的是好？
苏联的卫国战争必然胜利，世界同盟也必将胜利。
这场战争注定带来大量苏联男性的伤亡，然经历战争的男人们回到故土，他们就是凯旋的英雄，各机关与企业都急需解甲归田的战士加入，邮局也不例外。那么，儿子的同行们都有战功。组织上考虑到他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贡献，晋升与提纲的资格，难道不会优先给他们？
儿子参军，风险真是太大了。如果他不能参军，他也会耻辱一辈子吧。
不管怎样，邮局是要发展新鲜血液的！时势如此，如果邮局里不得不招入比男性还多的女性职员，那就必须从源头着手，挑出其中的佼佼者。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娜塔莎？她做儿媳的可能性是有的，只是这种事不该多想。她被发展成邮局新人，倒是有可能。
“看来，有些年轻的姑娘充满了美好的未来。另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斯佩洛斯金娜？看来这一刊还有针对她的文章？”
果不其然，老伊万诺夫找到了相关文章，这次的文章可谓邪乎。
“呵呵，单人操持反坦克枪击落敌机，太夸张了。难道真理报为了鼓舞士气，要把这个十七岁的姑娘吹捧成女战神？”
这种文章仔细品读，其中的夸大成分太过唐突。无奈如今是非常时期，人民需要一个英雄，哪怕这个英雄是被添油加醋的也是极好的。归根结底，人们还是需要一个救世主啊。
国际歌的歌词写明了，世间没有什么救世主。延伸解读，所谓的救世主就是人民自己。但苏联的人民纷纷觉得，他们的救世主就是坚守在莫斯科的斯大林，而那些被广为宣传的战斗英雄们，更是锦上添花，就好似上帝身边的天使们。
老伊万诺夫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以刊报纸，就是要看看一个柔弱的姑娘，如何操持巨大的反坦克枪，击落更为巨大的德军战斗机。若是文章写得好，自己可要把编辑表扬一番。
结果，他主要到了斯佩洛斯金娜的全名。
“啊？也是叫娜塔莎彼得罗夫娜？以往的期刊都说明了，她八月底坐飞机离开了白俄罗斯的沼泽，现在肯定不在战地了。”
“吉尔说的那个姑娘，本名和复姓和斯佩洛斯金娜一样，这就是单纯的重名啊。在俄罗斯很是常见。但那个姓哈尔科娃的娜塔莎枪法很好，仅凭肉眼五发全部命中四百米外目标。而且两个娜塔莎也都是十七岁！那个娜塔莎八月底坐飞机离开白罗斯，这个娜塔莎整整七天前来到彼尔姆。这两个人……”
顿时，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老伊万诺夫的脑海里。他以自己的理智使劲想想，终究觉得这不可能。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只不过是自己的胡乱联想罢了。
但是且慢！
老伊万诺夫再度审视这一名字，名字中的父名叫做“彼得罗夫娜”，这在俄罗斯真是少见。按照俄罗斯的传统，女性名字的父名该是“彼得洛维娜”才对，拼写的字母有细微不同。
为什么儿子新同学的父名如此之特殊？
多个细节联合起来，老伊万诺夫又紧张起来。他不得不再次正视自己的奇怪念头假若两个娜塔莎，她们就是同一人，那可如何是好？
“我的上帝啊，他总不会是试图追求那个斯佩洛斯金娜吧。照片有些模糊，那个姑娘确实挺漂亮。呸！有这种好事轮的着那个臭小子？看来我真是要早点见到那个姑娘，但愿她们不是同一人。”
夜深了，老伊万诺夫躺在床铺，他满脑子还是琢磨着儿子所谓的那个姑娘。
他的沉默却被妻子认为还在为刚刚的发火耿耿于怀。
“现在儿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看来你我都是控制不住的。你……你还在生气。”伊万诺娃自顾自的长叹一口气，“他就是一门心思的向去前线，你能阻止得了？”
“即便如此，也要尽量阻止。”老伊万诺夫闭着眼敷衍道。
“唉！如果你这么做了，会不会是政治错误？”
“是的，是一个错误。可是，你舍得他去前线吗？你还希望做奶奶……他要是出了事……唉，不提了，不提了！”
如今，数以百万计的家庭蒙受着丧子之痛，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普通家庭的年轻男人们，他们丝毫没有抗拒征兵的可能，一些有权势的家庭倒是能稍稍运作一下。
老伊万诺夫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距离他毕业还有一年，他参军这件事，我们暂时不用考虑。”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我们终将面对。”
“唉……”老伊万诺夫长叹一口气，“如果……如果他执意要参军，那就做一个战地邮差吧！至少我年轻时就是做这个的，我知道，比起一线作战的士兵，那真是安全太多。”
新的一天，朝阳的曙光勉强从乌云的缝隙中照进大地，今日的早晨比往日更加寒冷了。
在过去的一宿，娜塔莎不但是203寝的英雄，亦是整个第六班女生中的英雄。即便如此，她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她也必须面对这样一个尴尬的事实。
在同学们口口相传中，她娜塔莎哈尔科娃，被认定是曾参与过莫斯科保卫战的女民兵。
该怎样回应同学们的猜测？娜塔莎正愁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以解释自己过于卓越的军事技战术。同学们通过主观臆断，给自己发明了一个有趣的身份，那就欣然接受咯。
娜塔莎就是一位经历过莫斯科保卫战、有着充分作战经验的女民兵。
那么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有摆在台面上，当娜塔莎穿着更厚实的衣服，再在外面套上校服，所有学生又在操场集会时，一个同班的女生询问起一个极为大胆的问题：“你参与过作战，有没有击毙一个敌人？”
可以说，这一问题即尖锐又是大家希望了解的，不仅女生们强烈关注，那些男生们亦是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这也包括班长吉尔。
那支将要送给娜塔莎的钢笔他一直放在衣兜，意欲回到班级后，找机会将她约到楼道，把钢笔送给她。
她做过民兵，似乎参与过战斗，她可有杀敌记录？如果有，她不就是杀过人？哪怕那是侵略军，那也是杀人啊。
曾几何时，吉尔对于参军的热忱，基本就是对校园和城市里弥漫的浓郁爱国主义气氛的积极回应。现在他猛然意识到，参军打仗，自己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敌人不可能乖乖举手投降，要么敌人死，要么自己死。
“娜塔莎，她应该不会击毙过敌人吧。如果她曾杀敌，还能沉静的站在这里？”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在吉尔心中，漂亮的娜塔莎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以任何的眼光看，她都是非常漂亮的姑娘，再说她的身上还有强烈自信的气质。可是，这样一个漂亮姑娘若曾杀人，就是很大的污点！
吉尔，他到现在并没有产生参军就必须果断杀敌的觉悟。他热爱苏联，也不想杀人，他更不希望自己爱慕的姑娘手上沾满鲜血，哪怕是敌人的鲜血。
他就是这么单纯，根本不知道那位有着金色辫子的姑娘究竟经历过什么？
直到他听到姑娘说出一番非常有哲理的话：“莫斯科的战斗太严酷了。如果我在一线战斗，我想我会击毙一个敌人，但是，我可能也会战死。谢天谢地，我们这些由学生组成的部队只是辅助士兵，并没有参与一线战斗。”
娜塔莎就是在扯谎，这个谎言听起来颇为合情理，吉尔听得亦是非常舒服。
例行的升旗仪式很快便结束了，娜塔莎回到班级，和其他学生一样，又要面对新一天的学习。
可是针对她的传言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与校园内传播，尤其是她在靶场上的惊人表现，除了成为学生们的谈资外，也被学校的射击俱乐部的一众人高度重视。
即便是和平时期，彼尔姆市第一中学也有着射击俱乐部，该俱乐部的历史几乎和苏俄历史一样长。
列宁共青团，它诞生伊始就是一个进步的、战斗的组织，随着和平时期的到来，组织上不再全面的对成员进行类似军队那般的高强度军事训练，而是偏重于成员的精神思想教育。
各地的中学则纷纷成立射击俱乐部，某种意义上，他们接过了列宁共青团的接力棒，与俱乐部内培养优秀的射击人才。
射击运动是为苏联社会大众认可的体育运动，和平时期它是体育，战争时期，那就是在培养军人。
如今，彼尔姆一中的射击俱乐部正处于它的黄金时代，轮值的部长尼基塔普列梅杰夫，他周日晚上就得到消息，所谓一个十年级的转校生居然是射击天才。没有瞄准镜，五颗子弹击中四百米外的五个目标。这可能吗？简直是一个传奇。
那么，他为何如此的消息精通？
原因实在简单，射击俱乐部的成员，大部分就是十年级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有志在毕业后作为志愿兵入伍，现在射击俱乐部学习军事知识，就是为了未来做准备。
第六班的男生们，竟有十人是俱乐部成员。因为他们接受过更多的射击训练，他们的枪法水平更高。
当然，他们没有人能完成四百米的连续精确命中，亦是他们向俱乐部委员会说明了这间喜闻乐见的事。
对于娜塔莎，她的本意就是安心在学校生活学习，能安稳的度过接下来的一年再好不过。
可惜，她真的做到了许诺的低调？
她的种种行为是出于本心，结果还是表现的过于出类拔萃。她并不是个好演员，率直的她只想做真正的自己，而她唯一的掩饰，就是没有向同学们公开自己是斯佩洛斯金娜的事实。
一个上午的课程后，娜塔莎很高兴自己明白了一些极为抽象的数学知识。要完全理解它们，显然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的脑袋恍若一团浆糊，不管怎么说昨日也是消耗了不少体力，带回来的面包干过于坚硬，敢啃太伤口腔，还是凿成小块，留到中午喝汤的时候，放进菜汤里泡软了再吃。
整个203寝的姑娘们都期待这顿午餐，娜塔莎和莉莉娅，两人亦是非常慷慨的乐意将自己的面包干奖励分享给另外二人。
今日的食堂又是热热闹闹呢。
姑娘们拿着各自的餐票，领了三个拳头大的土豆和一碗酸菜汤。她们到底是有备而来，待汤碗放在自己面前后，娜塔莎打开准备好的麻布口袋，招呼着大家：“现在我们试着用汤把它们泡开。开始吧！”
“但愿能像海绵那样膨胀。”安娜当仁不让，率先把几块面包干扔进汤里，其他人如法炮制。
果不其然，开始吸水的面包干渐渐胀大，它的口感怎么样？至少比敢啃感觉好很多！
非常时期，只要有面包吃就是莫大的幸福！娜塔莎真的无所谓什么奇怪的吃法，毕竟自己还非常年幼时，那时候白俄罗斯的农庄还是主要种植土豆，土豆才是日常主食，唯有过节才有机会吃上面包。
姑娘们已经开始品尝她们“丰盛”的午餐，端着餐盘和菜汤的吉尔，凭借着娜塔莎那金闪闪的头发，很容易找到了她。
和以往以往，吉尔心安理得的又坐在娜塔莎的身边，并趁机搭讪：“嗯，看来你已经掌握那些面包块的正确吃法。”
“至少这样吃不硌牙。”说罢，娜塔莎把小麻袋递到吉尔面前：“今天带的多，你也拿几块面包干。浸泡酸菜汤后，它真的很好吃。”
“啊！这……这算是你的礼物吗？”
“嗯……算是吧。我们是同学。”
娜塔莎的回答落落大方，反倒是吉尔，他在另外三个姑娘眼里的眼神注视下，整个人很是不好意思。
吉尔没有贸然接受“礼物”，而是主动献上自己的大礼。
第1841章 拉拢
一支有着漂亮花纹的钢笔突然摆在娜塔莎面前，吉尔极为自豪的说：“这就是我的礼物！一支很好的钢笔，我想你绝对用得上。www.uu234.ccwww.uu234.cc”
“你……”
娜塔莎又不是那种纯粹的乡下姑娘，仅凭这钢笔的特殊花纹，她就是知道其贵重的价值。
为何？原因亦是非常简单，这支笔正是苏联建立后大规模量产的一种钢笔。
沙俄确实是帝国主义中的二流货色，可它到底是有一定的工业实力。
一战时期，上到坦克，下到钢笔都是可以成产的，就是其产能严重逊于强大的邻居德国第二帝国。
苏联继承了沙俄的“钢笔工业”，旋即开始生产有着漂亮花纹，也刻印上镰刀锤子纹章的钢笔。
或是出于民族性格，苏联人并不想针对一支钢笔搞出五花八门的款式。
钢笔就是写字用的，为什么需要那么多款式？比起款式，还是更要考虑它的笔头质量。按照相关部门的要求，钢笔从一米高的地方跌落，触地的笔头不能弯曲，能够捡起来擦干净灰尘可以继续书写。
要造成质量很好的钢笔，工厂的成本确实难以降下来，故而当局给予钢笔的规定售价一直很高。
娜塔莎有自己的钢笔，而且是本时期在苏联非常罕见的派克钢笔。且说那钢笔，它可是从德军手里缴获的战利品！若不是部队捣了德军的指挥部，她也得不到这个好宝贝。
可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在莫济里上中学时，逛国营文具店真只能望钢笔兴叹。缘何？真是买不起啊！六十卢布的价格！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她现在已经有足够财力购买它，但她的消费观依旧没有改变！她已然认为如今的世道，十卢布依旧是一笔巨款，却不知因为严重的超发，卢布正在快速贬值。
她更是没有仔细想过，吉尔拿出的这支钢笔，它的款式可谓二十年如一日！她更是想不到，这钢笔居然是吉尔的父亲亲自所挑选，已让他的儿子赠予自己。
“送给我？太贵重了吧。”娜塔莎本能的有些拒绝。
“就是送给你的。我说过，要给你一件礼物。”
“可是，它很贵重。”
“对！”吉尔趁机强调，“所以，我要把它送给你。”
收下？还是拒绝？
娜塔莎最后想了想，还是接受了吉尔的礼物。
不管怎么说，这位吉尔都是好人，若是自己当众拒绝了他，可是会伤了他的心。
娜塔莎可不希望这个单纯的大男孩伤心，就是收下礼物后，自己的心有些堵得慌。
她把钢笔揣进自己的衣兜，侧目看着吉尔欢欣的笑脸，也不顾同寝同学的惊讶，侧目说：“我也会送你一件礼物。可是……啊，对了，你需要什么，如果国营商店有贩售，我给你买一件。”
“啊？”吉尔听着有些懵，连忙说：“不用了！完全不用了。”
“不啊，我应该给你一件礼物，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真的不用。”这时，吉尔灵机一动指着桌上的小麻袋，“谢谢你的这些面包干款待，它就是最好的礼物。”
吉尔没有再纠缠娜塔莎，礼物已经送达，这便连忙喝了汤，端着装着土豆的盘子迅速跑开，就像他来时那般突然。
“唉……你别急啊。”
娜塔莎耸耸肩，看着班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回过神来，稍稍叹口气，又看到安娜以坏坏的眼神看着自己。
“唉？你看我干什么？我怎么了。”
“你在装糊涂吗？”安娜调侃道：“你接受了他的礼物，你就是回应他的爱意了。可怜啊，你这个漂亮的姑娘。你才到学校不到两周，还是被某个臭小子骗走了。”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乱讲。我没有，我不是啊！”娜塔莎连忙矢口否认，她的慌乱在他人看来，就是对事实的承认。
“没关系。”柳德米拉安慰说：“吉尔人也不错，他的家庭也比较殷实。亲爱的，你可要想想自己的未来咯。听着，好男人可是稀少的。”
大家都十八岁了，娜塔莎也即将十八岁，所有的姑娘到了十八岁都必须考虑婚姻问题。
柳德米拉这番疯狂暗示，娜塔莎迅速明白她们究竟在撺掇什么。想到婚姻的问题，娜塔莎坚实有力的手揣进兜里，攥着那支钢笔，才觉得自己接收礼物的行为有些不妥。
“不！”勾着脑袋的娜塔莎突然抬起头：“他是个好人，但是我不爱他。我应该找个时间和他说明白，我和他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哦？你其实……你其实并不像更进一步？”安娜惊讶的说。
“当然不。哎呀，这件事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
娜塔莎是一脸的急躁，柳德米拉趁机询问：“该不会，你心里一直有着另一人吧。”
这句话直击她的心房，急躁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来。
娜塔莎没有回答，她的沉默给予柳德米拉的就是对猜测的默认。
“亲爱的。”柳德米拉郑重其事的说：“你既然不爱他，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把钢笔退还给他，要么，你回应他一件礼物。就像你说的，你可以到国营商店买点东西。但愿……但愿你有些钱。如果资金紧张，我可以帮你。”
一句话点醒了娜塔莎，她猛地想起一些事。
就是战争爆发前，苏联的商品经济也非常不活跃，整个国家虽然有大量的国营商店，那些商店的规模都不大。唯有一些大城市，才有大型的自选商店，也就是所谓的“超级市场”。莫济里市只有一个大型自选商店，里面的商品种类五花八门，就是价格较贵。
例如，吉尔刚刚赠送的花纹银色钢笔，以及其他的高级办公器具。
“我有钱吗？当然有！我在莫斯科开了账户，战功的巨额奖金当时就下拨了！以后每个月还有大笔的补贴。我现在真是非常有钱！”
说来真是讽刺，娜塔莎若不是被柳德米拉颠簸，她都忘记了自己是富婆的事实。
一个杀敌战果价值100卢布，击毁坦克还有500，林林总总的奖金已经超过十万卢布了。她有权自主支配这一笔巨款，唯一的制约，还是在于苏联当局对公民取款的额度上限。
“那就找个机会我们去国营商店看看。你们放心，我还是有些钱的。再说现在天冷了，但愿我能在服装店买件大衣。”
“你？”柳德米拉只觉得娜塔莎又说了惊世骇俗的话：“你要买大衣？两千卢布的大衣？傻姑娘，那种衣服你买不起。我们……不，包括家境殷实的吉尔也买不起。”
“两千卢布？”听到这个数字，娜塔莎也是惊讶的。“难道物价已经上涨到这种程度了？莫斯科的情况都没有这么糟糕，那里的大衣不到两千卢布。”
“无论是两千还是一千，我们谁能买得起？”安娜抢话说，“真怀念以前，那时候一件羊毛大衣要价一百卢布，现在，只有那些立了战功的军官买得起吧。两千卢布，我父亲工作一年，也拿不到这么多工资。”
娜塔莎确实震惊于它的售价，不过比起自己少校军衔每月的津贴，两个月的津贴即可拿下。
她想了想，连忙说：“那就算了。但愿，商店里有些便宜的东西。你们说，他们男生一般都喜欢什么。”
“嗯……”柳德米拉捏着下巴费尽心思想了想：“一些体育用品？或是笔记本、皮带、袜子。”
“柳德，你太单纯。”安娜都要笑出声，“你难道没明白现在的情况吗？哪怕娜塔莎送给吉尔一听罐头，吉尔也是心花怒放的。再说了，那是娜塔莎从莫斯科搞到的美国罐头，仅凭上面的英文标注，就证明其珍贵了。”
柳德米拉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即支付巨额钞票，还是能从商店买到紧俏商品。上了十年级的娜塔莎已经开始学习一些经济学知识，官方施行的抬高物价，就是稳定战时经济的重要策略。
如果大家都买不起新衣服，那么大家就只能用旧衣服凑合着穿。服装厂继而不必制造新的平民服装，所生产的一律为军装。
即便价格昂贵，为了自己的保暖问题，娜塔莎下定决心，至少还得买上一件。
下午的课程相对紧张，结束了英语课，全班学生齐刷刷的跑到化学实验室。
无论男女，他们齐刷刷换上白大褂，头顶白色防尘帽，脸上还带着纯玻璃做的护目镜。
所有的学生，他们必须学会操作一些化学实验。用高锰酸钾制备氧气的实验纯属小儿科，现在的他们，现在的娜塔莎，她施行关于硫酸的实验。
实验充满了危险性，不仅仅在于溅落的浓硫酸恐怖的腐蚀性，还在于对空气的污染。
即便实验室的窗户都打开了，实验不可避免产生的淡淡臭鸡蛋气味，还是弄得所有学生很是不悦。
“真是的！实验课最后还要考试，真是太糟糕了。每次实验课后，我都觉得头晕。”安娜站在户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多抱怨了几句。
“要不你去校医院看看，让他们给你打一针？”柳德米拉戏谑道。
“算了吧！回班里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与其关心我，你不如问问娜塔莎还有莉莉娅。”
实验室里存在微量的二氧化硫和硫化氢，它们是有毒的，娜塔莎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的原因主要还是肚子饿了。
“我没事。”娜塔莎说，“既然最后要加入学业考试，我们就不要抱怨。”
“你可真想得开。”安娜嘟囔道。
其实对于娜塔莎，她对这些臭气已经有了极强的免疫性。
为何？原因真的简单。
游击共和国能够自制弹药的原因，就在于控制了一个硫磺矿。每天都有马车把黄白色的矿石拉回铁匠村或鲶鱼村，针对矿石的粗加工无可避免的弄得村庄的空气中蕴含臭气。
长久以往，所有军民已经适应了这种淡淡臭气，包括娜塔莎自己，也不会有所反感。
何况，战场上的硝烟味更甚于硫磺味，适应了，也就好了。
结束了实验课，六班的学生在班级度过最后一堂自习课，之后又是大家期盼的饭点。
今晚食堂供应什么呢？估计还是土豆和菜汤，今天肯定不是“面包日”。
面包干泡菜汤，这种吃法很是不错。
待到下课铃响起，娜塔莎正欲和同学结伴去食堂，不曾想，班级门口居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那是四位男生，他们突然站在六班的门口。原本安静仔细的班级突然聒噪起来，有些男生的交头接耳立刻传到好奇的娜塔莎的耳朵里。
居然是田径俱乐部的部长，以及射击俱乐部的部长！
这两位陌生人到班门口干什么？娜塔莎马上明白，他们是来早自己的。
真可谓人一旦出名，各色人物都被吸引而来呢。
她们就是来找自己的。
下课铃一到，饥饿的学生们迅速作鸟兽散，唯有几个轮值打扫卫生的学生留下来。
娜塔莎也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首先得完成和两个部长的交涉。
她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四人在班长吉尔的陪同下，搬着板凳坐在了女孩面前。
“您好，我是学校田径俱乐部的部长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契科夫列夫。”
“好的，我是学校射击俱乐部部长尼基塔谢苗诺维奇普列梅杰夫。”
“嗯。我是娜塔莎彼得罗夫娜哈尔科娃。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娜塔莎明知故问。
“有意见要事。”田径部长瓦西里率先抢过话语权：“我们得到消息，上周你们班的体育课，您不但参与男生的五公里长跑，还远远超越了所有男生。您的速度记录我们也获悉了，不到十七分钟。同学，参加我们的俱乐部，如何？为了我们伟大的苏维埃祖国而奔跑！”
“您也听听我的话。”晚人一步的射击俱乐部的尼基塔赶忙说：“您昨天在靶场上的情报我们也知晓了。真是不可思议，您居然连续五次击中四百米外的靶子。您有着极佳的射击技术，甚至比我们的全体成员都要强。加入我们吧，我们可以投票表决，射击俱乐部副部长的位置非你莫属。”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尼基塔同志。”田径俱乐部的瓦西里根本坐不住，“你为了拉拢一位新同志，居然拿出副部长的位置为诱饵。这可是一种**。”
“您怎能这么说？我们射击俱乐部一直是凭实力说话，哈尔科娃能力过硬，若是投票表决由她做部长，我退居二线也是心甘情愿的。”
“既然您这么说。”田径的瓦西里一本正经的看着娜塔莎的澄澈的双眼：“加入我们吧，我们投票决定由您担任副部长。”
“不！还是加入我们。您的射击能力非常卓越，据说您曾做过民兵？真是太好了，我们需要一个做过民兵的干部担任教练。”
“还是加入我们田径俱乐部吧。我们能联络彼尔姆大学的体育教练，加入我们，您一定能被保送到彼尔姆大学。您仅仅需要一些专业训练，就能在全苏运动大会拿到长跑名次。不！是奖牌！您真的前途无量！”
娜塔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绷着一张俊俏的脸，看着两个男生一唱一和。
他们都在拉拢自己，两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同意？还是拒绝？
如果拒绝，是不是太无情了。
同意？加入哪个呢？
第1842章 成为射击俱乐部的一员
“哎！你们不要吓着他。www.uu234.ccUU小说”吉尔尽量安抚激动的两人。
娜塔莎摇摇头：“这件事……你们让我想想。”
“难道您还要犹豫吗？”田径俱乐部部长瓦西里塔伸着脑袋，急迫的他已经顾不上自己形象。
这一举动，真是让人有点反感。
看起来自己想要平息风波，就必须加入其中一个。
“够了！”
突然间，娜塔莎一拍桌子，她一改往日的沉静，厉声说：“射击俱乐部，就是这样。”
“聪明的选择！亲爱的哈尔科娃同志，您很快就是干部了。”
现在，射击俱乐部长尼基塔最为高兴，另一人田径俱乐部的瓦西里也无话可说。
娜塔莎亦是明白，自己既然做出了选择，未来的校园生活可是要增加活动了。
射击俱乐部？射击？真的有趣。
但这么做了，自己就必须更加努力的学习。她估摸着，未来的一些晚自习的时间，要让位给社团活动。
这不，刚在食堂吃过晚餐，射击俱乐部部长尼基塔就屁颠屁颠的拿着一份文件，找到在班级里接收班主任数学特训的娜塔莎。
现在，班主任布罗夫斯基已经知晓了女孩的选择。他有意见吗？不！反而是对俱乐部的拿起孩子担心，一个最优秀的女狙击手加入进来，那些男孩子自傲的射击技术，势必要被狠狠打脸。
一份文件摆在娜塔莎桌面。
“您把它签署，就是我们俱乐部正式一员了。”尼基塔说。
既然已经得到老师布罗夫斯基的首肯，娜塔莎已经无所顾忌。
她就第一次使用吉尔赠予自己的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做得好，哈尔科娃同志，明天下午放学，我还来找您。咱们俱乐部在活动室进行集会，我还要给您讲解一下规章制度呢。”
“好的，我回去。”
任何一所中学都有五花八门的社团，对于娜塔莎，战争爆发前，她就说莫济里中学射击俱乐部一员。因此在她参军前，就已经具备了不错的射击记住。而长期的战斗，令她的技术出神入化。
彼尔姆和莫济里，学校的射击俱乐部有什么区别呢？在去认识新朋友前，娜塔莎觉得自己必须和寝室的同学说明白。
但是，在她不留意的时候，她参加俱乐部这件事，第六班已经人尽皆知。
夜幕下的校园林荫道，即便天气冷，此地也是集会聊天的好地方。
“吉尔，才几天时间你就了解他？”说话者正是射击俱乐部长尼基塔，“它真是漂亮姑娘。”
“那当然，你不要怀疑我的眼光。”吉尔自豪的回应。
“事情已经办妥了，我想不到田径的那些人会跟我争，还好你的姑娘做出了明智选择。”
“啊！我的姑娘？”
“你还在装傻？你本来对俱乐部是不上心的，她若是不加入我们，你又为何突击加入呢？”尼基塔再强调说：“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再说了，她都接收你的礼物了。”
“是的，我中午送她钢笔，那可是我父亲的宝贝。”
“是真的？”尼基塔先是吃惊，再稍稍叹气：“你可真舍得。你的付出看来有了回报，她签名的时候用的一支花纹钢笔，那就是你送的吧。”
此言一出，吉尔真可谓心花怒放。他使劲跺了跺脚，若不是校园里禁止大声喧哗，他就要放声大笑了。
吉尔的激动去散了寒冷，他的心情顿时好极了。
尼基塔耸耸肩：“吉尔，你还是冷静下来吧。说真的，你加入我们社团就是因为一个女孩？这个理由真够浪漫的。”
“难道有错吗？再说了，我想要参军，现在加强射击训练，对我以后有好处。”
“哦？你父母同意了？”尼基塔问。
“难道我一位优秀的列宁共青团员能拒绝国家和人民的召唤吗？”吉尔提起胸膛故意说了一番大字眼。
“也好。”尼基塔摇摇头，“我毕业后肯定要参军的。如若有征兵会，学校还保存我的学籍，我会立刻去参军。这就是我们射击俱乐部所有成员的愿望啊，我们就是为了参军。”
“这件事我们不要太在意父母的意见，我们必须先接受国家的召唤，尽咱们男人的义务。就是俱乐部里的那些姑娘们……”
“她们？”尼基塔耸耸肩，“她们都有意参军。你知道那个斯佩洛斯金娜吗？几期真理报都在介绍这个姑娘。”
“是，我知道。”
“她是那些姑娘们的骄傲，还有帕夫柳琴科，还有很多人。大家都想成为新的英雄，我看新晋加入的哈尔科娃，她最有可能成为新英雄。”
“也许吧。”吉尔使劲琢磨一下，射击方面自己与娜塔莎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对了，女生参军一般是做战地医生吧？”吉尔突然问。
“因人而异。娜塔莎应该有很好的射击能力，她可能被编入狙击组。吉尔，你可要重视啊，真理报说那个帕夫柳琴科就是嫁给了她的男性观察员。吉尔，你参军后一定要做哈尔科娃的观察员，你们一定要组队。”
“是！谢谢你的忠告。”
吉尔和射击俱乐部部长尼基塔可谓老相识，他们都是彼尔姆市民，父亲也都在机关工作。
两人在小学时一直是同班同学，待结束七年级后，都考入彼尔姆一中。直到新学校的分班，才使得两人分开。
正如这位尼基塔所言，加入射击俱乐部的学生，他们绝大多数都有意做志愿兵。
在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感染下，俱乐部的成员已经超过七十人，并还是缓慢增加中。
这些成员大部分是九年级和十年级的学生，考虑到两个年级的在校生才九百余人，比例不可谓不高。
夜里，203寝。
“娜塔莎，那两个部长找你，肯定是拉你入伙吧？”娜塔莎刚一回来，就被柳德米拉拉着问。
“是的，柳德，他们让我加入一个俱乐部。我想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那当然。如果你不加入，他们会始终缠着你。”柳德米拉好似全都明白，“也好，说吧，你加入了哪个。”
“是射击俱乐部。”
娜塔莎的话自然被同寝的所有人注意到。
安娜把书本往床铺一扔，麻溜的窜过来：“果然还是要玩枪啊。亲爱的，你的技术会让那群自命不凡的男生羞愧的。”
“还……还好吧。”
“哎。”安娜故作遗憾的长叹一口气，“我倒是不怕枪械，就是不喜欢哪个。”
“算了吧，你就是怕在一群男生面前出丑。”柳德米拉拆台道。
安娜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头，她实在也是不想往男人堆儿里凑。
安娜猛地又窜到莉莉娅的身后，双手扶着这位文静眼镜娘的双肩：“也许，我们的莉莉娅应该参加。”
“我？还是算了吧。”莉莉娅本能的拒绝。
“为什么不呢？你敢开枪，你的枪法也很好。”
“可是……”
娜塔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没有说话，不过内心里倒是希望莉莉娅跟自己走。一切，还需看她的选择。
安娜这边却在尽量劝其加入，仿佛俱乐部请来的说客似的，真是弄得莉莉娅不厌其烦。
“哎呀，你就不要摇晃我了。我……我真是……”
“算了。”安娜停下手，又看着娜塔莎，“你看，她还是挺胆小的。娜塔莎，真不知那天你用什么魔法让她大胆。”
“哪里有什么魔法。”娜塔莎给予莉莉娅一个眼色，拎着书本回到自己的床铺，“人勇敢起来什么都不怕。嘿，莉莉娅！”
“嗯，我在听。”
“我倒是喜欢你加入，但我不会强求你。”
“谢谢，我想……我会考虑一下。”
如果莉莉娅能如自己勇敢，或者莉莉娅处在一个强制参军的处境，亦或者她也是进入沼泽地的一个难民。
那时候她必须参军，她别无选择，还必须上战场。至于到了战场，越是懦弱越容易战死。唯有勇敢又聪明还需一些运气的士兵，活得越为长久。
虽然这个莉莉娅有着成为精确射手的潜质，她若是依旧拒绝，那就不要再强求。
周二下午放学，娜塔莎又见到射击俱乐部部长尼基塔，以及同来的俱乐部几人。领她吃惊的是，班长吉尔没有第一时间去食堂，而是留了下来。
“哈尔科娃同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俱乐部的战友了。”
“是，今天有一个集会，我很高兴和大家认识。”
“很好，顺便进行一次投票，以选举新的副部长，我看这个位置非您莫属。”
“啊？这也太唐突了吧？”
“俱乐部也是讲究民主的。我们暂时不说这个，咱们一行人先吃晚餐，之后到活动室，我们可要欢迎您这位有潜力的成员。”
娜塔莎点点头：“道理我都懂，难道我的班长也跟着来。”
就冲着吉尔和这位尼基塔眉来眼去的样子，娜塔莎就觉得此二人肯定相识。
“吉尔？他当然跟着，他也是射击俱乐部的一员？”
“啊？”事情出人意料，娜塔莎并不知此事，打靶训练时他也不曾说这一事实。“吉尔，你是何时加入俱乐部的？”
“就是昨天。”吉尔憨憨地说。
顿时娜塔莎明白了，真是收了他的钢笔，自己就注定被他黏住。
其实，吉尔这个人还不错，娜塔莎暗暗想着。
“也好。”娜塔莎耸耸肩，“那就走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趁着晚餐时间的聊天，娜塔莎算是明白吉尔和尼基塔的交情，合着两人从一年级到现在都巧合的上了同一个学校。
彼尔姆第一中学的校舍一直在扩建，大量的木质建筑本是为未来更多的住校生准备。暂时没有那么多学生，空置的建筑暂时就作为各个俱乐部的活动室。
今晚，俱乐部的所有成员齐聚一间足有三百平米的打木屋了。
娜塔莎一行来得晚了些，她到来的时候，房屋里已经热热闹闹。
随着部长的到来，喧闹戛然而止。
“大家都安静，列队立正！”
尼基塔一声命令，成团们真的好似军人，一个个排好队列。他们真的很像是军人，笔直立正不说，还都抬高下巴，此情景真是让娜塔莎眼前一亮。
她同样注意到，集结的队伍里居然就只有两个女生。
她们因为校服原因真是太显眼，亦是令娜塔莎非常惊讶：“部长同志，难道俱乐部就只有两个女生？”
“不？随着你的加入，就是三人了。”
这个解释真是个冷笑话，娜塔莎拧了拧嘴唇，询问：“属于我的位置呢？”
“嗯，就和她们站在一起吧。”
很多人，他们都认识吉尔伊万诺夫，更是知晓他父亲是邮局分局长的事实。他们亦是知晓，这位吉尔和部长本就是老相识。
俱乐部的成员几乎都是为了未来从军提前做准备，每个学生都被训练过走队列，得益于只要找个场地就能训练，队列训练是最不用让人担心的。唯有打靶训练这件事，每个班级每周仅有一次打靶活动，对于有志参军的学生，它明显的严重不足。
部长尼基塔可以确定一件事，俱乐部内没有一个懦夫。
娜塔莎很快就弄清楚了，俱乐部另外两个女孩，她们虽都是九年级的学生，两人的父亲都是军人。
很显然，就是这一层关系，两个女孩果断加入俱乐部。她们亦是有着自己的梦想，有朝一日上了战场，向《真理报》宣传的那些女英雄们学习。
那么，娜塔莎呢？
成员们大多很了解吉尔，知晓他是十年级第六班的班长，于学校内也是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个娜塔莎，她又是什么情况。
关于她的情况，俱乐部成员里有一些第六班的学生，他们已经向其他人传达了一些情报。什么这个姑娘健步如飞不知疲倦，什么拆卸枪械的动作行云流水。传得最邪乎的，还是她在军队靶场的精彩表现。
甚至有人兴奋的调侃，所谓哈尔科娃和斯佩洛斯金娜的本名都是娜塔莎，那么彼尔姆的娜塔莎哈尔科娃，她若是参军，毕业以后大家就只能在《真理报》上看到她的名字和比较模糊的肖像。
嘿嘿，这就蕴含了大家对这一奇怪姑娘的关注，以及发自肺腑的殷殷期盼。
毕竟人家姑娘非常漂亮嘛！
在彼尔姆，当地人中有大量的鞑靼人后裔，居民虽都是典型欧洲相貌，金色头发的人真是稀少。即便房间里只有几盏亮黄光的白炽灯，娜塔莎的金发依旧那样显眼。
第1843章 担任实力至上俱乐部的第二副部长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金发碧眼落落大方的姑娘身上，大家关注她漂亮的脸蛋，还有那颇为苗条的身材。www.uu234.cc
她看起来是有些瘦弱的，穿着厚实的衣服，整个人就像是普通的姑娘，并没有那么出众。
倒是她的站姿很是漂亮，不像是一般人会有着松松垮垮的感觉。
因为六班学生的“科普”，大家基本都知晓了这个姑娘来自莫斯科，因其参与到莫斯科保卫战担当了民兵，虽是休学一年，她真的参加了一些战斗。
这就是学生“科普”的结果，为了增加故事的传奇性，传播者毫不犹豫的按照自己的臆想增加些情节，以至于有人相信，这个姑娘曾击毙过德军士兵。
短短两天，十年级的许多人就知晓第六班出了一个女神枪手。
大部分射击俱乐部的成员是务实的，传言说的再多，还不如亲自观摩她的射击，通过自己的眼睛做出判断。
大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终归俱乐部还能借用城市里的“市民靶场”做训练基地，那时候肯定能一栏她精确射击的风采。
在那之前，男生们的眼睛更乐意关注她的漂亮脸蛋，欣赏她不同于普通姑娘的独特气质。
很快，部长尼基塔如同一名连长，开始向全体成员训话。
是啊，俱乐部六十余人，给娜塔莎的感觉这不就是个低配步兵连嘛。
一段简短的日常工作报告后，部长正式隆重介绍起娜塔莎。
他没有就那些年级间疯传的传言做解释，就是直白的介绍起俱乐部的新人。
“同志们，今天一位来自莫斯科的转校生加入我们的队伍。她就是这位，十年级第六班的娜塔莎彼得罗夫娜哈尔科娃。大家或多或少都听到了她的传闻，现在她本人就站在这里。我郑重的告诉大家，她曾参与过莫斯科保卫战，曾担任过民兵。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人有过从军的经验，现在她就是我们的唯一，亦是我们俱乐部第三位女成员。”
到了最为重要的话题，尼基塔停顿了一下，又瞥了一眼第一副部长维克多谢苗诺夫尼可拉夫斯基。
“现在，我提议，由娜塔莎彼得罗夫娜哈尔科娃担任我们俱乐部的第二副部长。”
此言一出，安静的房间顿时聒噪起来。
此事实在也不可能不引发聒噪，毕竟选副部长这件事不是小事。
一般来说，学校的社团有一个正职部长和一个副职部长就足够了。如若有必要，设置第二副部长，甚至第三副部长也都是可以的。
学校内，学生自发组成的社团组织，他被学生会和校方认可那就完全合规。学生们可以申请活动场所，学校更是会下发活动经费。本时空，世界列强的高校内社团组织，大概都是类似模式运行的。
只不过因为苏联的国家特殊，这个国度是目前世界上最讲究女性权益的。
彼尔姆第一中学的许多社团俱乐部，正副社团部长的性别没有任何限制，甚至潜规则也没有。
许多俱乐部，其副部长往往就是女性，而诸如书记员和宣传员的工作，几乎都被女学生垄断。
但在射击俱乐部是一个例外，毕它是一个实力至上的俱乐部。尼基塔能担任正职部长，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射击能力就是冠绝俱乐部。至于第一副部长，它就是仅次于部长的存在。
靶场之上逞英豪，尼基塔就是凭借着自己精湛的枪法，为全体成员佩服，到了投票的时候大家还都选他。
难道副职的维克多不想超越之，自己升职为正职部长？
无可奈何，上次比赛自己的环数比尼基塔少。
现在，第二副部长，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打靶比赛还是在八月份，维克多虽是失败，他心里并不真的佩服部长尼基塔。毕竟就是累计少了八环，尼基塔可谓小胜。若真的再比几次，谁是赢家还不一定呢。
射击俱乐部里讲民主？哦，这里当然是讲民主的。只不过成员们基本就看中内部打靶比赛的成绩，这就好比正式的运动会的射击项目，所有的裁判也只把成绩作为评定标准。大家遵从于本心，谁成绩好，票就投给谁。所以虽是八环之差，尼基塔在新学期的部长选举会，还是大票数胜利。
为此，维克多可是憋了一口气，但他还没有蠢到像是输不起的小孩子嗷嗷抱怨自己的不快，他需要得到一个机会宣泄自己的压力。
机会？现在不就是吗？
“尼基塔！你这么做合适吗？”维克多大声质问。
“唉？你问我？”
“一个初来乍到的信任，你有意钦定她担任第二副部长？！”
“什么？怎么会是钦定？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是要选举投票的。”尼基塔连忙反驳。
此事，维克多就是卯足了劲不依不饶。
“好！我们可以投票，但是你应该最清楚咱们的习惯。如果要选第二副部长，我们必须投票。我们不可能仅有一个候选人，这样吧，我选上次比赛的第三名。格里高利！他的射击水平也不差。但是这个哈尔科娃同学，她有着一些夸张的传闻，她的水平究竟如何，我不得而知。尼基塔，如果让一个花瓶担任第二副部长，这真的合适吗？”
这番话是有道理的，尼基塔没有贸然反驳。他也见到娜塔莎同学只是处乱不惊的立正站好，这便代她说话：“你在质疑她，维克多同志，我想你质疑错了人。在场的第六班的学生都可以作证，上周末他们去了靶场训练，哈尔科娃同志的成绩是真实的。你不用质疑她，只需下一次打靶训练，她实力如何就见分晓。”
“好啊，你提到了下一次。但是现在呢？我们不知道她的实力，即便如此，还要进行投票吗？”
“但是，她绝对不是花瓶。她当过民兵，而且活了下来。她没有主动跟我们说起那些过往，但她绝不是花瓶。我也承认，她确实很漂亮。再说了，你看看咱们俱乐部的现状。所有的俱乐部唯有我们的女性部员人数最少。大部分的俱乐部副职部长都是女性，连文书宣传员都是女性，我们呢，全是男人！一个个都是争强好胜的男人，这也包括我。若是哈尔科娃同志能担任副部长，射击俱乐部想必也不会在被一些家伙们称之为修道院的一群牧师。”
是的，射击俱乐部却有“修道院六十牧师”的“雅称”，鲜有的那两个女生都是军人的女儿，作风上也有点像是男人。或许他们总是摸枪打靶，闻了太多的硝烟味，所有人都变得争强好胜。
他们俱乐部看来就是不招女生喜欢，故而有了这一别称。某种意义上这也谈不上蔑称。牧师都信仰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帝，直到现在，处于被严重压制住的俄国教会，他们相信上帝会帮助苏联打败侵略者。如同那群顺便把信仰东正的东罗马的君士坦丁堡洗劫一空的野蛮十字军。现在的德军有着不亚于十字军的“征服狂热”，那是纯粹的野蛮行为。
但是牧师们多数对自己的信仰非常虔诚，那么射击俱乐部成员的信仰呢？
往大了说就是响应斯大林和人民的号召，锻炼自己的体能和军事技术，为参军御敌做准备。往小了说，恐怕也是最为现实的目的，但凡是加入射击俱乐部的人，他们真是喜欢枪械与射击啊。
维克多耸耸肩，他也不能否认娜塔莎是漂亮的金发美女，是颇为符合斯拉夫民族审美的姑娘。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选举一个第二副部长，这也是你今天召集大家的目的吧。你不想收回决定，我们就投票吧，她至少有两个竞争者。那就是上次比赛的第三名和第四名，如果你同意他们两个加入投票，我就没有异议。”
“当然可以！我毫无异议。”
现在，娜塔莎虽是一言不发，这间房舍内的火药味她是清洗的感受到了。
娜塔莎琢磨着，这群男生，他们居然是信奉实力至上主义？！也好，反正军队就是讲究无条件服从军令，军队就是信奉实力至上的组织。
娜塔莎马上联想到自己的恩人别列科夫将军，也是就经历一连串传奇事件的杨明志。
在实力至上原则下，一介营长愣是在一年时间成为集团军司令。若是没有能力，他早就死在明斯克郊外了。当然若是他战死了，自己也就和弟弟闷死在家乡的那个地窖里。
部长尼基塔没有异议，其他人更是没异议啊！
选出一位第二副部长，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它完全合规。再说射击俱乐部自己的那套选举模式可谓潜规则罢了，维克多这番把它摆在台面上，不少人真是不屑一顾。
尼基塔与娜塔莎说了几句，紧接着就把另外两个候选人请了出来。
一般俱乐部的投票选举，要么就是一人一张纸写下自己满意的候选人名字，要么就是举手表决。一般正式的选举，还是前者模式最常见。
这里，不是所有人都随身带着钢笔或铅笔。大家集会于此，不少人希望早点结束后回到宿舍洗脸洗脚睡觉。
尼基塔想到的点子很简单。
三个候选人安静的站立，其他人用脚投票。
“同志们，现在做出你们的选择。谁担任第二副部长，就站在他的身后。”
尼基塔话一说完，所有成员立刻行动。整个场面突然变得非常滑稽与幽默，好似大家在选举前心里就做好了决定，他们没有一丝犹豫，几乎所有成员就往娜塔莎身后站。
那些女生们的态度自然不用说，歪好来了一个十年级的漂亮学姐，据说还保卫过莫斯科，不支持她可能吗？
而男生们呢？他们真的完全认同之前比赛惜败的第一副部长维克多？
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在身为俱乐部成员的同时，基本上也都是十八岁上下的年轻男人。
他们是男人！关注漂亮姑娘就是男人的本能！不管这个本月才转学的哈尔科娃是何方神圣，她就是漂亮，金色的头发扎成辫子引人注目，自信的气质令人陶醉。有不少男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大抵就是这个形象了。
大部分男生用脚投票，纷纷站在娜塔莎的身后。
至于另外两位候选人，真的只有他们的挚友本着“坚决反对见色忘义”的友情精神，站在其身后。
“你看，一目了然！大家就是支持，我有什么办法？”尼基塔伸着双臂，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时候，维克多也无话可说。大家都支持这位哈尔科娃，自己还能怎么办？
作为俱乐部的一员，维克多也动动脚，他没有回答尼基塔的话，站在人数最多的那个队伍里。
娜塔莎，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担任了射击俱乐部的第二副部长，而且整个选举过程真是绝对的公正。
结果已经一目了然，对于娜塔莎，初来乍到的她尚未弄清情况，突然被委以重任，岂能立刻适应呢。
她连忙从队伍里跑出，站在尼基塔面前义正辞严的说：“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你之前已经和大家串通好了。”
“不，你看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是认同的。我没有告诉他们你的情况，再说，我们谁了解你？反倒是你，你在学校的表现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你……”娜塔莎实在无语，她撅了噘嘴面相俱乐部的大家。
她又不是没有担任过管理者，本身在沼泽地时期，甚至几周之前，她就是射击教练。
要管理一群同龄人如何打仗，娜塔莎自诩经历一年磨砺，不敢说胜任，至少有不错管理能力。
现在，她跺了跺脚，只能接受这一唐突的现实。
娜塔莎转身面相大家，她不急不躁，而且昂起胸膛自信的说：“好吧，既然你们坚持。我可以担任这个第二副部长，这样你们就满意了？”
一记质问，换来的是全体支持。男生们嗷嗷起哄，整个场面好不热闹！
第1844章 自行车的好处
吉尔很是惊讶，他想不到这个姑娘被一群人关注着，就是处乱不惊还带有强烈自信。www.uu234.ccwww.uu234.cc
他觉得男生们把她推到台前，唯一的理由就是她是漂亮姑娘。也许，大家是歪打正着，娜塔莎确实可以胜任这一工作。
现在的娜塔莎略带机械性的宣布学校方面为她准备的一个身份。
“同学们，我是娜塔莎彼得罗夫娜哈尔科娃。我曾在莫斯科市特维尔区上学。我担任过民兵参加过莫斯科保卫战，有一定的射击技术与技战术能力。我想，作为俱乐部的第二副部长，我有必要将我了解的技能教会大家。我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我听闻大家都有意毕业后参军，我想我能指导大家射击。”
她的确是莫斯科人！难怪有着不一样的首都气质。
突然间，一个姓安杰列娃的姑娘突然扯着嗓子问：“第二副部长同志，那是真的吗？你击中了四百米外的目标。”
是一个姑娘，娜塔莎刚才未曾与其说话，未曾想是以这样方式说第一句。
“是的！都是真实的。”
“啊～那么，下次打靶你可以教我吗，我要求不高，精确打中二百米外的人型靶就行了，无所谓几环。”
娜塔莎点点头，她估摸着俱乐部另外两个姑娘，她们定是有些实力的人才。
本次的集会的主要目的就是选一个第二副部长。
事情已经完毕，结果与尼基塔估计的完全一样。第二副部长的职位，男生之间定是比赛枪法定胜负，突然一个漂亮妹子来，那还有什么挣的，让妹子优先。
偌大的活动室很快冷清下来，夜深了，大家急于回宿舍。
包括吉尔，他也麻溜的跑走弄得被部长尼基塔留下了的娜塔莎一头雾水。
现在，活动室仅有两人。
“部长同志，现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了吧。不用弄得太神秘，你刚刚就该说。”娜塔莎说。
尼基塔耸耸肩：“现在说也来得及。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
“哦？可是你还是磨蹭到现在。”
“是关于咱家俱乐部的活动安排。或许你不知道，咱们学校附近就有一个市民靶场，如果你仔细一些，平日上课时偶尔能听到微弱的枪声。”
被尼基塔一提，娜塔莎动动脑确实回忆起一些奇怪响声，凭直觉她知道那是枪声。
枪声有何奇怪？长期处于战场的她对枪声早就习以为常。
“俱乐部获得了市民靶场的使用权。那是一个规模略大的靶场，如今已经作为民兵的训练基地之一。某种意义上咱们也都算是民兵，学校已经为我们申请到权限，我们都有权去训练。”
“比如现在？我们也能去？”娜塔莎赶忙问。
“对。他们会在晚上十点关闭试验场，然而他们交付我们的子弹是有限的。我想我们在靶场逗留多久，主要看我们有多少子弹要打。”
“那么子弹的费用呢？”
“它属于俱乐部的活动经费，也是学校负责了。当然，你要是有钱也可以多买些子弹练习，相信我，那不是好选择。”
“为什么？难道弹药很贵？”
“当然了！”无疑，娜塔莎问到了尼基塔的痛处。“真是不可思议，三颗步枪一卢布，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消耗。以前市民靶场的弹药价格也不是这样。”
“以前？那是多少？”
“仅有五戈比，和公家车票价一样。”
其实，就算是一颗子弹五戈比，也是没有多少市民会去打靶。最热忱的莫过于退伍老兵，以及爱好新鲜刺激的小年轻。
但还是退伍老兵会乐意买子弹。
在战前，苏联的国有工厂工人平均月薪往往只有五十卢布，花五戈比打一发子弹，真是奢侈。
现在呢？奢侈程度更甚！
娜塔莎耸耸肩：“好吧，如果我去打靶，可以领多少免费的子弹。”
“二十颗。”吉尔郑重其事的说。
“啊，二十颗已经不少了。”
“还是不够，难道你担任民兵的时候，打出的子弹就这么一点。我觉得训练一名优秀射手，他至少要打出去五百发子弹或更多。哈尔科娃，你这一生，打过多少发子弹。”
真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娜塔莎才不会告诉他，自己仅今年就打出去超过两千发子弹。
她随口一说：“有一千发？”
“哇！难怪你射击水平很高。现在你如实告诉我吧！”尼基塔走近娜塔莎，严肃的看着：“你……你在莫斯科，有没有……”
“是杀敌？”娜塔莎冷冷的问。
“啊，对，就是这个。”
“这很重要吗？”
“我只是问问。”
瞧瞧尼基塔有些惶恐的表情，娜塔莎猜测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
她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没有。我确实打过仗，可惜没有击毙敌人，否则我身上就要挂上一枚勋章了。”
听到这儿，尼基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继续说：“练就了精确的射击技术，却没有击毙一个侵略者，可能这就是运气吧。”
“不。战场上的情况真的很复杂，就是经验再丰富的士兵，贸然暴露也会当场牺牲。那些德军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否则我们的国家也不会像现在被动。”
“这倒也是。”尼基塔长叹一声，“不管怎么说，咱们俱乐部不过是借用场地和枪械弹药练习打靶，真要是上了战场，情况肯定不同。所以你的战斗经历非常重要，希望你可以做一个很好老师。”
“嗯，我会尽力。”
训练他们正确的开枪，娜塔莎很有底气。俱乐部好似低配步兵连，组织大家进行模拟作战，娜塔莎也略知一二。
尼基塔继续道：“你很快就有机会了。本周四下午放学，俱乐部全体成员就去那个市民靶场训练。”
“好的我会安排一下自己的事。”
“就是前往靶场的路途不能说远，它也不近。它距离学校有近三公里远。你也是长跑高手，你当然可以快速抵达，就是大家并不习惯于一个姑娘在大街奔跑。我想，你需要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我没有，但是我会骑。”
尼基塔故作无奈耸耸肩：“哦？情况还不太糟。我建议你去向同学借，据我所知，你们第六班的不少人，尤其是家住市区的学生，他们上下学就是骑车。你可以借一下。”
借东西，娜塔莎并不喜欢借东西。难道一定要向同学借车子。向谁借呢？
虽不是真的莫斯科人，娜塔莎在莫济里上学时，大街上的自行车也是稀稀拉拉。
为什么会这样呢？单纯就是自行车缺货，就是有货，价格也略贵。但凡兜里有钱，市民还是优先去买耐储存大列巴。
“哎，我向谁借自行车啊，那不是宝贵的东西吗？”娜塔莎有些为难。
“不，如果是你，借个自行车应该不是困难事。你可以在班级里问一下。据我所知，你的班长吉尔伊万诺夫，他家境殷实，他父亲又是在邮局工作。从事这样的工作，他们家不但有自行车，恐怕还有多辆。”
居然是去向吉尔借，本就拿了他一根钢笔的礼物，自己本就不好意思，现在好要劳烦他？
等等！吉尔也加入俱乐部了！
突然间，结合部长尼基塔的话，娜塔莎感觉这里面有一层隐情。
这个尼基塔，他是非要撺掇自己和吉尔？
难道一定要有自行车吗？如果这是必要的，自己完全可以买一辆，哪怕价格昂贵。
“自行车的事，我想可以缓一缓。毕竟三公里，我走路过去也不是问题。”
“当然，我只是一个建议。”尼基塔说。
娜塔莎没有再逗留，疲惫的她只想早点睡觉。难道明天真的去找吉尔借自行车，他真的有吗？娜塔莎使劲琢磨一下，还是走路更靠谱一些。她暂且这么想着。
现在的她实在不想和吉尔走得太近。
又是那个林荫道，两个那声隐秘的碰头。
“我都问清楚了。她当民兵参加战斗不假，她没有消灭一个敌人。”
“哦，真是太好了。”
尼基塔和吉尔就这么碰头了，对于吉尔，他可不希望自己心仪的姑娘手上沾上鲜血。
女人们，如果可以她们还是要尽量远离战争，虽说现在苏联女性一样有权力上战场，她们最好还是不要有杀敌的经历。
这只是吉尔的个人想法罢了，他觉得，曾杀人的女人，身心即为容易癫狂，哪怕那个人是侵略军。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会因此变成废人。
吉尔很高兴娜塔莎还是纯洁的。
“但是她打出过至少五百发子弹，我想她的枪法也是这样炼成的。”
吉尔耸耸肩：“你可以吗？尼基塔，如果你和她比赛，你能赢她吗？”
“这……”尼基塔想了想，摇晃起脑袋，“你曾看到她击中四百米外的目标，具备这样的实力，我很担心。若是按照俱乐部的习惯进行打靶比赛，我想正职部长就是属于她的。”
听到这儿，吉尔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不能想象，那位娜塔莎担任射击俱乐部部长的英姿。
“哦，还有一件事。”
“是自行车的事吧？你问好了？”吉尔迫切追问。
“也许吧，但是你要考虑她的态度。我觉得她似乎对你有些戒心，这其实是正常的。明天，或许她会找你提出借自行车，或是闭口不谈。她跟我说她也愿意步行去靶场，你知道她的运动能力很不错。”
“那我就主动一些？”
“说的不错。但愿，她不会拒绝你。”
现在吉尔已经心领神会，老朋友尼基塔已经铺了不错的路，剩下的就是自己再接再厉了。
新的一天，天气真的不怎么好。天空遍布隐瞒，微弱的北风不停吹着，细小的雪花密集落下。
整个天空布满了细小的冰晶，世界也显得雾蒙蒙的。
彼尔姆开始降雪了，位于乌拉尔地区的这座城市，每年九月都有可能迎来降雪，至于更靠近波罗的海的地区，则是糟糕的秋雨。
也许是糟糕的天气让娜塔莎闷闷不乐，整个上午的课程，吉尔总是不是的瞥一眼娜塔莎那张颇具气质的脸。
整个上午他没有主动搭讪，待到下午放学他终于憋不住了。
他挽留住意欲去食堂的女孩，直白的说起自行车的事。
“我听说，你需要一辆自行车？”
“嗯？”娜塔莎先是惊讶，稍稍一想，现在的她可以断定，吉尔和尼基塔就是演了一出戏。
吉尔继续说：“我已经打听好线路了，要去那个靶场路途不远，却也不近，一辆自行车是很好的代步工具。”
“这……”娜塔莎下意识的向后退两步，紧接着的是吉尔的跟进。
“我想，我还是走路吧。路径我已经记好了，明晚在靶场的集会我不会跑错地方。”
“唉，可是我不希望你疲惫呀。”
“不！总之谢谢你，我肚子好饿，我要撤了。”说罢，娜塔莎麻利的跑走。
她这么着急，一方面是真的肚子饿，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和吉尔再废话。所谓去的晚一些，那时候学生们已经排起冗长的队伍，等待是容易让人抓狂的。
吃过饭，娜塔莎很庆幸自己回到教室自习，没有在被吉尔搭讪。
班长吉尔去哪了？他没有来班级自己，藏到一个隐秘的所在？总不会是藏在通向女生宿舍区必经之路的某个林子里吧？
哎呀，那就太糟了。外面还吓着砂砾般的冰晶，密密麻麻的很是恼人。天气寒冷，吉尔也不见得会待在户外。
且说这场小雪，娜塔莎琢磨着，若是它越下越大，自己就不用担心什么自行车的事。彼尔姆的冬季肯定胜过白俄罗斯的寒冷，戈梅利每年冬季必会被白雪覆盖，彼尔姆的维度更高，降雪只会更大。
户外的街道真的堆起十厘米的积雪，骑车的事就可以免了，也省的自己再和吉尔说一堆废话。
可惜，天不遂人愿。
周四的早晨，虽未有阳光明媚，天空还是阴霾，雪已经停了。
难道，真的要找他借自行车？
为什么？真的非自行车不可？一双脚不行吗？
走路，当然行！吉尔他愿意骑自行车那是他的事，娜塔莎做好了决定，今日穿得厚实一些，校服外面再套上一件呢子大衣（卢比扬卡总部大楼送的一件小号呢子大衣，它无任何标注）。
女生的校服非常漂亮，男生校服立现男子气概，奈何天气冷，前往校舍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套上大衣，许多人头顶起绒毛。随着未来气温注定越来越低，人们的装束也会愈发向着臃肿的方向发展。在没有保暖丝袜的当下，爱美的女生们，她们更爱温暖。
那么，吉尔连夜在干什么呢？
本着他彼尔姆老市民的身份，他知道九月的雪不长久，它只是一个开始。
雪会很快停止，道路也会快速干燥，自行车的行进没有问题。
他连夜就干起一件事，拎着起子扳手，把之前卸下的可载货物的后座再组装回去。一块麻布被他不断折叠，最后做成垫子，捆扎在后座上。
明眼人都知晓他这么摆弄他的老自行车，就是为了带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