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1章 团队行动
柳擎宇在思考着，对方如果要挣扎，要出招，会怎么出手？他的内心也在分析着，这一次自己将整个侦查二处全部派出，这三只小组是否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呢？
这是柳擎宇最没底的。因为他对这三只队伍都非常了解，他们在各个单位的时候虽然都是精英，但由于过于正直，受人排斥，所以，他们经手的案子并不是很多。即便是经手，也只是小案子，现在这个案子如此复杂，如此严峻，他们这些不算是新人的新人能够抗住压力，完成任务吗？
对柳擎宇而言，成立侦查二处，并全部从下面提拔年轻的检察官，甚至还把处长之位空缺出来，这是要承担着相当巨大的压力的。即便是现在，检察院内各种非议之声也是存在的。
所以，这一次，六人能否真正的把案子办成，对柳擎宇也是至关重要的。
这时，江深走了进来，向柳擎宇汇报道：“柳检，现在，三路人马都已经将主要讯问对象一一带回局里，正在展开讯问。”
听到这里，柳擎宇立刻眼前一亮。
不管讯问结果如何，但是三个行动小队能够成功的将犯罪嫌疑人带回局里，这就你说明他们的第一步行动成功了。这是一个好兆头。
所以，柳擎宇立刻打开自己的电脑，首先调出了讯问一室的监控录像。
此刻，卢鹏宇、李坦平两人正在对苏莎莎进行讯问。
卢鹏宇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苏莎莎，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冯正泰每年都会往其在香港的账户上打入正泰集团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而这个账户是他根据你的要求在那家银行开设的，而且这个账户也是由你来负责保管的，可有此事？”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情，既然是冯正泰的银行账户，怎么可能由我来保管呢。”苏莎莎毫不犹豫的否认道。
听苏莎莎狡辩，李坦平和卢鹏宇两人并每一立刻反驳，而是继续从各个角度进行发问，让苏莎莎继续按照她自己的意图去编造谎言，而李坦平则在旁边认真的记录着，并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划出一个个小圈，这些小圈全都是他认为苏莎莎言语之中存在漏洞的地方。
柳擎宇看到这里，轻轻的点点头，点评道：“嗯，他们这一招不错，这是一招欲擒故纵，就看后面的效果如何了。”
对于柳擎宇的点评，李坦平和卢鹏宇二人自然是听不到的，如果听到的话，肯定会兴奋的，因为柳擎宇是很少夸奖人的。
在这次讯问过程中，卢鹏宇与李坦平相互配合得十分默契。尤其是到了最后阶段，李坦平不断的对苏莎莎进行政策宣传攻势，虽然苏莎莎依然拒不供认，但是两人都兴奋的发现，苏莎莎的心理上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而这恰恰是他们所需要的。
反贪局在审讯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对于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动摇有着十分明确和细致的区分标准，在这一点上，柳擎宇曾经根据专家的讲课记录，为卢鹏宇、李坦平以及整个侦查处的所有同志们进行过总结，柳擎宇最终把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动摇表现形式分成了8个比较典型的特征，分别是：1、一反常态的沉默，掩饰不了空虚的动摇心理2、答非所问、闪烁其词的话语，显现出矛盾的动摇心理。3、看似不相干的打探，道出权衡利弊，选择供与不供的动摇心理。4、神情木然，心不在焉，隐藏着即将转化的动摇心理。5、对案例、法律政策的全神贯注，显出抓政策稻草的动摇心理。6、暴跳如雷、神情激愤，足以窥见其底牌将露的动摇心理。7、异常的生理反应和不由自主的小动作，折射出即将崩溃的动摇心理。8、惺惺作态的夸张表演，反显其渴求宽大的动摇心理。
此刻，苏莎莎表现出来的是柳擎宇所总结这8条经验中的第2条和第4条，第5条也稍微有所反应。
两人的第一波讯问到此就结束了，并没有乘胜追击。
而是回到办公室内，对苏莎莎的的供述材料和已经掌握的相关证据进行重新梳理，寻找苏莎莎话语中相互矛盾的地方，并同时商量下一步的讯问政策。
两个小时之后，第二波讯问启动。
这一次，在卢鹏宇正常讯问，苏莎莎随口编织谎言的时候，由李坦平出面，出其不意的问道：“苏莎莎，你有没有向冯正泰借过钱？”
这是一次十分隐蔽的进攻。同时，在这句话的前面卢鹏宇和李坦平已经设定好了埋伏，后面还有追兵跟随，堵住了苏莎莎的退路。同时，李坦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缓自然，没有任何严肃和特别，这让苏莎莎对此的注意力讲到了最低。
苏莎莎闻言自然而然的就回答道：“没有借过。”
然而，她刚刚说完之后，立刻意识到了这样回答有些不妥，立刻又补充道：“哦，我曾经从冯正泰的银行卡中取出过一些钱存入到自己的卡里，不过那些都是借的。”
李坦平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随后，两人沿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挖掘，并且拿出了冯正泰更多的供词，对苏莎莎进行反击，最终，在两人缜密的逻辑分析和强大的政策宣传攻势之下，苏莎莎的心理防线最终彻底崩溃了。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冯正泰已经沦陷了。而恰恰冯正泰和她之间直接联系最多。冯正泰沦陷了，她也清楚，自己要想自保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决定丢卒保车，把自己供出去，把老公孙清成保住。所以，在接下的供述中，她把所有的问题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有涉及到孙清成一丝一毫。
与此同时，刘野，沐小四一组则在讯问二室与狡猾的犯罪嫌疑人天都市蜀风房地产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郭蜀风展开了超级心理攻防战。
在对郭蜀风进行讯问之前，刘野和沐小四两人便对郭蜀风的背景和心理状态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和细致的观察。
郭蜀风也是白手起家的房地产公司老板，虽然他的名气比之冯正泰要差了很多，但是，他也算是天都市房地产市场的风云人物之一。而他也是受到孙清成重点照顾的一名房地产开发商。
刘野和沐小四两人看着对面表情淡定的郭蜀风，两人对视了了一眼，从对方表情他们看出来了彼此的心中想法。他们相信，此刻的郭蜀风只是表面镇定而已，他的内心肯定十分矛盾，压力非常之大。因为天都省最大的房地产老板冯正泰都已经被反贪局给控制起来了，他自己能够跑得了吗？冯正泰有没有把自己供述出去？这些，肯定都是郭蜀风十分担心的内容。
而真正让郭蜀风感觉到心惊的却是另外一点，冯正泰是被拘传的，而他却是直接被逮捕的，他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逮捕令的，他太清楚反贪局拿着逮捕令过来逮捕自己意味着什么了。
当然了，刘野和沐小四自然看得出来，现在的郭蜀风故作镇定的根源十分简单，那就是他有哦比较强的侥幸心理和畏罪心理，他还抱着万一冯正泰没有供述自己，自己认罪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正是因为看清楚了郭蜀风这种心理，刘野和沐小四两人在对郭蜀风展现讯问的时候，并没有一上来就拿出冯正泰所供述出来的那些内容来对其进行碾压式心理进攻，相反的，两人花了整整8个多小时的时间，来为郭蜀风讲解反贪局对于犯罪嫌疑人供述的各项宽大处理政策以及法院在对行贿者量刑之时对坦白、自首甚至是立功等情节从轻认定的相关政策。
他们两人这样做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是降低郭蜀风的畏罪心理，让他意识到一旦积极认罪之后，所获得的惩罚要比拒不认罪轻得多。与此同时，在进行谈话的同时，沐小四和刘野也通过彼此之间看似无意的聊天，暗示出他们已经掌握了郭蜀风的犯罪证据之事，并以此来打消郭蜀风存在的侥幸心理。
柳擎宇出头到尾观看了刘野和沐小四两人的讯问过程，当柳擎宇看到两人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为郭蜀风讲解各种政策的时候，柳擎宇频频点头，这两人之所以被他所看重并调到天都省反贪局来，就是因为他们在培训班的时候，表现出了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甚至有不懂问题就向专家请教的极度认真、积极进取的作风。
两人或许并不是像李坦平和卢鹏宇那种特别有悟性的人，但是，两人做事风格却是一丝不苟，在他们这次的讯问过程中，柳擎宇找不到一丝破绽，他们两人整个过程步步为营，逐渐向前推进，最终在晚上10点左右，最终让郭蜀风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的所有问题。
根据郭蜀风的交代，他和冯正泰的行贿的方式都差不多，他的房地产公司同样也是将向孙清成行贿和分成的钱打到香港冯正泰的账户上。当然了，郭蜀风的公司并不只限于房地产业务，还有其他投资等诸多业务，也都是通过孙清成来完成，并按照比例向孙清成以及相关领导行贿并分成。
拿到郭蜀风的供述内容之时，柳擎宇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
最后，柳擎宇将目光落在了最后一组董宪和胡立伟的身上。他们这一组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对手李东鹏。这家伙就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他总是避重就轻，对自己的罪行矢口否认，一会吵闹，一会沉默，意图蒙混过关。
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过去了，这家伙依然什么都不肯说。
柳擎宇满脸含笑看着视频监控中的董宪和胡立伟，他突然发现，这两个家伙竟然说今天的讯问就到这里吧，随后，两人合上卷宗，安排好李东鹏之后，两人便离开回去睡觉了。
这让柳擎宇的兴趣立刻浓郁了起来，他很想知道，董宪和胡立伟这两个家伙到底打算如何突破李东鹏。因为柳擎宇看过李东鹏的资料，这家伙可是名牌大学法学院的研究生，还取得了律师的身份，对于打官司、讯问这一套非常熟悉。
第1922章 缓兵之计
让柳擎宇更加诧异的是，在卢鹏宇、李坦平、刘野、沐小四四人都已经成功提交讯问报告及相关的汇报材料之后，董宪和胡立伟这两个家伙竟然根本就没有丝毫焦虑之感。反而是接连三天没有对李东鹏进行任何的讯问。
他们的这种举动让柳擎宇颇感意外。因为一般情况下，讯问人员都会想办法尽快突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但是这两个家伙，这次竟然不着急。
不过对于两人的讯问过程，柳擎宇并没有给予任何干涉，只是默默的等待着，同时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柳擎宇一向都坚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方针。
在柳擎宇看来，卢鹏宇、李坦平、刘野、沐小四、董宪、胡立伟六人不管是从年纪上、能力上都相差不是太多，所以，他相信既然董宪和胡立伟不着急讯问，肯定有他们的思考，而作为一名反贪局的一把手，他必须要学会放权，同时也要相信自己的手下。
在这三天没有讯问的日子里，董宪和胡立伟带着反渎职侵权局的两个人和市局的两个人一起对李东鹏的两处居所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并对冯正泰就李东鹏的问题再次讯问了冯正泰，随后，对相关线索进行大规模排查，虽然这三天并没有毒李东鹏进行讯问，但是，两人带着他们这个行动小组的人却一直没有闲着。
柳擎宇注意到，这两人每天都早出晚归，烟圈都有些发黑。
很显然，他们都已经意识到这次的讯问对手李东鹏的狡猾程度，所以，内外结合，多角度出击，想要将李东鹏一举击溃。
这两天，柳擎宇也一直在观察着李东鹏的表现。
柳擎宇注意到，在这三天没有被讯问的日子里，李东鹏的神情明显变得有些焦虑不安，甚至有些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发脾气，甚至对监控人员大吼大叫，要求释放自己，很显然，他的内心似颇受煎熬。
这个时候，柳擎宇笑了。
他看出来了，董宪和胡立伟玩得是一招缓兵之计。
方面通过接连三天不讯问李东鹏，让李东鹏承受相当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对各种事情浮想联翩。
人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对他好，越是亲近他，他就越不把你放在眼中。相反的，当他习惯了你的示好和亲近一段时间之后，当你突然之间不搭理他，表现出不再在意他的时候，往往他心理状态就会失衡。
这一招可以看做是缓兵之计，也可以看做是欲擒故纵，很多男生在追求美女的时候，有些人就会采取这种手段，在商战中，两个大公司在进行谈判的时候，也常常会采取这种手段。
当然了，之所以说这是缓兵之计，是因为故意搁置、甚至表现出疏离姿态只是表象，真正的文章是在这种表象之后的努力，如果表象之后不努力，只想要通过一个表象就获得成功，那么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失败！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巧成拙。
董宪和胡立伟在经过三天充分的摸排之后，拿着取得的大量的线索和证据，在三天之后，再次对李东鹏展开了讯问。在这次讯问中，李东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这让已经充分领悟并理解柳擎宇对犯罪嫌疑人心理动摇所归纳的八条经验总结的两人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于是，两人趁热打铁，加大到了讯问力度，并不时的拿出他们的搜查结果、摸排线索以及冯正泰的相关供述、苏莎莎的相关供述等资料不断的对一直负隅顽抗的李东鹏进行分化瓦解，尤其是这一次，两人同样演了一场戏，董宪唱黑脸的，不断对李东鹏提出各种各样的证据和线索对李东鹏进行心理施压，而胡立伟则负责唱红脸的，不断的像李东鹏讲解各种政策和法律法规，甚至还不时的吹捧李东鹏几句：“李总，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毕业，而且还有律师证，我相信，你在法律和政策上研究得比我们精通多了，所以，我们的各种政策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坦白从宽啊！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错过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就没有了……”
最终，在两人默契配合下，李东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全面失守，最终交代了他和孙清成、苏莎莎之间的一系列行贿、受贿、权钱交易的内幕。
而这个时候，随着李东鹏的供述，柳擎宇等人也意识到，这个苏莎莎的的确确非常狡猾，他的供述中，虽然也涉及到了李东鹏，但是只是蜻蜓点水的点了那么一下，而且貌似李东鹏在她的话语之中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然而，通过李东鹏的供述众人从意识到，这个李东鹏可是一条大鱼。苏莎莎的供述明显是在保护李东鹏。
这让众人对苏莎莎的狡猾程度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这女人绝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根据李东鹏的供述，李东鹏与苏莎莎等人产生联系是因为一个名为贵族家园大型高档小区的项目，当时，李东鹏想要拿下贵族家园小区这个项目的土地，但当时竞争非常激烈，多家房地产商都盯住了这块土地，因为这块土地的位置非常之好，如果能够拿下，那么将会获得丰厚的利润回报。
一开始的时候，李东鹏愁眉不展。
这个时候，李东鹏控股的一家大公司的另外一名董事在吃饭的时候，听李东鹏提到想要参与贵族家园项目的竞争，但却没有什么太好的门路，跟当时负责主管这个项目的副市长孙清成之间搭不上线。
这位董事闻言，立刻笑着说这事情并不难，我给你引荐一个人，保证你能够迅速搭上线。
于是，这位董事为李东鹏引荐了孙清成的妻子苏莎莎，两个在经过一番密谈之后，达成了一系列的利益分配协议，最终，苏莎莎通过孙清成的关系，帮助李东鹏拿下了这块土地，最终李东鹏通过这个项目直接净赚了3个亿！当然了，他也是个聪明人，为了继续维持这种合作关系，他直接拿出了1.8个亿交给苏莎莎去运作和分配。
果不其然，他的这种豪爽做法让苏莎莎和她背后的既得利益者十分满意，后续又与李东鹏合作了多个项目，通过这些项目，李东鹏自己获利至少在3个亿左右，而他交给苏莎莎去负责分配的利润则达到6个亿。
看完李东鹏这些供述之后，柳擎宇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他从这个案子一开始就确定孙清成等人存在严重问题，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仅仅是两个房地产商的落马，就牵扯到了数十个亿的利益分配问题，而很显然，这个利益分配的关键人物乃是孙清成的妻子苏莎莎。
那么问题就来了，苏莎莎和孙清成可是夫妻关系，苏莎莎手握这么多利益分配的大权，孙清成可能不知道吗？苏莎莎凭什么能够受到那些房地产商的信任？他手中的这些钱都分配给了谁？
要说由苏莎莎或者孙清成他们夫妻全部吞下，柳擎宇和侦查二处众人打死也不会相信的，因为那样的话，两人会被撑死的。而在官场上，吃独食是要被人整的。更何况这可是涉及到数十亿的利益分配问题。
省检察院院长胡益华的办公室内，柳擎宇和侦查二处的六人一起聚集在这里商量着下一步的策略。
当胡益华听柳擎宇汇报完目前的进展之后，胡益华的脸色明显有些凝重。尤其是当柳擎宇提到这几十个亿的利润分配权掌握在孙清成妻子苏莎莎的手中的时候，胡益华的脸色更加严峻了。
办公室内的气氛这一刻显得十分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胡益华才缓缓问道：“擎宇，对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吧，我们大家一起认真讨论一下。”
柳擎宇略微沉吟一下，沉声说道：“胡检，我认为，虽然苏莎莎在供述的时候，极力表示她所做的事情孙清成根本就不知道，但是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从冯正泰和李东鹏等人的供述来看，很多事情，尤其是涉及到土地问题的时候，有不少事情，都是孙清成亲自出面督办的，毕竟，他是分管土地、城建的副市长，没有他的同意和批示，那些房地产商根本不可能拿到土地。
还有一点，我也深表怀疑，那就是市长侯玉强在整个事情中到底处于一种什么位置。毕竟，孙清成虽然是分管副市长，但是，这么多的土地，牵扯到数百亿的项目，几十亿的利润，要说侯玉强在其中没有任何作用，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因为很多项目之所以能够把房价超高，跟侯玉强提出的经营城市概念有关，而我仔细研究了侯玉强所谓的经营城市的概念，其实其根本就是拆迁——新建——搬迁这三条线。
拆迁旧房子，新建新项目，搬迁市区内重要公共设施。
随着重要公共设施的搬迁，比如说重点中学、医院等，那么被搬迁地区的房价必然会升高。冯正泰和李东鹏所开发的五个大型项目中，都涉及到了类似的操作模式。”
柳擎宇说道这里，胡益华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他听出来了，柳擎宇这是把矛头对准了侯玉强啊。
第1923章 虚虚实实
胡益华不能不震惊。
虽然他早就知道柳擎宇很有可能会搞出大动静，但是他没有想到，柳擎宇到了天都省这还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接连出手，将反贪工作搞得风生水起，将天都市的水彻底给搅浑了。
先是市局局长落马，然后眼看着孙清成肯定是保不住了，而现在，柳擎宇竟然将反腐的矛头对准了天都市市长侯玉强。
而真正让胡益华最为震撼的却是柳擎宇通过这次反贪培训工作选拔到省局的这六名新人。
这六人的讯问报告和讯问过程他也早就通过自己的人了解得清清楚楚，却不提卢鹏宇、李坦平这一组以及刘野、沐小四这一组在讯问过程中的干脆利索，仅仅是董宪和胡立伟这一组在讯问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不疾不徐、稳扎稳打的大将风度，都让他感觉到眼前一亮。
人才，是反贪工作中关键中的关键。只要有了这些敢于干事、勇于任事的人才，再有柳擎宇这么一位不怕得罪人、坚决贯彻国家各项制度、坚持原则、一心为民的反贪局局长，那么天都省的反贪工作肯定会再次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当然了，对于原来侦查一处那边的关注胡益华并没有放下，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侦查一处在武平市那边也正在积极行动，目前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了两位副市长的身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会有一名甚至两名副市长落马，一旦这个事情成功的话，那么武平市官场必将发生地震。到那个时候，省委肯定会调整武平市的市委班子。
必将，如果接连两个副市长同时落马的话，那么武平市的市委班子没有问题才是奇怪呢。
到那个时候，会不会有市委常委落马？
可以说，自从柳擎宇入主天都省反贪局之后，整个反贪形势一下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之前的碌碌无为到现在的利剑出鞘、大开大合，可以说，现在的天都省反贪局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才是真真正正的发挥了反贪局应有的作用。
胡益华的目光看向了柳擎宇，沉声道：“擎宇，难道你想要对侯玉强立案侦查吗？”
出乎胡益华意料的，柳擎宇却是轻轻摇摇头：“立案侦查？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我们手中没有任何关于侯玉强的贪腐证据，我们反贪局工作必须要讲究证据。
当然了，讲究证据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无视潜在线索。而冯正泰、苏莎莎、李东鹏等人的落网和这几十个亿利润的分配问题就是一个重要的潜在线索，我认为，我们接下来的主要目标有两个，第一，立刻对孙清成进行立案侦查，孙清成的问题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第二，我们接下来要围绕着苏莎莎掌握的那几十个亿的资金启动一体化侦查，将那几十个亿的资金来龙去脉全部掌握，我相信，只要我们顺藤摸瓜，一定会将那些所有涉及到这几十个亿利益分配的贪腐份子一网打尽。我相信，侯玉强肯定是在这个利益分配的金字塔顶端中的一个。”
听到柳擎宇的第一个建议，胡益华并不感觉到意外，但是，当他听到柳擎宇提出第二个方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得精彩起来。
他知道柳擎宇肯定不会放弃对侯玉强的出手，但是却没有想到，柳擎宇并没有直接对侯玉强展开立案侦查，而是决定围绕着那几十个亿来做文章。而且柳擎宇要启动一体化的侦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柳擎宇所图非小啊。
要知道，那可是几十个亿啊。保守估计，二十个亿肯定没有问题。而苏莎莎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她肯定没有资格享受这么多的利润，而孙清成只是一个副市长，他独吞这么多利润，打死他也不敢，那么这些钱将会流向哪里？流向谁的口袋之中？
根本不用想，以胡益华这位老检察官的敏感性，他立刻就意识到，这一次，柳擎宇很有可能是无意间捞到了一条大鱼，而这条大鱼仅仅是整个鱼群中的一条，而一旦柳擎宇决心一网打尽的话，那么到底会打捞上多少条鱼？打捞上什么鱼？这可真的不好说了。
而其中最让胡益华感觉到意外的，却是柳擎宇竟然决定要启动一体化侦查。
想到此处，胡益华看向柳擎宇再次确认了一句：“擎宇，你确定要启动一体化侦查吗？”
柳擎宇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没错，围绕这几十个亿资金去向的调查，必须要启动一体化侦查。”
“难道你不怕打草惊蛇？”胡益华问道。
“打草惊蛇？无所谓的，只有打草惊蛇那些人才会露出破绽呢。”柳擎宇淡淡笑着说道。
“那要是他们不肯露出破绽呢？”胡益华问道。
“很简单啊，他们不露破绽，我们就一步步的调查，如果他们露出破绽，我们就立刻跟进调查。反正我们的目标是明确的，战略是明确的，我们这一次就跟他们堂堂正正的玩阳谋，我倒是要看看，有谁敢在这个时候跟我们叫板和捣乱。”柳擎宇满脸严肃的说道。
柳擎宇话语刚落，李坦平立刻说道：“柳检，我敢肯定，一旦我们启动一体化侦查，那么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甚至会有很多人想尽办法往我们团队中安插人员。”
柳擎宇笑道：“没问题，我们照单全收，这一次，我们要跟他们玩一招浑水摸鱼的游戏，看大家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下棋者。”
这时，年纪最小的沐小四苦笑着说道：“各位大佬，能不能解释一下啥是一体化侦查？”
说道这里，沐小四有些愧赧的说道：“那个……那个之前因为在局里受到排挤，所以我在各种理论学习的时候并不是很用心……”
看到沐小四这种表情，其他众人全都呵呵笑了起来。沐小四是侦查二处年龄最小的一个，才毕业没两年，为人憨厚耿直，从来不喜欢虚以委蛇，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从来不会装腔作势，所以，大家都比较喜欢这个比他们小几岁的年轻人。
当然了，大家自然也不会有人敢小瞧这个年轻人，沐小四在行动中的表现有目共睹，这哥们虽然年轻，但是脑瓜子转的特别快，做事特有想法和创意。而对反贪局的检察官们来说，充满创意的审讯手段往往会打那些**份子措手不及，最终心理防线崩溃。
听到沐小四的提问，胡益华笑着看向柳擎宇说道：“擎宇啊，你是局长，我相信，既然你提出了一体化的侦查策略，那肯定在正常的一体化侦查方案之外，还有自己独到的创意，说说你的想法吧。”
听到胡益华这样说，其他几人立刻屏住了呼吸，目光看向了柳擎宇。除了沐小四之外，其他几个人也都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了，所以对一体化侦查并不陌生，但是，胡益华这样说就让众人意识到，柳擎宇虽然也强调一体化，但恐怕和众人理解的一体化未必就完全一致。所以，众人都把视线焦点集中到了柳擎宇这里。这对大家来说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近距离学习的机会。
柳擎宇也不推辞，笑着说道：“我先回答一下沐小四的问题，解释一下侦查一体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侦查一体化，是根据办案的特殊需要，在检察机关在现行的检察体制模式下和现行的法律规定框架内，建立以优化反贪部门的侦查资源配置、提高整体效能为目标，以上级院为“龙头”，以基层院为支点，以侦查指挥中心为组织形式，以提办、交办、督办、联合办等为主要办案方式，实行侦查活动统一组织指挥，案件线索统一管理和经营，侦查人才和技术装备统一调配使用，执法环境统一营造的查办贪污贿赂犯罪的侦查机制。
一体化侦查有两个关键点，一是线索整合。就是通过建立情况通报、信息共享、线索移送、侦结反馈等制度，发现反贪、公诉、侦监、民刑、控申等部门办理案件背后隐藏的渎职侵权案件线索，同时加强与公安、纪检、监察、审计、工商、税务等职能部门的合作与联动，积极发现这些职能部门执法过程中暴露的执法对象的渎职侵权案件线索，加强上下级检察机关之间的案件线索资源整合，通过对基层院案件线索的统一管理、统一建档、统一调配，提高线索经营的能力和深度。
二是侦查力量整合。主要采取提办方式对案情重大、疑难复杂、社会反映较为强烈、基层院办理难度较大的案件一律提到上级检察院办理；采取参办的方式对基层院单独办理力不从心或干扰较大的案件，上级检察院及时派员直接参与办案，这样既加强办案指导又有效排除或减轻办案压力和干扰；采取异地办理的方式对干扰阻力大、不宜由发案地基层院办理的案件，由上级检察院指定异地办理从而有效突破案件；督办的方式是在给办案单位加压的同时，也为办案的基层院和办案人员增添了抗干扰、排阻力信心和决心，从而建立反贪反渎联动机制，整合反贪反渎侦查力量形成打击合力。”
说道这里，柳擎宇突然一笑着说道：“当然了，我们省反贪局主动启动一体化侦查方案和由下级检察院申请提办、交办、督办等方式不同，我们主动启动一体化侦查办案的目的是要整合各个地市的反贪力量为我所用，从而协调多个部门，为我们调查这几十个亿的来龙去脉打好坚实的基础。
当然了，我敢肯定，这肯定会打草惊蛇，甚至会有人故意安插人员进来摸底，这些都是可以预料的，但是，这恰恰是我们这次调查所需要的，因为这么大案子，这么多资金的调查，如果仅仅靠我们自己，那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我相信，现在肯定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语气人从，不如直接让那些人可以近距离的观察甚至是参与进来，这样反而会让那些人的警惕性有所降低。”
柳擎宇说道这里，沐小四突然问道：“柳检，如果那样的话，岂不是意味着一旦我们真的查到了某些重要的线索，我们知道的同时对方也会知道？这样对我们的后续办案恐怕十分不利吧？”
柳擎宇笑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是必然会发生的，但是你不要忘记一点，我们虽然启动了一体化侦查，但是，我们自身可是有着三个核心团队呢，侦查一处，侦查二处，重大案件指挥中心，你们这三个团队是我们的核心力量，难道你们就查不出一些核心信息？”
柳擎宇话语刚落，卢鹏宇立刻说道：“我们肯定可以查到很多信息。”
柳擎宇笑了：“这不就完了吗，我相信，你们这三只团队才是我们这次一体化办案的主力，你们所调查到的信息我们对外面全部封锁，顶多在合适时机抛出去一些来为我所用，至于说其他力量所调查出来的信息，哪怕是一点点信息，这些对我们的整个调查进程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哪怕是那些**分子们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要么想办法去毁灭证据，而我们正好顺藤摸瓜，他们要么想办法阻止，而我们同样可以从阻止的力量入手顺藤摸瓜展开调查。”
说道这里，柳擎宇得意的笑了起来。
其他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全都瞪大了眼睛。此刻，众人不得不对柳擎宇充满了钦佩，这哥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啊，怎么把这些问题算的这么深啊。这简直是太能算计了。
这时，胡益华看向柳擎宇的目光中突然多出了几分明悟之意，他缓缓说道：“柳擎宇，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也非得要办这次的反贪培训班而且还要亲自参加了，恐怕在当初举报培训班的时候，你就预料到会启动一体化侦查机制吧？
有那次培训班打下来的基础，就算各地反贪系统不是很配合，但是有些消息却可以通过你在培训班积累出来的人脉关系传递到你的耳中吧？更何况在座的其他六位同志来自四个不同的地市，你们在各个地市恐怕也都有自己的人脉吧？”
胡益华这话一说出来，现场众人再次震惊了。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柳擎宇原来下了这么一手妙棋。
虚虚实实，虚实相间，纵横捭阖，好大一个棋局啊！
柳擎宇到底通过什么手段才能搞定侯玉强这个超强对手呢？各位读者朋友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有的话，可以关注梦梦的威信公众号梦入洪荒（或者mrhh_）告诉梦梦啊。威信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选项，点击后搜索梦入洪荒或者mrhh_，关注后就可以把大家的想法告诉梦梦了，如果你的建议比梦梦的更加出色，梦梦会直接采纳的，也可以把你的名字直接写进书中哦！
第1924章 问题不少
就在众人沉醉于柳擎宇的大手笔布局的时候，卢鹏宇突然说道：“柳检，对于您启动一体化侦查的真实目的我们大家都了解了，但是我认为，从本质上来讲，一体化侦查机制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机制，难道我们只能让这种机制称为一种鸡肋，称为我们施展瞒天过海的一种手段吗？难道我们就不能通过这次实践，让一体化侦查机制变得成熟一些，能够真真正正称为我们省反贪系统提供反贪工作效率的一种利器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UU小说，www.uu234.com
在场很多全都是反贪系统的老人了，自然明白一体化侦查的的确确有很多优势，当然也有其顽疾，所以，一体化侦查看着美妙，但实际应用起来，却是问题重重，虽瑕不掩瑜，但实际上却让很多人头疼。
尤其是对于柳擎宇这种新上任的反贪局局长来说，现在，他还没有在反贪系统建立起足够的威信，这个时候如果启动一体化侦查机制，对他来说的确是难度太大了。
柳擎宇充满欣赏的目光看向卢鹏宇，心中对这个手下越发欣赏了。因为卢鹏宇能够在那么多人还沉浸在自己的精妙布局时，他却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这个部署中存在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睿智，这才是真正的沉稳大气。
卢鹏宇能够做出这种思考并及时提议，也不枉自己对他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为他将侦查二处的处长位置暂时空缺出来。
柳擎宇之所以提及一体化侦查的同时谈及自己的布局，也是对在场六个年轻下属的一种考验。并借此机会看看他们谁的悟性更高。
对于柳擎宇的这个想法，胡益华老谋深算，自然看得通透，所以才有了刚才对众人的点拨。
听到卢鹏宇这样问，其他几人先是一愣，随即立刻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柳擎宇。
柳擎宇微微一笑，回答道：“卢鹏宇同志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到位，其实，我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启动一体化侦查，其目的并不仅仅是将一体化侦查作为瞒天过海迷惑对手的手段，而是真真正正的想要通过这次实践，考虑如何才能将一体化侦查切切实实的应用到我们反贪侦查之中。
因为在此之前，我曾经仔细研究过一体化侦查机制存在的诸多问题，所以我清楚，现在这个时机由我们省局直接启动一体化侦查机制时机并不成熟，但是，我认为恰恰因为时机不成熟，所以才更具可操作性，因为我们可以通过这次实践发现很多存在的问题，只要我们发现问题，就能够想到解决之道。所以，有问题并不可怕，只要我们敢去做事，这就足够了。”
听柳擎宇这样一说，众人再次恍然大悟。卢鹏宇等人看向柳擎宇的目光中崇敬的眼神更加浓郁了。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他们，就连胡益华看向柳擎宇的目光也中都多了几丝敬意。
柳擎宇这可才刚刚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啊，竟然可以对整个天都省的局势把握如此到位，出手做事如此果断，最关键的是，柳擎宇每走一步棋后面都蕴含着若干步的变化，每一步的变化都能够推进工作向前推进，这才是他真正佩服柳擎宇的一点。胡益华扪心自问，自己是肯定无法做到柳擎宇这一点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之前让朱小勇在省检察院内那么嚣张了。
这时，柳擎宇的目光从卢鹏宇和在场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突然说道：“接下来我要考察一下你们对于一体化侦查的理解，这样吧，你们每个人逐个发言，每个人讲出一条一体化侦查存在的问题，当然了，沐小四同志在这个问题上可以考虑不发言，其他的同志必须要一一发言，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同时点头。
柳擎宇看向卢鹏宇说道：“卢鹏宇，你是二处的处长，你先来吧。”
卢鹏宇点点头说道：“好，我认为，一体化侦查机制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地方财政及人事牵制层面的牵制。
我国检察机关在设置上属于双重领导，既受地方党委的领导，也受上级检察院领导，但检察机关在财政及人事上受地方政府的制约，使得一府两院的平行关系在事实上形成了一府制约两院的现实状况。
当然了，对于这种情况，上级也高度重视，《关于进一步加强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工作的决定》中对加强检察院工作给予了高度重视和支持，但是，人员及经费保障仍未摆脱地方政府的种种牵制。在此情况下，检察机关开展工作，就不得不顾虑来自于地方政府的妨碍和干扰。同时，也为合理的经费支出得不到有效保障而陷入难境。
这是我们天都省反贪局面向全省实施一体化侦查机制所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因为我们要想推进一体化，就必须要下面各个地市反贪部门配合，但是，在经费预算上，地方反贪部门又受制于地方，所以，这一点上，需要我们想办法。”
卢鹏宇说完，柳擎宇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李坦平。
李坦平略微沉吟一下，立刻组织语言说道：“我认为，一体化侦查面临的第二个问题是现有的考核考评机制的问题。各个地方市局对于查处自侦案件均下达了办案任务和目标。对完成任务的奖励，从目前看，主要侧重于物质及荣誉的奖励，对人员的提拔、任用则大受地方因素限制，无法给予更好的、更积极的鼓励、激励。
如遇上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领导，在业绩平平中开展检察工作是正常现象，甚至积极进取人员会受到打压。对未完成任务的，则主要体现在对未完成上级院下达目标任务的下级院在考评考核时减分、取消评先评优资格，除此之外，再无更加有效的制约办法。”
说道此处，李坦平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之所以愿意到省局来就是因为他所在的市局领导不喜欢闹出太大的动静影响到他自己的仕途升迁，所以，他由于多次查处敏感案件，所以后来基本上处于被闲置状态。
柳擎宇闻言，也不由得苦笑起来。
李坦平反映的这个问题现实中确实是存在的，而且还很让人无奈。
李坦平说完之后，刘野很自觉的说道：“一体化侦查的第三个问题是案源分配、办案经费的分担问题。由于对于这些问题缺乏具体可靠操作性程序，所以办案时随意性较大，这就容易造成下级院之间的利益分配不公的问题，从而挫伤下级院和部门侦查人员的办案积极性。这个问题不解决，一体化侦查就很难高效推进。”
柳擎宇也是满意点点头，刘野这个问题也点到了关键点上。
柳擎宇的目光看向了董宪，董宪脸上露出思考之色，前面三人所说的问题都比较明显，所以回答起来难道不大，但是打了他这里，要想再说出新的问题，就需要动动脑筋了。
不过董宪能够被柳擎宇看重，也确实很有才华，他只是沉吟少许，便抬起头来说道：“一体化侦查的第四个问题是，办案过中，由于检察机关在机构设置上受地方党委和上级检察院的双重领导，再加上由于地方上诸多因素的干扰和制约，尤其是在财政及人事方面，上级院并无多少发言权，导致上级院对下级院的领导往往不尽如意，实践中也出现下级院对上级院的要求和部署贯彻执行不力、敷衍应付甚至自行其是的现象，从而导致上下级之间领导与被领导关系的弱化。”
听到董宪的这个说法，柳擎宇也是轻轻点头，虽然董宪说的这个问题与卢鹏宇所说的第一个问题比较相近，但是侧重点不同，卢鹏宇的问题侧重于地方上对于当地反贪部门的制约，而董宪的问题却侧重于上级反贪部门对下级部门的领导力弱化。
这两个问题相辅相成，却全都是一体化侦过程中都必须要面对的难题。
最后，轮到了胡立伟发言。
胡立伟苦笑道：“你们把很多问题都说完了，那我就谈一谈一体化之后存在的问题吧，一体化办案虽然能提高办案效率，但是呢，如果上级部门过多参办、领办办案，那么就会有包办之嫌，从而影响下级院的决策，养成下级院等、靠的依赖思想，当然了，领办、参办对现在我们省院来说还比较遥远，但是如果一旦一体化办案真正形成机制之后，我们必须要注意到这个问题。”
柳擎宇顿时眼前一亮。这个胡立伟也不错啊，他自然清楚，胡立伟第五个回答，他要想回答出于之前四人不雷同的答案，那么必须要动脑筋，他却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从未来去考虑问题。
有头脑，有创意。
这时，沐小四突然笑着说道：“柳检，既然大家都说了，虽然我是最年轻的，但是我也说一点吧，这也是我刚才听了各位前辈们回答之后考虑到的。”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因为之前沐小四早就表明了，对一体化办案并不是很了解、关注，柳擎宇刚才也指出他可以不参与发言，但是这家伙现在竟然要发言了，他能说出让柳擎宇眼前一亮的答案吗？
他这样做是不是太冒失了？会不会在柳擎宇的眼中失分呢？
第1925章 震惊四座
柳擎宇听到沐小四竟然要回答这个问题，真的有些意外，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沐小四这位长相颇有些宅男一般的年轻人。UU小说，www.uu234.com
事实上，柳擎宇还这猜对了。沐小四除了工作之外，确确实实是个宅男一枚。
自从到了省反贪局之后，平时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回家玩游戏。至于女朋友嘛，现在还没有，但是这家伙长相超帅，追求他的女孩大有人在，身后一堆堆漂亮的女警花在追，但问题是沐小四竟然没有看上一个。真让很多女警花十分伤心。
柳擎宇笑道：“好啊，沐小四你尽管说。”
沐小四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柳检，根据我的感受，目前，我天都省基层院的侦查力量明显不足，侦查装备比较落后，办案的时候压力较大。尤其是干警的整体办案水平与新时期的查办职务犯罪形势需要相比差距比较大。
尤其是那些年纪大一些的老反贪人员，他们的反贪讯问经验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呢，他们的知识体系却明显与新形势下的需求有所偏差。而年轻一些的反贪人员很多往往对反贪工作并不是说有多喜欢，而只是把这个当成了一份工作而已，对工作缺乏热情，这也就导致他们在工作中没有激情，缺乏主动性。尤其是有一些人是通过关系进去的，所以，在工作的时候，一旦掌握敏感线索信息，向外界传递消息的事情时有发生，这就导致有些案子查着查着，线索突然中断了。
于是，在各方默契之下，有些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我认为，当前，我们要想真正推进一体化侦查，确实是任重道远。尤其是在提高保障力度上应该下达功夫，尤其是在人员保障方面，应当科学调配现有人员，尤其是更多地引进职务犯罪侦查工作需要的人才。甚至包括我们省反贪局也需要引进一些专业人才。”
柳擎宇闻言眉毛轻轻挑了挑，目光闪烁着精芒看向沐小四说道：“哦？我们应该引进哪些方面的人才？”
沐小四道：“目前，由于我们已经进入了网络信息时代，反贪形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我们应该重点引入一些证券、期货、金融、贸易投资等专业领域的人才，同时，我们整个反贪系统内部也应该加强市场经济领域知识的学习以及计算机使用、会计知识的学习。
同时，我们还应该按照查办不同行业、不同领域的职务犯罪的需要，根据不同基层检察院实行专业分工、明确主攻方向，让不同地市的反贪局在一体化侦查中，都有比较擅长的特长和侧重点。在实战中培养提高职务犯罪侦查队伍能打硬仗的整体作战能力和擅长突破各类案件的专项攻坚能力。”
沐小四这番话一说出来，全场震惊。
所有人全都满脸错愕的看着沐小四，如果不是刚才沐小四讯问柳擎宇到底什么才是一体化侦查，众人还不知道沐小四对于这个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沐小四仅仅是通过柳擎宇的解释和众人的回答，就能够最初拿出这么一个艳惊四座的回答，这绝对不是偶然。
众人相信，沐小四之前的的确确是不了解什么是一体化侦查，因为他没有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装傻充愣到最后再来一个技惊四座来进行装逼。
但是，沐小四却能够最终给出这么一个回答，确确实实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以为沐小四的这个回答是结合他自身在基层反贪局所遭遇的问题而给出来的，是很具有操作性和现实性的问题。
柳擎宇看向沐小四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欣赏之意，这种欣赏是没有任何掩饰的。
在之前讯问李东鹏的时候，沐小四他们那一组采取的审讯策略就让柳擎宇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一次，沐小四再次给出的答案更是让柳擎宇眼前大亮。
这一次，柳擎宇知道，自己真的捡到宝了。
这个沐小四虽然在日常生活中确实有些宅，但是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才，尤其是在反贪工作上，这哥们好像生来就应该是在这个领域工作的一般。
最关键的是，这哥们还年轻啊，今年才刚刚25岁而已，才刚刚毕业没有多久。这样的人才对柳擎宇这种爱才之人来说可比稀世珍宝还宝贵啊。
柳擎宇笑了，笑得非常开心。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挑选的这六个人个个都是精英，虽然性格不同，经历不同，但是每一个都具备将来独当一面的能力。现在这个团队，将会是他此次天都省反贪工作中一个比较大的手笔，这也是他在整个宦海生涯中，第一次如此大手笔的来锻炼自己的识人、用人的眼光，同时也是认真演练如何打造一个高效的工作团队。
随后，众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些后续的工作之后，会议便结束了。
当天，柳擎宇便让秘书江深通知全省各个地市反贪局，明天下午3点钟召开全省反贪系统电视电话会议，部署一体化侦查工作。
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各个地市反贪局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有了上次全省会议反贪系统电视电话会议上出现的插曲，现在不仅各个地市反贪系统对这次天都市反贪局组织的电视电话会议十分重视，就连各地政府部门对于这次会议也十分重视。
理由非常简单，现在天都省反贪局侦查一处的工作人员还在武平市驻扎着呢，看样子，不揪出一两个副厅级干部很有可能这个反贪巡视小组是不会撤退的，这就是故意不配合天都省反贪局工作的下场。
通过这次事件，大家都已经意识到，柳擎宇这位反贪局局长的报复心还是比较强的，当然了，你可以说柳擎宇报复心强，也可以说柳擎宇手段强硬，但是，柳擎宇所有的手段都是阳谋，都是光明正大展开的，都是完全符合法律法规符合工作流程的。
柳擎宇就是通过这件事情向全省各个地市敲响了警钟。这一招杀一儆百的效果是相当不错的。
大师那里，绰号老三的孙清成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大师，柳擎宇这一次又要召开全省电视电话会议，还说要举行一体化侦查工作会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会不会是针对我？”孙清成说话的时候，表情显得十分沉重。
对于他老婆苏莎莎被反贪局带走的事情，虽然反贪局那边极力保密，但最终还是被他知道了。再加上冯正泰被拘传之后，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他这次到大师这里来是寻求帮助和心理辅导的。
大师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孙清成一眼，眼底深处掠过一抹轻蔑之色，脸上却满是微笑的说道：“老三啊，你太杞人忧天了，这一体化侦查机制在反贪系统并不是什么比较新鲜的概念，早就存在了。既有可能是下级院、局提交申请展开，也可以由由省局直接推动展开，在我看来，不管是何种形式的一体化侦查，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概念炒作而已，恐怕真正实施起来，效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我看这根本就是柳擎宇想要给自己塑造一个政绩样板而已。”
孙清成闻言，心中稍安，又问道：“大师，现在冯正泰被拘传24小时之后，已经被反贪局那边暂时监视居所了，看样子他要想出来恐怕是很难了，而且就在前两天，我老婆苏莎莎也被反贪局那边给逮捕了，我担心这次我恐怕很难脱身了。”
说道这里，孙清成的脸上充满沮丧之色，目光充满了希冀的看向大师。
大师依然背对着孙清成，脸上看到电脑屏幕，淡淡的说道：“你想表达什么？”
孙清成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大师竟然如此直接，他明白，大师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便苦笑着说道：“大师，您说冯正泰会不会把我的事情供述出去？如果他不供述出去的话，我的老婆怎么会被反贪局逮捕？”
“你想让冯正泰彻底闭上嘴巴？你之前不是跟我再三强调，不能上级冯正泰的性命吗？”大师依然表情平淡的问道。
孙清成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我坚信冯正泰不会出卖我，但是随着我老婆被捕，我对冯正泰是否出卖我产生了怀疑。这人啊，不管你平时对他有多好，但到了事关自己利益的时候，往往就会最终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现在，我算是看透了。大师，现在我不在坚持对冯正泰的态度了。”
大师叹息一声说道：“老三啊，你现在说这句话恐怕已经有些晚了。如果冯正泰之前真的把你的事情完全供述了，恐怕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在继续站在我的身后了。
但是呢，如果冯正泰没有供述出任何问题，你老婆肯定不可能被逮捕。所以，根据我的分析，冯正泰应该是有选择的供述了一些问题用于自保。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向你、向我们做出一种姿态，不要让他死，否则的话，他会拼个鱼死网破。他现在手中应该把后手准备好了，而且据我所知，冯正泰的儿女现在已经被反贪局那边严密保护起来了。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对冯正泰出手，恐怕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了。恐怕柳擎宇就等着我们出手然后顺藤摸瓜呢。”
孙清成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没有想到，柳擎宇竟然如此阴险，而冯正泰竟然敢如此对待自己。
“大师，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孙清成问道。
第1926章 丢卒保车
听到孙清成讯问，大师略微沉吟片刻，随即缓缓说道：“这个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第一，对冯正泰那边，必须要想办法给他传递信息，明确的告诉他，对于他招认的部分信息，我们可以理解，并不怪罪于他，让他必须要严守口风，不能透露深层次的信息，否则的话，就算是柳擎宇他们护得再好，也不可能一辈子保护冯正泰的子女，到时候我们早晚会跟他算账。
另外一方面，我们也要告诉他，只要他严守口风，那么即便是他坐监狱了，他的儿女依然会得到我们的照顾，让他不需要有任何后顾之忧。这算是恩威并济。
第二，你这边必须要想办法毁灭所有可能的证据，我估计着，现在距离柳擎宇派人过来逮捕你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所以，你现在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柳擎宇责令反贪局对你实施逮捕并进行讯问，到时候你如何应对，这些你都需要仔细的考虑好。”
听到大师这样说，孙清成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他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说道：“大师，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给柳擎宇施加压力，让他不要对我实施逮捕吗？”
大师冷笑道：“老三啊，你好歹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了，你认为，以柳擎宇现在展现出来的强势作风，他会在意我们的压力吗？更何况，从柳擎宇现在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抱住了曾书记的大腿，上面有曾书记为他撑腰，下面，他已经完成了对天都省检察院反贪局的整合，基本上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反贪局的大局，上次在黄昆鹏案件中，他更是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就连副省长的面子都不给你，你认为，他一旦要对你出手，我们的施压能有用吗？”
孙清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幻着，最后叹息着摇摇头，他也是一个聪明人，问这句话之前就已经知道大师的答案了，只是他有些不死心而已，他认为，即便是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自己也应该尝试一下。只是结果让他有些沮丧。
从大师的话语中，他感受到了一丝丝危机。
对于大师的行事风格他接触这么久非常了解，大师做事风格表面上看起来光明正大，但是，那是因为大师基本上掌控着大局，所以，他的每一招都稳准狠，让你明明知道却难以防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师心慈手软或者是正人君子，相反，大师做事一向稳字为先，一旦有任何人会危机到大师心中稳的这个关键词，大师会毫不犹豫的找人出手直接灭掉对方，从根源上免去威胁。
所以，孙清成现在非常担心，一旦自己被柳擎宇逮捕，大师会如何出手对付自己。
这时，大师依然面对着电脑屏幕，冷冷的说道：“好了，你走吧。”
说道这里，大师又稍微顿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说道：“老三啊，你也是跟在我身边忙前忙后的好几年了，我提醒你一下吧，对于整个利益集团来说，你的个人利益相比于整个集团的利益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一旦上面认为你已经失去价值甚至有可能会成为绊脚石的时候，你要想保证你家人的安全，给怎么做你知道的。
我并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但是，如果柳擎宇一直如此咄咄逼人的话，如果上面下定决心想要丢卒保车的话，你到时候自行了断吧。给你的家人留一份机会。当然了，该属于你的那部分利益虽然不能全部分给你的家人，但是，我会保证至少让他们拿到一半以上，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了。”
说完，大师叹息一声，苦涩的摇摇头。
听完这番话，孙清成瞬间如遭雷劈，整个身体几乎都被麻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角上竟然隐隐有泪花闪烁着。
他委屈，他为了整个利益集团的利益，甘愿以副市长的身份充当第一道挡箭牌，甘愿匍匐在大师这位根本没有任何编制，没有任何职务的神棍一般的人物身边，卑躬屈膝的听其实换，忙里忙外，尤其是他的妻子苏莎莎、他的朋友冯正泰全都为了整个集团的利益在忙碌着。
但是现在，当柳擎宇强势介入的时候，当自己面临着被逮捕讯问危机的时候，大师却告诉自己，自己有可能被丢卒保车，这让他感觉到异常的委屈。
他真的有些不甘心啊。要知道，在柳擎宇来天都省之前，他的日子过得是那样的潇洒：平时在单位，他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大笔一挥，就可以决定一些几千万甚至几个亿十几个亿的项目归属，可以对手下颐指气使，呼来喝去，当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手中有权的感觉是那样的惬意、潇洒，每个人见到自己都是卑躬屈膝，毕恭毕敬，哪怕是他心理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畏惧自己本人，而是畏惧的是自己手中的权力，但他丝毫不在意。因为他本身就代表着权力。
他也清楚，手中这些权力是怎么来的，更清楚要想获得这些权力，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他始终侥幸的认为，自己抱得可是一根很粗很粗的大腿，自己可是整个利益集团中负责忙前忙后的大管家角色，自己的妻子还负责帮助运作整个利益集团中的利益分配，他认为，自己不可能会成为弃子。
而且以前这些年也的的确确如此，虽然期间也经历了一些风险，但是自己都安稳的度过来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柳擎宇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从黄昆鹏案件开始，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股强大的压力，所以，虽然黄昆鹏事件中根本不就没有牵扯到他，但是他依然忙前忙后，想办法保住黄昆鹏，因为他清楚，保住黄昆鹏就等于给自己增加了一道保险。
但是，黄昆鹏最终依然沦陷了。而且还死了。
他自然知道黄昆鹏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他害怕了。当柳擎宇把目标瞄向自己的时候，他疯狂的垂死的挣扎着，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避开这个漩涡，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收到太好的效果。
现在，大师这位向来以智谋百出而成为整个利益集团大脑中枢的关键人物竟然都提出了弃卒保车的这步棋，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恐怕也要步黄昆鹏的后尘了。
只是他更加清楚，大师是绝对不会再让黄昆鹏的事情再次重演的，所以，大师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活着被逮捕的。
从大师房间离开的时候，孙清成眼中流淌着眼泪。他不知道是在为自己注定的悲剧命运流泪，还是在为自己过去曾经犯下的那些错误流泪。
等孙清成离开之后，大师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孙清成啊孙清成，看来，这世间的事情你还是没有看透啊，在庞大的利益面前，在偌大的利益集团的安危面前，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
就算是我也不例外。或许你看着我指点江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十分潇洒，但是你可知道，如果有一天，当我的存在同样成为整个利益集团的绊脚石的时候，我照样会步你的后尘，我一样会成为整个利益集团的弃子。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因果。
任何人要想得到一些东西，比如利益，比如名誉，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自由，比如生命。”
离开大师那里之后，孙清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他立刻给秘书部署了一个任务，让他密切关注天都省反贪局组织的这次全省电视电话会议的详细内容，因为他非常清楚，这次电视电话会议的内容很有可能会决定自己的命运。
下午3点左右，天都省反贪系统第二次电视电话会议正式开始。
柳擎宇主持这次会议。
当柳擎宇走进会议室坐下之后，立刻目光看向面前的大屏幕上，目光在各个地市反贪系统的画面上巡视了一番，发现这一次所有人全都已经到齐了，没有一个人缺席。
看到这里，柳擎宇微微点头。看来，这人啊，别管官大官小，别管男女老少，欺软怕硬都是本性。
混在官场和职场，如果你表现得太过软弱，势必会成为众人踩踏的目标。
柳擎宇拉过话筒，立刻沉声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一次会议大家来得比较齐，没有人缺席，那我们今天的这次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今天省局之所以召开这次会议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部署一下以孙清成案件为契机，大规模推进全省反贪案件一体化侦查机制的工作。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根据我们省局通过黄昆鹏案件的遗留线索以及我们自己所掌握的诸多线索进行综合汇总之后，我们发现，孙清成的老婆苏莎莎和孙清成的发小冯正泰以及诸多利益相关单位共同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关系网，尤其是孙清成的老婆苏莎莎操控了数十亿来自各方行贿或者利润分红资金的分配工作，而孙清成已经牵扯其中，由于这个案件牵扯到方方面面的人非常众多，所以，省局决定，以这个案件为契机，以侦查一体化机制为手段，充分发挥上下联动协调作用，将孙清成以及涉案的几十亿资金来龙去脉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柳擎宇第一段话刚刚说完，所有会场内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927章 步步紧逼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仅仅是第二次全省会议，柳擎宇就爆出了这么一个重量级的信息。～UU小说，www.uu234.com
这个信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大家都非常清楚，几十个亿的案子那绝对不是小案子，这么大的案子甚至有可能惊动燕京市。
而现在，柳擎宇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全都曝光出来，难道柳擎宇不怕大家泄密吗？
就在这个时候，柳擎宇接着说道：“我想，这个时候，一定有同志要说了，你柳擎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个事情说出来，难道不怕大家泄密吗？”
立刻有一些会场内有人轻笑出声。
柳擎宇并未在意，而是接着说道：“看到有同志笑了，我知道，有些人一定对此事不以为然，那么我可以在此告诉大家，这次会议是我进入天都省反贪局之后我们反贪系统第一次就如此重大案件启动侦查一体化机制，所以，我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把我们这次要办理的案件以及相关内幕向大家和盘托出，那是因为我信任大家，我相信大家身为反贪局系统的工作人员，应该有着自己起码的职业操守，我相信大家肯定不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向外泄露的。
当然了，也许有人心里肯定要想了，我就算是泄露出去，你柳擎宇远在天都省，天高皇帝远，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是我泄密的。
对于这种人，我只能送你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泄密，我无法第一时间抓到你，但是你最好保证你泄密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否则一旦有一天你被我们找到了，那么我只有一句话赠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不管你身居何职，只要我们掌握了你泄密的相关证据，哪怕到时候你已经当了市委书记了，我们照样会对你进行追责，任何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当柳擎宇这句话说完之后，现场众人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都听出来了，柳擎宇这番话可不是在开玩笑，尤其是当柳擎宇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那一闪而过没有丝毫掩饰的杀气流露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意识到，柳擎宇这是认真的。
这时，柳擎宇开始就侦查一体化机制进行表述：“各位，这次针对孙清成的这个案件，我们省反贪局鼓励各个地方积极展开调查和摸排，所有关于孙清成的线索发现之后立刻向省院移交。同时，我们将会构建四个常态一体化机制，分别是组织领导一体化、线索管理一体化、侦查指挥一体化、案件管理一体化，具体的相关机制和协调措施，会后会由省反贪局办公室以文件的形式向各个市局进行传达下发，我希望各个分局接到文件之后要认真研究，积极落实。
在这里我可以向大家做个承诺，每一个在贯彻一体化机制过程中表现良好、能够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市局单位不仅会受到省局的表彰，还会获得直接晋级提拔的机会，尤其是各个市局的一二把手们，如果你的单位表现良好，那么会有很大机会直接提拔到省局来进行工作，省检察院胡院长也表态了，省检察院最近也会根据国家最新的文件指示进行，围绕检察院内部的人事工作进行一系列的改革，所以，到时候省检察院内会空缺出一部分职务，所以，凡是在这次案件办理过程中表现良好的地方市局以及各个地方市局的骨干人员，都有机会直接提拔到省检察院或者省反贪局来工作。
当然了，如果某些地市反贪局对于这次的机会并不看重，甚至是非常不配合，那么我们省局貌似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你这样想我无话可说，不过呢……”
话说道这里，柳擎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了嘲讽之色。
这种表情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柳擎宇的潜台词，那就是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随后，由省反贪局的副局长们出面，组织大家先学习了一下省局新编订的一体化侦查机制的初稿，并同时请各个市局在线提出他们的意见，然后大家再共同讨论，确定修改方案。
整个会议持续了差不多有2个多小时便散会了。
散会之后不到一个小时，有关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便在整个天都省各个地市的官场上流传开来。
虽然柳擎宇在会议上明确表示会对泄密人员进行追责，但是，胆大的人太多了，更何况这次的情况太不同寻常了。
只要是聪明人都能够想到柳擎宇既然敢在这种规模的会议上说出孙清成这个案子，那就说明柳擎宇肯定心中有底，不担心这个案件的消息泄露出去。至于说柳擎宇所谓的追责，并没有谁会放在眼中，因为真想泄密的话，想要不被追查到身上的办法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大家现在讨论最多的有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柳擎宇到底为什么要在这次会议上主动曝光这个信息？第二个问题是柳擎宇要搞这个一体化侦查机制到底有没有用？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第三个问题是自己的市局要不要真心的配合省局把孙清成的案子好好的调查下去？自己的市局能否在这次一体化侦查机制的落实过程中得到好处。
当然了，真正引发各个地市市局重点讨论的还是柳擎宇所说的省检察院要进行所谓的人事改革之事，因为一旦进行人事改革，那么肯定会涉及到部分人员的调整，而对反贪系统或者检察院系统而言，其工作人员升迁调整的渠道相对来说要小一些，而如果能够有机会调往省局，这对很多地方检察院或者是反贪局的工作人员来说，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遇。
而柳擎宇并不知道的是，他在这次电视电话会议上的讲话内容被泄露出去之后，引起了很多地市领导的不满，认为柳擎宇故意曝光出省院要进行人事改革的消息根本就是在威逼利诱，根本就是想要通过利益的诱惑让各个地市去配合省院去办案。
这让很多地市非常头疼。尤其是那些赵家的嫡系人马掌控的地方，一些重量级人物纷纷出马约谈反贪局和检察院的负责人，或明或暗的点出一些东西，要各地于天都省反贪局保持一定的距离。
当然了，这些工作全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柳擎宇完全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而在天都市，一个即将震惊全省的事件正在酝酿着，即将发生。
就在这次会议之后，孙清成很快便通过秘书获知了整个反贪系统电视电话会议的详细内容，包括视频录像。
孙清成非常认真的仔细研究了所有视频录像的内容，等他看完之后，脸色当时就惨白起来，原本端起的水杯已经缓缓送到了嘴边，最终却双手颤抖着，将很多茶水全都撒了出去。
最后，水杯掉落在地上，传来了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秘书进来把现场打扫干净之后又出去了，他的脸色也十分沉重。
领导和秘书的关系在官场上十分特殊，一般而言，秘书出事了，另外未必有事，但是，如果领导一旦出事的话，那么秘书肯定跑不了，这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看完了会议视频，孙清成的内心彻底慌乱了，他知道，既然柳擎宇要在全省反贪系统启动一体化侦查机制，那么就说明，省反贪局已经对自己的事情进行立案侦查了，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省检察院反贪局已经对自己立案侦查了，为什么不对自己实施监视居所或者逮捕等强制措施呢？柳擎宇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师那边会不会对自己这边下达丢卒保车的指示呢？自己会不会成为弃子黯然陨落呢？
这些问题始终萦绕在孙清成的心头，让他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这一刻，孙清成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抛弃，他不甘心看着在自己辛辛苦苦的支持和鼎立配合下，即将上市的正泰集团就这样夭折了。
但是他却又充满了无奈。冯正泰现在已经被监视居住了，反贪局方面虽然没有宣布正式逮捕冯正泰，但他出来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了，没有冯正泰，正泰集团又如何上市？更何况冯正泰落马，正泰集团肯定难以逃脱被审查的命运。
就在这个时候，秘书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孙市长，我刚刚得到消息，省检察院反贪局方面已经全面进驻正泰集团，并带走了正泰集团所有的账本，三名正泰集团的高层也被带走了。”
听到这里，孙清成的脸色刹那间就彻底苍白起来。
他没有想到，反贪局的动作竟然这么迅速，那边刚刚宣布即将对自己展开一体化侦查，这边就立刻动手了。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反贪局方面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为什么偏偏在开完这次会议之后才对正泰集团动手？柳擎宇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1928章 迟到的悔恨
就在孙清成这边头痛欲裂、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孙清成心神不宁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他的脸色立刻大变，颤巍巍的右手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几分不安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师，您找我有……有事？”
当大师电话打来的时候，孙清成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便陷入到了无边黑暗之中。＋UU小说，www.uu234.com
大师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老三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意思。”
说道这里，大师略微顿了一下，随即缓缓说道：“老三啊，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上面一直不想放弃你，也希望能够保住你，但是现在，柳擎宇启动了侦查一体化机制，虽然他启动这个机制作秀的成分多一些，但是，他既然敢打着以你的案子为核心来启动这个机制，这就说明柳擎宇那边已经掌握了足够把你扳倒的证据，至于这些证据到底是什么，现在上面动用了所有关系也没有拿到。
不过，上面却隐隐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不管是你老婆也好，冯正泰也好，他们都交代了一些比较关键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很有可能会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信息，而非常不巧的是，这些敏感信息的中枢是你这里，所以，为了确保切断反贪局方面从你身上打开缺口……”
大师的话到此戛然而止，孙清成却已经满了惨笑，这一刻，饶是他宦海沉浮几十年，他的心依然难以抑制的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暴躁，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气，但是，他忍住了。
他清楚大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只有自己消息在这个世界上，才能彻底断绝了自己的老婆和冯正泰两人通过自己与上面之人联系的纽带，所以，纵容自己能力再强，纵容上面再不舍，但是面临天都省反贪局如此重拳出击，面对着柳擎宇那边层层加码的反贪力度，面对着上面之人丢卒保车的决定，而他，孙清成，不过就是一个副市长而已，在这些力量面前，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这一刻，孙清成的眼角缓缓滑落两颗晶莹的泪珠。
孙清成想起了自己当年大学毕业后进入官场时那勃勃雄心，想起了当初自己立志要做一个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有利于百姓的官员，想起了自己大学毕业那一年曾经在日记里写下的那一段话：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
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
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
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
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
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这段话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作品《钢铁是怎样炼成》里面的一段话。
这段话曾经支撑着他从一名山区农村的放牛娃逐渐走出大山走向大学走向城市走向机关走向领导岗位，这段话曾经激励了他前半生。
正是靠着这段话的激烈，前半生，他拼命的奋斗着，挣扎着，他想要出人头地，他想要做人上人，他想要成为自己命运的掌控者。
然而，当他走到一定副处级岗位之后，当他手中掌握的权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当他真的可以通过手中掌握的权力去决定别人命运的时候，他迷失在了这个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社会中，他迷失在权力的诱惑中。
权力，就好像是兴奋剂和毒品，让他感觉到浑身舒泰，让他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让他时刻都处于兴奋之中，让他越发喜欢上了这个微妙却无形的东西。
他在权力的漩涡里越陷越深，越来越难以自拔，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为了能够让自己那种兴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拼命的挣扎着，钻营着，他学会了溜须拍马，学会了曲意逢迎，学会了欺上瞒下，学会了拉帮结伙，学会了结党营私，他变了。
他的官位越来越高，他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他身边的势力越来越强，他的钱财越来越多，他头发越越来越少，他的睡眠越来越少，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的安全感越来越差。
无时无刻，他都小心翼翼的戒备着一切，他担心下属会擅自越权，抢夺他的权力，他担心上级会抛弃他，另选代言人，他更担心自己贪污受贿所得被反贪、纪检部门抓住，他想尽一切办法来撇清自己与金钱之间的关系，他不惜为此把老婆和发小推出去担任代言人，他只躲藏在幕后运筹帷幄。
他始终认为，自己上有靠山，下有代理人，不管什么时候，即便是东窗事发，也不应该牵连到他，他的这些算盘在前些年的的确确收到了成效。
但是直到那天，大师告诉他，他有可能会成为弃子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就算是混得再牛逼，就算是手中的权力再大，在上面之人眼中，他也依然只是一枚棋子。也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生辛辛苦苦的奋斗打拼，曲意逢迎，虽然走到了如今这个高位，但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他的，他的生命到了最后，依然不由他来做主。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他愁白了头，愁白了胡须，他掉了很多头发。
他在心中祈祷着，希望厄运不要降临，希望柳擎宇不要拿自己开刀。
但是到最后，他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摆脱悲剧的宿命，依然成为了上面的弃子。
孙清成惨笑一下，泪水无辜的流淌着。
这时，大师那无情的冷冰冰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老三，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妻子和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证，上面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不会有事的，在去之前，你最好留下一份遗书，在遗书中要这么写……”
大师的声音虽然竭力做出一副十分关怀的姿态，但是孙清成却从里面听出了极致的寒冷。那是几乎没有一点人性的寒冷。
这就是大师，他只看成败，只求胜利，为了达到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大师说完了，孙清成的泪水也流干了，他使劲擦了一把泪水，轻轻点点头说道：“大师，你放心吧，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不过大师，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你问吧？”大师叹息着说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师，我知道，在您的眼中，除了上面之人，其他一切之人都可能成为您的棋子，但是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当您的所作所为达不到上面之人的要求的时候，当您对上面之人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甚至和我一样，成为了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的时候，您会不会成为弃子？
大师，您知道的，我并没有任何的恶意，我只是想要提醒您一句，珍惜生命，珍爱眼前拥有的一切，不要像我一样，辛辛苦苦奋斗了一辈子，到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说实在的，早知如此，我当年何必非得辛辛苦苦去钻营，非得违背自己的内心意愿去曲意逢迎呢？
我虽然官位都做到了副市长，但是到现在，我不仅要背负着贪官的一世骂名，还要带着满心的悲伤和怨气了断自己，您说，我这到底是何苦来哉？
如果我当初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副处长，安安心心的不昧着良心去做事，我老老实实的为老百姓们多做一些事实，即便是我死了，也死得其所，至少，老百姓们还念我一声好啊。”
说道此处，孙清成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大师的手握着手机，久久无语。
良久之后，大师叹息一声说道：“孙清成，我知道你心存怨气，你死不瞑目，但是，你何必又非得在死之前坏我的道心呢？我明明知道，像我这么聪明之人又怎么想不明白我现在自身的处境呢？
你我之间，虽然我为主导，但是，我们在本质上依然是一样的，你我都不过是老板手中的棋子罢了，从我被老板三顾茅庐请出山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命运将会与老板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甚至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和你一样，成为一颗弃子。
但是，让我庸庸碌碌的活一生，我心有不甘啊。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既然要活，我就要获得风风火火，至少有一天，当我死去的时候，我还可以回忆着我曾经叱咤风云的那些岁月。哪怕我只是以一枚棋子的方式在叱咤风云，但那又怎样呢？老板那么大的人物不照样也要按照我所设定的计划去行事吗？有了此生，我人生无憾了！我和你，虽然都是棋子，但是，我们的追求却是不一样的。你太过于执着于金钱和权力，而我只追求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感觉。”
说道此处，大师的眼底深处却掠过一抹淡淡的忧伤，因为他清楚，虽然自己可以对孙清成说出这番话，但是，孙清成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此刻的大师最终还是不得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自己要走向同样和孙清成相同的命运之时，自己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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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9章 线索中断
大师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命运，便苦笑着摇摇头，最终还是放弃了深入思考下去。
大师有大师的思考方式，他的思考方式和孙清成是完全不同的，孙清成早已经迷失在权力、金钱和**的沼泽之中难以自拔。所以，他考虑问题的时候，哪怕是之前的忏悔，也只是因为他无力挣脱命运的枷锁。
而大师却不一样，他虽然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参与到了天都省的官场漩涡中来，甚至他所有的策划、行动都属于带着镣铐舞蹈，但是，他毕竟从本质上来讲只是一个局外人，并非官场中人。
更何况，大师对自己的智谋有着足够的自信，他相信，哪怕是柳擎宇再厉害，他也不过是一个三十岁刚刚出头的年轻人而已，和自己相比，柳擎宇差得不仅仅是阅历，还有心机。
柳擎宇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温室里的宝宝，而自己，从小就在命运的枷锁中挣扎，小的时候，他可以为了一块地瓜忍受着蚊虫叮咬在别人家地里潜伏一夜，最终偷走一块果腹。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精于算计。
偷地瓜的时候，他从来都只偷一块，而且还是地瓜地里最不显眼位置的一块，偷完地瓜之后，他还会把地瓜秧埋进土里，让地瓜地的主人看不出丝毫。而且那块地瓜他从来不会分给自己的兄弟姐妹吃，而是自己偷偷的在外面吃掉。哪怕是父母他都不让知道，为的就是防止自己偷别人地瓜的事情泄露出去。
大一点之后，大师为了生存，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历事无数，终成大器。
所以，在大师看来，柳擎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虽然不乏机智和手段，但是他的一切在大师眼中都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这天晚上，柳擎宇正在小会议室内与侦查二处的同志们加班研究着孙清成的案情，考虑着后面应该如何部署，就在这个时候，秘书江深突然敲门后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焦虑和沉重。
看到江深进来，柳擎宇立刻停下了讲话，众人也纷纷抬起头来看向江深，大家都知道，江深是一个懂得轻重之人，非常清楚这种级别的会议一般是不能打扰的。
但是他还是出现了，这就说明恐怕有大事要发生了。
“出什么事情了？”柳擎宇问道。
江深沉声说道：“柳检，我刚刚看到新闻，说是天都市副市长孙清成在天都市正泰大厦直接跳楼自杀了。工作人员从他的身上搜到了一封遗书，这是一封写给您和媒体的信，这封信现在已经在网上开始大范围流传开来，现在的舆论形式十分严峻。”
柳擎宇眉毛挑了挑，他听出来了，从江深的表现来看，孙清成的自杀并不是重点，而是孙清成留下来的这封信才是重点，他立刻对卢鹏宇、李坦平等人说道：“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大家先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孙清成自杀之后，我们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同时也看看孙清成的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内容。”
说完，柳擎宇起身向外走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江深已经把打印好的信递给柳擎宇说道：“柳检，这是我打印出来的孙清成的遗书，你先过目。”
柳擎宇接过这张a4纸，仔细的看完之后，脸色也凝重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孙清成的这封遗书确实很有分量，也的的确确给自己带来了相当的麻烦。
此刻，卢鹏宇等人也全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通过网络观看着孙清成的这封遗书：
尊敬的各位领导、柳擎宇：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孙清成恐怕已驾鹤西游，自绝于人世。
说实在的，我根本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
但是我不能不死，因为这一切都是柳擎宇逼得。
我不知道为什么柳擎宇非得盯着我不放，先是把我的发小冯正泰给抓了起来，让即将上市的正泰集团上市之旅化为虚无，让我们天都市本来应该出现的一个上市民营公司就这样夭折了。
我不服气！我不甘心！
柳擎宇不仅以拘传的名义带走了冯正泰，更是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冯正泰已经被带走远远超过了24小时了，我很纳闷，柳擎宇凭什么要这么对待冯正泰？凭什么？
因为他是反贪局局长？难道他身为反贪局局长就可以无视党纪国法吗？难道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法律吗？
更让我愤怒的是，柳擎宇还逮捕了我的妻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妻子，但是，他的做法严重践踏了我的尊严，严重践踏了法律的尊严。
逮捕，是一种死法强制措施，但是柳擎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逮捕我的妻子，他凭什么啊？
凭什么？
最让我不理解的是，柳擎宇竟然召开全省反贪系统电视电话会议，说要以我的案子为契机，落实什么狗屁的侦查一体化，还说我牵扯到了巨额的贪腐**案中了，对此，我感觉到非常的荒谬，柳擎宇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孙清成贪污吗？你凭什么对我立案侦查？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将我所有的银行账户特此公布在这封信中，公布给各位领导和所有的媒体朋友们，我孙清成名下共有3个银行账户，我的存款加在一起不足30万元，这些钱是我这么多年来工资累积下来的，同时，我还要公布几百张张单据，这些单据是我自助的20多名农村贫困儿童从小学到大学的全部汇款。
我孙清成不敢说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但是，我却是一个好面子、有爱心、懂得廉洁自律的人。
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柳擎宇非得要针对我、针对我的家人和朋友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出来。
后来，我听我儿子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和柳擎宇曾经发生过矛盾冲突，我儿子说，柳擎宇喜欢的一个女孩喜欢上了我的儿子，柳擎宇对此怀恨在心。
我分析，柳擎宇之所以如此对我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儿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对此，我要向组织控诉，我要向媒体控诉，柳擎宇身为一名国家干部，养个小三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小三就将我一个堂堂的副厅级干部往死里整？非得要置我于死地呢？
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妻子身陷囹圄，眼睁睁的看着我曾经的发小被柳擎宇屈打成招，我内心一片黑暗，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明，对于柳擎宇对我的所有手段，我无能为力，因为柳擎宇是一个正厅级的干部，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更何况他还是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反贪局局长，他的权力大啊，面对他手中的权力，我一个小小的副市长没有一点办法。
如今，我唯有用死亡的这种极端方式来证明我孙清成的清白，我希望我的死能够引起社会的关注，我希望用我的死唤起大家对反贪局权力的重视，我希望用我的死让大家看清楚柳擎宇这个标称一心为民的清官到底是一种怎么样龌蹉的样子？我希望用我的死来揭穿柳擎宇虚无、卑鄙、无耻的真面目。
我所有的银行账户、捐款单据都保留在我家书房书橱第三格的木箱内，希望组织和媒体进行检查审阅，还给我一个清白，还给我家人和朋友一个清白。
孙清成 遗笔
当众人看完孙清成这封遗书之后，众人只感觉到眼前阴风飒飒。
柳擎宇看完这封遗书之后，却陷入到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孙清成竟然会用这么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回应自己这次的布局。
柳擎宇之前部署了那么多的棋子，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给孙清成施加压力，让他在被捕之后能够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最终尽快交代他所知道的所有问题。当然了，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办理孙清成案件的时候，不希望被各方压力不断的干扰办案。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孙清成竟然自杀了，而且还留下了这么一封充满了杀气的遗书。最关键的是，这封遗书不仅被电视台报道了，还出现在了各种媒体之上。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孙清成死亡事件已经被彻底炒热。
这是偶然吗？绝对不是！
这绝对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一起阴谋。
最让柳擎宇头疼的是，孙清成的死，不仅导致他之前所有布局全部落空，而后续想要通过孙清成顺藤摸瓜，向上寻找正泰集团巨额利润分配案件的关键线索中断了，还把柳擎宇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
因为孙清成的这封遗书里的诸多指责实在是太恶毒了。虽然里面很多事情都是子虚乌有，但是，在孙清成死亡这件事情的衬托下，那些事情是否是真实的都已经退居次位，尤其是当孙清成拿出了那数百张爱心资助单据的时候，当孙清成公布了他自己所有银行账户以证清白的时候，孙清成已经成功的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清官，一个有爱心的人，从而赢得了众人和媒体的同情，再加上有些人的蓄意引导，那么柳擎宇可以想见，自己将会面临怎么样的滔天巨浪。
祝大家五一快乐，小长假玩得开心，梦梦的威信号是 mengruhonghuang1，欢迎大家和梦梦多多交流，为梦梦提供各种素材。
第1930章 泰然处之
柳擎宇皱眉沉思之时，江深在旁边说的：“柳检，现在，整个舆论界氛围很是诡异，孙清成自杀之事的的的确确引起了全国范围内媒体的广泛关注，不过从外省的舆论来看，对于孙清成自杀以及他所留遗书的观点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挺柳派，这些人认为孙清成肯定是有问题的，他的自杀应该是为了丢卒保车，故意临死之前泼您一身脏水；
还有一派是贬柳派，他们认为孙清成的死您和咱们反贪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认为孙清成是被您给逼死的。还认为，孙清成那种充满善心的官员根本不可能是贪官。更何况，人家还把所有的银行账户都摆出来了。”
听江深说道这里，柳擎宇笑着问道：“听你的意思，咱们省内的舆论气氛和省外的气氛不同？”
江深点点头：“是啊，省外即便是有一派舆论占据上风，但至少是两种舆论风潮都是存在的，顶多就是谁的声音更大一些而已。但是在咱们天都省，却诡异的出现了一边倒的舆论趋势，几乎大部分媒体都在或明或暗的支持孙清成，对您和反贪局的工作提出了质疑，对于反贪局的工作流程提出了质疑。柳检，我认为，省内应该是有人专门针对您在幕后操控了整个舆论。咱们必须要做出反击才行，否则的话，咱们反贪局的威信将会扫地。”
柳擎宇闻言略微沉吟片刻，却是淡淡一笑，说道：“反击？我们为什么要反击？你认为，我们所做的哪一件事存在流程上的错误？”
江深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有，绝对没有。”
对于这一点，江深十分笃定，因为很多事情他都亲自经手和参与过的，包括对孙清成的立案侦查，对冯正泰和苏莎莎的拘传和逮捕，每一个流程都是无可挑剔的，都完全是按照法律法规的规定在进行操作的。
柳擎宇笑道：“那不就得了，既然我们没有任何错误，为什么要进行反击呢？那样岂不是正好中了对方的下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幕后策划者正在等待我们的反击呢，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更大范围的发动舆论对我们的反击言论进行攻击，甚至攻击我们不尊重死者，让已经用死亡来证明自己清白的孙清成死不瞑目。”
江深立刻瞪大了眼睛说道：“不会吧？他们这样说的话根本就是无理搅三分啊？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啊？”
柳擎宇笑道：“既然他们可以操控天都省舆论，为什么不可以强词夺理呢？”
江深顿时无语，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忽略了那些幕后操控者脸皮的厚度。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说的，因为他们可以操控别人怎么说。如此一来，不管柳擎宇和反贪局方面如何解释，都未必被对方所承认，因为他们不需要承认。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些人鼓动舆论肆意抹黑？”江深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柳擎宇微微一笑：“折腾吧，让他们这些人随便去折腾吧。我们现在只需要默默的等待着，观望着就可以了，我相信，他们把舆论炒作起来的目的应该远远不是操控舆论那么简单，他们的最终目的其实应该是我柳擎宇。那我们就等着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好了。”
说道这里，柳擎宇的嘴角上浮现一抹嘲讽的微笑。
对于柳擎宇而言，从进入官场那一天到现在，他经历了太多的斗争，见过了太多阴谋和阳谋，所以现在柳擎宇再做事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七八年前刚刚进入官场之时那么锋芒毕露，分寸必争。
现在的柳擎宇已经具备了相当程度的大将风度。面对对手的阴谋诡计或者阳谋算计，柳擎宇都可以泰然处之，很多事情，往往只需要一打眼，便看出对方整个算计的核心所在，明白自己的应对之道。甚至很多时候，柳擎宇往往不需要仔细思考，只需要凭着感觉就可以做出最正确的应对措施。
当然了，以柳擎宇的做事风格，哪怕是再简单的事情，他都会认真思考的。因为他始终相信，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人，不管站在什么位置，都必须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勤勤恳恳。
侦查二处的很多人在回去之后看完孙清成自杀事件的相关报道之后，全都气得暴跳如雷，纷纷给柳擎宇打电话或者直接找到柳擎宇向柳擎宇表示强烈的不满，希望柳擎宇或者反贪局方面出面对谣言进行解释和回击。
然而，柳擎宇回答他们的只有一句话：“不要着急，等一等，看一看再说。”
慑于柳擎宇的威严，众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大家对于柳擎宇的态度还是持有不同意见。
对此，柳擎宇也没有去深入解释，因为他非常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所以，他需要等到对方图穷匕见的那一天，他需要等到对方的杀手锏真正拿出来的那一刻，他才会真正的出手。
高手过招，真正的高手往往不会轻易亮剑，但是，一旦亮剑，必定就是对手的死期。
因为柳擎宇和反贪局方面的沉默，天都省的舆论在一只无形大手的拨弄之下，正在向着对柳擎宇、对反贪局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着。
然而，自始至终，柳擎宇和反贪局方面都没有亲自出面辟谣，更没有解释过一句话。这让很多媒体对此十分不满，而那些想要到反贪局方面采访柳擎宇或者侦查二处负责人的记者们都吃了闭门羹，没有任何人出面回应。
这天晚上，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柳擎宇正在办公室内加班研究着孙清成案件的后续案情，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电话号码，柳擎宇立刻接通了电话，十分恭敬的说道：“曾书记您好，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曾国海笑道：“柳擎宇啊，你小子这是啥意思啊？我听说你现在可还是在办公室加班呢，你认为我这个省委书记就那么不敬业，这么早就睡觉了不成？”
柳擎宇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可不敢那么想。”
曾国海笑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柳擎宇啊，你可知道，现在围绕孙清成的死，我们整个天都省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对于这件事情，难道你和反贪局方面打算一直沉默下吗？”
柳擎宇闻言笑了：“曾书记，您的这个问题我已经听了不下20次了。”
曾国海笑道：“之前恐怕你没有给出答案吧？怎么，难道我这里，你也不打算给出答案吗？”
柳擎宇连忙说道：“那怎么可能呢，别人那边我不能给出答案，您这边必须要给出答案，因为我还需要您来支持我呢，曾书记，我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您肯定会支持我的……”
随后，柳擎宇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曾国海闻言不由得苦笑道：“柳擎宇啊柳擎宇，你小子就是一个比老狐狸还要狡猾的小狐狸，原来你小子把我都给算计进去了，你难道就不怕我不管你死活啊？”
柳擎宇立刻一个马屁拍了过去：“那怎么可能呢，曾书记，我可是知道的，您可是一心为国为民啊，只有像您这种心胸宽广之人才能明白我的苦衷和想法，所以，我相信，您肯定愿意为我这个把您视为偶像的小同志提供庇护的。”
这个马屁拍出来，曾国海感觉到心里那叫一个舒服。
对于别人拍马屁，曾国海非常讨厌，因为那些人拍马屁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了，最为关键的是，那些拍马屁的人和他的身份要么相差较多，要么就是有求于他。
而柳擎宇却不一样，柳擎宇虽然级别比曾国海差了不少，但是在曾国海心中，柳擎宇和他之间是摆在同等地位的，甚至他对于自己和柳擎宇之间的关系定位是盟友关系，柳擎宇的存在能够大大牵扯赵家的注意力和精力，从而减轻他在省委层面所受到的压力，甚至柳擎宇还能够帮助他在很多地方破局。
尤其是柳擎宇旗下反贪局侦查一处在武平市最近的所作所为，让曾国海十分满意。
其实，他上任之后，就对于武平市那边的**问题十分头疼，一直想要进行整顿，但是当时朱小勇是反贪局局长，而胡益华则采取了韬光养晦的策略，所以，反贪局虽然存在，但是却不能为他所用，虽然他多次开会要求反贪局方面加大对武平市的关注力度，但实际上，朱小勇采取的是阳奉阴违的策略，这让他愤怒却又无奈。
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但是，柳擎宇上任之后，却彻底激活了反贪局整个棋局，甚至激活了整个天都省的局势，让他这位省委一把手得以在一定程度上放开手脚去做事，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处处束手束脚的了。
所以，曾国海听到柳擎宇对自己拍马屁，心中自然十分舒服，十分享受。
当然了，这种感觉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他也明白，以柳擎宇这种层次的人，自然是不会真心实意的拍自己马屁的，他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表达和释放他的善意而已，只是柳擎宇对自己真心钦佩的一种别样表达方式。
曾国海相信，恐怕就算赵栋材求着柳擎宇去拍马屁柳擎宇都不会去的。因为柳擎宇根本看不起赵栋材。
第1931章 兴风作浪
柳擎宇和曾国海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之后，曾国海沉声说道：“擎宇啊，虽然你的想法非常不错，也很有建设性，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小看任何对手，每一个能够走到现在的人都不是简单之人，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人家每一步的后面也都会留有后手，并不只是你会留后手而已。”
柳擎宇连忙点头说道：“曾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从我上任天都省检察院副院长、反贪局局长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把依法治国、依法执政当成了我的座右铭，中央的各种指示精神和各自法律程序都是我依法执政的准绳，再加上我上任之后一系列的整顿，所以，我对我们反贪局方面人员的素质充满了信心，更何况孙清成这个案子是我亲自负责督办的，我可以保证整个办案过程不会有任何问题。任何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曾国海闻言，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恩，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是例行常委会，根据我的估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明天你和反贪局将会成为整个常委会上的焦点话题。”
柳擎宇闻言这才明白曾国海这次电话的真实用意，曾国海这是提醒自己，要自己必须要小心对手的反扑啊。同时也提醒自己，自己在天都省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和曾国海支持自己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柳擎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出了几个字：“曾书记，谢谢。”
曾国海笑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笑道：“谢我就不必了，帮你，是因为你是一个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做事的官员，仅此而已。”
说完，曾国海挂断了电话。
而柳擎宇的脸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之态。
曾国海最后这番话对柳擎宇触动很深。
柳擎宇一直认为，曾国海照顾自己一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二是因为自己对他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曾国海对自己的欣赏。
但是，曾国海最后这番话却让柳擎宇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曾国海的胸襟。
曾国海之所以如此强力支持自己，其真正的原因是自己是一个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做事的官员，仅此而已。
最后仅此而已四个字让柳擎宇深深的被感动了。
这才是天都省一把手的胸襟，这才是一名为国为民官员的做事原则。
通过此事，柳擎宇感觉到，自己的心胸这一刻也似乎随着曾国海的这一番话变得更加开阔了，视野似乎看得更远了，柳擎宇有一种感觉，也许曾国海并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将会对柳擎宇今后的用人观念产生深深的影响。
第二天上午9点钟，天都省省委常委会，例行会议。
在一系列常规议题纷纷讨论结束之后，进入到近期问题讨论环节。
曾国海淡淡的说道：“今天我们会议的主要议题都讨论完了，大家还有别的议题拿出来进行讨论吗？如果没有的话，就散会吧。”
曾国海话音刚刚落下，天都市市委书记、省委常委王洪浩猛的抬起头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说道：“曾书记，我有个议题需要大家来讨论一下。”
曾国海对于王洪浩会出面并不感到意外，看向他说道：“说吧。”
王洪浩点点头：“曾书记，各位，我相信，近期关于我们天都市副市长孙清成同志自杀一案大家都应该已经知道了，对于此事，我们天都省很多媒体也都进行了报道，舆论对于孙清成同志的死都十分同情，也都十分愤怒，而我今天开会之前已经得到消息，说是我们天都市很多官员正在准备联名上书省委，要求省委罢免柳擎宇反贪局局长职务，因为很多人都认为，孙清成是被柳擎宇逼死的，认为孙清成的死是冤枉的。”
曾国海闻言，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而王洪浩说道这里，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而是看向曾国海，等待着曾国海的表态。
曾国海淡淡说道：“王洪浩同志，你刚才也说了，你所说的话，都是媒体的态度或者是你们天都市部分官员的态度，我想要听听，你对于此事是什么态度？”
王洪浩故意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缓缓说道：“我认为贸然罢免柳擎宇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柳擎宇同志是正厅级官员，所以，我建议，暂时对柳擎宇同志进行停职，同时组成调查小组，对孙清成的死亡以及天都省反贪局是否在办理孙清成一案中存在违规违法行为进行调查。”
王洪浩刚刚说完，宣传部部长朱世坤便沉声说道：“我支持王洪浩同志的意见，在孙清成事件中，我们宣传部门感受到的压力是最大的，虽然我们极力想要压制这个事情，不让这个事情在媒体上大范围报道，但是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却根本无法压制住整个事情的酝酿和发酵，这说明老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这说明广大老百姓和舆论对于孙清成同志的清白是认可的，这说明大家对柳擎宇对于反贪局权力的运用是十分不满的。希望曾书记能够支持这个提议。”
朱世坤说完，潘成武便立刻表态道：“我也同意王洪浩同志的意见。”
潘成武说完之后，省政法委书记高明远正要站出来表态，却听曾国海突然说道：“王洪浩同志，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说柳擎宇和反贪局在办案过程中存在不按流程办事、冤枉甚至逼死孙清成，你有没有具体的、确凿的、可以摆在桌面上的证据？拿出证据，我支持你的决定！”
话说道这里，曾国海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以充满严肃的看向王洪浩。
王洪浩似乎早有准备，立刻说道：“曾书记，孙清成在遗书上已经把他所有的银行账户全部公布，我们天都市方面也组织人员对孙清成的银行账户进行了全面清查，确认他在遗书上所公布的那些银行账户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他的全部银行账户，现在，他的银行账户里的的确确只有30多万元存款，而且他家里也的的确确有几百张资质贫困山区学生上学的银行汇款收据，这些收据整整持续了十多年的时间，曾书记，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做好事。
孙清成同志能够坚持十年，始终不间断的资助贫困学生上学，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情操和品德啊。我们曾经组织人员随机采访了5名被孙清成同志从小学资助一直到上大学的贫困学生，他们到现在为止，都只知道资助他们的人是一个叫孙清成的爷爷，但是孙清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并不清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孙清成同志数十年来做好事从来不肯留名啊，他甚至连孩子们的面都没有见过。而他所资助的每一个学生都是经过详细核查确定的真正的贫困山区学生。
曾书记，您认为，孙清成做为一个临死之人，他有必要撒谎吗？如果他不是被冤枉的，他有必要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说道最后，王洪浩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激动起来，他感觉到，自己都似乎被自己的这番话给感动了，甚至说道最后，他的眼角中都带着泪珠。似乎孙清成真的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一般。
然而，等他说完之后，曾国海却只是淡淡的说道：“王洪浩同志，我想你搞混了一个概念，孙清成到底是一个清官还是一个贪官，这个问题并不是你们天都市市委班子能够决定和裁决的，你们没有这个权力去做这个事情，即便是你们所进行的一些调查，也仅仅是你们自己的调查而已，并不具备法律效力；
对于孙清成同志的定性问题，是由反贪局来负责的，如果你们天都市市委班子对柳擎宇和反贪局不信任，我们可以让省纪委配合反贪局方面共同来办理此案，但是，你们天都市市委班子不能对此事进行最终的定性，至于说媒体、舆论和网民，更不具有为孙清成定性的权力。因为这需要专业的流程和充足的证据。
至于说孙清成同志的捐款收据，这一点我表示钦佩，他能够坚持资助贫困山区的学生上学，这是一件充满了爱心和善举之事，这说明孙清成同志是一个有爱心的同志，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否认，但也仅此而已，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情就对孙清成同志进行定性。”
说道这里，曾国海接着说道：“至于说王洪浩同志你所提议的，暂时对柳擎宇实施停职的提议，我认为非常不妥，你刚才也说了，柳擎宇同志是一个正厅级的同志，还是检察院副院长，反贪局局长，如果你要提议对他停职，你必须要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有问题，如果你拿不出任何证据，请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他的身上，这不仅是对我们的干部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省委常委的身份和权力不负责任，你说呢？”
曾国海说完，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异常紧张和压抑。
第1932章 一票否决
通过上一次的常委会交锋，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曾国海对柳擎宇十分欣赏，但消息灵通之人自然也知道柳擎宇和曾国海的背景，知道刘家和曾家在很多理念上并不相同，两家之间只能算是普通关系。
很多人都认为，以刘家和曾家的关系，曾国海在天都省不对柳擎宇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曾国海竟然会再次为了柳擎宇和天都省实力最强的以赵栋材为首的赵家直接进行掰手腕，而且还是在他暂时处于十面埋伏的情况下。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王洪浩，曾国海的这番话的的确确非常犀利，如果王洪浩不能很好给出回复的话，恐怕今天就要威信扫地。
王洪浩对曾国海的犀利早有准备，他淡淡说道：“曾书记，你也不用扣帽子，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只是提议暂时对柳擎宇进行停职，然后对他进行调查，并没有说柳擎宇就真的存在什么所谓的莫须有的罪名，问题，只有经过调查才能得出真相。
我们并不是一直在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不管是曾书记你也好，我们其他常委也罢，大家在调查结果没有出台之前，都没有发言权，我不能说柳擎宇有罪，你也不能说柳擎宇无罪，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组成调查组对柳擎宇进行调查呢？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难道曾书记你还担心会调查出柳擎宇真的会存在什么问题吗？”
王洪浩这番话说出，就有些诛心的意味了。
这明显用上了质疑和挑衅的语气。
很显然，虽然曾国海是一把手，但是，王洪浩对曾国海这位一把手在关键时刻，还是缺乏真正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这番话的意思非常明显，是在指责曾国海想要包庇柳擎宇。
曾国海冷冷的看了王洪浩一眼，表情平静，淡淡的说道：“哦？是吗？王洪浩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黄昆鹏自杀的时候，你好像也提出过类似的建议吧？那次的调查结果不是早就出来了吗？柳擎宇同志没有任何问题，而黄昆鹏是死在某些人的阴谋暗算之下的，是被逼死、毒死的。
而这一次，你难道还想要故技重施吗？上次的事情，难道给你带来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难道你是对柳擎宇怀有什么私仇不成？否则的话，你又为什么处处针对柳擎宇呢？”
曾国海能够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又岂是易与之辈？轻描淡写之间，便将王洪浩的攻击化为虚无，同时还直接进行反击。而曾国海的反击恰恰击中了王洪浩的弱点。
因为黄昆鹏自杀的时候，王洪浩的的确确也提过类似的提议。
如此一来，王洪浩刚才提议的权威性便彻底崩溃了。
王洪浩立刻辩解道：“曾书记，黄昆鹏的死和孙清成的死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孙清成选择自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在遗书中说得非常明白，他是被柳擎宇逼得，而黄昆鹏的死则有很多原因。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曾国海立刻反击道：“王洪浩同志，你刚才也说了，没有调查就你没有发言权，而且你们天都市内部进行的所谓的调查也并不具备权威性，孙清成是否清白是需要反贪局来进行定性的，而反贪局恰恰是柳擎宇领导的，所以，你要求暂时停止柳擎宇的职务，岂不是相当于要求反贪局停止对孙清成案件的调查？”
王洪浩立刻说道：“反贪局缺了谁都可以照样正常运转，以前朱小勇担任反贪局局长的时候，反贪局不是运转得非常正常，可以暂时让朱小勇代理反贪局局长职务，如果事后证明柳擎宇没有问题，可以继续让他担任反贪局局长职务吗？”
曾国海冷冷道：“如果按照王洪浩你的提议，这相当于采取的是有罪推定的做法，而现在我们国家实施的是无罪推定的原则，刑法第十二条明确规定“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
这是对无罪推定基本原则的确定，而你刚才提议要免去柳擎宇的职务或者是暂时停止柳擎宇的职务，你的意思就是先假设柳擎宇有罪，然后进行调查，如果调查之后确认柳擎宇没罪，再官复原职。王洪浩同志啊，你应该知道，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个冤假错案几乎都和有罪推定有关，直到真正的犯罪嫌疑人现身之后，冤假错案的主人公才得以被释放，你不举得，你的这种做法对柳擎宇不公平吗？”
王洪浩顿时被驳斥得哑口无言。
这时，朱世坤见状，立刻声援道：“曾书记，按照您的意思，反贪局方面立案调查孙清成，这个算不算是有罪推定呢？”
曾国海不屑的看了朱世坤一眼说道：“朱世坤同志，麻烦你认真去研究一下反贪局的工作流程，你认为，反贪局方面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对孙清成进行立案调查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反贪局方面已经掌握了孙清成确凿的犯罪证据，柳擎宇同志已经就此事向我进行过汇报，如果你要是不懂的话，可以去反贪局方面按照流程去调阅一下相关的文件。”
自始至终，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栋材看到曾国海和王洪浩、朱世坤先后辩论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曾国海的口才确实不一般，虽然朱世坤额王洪浩也都是相当善于辩论之人，但今天这件事情他们在道理上确实要略逊一筹。要想赢得这次常委会较量，只能通过实力了。
想到此处，赵栋材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抬起头，淡淡的说道：“曾书记，我看关于孙清成和柳擎宇的这个事件的定性，咱们还是直接投票表决吧？大家是否支持王洪浩同志的意见，只需要投票表决便一目了然了。”
赵栋材这是直接向曾国海进行施压。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可以确保这个提议在常委会上获得通过。因为他已经在常委会之前，与很多常委进行了沟通，他的底气是非常足的。
然而，曾国海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冷冷的说道：“投票表决？为什么要投票表决？我们天都省常委会只能对对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大事件进行投票表决，像是否先把柳擎宇免职再进行调查这种小事，原则上是根本不够资格进行投票表决的。
更何况，即便是要投票表决，也需要对已经确定的重大事件进行投票表决，现在说柳擎宇有问题、说反贪局有问题的仅仅是个别同志而已，而且还没有任何证据，对于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进行投票表决，赵栋材同志，你不感觉太把常委会当成儿戏了吗？我不同意！”
说道此处，曾国海脸色冷冷的看向赵栋材。
赵栋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已经听明白了，曾国海这是要动用书记的一票否决权了。
这让他十分气恼。他非常清楚，书记的一票否决权是十分重要，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动用的，动用的太多了，书记的权威就要下降。
但是这一次，曾国海竟然为了柳擎宇直接动用书记一票否决权，这也太冲动了吧？有那个必要吗？
赵栋材看向曾国海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曾国海却回之以坚定的目光。
整个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十分紧张。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一次，是赵栋材和曾国海在常委会上再一次交手。
这时，纪委书记刘华江突然说道：“我看是否免去柳擎宇职务的事情，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可以暂时搁置，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不是一句空话，这是我们党做事情的基本原则之一。
至于说关于孙清成同志的具体死因，这个我们可以组成一个调查组去调查一下，当然了，对这个调查组的权力也必须要进行严格的限定，他们的权力仅限于调查孙清成同志的死因，不得干涉反贪局方面对孙清成案件的继续调查。”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管是对于赵栋材也好，对于曾国海也好，双方已经僵持住了，双方谁也不肯让步。而刘华江站出来提出的这个提议恰好兼顾了双方的面子，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所以，曾国海和赵栋材双方都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最后，曾国海说道：“调查组的事情，省委、省政府各派一人、省纪委派出两人组成联合调查小组，对孙清成的死进行调查，至于反贪局方面，孙清成的案件继续办理，直到他们给出完整的案件卷宗为止。”
这时，王洪浩皱着眉头说道：“曾书记，我认为这个案件不能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否则反贪局方面如果要是调查上一年两年，恐怕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曾国海点点头：“这个提议很好，那就给反贪局一个月的时间，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把孙清成的案件给出调查结果。到时候，有卷宗，反贪局方面是否按照法律程序办案一目了然。”
第1933章 保持沉默
双方把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也就只能暂停交锋，暂时按照刘华江的提议往下走。
当然了，联合调查小组的成立和调查自然不需要他们这些大领导操心，自有下面的人去负责办理。
散会之后，王洪浩气鼓鼓的回到天都市市委，脸色显得十分阴沉。
喝了一口茶之后，感觉茶水有些烫，王洪浩狠狠把茶杯往下一放，怒道：“小王，你要烫死我啊。”
说完，看到秘书脸色苍白拿起水杯想要去换水，他没好气的说道：“算了，茶水你不用管了，你立刻给侯玉强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秘书立刻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倒退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天都市市长侯玉强走进了王洪浩办公室内。
侯玉强看了一眼王洪浩的脸色，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连忙说道：“王书记，省委常委会的情况如何？”
王洪浩把常委会上的过程简短的说了一遍。
侯玉强听完之后，顿时有些愤怒的说道：“曾国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显在包庇柳擎宇吗？他怎么能这样呢？”
王洪浩摆摆手说道：“曾国海怎么做咱们是左右不了了，但是，我们绝对不能让柳擎宇好过了，否则的话，柳擎宇如果继续抓住孙清成的案子不放，后面对我们天都市来说会非常麻烦。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侯玉强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道：“王书记，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想阻止柳擎宇继续借题发挥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自己陷入泥淖不能自拔，无暇分身他顾。”
王洪浩眉头微皱：“具体办法是什么？”
“现在不是我们天都市很多人都在准备联名上书省委要求罢免柳擎宇吗？虽然这个事情成功的几率不大，但是，却可以拿出来好好炒作一把，如果炒作得当的话，反贪局方面肯定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如果到时候我们天都市市委市政府在 适时发声含糊表态的话，我相信，柳擎宇就算再强势，也不得不考虑一下我们的姿态，到时候就算是省里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王洪浩眼珠转了转，点点头说道：“行，这件事情你具体去操作吧，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柳擎宇立刻给我偃旗息鼓，暂时停止对孙清成案件进行调查。毕竟，孙清成已经死了，他们反贪局方面再继续调查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那我立刻去操作，这事情宜早不宜迟。”说完，侯玉强立刻出去忙碌去了。
侯玉强离开之后，立刻召开了一次小规模的市政府联系会议，参与会议的人全都是侯玉强的嫡系亲信，这次会议不设置任何人进行记录，只是一次座谈性质的会议，会议的地点也十分隐蔽，并不是在市政府内，而是选择在一家茶馆内。
随着这次会议的进行，天都市的舆论层面再次开始酝酿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天都市的舆论把矛盾的焦点对准了柳擎宇和反贪局冤枉孙清成的话，那么现在这个阶段，舆论的焦点开始升级，在继续维持之前焦点的同时，增加了新的炒作内容——柳擎宇在天都省反贪局的诸多整顿措施。并且指出，柳擎宇在反贪局的诸多整顿措施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加强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并且指出，现在柳擎宇在反贪局内部已经一家独大，反贪局已经成了柳擎宇的一言堂。
同时，各种各样关于一把手一言堂所带来的绝对**案例及剖析的文章纷纷出现在天都市各个媒体上。
所有这些舆论组合交织在一起，将空前的压力施加在了天都省反贪局、柳擎宇的身上。
办公室内，秘书江深拿着天都日报和天都晚报的内容以及一些网络上比较有影响力的本地网站上的点击量颇大的文章放在柳擎宇面前，沉声说道：“柳检，现在天都市方面似乎加强了在舆论上的掌控力度和攻伐力度，还有，我听说现在天都市参与联名签署要求罢免您的人数已经达到了300多人了，他们对您对我们反贪局持续拿孙清成案子来进行炒作十分不满，认为我们反贪局做得太过分了。
我还听说，现在下面各个县区处级干部层面也在大范围串联，准备联名对您提出罢免提议。柳检，我认为，这次事情似乎比之前已经有所升级了，以前那些联名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这次好像认真了。您不得不防。”
柳擎宇闻言不由得淡淡一笑：“你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这一切了吗？”
江深道：“只是听说省委常委会散会之后，王洪浩把侯玉强喊到了他的办公室内，他离开之后当天晚上，立刻约见了天都市国土局、建设局、房管局、交通局等6名局长参加了一次喝茶聚会，这次聚会持续了差不多有2个多小时的时间，而第二天，联名签名的人数便大幅度盘算，从之前的几十个暴增到了现在的300多个，看样子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柳擎宇听完之后，咧嘴嘿嘿冷笑起来：“江深啊，最近这两天冯正泰和苏莎莎等人有没有交代新的内容，有没有牵连出一些新的线索？对我们反贪局来讲，我们不仅要向纪委学习，打打老虎，苍蝇蚊子之类的，我们也不能放过嘛？”
江深先是一愣，随即立刻醒悟过来，立刻双眼发光说道：“他们前段时间已经交代了一部分，这样，我立刻通知卢鹏宇他们，让他们换一个思路去讯问一下，我相信，如果我们讯问的对象不再局限于天都市那些高层，而是让冯正泰等人交代一些和他们形成利益共同体的处级官员们，他们的肯定愿意用这些人来换取自己的宽大处理的。毕竟，对冯正泰等人来说，交代出那些高层人员对他们来说有些危险，他们不愿意交代，但是这些中层他们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柳擎宇笑着点点头。
江深立刻离开通知去了。
当天晚上，就在天都市各方舆论炒作得沸沸扬扬，各种矛盾直接指向柳擎宇和反贪局的时候，一份重量级的材料终于登场了。
这一次，天都市一名副市长亲自出面，带着一份有500人签名的联名文件递交到了省委办公厅，要求省委对天都省反贪局局长柳擎宇以及反贪局方面不规范的办案流程进行严肃处理。
曾国海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曾国海冷笑道：“看来，王洪浩回去之后还是不肯按照常委会上确定的原则去做啊，这份联署签名明显是在向省委施压啊，而且只派出一个副市长出面，其他的签名之人大多数是各个市局和县区的人员，看来，这次签名策划得倒是非常细致，既不过分触怒省里，却又用人数的优势来曾家舆论的压力，真真是好手段。”
这时，秘书又进来向曾国海汇报道：“曾书记，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武平市那边也有很多中层和基层官员正在准备联名上书，对反贪局侦查一处的不规范行为进行控诉。而且现在已经有很多外省的媒体知道了联名上书之事，准备就此事对我们天都省进行采访。宣传部那边已经提交了汇报材料，说是准备全面放开采访，充分展现出我们天都省开放、自信的胸怀。”
曾国海闻言依然是不屑的冷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好一个朱世坤啊，他这个宣传部部长还真是有胸怀啊。不用管他。等到柳擎宇反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什么才是自作自受了。”
秘书对曾国海的这种淡定从容真的有些震惊了。能够成为曾国海的秘书，他自然具备了超凡的眼界和相当不错的办事能力，从他的眼光来看，现在的局势对柳擎宇来说十分不利，在这种情况下，柳擎宇还有能力进行反击吗？要知道，柳擎宇不过才是一个正厅级干部而已，而他所面临的压力不仅有来自天都省层面的故意纵容，还有来自天都市和武平市的联手施压攻伐，再加上各路媒体的跟进，柳擎宇真的能顶得住吗？如果是自己，自己应该如何反击呢？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天都市和武平市联名上书省委请求罢免柳擎宇一事便彻底成了天都省乃至华夏的舆论焦点，这种情况出现得十分罕见。但的的确确是出现了。
柳擎宇一时之间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以前的时候，每当柳擎宇遇到这种情况，往往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进行反击，但是这一次，随着事情的发酵，柳擎宇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而天都省反贪局这边，不管是侦查一处也好，侦查二处也好，依然在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那些媒体记者的情绪却越发焦躁不安，对反贪局、柳擎宇方面根本不搭理他们、不接受任何采访的行为十分不满，笔锋越来越犀利。甚至有些媒体用词十分狠辣。
然而，反贪局和柳擎宇依然保持着沉默。
第1934章 突然爆发
反贪局出人意料的沉默让侯玉强的心情越发有些焦躁了。
本来，根据侯玉强的设想，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柳擎宇和反贪局方面怎么着也应该有一些反应才对，就算是柳擎宇对媒体的压力不在意，也应该站出来说明一下吧？以他对柳擎宇的分析和了解，柳擎宇可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主啊，以前这种情况下，柳擎宇早就应该站出来进行反击或者解释了，为什么这一次却偏偏选择了沉默呢？
不知道为什么，柳擎宇和反贪局方面越是沉默，侯玉强就越是焦虑不安，他的心中始终盘旋着一句话：“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柳擎宇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他还想要来一个沉默后的突然爆发不成？
焦虑不安中，侯玉强坐在办公室内，从手机上调出了一个电话号码，犹豫了半晌，但是他的手指始终没有触摸在拨打的按键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联系了，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孙清成在负责和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联系。
但是现在，孙清成已经自杀了，他和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缓冲了。他非常清楚，一旦自己按下这个电话号码，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今后将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孙清成和这位一直在接触，以前一直无往而不利，但是自从柳擎宇到了之后，黄昆鹏和孙清成先后自杀而亡，侯玉强始终在想一个问题，他会不会成为第三个呢？
犹豫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最终，侯玉强还是没有按下那个拨通键。
天都市局势再艰难，至少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有任何风险，哪怕是他事情做得再出色，顶多也就是为自己在领导面前增加一些表现分而已，但如果因为自己稍微不慎牵连到里面的斗争中去，导致自己步了孙清成的后尘，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
他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下决心要想办法狙击柳擎宇，但是他却知道，既然柳擎宇是一个连自己的靠山都要忌惮的角色，那么柳擎宇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肯定是大有来头的，所以，自己虽然要按照领导的意思去做事，但是在有些事情上，还是要适可而止。
天大地大，自己的利益最大。
舆论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就连检察院内部也有些人开始议论起反贪局方面的行动是否规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十分劲爆的消息在周日 晚上突然被曝光出来，周日晚上9点到11点之间，天都市国土局局长、建设局局长、地税局局长、交通局局长、房管局局长这五大局长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被天都省反贪局侦查二处给逮捕了。
当这个消息深夜之间传播出来的时候，整个天都市政坛彻底被震惊了。
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参与联名上书的签名的人全都害怕了。
因为大家都发现，这五大局长恰恰是这次联名上书的主要串联组织者，而且他们的名字也排在所有人名字之前。
他们五个突然被反贪局逮捕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反贪局方面接下来可能会按图索骥，按照名单去抓人呢？
一时之间，天都市官场人心惶惶。
不过好在事情曝光出来的时候还是深夜，只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得到了这五人先后被逮捕的消息。
身为天都市市长，侯玉强自然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此事。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侯玉强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侯玉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消息是不是假的？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认了，因为假消息肯定不可能传到他这里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王洪浩打来的。王洪浩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说道：“玉强，你有没有听说五大局长被逮捕的消息？”
侯玉强点点头，也是带着几分愤怒说道：“王书记，您也听说了？我正想向您汇报此事呢，我怀疑这个柳擎宇是不是有着严重的报复倾向啊？他凭什么把他们五个人全都给抓起来啊。”
王洪浩沉声说道：“我听说前两天你曾经和他们五个一起在茶馆里喝茶部署这次的联名上书行动？”
“是的，确有此事。”侯玉强对王洪浩自然不能撒谎。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这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柳擎宇既然敢让反贪局一下子把这五个人同时抓起来，就说明他已经通过他的信息渠道知道了你与这五个人见面并部署此事的事情，这说明，柳擎宇在天都市的力量并不是如同我们想象的那么孱弱，至少，他有能力知道你曾经与这五个人见过面，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如此凑巧让反贪局一下子把这五个人给抓起来。”王洪浩分析道。
侯玉强不由得眉头一皱：“那不应该啊？我们那天晚上见面是十分小心的，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啊，我之所以选择在茶馆里与他们见面就是为了避免被有心人给看到，而且那个茶馆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偏僻的。再说了，柳擎宇在天都省根本就是光杆司令一个，而且他到天都省才这么短的时间在，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去监控我的一举一动呢？”
王洪浩叹息一声说道：“玉强啊，你这是灯下黑啊，你难道忘记了，皇家三号娱乐城的案件中，孟欢可是直接从常务副局长晋升为局长了，孟欢是什么人？现在不是非常明显了吗？这孟欢是柳擎宇的铁杆亲信，最近我才刚刚通过一些渠道得知，孟欢和柳擎宇曾经一起在关山镇当过官，然而，孟欢与柳擎宇的这番经历，却被人硬生生的给掩饰了，并没有体现在他们的履历中。所以，根据我的推测，柳擎宇此人的来头不小。但是对我们来说，我们却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按照既定的策略走下去。”
听王洪浩这么分析，侯玉强的脸色阴沉，咬着牙说道：“孟欢，竟然是这个孟欢，王书记，你看我们是不是想办法把孟欢给整下去，让他在我们天都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呆着，简直是我们的一块心病啊，公安局可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权力机构，如果这样的权力机构不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为我所用的话，其后果是十分严峻的。”
王洪浩苦笑着说道：“孟欢的局长位置我们必须要拿下，这一点，从你这次与五大局长见面事情泄露就已经显露出这个位置的重要了。但是，现在我们却不能轻举妄动。”
“为什么？”侯玉强问道。
“因为我们现在不能确定柳擎宇逮捕五大局长的背后，到底有何动机？是他的冲动行为还是故意布置下的陷阱。我有一种感觉，柳擎宇并不是那种鲁莽之人。”
此刻，王洪浩的脸上眉头紧皱，愁眉不展。
这一次，柳擎宇的突然行动打破了他和侯玉强之前的部署，尤其是他们部署的舆论压力对柳擎宇来说本来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他相信，只要再坚持那么两三天，恐怕就算柳擎宇还能抗住压力，恐怕曾国海那边也扛不住了。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柳擎宇竟然突出奇招，突然爆发，一口气将五大局长全部拿下，这一招太不同寻常了。
王洪浩是一个做事异常谨慎之人，思维缜密，所以，虽然突遇聚变，他却能冷静下来，沉着应对。
侯玉强闻言只能苦笑着点点头，随即问道：“王书记，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任凭柳擎宇这样胡作非为？我强烈怀疑柳擎宇此举就是为了报复我们这次的联名上书行动和制造的舆论压力。”
王洪浩突然嘿嘿冷笑起来：“这是肯定的，而且柳擎宇也是故意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配合他一下，让媒体转而去转移焦点，把矛盾集中在柳擎宇的报复行动之上呢？我相信，媒体对这种事情应该更感兴趣，只需要我们把这个消息释放出去，稍微引导一下，那些记者们和网民们就能够自动脑补柳擎宇报复行动的这个动机了，根本不需要我们去具体操控的。”
侯玉强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各大网络媒体大范围出现了反贪局局长柳擎宇为了报复天都市官员的联名上书要求罢免柳擎宇的行动，将五大局的局长先后逮捕，很多观点都十分犀利的指出，这恐怕是反贪局的一种报复行为，柳擎宇身为反贪局局长如此公器私用，其行为令人发指。
而天都市的各大平面媒体甚至是电视媒体虽然报道的时候相对来说用词谨慎，并没有直接指出柳擎宇和反贪局的行为是在报复，但是，字里行间却将这种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
一时之间，柳擎宇和天都省反贪局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其他外省的记者们因为这次事件一直没有平息，所以并没有离开天都省，都在追踪报道，随着这次五大局长同时被逮捕的消息被曝光之后，媒体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再次向天都省反贪局提出申请，要求对柳擎宇或者反贪局主要负责人进行采访。
一时之间，天都市和省反贪局之间的关系陷入到了冰点。
第1935章 强力施压
对于媒体舆论的各种报道，柳擎宇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意，他就如同一个蓄势待发的猎人，在等，等待着一个出击的机会。
这天下午，柳擎宇正坐在办公室内研究案情，他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看电话号码，是从天都市市政府打来的，柳擎宇直接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柳擎宇。”
“柳检，我是侯玉强，天都市市长。”侯玉强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哦，是候市长啊？找我有事吗？”柳擎宇满脸含笑说道。
“柳检，我听说你们反贪局从我们天都市抓走了五个局的局长？可有此事？”
“的确有此事。”
“柳检，你不觉得你们省反贪局的行为有些太过分了吗？你们这是在打击报复，你们这是在公器私用，公报私仇！”侯玉强突然大声的质问道。
柳擎宇依然满脸含笑说道：“候市长啊，你这可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可没有那个意思啊。”
“没有那个意思？但你们已经那样做了。柳检，我希望你们反贪局能够慎重考虑此事，希望你们能把他们五个人给放出来，此事我们天都市也就不再继续追究了，否则的话，我们天都市要和你们省反贪局去省委打官司。”侯玉强语气坚决的表态道。
“哦？去省委打官司？这个想法不错嘛，那你们就去打吧，我们奉陪就是了。候市长，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可要挂电话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啊。”柳擎宇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侯玉强听柳擎宇是这种语气，气得鼻子都快歪了。直接咔嚓一声挂断电话。
侯玉强点燃一根烟，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大脑飞快转动着。良久之后，他来到王洪浩办公室内，对王洪浩说道：“王书记，我刚才给柳擎宇打电话了，这小子死犟死犟的，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看不如你给胡益华 打个电话，让胡益华直接向柳擎宇施压，毕竟他是检察院的院长，如果胡益华那边施压的话，柳擎宇怎么着都得考虑一下。”
王洪浩略一沉吟，点点头，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胡益华的办公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听胡益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王洪浩沉声说道：“胡检，我是王洪浩，不知道反贪局那边逮捕我们天都市五个市局一把手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胡益华道：“嗯，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听胡益华是这种语气，王洪浩的眉头一皱：“胡检，既然你知道了，你就应该对柳擎宇那边的鲁莽行动约束一下啊，你可知道，现在这个事情不仅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天都市市政府诸多部门的正常运转，更是对我们天都市市政府的形象严重抹黑，我希望你们检察院方面要慎重行事啊，据我所知，我们天都市市委班子的很多成员都对此事十分不满了。”
胡益华呵呵一笑说道：“王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啊，对于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了柳擎宇的汇报而已，至于说具体的行动，是柳擎宇和反贪局那边直接负责的，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去找柳擎宇协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不和你聊了啊。”
说完，胡益华直接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王洪浩气得直接拍了桌子：“好你个胡益华，竟然跟我这里打起了太极，太过分了。”
然而，愤怒过后，他却只能干瞪眼。
胡益华再有一年就退休了，仕途上也没有任何的追求了，他不买自己面子，自己还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王洪浩和侯玉强两人面面相觑，满脸苦涩。
他们在天都市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了，却突然发现，自从柳擎宇到了反贪局之后，他们竟然处处被动，柳擎宇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哪怕是王洪浩的身上还有一个常委的光环。
侯玉强脸色有些难看，说道：“王书记，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请大师出马？”
王洪浩略微沉吟片刻，苦笑道：“暂时还是别请大师出马了，代价太大了。先等等看吧，看看柳擎宇下一步棋到底会怎么走。”
话音刚落，王洪浩的秘书走了进来，汇报道：“王书记，刚刚得到消息，天都省反贪局今天晚上7点钟将会在天都省反贪局大会议室内举行新闻发布会，就咱们天都市被逮捕的五个人一案进行解释。现在已经有几十个省内外记者报名参加了，这次的事情恐怕会影响非常大。”
王洪浩和侯玉强两人顿时一惊，对视一眼后，王洪浩问道：“他们到底要发布什么消息？有没有打听清楚？”
秘书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反贪局那边保密性做得太好了，我们所有的内线没有一个人能够接触到此事，因为此事全程都是由侦查二处负责的，而侦查二处里的人我们也尝试通过多种途径进行接触和公关，但是没有任何作用。这些人似乎成了柳擎宇的铁杆嫡系。”
王洪浩闻言挑了挑眉毛，冷笑道：“好一个柳擎宇啊，真没有想到，这家伙拉帮结伙还真有一套。”
当天晚上6点55分，天都省检察院大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前面几排座位上密密麻麻的的或坐或站的上百名记者目光全都落在了主席台上，那里，柳擎宇反贪局局长的铭牌摆放着。
众位记者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检察院大门从6点20分开始就已经对外开放了，每一个报名记者凭着记者证都可以进入大会议室内参与本次新闻发布会。
由于这次天都市直接有五名正处级干部直接被待遇，不仅在天都省引起了轰动，在整个华夏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所以，这次新闻发布会的突然举行引发了媒体界大范围关注。
7点钟，焦急等待了将近二十多分钟的记者们终于看到主席台上人影一闪，柳擎宇雄伟的身躯出现在主席台上。
坐下之后，柳擎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各位媒体界的朋友们，我们天都省反贪局举行今天新闻发布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澄清天都市五名市局一把手被逮捕的真实内幕。
本来，在我们天都省反贪局看来，我们反贪局按照法律既定流程做我们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却没有想到，此事竟然被一些媒体一番炒作后，肆意歪曲事实，胡说八道，对此，我们天都省反贪局十分不满，不排除新闻发布会之后追究有关媒体法律责任的权力。
对于有媒体说我们是在打击报复，对此，我只能嗤之以鼻，只要是有智商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毕竟，这种事情岂能是打击报复就可以支撑下来的？
好了，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大家直接看一下接下来的两段视频吧。”
说完，柳擎宇向着身后天花板上缓缓垂下大投影幕布指了指。
随后，整个房间内的灯光逐渐关闭，投影机射向了投影幕布，很快的，一段视频便播放出来。
第一段视频的内容是正泰集团董事长冯正泰在讯问时交代出他先后向这五名局长进行行贿的事情，根据冯正泰交代，为了能够顺利拿下一些土地项目，并能够在公共道路、房屋验收等问题上获得照顾，正泰集团先后派出多名公共人员，以美女、金钱、房产为代价，向国土局局长、税务局局长、交通局局长、房管局局长、建设局局长等人进行行贿，其中受贿金额最多的国土局局长达到了2000多万，而最少的交通局局长也由200多万，其他几个局长受贿金额在400万到1800万之间不等，还包括多次权色交易。
随后的视频是苏莎莎交代的问题，在苏莎莎交代的几十个亿的利润分配名单之中，这五个人也分别在列，利润金额每个人根据贡献额度的不同也有几十万到上千万之间不等。
当这两段视频播放完之后，整个现场已经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天都省反贪局竟然掌握了这么重量级的材料。
随后，当第三段视频播放出来之后，媒体记者们彻底惊呆了。
这次播放视频中呈现出来的是侦查二处的同志们对这五个人银行账户信息的核查情况，核查结果清晰的出现在大屏幕上，这五个人均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尤其是有些银行账户资金往来时间与冯正泰所交代问题的时间大致相当。
三段视频播放完之后，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
会议室内灯光突然同时亮起，投影机缓缓缩回天花板内，投影幕布自动卷起。
柳擎宇满脸严肃的坐在主席台上，声音冷然说道：“各位媒体记者们，我相信大家看完这三段视频之后，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们天都省反贪局要将这五个人及时逮捕了吧？因为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材料已经充分证明，这五人已经被牵连进正泰集团行贿受贿案之中，他们的被捕是里所以当。
然而，我非常痛心的看到，我们天都市有些媒体记者不顾事实，肆意捏造谣言，对我们天都省反贪局的名誉进行攻击和抹黑，对此事，我们天都省反贪局决不姑息，必将根据法律程序，对这些媒体进行起诉，希望所有抹黑我们的媒体好自为之。好了，今天，我们的新闻发布会就到这里了。”
说完，柳擎宇起身离开，有些媒体记者想要提问，却被柳擎宇拒绝了，柳擎宇的回答只有一句话：“我们会把之前播放的视频内容交给各位媒体记者们，你们所有的问题视频文件都可以作为答案了。”
柳擎宇离开了，新闻记者们散了，但是，这次新闻发布会所带来的影响却在持续发酵着，酝酿着。
侯玉强和王洪浩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