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预备蚁后
叶涵的目光落在城墙上，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撤出来了，还有一些人不想离开躲起来了，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留下。
“镜江还有人住？”老兵难以置信地问。
“有！”叶涵点头，看老兵还想说话，马上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虎牙，转向往南开，前面不远就是高速公路，开上去！”
老兵原本有一肚皮的问题，听叶涵这样一说，立马知道叶涵不想提镜江的事，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镜江是这次任务的分界线，镜江西侧由阜云方面负责侦察，东侧则由玉沙市负责搞定。
虎牙答应一声，驾驶装甲车绕道向南，没过多久便行至镜江市南郊。
这里是镜江与巨蚁对抗的主战场，尽管撤离镜江已经是快半个月的事了，战场上仍然遍地焦土，阴沉的天空下，大大小小的弹坑遍布战场，因为昨天夜里下了半宿的雨，几个直径惊人的弹坑里灌满了雨水，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叶涵操纵遥控摄像机，显示器上清晰地重现车周的情况。
宁静的战场上连一丝风都没有，尽管隐隐的引擎声不断地钻进众人耳鼓，大家却能感觉到战场上那诧异的宁静。
镜头转向城墙，当初堆满城下的虫尸如今已然半具不剩，显然是被巨蚁搬了个干净。
叶涵低头继续记录：镜江南郊，未发现巨蚁，蚁丘数量稀少。
装甲车越过战场，只开出几百米就找到了公路，车轮压上路面的一瞬间，原本摇摆不定的车身瞬间稳定下来，众人不由地齐声欢呼，乐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这辆轮式装甲车的越野性能很好，可是再强的性能再多的轮子再好的减震，也不可能消除越野时的颠簸，这辆车一路上左摇右晃，把战士们折腾得不要不要的。
平整的路面令装甲车速度陡升，而且高速公路要比平地高出不少，居高临下也方便叶涵的统计，侦察效率立即拔高几个台阶。
奇怪的是，越往南走应该越深入蚁占区，按说蚁占区深入应该巨蚁成群漫山遍野，可实际情况却是蚁丘的数量越来越少，也很少看到巨蚁出没。
叶涵觉得，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可能是巨蚁毫无节制的过度捕食，导致蚁占区深处食物不足，而蚁占区边缘的食物则相对充足，所以蚁占区腹地的蚁群，反而没有蚁占区边缘的蚁群庞大。
他不由地想起撤离镜江时倾覆的列车，列车倾覆的位置明显是蚁占区深处，当时围攻列车的蚁群，很可能是吞噬镜江周边的村镇成长起来，而人类全面撤离镜江之后，蚁占区深处的巨蚁缺吃少喝，那群巨蚁如今很有可能衰败不堪。
想到这里，叶涵暗暗决定，回程的时候绕个路，去看看倾覆的列车附近还有多少巨蚁。
不知不觉间，前面的路上出现了几辆废弃的车辆，其中一辆残破的长途客车尤其显眼。
叶涵不禁苦笑，自己到底是进蚁占区侦察情况，还是回镜江缅怀过往来了？
老兵突然指着屏幕说道：“叶排叶排，快看那儿，那是什么！”
叶涵仔细一看，屏幕右上角居然有一群黑点飞来飞去，他马上操纵摄像机放大影像，随着画面的放大，渐渐地看清了天上飞的东西，叶涵不禁一声惊呼跳了起来，咚地一声撞到车顶，他却全不在意，激动地大喊：“飞蚁，是飞蚁！”
“叶排？你这是咋了？”老兵奇怪地看着叶涵。
叶涵压根儿不理他，歇斯底里地大吼：“虎牙虎牙，下公路，往飞蚁的方向开，越快越好！”
“好咧！”虎牙答应一声，“叶排，咱们过去干什么？”
装甲车径直开向路边，嗵地一声撞断路中间的护栏，再一声闷响撞断公路另一侧的护栏，直接从高速公路上冲了下去。
断裂的护栏在车身上刮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兴奋的战士们却选择性地听而不闻。
叶涵揉着额头重新坐下：“干什么，抓蚁后！”
“啊？”战士们好似排练过一般，发出整齐的惊呼。
老兵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叶排，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么多人都没摸着蚁后的边，咱们进来一次就能抓住蚁后？难不成飞蚁上天还得蚁后主持仪式？”
蚁后是研究所点名要的“名贵蚁种”，有着极其重要的研究价值。可是由于蚁后始终藏在地底不露面，至今没有任何一只队伍成功捕获蚁后，研究所为蚁后开出了高额悬赏，希望军方能想办法抓几巨蚁后。
但蚁后实在藏得太好，战士们又不认识蚁后长什么模样，再加上军方捕捉巨蚁的任务很重，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有一只蚁后落网。
叶涵难掩脸上的兴奋：“你这都什么跟什么，教你个乖，飞蚁上天是为了交配，雄蚁落地之后死翘翘，雌蚁落地之后脱掉翅膀就是蚁后！”
他一直都是个穷鬼，虽然在镜江混进了体制之内，可是一次工资也没开，镜江就被放弃了，之后又被龙建国借走，到现在都不知道工资该找谁要。
在他的眼里，蚁后简直就是会走的存款，活生生的货币！
众人恍然大悟，老兵唏嘘不已：“俺说呢，咱们这是去抓新娘子啊！”
战士们立马笑开了，一个个摩拳擦掌，付晓睿腆着脸问：“排长，要是抓住了蚁后，咱们是不是都能立功啊？”
叶涵失笑：“这事儿你可别问我，我可没批功的权力。”
付晓睿顿时大失所望，可是叶涵话风一转：“不过我可以跟龙营争取争取，能不能争取到就不好说了。”
付晓睿马上又高兴起来，大嘴一咧露出一大片牙花子。
一直盯着屏幕的老兵突然叫道：“叶排叶排，落下来了，有蚂蚁落下来了！”
叶涵连忙喊道：“虎牙，还有多远！”
“马上就到！”虎牙咬牙加速，装甲车的速度迅速提升，晃动的频率也随着提高，大家不得不握住把手稳住身形。
130 雌雄之别
“砰——”车头传来一声撞击的闷响，视线受限的虎牙本能地地踩住刹车，晃得大家猛向前冲，要不是手握得牢靠，保不准摔成什么样子。
“什么东西！”叶涵怒声喝问。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撞上东西，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虎牙看清车前的东西，马上回身喊道：“是飞蚁，叶排，咱们到了！”
叶涵赶紧凑到车前，脑袋一拱将虎牙顶到一边，透过狭窄的玻璃，看到车前那只挣扎着爬起来的飞蚁。
这只飞蚁的身形比普通巨蚁大出三分之一，一对厚厚的翅膀斜插背后，大概是巨型化的后遗症，巨飞蚁身上的翅膀不像普通蚂蚁那样透明，而是一种厚重的黑灰色，有点像硝制过的皮革。
虎牙紧张地问：“叶排，这一只是蚁后吗？”
叶涵顿时茫然：“我哪知道啊！”
“那咱们抓是不抓？”虎牙愕然。
“抓，宁抓错不放过！”叶涵咬牙切齿，“虎牙，往前开，往蚂蚁最多的地方开！”
“好咧！”
“其他人准备麻醉瓶，自行选择投掷时间！”
“是！”众人异口同声。
叶涵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载电台：“两动……营部代号什么来着？算了，不用告诉我了……营部营部……龙建国，我是叶涵，赶紧给我出来，有听见的没，紧急情况，赶紧帮我叫龙建国！”
他一着急，干脆也不叫什么代号了，直接明码呼叫。
叶涵这一叫不要紧，军用电台强劲的电波瞬间传开，不知道多少电台同时收到这句话。
几乎没有任何迟滞，电台里传来龙建国的怒吼：“叶涵，你搞什么！”
“少废话，赶紧帮我问研究所，雄蚁和雌蚁有什么区别！”
“什么？”龙建国一愣，“你再说一遍？”
“我让你问，雄蚁和雌蚁……长翅膀会飞的雄蚁和雌蚁，有什么区别！”叶涵怒不可遏。
此时装甲车已经冲到飞翔的蚁群下方，阵阵强劲的嗡嗡声自头顶传来，好似一大群苍蝇聚焦在耳边吵闹不休，几个战士四下里看看，没发现几只落地的巨蚁，谁也没敢把麻醉瓶扔出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涵我警告你……”
“你警告个屁！”叶涵出离愤怒，将摄像机对准头顶飞舞的蚁群，强忍怒火大吼，“飞蚁飞蚁，看见了没有？长翅膀的飞蚁，母的交配完落地就是蚁后，现在我脑袋上有一大群！”
他现在恨不得把龙建国的脑袋拆开，看看那个不学无术的脑袋里边到底装了多少浆糊，就算以前不了解蚂蚁，跟巨蚁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难道还不知道好好了解一下蚂蚁的习性？
听到蚁后两个字，龙建国的怒火瞬间一扫而空，激动得一跳三尺高：“等着，我马上给你问！”说罢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研究所。
叶涵和一群战士不知道蚁后有什么样作用，龙建国却恰好在研究所听过。
军方使用信息素成功诱使巨蚁与巨蝗遭遇，蚁群吞噬大量巨蝗，以虫治虫的计划初步成功。
今后若再出现大规模虫灾，军方完全可以使用巨蚁控制虫灾，以最小的成本达到消灭巨虫的目的。
这一点在巨螳螂身上有着深刻的体现。
不过所有的巨蚁都是野生群落，无论政府还是军方，都没有控制巨蚁的可能，只是通过研究掌握了巨蚁的习性，通过种种手段诱使巨蚁为人类所用，长久保留蚁群的唯一途径，就是建立巨蚁保护区，将这种危险的生物圈禁在一定范围之内。
然而巨蚁的基因中写满了扩张的本能，这样的手段绝非长久之计，北都迫切需要一种更加严谨，更加有效的手段控制巨蚁。
目前最有可行性的方案，就是捕捉几只蚁后，控制了蚁后，就等于控制了一群巨蚁，通过人工手段适当地饲养一批巨蚁，一旦出现虫灾，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工蚁投放灾区，从而控制灾情——蚁后是蚁群的根本，只放工蚁不放蚁后，就能保证蚁群牢牢掌握在人类手中，避免蚁群失控！
虽然工蚁也是雌性，但工蚁受蚁后的化学信息压制，发育并不完全。远离蚁后的工蚁脱离化学信息压制后确实可以产卵，不过除去少数可进行孤雌生殖的类型之外，其它种类的工蚁就算产下蚁卵，也不会孵化出幼蚁。
而猛蚁恰恰属于前者，这就意味着控制蚁后，就能间接控制蚁群，即使撒出去的巨蚁，也可以通过信息素予以操纵。
更进一步说，就算虫灾彻底根绝，国家控制下的巨蚁，也是一种非常高效的生物武器，只要参照肆虐非洲大地的行军蚁，就知道巨蚁失控是如何恐怖。
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龙建国听了都心动不已，北都如何能不动心？怎么能不动心？
电话接通，龙建国扯开嗓子大喊：“喂，我是龙建国，请秦教授说话！”
“龙营长你好，秦教授不在。”接电话的人如是说。
电台对面的叶涵听到秦教授这三个关键字，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可惜他听不到电话对面说什么。
“你是谁？”龙建国立即转变口风。
“我是……”
“行了，情况紧急，你也别说你是谁了，你现在告诉我，知道不知道雄蚁和雌蚁的区别？会飞的那种！”
“知道，干什么？”
龙建国打开免提：“我需要知道这两种蚂蚁的区别，立刻，马上！”
“喔！”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雌蚁头宽背宽体形大，雄蚁的头像蚊子一样小，两种蚂蚁外形区别非常明显，还有就是雌蚁体形比雄蚁大得多，有些种类雌蚁，体长接近雄蚁的一倍……”
话音未落，龙建国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话筒：“叶子，明白了吗？”
“我还没说完……”电话里的人不满地抗议，可龙建国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他？
“明白了！”叶涵大吼一声，扔掉话筒厉声怒吼，“都听见了没有，挑大个的抓！”
131 化学武器
叶涵早就发现了飞蚁之间的体形变化，也猜到了体形大的应该是雌蚁，但蚁后等于钱，没凭没据的胡乱猜测，万一抓错了，岂不是要损失一大笔？
“叶排！”老兵突然指了指头顶，“咱们没带蚁叉炮！”
这辆装甲车是不久前刚刚装备的新型号，军方根本不舍得乱改，车顶上装的还是三十毫米机关炮。
叶涵马上问道：“牵引绳呢？牵引绳带没带？”
“带了！”老兵赶紧回答。
“用牵引绳把蚁后绑车上！”说到最后，叶涵已是声色俱厉。
虎牙兴奋地指着那只被撞的巨蚁喊道：“叶排，那只够不够大？”
叶涵瞅了一眼摇了摇头：“脑袋太小，再找！”
车前那只飞蚁脑袋小得很，安在大号胸节上，乍一看确实有点像蚊子。
“那一只呢！”视野最宽的虎牙马上找到另一个目标。
“在哪儿呢？”叶涵挪动摄像机，对准虎牙指的方向，果然发现了一只体形超蚁一等的巨蚁，目测身长最起码超过三米。
叶涵如同刚刚打过鸡血，瞪着血红的眼睛爆吼：“靠过去，砸麻醉瓶，给我狠狠的砸！”
装甲车一声嗓鸣冲向刚刚落地的飞蚁，受惊的飞蚁猛烈震动翅膀，居然再次飞了起来，不过它并没有飞多远，只飞出十多米就不得不重新降落。
虎牙打舵就要再靠近，叶涵赶紧阻止：“等等，关引擎等一会儿！”
“等什么？”虎牙不解地问。
“等翅膀脱落！”叶涵紧紧盯着屏幕上的飞蚁说。
引擎关闭，轰鸣声消失，受惊的飞蚁渐渐安静下来，突然用修长的后腿蹬住比它身体还要长出一大截的翅膀，用力一扯，就把半边翅膀从背后扯了下来。
就是现在！
叶涵掀开顶盖钻了出去，抖手甩出麻醉瓶后迅速缩回。
还没扣好顶盖，一只巨蚁突然落在车顶，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叶涵和那蚊子脸雄蚁来了个脸对脸，那只丑陋的蚁脸上，长着一对特别短小的颚，完全不像一只以超音速大颚闻名于世的巨型猛蚁。
这只雄蚁一点没感觉到自己的天生缺陷，短小的上颚陡然张开，冲着叶涵一通乱抖，似乎在向叶涵示威。
叶涵哪有空理它，直接扣上顶盖，紧张地问道：“怎么样，麻倒了吗？”
老兵一脸惊诧：“地上全是草……”玻璃瓶摔草地上，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摔碎？
叶涵顾不得尴尬，拨开装甲车侧面的射击孔，发现飞蚁与玻璃瓶在一条直线上，在这个位置开枪射击，子弹击中玻璃瓶后有反弹命中巨蚁的可能。
但是转念再一想，蚁后的脑袋比兵蚁还要大上一圈，被子弹击伤的可能性极少！
叶涵的目光突然落在付晓睿身上：“那个谁，给我几颗微声弹！”
付晓睿马上拔出微声冲锋枪的弹匣，迅速退出几颗子弹：“够了么？”
“够了！”叶涵接子弹掏手枪，退出弹匣压进几颗微声弹，叭叭两枪击中玻璃瓶。
微声弹初速低威力小，就算击中飞蚁，击穿蚁壳的可能性也不高。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叶涵嫌弃微声弹初速低威力小，手里那把********用的一直是普通弹，连消声器都没要。要不是付晓睿带了一支微声冲锋枪，他就只能用穿透力远超微声弹的普通弹开火。
玻璃瓶碎裂，瓶中的液体迅速挥发，叶涵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类似的场景叶涵已经亲眼看过数十次，却从没有哪一回像今天这样紧张。
脱掉半边翅膀的飞蚁似乎嗅到了乙酸乙酯的气味儿，巨颚开合两下，撕扯翅膀的动作突然变得异常艰难。
“成了！”叶涵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意犹未尽的雄蚁突然从天而降，落在那只雌蚁附近，撒开长腿直扑雌蚁，似乎有再续前缘的打算。
然而这只倒霉的雄蚁还没凑到近前，就被麻醉剂熏了个正着，顿时六腿全软一头栽倒，可怜兮兮地冲雌蚁扬起小脑袋。
叶涵没那份闲心关心雄蚁的欲求不满，大声命令道：“虎牙，靠过去，注意别压着那只蚂蚁，所有人戴防毒面具，准备扔麻醉瓶，给我把所有麻醉瓶全都扔出去，一个不留！”
众人哄然应喏，飞快扣好防毒面具，将麻醉瓶抓在手里。
装甲车一个急转停到雌蚁附近，位于车尾、炮塔上方和炮塔前侧的四个顶盖一齐打开，包括叶涵在内的四个战士双手握持麻醉瓶钻出车外，抖手将麻醉瓶甩往各个方向。
几声枪响，落地的麻醉瓶全部打破，叶涵急声大吼：“快快快，抓紧时间！”
四个人爬上车顶，其他人直接跳到地上，叶涵先是一脚把车顶那只雄蚁踹到车下，这才飞身落地。
装甲车后门左右，后有两个挂扣，两根三米多长的牵引绳平时就卡在挂扣上，现在正好用来固定巨蚁。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摘下鸡蛋粗的牵引绳，叶涵扯着一根牵引绳冲到巨蚁身前：“上，把脑袋抬起来！”
三个战士赶紧冲过来，一齐伸手搬那颗硕大的蚁头，付晓睿直接扯住了触须，吓得叶涵一声大喊：“停！”
几个人同时愣住，叶涵心有余悸地一巴掌拍开付晓睿的手：“别碰触须！”扯断了触须，这只雌蚁就等于废了一半儿，鸡飞蛋打在所难免。
付晓睿赶紧缩手，可是蚂蚁脑袋圆滚滚的，压根儿找不着上手的地方，上下扫了两眼，他干脆抬住了雌蚁那大得不像话的巨颚。
几个飞蚁陆续落在附近，虽然马上被麻醉剂熏翻，可是众人都感觉到了极端的紧迫。
三位战士齐声大吼：“一、二、三——抬！”三个人一齐用力，硕大的蚁头抬起一点，不等叶涵把绳索塞到蚁头下面，三个人就同时泄劲，扔下了蚁头。
“不行啊叶排，抬不动！”老兵焦急万分。
巨蚁的身长接近人类身高的一倍，体型更是粗壮几倍不止，这玩意的体重该是多少？
132 俘虏
车上一共才五个人，搬动巨蚁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虎牙，过来帮忙！”叶涵一声大吼，扔掉牵引绳加入抬蚁头的行列。
“一二三——”五个人同时出力，蚁头终于抬了起来，虎牙知机地一脚将牵引绳踢入蚁头下方。
“放！”叶涵脸红脖子粗地吼出一个字，五个人同时松手，将蚁头扔在地上。
老兵长出一口气：“这玩意到底咋长的，这么沉还能飞天上去？”
“这事你自己问研究所去，快，抬肚子！”叶涵急声催促。
蚁腹比蚁头更加圆润，压根儿找不着搭手的地方，眼瞅着时间一秒秒地过去，叶涵急得直冒冷汗，却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来。
虎牙灵机一动，扯着牵引绳往蚂蚁肚子底下一兜：“拽呀！”
他的办法很简单，把牵引绳放在雌蚁尾巴下面，两边一起平拽绳索，就可以令牵引绳切入蚁腹和地面之间。
叶涵眼睛一亮：“好主意，虎牙你把车倒过来！”
虎牙不明白叶涵叫他倒车做什么，但他马上照办。
装甲车在叶涵的指挥下停在巨蚁身边，叶涵将牵引绳的一头固定在车尾的挂扣上，扯动绳索兜住雌蚁的尾巴：“过来拉！”
众人恍然大悟，赶紧一起上手，四个人好像拔河一样喊着号子扯动牵引绳，不过三两下的工夫，就把牵引绳拽进蚁腹之下。
等虎牙从车里跳出来帮忙，已经没他什么样事了。
最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几个人脸上同时露出振奋的笑容。
叶涵大喊：“虎牙，拿背包来，四个！”
“好咧！”虎牙答应一声，钻进车里连续扔出四个鼓鼓的背包。
叶涵捡起背包挂在牵引绳上，匆匆忙忙地交待：“绳子太细，用背包挡一下，免得绳索割断巨蚁！”
众人顿时恍然，赶紧动手帮忙，先将牵引绳的一头固定在车尾，再一齐扯动牵引绳的另一头，穿过车尾的挂扣之后扯紧，忙出了一身臭汗，终于将巨蚁固定在装车尾部。
“上车上车，快快快！”叶涵连声催促，摘下一枚催泪弹扔在脚下。
他们在车外呆的时间太长了，麻醉剂已经挥发得七七八八，几只飞蚁落在迷翻的飞蚁身边，居然没有倒下！
迷翻的飞蚁中还有两只雌蚁，一只落地的雄蚁甚至爬到了其中一只雌蚁背后，尾尖探至雌蚁腹下戳戳插插。
几个人迅速爬上装甲车，从不同的位置钻回车中，顶盖关闭的一瞬间，车中欢声雷动。
叶涵一把扯下防毒面具，却悲催地闻到了催泪瓦斯的所闻，登时呛得连声咳嗽，鼻涕眼泪一起往外蹿。
战士们赶忙戴好差点掀开的防毒面具，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换气系统迅速抽空车中的催泪瓦斯，叶涵终于不再咳嗽，眼睛已经熏得通红。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他.妈.的，乐极生悲啊这是。”
摘下面具的战士们一阵哄笑，老兵笑得尤其大声。
叶涵也顶着一对兔子眼笑开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虎牙，东边有一条公路，咱们回去！”
“好咧！”虎牙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嘴角那颗虎牙异常显眼。
装甲车轰然启动，屁股底下蹿出一股黑烟。
车里没人注意到这一点，那只巨蚁若是一直被尾气熏陶，能不能活到装甲车返回列车工厂还真不好说。
装甲车排开草丛调头向东行驶，很快便脱离飞蚁群，然而仅仅开出十多米，车前突然传来重重的撞击声。
虎牙惊声大叫：“叶排，蚂蚁，前面全是蚂蚁！”
叶涵将摄像机转到正前方，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装甲车正前方，不知道什么样时候聚焦了大批巨蚁，数量起码有数百只。
“倒车，快倒车！”叶涵嘶声厉吼，脑门上的青筋跳起一指多高。
巨蚁的超音速巨颚咬不坏装甲车，可是车尾那只雌蚁绝对经不住巨蚁的撕咬！
车尾巴上那只雌蚁还不是蚁后，说这群巨蚁的目标是解救雌蚁，叶涵第一个不相信，既然不是解救雌蚁而来，这些巨蚁很有可能来自另一个蚁群的杀手。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叶涵都无法接受。
装甲车飞速后退，虎牙忽然猛打方向盘，车体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随即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八个车轮飞速旋转，装甲车全速前进。
叶涵转到摄像机，试图找出一条安全的路线，然而刚刚还没几只巨蚁的草丛之中，此时已是蚁山蚁海，无数巨蚁仿佛凭空出现，从各个方向包围装甲车。
叶涵心丧若死，煮熟的鸭子难道就这么飞了？
此时摄像机恰好拍到一只落地的雌蚁，奔腾的蚁群靠近雌蚁的时候，突然向两侧分开，绕过雌蚁继续冲向装甲车。
叶涵心头一震，无奈地发现，这群巨蚁居然真是为解救雌蚁而来！
他猛然意识到，巨蚁是靠信息素传递消息，这只被俘的雌蚁已经是个准蚁后，它很可能释放了什么特殊的求救信号，汹涌而来的蚁群搞不好是把它当成了蚁后，才会如此大动干戈。
叶涵真的很想大声告诉这帮没脑子的工蚁，你们搞错了，这只最多算公主……呃，公主的地位也很重要，似乎也有大动干戈的必要。
按说蚁群和那只准蚁后是一国的，不必再担心它被蚁群吃掉，可绑雌蚁的牵引绳绝对经不住工蚁的撕咬！
所有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叶涵不由地急躁起来：“虎牙，全速前进，老兵，炮火开路！”
“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装甲车全力提速的同时，炮塔上的机关炮吐出耀眼的火舌，密集的炮弹撕碎拦路的巨蚁，装甲车趁机飞驰而过。
与此同时，炮塔上抛出十几枚烟雾弹，四周顿时烟雾弥漫，遮断了所有人的视线。
叶涵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蚂蚁又不靠眼睛寻找目标，扔的哪门子烟雾弹？
幸好装甲车迅速冲出烟雾看着满屏的巨蚁，叶涵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嗡嗡直响。
133 狂轰滥炸
叶涵突然间福至心灵：“虎牙，高速，上高速公路！”
巨蚁之所以能包围装甲车，不仅是因为它们隐藏在地下，更是因为野外地形复杂，而轮式装甲车的越野能力远远低于履带式车辆，引擎轰鸣的装甲车还没巨蚁爬得快。
高速公路则完全不同，那里路面平整，装甲车跑个七八十公里跟玩一样，巨蚁爬得再快，也不可能爬出七八十公里的时速，甩开蚁群不要太轻松。
而且一群巨蚁的地盘有限，只要装甲车逃出这群巨蚁的活动范围，就不必再担心车后那只雌蚁被蚁群抢走……只需要担心它被另一群巨蚁吃掉！
叶涵又是一阵头疼，动手之前完全没想到，这只准蚁后还是个烫手的山芋。
装甲车冲到高速公路下，老兵突突突几炮炸开了护栏，前轮抵住倾斜的路堤，低吼的引擎骤然发出强劲有力的轰鸣，车头慢慢扬起，装甲车艰难地爬上近一米高的路基。
车身恢复平衡的一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不等叶涵说话，老兵就忍不住连声催促：“虎牙，快走快走！”
装甲车马上开往来时的方向，迅速开至一段上坡路面，车后，涌动的蚁潮挤上公路。
由于爬坡能力有限，虎牙特意挑路面与地面高差最小的地方上高速，从这个位置向北，马上就是一段高架路面。
装甲车加速先进，刚开到桥顶，虎牙就来了个急刹车，惊惶地大叫：“叶排，前面，你看前面！”
叶涵面沉似水，车顶的摄像机恰好对准正前方——前方的路面已经被巨蚁占据，涌动的蚁群好似一股逆行的黑色浊流，攀附在桥面滚滚而上。
后有追兵前有阻截，桥面与地面的高差至少有五六米高，根本没有开下去的可能，刚刚还一切顺利，转眼间形势逆转，竟然被巨蚁困在桥上！
老兵等不及叶涵的命令，机关炮全力开火，炮弹击毙了一只又一只巨蚁，可是对庞大的蚁群而言，这一点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叶涵蓦然大喊：“扔催泪弹，都给我扔催泪弹！”
战士们如梦初醒，一齐掀开顶盖钻出车外，将催泪弹一枚枚扔向蚁群。
圆柱形的催泪弹落在桥面上，冒着气味刺鼻的催泪瓦斯，沿着斜坡一路滚入蚁群之中，锋线上的巨蚁立即被催泪瓦斯迷惑，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后面的巨蚁踩着同伴的身体继续涌上，再被催泪瓦斯迷迷倒，巨蚁在停止的锋线上越积越多，居然叠起了数米高的潮头。
催泪弹失效，继续涌上的巨蚁好似漫过堤坝的洪水一般盖过停滞不前的同伴。
再扔催泪弹，蚁群锋线重新堆积，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后续的巨蚁用不了多久就会涌上来，以催泪弹遏制蚁群，不过是饮鸩止渴。
虽然装甲车不怕巨蚁的撕咬，但那只准蚁后肯定保不住。
战士们的目光一齐落到叶涵脸上，叶涵抄起车载电台的话筒：“龙哥，听到请回……”
“我在我在，蚁后抓到了吗？”龙建国激动地从通讯兵手里抢过话筒。
自接到叶涵的通话，他就一直没离开过电台。
“抓住了，但是我们也被巨蚁包围了，我需要炮火支援，你最多只有一分钟！”
“一分钟？”龙建国惊声咆哮，激动得嗓子又尖又细，就像一个没了卵蛋的太监。
叶涵压根儿不管龙建国有什么样想法，迅速说明目前的情况：“我们在公路高架桥上，坐标东经xxx点xx，北纬xxx点xx！”
“算你狠！”龙建国怒骂一声，通讯中断。
叶涵放下话筒，目光在战士们的脸上扫过：“成不成就看龙营长的支援给不给力了……催泪弹还有多少？”
“四颗。”老兵说。
叶涵操起步枪，扳住拉机柄猛地向后一拽，咯啦一声顶上子弹：“全力开火，挺一分钟是一分钟，挺一秒钟是一秒钟！”
“是！”
炮塔再次咆哮，30毫米机炮、7.62毫米并列机枪、12.7毫米高射机枪和战士们手里的步枪一齐开火，枪声吼声爆炸声，震耳欲聋。
机炮和机枪在蚁群是播洒一片又一片死亡之雨，却无法遏制蚁群前进的脚步，最后几枚催泪弹不得不扔出去，暂时缓解蚁群的攻势。
此时此刻，叶涵无比悔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带上几套火焰喷射器，哪怕只有一套，也能挡一挡蚁群。
他甚至冒出了放空油箱，烧油阻挡巨蚁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就连震天响的机关炮，都压不住迅速放大的呼啸声。
战士们不约而同地一齐停手，茫然地抬头望天，寻找啸声的来源。
“在那里！”付晓睿激动地指向北方的天空。
几个人一齐转头，刚刚看到空中闪过的黑影，呼啸声便以极低的高度越过众人头顶，在高架桥南侧上空分解。
这一幕令所有人为之一愣，可是大家马上就看到数十个展开的小型降落伞，伞下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叶涵瞳孔暴缩：“末敏弹？”
话音未落，空中蓦然爆开一团又一团随风飘散的黑烟，桥南的蚁群中瞬间爆开朵朵烈焰，炸得蚁群蚁仰蚁翻。
随即另一群火箭弹飞到桥北蚁群上空，蚁群再次遭遇大面积覆盖式打击。
末敏弹通常用来打击集群装甲目标，这些末敏弹肯定经过技术改装，否则根本不可能用来对付蚁群。
爆炸的硝烟尚未消散，空中再次传来密集的呼啸，大面积铺开的爆炸同时在高架桥南北两侧落地，密如疾雨的爆炸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叶涵再次惊呼：“集束弹头……”
空中传来纯净锐利清亮的啸声，高架桥南北两侧同时落下大批炮弹，每一枚炮弹爆炸，气浪都会掀翻无数巨蚁，许多巨蚁“跳跃”躲避，却在空中被气浪吹飞，失控的巨蚁穿过熳天纷飞的巨蚁残骸，有的还没落地就被另一轮气浪吹上天空，有的则被近距离的爆炸撕得粉碎。
134 狂轰滥炸（二）
许多巨蚁还在空中就被爆炸震碎了内脏，落地地上时明明连一条腿都不缺，却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爆炸不仅摧残围困高架桥的蚁群，还震撼着脆弱的高架桥，钢筋混凝土建造的高架桥，在猛烈的炮火中如同纸糊一般脆弱，不过几枚炮弹落下，高架桥两端已经轰然崩塌。
高架桥两端最近的炸点，距离装甲车只有一百多米，爆炸的冲击波好似十二级台风冲击车体，装甲车就像波峰浪谷间拼命挣扎的小船一般忽高忽低，强烈的震颤掀动桥面，仿佛十二级地震般颠簸颤抖。
叶涵不知道炮兵阵地在什么地方，但知道阵地绝不在蚁占区内！至少三十多公里的直线距离，炮弹出膛时只要稍稍偏转一点点，炮弹就会落到桥上，一发炮弹就有轰塌桥面的可能。
从五六米高的位置坠落，后果必然是车毁人亡。
桥面挡不住炮弹，装甲车同样如此。
即便是装甲厚达一千多毫米的主战坦克，也顶不住大口径炮弹的直接命中，装甲车的装甲厚度不过十几二十毫米，这点厚度挡挡子弹还差不多，在大口径炮弹的轰击下跟一张纸没多少区别，挡炮弹？还是洗洗睡吧！
若装甲车被偏移的炮弹击中，车里的几个人只怕连检验dna的渣子都找不回来！
叶涵全身缩成一团，耳朵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眼前的一切都在颤抖，死亡的恐惧令他本能地抱住脑袋，惊恐万状地失声呐喊，心中的惊恐越积越多，令他生出逃离装甲车的冲动。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轰鸣的爆炸终于停止，过了好一会儿，叶涵才意识到炮击停止，茫然若失的抬起头来心中涌出无尽的欣喜。
他用爹死娘嫁人的嗓音嘶吼：“我还活着？我们还活着！”虽然曾经数次行走于生死边缘，可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雌伏于重炮覆盖之下瑟瑟发抖。
战士们猛然清醒过来，老兵大声号叫：“活着，俺还活着！”喊罢重重拍着虎牙的肩膀，“咱们还活着！”
虎牙被老兵拍得呲牙咧嘴，一个颈地点头：“活着呢，活着呢！”
付晓睿激动地和战友拥抱在一起，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是多么的恐怖，没亲身体会过重炮火力覆盖的人，永远无法想象身处炮火之中那心悬一线的危机感。
当年上甘岭坑道里的行列，每天生活在重炮的轰击下，是什么样的感受？
叶涵心有所感，不由地暗自唏嘘，战士们毕竟都是十**岁的孩子，他们的同龄人还在父母的羽翼下享受宠爱，战士们却不得不拿起钢枪走上战场，在生死之间徘徊挣扎。
其实他也大不到哪儿去，只是经历了多了，心理年龄比生理年龄老得多。
战士们渐渐控制住了激动的心情，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不好意思。
叶涵呵呵一笑，掀开了头上的顶盖。
一股沉重的硝烟味，混着焦糊味和烧虫子的气味灌进车厢，熏得大家忙不迭捂住嘴巴，恨不得把防毒面具戴上。
叶涵起身，上半身探出车外，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狼藉，桥面上到处都是炸碎的巨蚁残尸，密密麻麻铺满桥面；高架桥两端桥面断裂，装甲车前方甚至断了两处，只剩下桥心五六十米长的一段，两端断裂处与地面的高差最少不低于四米；再往远处看，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每一个大号弹坑的深度都能装下一辆面包车。
装甲车的长度是八米，几乎是断面高度的一倍，但是想把装甲车从断面开下去，绝对是痴心妄想。
这时老兵也钻出车外，目光扫视一圈后担心地问：“叶排，打了这么多炮，弹片不会崩死那只蚂蚁吧？”
叶涵心头一跳，赶紧扭头看向车尾，恰好看到准蚁后正在缓缓伸展长满硬毛的长腿。
“应该没事。”叶涵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不怎么放心，跳上车顶，小心地靠近车尾看个清楚。
准蚁后似乎已经苏醒，巨大的蚁头扭来扭去，似是想用巨颚咬断牵引绳。
叶涵皱紧眉头：“麻药快过劲了。”
“啥？”老兵一脸惊疑，“这可咋办？”
叶涵一言不发地跳进装甲车，抄起电台话筒喊道：“龙哥龙哥！”
“收到，请讲！”
“桥毁了，我们现在困在桥上，而且蚂蚁药劲快过了，请求直升机支援！”
“直升机已经出发，再坚持一会儿！”
战士们振奋地握紧了拳头，鼓励在目光中无声传递。
“太好了！”叶涵长出一口气，“这通大炮砸的我呀，小心肝砰砰直跳，龙哥你跟我说说，到底哪儿打的炮？”
“还能是哪儿啊，咱们北方军区的炮兵呗！”
“反应速度挺快啊！”叶涵赞叹道，“大口径自行火炮？”
“还有火箭炮，本来都是准备对付巨蝗的战备部队，没想到先用在你这儿了……”实际情况远远没有龙建国说的那样轻松。
大炮毕竟不是导弹，精确度有限，通常情况下必须首先进行试射，通过弹着点调整射击诸元后，再进行密集炮击。
可是刚刚的情况太过紧急，若是先试射再集火，只怕巨蚁已经掩埋了装甲车。
无奈之下，龙建国向上级申请，不试射直接开火。
尽管早已实现数字化，火炮可以在卫星的指引下直接使用坐标数据瞄准，但直接开火仍然有非常大的风险，炮兵方面为了保证叶涵等人的安全，并未瞄准高架桥两侧，而是将目标坐标外放一百米，从而避免误击装甲车。
其中的内情龙建国清楚，但他没打算让叶涵知道。
“叶排！”付晓睿突然捅了捅叶涵的腰，指着屏幕咽了口唾沫，“你看！”
叶涵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只见桥下再次集结出一群巨蚁，它们正在高架桥的断裂处爬上爬下，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叶涵无奈地叹了口气：“龙哥，蚂蚁又出来了，请求炮火覆盖……中口径的就行，大口径的太吓人了。”
135 支援乏力
飞机上的龙建国看着电台愣了愣：“没有火力支援，你们必须坚持到飞机抵达！”
“什么，不是有炮群吗？”叶涵大惊。
“刚才的火力覆盖打光了炮弹，炮群正在补充弹药，短时间内无法支援……”
“没别的炮群了？”
“能把炮弹打到你那儿还不偏离目标的炮群只有一个，其他炮群距离太远，射程够但是不能保证精度，你说有没有用？”
叶涵登时急了：“飞机多长时间能到？”
“六到七分钟！”龙建国异常肯定地说。
叶涵注视屏幕上搭桥的蚂蚁，咬牙道：“等不了那么久了，龙哥，让炮兵再打一轮，只要几枚炮弹，几枚炮弹就行！”
“我试试！”龙建国答应一声，叶涵轻吐一口气，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几十秒后，电台中传来龙建国的声音：“搞定了，但是每门炮只有四发炮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叶涵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什么心理准备？”
他没听到龙建国的回答，反而听到了炮弹的呼啸。
叶涵再也顾不上询问，厉声大吼：“炮击——”
几个战士立马知机地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等待爆炸的冲击。
龙建国的话令叶涵十分担忧，总觉得什么样地方出了岔子，他下意识地盯紧屏幕，想亲眼看着炮弹爆炸。
桥下蓦然爆开一团巨大的火焰，轰地一声巨响，炸点附近巨蚁纷飞。
可是这一炮的落点离桥有些远，对断桥左右忙碌的蚁群没有半点影响。
怎么会这样？
叶涵脑中涌出荒谬的感觉。
接着又零星落下几枚炮弹，总数也就十发左右，离断裂处最近的炸点，直线距离也有四十米出头！
通过爆炸时的效果，叶涵判断炮弹口径很可能是155毫米，这种口径的炮弹，弹片杀伤半径大约是五十米，也就是说，五十米半径内任何一处人体面积，都会分到至少一枚弹片。
可是弹片对人体有杀伤力，崩到长满甲壳的巨蚁身上，效果就不怎么样了，至少叶涵没在蚁群中看到明显的伤亡！
唯一的好消息，是其次搭成的蚁桥被爆炸震塌，蚁群想通过桥两端的断面，必须花一点时间重新搭建蚁桥。
嗯……隔一会轰几炮，或许可以阻止巨蚁登上桥顶！
这个发现着实令叶涵松了口气，拿起话筒说道：“效果不错，一会儿再来几发！”
“说来就来，你当是大白菜吗！”龙建国咬牙切齿，“我说过了，炮群正在补充弹药！”
“那就有一发算一发，不行赶紧叫空中支援，晚了我可保不住那只大蚂蚁！”叶涵坦荡地威胁
这句话就像一记窝心脚踹中龙建国的要害：“算你狠！”
“不是我狠，是真坚持不住！”叶涵心有余悸地盯着屏幕上的蚁群，突然想起了什么，“老龙，研究所只要蚁后是吧？”
“对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没事，我就是再确定一下！”叶涵随口应付一句，掀开顶盖跳出车外，几步抢到车尾，居高临下地注视准蚁后，眼里闪着阴冷的寒光。
叶涵身后冒出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付晓睿凑到老兵耳边轻声耳语：“老兵，这画风不对啊，叶排这是什么样情况？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你才中邪，你们全家都中邪，你咋还信这些封建迷信？你还是个当兵的不！”老兵义正词严地怒目而视。
付晓睿登时如遭雷击，委委屈屈地哭丧着脸：“我就是随便说说……”
“说也不成！”老兵不依不饶，突然看到叶涵掏出了手枪，剩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赶紧喊道，“叶排，可不能打死它！”
“我什么时候说要打死它了？”叶涵诧异地回过头来。
老兵顿时语塞，讪讪地挠挠后脑勺：“那你掏枪干啥？”
叶涵抿了抿嘴唇：“麻醉剂快失效了，我想把蚂蚁腿都拆下来，省得挣开绳子。”
老兵和付晓睿面面相觑，这办法，简直绝了！
老兵迟疑地说：“手枪不行吧？”
叶涵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把我的喷子拿来！”
付晓睿赶紧从车里拿出散弹枪，叶涵接到手里，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枪口直接顶到蚂蚁腿的根子上扣动扳机。
“嗵——”一声闷响，手腕粗的蚂蚁腿登时崩断半边，溅褐色的不明液体自断腿处渗出，准蚁后剩余的五条腿开始缓慢地弹动，似乎是在抗议叶涵不人道的虐待。
可惜叶涵一点也不认为蚂蚁需要人权，他果断下手，往枪里添了四次子弹，才把六条腿全部崩断。
老兵担心地问：“它不会淌血淌死吧？”
“应该不会。”叶涵带着几分忐忑回答，“虫子命硬着呢。”
这点伤对工蚁而言根本不算个事，可蚁后似乎要比工蚁娇贵得多，他忽然有些后悔，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冲动。
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了晚了。
看桥两端的蚁桥又快搭好，叶涵再次呼叫火力支援，这一次一共只有十发炮弹，每一边不过五发。
一发炮弹恰好落在车尾方向的断面上，搭桥的上百只巨蚁死伤大半，爆炸的余波险些把残存的桥面一并震塌。
车头方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五发炮弹都落在远离断面，搭桥的巨蚁压根儿没受影响，炮弹炸响的同时，数十只巨蚁连续越过两道断面，越过满地的巨蚁尸体，气势汹汹地冲向装甲车。
叶涵大惊失色：“老兵，开炮！”
沉闷的机关炮声连珠般炸响，并列机枪和车载机枪也跟着开火，冲向装甲车的巨蚁被炮弹一只只撕碎，其它巨蚁却毫无畏惧，前赴后继地继续向前冲。
装甲车的火力对敌人来说足够凶猛，可是对巨蚁来说却嫌太过单薄。
叶涵无比怀念催泪弹和麻醉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把麻醉瓶和催泪弹都用光了呢？
沉闷的炮声突然中断，老兵焦急地回头喊道：“叶排，炮弹打光了！”
拼一把！
叶涵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毅然决然地怒吼：“开枪，都给我开枪！”
136 天降援兵
炮声停了，但枪声却响了起来。
装甲车上的并列机枪和高射机枪还有些子弹，一直在沉闷地喷吐着死亡之火，不需要操纵机枪的战士拿起各自的武器，将上半身探出车外，向着来势汹汹的巨蚁全力开火。
叶涵以最快速度扣动散弹他的扳机，每一枪打出去，飞散的钢镖都能击中三到五只巨蚁，可那些中弹的巨蚁就像没感觉到身上的伤痛，依旧一个劲地往前冲，只有触须被击断的巨蚁迟疑地停下脚步。
叶涵一边开枪一边大吼：“老兵，打蚁桥，打蚁桥！”
老兵手中的高射机枪立即延伸射击，12.7毫米的大口径子弹扫中不过数十米外的蚁桥，每一发子弹都能在搭桥的巨蚁身上开出盘子大的肉窟窿，不过几发子弹，就能把巨蚁费尽辛苦搭建起来的蚁桥生生截断。
蚁桥上的十数只巨蚁立即摔到桥下，后面等待过桥的巨蚁聚集在缺口另一端，飞快地摇摆着触须，似在寻找断裂的蚁桥。
虽然缺口上还有几条蚁桥，但巨蚁通过的速度仍然受了不少影响。
老兵立即调转枪口，扫射另外几条蚁桥，十几发子弹打过去，每一条蚁桥都挨了几发子弹。
中弹的蚁桥迅速崩断，只有一条蚁桥中弹后不曾断裂。
叶涵那对视力越群的眼睛看得清楚，老兵向这条蚁桥打出三发子弹，仓促间只有一发子弹击中蚁桥，那只倒霉的巨蚁头部中弹，肯定没救了。
可它身前身后的同伴，居然同时抱紧了失去生命的尸体，保住了岌岌可危的蚁桥。
说实话，巨蚁展现出的合作精神令叶涵十分震动，可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巨蚁的团结让他无法容忍，嗵嗵两枪打过去，密集的钢镖立时教会巨蚁什么叫该放手时就放手，最后一条通向桥顶的蚁桥断裂。
可是桥上还有二三十只巨蚁，远远不到松一口气的时候。
不过蚁桥全部断裂，爬过缺口的巨蚁已经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抽出手来的老兵一通乱枪，就干掉了二十几只，其余的要么被叶涵解决，要么被其他人乱枪打死。
最后一只巨蚁被众人险之又险地消灭在车前四米处，差一点就让它冲到装甲车后。
叶涵悄悄松一口气，眼见巨蚁不弃不舍地再次搭桥，赶紧吩咐道：“老兵，等蚁桥快搭好的时候开火截断……还有多少子弹？
老兵想也不想地回答：“三个弹箱加枪上这个，二百多发。”
“并列机枪呢？”
“最少一千多发！”
“并列机枪冲前，高射机枪冲后，看死两边的缺口！”叶涵大声命令。
他现在彻底放心了，二百多发大口径子弹，够坚持一阵子了，实在不行并列机枪也能顶一会儿，坚持到援兵抵达应该不成问题。
平静下来的叶涵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早点想到机枪遮断这一招，哪还用得着求爷爷告奶奶，连叫两次火力支援？
老兵立刻将高射机枪的支架升高，扭转枪口对准车尾方向，与并列机枪形成一前一后，各自对敌的格局，截然不同的两种枪声此起彼伏，将前后两个方向的蚁桥一次次截断。
并列机枪的口径只有7.62毫米，威力差了高射机枪一大截，可当不住并列机枪剩下的子弹多，以数量比质量，截断效果同样十分出色。
丝毫不知气馁为何物的巨蚁一次又一次从头再来，不过叶涵并没因为巨蚁的锲而不舍生出什么感慨。
了解蚂蚁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根本没有大脑，更没有思维，它们做的一切全部基于本能，坚持这种优良品质跟它们扯不上关系。
几分钟后，直升机终于飞抵断桥上空，龙建国居高临下地看到装甲车前堵后截，不由地怒发冲冠，抄起话筒就是一通大吼：“好你个叶涵，你这不有办法么，跟我要什么火力支援？”
叶涵压根儿不吃这一套：“没大炮炸死那么多蚂蚁，我特么早让蚂蚁淹死了！”
“哼，蚁后呢！”龙建国没时间跟叶涵斗嘴，先把蚁后攥在手里才是正经事。
直升机自车头方向飞来，看不清挂在车屁股后面的准蚁后情有可原。
“车屁股后边呢。”叶涵懒懒地回头瞅一眼，欣喜地看到准蚁后还活着，“药劲早过了，带麻醉剂了没有？”
“带了！”龙建国回了一句，扭头对飞行员打了个降落的手势。
飞行员看看下面的断桥，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这桥太危险，降下去桥面有可能垮塌！”
直升机全靠气流托起沉重的机身，向下气流带来的风压也是个不小的负担，高架桥的结构在炮火遭到严重破坏，搞不好起落架还没碰到桥面，桥就先塌掉了。
就算桥面能够承受风压，飞行员同样不敢降落。
他虽然不开装甲车，但这架飞机隶属陆航，飞行员很清楚那辆装甲车的战斗全重是二十一吨。
桥面上已经停了一台二十吨重的装甲车，再停一架自重十吨的大型直升机，总重超过三十吨，完好的高架桥，承重至少能达到六七十吨。不过眼下那段断桥已然炸得破破烂烂，谁敢保证桥面还能承受三十多吨的重量？
谁敢保证谁开飞机下去，他绝不会冒机毁人亡的风险降落。
龙建国根本不懂飞机，必须听取专业人员的意见，马上打消降落的念头：“绞盘呢？先把蚁后吊上来！”
“没问题！”机上空勤人员马上开始整理缆绳，绞盘旋转，慢慢将吊在机腹下的蚁笼放至桥上。
叶涵等人七手八脚地接住蚁笼，却为怎么把准蚁后装进笼子犯了难，他不得不钻进车厢拿起话筒：“龙哥，麻醉齐呢？必须先麻醉再装笼，还有，我这儿人手不足，装笼有困难！”
“等我一会儿！”龙建国冲着空勤连打几个手势，等空勤点头之后，拽住缆绳迈出机舱，顺着缆绳滑到地面。
双脚落地，龙建国顾不上客套，掏出一瓶乙酸乙酯递给叶涵。
137 空中撤离
叶涵接过麻醉剂走向车尾，半路冲车顶年老兵招呼一声：“面具给我！”
老兵马上把防毒面具扔给叶涵，叶涵接到手里行至车尾，郑重地打量准蚁后一番。
此时准蚁后的药劲已经彻底过去，壮实的身体扭个不停，硕大的蚁头左右乱转，一对巨颚开合不停，胸节上那六个参差不齐的腿茬，都在极力地动个不停。
可惜药劲过的太晚了些，若是早一点恢复正常，闹不好就真让它挣脱了束缚！
叶涵将面具扣在脸上，打开玻璃瓶，将整整一瓶麻醉剂全部倒在准蚁后头顶。
准蚁后极力挣扎，却逃不出叶涵的手掌心，十多秒后，准蚁后重新安静下来。
叶涵后退几步摘下面具，冲车前打了个手势：“虎牙，车往前开一开。”
一瓶麻醉剂只有少半瓶倒在准蚁后头顶，大多数都在挣扎中溅落地面，正在慢慢挥发。
乙酸乙酯这东西毒性不高，但对人类也有一定的影响，液体未完全挥发之前，过度接触有一定的风险，装甲车往前开一段，可以避开溅落的麻醉剂，为挪动准蚁后创造条件。
龙建国也没闲着，趁叶涵收拾准蚁后的空档，向断桥两侧扔出几个麻醉瓶，晕翻了搭桥的巨蚁，最少能给大家争取十几分钟的时间。
装甲车向前开了十多米，龙建国又从飞机上叫下几个战士，十几个人一齐上阵，七手八脚地将准蚁后塞进蚁笼，仔细锁好笼门之后，立即由专机吊运返航。
目送直升机远远飞离，叶涵长出一口气，振奋地暗爽不已：研究所的奖金这就算到手了！
龙建国同样松了口气，重重吐出一个字：“撤！”说罢招呼一声，一架直升机飞到断桥上空，将卷成一团的绳梯扔出舱外。
虎牙不舍地跳下车：“营长，咱的车不要了？”
“怎么要，你还能把车开下去不成？”龙建国反问一句，看虎牙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先放这儿吧，反正蚂蚁也啃不坏，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开回去。”
虎牙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仔仔细细地将所有顶盖舱门全部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离开装甲车。
其他人此时已经爬上了直升机，只剩叶涵扯住绳梯下端，连声催促虎牙快一点。
在大多数人的观念中，直升机悬停是固定在一个位置，可实际上悬停的直升机并非一动不动，而是缓慢地向前或向后挪动，再加上绳梯很软，没经过一定的训练很难快速攀爬。
虎牙赶紧跑过去，拽住绳梯大声喊道：“叶排你先上！”
“少废话，赶紧给我上去！”叶涵怒目而视，恨不得踹虎牙两脚。
装备都是国家的，不属于个人，虽然军队一直教育战士们爱护装备，可也要看具体情况吧？
挺机灵的小伙子，怎么就犯上轴了呢？
悬停的直升机不好掌握高度，绳梯末端三四米长的一截一直拖在地上，叶涵见虎牙已经到了一人多高的地方，立即冲头顶的飞机打了个升高的手势。
飞机收到信号，提升高度的同时加速前进。
叶涵轻轻一跳，灵敏地踏足绳梯之上，轻松自如地挂在绳梯末端，一只胳膊勾住绳梯，感慨地俯视身下的断桥。
不过是个简单的侦察任务，最后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此时此刻，他这个始作俑者也不由地生出几分感慨。
直升机飞离断桥上方，多余的一小截绳梯在地面拖行数米，在桥边的护栏上拖过，随即脱离桥身垂在空中，软软的飘荡几次。
叶涵这时才惊愕地发现，桥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聚焦了大批巨蚁，已经在唯一的桥墩下层层叠叠地堆起三米多高，淹没大半个桥墩，其数量不下数千只！
他不禁暗道一声好险，若是再晚一会儿撤离桥面，搞不好就得让蚁群包了饺子。
直升机旋翼吹动的气流似乎惊扰了桥下的蚁群，蚁群边缘几只巨蚁忽然晃了晃触须，猛然以头触地，巨颚蓦然合拢，腾地跳了起来。
蚁群仿佛听到了发令枪的响声，没等这几只巨蚁落下，数十上百只巨蚁同时起跳，好像地面凭空升高一般跃上半空。
叶涵的高度还不到十米，登时吓了他一跳。
他正想往上爬到安全高度，脚下虚不受力的绳梯突然一沉，就像有人拽住了绳梯的下端。
叶涵的心也随之一沉，他是最后一个上绳梯的人，飞机又飞出了桥面上空，能在这个时候挂到下面的东西，只有巨蚁！
低头一看，脚下半米处的绳梯上果然有只前腿勾在绳梯上的巨蚁，这只巨蚁似乎不大适应眼前的情况，六条长腿一通乱勾，居然全部勾住绳梯，牢牢挂在叶涵脚下。
那只巨蚁大颚一合，一声清脆的爆破声灌入耳鼓，叶涵仿佛看到了两朵超小型音爆云。
这也就算了，关键那对巨颚离他太近，近到只差一拃半拃就能咬住他的脚跟。
巨蚁又连咬两口，可惜都差那么一点才能咬中叶涵。
叶涵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被超音速巨颚咬中可不是什么样好玩的事，妥妥的粉碎性骨折，甚至粉末性骨折也有可能发生！
他赶紧向上爬了两级，单手勾着绳梯，摘下背后的散弹枪，咔啦一声顶上子弹，单手持枪对准脚下的巨蚁，轰地一枪轰在巨蚁头上。
蚁头顿时轰出个碗大的窟窿，半只眼睛被钢镖轰烂，巨蚁却不为所动，依旧牢牢盘踞在绳梯末端。
叶涵再开一枪，巨蚁依然如故。
他还想开枪，一拉握把才发现枪膛已经空了，偏偏他的战术背心扔在装甲车上，身上一发备用子弹也没有！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光子弹，这不是要命吗？
眼见巨蚁还有向上爬的意思，叶涵立马急了，倒持散弹枪，猛地挥枪下砸，重重砸在巨蚁头顶。
一下、两下、三下……
巨蚁毫不妥协，叶涵脱手将散弹枪砸向巨蚁，也不管到底能砸掉巨蚁几滴血，任由散弹枪砸中巨蚁后弹开坠落。
138 变故
失去武器的叶涵手掌一抹，将挂在腿侧的小口径手枪握在手中，套筒在腰间一蹭，腰带挂住套筒后部的照门，咯啦一声顶上一枚子弹，枪口指住巨蚁就是一通乱枪。
连开了十几枪，把枪里的子弹打光了，也没能把巨蚁怎么样，叶涵反而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完全没必要执着于击毙巨蚁。
他立即将目标转到了巨蚁身边的绳子上，将手枪塞回枪套，拔出腰间的刺刀咬在嘴里，双手握紧上方的横木，脚下用力上蹬的同时缩紧身体，两条腿往身前的绳套里一塞，腿弯就势勾住绳梯，松开双手来了个大头朝下的倒挂金钟。
叶涵单手摘下咬在口中的军刀，飞快地左右一抹，锋利的军刀立即割断绳梯，紧紧抱住绳梯末端的巨蚁，与断裂的绳梯一道坠向大地。
地面，蚁群依然跳个不停，坠落的巨蚁淹没地腾跃的蚁群之中消失不见。
叶涵长出一口气，重新咬住军刀，腰腹用力上挺恢复正常姿势，坐在绳梯上把军刀塞回刀鞘，才不紧不慢地向上攀爬，一边爬一边回忆自己的错漏。
慢慢爬进机舱，叶涵生重吐出一口气。
巨蚁出现的突然，他的反应也是依靠本能，应对手段实在太糙。
仔细回想，其实那两发镖弹已经重创了巨蚁，虽然重伤的巨蚁还能动一动，却已经离死不远，打空手枪的时候，巨蚁八成已经死了，只是六肢仍然抱紧绳梯，才给了他巨蚁还没放弃的错觉。
始终以枪对敌，最后才想起来切断绳梯这一招，也是个不小的错失。
更让他感到后怕的是，巨蚁之前并没有用这一招进攻断桥，否则别说一辆装甲车，就是再来个十台八台，也挡不住满天乱蹿的巨蚁。
龙建国一拳砸在叶涵胸前：“你小子，没事吧？”
叶涵摇摇头：“没事，小命差点交待了。”
“没事就好，休息一会吧。”龙建国说。
叶涵点点头，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不过十几分钟的工夫，飞机就降落在列车工厂附近。
走下飞机的叶涵又是一通感慨，这一趟任务出的，九死一生……呸呸呸，险死还生啊！
龙建国嘱咐叶涵一句好好休息，就一溜烟跑没了影，搞得叶涵想问问奖金什么时候到位都没机会，只能郁闷地跑餐车里大吃一通，再回卧铺车补觉。
任务什么的就算了，可那只准蚁后……那是钱，那是钱，那可是钱呐！
叶涵穷怕了，一想到这里便痛不欲生，恨不得马上找到研究所讨要奖金……欠钱不给还有理了？
因为这事，明明已经很疲倦的叶涵满腹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晚饭的时候看到龙建国，他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赶紧凑过去问道：“龙哥，那什么，我那奖金什么时候到位？”
“奖金？什么奖金？”龙建国一脸愕然。
“龙哥嗅不带这样的，就是抓蚁后的奖金啊，兄弟我现在穷啊！”叶涵赶紧叫屈。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为了奖金叶涵也是蛮拼的。
龙建国挟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你说这个啊，再等等。”
“等？蚁后不是抓回来了吗，还等什么？”叶涵直接忽略了那巨蚁还不是正牌蚁后。
“你当我没帮你提吗？你也不看看那蚁后让你虐待成什么样子？”龙建国叹了口气，“研究所说了，必须等一段时间，那只蚂蚁能缓过来正常产卵，立马按悬赏给钱，要是没救回来或者不能产卵，你一毛钱都别想拿。”
“这这这，这不是过河拆桥么！”叶涵顿时义愤填膺。
龙建国再叹一口气：“蚂蚁生命力挺强的，你就耐心等几天吧。”
话已至此，叶涵还能说什么？他总不能开着装甲车冲进研究所，用枪顶着负责人的脑袋讨要悬赏。
叶涵憋了一肚子闷气，晚饭一口也没吃，躺在床上郁闷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时至深夜，距离列车工厂不远的研究所里依然灯火通明，所有研究人员一个不差地聚焦在安置蚁后的特种车外，神情即激动又焦急。
数十米外，刚刚停稳的直升机上跳下一个微胖的地中海，离着老远就急不可耐地喊道：“蚁后，蚁后情况怎么样？”
率领研究员迎接的秦教授从容应对：“情况稳定，已经产下第一枚卵！”
那人两眼放光大声叫好，现场登时一片喜气洋洋。
徐家业几步抢到秦教授面前，激动地一把握住秦教授的手：“秦老，功臣啊，你们都是国家的功臣！”
“徐主任过奖了，成与不成，还得看这只蚁后能不能挺过危险期！”秦教授波澜不惊地说。
“危险期？”徐家业暗暗一惊，“什么危险期？”
秦教授推了推眼镜：“一般来说，飞蚁交配后的去向有两种，一是自己挖个洞，产几枚卵培养成工蚁，工蚁长成之后外出觅食供养蚁后，慢慢扩大蚁群规模；二是加入多蚁后蚁群，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说到这里秦教授将目光转向特种车：“第二种情况就不多说了，第一种情况下，蚁后掌握的资源十分有限，必须培育出足够的工蚁，一旦失误培育出兵蚁或者雄蚁，就会面临食物短缺的危险。”
徐家业压低声音问：“蚁后不是在咱们手里么？直接喂点吃的不就行了？”
秦教授长叹：“行是行，但是当兵的抓蚁后时，把六条腿都打折了，现在蚁后只剩下个嘴巴，要喂就必须喂嘴里，那东西张嘴闭嘴超音速，谁敢凑近了喂食？”
“拿个棍子挑着塞嘴里呢？”徐家业暗暗好笑，搞研究的果然都是脑残，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秦教授叹道：“这个办法我们也讨论过，有一定可行性，但是谁也没有饲养巨蚁的经验，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吃什么，担心贸然喂食有可能伤到蚁后……”
“啊？”徐家业一头冷汗，“喂它点吃的，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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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秘密培育
“难说。”秦教授表情阴沉，“我们对巨蚁的了解太少了。”
“那怎么办，看着它饿死？”徐家业语气突然变得生硬无比，眼中更是射出不满的光芒。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给它模拟自然环境，让它正常产卵孵化，培养几只工蚁出来，我们直接喂食工蚁，再让工蚁喂食蚁后。”秦教授说，“这是最保险，最安全的方案。”
“有把握吗？”徐家业担忧地问，“秦老，这只蚁后多重要不用我说您也清楚，这件事已经惊动北都，出了岔子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把握很大。”秦教授说，“蚁后首批产卵数量不会很多，我们计划拿走多余的卵，只给它留下几个，集中使用资源，确保它先培育出几只工蚁。”
“这倒也是个办法。”徐家业点头，“秦老，事关重大，这几天我就住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没问题！”
“还有，我能看它一眼吗？回头我得跟北都汇报情况，最好能再拍两张照片。”
秦教授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蚁后现在身处模拟地下环境，光照有可能引起它的警觉。”
“那白天呢？明天白天呢！”徐家业不死心地问。
“白天地底下也是黑的，你说呢？”秦教授回了个软钉子，顶得徐家业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只蚁后眼下是北都高层眼里的宝贝疙瘩，谁敢打它的主意影响了北都制定的计划，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涵对研究所发生的事毫不知情，第二天起来，依然和平时一样进入蚁占区，继续为列车工厂捕捉原材料，只是每一次往返，都会用幽怨的眼神死死盯着研究所。
研究所外松内紧，所有的研究都停了下来，将有限的资源全部集中到蚁后身上，好事的研究员居然还给它起了个挺好听的名字：依依！
这个名字究竟是谁起的无从考证，大多数人都认为，依依是蚁蚁的谐音，只是因为叫得多了发音有些跑偏，这才变成了依依。
于是依依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蚁后的正式代号，甚至堂而皇之地写进了研究所的文件报告里上达天听。
依依一共产下二十多枚鹅蛋大小的蚁卵，不过秦教授取走了一多半儿，只给它留下七枚。
大概是年轻的依依没有经验，也可能是失去了六条腿令它倍感危机，七枚蚁卵中居然培育出三只贪吃的幼年兵蚁！
幸好研究人员发现这三只幼蚁的异常后及时干预，将幼年兵蚁移出“蚁巢”，只把工蚁留给依依。
六条腿全部高位截肢的依依身残志不残，在研究人员的细心帮助下，艰难喂养四只后代，四只小工蚁渐渐成长，不过一周的时间，体长就增长一倍。
研究组本以为工蚁必须长成才能出巢捕食，可小工蚁刚刚巴掌大小，就表现出了出巢觅食的欲.望。
秦教授及时调整培育计划，试着向蚁巢投放一些蚁肉，结果四只小工蚁毫不犹豫地将蚁肉拖回巢穴，撕碎肉块后反哺蚁后。
天见可怜，残疾蚁后依依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一天，充足的肉食令依依迅速恢复，几天后连续产下数十枚蚁卵。
秦教授和他的研究组立即介入，精心照看第二批蚁卵，孵化并饲育第二批工蚁。
研究组在蚁后两次产卵育儿的过程中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对巨蚁的了解迅速提升，研究组小心地用信息素影响蚁卵孵化，给依依造成蚁群十分强大，工蚁数量众多的错觉，迷惑依依以便控制蚁群规模。
没想到此举竟意外培育出一批飞蚁！
消息迅速传遍研究组，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第二反应全是不可能，第三反应皆是你骗我。
然而当事实摆在眼前，整个研究组瞬间沸腾。
蚁群里什么最重要？
蚁后！
蚁群的核心是什么？
还是蚁后！
蚁群从何而来？
依然是蚁后！
掌握了蚁后就掌握了蚁群，而拥有翅膀的雌雄飞蚁，恰恰是蚁后出现与否的关键！
这批飞蚁立即得到了最好的照顾，一干研究人员废寝忘食，一天二十四小时扑在“蚁巢”里，恨不得学会七十二变当场化身巨蚁，跟蚁群一起钻洞觅食照顾蚁后。
飞蚁属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贵族阶级，必须由工蚁喂养，而研究所的迷你蚁巢中工蚁奇缺，正常状态下，几十只工蚁绝对养不活几十只飞蚁。
好在还有研究员及时投放饵食，工蚁们不必花费大量时间外出觅食，只要爬出洞口就能把大量食物搬回蚁巢，将节省下来的时间全部用来照顾娇贵的飞蚁，总算勉强将饥饿的飞蚁喂饱。
飞蚁内部的竞争十分激烈，不到半个月，几十只飞蚁就只剩下十来只，剩下的全在成长过程中淘汰。
或许是越简单的生物成长速度越快，不过一个月出头，九只雄蚁已经长到两米多长，六只雌蚁平均体长接近三米，已经与蚁后依依差不多少。
秦教授急得差点用激素刺激飞蚁快速成熟，好不容易忍到四十天头上，十几只巨蚁终于爬出蚁巢。
研究组根本不敢放它们上天，干脆当起了红娘为飞蚁配对，两两关在一起，交配完毕再为公主们轮换新郎。
不知道为什么，秦教授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拉皮条的，还是为虫子拉皮条。
几个小时后，研究组得到了六只脱翅的准蚁后，消息传到北都，北都高层瞬间沸腾。
只有依依一只蚁后的时候，掌握蚁后等于掌握蚁群只是一句空话，因为只要依依出了问题，蚁群就会立即失去根基。
有了这六只蚁后，就等于为以虫治虫计划锁上六道保险，不必因为手里只有依依这一只蚁后而畏首畏尾。
北都市当即下达紧急指示，要求研究所全力照看好六只新蚁后，与此时同，巨虫防治中心以研究所人基础，扩编成立巨蚁研究院，其中总院负责行政事务，不进行巨蚁的研究培育；研究院下设七处分院，每个分院负责一只蚁后的培育研究，并小规模培养蚁群，为以虫治虫计划奠定基础。
140 往事如烟
研究所一心培育巨蚁的一个多月里，叶涵身边发生了许多事。
捉回准蚁后的第三天，龙建国通知叶涵来自己的办公室。
郁闷了好几天的叶涵顿时精神抖擞，立即想到了那笔数量不菲的奖金。
人逢喜事精神爽，叶涵一溜烟跑到龙建国的办公室外，似模似样的喊了一声报告，听到请进的声音之后，才拉开办公室的门——所谓的办公室，其实就是卧铺车中的一间软卧包房！
龙建国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来了，坐！”
叶涵贼眉鼠眼地嘿嘿一笑：“龙哥，叫我过来有啥好事儿啊？是不是那什么……”他伸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一副“你一定懂”的模样。
龙建国表情一僵，慢慢收起笑容。
叶涵敏锐地发现龙建国的变化，脸色登时一变：“龙哥？”
龙建国咂摸咂摸嘴：“好事确实有，但是跟钱没关系！”
叶涵的肩膀瞬间垮掉：“跟钱没关系算什么好事？”
龙建国的脸色突然阴沉许多，从身后拿出个红本本递给叶涵：“给你的！”
叶涵疑惑地接过来，低头一看豁然抬头：“特招通知书？特招我？”
龙建国眉头一挑：“怎么？不愿意？”
“那倒不是，就是有点意外……我那个编制，还能留下吗？”叶涵担心地问。
“当然。”龙建国毫不犹豫地点头。
叶涵长出一口气，心里却有些不是迷糊，怎么就说特招就特招了呢？
和平年代，当兵只是个特殊的职业，可是如今这个时候，当兵却意味着必须和各种危险的巨虫拼命，这究竟是得大于失，还是得不偿失呢？
“其实留不留都一样，等你将来转业回家，估计也用不上这个编制了。”龙建国又递给叶涵一个红本本。
叶涵低头一看，跟荣誉证书差不多大的红本本上，烫着熟悉的金色徽记，他顿时惊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晋升命令！给我的？”
龙建国点头：“给你的！”
叶涵愣愣地看着晋升命令，曾经的梦想触手可及，他的眼眶慢慢湿润了。
龙建国一声长叹，拍了拍叶涵的肩膀：“去吧，回去冷静冷静，尽快开始工作。”
“等等！”叶涵抬起头来，“奖金呢？我的奖金呢？”
龙建国当场石化：“奖什么金，这不是给你晋升了吗？”
“晋升……能跟奖金比吗？”叶涵目光灼灼，一脸的不情愿，“晋升就能吞没我的奖金吗？”
“你是个军人！”龙建国气急。
“军人怎么了？！”叶涵腾地站了起来，“想吞没我的钱，没门！”
只有当兵的才能进蚁占区，研究所开出的赏格，自然是面向捕蚁队全体官兵，想用晋升命令糊弄事？休想！
“叶涵，你怎么回事，你就那么看重钱？你还是个军人吗？”
“军人怎么啦？军人怎么啦？军人就不吃饭不睡觉不花钱，军人就活该穷死？”叶涵出离愤怒，“我上战场义无反顾眼睛都不眨，结果呢？开、除！我他.妈早不是个兵了，连老百姓都不是，我是黑户，黑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啊！我他.妈一分钱掰两半花，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谁他.妈管我了？”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委屈，他心底的怒火就怎么也忍不住。
“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你自己身上有小辫子！”
“我他.妈实名举报姓曹的贪污受贿也有错？”
姓曹的？
龙建国猛地打了个机灵，想起了几年前轰动一时的传闻：“南边那个姓曹的总兵是你举报的？他不是撤职查办了吗？”
叶涵冷静了一些，一屁股坐在床上：“他是撤了，可他的人脉关系还在，揪住我的小辫子，就把我开除了。”
“不会吧？”龙建国眉头紧锁，“你到犯了什么事？”
叶涵沉默片刻：“你的级别不够。”
龙建国一口老血险些喷叶涵脸上：“不能讲就跟我说那么多？”
他突然觉得特招叶涵入伍是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误。
“都过去了。”叶涵说。
这下龙建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坐在叶涵对面，和声劝道：“叶涵，过去的都过去了，眼睛没必要总盯着过去，以后还得向前看……”
“对呀，我这不就是向钱看么！”叶涵双手一摊，“你们这些人的简直莫名其妙，我们抓蚁后的一共有五个人呢，我晋升了不拿钱，战士们怎么办？知道的是你们不给奖金，不知道的还当是我贪污了呢。”
“我去做他们的工作……”
“得，你就别做谁的工作了，我这一关你就过不去，你给不给？不给我自己上研究所要去！”叶涵寸土必争毫不退让，“不是我的我不跟你要，是我的一分也跑不了！”
晋升是好事，可抓住了蚁后也不是假的，哪有直接就抵销不认账的？开玩笑，这么赔本的买卖谁同意啊？
“叶涵，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龙建国苦口婆心。
叶涵冷哼一声：“我就是太懂事了，才落下这么个下场……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是谁出这个个馊主意，想贪污我的奖金？”
龙建国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没当场憋死。
这时叶涵又道：“命令你自己拿着，出事也不牵连你！”说着摘下腿侧的枪扔给龙建国，起身就想走。
141 灭蚁计划
闹不是不可以，但绝对不能带枪过去，不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这事的性质就变了。
“我怕你了行不行！”龙建国一把拉住叶涵，“这才三天，研究所还没出结果呢，闹有个屁用？”
叶涵一听顿时气急：“钱还没下来呢，你跟我扯什么啊！”
龙建国双手一摊，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说给你晋衔就不给奖金了？我什么时候说晋衔可以替代奖金了？我只说好事跟奖金没关系好不好，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叶涵登时如遭雷击：“你你，你诓我！”
龙建国的笑容狡猾无比：“这能算诓你么，我就是顺着你的想法往下说而已。”
叶涵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提到钱怎么就不淡定了呢？竟然被龙建国把话都套了出去！
“行了，别跟个小媳妇似的！”龙建国把特招命令和晋升命令一起塞到叶涵手里，又从兜里掏出一副崭新的中尉军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在我这儿别的不敢说，出事我先顶，瓜落我跟着一起吃。”
叶涵不禁犹豫起来，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这分承诺并不怎么样，毕竟他只是个营级军官，能做到休戚与共已经非常难得了。
龙建国根本不给叶涵犹豫的机会，直接把东西塞进叶涵手里：“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有故事的，回去吧，等奖金下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叶涵浑浑噩噩地出了龙建国的办公室，脑子里依然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今天这事儿，怎么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
他想了老半天，也没闹明白龙建国是早有准备故意套话，还是临时起意顺杆爬——龙建国平时总板着脸，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没想到严肃认真的表相之下，竟是个满腹狡诈的腹黑男，今后必须防着龙建国一手，免得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
怀着这样的心情，叶涵返回宿舍。
数日后，蚁后依依抚育的第一批蚁卵成功孵化，研究所承诺的悬赏终于兑现，叶涵拿到赏金后与参与任务的几个战士平分了赏金，特意请假回了一趟阜云，把分到手的几万块存进银行，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列车工厂。
几万块并不多，但对一直穷困潦倒的叶涵来说，已经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以至于他总是下意识地摸那张揣在口袋里的银行卡。
叶涵的小家子气简直让龙建国大开眼界，恨其不争地怒斥：“不就是几万块钱么，你至于吗你？”
“怎么不至于！”叶涵理直气壮振振有辞，“我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钱！”
“行行行，你爱摸就摸吧！”龙建国无奈投降，“摸够了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开会！”
“喔，马上！”叶涵答应一声，跟在龙建国身后直奔“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龙建国吧咳一声：“现在开会。”
叶涵当场石化：“就我们俩？”
“就我们俩，有什么问题？”龙建国面无表情。
那些被兄弟部队借走的军官，一个都没还回来呢，两个人开会有什么奇怪？
“起码再叫两个班长来吧？”叶涵弱弱地说。
“你脑袋没问题吧？让我这个营长给班长开会？”龙建国狠狠地揉了太阳穴两下，“会后由你向各班长传达会议精神。”
叶涵彻底没词了，看龙建国的眼神却一变再变，这家伙，除了腹黑居然还死要面子，跟这个家伙接触的越多，发现的臭毛病就越多……你这么多臭毛病，你的战士知道吗？
龙建国根本不在意叶涵的想法，自顾自地说道：“长话短说，研究所已经培育出一批工蚁，人工合成信息素取得了突破，北方的蚁灭蝗计划一切顺利，总而言之形势大好，我们下一步的任务不再是捕捉巨蚁，而是尽可能压缩巨蚁的生存空间。”
“怎么压缩？”叶涵好奇地问。
龙建国立掌虚劈：“斩首，消灭蚁后斩断蚁群的根！”
叶涵眉头锁紧：“怎么消灭？”
巨蚁生活在地底，相当于生活在防空洞里，只要躲在洞里不出来，常规武器对巨蚁的威胁很小，除非使用钻地炸弹，才有消灭巨蚁的可能。
但钻地炸弹必须准确投放到蚁后所在的位置，才有可能消灭蚁后，怎么找到蚁后是最大的难题。
龙建国眼底精光一闪，递给叶涵一份任务简报：“四个方案，从最简单的开始。”
叶涵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豁然抬起头来：“好！”
当天晚些时候，完成任务的列车工厂正式退役，在车头的牵引下撤离蚁占区，半个小时后，由四节装甲车厢组成的列车缓缓停在蚁战区边缘，这列装甲列车将成为龙建国的根据地。
同样的情景还发生在蚁占区其它方向，通向蚁占区深处的每一条铁路上，都停着一列全副武装的装甲列车。
第二天一早，叶涵指挥两辆满载毒饵的装甲车开进蚁占区，叶涵仔细核对蚁群分布图，指引装甲车找到蚁巢穴的核心区。
在蚁占区摸爬滚打大半个月，战士们早就摸清了各个蚁区的分界线，根据蚁群的边界，可以大致推测蚁巢的核心位置。
叶涵指挥战士们将毒饵分散投放到蚁丘附近，并释放相应的信息素引诱工蚁搬取毒饵，等工蚁爬出蚁丘拖走毒饵后，才悄悄离开蚁占区。
如此往来数次，不过半天时间，蚁占区边缘的五个蚁群全部拖回大量毒饵，只要工蚁用毒饵喂食蚁后，就能一举毒死蚁后，从而瓦解蚁群。
要不是军方为了防止倾覆事件重演严禁列车进入蚁占区，直接把装甲列车开进蚁占区，投放速度和面积至少提高几倍！
毒饵投放之后，叶涵带着战士们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观察了两天，却没发现蚁群和以往比起来有什么变化，大家不禁生出几分疑问：工蚁究竟喂蚁后吃毒饵没有？吃了毒饵的蚁后究竟毒死了没有？又怎么从工蚁的行动判断蚁后是死是活？
142 地底剧变
叶涵将战士们的疑问汇总之后，立即找到龙建国痛陈利弊。
投毒的优点是成本低，投入小；弊端是摸不清毒杀蚁后的进度，毒饵有可能全被工蚁吃光，他和战士们还一直傻傻地等，不管怎么看，都是弊端大于优点。
战士们集体建议，换一个更加直接有效的办法，最起码让大伙知道究竟弄死蚁后没有，免得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龙建国大手一挥：“停止投毒，换什么计划你自己看着办，我只看最终结果！”
叶涵忍不住吐槽，好么，一脚就把球踢过来了，这甩手掌柜当的，还真是熟练啊！
叶涵没那个耐心挨个计划慢慢实验，他直接抽出两份常规计划同时进行。
剩下那份计划，是最简单最粗暴，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方案——直接用核弹轰平蚁占区！
开什么米国玩笑，哪怕是号称最干净的中子弹，那也是核弹好不好，真用那玩意把蚁占区轰一遍，蚁占区立马变无人区，巨蚁是轰没了，人也回不去，干掉巨蚁还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核弹那玩意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枚都是价格不菲，蚁占区如今已经占据半个林州省，得多少核弹才能轰平蚁占区？
地主家的余粮也不能这么祸害！
新计划需要新物资，叶涵立即组织人员，将剩余的毒饵全部扔进蚁占区，好在经过两天的消耗，列车上的毒饵早已所剩无几。
两个小时后，一列火车开至装甲列车附近，将两节满载柴油的油罐车和两节平板列车扔给装甲列车。
平板列车上运载四辆加装油罐的轮式装甲车，叶涵组织人员接收装备后，马上将装甲的油罐装满，迫不及待地开进蚁占区。
接下来的工作和火烧镜江差不多，车开到某群巨蚁的核心区，叶涵亲自上阵，操纵车奇顶的洞炮向蚁洞里猛灌柴油。
这几辆油甲车改装得非常人性化，车上不仅有为其它车辆加油用的油管，车顶还有消防车标配的油炮，参战人员不必接近蚁洞，就能把柴油注入蚁巢。
大股的油柱灌入地洞，守卫洞口的兵蚁措手不及，当即淋了一头一脸。
兵蚁当场爆走，顶着满身的柴油蹿出洞外，可惜它的触须已经被柴油浇透，两根触须茫然地四处乱点，却怎么也闻不到敌人在哪儿。
“护航”的装甲车立即调转炮口，两炮轰死兵蚁。
为了避免提前引燃柴油，装甲车用的都是穿甲弹！
拨去了兵蚁这根钉子，叶涵更加肆无忌惮，没多一会儿就把半罐柴油送进蚁巢，冲车头打了个开车的手势，驾驶员会意地将油甲车开远，另一辆装甲车马上接计划开到蚁洞附近，炮口对准地洞连轰几炮。
轰地一声响，燃烧弹顿时引燃柴油，滚滚黑烟自蚁洞里蹿出洞外直冲天际。
柴油的挥发性差，不像汽油那样遇火就着，用火柴打火机那点火苗去点，燎半天也点不着，若是扔柴油里反而会被柴油淹灭。
所以必须使用燃烧弹，才能确保引燃柴油。
一时间，蚁占区内火光处处，黑烟漫天——地洞里缺乏氧气，柴油燃烧不完全，烟大一些再正常不过。
而且燃烧消耗大量的氧气，就算火焰烧不到蚁后，缺氧也能把蚁后憋死。
随着火焰的蔓延，附近几处蚁丘冒出了滚滚浓烟，逃命的工蚁兵蚁争先恐后地爬出洞外，守在附近的装甲车立即开火，毫不犹豫地将视线中的巨蚁统统干掉。
叶涵暗叫失策，马上命令部队轰击蚁丘。
几发炮弹轰塌蚁丘，再也没有巨蚁逃上地面，叶涵不禁露出个喜悦的微笑。
诚然，人类与巨蚁比起来，即没有力量也没有甲壳，生育能力更是差巨蚁几十条街不止，可人类最大的倚仗是智慧！
巨蚁力气再大，再会挖洞，生得再多能怎么样？也就打个时间差，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平民，对上组织严密，手段多变的正规军，分分钟玩死这帮不没脑子的蚂蚁。
第一次烧蚁窝不算十分顺利，但是叶涵和参战人员却获得了宝贵的经验。
烧第二窝蚂蚁的时候，叶涵并未直接开始行动，而是指挥装甲车，先把多余的蚁丘轰塌，避免洞中的巨蚁逃上地面，这才开始向地洞里灌注柴油。
连烧三处蚁巢，叶涵指挥的队伍才耗尽油料，不得不离开蚁占区。
返程途中，车队意外发现一群巨蚁围绕着依然冒着黑烟的蚁丘，急得团团乱转却不肯离去。
蚁群的作息规律的白天觅食夜里休息，出现这样的情景一点也不奇怪。反正巢里的蚁后已经完蛋了，几十只离散的巨蚁根本成不了气候。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连烧带熏，巢里的巨蚁八成死光了，可是蚁巢里还有蚁卵呢！
那玩意不需要呼吸，除非高温直接熏烤，才有灭杀蚁卵的可能，若是储存蚁卵的地洞远离燃烧区，就算洞里灌满毒烟，也不能损伤蚁卵分毫！
等洞里的高温散尽，离散的巨蚁返回蚁洞救出蚁卵，完全有可能培育出几只蚁后，将本该灭绝白蚁群延续下去！
绝不能让蚁群死灰复燃！
叶涵迅速命令部队捕杀巨蚁，队伍当即一分为三，每个分队看守一群巨蚁的巢穴。
巢外的巨蚁即不能返回热浪滚滚的巢穴，也不能跑到其它蚁群的地盘上避难，靠近蚁丘还要被装甲车射杀，悲愤地一只只饮恨在装甲车的炮口之下。
据事后统计，叶涵和他的部队一天射杀巨蚁六百多只，这点数量不过是三群巨蚁的零头，说明绝大多数巨蚁都被闷死在地洞里，以火攻对付巨蚁，远比下什么毒饵有效得多！
当然了，成本也比下毒高出一大截。
不过也有不同的声音，认为不是洞里巨蚁多，而是前期捕杀的巨蚁多，那几个位于蚁占区边缘的蚁群，已经没有多少工蚁可派，所以才产生了洞里蚂蚁多的误会。
不管怎么说，火攻的效果有目共睹，相关的经验立即在蚁占区周边各部队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