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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宝庆十三郎     湘信有鬼txt下载     湘信有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五花八门

    这个时候对于起坛做法,需要童男童女辅助的事情,当时我是不知道的。

    想必就是一般的老百姓,我估计听说过也是一知半解。像骆伯伯这种类型的师公,自然不会把自己的东西,完全的都说给普通人知道。而这次找了我们过来,后来我想过,可能是骆伯伯为了让我跟着一起去见识,而故意说的一个借口。

    因为我隐隐知道,永蕙跟着我们来这边,就完全是为了陪衬我的。说句难听一点的,就是我跟着骆伯伯来见识,她不过是为了避开让别人知道,我跟着骆伯伯学习的事实,然后找的一个耳目,拉来给我做幌子的。

    当然,我后来陆续也研究过一些知识,知道在历来的道家起法坛,和一些驱鬼收魂的传说中,所谓的童男童女,开始指的是神仙身边的金童玉女。至于为什么需要这两个人,我认为其实是不一定的,或者是一些道士师公做的噱头。

    但是这天特意安排我们两个过来,就是永蕙的哥哥牛永祯,都还感觉到特兴奋。毕竟可以和骆伯伯站在一起,出来给大人物做法事,在他看来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迷迷糊糊站在骆伯伯身边,虽然知道面前就躺着三个死人,可是看到边上这么多人,又是大白天的,不知道为什么胆子便壮了许多。在骆伯伯的催促下,便真的慢慢握着了那尸体的手。没有什么感觉,那可能已经不能称为手了,接触到的时候感觉不到皮肤。

    就像烧焦了的油渣,或者像是一根油条,当然也可以说是炸的鸡腿。即使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肯德基,也不知道它的最佳搭档麦当劳,可是我真的感觉和人没有关系了,因为已经被火烧的就像一块腊肉了。可能骆伯伯也知道我胆小,没有把那盖着尸体的竹席全部掀开。

    感觉到自己接触到了那翻大版的鸡腿,不但没有丝毫的感觉,甚至我还感觉到那完全烧弯曲了的手指,都已经有些沙手。一个已经没有皮肤的人,或者说是一具感觉不到皮肤触感的尸体,没有给我心里留下不好的阴影。其实我只是想碰一下,可是看到骆伯伯盯着我,我只好忐忑的张开手想握着那只手。

    谁知道让我目瞪口呆的是,随着我没有感觉到它皮肤的感觉,忍不住便轻轻的握住了那焦黑的东西。谁知道那手指居然脆弱不已,我明显的感觉到嘎嘣一下。

    这次我是真的吓了一大跳,这次不是被死人吓到了,而是我感觉到自己把人家的手指握着之后,我感觉到它的小指似乎便断掉了。我心里有些发虚,不敢一下便松开了。这倒是让骆伯伯有些满意,还在我耳边轻声提醒我可以了。我郁闷的差点想哭,知道旁边那么多人看着。

    慢慢的把那东西放到木板上,就在我松开的时候,果然便看到本来张口不能合拢的手指,随着我刚刚的动作,此刻那小指已经沾到了无名指上,两个手指头已经并在了一起。

    天,我果然把人家烤焦的手指抓断了。

    我着实愣了一下,一时间站在边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好骆伯伯顺手便把竹席放下了。看到我似乎忘记了恐惧,骆伯伯不忘提醒我一直念诵着那口诀。然后他轻声也称赞我不错,最后让我退到后面人群那边去。我们一起走了出来,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

    肯定是会有人注意我的,但是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我过去干嘛。但是看着骆伯伯一副高人的模样,大家即使看着也不敢吱声。那边马领导自然也目不转睛,虽然听牛爷无数次提过骆伯伯,他毕竟还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看骆伯伯胸有成竹的样子,和气定神闲的风格,他心里便也多了几分把握。

    牛爷看他神色有些信服,不由在边上添油加醋,一副似乎明了的神色,凑近马领导说着骆伯伯的厉害。要说这马领导虽然在乡里是领导,但是其实对于牛爷的身份来说,他其实更应该敬畏一些。如今双方儿女谈婚论嫁,自然是合则双利。毕竟一个是有地方实权,一个是有上面的名气,双方合作的话,自然是前途无量。

    我自然不知道他们这些心理,此刻正惊讶的发现,自己左手上有些黑灰。我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子,显然这是刚刚那具尸体手上的。我抓住握了那只手,不小心握紧了,便沾染了一些东西。我正郁闷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谁知道永蕙居然又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

    这时我郁闷的几乎想哭,又抽不回自己的手,想告诉她自己手上有东西。可是看到永蕙眼神里全是兴奋,我这种念头马上就被打消了。我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八卦过,她似乎一点都不怕,她居然还问我刚刚怕不怕。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才想到她可能不知道我抓了那尸体的手。

    我从来不知道永蕙也会这么八卦,如果身边这人是玫瑰的话,我丝毫不会觉得稀奇。看到她一脸稀奇的样子,我估计自己的神色有些尴尬。她看我不回答,居然便贴着了我的耳朵。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道为什么我瞬间便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不安。

    一起永蕙也会和我这么说话,但是我从来不会这样激动,难道是我真的长大了吗?我心砰砰乱跳了起来,忍不住便偏头看着她,这样我感觉自己的嘴巴差点挨着了她。永蕙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还在问我那人是什么样子。

    看着她微微颤动轻启的嘴唇,我似乎想到了那天看到沈素的样子,心里便有些痴迷了。永蕙看我我哑口无言的样子,自然也有些奇怪。居然轻轻哼了一声,低低的说道:“不说就不说,稀罕?”

    不过她马上似乎想到了我平时胆小,马上又呵呵笑了一下,又低声问我:’开玩笑啦!是不是吓到了?“

    这时我倒是马上回答了,我居然摇了摇头。

    我顾不上回答永蕙的问题,因为此刻我都想要吐了,可是永蕙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看到永蕙没有丝毫的不适,而我的心便也慢慢的静了下来。看到这边大家都跟随着骆伯伯的行动,我的心思便也转过来。虽然还不时的想看看自己的手,却也慢慢的习惯了下来。

    骆伯伯却又拿着一摞纸钱,和大家一起来到那汽车烧毁的地方。这里的柏油都变形的厉害,大大的四方形图案边,还可以看到另外几个人形的图案。听一旁的人说起,那是几个逃出来车厢,最后一样被烧死了的人,在柏油马路上最后留下的样子。

    光是听到这个话,已经够让人倒吸一口冷气了。不过终究还是人多,即使旁边还有三个被烧死的人还在,大家都没有特别的害怕。我估计这些人就是想看看,想看看骆伯伯这个师公,和他们看到的九师公有什么不同。

    骆伯伯没有马上让人摆坛,而是先在那烧毁的车形前,先烧了一堆纸钱,先还是不住的念诵,然后最后烧了纸钱在那里。大家紧紧的看着他,只见他依次便在几个公安的带领下,在一旁每个人形图案边,又各自烧了一些。每到一处必然念念有词的念诵,我跟随在他身后自然听的比较清。

    他的这种行动,马上引来了一旁诸多家属的痛哭。旁人的怜悯并不能缓解失去亲人的痛哭,也增加了许多伤感的气氛。

    虽然我听的清,那也是我背过他教的口诀。最后他来到了一旁路边的空地,依旧没有让人摆坛,却是双眼微闭站在那里。这时候周围汇聚的人更多了,估计都是为了来看热闹的。但是大家知道有乡里的领导,还有派出所的公安在,又涉及到死了人的事情,一时间旁人丝毫不敢出声。

    我和永蕙跟在他身后,听他念的极快,我想别人虽然听着,偶尔能够听清一两个词语,就算是不错了的。至于就算是我却是根本跟不上他的语速,而且他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开始细不可闻,后来已是大家都可以听到。让我意外的是一旁的人有些紧张,我不由想到了那天他们说的九师公出事,肯定这些人此刻也很担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对骆伯伯忽然很有信心!

    马领导便在一旁有些紧张,本来作为一个党员,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她姐姐突然没了,他心里的难过可想而知了。他看了眼牛爷,眼神全是询问的意思,嘴唇动了几下,显然是想询问。可能是担心自己惊动骆伯伯,又不好说出口。牛爷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他的性格便是果断,对着马领导摆了摆手,只说了一句:”放心!“

    看到骆伯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口里的咒语也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住了。马领导似乎松了口气,忍不住想询问,可是看到骆伯伯的时候,居然张不开口来。因为这次算是他请骆伯伯来的,当然是征得了乡里另外几个领导的同意。不然公安怎么可能过来维持,说句心里话他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着人摆桌设坛,旁人回避开三米,我要设五花八门阵!“骆伯伯淡淡的说道。

第六十二章 莫测的力量

    在《西游记》里,有上天有名的天蓬元帅,只因在蟠桃大会乍见嫦娥仙子,便动了凡心私欲的念头,一直追到广寒宫调戏。最后被嫦娥仙子告到天庭,玉帝老爷说天蓬元帅触犯了天规,按照天规条例要贬下凡尘。

    倒霉悲催的天蓬元帅被一脚踹下天庭,谁知道投胎不准,化身为一只猪妖的后代。当时我看到这个情节的时候,其实心里一直比较纳闷,天蓬元帅怎么说也是有着高级职务的上仙,想必法力一定是非凡的。可是居然被人踹下天庭,又毫无反抗之力,想必一定是被做了某种限制的。

    其实对于神通广大的上仙来说,要控制某个人投胎这件事情,应该相对于来说是很简单的。可是为什么天蓬元帅被投猪胎?当时我是不明白和想不通,随着逐渐长大后,便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人不能得罪太多的人,天蓬元帅之所以受到这种待遇,对于我的理解来说,他是触犯了某些人的禁忌。

    至于他投胎为猪妖这件事情,现在姑且不论。倒是他犯的调戏这件事情,却是天庭上一个大家都会有的潜规则。为什么到了天蓬元帅这里,他就遭了殃?原来,在天庭的上仙,尤其是有着身份的上仙,毕竟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私欲的,意味着平时是可以犯错的。

    诸如一些仙女思凡,一些大佬无聊化身为下届帝王的,那都是在上仙的情理之中。尤其是天蓬元帅犯的这种**的错误,据说有些高级别的上仙,最多可以来五次,这便是世人所谓的五花的来由了。

    不过犯了这五花的上仙,毕竟最后还要遭受惩罚的,不然作为神仙也是会乱套的。而这惩罚的方式自然稀奇古怪,不一而足。最主要的一种形式,便是被天上的八部天龙扣押作为上仙的能量,然后再贬下下界来。想必天蓬元帅是倒霉悲催的,就是这种状态下被同伴们牺牲了。

    有人便说这八部天龙就是八门,或者说是八种惩罚上仙犯错的方式。

    这些当然不过是传说,但是有人就把它沿用到了凡人的法术里面。在国人传统的知识里面,就有把这五花八门引申为两种神奇的阵法。骆伯伯今天要摆的这个五花八门阵,想必就是世间传说的阵法。

    五花,在历来道家、易学、和专门的奇门遁甲里面,就是有名的五行阵!

    五行乃是金、木、水、火、土。而且五行也代表着白、青、黑、赤、黄五种基本颜色。但是当它们混合在一起的时候,还可以变幻成多种颜色,能够让人眼花缭乱,故而称之为五行阵。

    八门,据说又叫八门困仙阵,也称八卦阵!

    这是一种按照八卦的次序排列的阵势,也可以说叫方法。

    世人也把世上一些江湖上的门当称为八门,便是一门金、二门皮、三门彩、四门挂、五门评、六门侃、七门调、八门轰。

    这世间人把一门的金,排在了世间种种因由的前首第一,乃是有其中必然的道理。因为世人历来便有点金、哑金、摸金、戗金、袋金等说法。指的却是当时在江湖上讨饭吃的人,涉及的行当有卖艺、相面、寻龙、算卦、风水、术士等等。这类人等,如今的社会无法生存,因为当年可是被政府公开制止。

    排在第二的皮,当初却是卖药的江湖人的泛称。自当朝以来,世间只有一种信仰,万众一心奔小康,逐渐禁止了私人卖药,杜绝了假药,坏药,杀倒了假医、游医和庸医,一切都在人民的监控之下,有的只是人民的好医生。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的传统,怎么也无法轻易的消磨了习惯,世间仍然时常可见街头小巷有挑汉卖药的。

    至于这彩,却是喝彩、顶彩的意思。当年世间不泛这变戏法,玩洋魔术的,如今倒成了能够上的了大台面的,一些所谓的艺术家,便属于这一类的人。

    倒是这四门的挂,即使是在今日,世间仍然是络绎不绝。在各处的市集、庙会间,总有一些练把式卖技艺的,江湖上的人戏称卖把式的、挂子行。而且这些人里面,都还细分着一些,如拉、支、挂、点、戳、腥、尖、和等等。这些人公开是不能出现了,如果换装摇身一变的话,还是可以隐身于世间。

    第五门的评,能够单独成行,却也有其中的独到。指的便是那些说书的,评唱的。现在人生活逐渐变好,倒是提升了行当,如今这也是属于高雅艺术类。

    其中一个侃,脱离不了说。江湖上把那些能说会道、调侃的,都划入了此类人里。耍嘴皮子的叫贫,而耍嘴皮子耍到极致,那都是可以成为名嘴的。我当年可是不知道这点,如果明白这点早就到处瞎贫了。

    世间有那些绘画的、草编的、竹扎的、裱糊的、剪纸撕折的,统统被人称为调。这类人在江湖上属于隐类人,本来是一些下层的手艺人,随着时代的发展,除了传承和念旧,最重要的是满足了大家的意淫。当然这些在以前还泛指见不得光的人,如一些烧大烟的,卖毒品的。不过在今朝社会,这些直接被打入了冷宫,世间很难见到了存在。

    至于最后的轰,从丐帮的莲花落,到各地的吟唱,如黄梅调、梅花调、花鼓调、奉天调等等。人说戏子无情只认金,想必还是有着一定的道理。不过在新时代里,大家上升为高雅艺术,自然不能以常态衡量。

    想世间种种不一而足,都是世间的百态各业。

    也可以想象到这五花八门包括的含义,和眼花缭乱的种类。骆伯伯说出这话的时候,牛爷这边看向马领导。马领导早就有了安排,让人马上搬来一张八仙桌,就依照骆伯伯的意思,摆在了路边。

    要说这法坛的摆设,其实是很有讲究的,我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其中的关系,后来听到骆伯伯讲解自然是知道的。

    光是道门便有四**坛之说,其一便是龙虎山正一玄坛;其二乃是阁皂山灵宝玄坛;其三是西山净明法坛;其四是茅山上清法坛。

    骆伯伯所遵循的,乃是茅山道术流派,用的自然便是上清法坛。

    让我和旁边的人大开眼界的是,虽然是早早的时间,也不知道马领导早就备好了贡品,依次都摆上了法坛来。这个时候物资还是比较紧张,看到摆上的东西,大家自然看得比较分明。有三牲猪、鸡、鱼,居然还有鸭和米饭、面条,自然还有饼干和香烟,重要的是有酒。

    依照骆伯伯的意思,我左边站定,手里拿着香三柱;永蕙右边站好,手里拿着纸钱一叠。骆伯伯先在法坛前烧了纸钱,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世人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

    太上老君,,,,,,

    神宵王府,

    龙虎玄坛赵公元帅,

    三茅真君,

    五星二十八宿,

    诸神仙手持符咒法术,

    与骆某某做法,愿救众生苦难,招魂回生,降魔除邪,避却奸恶,愿魁罡护体显著威灵,千呼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

    ,,,,,,

    站在骆伯伯身后半步,听着他清晰的念诵,看到他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稍稍内弯,大拇指却压住了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我感觉他指形好看,忍不住便模仿了起来。骆伯伯心无旁骛,丝毫没有在意我的动作。我看他两只手的动作基本上是一样,眼睛便有些目不转睛。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旁牛爷轻声示意马领导:“快看!”我忍不住便也看了过去,马领导脸上现出骇然的神色,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原来在骆伯伯面前的桌上,除了摆着一些贡品之外,还摆着一碗清水,忽然那碗水居然动了起来。

    那就像是一圈圈的波纹一般荡漾着,这个时候也没有车经过,一旁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这异象。这有些太惊人了,我看到骆伯伯一脸的慎重。同时我的眼睛一亮,原来骆伯伯的手势变了。

    他左手的五指全部都收在了掌心,而且指尖都埋在了手心里。只见他举起双手到胸前,却是两个手势一般。同时一声哈的劲音从他口里发出,紧接着便是一个干脆的声音“打”。只见他左脚猛的一跺,一脚便往前跩去。

    这些动作和声音一气呵成,加上都是突然出声,倒是吓了大家一跳。大家似乎都清醒了过来,齐齐看向那碗清水,便见那荡漾的波纹慢慢的消失。

    “五雷掌!是五雷掌啊!没有想到这个师公会五雷掌啊!”有老人低低的和身边的人说道。一旁的人好奇的马上问道:“什么是五雷掌啊!”

    “五雷掌据说是师公用来震慑阴魂鬼怪最强大的法力之一,现在很少见到师公会的!上次九师公做法被恶鬼缠身,就是因为没有五雷掌,他如果有这五雷掌的话,前天他就收好了,没有看到他自己后来还出事了?”

    “这下好了,这个师公会五雷掌,一定可以搞定了吧!”旁边的人有些兴奋。

    “想来是不错的,我还是年轻的时候见人用过,是的,一定是的,这个师公不得了!”那个老人低声的絮絮叨叨。

第六十三章 百丈绝煞阵

    我自然是不懂这些东西,但是看到如此新颖稀奇的仪式,以及从未见过的肃穆,心里自然也跟随着慎重。即使这时候也很是紧张,不过还是看的热血沸腾。

    永蕙自然也是不明白的,却不时的看向我这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担心,还是心里想到了别的什么。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不要问为什么,就是这样的简单。

    我们站在骆伯伯身后,就这样不时看着对方,我感觉很温暖。因为可能和父母交流很少,永蕙在我的童年里已经太过重要。她的每个举动,我似乎都有些明白。但是今天我感觉到有些格外的不同,这是一种我还无法言喻的感觉,心里忽然升起的一种奇怪的感觉。

    永蕙自然不会知道我心里稀奇古怪的想法,看到我不时的看着她,似乎明白我有些心不在焉。居然便努嘴让我多看骆伯伯,一边眼神示意我周围都是人看着。我有些脸红赫赫的感觉,其实我的眼神一直用余光瞟着前面,但是被她用眼神说了,心里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旁边的人哪里会在乎我,以及站在骆伯伯身后低头不语的永蕙。但是看到永蕙特意的提醒,我便也不好意思心里存着别的,再次紧紧的看着骆伯伯这边。

    骆伯伯围着法坛前慢慢的绕着走起来,我看到那是一个稍显有些圆的圈,后来我才知道他走的是八门,就是站在那里布了一个简单的八门阵。每在一个方位,他总是会念上一段咒语,这种就是我都听不出来是什么,可是却更令人感觉到神秘。

    而且他一边走,一边手捏法旨。拇指和食指伸开,其余三指内扣掌心。正是有名的八卦指,可以敕八卦、定八卦,行使各种和八卦相关的法事。有强大的破除凶煞的能力,也是法师用途最多的指法之一。

    这个仪式进行了大约有十来分钟,他便又站到了原位。让我惊讶的是,一旁居然没有人吱声,大家都紧张的看着他,好像生怕他出了差错一般。我不敢肯定这些人里有没有人会,但是我敢肯定大家比我还要聚精会神。就是马领导和那几个公安,都有些目不转睛的看着。

    倒是牛爷一副轻松的样子,看着他烧起了一根香烟,我倒是有些好奇。想必他和骆伯伯也算是干亲,平时见到过骆伯伯设坛也不奇怪。

    接着骆伯伯走到了前面,却是靠着东边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又走到了南方继续如此;一连走遍了四个方位之后,最后在中间站定。他一直眼睛半闭,神色肃然的念诵着咒语。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庄重的仪式,在我看来却是感觉到空气中隐隐有些什么在回应。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作怪,但是我确实感觉到空气中有些紧。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从四面八方挤过来了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有些紧张的看向永蕙,果然看到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没有看向我。

    “香来!”骆伯伯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愣了有两三秒,看到骆伯伯的脸偏过来,马上便会意过来,走上前把手里的香双手奉上。骆伯伯有些欣慰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丝毫的出声。在接过这三支香之后,便看了下四周的人。

    马领导身边有个年轻人眼力不错,看到骆伯伯这神色,马上摸出一盒火柴来,走上来给骆伯伯点燃了手里的香。骆伯伯点头示意赞赏,却也没有出声表示。倒是这个年轻人有些激动,退回到马领导身旁的时候,我看到他神色有些兴奋,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骆伯伯然后再次正面法坛,双眼微闭念念有词,然后把那三炷香插在了法坛上。大家看到他神色肃然,自然更多了几分尊重。就是一旁的马领导,眼神中都多了几分赞赏之意,不时和牛爷微微点头。要知道同样是师公,那天的那个九师公在附近名气也不差,结局大家有目共睹。

    有人也说九师公不是被冤魂缠身,只是突然身体不适而已。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裤裆里掉黄泥,不是屎也是了。

    从开坛到现在,骆伯伯有条不紊,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同样是开坛做法,却没有丝毫的不适。自然让一旁的百姓乡民也叹为观止。

    牛爷眼中多了几分得意之色,毕竟骆伯伯是他亲自打电话催着回来的。本来马领导还担心找这种事情,如果让上面的人知道了,指不定便会没了前途。但是这次的事情太大,家属们不但闹到了各级政府,政府也拿不出方案来。毕竟这次的事件太邪门了,许多死者都已经无法辨认。

    上面焦头烂额,幸好乡里历来便有这种习俗。说巧不巧的是,九师公过来后出事了,更让这些家属落实了这件事的蹊跷。于是另外找一个师公来解惑,几乎成了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于是马领导善于揣摩上意的心态下,终于让牛爷帮忙找骆伯伯过来。

    骆伯伯不但没有令人失望,显然这一场法坛的设立,果然让这些死者的家属看到了希望。牛爷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达成,不但让自己未来的亲家脸上有光,只怕他在上面的印象自然也会加分。想到他如今在乡里的名望,自己当初的决定果然是明智的。

    牛爷不时的环顾四周的人群,看到大家都是周围的百姓,有些认识他的老人都会颔首见礼,他也都会和人点头示意。马领导似有所觉,看到牛爷的神色,自然也会心的笑了起来。这是一种放心的微笑,两个人都是明白人,几乎同时都感觉到轻松了起来。

    却是作为那些死者的家属,这两天他们已经差点崩溃了。亲人去政府讨要说法,但是政府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些人遭到横祸,却是如此的令人不解。加上就是想要寻找死者的身份,按照当前的技术,就是拿到省城公安厅,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可以搞明白的。

    乡里人却有个习俗,那便是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如今虽然说是秋天,但是这么热的天气,这些人如果不下葬的话,明显马上就会无法近人。至于那些烧的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的人,对于乡里人来说就是死无全尸,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们倒不急在一时。

    偏偏死了几十个人,就只有几个人还基本上保持着全尸,即使这样的状态下,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家属,也希望这些人是自己家的亲人。将心比心,各级政府的领导谁都不敢轻易表态,因为这次的事件太大,谁也不敢出来担负这个责任。本来以为上次的九师公,可以让大家找到一些希望,最后没有想到他连自己都折了进去。

    当然也不泛一些死者的亲属自己请人来,大家已经也见过不少人,当然还经历了九师公的失败。几乎很多人一到这里之后,便主动的打了退堂鼓,因为大家看出来这里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许多家属便落实了这次事件的特殊性,一边追究着事故的原因,一边找人解决死者的身后事。

    此时见到骆伯伯来了之后,果然有些与众不同,更是出现了一些异象,大家心中自然便多了几分期盼和希翼。有些本来在轻轻抽泣的人,这个时候都止住了自己的悲伤。都看过来法坛这边,想看看骆伯伯究竟想怎么做,想做些什么。

    只见骆伯伯双手变为道指,慢慢站到了法坛前。却是口中咒语声音越大,渐渐双手的指法再次的变换了起来。只见他左手五指指间全部向上,中指和无名指却收到了掌心里去。然后大拇指、食指、还有小指分别朝上伸出,指诀已成。

    随后便见他右手还是道指,不过却伸手将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探入了法坛上碗里的清水。再次抬起的时候,轻轻再次捏起道指决,不过却让拇指松开,将二指上的水珠弹开。如此这样分别弹向了四周几个方位,如此一一做到之后,再次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许久,只见骆伯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是双眼如炬一般。他自怀里拿出了一叠符纸来,却也不知道有多少张,却是分别在法坛前烧化了,然后猛听他念出咒语来:弟子一心拜请,五方五鬼七十二地煞将急到,追入湘楚中乡万福亭显身,惩罚冤魂不留情,吾奉大力鬼王敕,急急如律令。

    大家本来以为已经好了,没有想到他马上接口便又喝道:“征魂童子征魂郎,藏下阴间不能还,求灵保报诸魂不能行。速速征其三魂七魄,追去见五道天师。吾奉阎罗天子大力鬼王押行,急急如律令。

    便见他把一碗清水慢慢撒下,朝天三叩,就此收手。

    我虽然不懂这些,一旁很多人还是懂的。牛爷和马领导率先过来,还是以牛爷问骆伯伯为主。骆伯伯看了一下四周,如果不是有几个领导,和公安在这里的话,估计那些紧张的家属早就围过来了。

    骆伯伯沉吟了一下,说道:”这边的事了,不过就总体的事情来说,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做!“他的目光看向了东方,然后缓缓的收回,又看向周围的人说道:”我心里很是悲痛,这次事件给很多人家里造成了巨大悲痛。但是大家相信我,我也不隐瞒大家,因为这次有血煞害人,导致了很多人含冤而死,我要去百丈崖布一个绝煞阵,不然还会出大事!“

第六十四章 人心难测的时代

    ”血煞!这血煞是什么?“一旁有人好奇的问了起来,当然大家隐隐便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骆伯伯看了眼,那人是跟随马领导在一起的。骆伯伯本来不想说,但是似乎想了下什么,对着他微微颔首了下。马领导似乎明白骆伯伯的意思,便给那人拉过来介绍了一下,这个中年汉子居然是我们乡里主抓企业的副镇长黄领导。不知道这里的事故,和他这个抓企业的干部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也感觉这个人问的奇怪。要知道在乡里长大的人,有几个不知道血煞的。因为当年老人做个什么事,都会找一些相士算一算。往往听到相士便会说某某人带了血煞,需要破一破。

    这血煞就是指某个人在某段时间里,运气不是特别的好,会遭受到一次或者多次的血光之灾。这种血光之灾是有轻有重的,所以相士说出来之后,就是希望给人破解,以防给人带来没有必要的无妄之灾。

    普通人没有这份能力,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何时何地会有灾难。但是这些相士会依据强大的预算能力,利用先天后天八卦和周易的强大演算,给人预测出未来时间的灾祸。一般的家人都希望自己的亲人平平安安,于是往往都会请一些相士就地破解,化解这些无妄之灾。

    湘楚一地的百姓,如果说谁要是没有听说过血煞二字,还当真会被人笑话的。要知道就是我这种学生都知道,何况是黄领导这种成年人了。他问出这话来,如若不是大家看到他一脸和善,加上又是个乡里的领导,只怕早就有人站出来骂了。偏偏他就好像不懂一样,一脸真诚的看着骆伯伯。

    骆伯伯心里却明镜一般,毕竟这个人身份是党员,如果说要不知道的话,这公开的还真的有模有样。但是他是跟着马领导过来的,想必和马领导也是有些关系的,骆伯伯便不得不慎重了一些。乡里人本来就讲究人情,这个时代虽然是刚刚忙起来的时代,但是很多东西还在体制之内。

    作为一个需要做表率的领导,如果站出来公开推崇这被称之为迷信的东西,显然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如今在乡间有很多人,眼看着自己身边有些人生活逐渐的好了起来,而自己还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于是有人脑瓜子便活络了起来。只要周围邻居、同事有什么事情,他们总是要跟随一起看看的。

    目的自然是很明确,希望可以在合适的时机,给自己捞一些好处。哪怕是暂时不能占到什么,为以后打个伏笔也是好的。不说普通人是这种想法,只怕一些占据着重要位置的人,尤其是地方上的人,这种心理会更加的明显。不是我心里这么想,就是骆伯伯也更加明白,不然怎么会让自己从省城里回来?

    还别说,地方上的一些人情世故,真的是一荣俱荣。只要是沾亲带戚的,有一个人在某个地方或者位置上,往往都会有些好处的。在供销社的,只要沾点关系,你想买个糖,买个什么食品都可以优先;你是开车拉货的,满满一车的煤,偷偷卸下来四五十斤,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说你在造纸厂的话,家里亲戚朋友小孩的作业本,那是绝对可以包全了的。

    这是一个讲人情的社会,也是一个人心正在变化的时代。

    ”本来只是一个人的血煞,却因为别的原因导致了一个大的危机出现,当真是天意弄人啊!“骆伯伯叹了口气,看着周围的人,大家似乎想迫不及待的围上来。可能看到自己身边都是领导,这些人还有些收敛,脸上居然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不过他脸色本来就比较红润,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一个万福亭的老人挤了过来,牛爷却认识乃是本家的一位长者,便也客气的给骆伯伯介绍了。这位唐老客气的说道:”那天九师公也说,这里是一块凶煞地,车在这个地方出问题很正常,以后这里可要竖牌写上危险地段了。不过他提到过说这天正好是阴日,碰到了阴时,不知道他说的可对?“听这个老人的口气,显然和那九师公是极熟的人。

    骆伯伯听了唐老的话没有在意,眼神却微微轻松了,看着他淡淡的说道:”这九师公倒是有几分眼力的,不错,这不但是块血池凶煞地,而且那天车上必然还有一人是阴时、阴日出生的,他从下面坐车来的时候,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到了这里的时候影响了这台车,虽然不是事故的主要原因,但是没有这么凑巧的话,这次事故不会这么惨的!“

    ”是谁?这个人是谁?这个害人精!“马领导的声音陡然便拔高,而且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吓得身边的人都一跳。

    骆伯伯却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没有马上说话,看到四周的人也神情激愤起来,便看向了牛爷。

    牛爷便知道马领导这话有些煽动了,不过骆伯伯说出去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也不能完全怪马领导。于是只好凑近低声问骆伯伯怎么办,骆伯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神情并没有紧张,反而低声附耳说了几句,我站在一边隐隐听到是:”,,,,,,很容易办,但是会影响人家家人!“听到这些,我看到牛爷一脸尴尬的,想想也是这样。

    不管找出谁来,都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因此而怪责这个人,就更加不理智了。试想世人谁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如果按照这些师公的说法,要找出来每个人的生辰八字,算一算就很容易。但是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牛爷也不是普通人,自然知道这个结局的后果,心中便有了一些计较。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不要紧张,这些事情骆伯伯自然会来处理,现在这里基本上稳定了,稍后政府会安排人员来给大家协调处理!不用担心再出怪事了!“牛爷只好扯上嗓子吼了几句,一边拉着了马领导,让他不要再说了。再偏头和骆伯伯轻轻细聊了几句,无外乎便是这样处置怎么样。

    骆伯伯颔首示意牛爷安排,居然没有看马领导的脸色。却拉过我和永蕙到一旁,问我们等下他要去百丈崖那边,问我们要不要去。永蕙不知道怎么想,问骆伯伯是不是一定要去,骆伯伯说没有关系,随便自己就好。他看到永蕙没有马上吱声,便善意的提醒让她跟着牛永祯先回去。

    我看到骆伯伯偷偷看着我,我瞬间便回过神来,心里明白他肯定是想要我去。便主动的和骆伯伯说自己听人说百丈崖那边景色很好,想跟着一起过去看看,正好也可以帮骆伯伯拿拿东西。骆伯伯呵呵的笑了,居然摸摸我的头说好。我能够听出来,他是真的开心。

    一旁这马领导自然也是个聪明的,问了话出来之后便感觉到了不妥当。虽然自己姐夫也是受害者,甚至连姐姐都是这次事故间接的原因导致。但是如果真的鼓动这件事情,可能会闹出很大的乱子来,于是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骆伯伯。自己托人请他来的,这倒是要陷骆伯伯于麻烦之中了。

    骆伯伯似乎知道马领导的想法,顾忌到一旁牛爷的脸面,居然脸色比较缓和,还是微微朝他颔首示意。马领导看到这里,心里还稍微安定了一些。

    接着骆伯伯便朗声朝四周的乡民说道:”大家也不要紧张,这里的怨气我已经设坛驱散了,以后这里埋上一块路牌提醒过往的司机就好,至于别的诸位就不用担心了。这些家属你们现在也可以大胆的去看看它们的特征,会不会和自己亲人相似,虽然悲痛还是要及早入土为安为好啊!“

    可是面对亲人的突然离去,很多家属还是无法马上释怀,何况是这里还摆着三具尸首。听到骆伯伯这么一说,有些人便率先哭了起来。其实县里也是派了人来的,有安抚的一些领导,也有医院跟随的法医。因为一连几天出了怪事,家属不敢去动这些尸体,他们也不敢率先动手,双方都僵持了几天。

    可是骆伯伯来了之后,不但丝毫没有出现问题,就是设坛做法也没有毛病,于是这些人的脑瓜子便也活络了起来。谁愿意守着要发臭的尸体,就是那个法医肯定心里也不愿意。这些死者的家属更是不愿意,但是开始大家都不敢看。毕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何况烧的那么惨,生怕翻看的时候损坏了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明白了,只要不沾惹什么,基本上没有大问题了。不会出现那天的情形,眼看着马领导的姐姐突然病发,然后就是九师公差点死去。这时候大家明白了过来,便有人围住了县里的几个人。大家没有为难马领导几个人,那是知道他们这个时候说话也不算的。

    于是哭喊声,劝慰声,叫喊声,质问声,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我远远的避到了一旁,因为这些大人神情激愤,这要是一推嚷起来,像我们在里面的话,指不定就要遭殃。我看到永蕙不吱声,便小声的问她怕不怕。永蕙居然看着我,问我怕不怕。我竟然呵呵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告诉她,自己今天可能看到人多,居然没有那么害怕。

    永蕙却鄙视了我一眼,笑我说晚上回去睡觉别害怕。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随口便说去她家找她。说完我的脸便红了起来,谁知道永蕙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点,而且呵呵笑道,如果怕的话就和爷爷一起睡,要么她有时间就过去陪我。我听了之后几乎兴奋的晕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六十五章 镇煞百丈崖

    我看到永蕙坐上了拖拉机,和牛永桢一起走了。不由也挥手向她告别,远远的看到她还回头看过来,我心里倒是有些温暖。

    在那些没有人陪伴的日子里,我在大院里几乎就是和这些朋友一起长大的。其实永蕙都不能算是我的朋友,是我经常跟着她们一起玩。

    永蕙每次对我和别人不同,倒不仅仅是因为我听话,也是她奶奶和我奶奶的关系。上辈人的恩怨纠葛,在这个时代里依然让人回味,可能有些人不会在乎,可是牛家一家人里面,永蕙是最得我奶奶疼爱的。

    想起永蕙那发自内心的关心,我心里也是暖暖的,看着拖拉机渐渐远去,我倒是没有伤心。毕竟现在跟着骆伯伯在这边,下午或者晚上马上就可以见到她的。其实这种不舍还来自于我心里,我有些可惜她不能跟着骆伯伯一起去。

    其实我都还有些感觉到好玩,要说跟着骆伯伯学习东西,其实我都还没有进入状态。一想到跟着他学东西,以后就要和那些妖魔鬼怪打交道,我心里就有些不寒而栗。当然,同时我心里也有些小小的期盼,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跟着骆伯伯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胆子居然大了一点点。

    所以永蕙的走,没有让我很纠结,马上便看过来骆伯伯这边。牛爷居然还没有走,陪着马领导在一起,在和骆伯伯站在一旁低声聊着什么!因为他们三个人刻意的站开了,所以大家都没有跟过去,我就更不好凑过去听他们说话了。

    我看向路边这里,有些死者的家属哭天抢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悲伤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发酸难过。幸好那些命悟家里的房亲,也跟着牛永桢的拖拉机一起走了,毕竟命悟没有死,虽然身受重伤还在医院抢救,至少现在还是个活人。

    他们跟过来的目的,自然是以防万一。如今看到这情形,是不好留在这里的。只要有一两个人在这里看着,最后政府给到什么回复再说。但是就目前的形势看来,这些死者的事情都没有方法解决,只怕这些伤者还是要靠后再说了。

    一旁看热闹的乡民也不知道怎么劝阻,但是看到这些死者的家属不依不饶,有人便出主意让法医就地给这些人辨别。开始有家属以为要解剖,一直不愿意让人给死者动刀。但是如今终究是不知道死者的身份,为了让死者早点入土为安,大家逐渐的松口,也和县里的领导商量了起来。

    说到这三具尸体为什么没有拉回医院停尸房,那就是当初闻讯而来的人的阻挠。湘楚人认为,人在外面死了是很不吉利的。不但不能入祖宗祠堂停灵,而且会被人称为孤魂野鬼。最重要的是湘楚人也很忌讳在身上动刀,那是人家骂人说叫死无全尸。

    所以当时死者的家属还没有来,这些尸体便被周围的乡民和陆续赶来的百姓截下了。虽然明显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乡民也认这个死理,要是换个角度的话,大家也会这么做的。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政府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办法下台了。现在终于有个机会了,大家自然便想辨认一下。于是在大家合计之下,终于商量着先不动刀的情况下让大家辨认,如果能认出来是最好,认不出来再想办法。

    骆伯伯这个时候却朝我招手,我赶忙便过来,却看到那些人在法医的带领下走向了那凉棚下面。跟过去的人太多,我也看不到里面,乖乖的便站在了骆伯伯身边。原来他们聊完了,骆伯伯要乘着中午前去百丈崖。

    难得的是牛爷居然让我听话,跟着骆伯伯不要怕。他显然不知道我现在和骆伯伯的关系,我看了骆伯伯一眼,他神色淡淡的自然,于是我乖乖的向牛爷说了谢谢。看着他跟着马领导上了吉普车,很快便消失在马路上。

    骆伯伯没有停留,带着我直接从一旁一条小路走下。

    回头看到那边哭天抢地,似乎有死者的家属发现了什么。有人安慰,有人惊叹,有人可怜,有人放声痛哭。我有些茫然,面对这种生死,我虽然心里有些难过,甚至看到别人哭,我心里都有种莫名的伤感,但是其实我还真不懂。

    骆伯伯开始一直都没有说话,沿着小路慢慢的走。他其实走的不快,但是他身形高大,跟在他的身后,我有一种仰视他的感觉。却见他拿出了一根卷烟点燃了,一边走一边慢慢的抽着。我便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也保持着沉默。

    他抽烟抽的很干净,一直到了海绵嘴的位置,他才扔掉了。不过让我没有意外的是,他果然便问我留下的口诀背的怎么样了!我老老实实告诉他自己记住了,他便让我一边走一边背给他听。

    这边的地方我是第一次来的,虽然到处都感觉到陌生,但是毕竟和我家村子那边差不多。我们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朝着那边一座很大的石山走去。我慢慢的背诵着口诀,不像骆伯伯开始念的那么快,但是我一字一句的念的很清晰。

    骆伯伯居然夸奖了我,说我记得很好。便告诉我说这两篇口诀以后有用,真正要使用的话,却是需要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连续背诵咏读才行。不然就是平时知道这口诀,而不知道怎么念也没有用。我忍不住就问他,这口诀是干什么用的,他微微一笑告诉我,到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

    看着面前的石山越来越高大,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敬畏感。骆伯伯便告诉我,据说这边和我村里的岩洞是联通的,因为这边也有一个很大的岩洞。它之所以叫百丈崖,那是因为这座山有一面是一块巨大的石壁。这石壁从上到下足有二十层楼那么高,最妙的是莫名其妙有光线折射到这石壁上,石壁就像一面镜子。

    其实我在村里也是听人说过这些的,关于百丈崖的传说很多,但是真正看到这巨大的石壁,我还是很震撼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一块平整的石壁,笔直树立在这连绵的丘陵山脉间。远看不觉得它的雄威,近来一看着实令人震撼,其实这就是一座石山的一面。

    而骆伯伯居然告诉我,这边我们要来的岩洞,就在这石壁上三分之一的位置,我们就是要去这岩洞里面做法。

    我有些目瞪口呆,更让我绝倒的是,据说这岩洞的入口就是从石山的侧面上去。不过让我松了口气的是,有条小石路可以到岩洞边,不用刻意的在石头上攀爬。

    骆伯伯显然早就知道这样,背着双手慢慢的在前面走,他似乎心情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和刚刚的完美收工有关。我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里面,一路走来有些稀奇的东张西望。

    因为这石山不是全部的石头,还是有一些泥土的覆盖,和杂木植被的生长。但是这里的植物都长得格外好看,弯弯曲曲而且长不高。我们没有多久便到了一个大门大小的石洞前,骆伯伯警告我不要往前面走。

    前面就是石壁的侧面,也就意味着跨前就是悬空,走出去就会摔死人的。

    让人惊讶的是从洞口进去之后,里面倒是越来越小了。不过骆伯伯也没有往里走多远,在离着洞外十多米的位置站住了。这里不过两米多一点,伸手垫足就可以摸到顶。两边宽也就不过两米多了,我以为骆伯伯要在这里做事。

    谁知道他站立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我看到他不断的用右手拇指在自己四个指关节上点动,显然是在验算着什么!我不敢打扰他,静静的站着看他念念有词。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他停下来,却在自己的军用书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低声道:“里面比这里大很多,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不要担心咱们再往里走一点点!”

    骆伯伯的语气自然,似乎没有顾虑的感觉,还是让心里大安。其实我哪里有什么发言权,却忍不住打开了手电筒,跟着他往前走。

    其实这洞口往里的路,开始一直便是有些直的,加上洞口口径比较大,所以一直往里走着,都还有些光亮的。我们走了不到十多米的时候,就变成了慢慢往下的样子,而让我惊讶的是,这一路的过道又慢慢的变宽了,而且顶上也逐渐的变高了。

    我手中的手电筒光线很亮,看到四周果然都是钟乳石,这点倒和我们那边的岩洞相似。又走了一阵,路便的平缓了下来,而我们便也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溶洞空间里。骆伯伯停了下来,目光四下的打量了一会儿,示意我把手中的手电筒给他用。

    骆伯伯又从他的军用背包里,拿出来两根蜡烛,分别都点燃了之后,便插在了一旁的地上。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的地面居然有泥土,而且是有些湿润,但是也还保持着硬度的黑泥。我这个时候还不懂这些原因,但是想不明白这石头钟乳石里面,怎么就会有泥巴呢!

第六十六章 见闻和成长

    骆伯伯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当然这里没有别人,他便没有了顾忌和担忧。一边从布包拿出来一些东西,一边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有些什么作用。这些东西虽然都是第一次见过,但是我也没有过分的惊讶,不过却有些大开眼界了。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平常可见的,如一副已经有些黑黄的小笋卦,乃是他用来行法时卜卦用的;一把红色的三角小布旗,乃是真正布阵的时候定位用的;一叠用红线穿好在一起的铜钱,乃是施法时镇邪之用;还有一把近一尺长的木剑,乃是真正的桃木剑,是师公真正镇魂用的利器。

    说到这把桃木剑的时候,骆伯伯还特意看了一眼我脖子的地方,那里是我一直戴着的木牌。骆伯伯告诉我他的这把桃木剑也是好东西,而且是当年别人送他的,不过和我脖子上的这块小小的血乌桃木比起来,就有些不如了。这让我有些震惊,因为这块木牌对于有些人来说一文不值,可是对于有用的人来说,却是价值万金。

    最后他还有些遗憾的说道,当年我家老祖宗据说有根大料,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做成了两个木牌,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也很是奇怪,那次从姨夫家里回来,我也曾经问过爷爷,大家都说有两块木牌,如今已经见到了一块,那另外一块哪里去了呢?

    而且也不是一次听说了,大家都说当年那个道人是给了老祖宗一根血乌桃木的,不可能只做成了两块木牌吧!不说我们自己家人有些诧异,就是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可是事实就是,如果不是垣先公把这块木牌送给我,我们家族里连一根毛都没有见过。而且不是垣先公的这块木牌,我们这些后辈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东西。

    我看出来爷爷不像是装糊涂的,那天如果不是我拿着东西回去问他,他似乎都忘了有这东西了。那天骆伯伯看到这块木牌的时候,他忽然答应教我东西,爷爷明显也是很诧异的。爷爷明白这块木牌可能对于骆伯伯这类人有吸引力,但是却不明白骆伯伯的用意。

    按照爷爷的想法,如果骆伯伯实在心动的话,他建议我把这东西送给骆伯伯。毕竟虽然是老祖宗的东西,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后人来说,不但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也是不知道它的用处。要说最大的好处,那便是挂在脖子上挺好看,还有它散发的香味给人感觉很舒服。

    不过如今相对于骆伯伯教我东西的话,这块木牌反倒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的。不说爷爷心里的想法,就是我自己心里的想法,如果不是垣先公老人一片好意在,实在要是骆伯伯喜欢的话,我也会答应送给骆伯伯的。但是我和爷爷都猜错了一些问题,骆伯伯并没有贪图这块木牌。

    因为爷爷和他提起的时候,他便说过了。如今这块木牌他拿着没有什么作用,留在我身上反倒是有些好处,所以建议我一直戴着。至于他和爷爷说过有什么作用,我却是不知道的,但是爷爷后来一再嘱咐我,平时戴着不要摘下来。

    今天又听到骆伯伯提起,我便而又些稀奇,但是看到骆伯伯在做事,我便也没有细问他。骆伯伯慢慢的说道,当初那根血乌桃木如若还在,那就真正的属于至宝了。但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有些事情终究会有遗憾的。不过骆伯伯忽然问了一个我感觉奇怪的问题,他问我这段时间有没有发觉自己身体强壮一点了。

    我很是惊讶,老老实实的告诉他自己跑步不会那么气喘了,也能跑的久一点了。不过就是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因为很短的时间里,我居然高了很多,食量明显比以前大了很多。骆伯伯没有奇怪,和别人一样告诉我,说我现在到了发育的时候,可能过了下个暑假的话,到了上中学就会高很多。

    不过我抱怨了一下,说学那个慢腾腾的拳有什么用。骆伯伯手下不停,居然乐呵呵的笑了,告诉我说就是学了这个慢拳,我跑步的时候呼吸比别人匀速,以后好处更大。我一想确实也有道理,心里便有些尴尬回答不了了。骆伯伯似乎没有在意,不过随口提了一句,说会打听一下当年那根血乌桃木的去向。

    我那时也听爷爷提过几嘴,说老祖宗当年的事情,但是他没有细说。可是我隐隐的从爷爷的口里知道,当初在广西那边的时候,是有不少这边的人,跟随过家里老祖宗的。至于那些人有谁得到过老祖宗的一些东西,就是当年正风华正茂的爷爷都不知道。

    听到骆伯伯这么说,我心中虽然开始也有些遗憾,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都意外得到了这块木牌,就应该感到高兴了。至于以后能不能有那根桃木的消息,就不是我想就可以知道的了。

    这边便见到骆伯伯一边把手里的小布旗都插到了地下,他一边插旗一边告诉我他插的位置的意思,还有便是这些方位的作用。因为以前没有接触过这类东西,目前还只能看着他眼花缭乱的忙碌。骆伯伯也没有刻意的提醒,但是他也告诉我很久没有布过这个阵了。

    可能没有旁人在这里,他没有忌讳的告诉我,说这种大阵有些复杂,但是效果极为明显。我现在不一定要记住全部的过程,但是要记得布旗的这些目的。原来他在这里布的正是绝煞阵,专门用来镇压孤魂野鬼的。这种威力巨大的锁阵,就是专门用来对付祸害面积巨大的冤魂。

    这次我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我问他自己能看到这些不好的东西吗?看到他没有回答,我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虽然大家都说妖魔鬼怪,但是见过的估计没有。何况我从小胆小,说起来居然也不是单纯的怕鬼。毕竟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我身边就有很多人不信这些。

    就在我以为骆伯伯不会说的时候,他已经插好了所有的小布旗。他居然偏头告诉我,这阵可以消灭很多厉鬼,其余最大的一个作用,就是镇压炼化一群冤魂和厉鬼。看我静静的听着,他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那烛光,淡淡的说道:“你如果要学习下去的话,自然有方法可以看到,但是你现在的身板还太弱,好好锻炼一段时间,以后大把机会!”

    听到这话我倒真是愣了一下,因为骆伯伯没有质疑的声音,无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就如久园所说的那样,师公都是靠装神弄鬼骗人的,此时看来骆伯伯这类人真的可以看到?我忽然想到了细脚,也想到了那个喝药死了的人凤的堂客,还有他们说的那女人便僵尸的事情,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忽然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眼神显然是惊恐的看着了骆伯伯。骆伯伯眼神却露出了一丝暖暖的笑意,轻声的说道:“是的,有很多东西你先不要想,还有我会慢慢的教你一些东西,你也不用着急自己会学到什么!”他眼神忽然有些静静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只有打好了基础,以后有缘的话,才会胸有成竹的水到渠成!”

    我认真的看着骆伯伯一时没有吱声,毕竟骆伯伯有着分说。我当初跟着他学东西,爷爷可是说过他有止血咒,也会治疗内伤外伤和接骨。至于人们说的收魂驱鬼,那就是另外的一些东西了。说句心里话,爷爷也没有想过让我做师公的,只是想有缘学到一些水师的东西。

    当听到自己以后会接触到这些东西,我还是很震撼了一把。看到骆伯伯陆续的布置下去,把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分别的就摆弄在这岩洞里面。看着烛光下慢慢布置起来的东西,他却丝毫没有用很快的速度,我想他应该是为了让我看清楚和弄明白吧!

    岩洞里低低的回荡起骆伯伯念咒的声音,以前听人说师公骗人的把戏,在这没有旁人的山洞里,我却神奇的见证了骆伯伯的施展。虽然我什么东西也没有见到,但是骆伯伯却一直都神色严肃的念诵。还抖开了那用红线穿好的铜钱,神奇的看到它成为了一把铜钱剑,一手拿着桃木剑在那绝煞阵里快速的走着。

    我不相信他显得无聊来岩洞里瞎走,他的每个举动都是有着一层意思。虽然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这个时候我都知道,他在进行一种复杂的仪式。骆伯伯只是让我在一旁看着,不管我能记住多少,至少见证了他在阵里的每个举动。

    他也不像后来在录像和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手一抖符纸就会自己烧起来。而是在念完一段咒语之后,就会用蜡烛点燃一张符纸烧尽。这样进行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念到了最后,我听的清清楚楚的便是那句急急如律令。

    最令我惊讶的就是,这个仪式到了最后的时候,骆伯伯把那把铜钱剑留在了阵中。然后他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居然咬破了自己右手中指。就着自己那流出的鲜血,快速的在符纸上画了一道复杂的镇符。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可是看到他用自己的鲜血写就,心里还是极为震撼。

    慢慢走出岩洞的时候,我就像做梦一样,回头看到将要熄灭的烛光下,那撒下的小布旗,好像在眼前变成了很多一样。那把铜钱剑静静的留在了阵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不舍。因为那种铜钱现在根本就见不到了,我倒是在小人书上见过古人用过。

第六十七章 一个被附体的女人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说,自己看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我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因为虽然我年纪还小,可是也听过老师说过,一些自己见到的东西,都不一定是真的。

    我把老师的话奉为真理,但是当有一天我发现,原来老师自己在现实中,都不相信她自己说的话的时候,我便对自己所学的东西产生了怀疑。

    我对骆伯伯这个人了解的不够,但是我听过太多关于他的传说。不管是不是空穴来风,我相信有些人一定是亲眼所见。不管是为了谋求心里所安,还是自己内心产生了臆想,我都相信自己慢慢去了解,接触了一些事物之后,自己才会慢慢的正信。

    这天我们在岩洞里做的事情,骆伯伯并没有格外的要求,还是那句话,便是让我不要和别人去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在别人眼里还算孩子的人。

    可是就因为他的嘱咐,我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过,甚至和自己的小伙伴们。这可能得益于家里的教育,虽然爷爷他们没有刻意的教过什么,往往只是简单的一件事情,只要他们提点过之后,我们一般都会记在心里。

    骆伯伯出来岩洞之后,显然心情似乎比较好。不过问题来了,因为我们开始是从国道边走来的,我估摸着起码有三四里的小路,如果再走回去的话,到国道那边也还是要走路回去。骆伯伯居然问我会不会感觉到累。我显然也有些小小的兴奋,于是摇头说自己还好。

    没有想到的是,这天回去村子,骆伯伯带我走了一条我没有想到过的路,那便是沿着这座百丈崖的山路,下到一片田埂路,再从田埂间穿到了一座大山底下。山上几乎光秃秃的,到处都是被割得干干净净的茅草根。一条隐约可见的山路,一路延伸到这座山的顶端。

    我说句心里话已经很饿了,骆伯伯似乎也明白,路过这片田埂的时候,看到有个妇女在一片田垄里忙活,便问她讨要了几根田埂上结的黄瓜。吃了两根黄瓜之后,我的精力似乎好了很多,跟着骆伯伯慢慢的往山上走。

    走到半山的时候,回首看到远处的百丈崖,似乎已经显得有些矮小了。然后是一段比较平缓的山路,我们逐渐穿过了两个不高的山头,迎面便看到了一块块的四方梯土。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前方,原来在山顶上居然还有人家,虽然只有几户,而且他们住的都是土砖房,但是看到这荒山上的人家,我还是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因为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么高的荒山,他们喝水怎么办?

    不过骆伯伯很快就解开了我的疑惑,因为我们走到这些房子的旁边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有人出来,但是看到门口居然有口池塘。而且在那池塘边上,就有一口清澈的水井。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水井,有些不明白的看向骆伯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这么高的地方,又是荒山怎么会有水井。

    骆伯伯呵呵的笑道:“那边有山比这里还高,虽然到处都是石头,只要有土就有水脉。在这边找到水脉挖开之后,很容易就有水井了!”骆伯伯环顾四周,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当年这里可不是荒山,四处都是大树,只不过后来便被砍伐了而已!”

    我隐隐明白了过来,可能就是当年的大飞跃,这里才会变成这样罢!我也一边打量着这些人家,却一直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倒是隐隐的听到了狗吠声。便看到了两条黄狗站在那边屋檐下,看到我们有两个人,它们吐舌呲牙站在那里没有过来。

    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住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晚上黑漆漆的怎么办?白天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山野和荒草,就是树都看不到几棵,也看不到一个人,我想想心里就有些发慌。

    我们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一来这个时候比较热了,二来虽然吃了黄瓜,其实也抵不住多久饿的。如果没有这水井的话,我估计自己很快便又要感觉到の了。

    一旁是很多的梯土,我们沿着梯土旁的山道,慢慢往前走。这条山路很光滑,显然是天天有人走过,我心里更是惊讶,和这些劳作的人比起来,自己真是一点都不辛苦。

    转过一个山坳,居然看到一片梨树林,而且这些梨树都种植在一丘丘的梯土里。让人惊讶的是,这些梨树上结着很多梨子,一个个却并不大。看到断树残枝很多,有一些树上也看不到挂果,地上更是长满了一些杂草,就是我都可以看出来,好像这些梨树没有人打理。

    骆伯伯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淡淡的笑道:“这些梨树还是当年干校的人下放的时候种植的,不过如今的人眼高手低,想必这村里也没有人愿意爬这么高来打理,倒是慢慢退化了!不用过多久,这些树想必就要全部死了!”

    “他们不是可以管吗?”我疑惑的指着刚刚路过的这几户人家,这可算是就在家门口啊!这些人当真也是太懒了,这些水果或多或少也是一笔收入,这么近都不打理一下难怪会穷。

    “再往前面走走,你就明白了!”骆伯伯指着梨树园前面的山坡,那里的山坡不高,却看不到那边的景色。骆伯伯不再说话,然后他脚下加快了速度。路过一株矮梨树的时候,看到树上果实比较多,他居然停了下来,他又随手摘了几个给我。

    我没有马上吃,这种青皮梨不大,但是看着应该可以吃。我们走过这边的小路,到了这边前面小山坡的时候,我一眼看去便明白了。

    原来从这里小山坡下去,就是另外一个稍矮的小山坡,而那边山坡的山下面,居然就是一排用很大块的石头垒成的房子,看着就像一个巨大的凹字形,坐落的那边斜斜的山坡上。我忽然感觉到有些眼熟,猛然便想了起来,原来这居然便是我们那边当年干校留下来的房子。

    青色的坨石,发黄的灰浆,灰麻带着黑色的屋顶。看着一个个空洞破烂的窗户,这些都是正是荒废了很久的房子。我虽然没有上来看过,但是也知道这是我们村里当年的老干校。

    真是没有想到,骆伯伯带着我越过了几座山头,眼前看到的那就是我们村子的后山了。一路走来其实有些累,但是我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回首已经看不到百丈崖那边,但是却可以看到下面就是隔壁的遥巨村,和再延伸过去的向家村。而从这里下去不到五百米,就是我们村里的柚子园了。

    这里原来是一大片的梨树园,如今居然都已经荒废了。隔着一片片的梯土,下来就是那些干校的房子了。而那干校下去一段距离,就是村里如今还有人承包的柚子园。因为柚子离着成熟还有一段时间,想必是还没有人来守的。如今柚子倒是很吃香,因为不管是新鲜的,还是用来熬糖,都是极佳的水果,没有想到这片梨树林倒是被人忘了。

    知道了自己所在的方位,便知道平移过去两个山头,便是叔叔毓园承包的茶叶园,那边我倒是跟着大人去摘过茶叶。骆伯伯看我不吱声便告诉我,这梨树林园也是属于我们村里的,和上面的这几户人家没有关系。我们村里没有人愿意来承包打理,可能又不想给上面这些人家捡便宜,便浪费了这些梨树。

    我们慢慢的往下走,快要靠近那些石头房子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两头牛。那是乡里常见的水牛,正在旁若无人的悠闲的吃着茅草。骆伯伯没有再说什么,却不时的四处张望,我看到他眼神中似乎有些感慨,便在心里猜测着,这些梯土的建设,可能当年他也参加过罢!

    不过让我忽然有些兴奋的是,我在下山的路边梯土里,看到了大量的凉薯。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虽然自己家里也种植了,但是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可是这些明显不是自己家里的东西,如果去拔的话,用这个时候乡里人的说法,那就是不告而取那就是偷了。

    我正想着怎么和骆伯伯去说,忽然听到骆伯伯轻轻咦了声。因为这时候比较安静,我听的清清楚楚的,便好奇的看向他。骆伯伯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一个方向,我顺着看过去,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我们已经走到了那干校的石头房子边,此时在那房子中间一个窗户边,一个人正趴在窗户边的石头上,一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站在阳光底下浑身发寒,很多人不知道会不会有那种感觉,但是曾经有过很多这种经历。当自己亲眼看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一定会感慨和惊恐,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自己还不懂的东西。

    我忍不住一把抓着了骆伯伯的右手,就是刚刚在百丈崖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害怕过。“不要怕!”骆伯伯的手很温暖,听到他的声音,我慢慢回过神来,心惊胆战的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甚至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扎着一根粗粗的大辫子,脸色在那石头房子里有些发白,一对又大又圆的眼睛,正好像有些无神,偏偏又直勾勾的看着我们,也静静的不说话。

    我敢肯定自己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的,她上身穿着一件男式的很普通的,已经洗的有些发白的军装。她眼神好似两汪黑色的深潭,又带着一点令人迷惑的神色。

第六十八章 荒山上的童子尿

    骆伯伯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看到他的神色,我隐约猜到他在思考什么东西。但是骆伯伯主动扬手和那个女人打招呼,可是那个女人静静的看着这边,好像眼神有些发呆没有听到一样。

    其实我们离着石头房子不远,因为我们就站在房子侧面下山的小道上,只要左拐就可以走到房子前面的坪里。那个女人虽然站在房子中间,一个连门都没有的那个窗户里面,甚至也被房子遮住了太阳,但是隔着距离这么近,她应该听到了才对。

    难道是一个不想和陌生人说话的乡里人?其实我们都是乡里人,但是相对于弘扬堂目前的生活水平来看,如果这个女人是山顶那几家的人,那么她的生活显然比我们查差一些。

    看到那个女人没有回应自己,饶是骆伯伯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但是骆伯伯似乎没有在意,顿了一会儿便又主动的问了声。我甚至都感觉到他的手握着我更紧了一些,虽然这是大白天的,又是在太阳底下高照着我们,我却感觉到自己心里很忐忑。

    “这是什么人啊!”我小声的问到,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可能就是山顶那家的人!”骆伯伯的声音很淡很轻,似乎语气也有一些不确定,但是我看到骆伯伯一直盯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确实很漂亮,在我的想法里面,她甚至丝毫不逊于沈素。可能是感觉到我在害怕,骆伯伯居然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示意我不用怕:“别担心,大白天的怕什么!”

    我有些羞愧,想到这个女人怪异的眼神,心里虽然有些发虚,毕竟还是站直了身子。

    不说这还是大白天的,何况还有骆伯伯在我身边,我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心里居然没有那么害怕了。猛地偏头又看了过去,只见那个女人居然还是那么看着这边。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但是我敢肯定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回应的意思。如果不是她的身子在窗后偶尔在动,我都认为那是不是一个雕像。

    骆伯伯又扬声问了句,问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放牛,便说自己和山上几家的男人认识,怎么没有见过她。我看到那个女人的头慢慢转动,眼神中似乎有些光彩在转动。她有反应了,我以为她会说话回答,谁知道她的反应居然是,在眼神里居然多了一丝恐惧。

    那是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我可以看出来那眼神里是恐惧。难道这个女人在说谎,甚至我都可以看到她花瓣一般的双唇在微微颤动,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对于骆伯伯的话,她没有回答,但是我再次感觉到她的眼神变了,那是变成了一种冷漠。

    我看到骆伯伯的脸色也变得慎重了起来,我首次看到他这么严肃过。虽然和骆伯伯接触的时间也不长平时他一惯都是面无表情,就是面对熟人他都难得露出笑容来,但是也很少拉下脸来。看到骆伯伯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不由再次的紧张了起来。

    “老乡,你是不是哪家的堂客啊!我就是下面弘扬堂的,你在那屋子里太潮湿了,何况好久都没有人住了,你出来晒晒太阳罢!”让我目瞪口呆的是,骆伯伯忽然语气柔和了起来,对着那个女人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外面太阳太晒了,我喜欢这里躲着阴凉!”那女人终于出声了,而且让我惊讶的是,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居然感觉到有些好听。但是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沙哑,不过这丝沙哑的声音却似乎更增添了她声音的韵味。“你究竟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她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我看到她似乎说的很慢。

    骆伯伯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这个女人。不过片刻他忽然说了一些我有些惊讶的话,大意便是他说带着我去走亲戚了,本来想到山上看看,路过这里的时候却有些饿了,看到这里梯土里有不少凉薯,想挖一些出来吃,不知道是不是她家种的!

    这个女人再次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那种思考的神色,让人感觉到她比别人的反应要慢上一些。我隐隐感觉到这个女人有些怪异,却说不上哪里不对。不过接着她的回答也让我莫名其妙,听到她的说法更是愣了。因为她说她忘了这凉薯是谁的了,你们想吃的话就自己动手挖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见骆伯伯松开了我的手,从他自己的书包里掏东西出来。当然他嘴里也没有停,而是慢慢的和那个女人说着话,说自己没有带东西挖,怕拔不出来凉薯,让这女人出来去借一把锄头帮自己。

    这种无事搭腔的事情,放在后来我成年的时候,简直就和调戏女人没有区别。但是这个时候确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乡里人无论去到哪里,让周围的老乡帮个忙或者吃个家家都有的东西,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然刚刚上山的时候,那个田垄里的女人也不可能给我们黄瓜了。

    这话虽然不是绝对的,但是至少大部分的乡民还是很淳朴的。甚至像到了一些交通不便利的地方,如果需要一些什么东西补充的话,碰到的人都会很热情的帮忙,因为谁家也不会确一个地瓜两个红薯的。

    可是石头房子里的女人好像油盐不进一样,不但回答的慢腾腾的,而且似乎在那窗边都不想动一下。最后让我心里感觉有些发虚的是,她居然让我们进去那边歇会儿,但是说话的声音比开始还要冷。

    本来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找个地方歇阴也很正常。可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又是在一栋破败的石头房子边,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站在那里,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不舒服。不说骆伯伯没有动,就是我都感觉自己双腿发软。

    如果不是听大人说,鬼白天是不会出来的,我都差点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女鬼。

    骆伯伯却呵呵的笑了,这是我看到他看到这个女人以后,第一次发出了笑声。他说自己有风湿关节炎,这太阴凉的地方自己不想去,倒是喜欢在太阳大的地方晒着。而且他继续锲而不舍的让这女人出来帮忙,去借把锄头或者耙头来,给自己挖凉薯。

    这个时候我都有些奇怪了,因为这个女人虽然有些怪怪的,毕竟她还是回话了,我便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倒是看到骆伯伯锲而不舍的和人家套话,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长得漂亮,骆伯伯故意想和人家搭腔?

    不过,马上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骆伯伯做了一件我想不到的事情。

    接过骆伯伯递过来的军用水壶,我有些发愣。如果是平时的话,我肯定会有小小的兴奋。因为可以拥有一个这样的水壶,是我这个时候的梦想。

    哪怕是自己买不起,有人借给我用两天的话,我都会兴奋上好几天。这个时候的人大家的想法很简单,在物资不是那么丰富的年代里,这种水壶也是生活中的一种时尚,甚至是一种学生和年轻人炫耀的资本。

    刚刚骆伯伯就是用它在上面的水井里装水,这个时候骆伯伯却把它递给了我,而且轻轻的和我说了几句话。我听了之后有些目瞪口呆,一时间也有一些不敢相信。骆伯伯正对者那个女人打招呼,和她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虽然这个女人很少回话,但是骆伯伯一直慢慢悠悠锲而不舍。

    他却让我背在了他的身后,给他做一件事情!我便看不到那个女人,只感觉到头顶上的太阳,和刚刚上面那两条水牛。眼睛四下看过去没有见到人,只有山、梯土、柚子园、和远处弘扬堂几处的大院子。站在了骆伯伯身后之后,一时间却也没有听到那个女人说话。

    我呆呆的拿着水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原来骆伯伯居然让我把水壶里的水倒出来一半,然后撒泡尿进去。

    我确实惊呆了,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骆伯伯就背靠着我,还不时轻轻的催我好了没有。这不但不是个笑话,而且是真实要我做的!骆伯伯让我往他水壶里撒泡尿,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虽然迟疑了一会儿,但是在骆伯伯的催促下,我还是很快就照着办了。可能也憋了很长的时间,我很快便尿好了,差点都溢了出来。骆伯伯再次问我的时候,我小心的没有盖就递给了他。

    这个时候我也转过来,我想看看骆伯伯这是想干嘛!却听到骆伯伯哈哈大笑,说这女子不来帮忙,自己正好也有些累了,他便也过去歇歇。我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神里明显愣了一下,嘴巴动了动还没有来得及回话,便看到骆伯伯真的要走过去,她居然便也在窗后站直了。

    她站在那石头房子里面,就站在那些没有窗框的窗前,静静的看着骆伯伯走了过去。我感觉到她眼神里的冷漠,我心里很是惊讶,难道她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我看着骆伯伯脚下没有停,却也走的没有那么快。我不敢走的那么近,却也慢慢的跟着过去。

    这些房子前面是个坪,不过如今长满了杂草,虽然有条踩出来的小路,但是也知道很少有人走。我一时间没有感觉到奇怪,后来一想也很是惊讶,因为这地下的草虽然很矮,但是居然都是青草。我后来才想到有些不对,因为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这些青草被人踩过。

第六十九章 光阴的故事

    其实我一直偷偷的在打量这个女人,虽然我看到的是她那有些空洞的眼神,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害怕,但是有骆伯伯在前面挡着,我还是胆子大了很多。

    而且我也走的很慢,因为我不知道骆伯伯究竟想做什么,不过隐隐的猜到,他过来显然不是想找人挖凉薯这么简单。

    就在那当初是石头房子前阶的地方,骆伯伯居然站住了。这里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不但门窗都没有了,就是屋顶都有些残破了。听说每年柚子要成熟的时候,守柚子园的人都会来这里暂住。当然,我也听到过现在那些守柚子园的人,就在柚子园里面搭棚住,这倒是让我有些奇怪,为什么有现成的屋在这里,还非要自己单独搭棚睡。

    现在看到这房子破败的样子,我终于知道原因了。这么破旧而且四壁空空的房子,除了可以进来避雨,实在是不能住人的。甚至我看到有一间里面,堆满了各种砍好的干茅草,想必是平时有人砍好柴火,就暂时堆放在这里。

    房子门口那边居然还有一个没有倒下的篮球架,不过球框早就没有了,框板也少了好几块。不过不管如何,这也证明了当初这里也曾经辉煌过。

    房子斑驳的石头墙面上,长满了许多青苔,在阳光照射不到的位置,显得有些朝气蓬勃。青色和青白丝细花的石头间,那当初用来砌合的石灰浆缝隙间,许多都已经有些漏空了。但是因为方形石块的坚固,甚至垒合的方式合理,使得这房子还算坚固。

    屋顶是用水泥覆盖的,一边右侧还有个小二层,虽然只有四五间小小的房子,但是也算用红砖砌的。如今水泥屋顶这边发黑,已经爬满了不少刺藤和荆蔓。现在到了今天的乡里人,还没有人家里建房用过水泥,想想当初这里的房子一定很令人羡慕。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也逐渐的掩埋在野刺和荆棘之间。

    离着这个女人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我看到骆伯伯居然停住了,就那么背着的手站在那个女人面前,他手里一直拿着那个军用水壶,满满的一壶尿水他拿的很稳当。

    我站在骆伯伯身后左侧,大概一米左右的范围。我不敢靠的太近,骆伯伯刚刚暗示过我,但是我也不敢离得太远。可能距离已经很近了,我算是比较清楚的看清了这个女人。

    她站在屋里照不到太阳,即使外面的太阳很大,可是她的眼神深邃的令人发沭。而且她那静静的目光一直看着我们,好像外面的我们脸上有花一样。如果不是白天大太阳下,她这样看人的话,很多人早就要吓尿了。

    她真的很年轻,年轻的和一个少女一般。但是她身上一股少女无法比拟的气质,却是令人感觉有些惊艳。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窗后,即使上身穿着一件很旧的军装,但是看起来也洗的很干净。而且在那有些发白的绿军装的衬托下,她的肤色显得白嫩透明。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就在自己村里后山顶上,居然住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一双大眼睛微微上扬,给人一种带着灵气的楚楚可怜,偏偏又有一些骄傲的感觉。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那对眼睛却让人感觉到她掌握着什么。而且在我看来她微微上扬的双唇,连那一道道的细纹似乎都能看清。她的双唇也不像永蕙她们那样是小嘴,而是上下都很厚的那种感觉。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这种唇形,可是在我成年之后,外来的咨询和广阔的大世面,冲击这个小山村的时候,我知道了这种唇形叫性感。

    不过就是在现在的我看来,虽然她的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美,却都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感觉。加上她那尖尖瘦瘦的脸蛋,站在那里让人感到很想保护她,就是连刚刚开始懂事的我,都有一种想站在她面前的感觉。

    “你是牛立秋家的堂客吗?”骆伯伯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一个邻居串门的时候,碰到一个不太熟悉的人,随口的出声询问了一句一样。

    那个女人的眼神一直平视的看着骆伯伯,这个时候似乎有些下移,从骆伯伯脸上一直看到了他脚上,但是她却没有吱声。我却看到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你想干什么?”她忽然目光一凝,对着骆伯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皱着眉的她静静的看着骆伯伯,声音显得有些发冷,而且一字一句的给人感觉生硬。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她说话和我们有一些稍微的不同,我忽然想到了,这个女人可能不是我们这里本地人。

    我心里有些发慌,被人这么问我自然脸有些发红,即使我站在一旁,甚至这个女人的眼光没有盯着我。

    不过我是站在骆伯伯身后的,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但是我听到骆伯伯轻轻干咳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啊!刚好真的有些累了,外面太阳又大,想过来歇歇阴,你刚刚不是也让我过来嘛!对了,你是不是牛立秋家的?还有我怎么看你气色不太好呢!是不是你体质太虚了啊!正好我这里有一壶轮回水,可以补元气的你要不要喝点试一试?”

    骆伯伯忽然拿出了水壶,慢慢把那军用水壶伸到了面前,我却马上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发堵。不会这么搞吧!骆伯伯这是要闹哪一出,真的要让这个女人喝尿?

    一步!两步!三步,,,,,,

    骆伯伯看到女人没有回答自己,居然慢慢的往前走。我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忽然感觉到自己站在太阳底下,后背居然有些发凉,因为我感觉到这一切有些怪异。对着这个漂亮的女人,骆伯伯不会这么失态吧!何况这水壶里全是我的尿,哪有这么搞的。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骆伯伯在我心里可是很高大的,难道这就是他真正的面目?看到骆伯伯的左脚跨上了阶前,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里已经在呐喊,甚至想提醒这个女人。屋里那个女人没有反应,骆伯伯右脚跨上了前阶,似乎马上就要到了窗前。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要从嗓子里冲出来,心里居然发紧的揪起来了。

    “你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居然尖叫了起来!而且似乎首次后退了半步。我几乎和这个女人一样,几乎脱口便要叫出来了。但是我却生生的忍住了,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然后我看到了长这么大,最令我吃惊的一件事情。

    本来一直伸着右手里水壶的骆伯伯,忽然便把水壶往前一斜,同时便回收到身前,飞快的再往前泼出。他居然把手里水壶里的大半壶的尿水,就迎头朝这个女人头脸上泼洒。那冲出来的水珠和尿水,很快便有不少都撒到了女人头上、脸上、和身上。

    “啊!”受到尿水泼洒的这个女人,居然发出一声低吼,这是一声似乎从胸腔里发出的吼声。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怎么会有那种声音,何况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

    那是一种受到了威胁的动物,甚至就像一头受伤的狗一样,或者是过年的时候,一头猪被人捅了一刀,血快要放尽了之后发出来的声音。

    那个女人眼神中先是楞了一下,继而便是似乎有一种惊恐和绝望,接着她浑身发抖了起来。我看着她一对手发抖的想去抚抓自己的脸,却又有一种无法抓到那种感觉,我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惊恐有些发慌,不知道这个女人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骆伯伯为什么这么失控,他这是想干什么?

    不就是被尿泼了一下,而且那水壶里也不全是尿的。但是女人好像被人泼了毒药硫酸在脸上一样,疯狂的想去抓自己的脸,但是她似乎又不敢碰满是尿水的头和脸。她漂亮的脸似乎要扭曲了起来,不断的变幻成古怪的表情。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表情会这么丰富,但是她脸上最多的似乎还是恐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恐惧。

    然后,更让我惊讶的是,只见骆伯伯居然左手一把抓住了窗台上的石块边沿,然后整个人居然轻松的跃上了空空的窗户,敏捷的像一只猴子一般,直接的跳进屋里去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骆伯伯那么健壮高大的身子,怎么这么轻松就跳上了窗台。就见他已经到了那个女人身前,不断的把壶里的尿水,全部都泼洒在女人脸上和身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站在窗外的我感觉到有些诡异。骆伯伯负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昏迷过去的女人不吱声。我有些目瞪口呆,首次感觉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一样。

    骆伯伯看到女人没有动静,便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张黄纸,再次让自己那咬破的手指出血,就地飞快的画了一张符。画好之后他竟然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然后他把那张符贴在了那女人的额头上。

    ,,,,,,急急如律令,敕!

    只见骆伯伯右手无名指从自己中指背过去,食指和无名指勾住,指尖向下搭住中指,然后大拇指和小指指尖都收入掌心,中指却朝上翘起来。然后指诀朝上和头齐平,口中咒语不停,最后一指点在了女人的人中位置。

    屋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散落在地上。骆伯伯看我惊讶的样子,便慢慢走了出来。

    “不要惊讶,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个女人招了一些东西,如果不是咱们路过这里,只怕她要遭一些大罪了!”骆伯伯淡淡的说道:“这也是一种本事吧!如果你想学会的话,要好好学习和努力。看来你胆子有些小,以后要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的胆子!”

    我脸有些发红,但是忍不住还是瞟了一下那倒在地上不动的女人,心里发虚的说道:“她没事吧!”

    “应该没事了,不过可能要等下醒来,身子会有点发虚!”骆伯伯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站在前阶上忽然皱着眉:“这个地方当年虽然很热闹,但是那个年代太混乱了,当天也是出过一些事情的!当年我还刚刚学了师公没有多久,年轻气盛的在村里待着,没有想到在这里还吃过一点小亏的,晃眼就这么多年了,我老了这里也破败了!”

    “您在这里吃过亏?”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嗯,虽然吃了一些亏,后来还是顺利成功了!可是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余悸呢!今天本来想带着你顺道过来看看这地方,因为这里阳气极低的,没有想到还真的发现了问题!只怕当天的事情没完,回去还要做些准备的!”骆伯伯回首看了眼屋里的女人,又忽然带着笑意看着我:“你可是长大了,本来都不用金刚咒和驱魂符的呢!”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也不敢回答他。骆伯伯却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七十章 阴身 特种兵 藏阴地

    “这个地方,你平时尽量不要来!”骆伯伯声音很平淡,也显得很悠远,但是有着一种令人毋庸置疑的感觉。

    我心中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还是不敢有违抗的。何况想到面前这个女人,突然变成了这种古怪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发沭的。骆伯伯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这里显然有些不妥当的。不说平时自己来这里玩,估计就是和一帮伙伴,也不敢过来的。

    外面的梯土边是大把的火棘果,还有好看的老鸦柿,对于平时乡里人来说,到了晚秋那可是最好的野果之一。可是如今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情,如今在我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其实我和永蕙放牛来过柚子园下面的,但是如今看来以后这边也要少来了。

    骆伯伯看我目光又不时的看着屋里地下的那个女人,居然眉头皱着四处看了一眼,我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忽然记起他开始说的一句话,心里居然有些忐忑了起来。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可是骆伯伯似乎没有在意这些,居然让我进去把屋里地下那几块木板搬出来。

    他说这个女人这样躺在地下不行,那屋里很久没有住人了,虽然当初是用泥巴加石灰夯实的,如今阴凉潮湿的紧。这个女人本来体质就虚弱,躺在那里容易伤了身体。把这木板搬出来,把她放到太阳底下的话会好很多。

    虽然地下这个女人长相漂亮,可是看到双腿八叉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里打了个突。这人究竟是死还是没有死啊,我心里古怪的想着。可是看到骆伯伯的眼神正看着我,想到他刚刚说的我胆小,不由心里还是强自打起精神来,决定进去搬木板。

    我刚刚跨门进去,骆伯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要怕,慢慢锻炼自己的胆量,现在大白天的,有鬼也不敢出来,何况她现在没有威胁了!”我听了心里不由更是踏实,兴冲冲的便进去搬木板。

    这些木板我估计应该是有人特意留下的,因为虽然放在地下,我搬起来一块的时候,看到下面用砖头架着,所以木板还算干燥和干净。就我现在的体力来说,搬动一块两米长、七八寸宽的木板,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试了一下感觉不重,抱着便往外走。

    骆伯伯站在那里没有动手,看着我一块块的把木板搬到外面,他便安排我就放在阶前那坪里。现在那些杂草倒是有了一些作用,正好做了这些木板的垫子。待我慢慢的把木板一块一块的摆好,我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好像忘了那个女人刚刚张牙舞爪的样子,但是就在快搬完的时候,正要路过那女人的身边,我忽然便站住了。

    因为她额头上贴着符纸,看到她侧在地上的脸,却是轮廓细腻的令人惊讶。尤其看到她那长长的睫毛,还有那笔挺的鼻子和微微翘起的唇角,我才发觉这个女人真的好美。美的和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一样,而且我感觉她脸上没有粉和妆,却比那些明星还要漂亮。

    这种奇怪的念头居然一直在心里,但是我也想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住到这荒山野岭来。像沈素这种漂亮的女子一样,那都是要从她家那种不方便的地方,嫁到我们这里交通方便的地方来。而且乡里还要给安排一个工作什么的,哪怕是个代课老师,或者村里的妇女主任,那也是应该的。

    骆伯伯也没有催我,我心里也在给自己打气,说句心里话,虽然这个时候的孩子都要干活,但是我还真的没有干过这种力气活的。不过我自己都感觉到不错,因为我最后都还是背着木板出来了。

    我稍微的歇了一会儿,看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没有醒来,我心里都有些奇怪了,忍不住便问了骆伯伯一句这女人怎么了!

    骆伯伯严肃的脸居然放松了一下,我感觉他一直在想什么,不过我不敢打扰他,他也没有管我。这个时候看到我问起这事,居然回过神来。而且他的脸色比刚刚过来要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这个女人震住了。其实我也很奇怪的,为什么一壶尿下去,一个好好的人居然晕倒了。

    这一刻甚至在我心里有些恶意的想到,自己平时去上学的时候,可是有同学看到想欺侮我的,我就在书包里准备一壶尿,看到谁就泼谁!

    我的臆想没有维持多久,这次骆伯伯居然亲自拉着我的手进来屋里,走到了这个女人的身边。女人躺在那里就像熟睡了一般,开始我看到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最后慢慢软到了在地上。我有那么一霎那间,都有些对自己的尿液格外的崇拜。

    骆伯伯也没有说什么,我自然不会知道什么原因,但是隐隐也感觉到有些奇怪的。带着一腔的疑问,看到他慢慢蹲了下来,示意我挨着在他身边。我便看到骆伯伯轻轻的用手指翻看着这女人的眼睛,那没有知觉躺在地下的人,眼睛翻开之后的样子,在我看来感觉有些惊人的怪异。

    没有想到这又是骆伯伯教我东西的开始,他一边细心的翻看这个女人的眼睛,以及她印堂的样子,还有脸颊的色彩,甚至还有她唇色的状态。我自然记不住那么多,但是他轻轻告诉我的东西,心里还是有了印象。何况骆伯伯还特意的告诉我,这个女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中了哪种情形的邪症。

    我便明白了一些,原来这栋太久了没有人过来住,加上当初建这房子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后来怎么办,导致人走了之后少了人气。如今这房子里因为阴气过重,已经不适合来人住了。加上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本来便有些孤魂野鬼在游荡,便都汇聚到这边来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至于这个女人怎么沾惹到了这种东西,骆伯伯居然说他也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中的东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应该是长期在这里导致的。我听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寒了。可是看到骆伯伯认真的样子,还的乖乖的蹲在他身边看着。

    当然,骆伯伯也顺口提了一嘴,要我以后怎么去分辨一个人是否晕厥,晕厥之后如果需要急救该怎么办!这点我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我忍不住便想到了沈素。已经几天没有见到她了,虽然听莲花提过两嘴,但是我哪里敢去问她们。如今听到骆伯伯说到这里,我倒是极感兴趣的。

    骆伯伯自然不知道我心里想着这些古怪,可能看到我很专心,还小声的提问,便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但是他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便又把话题岔到了这边。当然又告诉我说,如果一个人中了某种邪症,比如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或者阳气极低的原因,失魂落魄和晕厥这种现象的区别。

    我虽然还不懂这些,但是听到他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却也是大开眼界。

    这天可以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和永蕙成为骆伯伯设坛的童男童女,见证了他给那些遇难者做的法事,还接触了一个死人。说起来这还真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人,现在心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接着又跟随他到百丈崖去设了绝煞阵,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甚至我都感觉他是在山洞里唱戏。可是我不认为他会那么无聊,做那么多的功夫,不可能是安慰自己的心里。只能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东西我不了解,当然也是我还没有经历过。如果以后自己碰到了,也许就会有所感触了罢!

    本来以为顺道回来,累的气喘吁吁的,就当是锻炼了一下自己。毕竟这一路走来,不但请教了那两篇口诀的细节,他也重新教了一下我咏读时的窍门。以前以为只要背会了就好,原来背会只是第一步的记住,今天他教我咏读的方式,才是这口诀的真正作用。

    看到自己村子后山,居然别有风光之后,然后来到这里,满以为会顺顺利利的回去了。真正经历刚才的事情之后,才明白开始所经历的不可怕,可怕的居然碰到了这种怪事。

    我有的时候一直在奇怪,没有碰到骆伯伯之前,虽然也听过一些怪事,却从来不下如今这么多。难道真的是知道的越多,心里的敬畏和担心就越多?

    骆伯伯这次没有让我帮忙,亲自把这个女人抱了起来,小心的放到了外面的门板上。看着这个女人蜷缩在门板上,我满以为是要用太阳给她晒醒了。骆伯伯却告诉我说,这个女人应该是属于阴身,更不怕我害怕的告诉我说,这房子这里是属于藏阴地,让我以后不要来这边。

    我还不明白这什么叫藏阴地,更不知道什么叫阴身,本来想问他为什么这个女人被尿泼了之后便晕了。便见到骆伯伯轻轻把她额头上的符纸揭开了,而且拿出火柴让我烧了。让我惊讶的是,我看到这个女人很快就醒来了。她先是在木板上微微睁开眼睛,然后缩成一团紧张的看着我们。

    她眼神中的恐惧可想而知,甚至我看到她慌张的看着自己身子,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才紧张的问我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里果然带着一丝丝的外地口音,不过确实软糯的好听。可能看到骆伯伯身边站着我,她倒是慢慢恢复过来神色。

    我有些奇怪,她明明看到我们过来的,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了?难道她精神有问题?骆伯伯似乎没有奇怪,也没有马上回答他,看到她站起来之后,才又问她是不是牛立秋的堂客?

    这下她是听明白了,居然身子一挺,小脸儿涨得通红的说道:“是啊!我是牛立秋的堂客,我男人是特种兵出身哦!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不认识你们?你们想干嘛?”

第七十一章 牛眼泪和童子尿

    幸好这个时候没有别人在,不然我都担心这事不好解决。面对一个女人的疑问,想到刚刚泼了她一头脸的尿,我心里有些发虚。

    虽然不是我动的手,但是那大半壶的尿是我的。而且泼了人家之后,人家还晕倒了过去。现在面对人家顶着一身的尿,当面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不由闪到了骆伯伯身后半步。

    谁知道这个女人可能感觉到什么,居然盯着我说话,而且声音出奇的温柔,问我是哪里的!我瞟了骆伯伯一眼,看到骆伯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只好闪出来身子,有些红着脸告诉这个女人,自己就是弘扬堂这里的。

    别说我心里还真是发沭,这个时候我还真的不知道这特种兵的厉害,因为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看到这个女人神气的样子,好像她男人是个特种兵好像很了不起一样。

    女人的眼神里似乎有些疑惑,便又看向了骆伯伯,她显然思路也有些不对了,似乎喃喃自语道:“我怎么躺在这里的,我记得这些木板好像是在那屋里的!以前我男人说过,这些木板是守柚子园的人留着用来睡觉的。你们,,,,,,!”

    不说这个女人心里犯嘀咕,就是让我突然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心里也会有些发狂的。睁开眼睛看到两个陌生人,而自己居然还迷迷糊糊的睡在地下,这让谁心里都感觉到不安。我看这个女人这么漂亮,我想她一定没有少受到别人的称赞。不说我在她眼里,可能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骆伯伯可是个大男人,而且是一个没有笑容的冷脸男人。

    我不由自主的看着骆伯伯,这次骆伯伯居然说话了,而且看着这个女人微微笑道:“怎么称呼你!”

    这个女人明显便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骆伯伯,看到骆伯伯静静的站着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便张嘴说道:“我叫武小花,你认识我男人?”

    骆伯伯点了点头,居然用手搭着了我的肩,淡淡的笑道:“认识,很早就认识了!你问他,我是他骆叔,他就知道了!”他偏头看向这石头房子的二楼,那里空荡荡的也没有门,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便又道:“你是广西那边的?”

    这个叫武小花的女人脸儿忽然有了一丝红晕,愣愣的看着骆伯伯:“你怎么知道?”

    “听说他去那边当兵的,虽然很多年没有见了,但是听到你的口音,还是想到了!”骆伯伯静静的说道,他没有客套的意思,站在阳光下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我们靠的比较近,让我惊讶的是,没有闻到她尿的味道,反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牛粪的味道。这股淡淡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让我不由目光四处张望。

    显然,骆伯伯的话让武小花紧张的心里放松了一些,但是骆伯伯问道他男人牛立秋去哪里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色变了一下。那是一种有些倔强的神色,果然她没有回答骆伯伯这个问题,反而轻轻低下头去。不过她马上就又问了,她刚刚是不是晕倒了。

    我心里终于又犯突了,她终于问到重点了,这人啊对陌生人还是不放心的。骆伯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而问她平时是不是有时候也会晕倒。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武小花沉默了一下,居然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告诉我们说赤脚医生说她贫血。

    明显的感觉到骆伯伯的身子颤了一下,我抬头看向他,居然首次看到骆伯伯的脸色有些苦笑的意思。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也感觉到不是这样的。不过骆伯伯居然没有解释什么,反而柔声说道:“可能吧!不过看你身体挺虚弱的,平时多吃点营养补补。还有这里房子太阴凉了,平时放牛累的话就找棵树下躲躲阴,多晒太阳有好处。”

    我有些古怪的感觉,但是又不敢吱声。看到武小花居然轻轻嗯了声,然后她脸色有些发红,低声问骆伯伯要不要去他们家坐坐。骆伯伯却笑着摇了摇头,告诉武小花说已经走下来了,就不上去家里了。还让这个女人告诉她男人牛立秋,就说自己今天路过了这里。

    骆伯伯没有停留的意思,拉着我便说要回去,没有想到武小花也跟着走了出来。我们来到石头房子边上的小路时,我看到那两头牛正吃到了另外一边去了,武小花似乎有些着急,便说要去赶牛。骆伯伯含笑示意她自便,不过这女人刚刚要走的时候,骆伯伯忽然又叫住了她。

    不说这个女人武小花有些惊讶,就是我都有些奇怪。明明恨不得马上走,怎么忽然又叫住了人家。却见骆伯伯从书包里翻出来三张黄色的符纸,折成了一叠递给了她。看到她没有伸手去接,便淡淡的说道:“你把这符带回去给牛立秋,记得告诉他贴在堂屋、卧室、和客房门口,一定要贴牢了,他会懂的!”

    听到骆伯伯这么说,这个女人倒是没有质疑,畏畏缩缩的接了过去,就塞在了军装口袋里。这军装可能就是她男人牛立秋的,本来衣服有些大,但是因为她上围的原因,倒是没有显得怪异。

    看着她撒丫般的飞快从梯土那边走了,骆伯伯站着没有动,我问他我们是不是回去。骆伯伯看到那女人恰好翻到那边斜坡去了,我恰好只看到了牛背。看着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斜坡之后,我忽然有些不舍的感觉。这个古怪的女人很漂亮,是我长这么大看到的女子中,很靠前三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来这里的,但是她似乎很安逸自己的生活。她撒欢跑去赶牛的神态,我知道她是开心的。我甚至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但是她没有深究。我想她一定也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她没有过多的问我们。

    即使是我,我想自己遇到这种事情,都难免会有很多的疑问,但是这个女人没有,她甚至就这么轻易的走了。可能和这个时代的人思想有关系吧!

    看不到那个女人武小花的身影之后,骆伯伯才淡淡的语气回答我说要下山,不过我看到他还是偏头看了眼这石头房子。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是我知道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还是有些忐忑的问他,是不是这房子里还有鬼作怪。

    骆伯伯也没有马上回答我,我们一起走到柚子园边的时候,骆伯伯才又驻足回头看着那边上面的石头房子,慢慢的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原来,当年这里是周围有名的老干校。在我们村里有两处干校的住处,一处是这里的房子,一处就是弘扬堂对面那座山上。这边的房子当年住着近二十个牛鬼蛇神,还有几个知青。不过在当年的某天,这边住的人里面,有一个老人上吊了。那件事情还惊动了乡里和县里,最后怎么平息了却没有人真的知道。

    骆伯伯还告诉我说,当年这里也养了十多条水牛,和几条黄牛。每到春耕的时候,大家就会带着这些牛,去周边村子里支援农耕。当年我们村子在周围,可以说是远近闻名。但是,在那个老人死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这里居然又有一个人死了,而且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知青。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听到人说过,甚至以前见到这边的石头房子,都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事情。但是骆伯伯说到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而且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我很是惊讶的看着他,因为我一直听人说骆伯伯是住在义庄的,没有听人说过他在这边住过的,我自然忍不住便也好奇的问了句。

    我们走的不快,因为一直都是下山的路,也没有看到有人。我便又问了一句,说我听到香三爷说,有人眼睛上抹了牛眼泪,就可以看到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骆伯伯似乎在回想当年的事情,没有马上回答我,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居然有些微笑,居然摸摸我的头笑道:“当年有个人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其实比较复杂,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居然还有人问了这件事?谁呀!”我忍不住便抢口问道。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问这个问题的人是两个人,虽然是一个人问的,却有两个人当时在。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问的那个人是秋儿的父亲卓宜,而还有一个陪着他的就是我父亲。我自然有些小小的兴奋,我甚至对自己父亲不了解,忍不住便有些八卦,虽然不敢缠着骆伯伯说,但是那渴求的眼神,任谁都明白我的意思。

    骆伯伯便静静的告诉我说,如果普通人的话,就是抹牛眼泪想看什么,作用也是不大的。因为要有恰当的时机,还有正确的使用方法,抹了牛眼泪才有用的。而且骆伯伯笑着告诉我,如果我的胆子大不起来的话,以后不要用那东西,而且必须要学了一些常识,才能考虑去接触那些东西。

    更让我惊讶的是,骆伯伯没有隐瞒我,这别人所谓的牛眼泪,其实真正在使用的时候,是还要加入别的东西的,而且是需要连续使用一段时间,才能在真正运用的时候开天眼,看到那些东西存在的。我恍然大悟,心中居然有些小小的期待。骆伯伯似乎看出来我的想法,笑着告诉我说这不是好事。

    我们慢慢走到山脚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那条土马路了。我忽然想到了开始的事情,便问骆伯伯怎么那个女人被尿泼了之后便晕了。骆伯伯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到他的脸色有些严肃,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居然有些忐忑起来。但是很快我便放松了下来,因为骆伯伯居然警告我不要和别人说,然后才告诉我。

    那女人长久的被阴魂缠身,童子尿的辟邪的东西,而且会滋养女子的身体。那时候正好是下午太阳极旺的时候,她身体里集聚的阴气一下便被压制了,影响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体。真正让她晕了的,是那张镇魂符,如果那时候没有那张镇魂符,只怕就是那个女人倒下的话,醒来之后也会大病一场。

    骆伯伯担心阴气恐慌,不允许我说出去,而且不要和别人提起。忽然他又笑了告诉我,说如果是童子尿,其实也够震住了当时的情形,但是他说我已经长大了,效果不好了。我当时脸就红了,隐隐明白了骆伯伯重复说的意思。

第七十二章 避不开的担忧

    我从来没有想到骆伯伯其实挺好接触,这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这个村里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人,在一起待的最长的时间。

    其实我也是比较慎小谨微的,家里和周围长辈的教育,让我谦恭有度。骆伯伯便指出了我的胆小,我问他有没有办法变大。他居然笑着说有办法,不过要看我的接受程度。我看到他难得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咯噔的一下,感觉好像自己上当了一样。

    确实,我马上想到了早上的时候,自己去摸那烧焦的手,现在想来心里还麻酥酥的。骆伯伯看到我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想到了这一点,便又正眼告诉我,练习胆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过只要慢慢的接触了一些东西,明白这世上很多东西的本质,以后胆量自然就会慢慢大起来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应着,不过说句心里话,以前让我接触死了的人,打死我也是不敢的。我心里便有些纳闷,为什么今天那么大的胆子,真的就去摸了。我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了一样,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

    到了土马路边的时候,骆伯伯居然让我在路边的石头边坐下来休息,他从书包里又拿出了一个小本,写了一段短短的口诀留给我。因为有了上两次的前鉴,我倒是没有奇怪这些事情。骆伯伯却还慎重的嘱咐了我一遍,让我背会了之后毁去,不要给任何人看。

    我隐隐知道这些东西和现在周围的人,是有一些冲突的。就是爷爷虽然希望我和骆伯伯学一些东西,他都不希望别人知道我跟着骆伯伯。其实我反倒是听不少人说过,想着可以跟骆伯伯学东西。这个社会其实并不复杂,其实我想着复杂的应该是我们自己罢。

    骆伯伯没有因为我年纪小而避讳什么,语重心长的告诉我,现在大家都说科学,如果公开宣扬这些传统的东西,很多场合是不合时宜的。为了避免大家都尴尬,只要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话,就相安无事了。他让我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和别人出现炫耀和顶撞赌气的事发生。

    不管所学的对以后有多大的帮助,现在能够学到多少,就努力的好好学。当然,骆伯伯还特意的夸我聪明,说如果我有时间学习的话,慢慢就会接触到更多的东西。我这个时候还是体现出年纪小的脾态来了,忍不住便问他,跟着学的这些东西难不难?

    骆伯伯居然没有笑话我,忽然静了下来了。他坐在我身边点了一根烟,忽然反问我说为什么他们家骆岗山没有学!这我倒是愣了一下,心里确实是奇怪了一下,确实没有听人说过骆岗山会这些东西,甚至上次在电影院打架,看到他似乎也没有打赢。

    人家都说骆伯伯很厉害,为什么骆岗山却是那样?甚至他的大儿子,我的干舅舅骆鹰,也没有听人说过他会这些东西。我确实很惊讶,现在骆伯伯提到了,我便很奇怪了。不过我听妈妈说过一句,好像自己这个干舅舅,就是骆伯伯的大儿子会正骨,想必就是跟着骆伯伯学习的吧!

    “现在的人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时代和以前也不一样了!”骆伯伯忽然轻轻的说道:“以后你逐渐就会明白这些,不过跟你打个比方吧!上次你父亲受伤了,如果去医院照片的话,医生会说他内脏受了挤压伤,肋骨受了移位伤,如果让他们来治疗的话,恢复的很慢也很难彻底恢复的!”

    他看我似懂非懂的没有吱声,便接着说道:“别人都说我很厉害,确实我是学过很多东西,但是我的眼睛看不到人身体里的东西,我比不过机器的检查。但是我凭的是祖师传下来的经验,和以往对类似伤症的理解。而且,西医掌握的这些东西,只能对人体浮现的表象做出论证,却没有实际有效的治疗,但是我们是有的!”

    “唐遇仙看到别人有病,他会用药给人打针治疗,但是像你父亲受伤这种疾病,他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而已!”骆伯伯扔了已经快烧到烟蒂的烟巴,口里带着一股浓浓的烟味:“现在的年轻人不想学以前传统的东西,可能是和以前那段时间社会的变故有些影响的,你以后要是喜欢学什么,只要你用心想学,只要我还在我就教你!”

    我很感动,但是这个时候说不出什么客套话来,只有猛的使劲点头。骆伯伯难得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嘱咐我他在的时候,还是每天早上过去和他一起打拳。我虽然也想偷懒,但是想到自己今天的勇气,和这段时间以来,身体明显感觉比以前好一些,还是让我很高兴的应着。

    听到我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骆伯伯似乎想起来我今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他便告诉我他要从这边跨过水渠,走田垄间的小道回去,让我自己回去大院赶紧找东西吃。我赶忙恭敬的应着了好,还答应他等下去牛爷家里告知,我们都顺利的回来了。

    天气很好,乡里人基本上都会在劳作。我沿着土马路往回走的时候,没有碰到人。又到了水渠边的时候,居然看到沈素的婆婆一奶奶在这边涵洞边洗什么东西。我心里有些小小的惊讶,因为她家后面那里,就是上次沈素落水的地方,就可以有石阶下去,可以洗东西的,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这边来了。

    可能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心虚,我不敢和老人打招呼,而是轻手轻脚的从桥洞上走过。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还是被她发现了,还主动问我这是去哪里了。接着她似乎想到什么,马上便改嘴说我是和骆伯伯他们去万福亭了,怎么从这边回来了。

    小村不大,基本上有什么事大家都知道。我看着她兴趣很浓的意思,想到骆伯伯的嘱咐,便告诉她是去万福亭了,不过是沿着山路走回来的,还拿出骆伯伯摘的梨子出来,问她吃不吃。

    老人家显然对我的礼貌很受用,客气的说不用了。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忽然脸色有些慎重的告诉我说,后山平时是荒山野岭的,尤其是快到山顶那边很少有人去,让我平时一个人或者和伙伴们,没有大人带着的话尽量不要去。她看着后山的方向,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到我应答的很干脆,老人含笑让我快回家去。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便头脑一热问她,说听唐遇仙说沈老师生病了,不知道好了没有。老人却没有想别的,居然轻轻叹了口气说,已经几天了一直不见好,那小孩子也还没有好,这不一些衣物都拿到这边来洗了。

    我果然便发现那有些衣物挺鲜艳的,应该就是沈素的。老人可能感觉我挺有心的,居然和我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她说我叔叔毓园和唐遇仙他们,要召集他们以前文艺队的聚会,因为她家双园没有回来,本来是要叫沈素去的,现在看来沈素也去不了的。

    她喃喃自语一般,我听了却心里吓了一跳。这事我早就听说了,而且还要在我们大院里聚。我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妙,因为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一直对我念念不忘的金枝。上次碰到她和沈元桥的事情,本来我自以为聪明,没有想到她知道了有人看到了,可能一直不敢肯定。这次如果来大院的话,肯定就会见到我。

    本来这种事情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不明白这个唐金枝为什么这么执着。在我想来,无非就是担心我说出去,因为沈元桥和她都是有家庭的人。但是她就是找到我的话,难道就能堵住我的嘴?我心里有些郁闷,慢慢的往回走。

    可是等我回到大院的时候,另一个消息震惊了我,有人说惠江掉到荷塘里差点淹死了。

    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惠江是我们几个伙伴里,最早学会游泳的人。可是我看到惠江躺在唐遇仙家门口那把竹椅上的时候,有气无力的打着吊水,我才相信这是真的。他妈妈达风晚娘看到我过来,便一脸严肃的警告我,以后少到屋前的荷塘边去玩。我唯唯诺诺的应着,不敢和她分辨什么。

    因为她不但是永蕙的亲姑姑,按照族里的叫法,那也是和我奶奶一辈的。虽然在她母亲和我奶奶的关系来说,这种身份有些乱套了,但是这个时代里没有近亲血缘家庭,逐渐对这些没有太多的计较了。不过看到我回来,她倒是轻松了一下,说自己要出去一下,让我陪惠江一会儿。

    我自然没有拒绝,因为我不是八卦,而是也有些疑问,惠江怎么会差点淹死在荷塘里的!荷塘虽然有很多的荷花,也放着有不少的鱼,但是其实水不是太深。何况像惠江这性子,我想着他不可能去很深的地方。那荷塘周围都是石头砌的,边上靠岸都是很硬的泥巴,这就有些让人感觉奇怪了。

    看到莲花没有过来看我们,我便挨着惠江推了推他,朝他挤眉溜眼了一下。惠江没有好气的看了我一眼,看到边上没有人,便低声说:“你还记得小喜的姑姑吗?”我愣了一下,小喜也是我们的同学,就住在弘扬堂里,她父亲叫唐人骐。

    惠江看着我愣愣的样子,白了我一眼:“就是那个像白娘子的啊!”听到惠江这么说,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因为我平时和惠江有些蛊惑,因为看了那场《白蛇传》之后,便把村里我们见过的女子编排了一下。我们嘴里说的白娘子,就是人凤的堂妹金枝,而小喜的父亲唐人骐,显然也是金枝的堂哥。

    “和她有什么关系!”我隐隐便感觉到不妙。

第七十三章 妇人心和荆棘

    听到惠江突然说到这件事,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可能还会小小的高兴一下。这是关于当年我们心里共同的秘密,这种喜欢美女的事情,可以和她近距离接触,我们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因为惠江虽然和我是同学,其实比我还大一点点的,我们正是朦朦胧胧的年龄,对异性避免不了有些臆想。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东西,可是今天听到这件事情,我却真正的是隐隐感觉到不妙。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我感觉到这件事情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我看惠江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庆幸着自己没有淹死,还说被他妈妈差点骂死了。我不想杵破他心里的臆想,不动声色的问,怎么和唐金枝扯上关系了。惠江自然没有想到我的事情,更不知道唐金枝为什么要来这边,便说了今天的事情。

    果然和我猜想的出入不大,今天唐金枝果然过来找我叔叔毓园和唐遇仙了。这事在大院没有引起任何的稀奇,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而且弘扬堂和我们大院是有着渊源的。加上他们曾经都是文艺队的骨干,虽然都已经成家了,平时接触的也不太多了,可是大家说要聚会还是很正常的。

    唐金枝来到大院,和我叔叔还有唐遇仙他们说了什么,惠江自然不会知道。不过唐金枝在我叔叔家里吃了饭之后,没有待多久便走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惠江居然去给他妈妈摘葱的时候,看到唐金枝坐在荷塘边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惠江小心翼翼的,而且脸有些发红。我心里有些鄙视他,便咒他怎么没有淹死了。他显然知道我也是开玩笑,居然在紧张之余便有些兴奋,低声的告诉我说他看到唐金枝在那边石头石阶边下水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居然看到惠江的脸色有些兴奋,我想到了什么,丝毫没有陪着他兴奋,而是我忽然感觉到了浑身发冷,我隐隐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惠江看到我不吱声,便也白了我一眼,恨恨的问我是不是嫉妒了。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尴尬的笑了一下,不想让他知道我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我便一边掩饰着自己的想法,一边故意装作有兴趣的样子,问他是怎么看到唐金枝的。

    惠江绘声绘色的说,自己没有看到唐金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懊恼。他妈妈去叫他摘葱的时候,忽然隐隐看到了唐金枝的身影。看到惠江眉飞色舞起来,哪里像是刚刚差点淹死了的人。我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因为我知道对面的荷塘,四周都是石头砌好的,在对面的岸边也有不少自留土,平时大院的人种了不少的青菜作料。

    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那边用石头修了两个小小的码头,方便大家平时用来洗菜和清洗别的东西。惠江看到唐金枝之后,便偷偷的跟了过去,因为这个时候荷叶正是最旺盛的时候,大院这边是看不到对面岸边这边情形的。然后没出我所料的是,惠江看到唐金枝居然在那边下水了。

    这个时候池塘里的水还是很干净的,虽然不能和井水甚至水渠里的水比,但是和后来的水质比起来,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的。

    惠江偷看唐金枝在荷塘里洗澡,而且莫名其妙的看到唐金枝朝着自己笑,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我听到这里,有些惊讶的再次看着惠江,没有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显然比我胆子要足很多。惠江似乎看出我的不齿,居然哼了声低声说我也不是好东西。

    我没有反驳他,毕竟我们一起去爬窗偷看过沈素,难兄难弟的没法解释。后来我们还一起偷看过他表姐永蕙洗澡,这种糗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种尴尬不是我心中现在在意的,我是想知道最后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不由有些恼羞成怒的问他,他是怎么差点淹死的。

    谁知道惠江忽然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我,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问我今天和他表姐永蕙一起去万福亭,是不是看到死人了。我没有隐瞒他,告诉他不但见到了烧死的人,还用手摸了一下。惠江显然是不会相信的,顿了一下之后便又迷迷糊糊的说起来。

    原来,他稀里糊涂的过去,感觉到那唐金枝在水里看到自己没有生气。可能唐金枝看到惠江过去,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往荷叶丛里面游。惠江也算是朦朦胧胧的胆大,居然也就那么下水里去了。然后便是让我也糊涂的是,惠江忽然没有看到了唐金枝,不知不觉的便进到了中间去了。

    他出事没有死,便是因为秋儿的爷爷卓义明恰好挑着粪桶从田边回来,路过荷塘的时候忽然看到惠江在扑腾水,便一边叫人一边把惠江给拉了上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都有些迷糊了起来,虽然好像和唐金枝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不相信这么简单。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惠江这笨蛋水灌多了,居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了。他自然不敢和大人说,自己是偷看唐金枝差点淹死的。我心里便隐隐感觉到,唐金枝是不是故意这样引惠江过去的。

    但是我没有使劲的问惠江这件事,而是问他前段时间有没有碰到过唐金枝,他有些迷糊的看着我,隐隐记起前段时间是碰到过,人家还问他平时喜欢去哪里玩,惠江这个愣子,就像碾米机吐米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喜欢去的的地方,都说一遍给唐金枝听。

    我心里有了一些恍然,看到他姐姐惠雨过来,便说自己饿了,还给惠江留了一个梨子。我跑到爷爷这边,没有想到厨房案板上倒是有些剩下的饭菜,便先就着吃了一点。

    还没有吃完的时候,爷爷便回来了,先是问了一下我今天跟着去万福亭的事。我倒是没有隐瞒爷爷,把所有的都告诉了爷爷听。爷爷便嘱咐我等下过去牛爷家,知会一下我和骆伯伯都回来的事情。我应着了,看到爷爷似乎还有事想说,便坐在那里没有动。

    看到爷爷没有先说话,便岔着问后山上梨园的事情,问爷爷为什么没有人管。爷爷倒是没有隐瞒我说,那些树都是很久以前种的了,因为产量现在不高,如果村民承包的话没有什么油水,还要耽误很多功夫,于是便没有人愿意花钱去折腾。

    至于为什么不给山顶那几户人家,道理也很简单。一个便是那些人家不是我们村里的,给他们管理的话,村里有些斤斤计较的人,怕人家占了好处。二来便是人家住在山顶的人,虽然生活比我们村里差很多,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脾性,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占些便宜。

    我心里有些感慨,却看到爷爷似乎有些沉吟保留的意思。果然,爷爷便提到了那些石头房子,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他似乎有些感慨,倒不是担心我去那边玩,而是不经意便说了一些事,我听了之后心里很是震惊。

    原来当初那边先后死了两个人,村里和乡里知道插队的骆伯伯有些东西,便让他住到了那边去镇镇。至于骆伯伯折腾了一些什么,倒是没有人知道了。但是,那时候秋儿的父亲卓宜和我父亲,倒是经常过去那边玩。因为那里不但有一些知识渊博的牛鬼蛇神,还有一些活力十足的知青在。

    但是爷爷也没有细说,但是他提到了一句,倒是是我感兴趣的。那便是据说当初父亲在那边玩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下放的知青姐姐,后来这个叫马琪的姐姐在回城之后,感激我父亲在最困难的时候,偷过不少吃的给她。她利用自己回城后单位的便利,把我父亲介绍去了钢铁厂工作。

    这些东西我以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听到爷爷第一次提到,我心里也很是震惊。但是我也不敢问爷爷,为什么后来骆伯伯又搬去义庄住了。爷爷倒是没有犹豫就告诉了我,他回忆道骆伯伯具体住了多久记不得了,但是后来石头房子那边没有再出什么大的事情。加上那些年有些别的事情,骆伯伯最后才回城,于是他便选择住到了义庄那边去了。

    我便知道了这些事情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对于大人的这些八卦,我也不好打听的太多。爷爷也没有再说,听到骆伯伯又给我留了一篇口诀,他倒是显得有些高兴。而且他忽然话锋一转,便提到了今天惠江的事情,再次的提醒我平时要注意安全。

    对于爷爷的这种关心,我自然是满口的应承了下来,忽然心里有些发虚的问爷爷,便说骆伯伯让我天天去他那里,而自己又想去姨夫姨妈家待几天。爷爷显然愣了一下,却也没有马上回我。他自然不知道我心里的顾忌,而是在一会儿之后便说,我马上就要开学了,加上骆伯伯难得在村里住,让我暂时不要去姨夫姨妈家。

    当然他也有些感慨,居然说他有时间也要去一趟余柳堂那边,不知道垣先公能不能见到。我看到爷爷似乎有些思绪飘远,也不敢打扰他,但是忍不住便摸了摸胸口挂着的木牌。想到骆伯伯在百丈崖也提过一嘴,说我这木牌是道家和佛门都加持过的,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倒是可以帮忙,让我一直戴着对胆子有帮助。

    爷爷没有再问什么,让我有时间就去牛爷家。我出来大院的时候,本来想先去永蕙家,后来想着天快要黑了,就直接往小路这边走。看到路边卓义明正在砍路边的荆棘丛,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金枝。她那妩媚带着一点羞涩的笑容,丰满却又令人火热的身子,却好像这些扎手的荆棘丛一样,让我心里有些发沭。

    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自己一天会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

第七十四章 素心女和阴身女

    这晚我又做梦了,在梦里稀奇古怪的做了很多的片段,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有很多已经记不起来了,可是那片段就像真实的一样,让我心里惊魂不定。

    在梦里忽然隐隐看到有人叫我,看过去感觉到是那个叫小花的女人,她好像站在一个五光十色的什么地方,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身子朦朦胧胧的,不断的招呼我过去拉她。我一边靠近了一边问她干什么,她说她想要回家,待我伸手去拉她的时候,忽然发现她伸出的手很怪,居然是被烧成鸡抓一样的。

    我吓得叫了起来,那不是万福亭那里被烧死的人的手吗?我惊叫着想躲开,却看到小花扑了过来。她神色有些绝望的凄厉,吓得我魂飞魄散的飞奔。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忽然好像看到了沈素。我回头看小花的时候,她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就在我惊讶的时候,才发现小花的那个鸡抓突然便出现了,好像突然从空气里冒出来,正飞快的抓向沈素,沈素却坐在水渠边看着我笑。我吓的魂飞魄散的大叫,想让沈素跑开了。可是沈素却好像根本就听不到一样,依旧坐在那里看着我笑,还挥手让我快过去。

    我忍不住发疯一样的冲向那个小花,虽然她好像只露出来半个身子,但是这一刻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想一下便撞开她到水渠里,不想她伤害了沈素。

    但是我没有撞到小花,却发现自己冲到这边的时候,小花又凭空的消失了,然后我没有站稳掉到了水里去了。我怎么掉进了水里我不知道,但是我在水里不断的挣扎着,甚至清晰的怀疑自己要死了。

    就在我感觉周围的环境模糊起来,我感觉到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忽然自己的手一把抓住了一个东西。我紧紧的抓住不放,隐约看到那是一根绿色的杆杆,这个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忽然坐起来,看到自己在这水里很浅,边上全部是绿色的竿竿,这水根本就淹不死我。

    我正在庆幸的时候,心里却也奇怪这里好像不是水渠里了。我记得刚刚沈素坐在水渠边,自己去推那个小花的时候,掉进水里去了的。

    然后我便看到金枝坐在一片荷叶上,对的就是她,她坐在那片荷叶里,看着我咯咯的媚笑。

    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她居然是没有穿衣服的,虽然似乎朦朦胧胧的看不清身子,但是我敢肯定她是没有穿衣服的,因为绿色的荷叶衬得她浑身散发着光辉。她笑的很甜,好像还在问我她漂亮不漂亮。

    我迷迷糊糊的说她很漂亮,她咯咯的得意的笑了起来,问我要不要去她那边的荷叶上和她一起。我说荷叶这么轻薄,怎么经得起我们,她说我过去的话就可以。

    最后我确定是过去了的,因为金枝笑的太迷人了。我在水里跑的飞快,我只想爬到那荷叶上去。没有想到赶到荷叶边的时候,才发现这荷叶好高,我大叫着让金枝拉我上去。金枝笑着俯身来拉我,我看到了她丰满的上身,我呆呆的看着自己被她拉起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上去荷叶的时候,金枝的笑容突然变了,她声色俱厉的瞪着我,大声说我为什么偷看她。我说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让她拉着我上去,因为我回头的时候有些魂飞魄散。我发现自己居然挂在半空中,荷叶什么时候变的那么高了,下面的水面越来越远。

    更让我接着大叫的是,我发现下面居然就是百丈崖,如果金枝这一松手的话,我肯定会粉身碎骨。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我遇见鬼了?怎么突然又回到百丈崖来了,我记得骆伯伯带着我过来布置过绝煞阵,难道这阵法没有用,不然金枝怎么在这里,我听人说她在人凤堂客守灵的晚上,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过的。

    我大叫着让金枝别松开我,谁知道金枝冷冷的说道,我把她的秘密说出去了,别人都知道了,她已经无路可走,她让我去死吧!然后她一把就松开了手,我疯狂的大叫了起来,以为自己这下要死了。最后我被惊醒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朦朦亮了起来。

    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如果是真的话,我想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即使是这样,我也感觉到自己浑身湿透了。现在的早上不像夏天那么热了,赶忙起来用毛巾擦感觉身上的汗,准备换一身衣服。忽然我有些发愣,我看到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同了。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可是我就是感觉到不一样了。

    要说这个时候的心情,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忐忑,但是我还是怀着一种有些兴奋的心情,偷偷的审视着自己的身体。确实是不一样了,不但那里的汗毛明显的明显了起来,就是看到那平时不注意的地方,居然惊恐的发现他的变化。虽然自己年纪还小,但是也听同学开过玩笑,自己一时间有些呆了。

    这可能就是骆伯伯说的锻炼的结果吧!我忽然有种格外期待的感觉,那就是恨不得马上起来去锻炼自己。如果按照平时的话,我是想着跑去土马路那边,其实我想见见玫瑰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担心她见到我生气的。因为那天见了一次之后,便耽误了下来一直没有见到了。

    就是昨天碰到永蕙,还和她一起去了万福亭,都没有听永蕙提过,想必这两天她们也没有见过。我心里其实有些纠结的,但是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些兴奋,因为我想到永蕙还不知道我的变化,还有今天有时间要去看看惠江,想问问他的变化大不大,至于小华我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和他很难沟通。

    我很快便起来出门,爷爷果然已经起来了,就在弄廊那边散布。他知道我要去跑步,示意着我早点出去。但是因为骆伯伯回来村里每次时间有限,听说他的班要给骆岗山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办好。爷爷的意思暂时还没有听他说住多久,自然希望我和骆伯伯多接触一下。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想着暂时是见不到玫瑰了,心里反倒是很快便放下了。

    早上的义庄这边是很安静的,这里本来只有三户人家,据说是在某个年代里,他们成为了唐家祖坟的守坟人。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流逝,当年的三户人家如今早已经开枝散叶,不但形成了一个自然的生产小组,也有了十多户人家。这个叫兰花弯的地方,还是三姓沈、牛、唐当家,应该说是四姓,因为还多了一户骆姓。

    唐姓是住在上山路左边的,当年也是村里一支大房,不过因为在改朝换代的时候,这一房站错了队伍,后来被新政府严厉打压,如今仅仅剩下两个兄弟唐家山、唐家绍守着老屋。这老屋也不能算是老屋了,只是当年据说这一房的大院前的杂物房,他们祖宅大院在大飞跃的时候,被人借故拆了个干净,留下的只是这几间杂物房给他们住。

    上山路的右边,有祖坟地最大的一个小水库樟树水库,是祖坟山上的小溪汇聚而成的。如今水库边住着几户人家,也是一支系衍生下来的兄弟。据说和唐家绍兄弟是一房的,不过早已经出了五代血脉。这家人当家的就是唐品第,也就是玉宝的爷爷。如今住在这里的就是玉宝父亲慈珍三兄弟。

    而祖坟地的半山,住的就是义庄里的骆伯伯一家。本来这里只有个义庄,但是住在祖坟地左侧山顶的牛家,和另外一支唐家子弟合建了一个宅院祠堂兰花堂,如今子弟诸多,有一支子弟也在义庄旁修建了房子。虽然这房子离着义庄也有百十来米,但是我要去义庄的话,还是要路过这家门口前的小路。

    我跑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居然看到自己那个干舅舅骆鹰,他正要出门往山上兰花堂去。没有想到他居然朝我挥挥手,我记得我来这边很多次了,也见过他不少次,但是他很少和我打招呼的。他站住了显然等我,我只好加快跑过来。原来他是要告诉我,骆伯伯居然不在家。

    虽然有些纳闷,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就像无意一般,问了声骆伯伯去了哪里。骆鹰没有隐瞒我说,他昨晚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当然不能再问,只好讪讪的说自己要回去。谁知道骆鹰居然叫住了我,和我说了几句话。我听了之后心里很是惊讶,但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原来,骆鹰居然让我不要和骆伯伯学做师公,想学东西的话多练练那套慢拳,还有以后有机会的话,跟着骆伯伯学一些正骨和法水。我第一次碰到拆自己老子台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我叫干舅舅的。我自然不会和她去分辨,口里应着便往回跑了。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心血来潮,我没有沿着原路往回走,而是从祖坟地左边的小路,想穿过田垄和丘陵回大院里去,这里也是骆伯伯每次从大院后面回这边的小路。我走到一个弯垄的时候,居然看到骆伯伯背着手从小路上走了过来。我赶忙便站住了,等着骆伯伯过来。

    骆伯伯居然和我说他昨晚去了那石头房子住,我惊讶的嘴巴几乎没有合拢来。自然没有问为什么没有带我去,便还是问那里是不是还有事情。骆伯伯淡淡的告诉我说,因为牛立秋的女人是天生的阴身女,导致那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想借她的身子搞事,他昨晚去那里把当年镇压的地方,再重新的祭炼了一遍,驱散了房子那边剩余的阴魂。

    我没有继续跟骆伯伯回他家,不过我要走的时候,骆伯伯忽然沉吟着问我,感觉和双园家关系怎么样。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骆伯伯什么意思。不过他随口一说,倒是让我马上松了口气,而且心里隐隐高兴了起来。因为他告诉我沈素也是个阴身女,但是还是一个没有沾惹过脏东西的素心女,让我有机会多和沈素接触,对我有一些好处。

第七十五章 人的劣根性

    骆伯伯没有和我解释素心女,我更不知道阴身女的意思,但是看到他不说,我也没有去问。

    毕竟在这个备受尊敬的人面前,我还是有着足够的敬畏。即使他已经开始教授了我一些东西,可是我不认为自己是他的徒弟。因为我听爷爷说过,跟着他们学东西的话,是要进行一些收徒仪式的。

    这一点我是深深相信的,我几个姑父都是木匠,他们拜入他们师傅门下的时候,都是有拜师仪式的,而且平时还要给师傅干很多活的。在这个缺少劳动力的时代里,匠人收徒弟的话,一来可以收到一笔拜师费,二来便是可以给家里增加一些劳力。

    骆伯伯是工人,但是他有家人在村里。不说干很多农活,至少一些常见的还是有的。不过我比较高兴的是,即使他还没有算是正式收我做徒弟,至少我也拜过他,他也当着爷爷开始教我东西了。而且我知道自己还无法和大人比较,至少大人的这些农活我是都还不会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间想到了骆鹰,那可是他的大儿子,一个有别于乡民,却又不是工人的年轻人。平时斯斯文文的没有很多话,不管别人传言对不对,至少骆鹰在别人面前的表现,大家都知道他跟着骆伯伯没有学什么东西。骆鹰从来没有张扬过家里的事,但是他同学牛虎禅这些人可是没有少给他传。

    我想着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虽然突然间有着一些机缘。但是我相信骆伯伯答应教我东西,肯定和大人有一定的关系。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外婆的这些关系,但是我心里敢肯定的是,一个可能他和爷爷说了一些什么,二来就是我一直记得,他是看到我脖子上的那块血乌桃木木牌之后,才答应教我一些东西的。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他看着我孺子可教,这种得意的小聪明我虽然有过,但是我想这不是主要的。在这个还有尊师重道的时代里,对于骆伯伯这种有些神秘,乡民比较敬畏尊重他的人物,不说是像我这种学生,就是乡里的那些成年人,都幻想着成为他的徒弟。

    毕竟就是到如今,骆伯伯一直都还没有公开过,说自己收着有徒弟了。乡里人的想法很实际,没有的话不代表以后没有。所以大家都在等待一个契机,自然那也是对骆伯伯毕恭毕敬的。不过因为我的原因,我自然不相信骆伯伯以前没有教过人,我相信和我差不多情况的还有。

    对于心理的这种猜想,念头在我心里一闪而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对于这个朦胧的年龄来说,心里的想法都是极为简单直接的。但是他说让我和沈素多接触,还是让我很开心的。

    但是我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意思,这种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我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即使骆伯伯答应教我东西,我的年龄也还小,这不是炫耀的资本。但是我也知道这些事是乡民绝对不会允许的,所以是绝对不能和别人说的。

    就像我知道,我可以和惠江一起偷偷偷的看别人洗澡,我们自己可以知道,但是和别人说了的话,我们在大院的话就会被人骂,何况像我这种外表乖乖的人,甚至抬不起头来的。

    何况我还是一个学生,如果和人说了,自己去喜欢一个大人,这样被人知道了的话,只怕自己无处藏身了。我心里的这种担忧,让我一直不敢放肆。虽然心里朦朦胧胧升起一些感觉,但是我知道有很多东西不是现在的我可以触碰到的。

    骆伯伯在我面前好像还挺和善,但是他的外表都给人的感觉难以接近。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除了牛爷的话,就是他最有威望了。村里人都比较畏惧他,或者说是敬畏他。刚刚得到他的教导,我看到爷爷都是极为高兴的,我自然不会令爷爷失望。我更不会闲的没事,去给自己找麻烦。

    临时看到骆伯伯,又听到他说了自己的去向,我心里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就是如此的情形下,我也没有和他说骆鹰和我说的事情,即使我就是赞成骆鹰的说法,我也不会去说出来。不过我随口说了句,把恵江差点淹死了的事情告诉了他,本来想说金枝的,但是我及时的刹住了。

    我也明白一个小小的道理,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果然骆伯伯眉头皱了起来,便问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这个时候我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夭折了的细脚。便和骆伯伯说恵江是去摘葱的时候出事的,不过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

    骆伯伯看我吞吞吐吐的,便有些失笑的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告诉你平时可要注意安全,尽量是要远离水边的。你们那个院子周围还是存在一些不好东西的。”他忽然顿了一下,然后便又接着说道:“本来看你前段时间也有行水边危险的,现在看来那块木牌对你有好处!”

    我楞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我避过了一难,而是骆伯伯说我行水边的时候,就是乡里人说的忌讳。直白一点说的话,就是说这个人有可能要溺水的先兆。而我心里却想着,那天和沈素在水渠里的事情,不知道那算不算是逃过了一劫。但是这件事情我没有和骆伯伯说,毕竟我怕自己露馅了。

    即使是没有什么的,但是我怕自己一说,骆伯伯就猜到了什么。于是我忍不住还是问骆伯伯,自己现在怎么样了。骆伯伯倒是微笑着说出来,说既然和我说了的话,现在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便故意吞吞吐吐的说,自己听人说唐金枝在人凤堂客的守灵那晚出事过,而她昨天也来了大院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骆伯伯倒是沉默了一下。我心里便有些忐忑了起来,毕竟唐金枝的事情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就在我煎熬的等待中,骆伯伯忽然道:“人凤家的事情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不过弘扬堂那边的风水一时很难改变。那晚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他家那个堂客怨气很重,如今她一个亲戚还在地区医院呢!”

    我心里猛的跳了一下,暗叫不好。因为我想着,唐金枝故意让恵江看到,是不是她心里有着一些怨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可就有着一些危险了。骆伯伯自然不知道我的想法,不过可能看到我的担忧,居然又告诉我说,唐金枝的体质容易引起一些事情,不过找个契机应该可以解决的。

    这个时候我自然还不明白骆伯伯说的意思,但是因为唐金枝的事情,心里居然有了一些阴影。本来她在我心里也算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如今我居然多了一些害怕。想着她是不是和书上描述的坏人一样。我自己心里也这么想的话,自然便多了很多担忧。

    至于刚刚提到骆鹰说骆伯伯的事情,我倒还真的没有太在意了。不管骆伯伯到时候教我什么,我自己感觉有用的就拼命去学就好了,那些不想接触的就故意加大难度。反正他教我学,学会多少学会什么就在我自己,最多也就是偷偷的有选择的去学。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骆伯伯似乎想到了什么,临走的时候居然说:“有些东西,你现在不一定要懂,记着我教过和对你说的一些东西,不要和别人提。唐金枝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影响不会很大。还有那沈素是个老师,你平时可以向她多请教一些学业知识的!”

    我现在还不明白骆伯伯的意思,但是看到他教我方法,我还是高兴的猛点头。

    骆伯伯却没有再说话,转身沿着小路走了。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种暖意。好像这一刻什么郁闷都没有了,唐金枝给我带来的猜想也消失了。我自然没有看到走到那边的骆伯伯,身形居然有些飘忽,脸色在晨曦下有些发白。

    骆伯伯似乎忽然都急促了许多,他摇了摇头没有让自己表露什么,但是可以看出来他其实挺难受的。我已经飞快的往回跑着,再说以我的眼光自然还看不出骆伯伯的不妥。没有想到甚至更严重的是,他脸上肌肉一阵抽动,一丝血迹几乎从嘴角溢出来,却生生的被他又吸回了嘴里。

    我轻松的沿着小路快速往回跑,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甚至忘了骆伯伯让我一边跑,一边念他教我的口诀来,而是欢快的哼起了学校教的歌曲。

    自然也没有看到,骆伯伯走到拐弯那边的土坡上,居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到我的身影消失在大院后,他终于站住了身子,再也忍不住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脸色似乎先是发白,继而慢慢的红润了起来,掏出一条手绢擦干净了血迹。

    “真厉害啊!幸好没有带他去,这次如果不是及时,只怕要出大事啊!”骆伯伯男自语,眼神似乎有些沉思,又自言自语低声道:“难道十多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吗?不行,要加紧多准备一些符咒,不然,只怕到时候难以应付!”他似乎想着什么,慢慢的往兰花湾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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