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人在哪里
第271章人在哪里
周宁拿着账簿，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小姐房里的下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字中带着‘莺’字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小姐叫林莺，下人们都要避讳，起名字的时候刻意的避开‘莺’字，并且连个同音的都没有。
周宁一见不由得‘雾拢心头添惆怅，眉尖轻锁一天愁。’，这账簿没有可能是假的。
这账簿又不是新做的，几年间的账簿都穿在一起。再说谁家给下人发月例银子的账簿还做本假的？
周宁心里一阵迷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林莺用假名字骗了他？
周宁数了数账簿上的人数，又数了数眼前的人，人数是一致的，眼前这些人真的是小姐的侍者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是林莺骗了他，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林明德用别房的丫环来蒙骗他。
周宁心里虽然慌乱，却也还神智不差。他捧着账簿随便念了一个名字，下面有人应了一声。
他是突然随便挑了一个名字念的，如果不是本人的姓名是不会这么快应声的。周宁跳着顺序又念了五六个人的名字，俱有应声。
周宁随便念了一个太太房里丫头的名字，下面没有人应声。周宁合上账簿不再念了。
他知道台下这些侍者真的都是小姐房里的，而小姐房里也确实没有一个叫林莺的丫环。
“相爷，小姐这个月没有新买丫环吗？”周宁总是不死心，万一林莺是新买来的，那么她还没有领过月例银子的话，账簿上当然没有她的名字。
林明德理都没理他，直接吩咐管家道：“把名册拿来交给周大人查验。”
“是。”管家应了一声，抬起头看了周宁一眼，周宁假装没有看到。
管家转身走了出去，心里暗叹这个周宁也太不会做人了。周宁也不是不懂事，跑到相府来逮什么查什么这举动本身就冒着天大的风险。
查过一本也就算了，你还真接着往下查？周宁要查，反正是得罪了林明德，查就查个清楚，这事关系到林莺，他便顾不得自身的荣辱前程了。
很快管家就拿来了相府名册，抽出小姐房中人员记录的那一本单独递给周宁。周宁翻开来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小姐最后一次人员变动是九个月前的事，一个粗使丫头被调到了老夫人房里。
周宁整个人都傻了，果然是林莺骗了他。周宁心里一丁点这个概念都没有，他完全没有想过林莺会骗他。
常年打雁的人竟然被一只小小的金丝雀啄了眼睛，周宁从来也不敢轻易的去相信谁，对任何人的话都抱着三分信七分疑的态度。
他只相信证据和推理，有时候连自己都信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林莺就没起过一星半点的疑心。
他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了林莺的话，不然也不会不顾前程不顾安危的展示他的倔强。
平常周宁并不是一个棱角突出的人，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他都挺随和的。他做人低调，除了查案以外什么事也不积极。
他很少得罪人的，今天来给林明德贺寿更没想着刷什么存在感，他只是不得已才来的，连寿礼都只是一幅对联而已。
谁想得到他随手写幅对联也被相爷高高挂起，还挂在了小姐的绣品旁边。当时他还没有多想，现在想来相爷是早有把女儿许给他的意思才这么做的。
相爷让评小姐的琴与绣品，他都只用一个‘好’便糊弄了过去。相爷又让人评皇帝的画，哪里想得到他一个‘妙’字惹‘怒’了相爷。
现在回头去想，他写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相爷并不是因为他的‘糊弄’而‘怒’，相爷只是找个借口把他拉到大家的视线里来。
相爷是为了给他制造一个炫耀的机会才假怒虚嗔，他无奈之下为御画题了幅令人拍案叫绝的长联。
这一幅长联不知怎么又把三皇子给招惹到了，他无缘无故的拿出候晓风父亲的遗画让大家猜，最后干脆利用这件事拿周宁的前程跟相爷打起赌来。
相爷一句话要拴周宁的姻缘，周宁为了林莺舍前程舍性命的力斩红线，流尽冷汗出尽力才换来让周宁任选小姐房里的丫环。
这些下人们都齐聚在高台之下，周宁还是没有怀疑林莺骗他，直到此时他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才不得不相信林莺真的是骗了他。
他喜欢的人不是相府里侍候小姐的丫环，甚至她真名实姓到底是什么周宁也不知道。
算起来就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却把周宁直接拉到了地狱，周宁现在的处境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他豁出死来的坚持现在成了笑柄，原来他要找的人并不在相府，看来他的什么心上人他也不熟。
说不定是哪个青.楼瓦舍里出来的女娇娘几句谎言就迷住了他，他为了人家摘乌纱脱官袍苦拒相府姻缘，到头来枉丢了前程，空得罪相爷。
周宁傻呆呆的攥着名册，浑身的力气似是被人抽走了一般，光是站着都觉得很是吃力。
他把名册重重的塞进管家手里，两只眼有些空洞的看着鞋尖前方，大脑都不会转了。
“周大人，你的心上人可找到了么？”林明德阴阳怪气的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往往就代表着责问，阴阳怪气往往就代表着冷嘲热讽。
周宁拱手一揖，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没有。”
“没有？”林明德冷哼一声：“那周大人要不要搜搜我这相府？”
林明德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来，压到周宁身上却是重如泰山。
搜相府那是可能的吗？就是皇帝想搜相府也得掂量掂量，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直接下令去搜。
周宁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林莺到底在哪里，唯独在相府的可能性是最低的，所以就算真的让他搜，他也不会搜的。
“相爷恕罪。”周宁本就没有起身，就势加深了这一揖，深深的鞠躬致歉。
“大胆狂徒！”林明德指着周宁怒骂：“你信口雌黄敢胆污我相府清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相府哪个丫环是你的梦中人？”
第272章 不识抬举
第272章不识抬举
相府千金的丫环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端庄，周宁直言他的心上人是小姐身边的丫环，这跟说相爷治家不严有区别吗？
折腾了一圈，他又找不出来哪个人是他要找的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这种做法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标准的‘作死行为’。
任凭林明德如何训斥，周宁只是哑口无言。现在他还有什么话说？他情知自己惹了祸，至于后果他只有承受没有选择。
所有人都觉得周宁这回算是作到头了，这身不起眼的七品官服他怕是也只能穿一天了。
相爷做寿，连寿宴还没开，就先被他给气饱了，这回神仙求情也救不了他了。
令人眼珠子直往地上掉的是林明德这个当朝首辅居然又给了周宁一次机会，他喝骂了周宁几声之后话锋陡的一转。
“你若迷航知返，我仍愿将小女许配与你，你若执意不从，休怪老夫无情。”
林明德非常清楚周宁此时的心情，他就是要看看周宁这时候会不会放弃他的林莺。
现在他的林莺已经是一个很飘渺的虚幻了，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这个人，甚至不知道这个人任何的信息，除了她是个女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周宁正心慌意乱，林明德突然又一次提出要把女儿嫁给他。周宁都深感意外，自己到底哪里出奇？有什么地方这么值得林明德如此器重？
他这架式就像要抢周宁给他当女婿似的，是他的女儿太丑嫁不出去吗？话说相府千金就算是残疾都能被抢疯了，丑还是事吗？
这回大家真是妒火烧心了，周宁都这么气人了，相爷还是中意他，凭什么？说起凭什么又想起他写长联、解迷画时耀眼的光芒，妒火又暴涨了三千丈。
这火要是能实质化的话，十万个周宁也被烧成灰了。可惜的是这火只能在自己的心里烧，烧疼的也只能是自己的心，对别人来说是无害的。
周宁的林莺突然间杳然无迹了，想找都不知道该怎么找，相府的小姐该是上上之选，如果他再放弃的话，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周宁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永远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突然摆在面前的诱.惑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大，他总是会冷静的分析一下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虽然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找得到林莺，也不知道林莺骗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他知道让他欲罢不能的女人就是林莺，让他只一眼就动了终身之念的女人就是林莺。
相府的千金再好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里现在还装不下别人，至少在他找到林莺或者完全释怀之前他没办法接受别人。
“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作主，周宁不敢自专。”周宁这一次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同样是拒绝，这一次态度上不那么生硬了。
“嗯。”林明德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满意。“周御医当年离京之时也曾与老夫提过此话，只因那时你二人年纪尚小，老夫没有应准。如今你已为官，小女也已长成，就此完婚乃是正理，周御医料无别话，你但放宽心。”
婚姻事都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宁自以为他找的这个理由恰当至极，哪里料到他父亲早年就跟相府提过联姻之事？
其实这联姻的主意倒不是周老爷子先提出来的，是林明德看中了小小的周宁十分刻苦，从小就懂得严于自律的人将来也差不了。
周宁这个理由白找了，相爷非但不理会，反而催促他马上成亲。他催的越紧，周宁越是疑惑，这相府千金为何急嫁？莫非有什么难言之瘾不成？
急嫁还能有什么？无外乎就是家里不能留了。这也就那么几种情况，要么是家穷养活不起了，早点嫁出去家里就少个吃饭的。
相府那是除了皇家之外最大的宅院，人家养的小猫小狗也比一般人家的公子少爷吃的好。
要么就是得了什么恶疾，怕死到家里所以赶紧的嫁出去。穷人家的女儿得了重病真是两难，活着就是拖累家里，根本就治不起。死也是拖累家里，葬也葬不起。
对相府来说这种情况也是不可能的，人家活着治得起，死了葬得起，没必要把病中的女儿嫁出去。
要么是怀了身孕，未婚先孕是件败坏门风的事，大姑娘总不能在娘家生个孩子吧？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相爷当然是要着急的了，而且一定要给女儿找个小官下嫁，嫁给大官不行，人家不会愿意养个黑孩子的。
只有嫁给小官，什么话小官也不敢说，为了前程什么委屈也得忍着，不只白白的替人家养孩子，还得对娘子毕恭毕敬的好。
周宁倒没有怀疑这些，这些周宁觉得跟相府都不搭边，简直的不靠谱。前两条都可以归结为家穷，宰相门弟威风显赫跟穷字不沾边。
第三条一来周宁觉得相府乃是诗礼传家，相府千金或许不够活泼但绝不会做出格的事。二来就算真有其事，小门小户的没有办法，相府要解决这点事太容易了。
周宁见相爷这么着急，他猜测相府的千金小姐可能是被列入进宫选妃的名册之中了。
每次皇宫选秀都会造成‘拉郎配’，这一点也不新鲜。因为圣旨一下凡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出嫁的女孩子，都要被拉进皇宫去参与选妃。
不管相爷多么着急，周宁不能拿自己的一辈子去给别人解危解难。
“婚姻事岂可草率？一来我要遵家父之命不能自专，二来我要遵从我的本心，我心中确有一人不能辜负。”
不能自专只是借口，不能辜负倒是真情实话。周宁一生只求对得起自己的本心，做人如此、做事如此、做官亦是如此。
“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林明德心中十分满意，脸上却是十分怒气，他黑着脸吩咐管家：“还不快些把他给我轰出去。”
第273章 是个好官
第273章是个好官
周宁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轰出门过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林明德连个逐客令都懒得下了，直接让管家把周宁给轰出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劳相爷动怒，周宁告退。”周宁随便的一拱手，便甩袖走下高台。
早上来的时候大马豪车的相接，现在宴席还没有开始他就沦落到了被轰赶出府的地步。
别人来赴宴都填一肚子山珍海味回去，周宁惹了一肚子气。他刚刚走下高台，只听三皇子开口说道：“且慢，周大人请留步，本宫还有话要说。”
林明德一个‘轰’字使得周宁满面红云，羞愤交加都想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无奈三皇子开了口，纵然周宁此时恨不得一步蹿出相府，也只得止住脚步。
周宁缓缓的转过身低头不语，静静的等着三皇子吩咐。
三皇子没有吩咐周宁什么，也没有对林明德说什么，而是对身边的候晓风说了句：“你干什么来了？趁着周大人在此你还不快向相爷吐露心事？”
候晓风何曾见过这么大的世面？这气氛把他给压抑得连喘气都不会了。现在他终于懂了昨夜周宁说的‘如履薄冰’是什么意思了。
周宁这一早上真是‘风头和风险同在，幸运并厄运齐飞。’，候晓风这个看热闹的比周宁还紧张的，一颗心跟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像过山车似的折腾。
他都忘了自己的事，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心思和目光一直都锁定在周宁身上。
突然听到三皇子的话，他才回过神来。向相爷吐露心事？是呀，这里是相府，相爷的官最大，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哦哦”候晓风傻愣愣的转身朝林明德快走了两步，‘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口呼‘相爷’双手向前匍匐在地，‘嘭嘭’的就磕起了头。
木板搭成的高台声音显得尤其的空，磕头声听起来特别的响。好多人都皱起了眉头，多亏是磕在木板上，这要是青石地面还不得磕出血来？
候晓风的这一举动使得有些想要回到座位上去的人都改变了主意，今天这寿宴没白来，有的是好戏看。
别人家祝寿都请戏班唱戏，相府祝寿别致，相爷亲自登台演上了，这一出又一出的都是什么戏码？
“相爷，我求您”候晓风急.促的说话，生怕说慢了说不完，结果说的快也只说了这么五个字就被打断了。
“起来说话。”林明德站的也有些累了，顺势坐在了梨花太师椅上，装也要装出一副被气得不行了的样子，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候晓风闻言赶紧的往起爬，起一半腿一麻又摔了回去，他也顾不得别人嘲笑再次爬了起来。
他站起来双.腿直发抖，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还有站在相爷面前说话的时候。他自来性子就有些怯懦，现在面对的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
几个市井无赖都能把他欺负得跪地求饶，现在让他如何不紧张？加上他亲眼看到了相爷是怎么对待周宁的。
老百姓对品级的概念并不强烈，在他们心里县官大老爷那都大得跟天似的，到这儿居然被逼得一会儿摘乌纱，一会儿脱官袍的。
他这个怯官的人，站起来腿肚子就发紧。他哆哆嗦嗦的开了口，断断续续的说道：“相爷，我求求您别罢周大人的官，他可是个好官啊！”
“嗯？”林明德很是纳闷三皇子让他上来说什么，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是给周宁求情的。
三皇子自己不会说吗？再说林明德也没说要罢周宁的官啊。林明德凝视着候晓风，看他这副做派也不像是三皇子宫里的人。
跟在三皇子身边的人不可能怯官，他到底是什么人？三皇子授意他过来吐露心事，他张嘴就给周宁求情，难道这就是三皇子让他说的话？
给周宁求情的话，三皇子犯不着跟林明德说，人家回宫跟老爹说一声就完了。
这天下是叶孤家的不是林家的，周宁是罢官是升官都得任由皇家，相爷位再高高不过皇帝，权再重重不过天子。
这个候晓风话都说不利索，三皇子让他来求什么情？不光林明德纳闷，连三皇子和周宁都向候晓风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三皇子是让他上前告状的，他居然替周宁求上了情，你有什么资格求这个情？相爷凭什么给你面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周宁一直在疑惑候晓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三皇子又让他去和林明德说什么事？周宁猜测大概是让他上前去告状，想借相爷的寿宴解决掉他家的麻烦。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去替自己求情，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也深深的替他担忧，因为周宁知道这个情候晓风是求不下来的，万一惹怒了相爷，这怒火让他如何担得起？
林明德只是‘嗯？’了一声，候晓风就吓得双.腿发抖根本都站不住了，他心慌慌的气都浮在胸膛之上，想要说话还没等张开嘴先屈下了腿。
就站了不到一分钟又跪下了，这一次林明德没有再让他起来，林明德也看出来了，让他起来还得派个人扶着他。
“周大人真的是好官啊，相爷您要是生气就杀了我剁了我，千万别罢周大人的官，老百姓盼好官眼睛都哭瞎了，我要是早遇上周大人这样的官”
候晓风想起自己家的遭遇心里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他要是第一次去衙门里告状就遇上周宁这样的官，他的家也不至于破败到这个地步，他也不用受人家这么多年的欺负了。
他也不是没找过官，奈何官不护民？
候晓风声哽咽喉，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用，您要出气就拿我出气吧，留下周大人做官，让他做大官，让老百姓有冤能诉、有仇能报、有恨能消。”
候晓风泪流满面的给林明德磕头，林明德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除了周宁就没有人会当官了？你口口声声说他好，他到底好在何处，你给我仔细的说来。”
第274章 感激之情
第274章感激之情
相府今天聚集着几乎全城所有的京官，还有一少部分地方官是特意赶过来给林明德祝寿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候晓风说的话真可谓是一竿子打倒一船人，不过真没几个人往心里去，因为大家都以为候晓风是受人指使上台演戏的，大家都在观望都在猜想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又是替周宁求情，又是不住的说周宁是好官，大家多半认为他是特意给周宁树敌的。
看他那个样子也知道他绝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一个普通的百姓会真的替当官的说好话吗？
没有人会信的，要说老百姓在背后会骂当官的，他们全都相信。无论大官小官，只要是当官的落马，老百姓一准的欢呼雀跃。
老百姓会真心实意的替官员求情，说出大天来他们都不信。像候晓风这样痛哭流涕的就越发像假的，给人的感觉做戏都做的有点过了。
林明德不怕给周宁树敌，他让候晓风细数周宁的好处，就是让已经大放光芒的周宁再一次放出耀眼的光彩。
周宁在相府出尽了风头也受够了憋屈，他现在对自己的前程都不抱希望了。林明德一个‘轰’字彻底的表明了态度，得罪了当朝宰相你还当什么官？
说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越是位子高的人越是容不得别人的半点忤逆。周宁就只有顺从一条道可走，而且是心甘情愿笑容满面的顺从。
偏偏这个倔强的周宁没有选择顺从，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坚持己见，一次又一次的弗了相爷的美意。
候晓风比谁都知道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就不能得罪，有一点没顺人家的意就会招来莫大的一场暴风雨。
周宁这么‘不懂事’，林明德又直言周宁的官服只能算是借他再穿一天的了，从那时起候晓风心里就只想着周宁要被罢官了，这可怎么办？
他只是在心里暗自替周宁着急，他又没有任何一点办法，甚至站出来替周宁说句话的胆量他也没有，这个场合哪有他说话的份？
三殿下让他上前去找相爷吐露心声，他是又惊又喜又害怕，惊是因为没想到他还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喜欢是因为他终于可以替周宁说句话了，害怕是难以避免的。
他完全的忘了自己来相府是为了什么，一听说周宁要被罢官他的心思就全都挂在了周宁的身上。
相爷让他细说周宁到底有什么好，他才想起说自家的事。他说话也不怎么连贯，仗着相爷耐性好，他才算是把事情大概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简单的说了说他父亲把钱借给了别人导致自家柴米不继，误借了高利贷之后一时急火攻心去世了。
重点的说了说遇到周宁之后的事，说周宁是如何替他画了扇面，如何帮他看出了他父亲画的账，又如何替他写了状纸。
替他画扇面说明周宁是个足够善良的官；能看出他父亲画的账说明周宁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官；替他写状纸说明周宁是个正直的官。
唯有善良的、能干的、正直的官才能称得上是好官，老百姓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官。
不善良的官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一味的只是供养着自己，这种人做官为的就是享受，升官为的是更大的享受，至于案子嘛，临时现编几个写进卷宗也就是了，应付检查的东西还不费劲。
让百姓最无可奈何的不是告状没人理，也不是当官的完全无视百姓的要求，而是当官的使尽浑身解数之后只能跟老百姓说声‘抱歉’。
无能的官不是百姓需要的，当官必须要有为百姓解决难题的能力，什么都做不到，要你这个官做什么？
正义感是为官者首当其冲的第一要件，没有正义感的官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好官。利用手中的权柄胡作非为，那就是个流.氓。
大靖王朝上上下下数不清的官员，能够具备善良、能干、正直这些好的品质的屈指可数。
善良绝大多数还都具备，每个人与生俱来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区别就在于已经泯灭了多少。
能干绝大多数也还具备，每个官都是两榜进士出身，个个都是寒窗苦读十几载熬出来的。能力有大有小，特别突出的少，特别无能的也少。
正义感绝大多数缺失，每个人都是事不关己绝不沾身，人人信奉的教条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像周宁这么爱管闲事的实在是太少了，也正因为如此候晓风才把这份浓重的感激刻到了心上。
人心都有那么最柔.软的一处不容触碰，候晓风这么多年来被债给逼的早就生无可恋了。
如果他死能还清债务的话，他绝对没二话的去死。谁能帮他把这座大山掀掉，他真的会感激到下辈子的。
周宁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帮他弄够了还债的银子，帮他找出了欠他家银的人。至于后来那些人蛮不讲理的又乱加价，那也不是周宁能控制得了的事。
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周宁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他真的宁愿用自己的命去保住周宁的乌纱。
前前后后的事他都说完了，林明德也没明白他跑过来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林明德看向三皇子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三皇子微微一笑，表示看懂了，他知道林明德在问‘你让这么个人给我讲这么个故事是怎么个意思？’。
三皇子也没想到候晓风表达能力这么差，让他去告状，他给讲了一通故事，连自己有什么所求都没说。
“既然他这么信得过周大人，不如就把这桩案子交给周大人过问怎么样？”三皇子这话说的很轻松，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心机。
事实上这里面的心机大了，把案子交给周宁过问可以，但是周宁上哪过问去？站大道边就能审案么？
若是真的把案子交给周宁，那得先给他腾出一个衙门口来，这绝对不是小事。林明德也没有办法一口应承，大家谁都知道现在京城里别的不多，就是空衙门多的是。
第275章 比周宁强
第275章比周宁强
衙门能空出来简直的不可思议，谁听说过衙门里缺老爷的？哪个衙门里主事的要是病了、死了或者被罢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脑袋恨不得削尖了去抢那顶乌纱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通常来讲衙门基本上空不出来，可是现在京城里连个理民词的衙门都找不到了，所有的衙门都空了出来。
京畿（音ji）重地是衙门口最多的地方，现在老百姓想告状都没地儿告了。除了金銮殿上皇帝还在，其余的衙门一律的闭衙不开。
京城府衙、大理寺以及吏部都找不着人，京城府尹告病休假三个月，大理寺卿直接告老还乡了，吏部尚书跑马摔伤了腿，在家里养伤，没个百十来天怕是养不好了。
只有御史台的秦锦还在其位，但也是闭衙不开。秦锦上任没多久就被皇帝派出去四处巡查了，他也是刚刚回京，在外面带回来的问题都还没有处理完。
秦锦回朝就先申请闭衙一个月，他在外面奔波了好几个月，皇帝也不好意思不给假，他平时还是照常点卯，就是不接诉状。
三皇子笑吟吟的看着林明德，候晓风把状纸都呈上来了，你这案子总得有个人审吧？
按理说丞相是不理民词的，今天又是林明德的六十大寿，这时候把状纸递上来存粹是给他添堵。
他又没有什么章程可拿，这个堵是谨亲王给他添的，他能说什么？候晓风不起眼，但是谨亲王三殿下站在他的身后，这个状接不接都得给人家个说法。
林明德这会儿也是愁肠百转，这桩小案不算什么，难的是交给周宁审的话，就得给周宁安排个衙门先坐着。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七品县令坐在京都的衙门里怎么升堂？他不在其位难谋其政，让他去审就得给他升官。
给他升官倒是林明德的心中所愿，林明德认定他是自己的准女婿，给他升官是早晚的事。
就是这早晚二字上说道太大了，升官是好事，好事不用急，急则忙，忙则乱，乱必出差，出了差就没好事。
升官要讲时机，现在绝对是最容易给周宁升官，也最不该给周宁升官的时候。
京城里所有该理民词的衙门都闭衙了，你道他们都真的是有病、有伤、有急事吗？个个都跟避难似的抱头鼠蹿，生怕惹火上身。
林明德知道皇帝调周宁进京是秦锦的主意，秦锦就是想把周宁架到火上烤。
现在三皇子弄这么一桩小案子来让周宁审，分明是借势要在火上煽风。三皇子让周宁审案是假，想升周宁的官是真。
林明德心里犹豫的就是该不该趁这个机会让周宁一步登天，升上来是好事，但如果坐不稳的话，弄不好会直接摔死。
周宁还年轻，像他这年纪能戴上乌纱的人屈指可数，升官的机会以后有的是，现在升官风险太大了。
“谨亲王的意思是让周宁来审他自己写的状？”林明德抓住这点来反问三皇子。
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相爷此言差矣，谁写的状有什么关系？这说明周大人更知道底细，他审比别人要容易啊。”
三皇子以为林明德会以周宁官小为由拒绝，他正趁机提出升周宁的官，没想到林明德只字未提官职大小的事。
“审案有什么难和易？我大靖人才济济何独抬举他个黄口小儿？”林明德不屑的白了周宁一眼，把周宁气得直咬牙。
周宁倒没去想什么升不升官的事，审不审这桩小案也没有什么，他是被人轰走又被人留住的，留在这里本就尴尬得很，他又不断的贬低奚落让周宁更加的难堪。
“自古英雄出少年，甘罗十二能掌相印，周宁官升四品也算不得什么。”三皇子干脆挑破了明说，你不用跟我绕，我就是想升周宁的官。
林明德笑道：“周宁如何比得古人？若说英雄少年，现有秦御史在此，他是个学富五车的状元才，又刚刚巡查百官回朝，比周宁岂不是强过百倍？”
天下文武百官的升降大部分权力都在林明德手里，丞相就是小事专决大事奏，至于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这里面的松紧度大着呢。
可以说谁的前程怎么样要看你在丞相这里的印象分有多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明德力捧秦锦，这一来秦锦瞬间变成了核心人物，好多人有意无意的朝他聚拢过去，他想低调都不成。
别人的反应他都不在乎，他耳朵里就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句‘比周宁岂不是强过百倍？’。
这一句话比一锭金子都更让他高兴，何况这句话是从相爷嘴里说出来的？从他认识周宁的那天开始，他就在心里跟周宁较着劲。
常言道千古谁堪伯仲间？他样样跟周宁差不多，然而样样都是他差那么一点点，若是差的多也就不较劲了，偏偏就在那一线之间，让人不上不下的难受。
这一句话同样像扎根了似的长到了周宁的耳朵里，不断的‘单曲循环’式播放。
‘比周宁岂不是强过百倍？’若是说别人比周宁强，周宁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说秦锦比他强，他真的不服气。
林明德还夸秦锦是‘学富五车的状元才’，秦锦是状元不假，他的的确确是状元，这一点没错，但是他这个状元怎么都给人一种‘注了水的猪肉’一样的感觉。
提起状元，提起秦锦，周宁就浑身不舒服，他觉得林明德就是故意的，他刚才驳了林明德的面子，让他心里不舒服了，他这就是纯心报复。
林明德的目光悄悄的从秦锦和周宁两个人的脸上扫过，见他们一个抿着嘴的乐，掩藏不住一颗欢喜心。
别一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努力的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也是掖不住满腔的愤懑。
相比之下周宁比秦锦略有一点城府，比秦锦更成熟那么一丁点，虽然都是年轻气盛，不太会隐藏情绪，但周宁总还知道克制。
“御史台闭衙多日，最少一个月内不会开衙，岂不是让告状人空等？”
第276章 交给谁审
第276章交给谁审
三皇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老百姓了，既然这么关心候晓风，他家这点屁事还用得着打官司告状的吗？你堂堂一个谨王爷解决不了吗？
林明德笑道：“御史台开衙问案也是常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闭衙能闭一辈子吗？躲能躲几天？天塌下来也是个高的顶的，周宁只是个数三天三夜都数不着的小官，凑数也轮不到他。
“只怕御史台月余都不会开衙的吧？”三皇子盯着林明德，你能保证御史台会开衙审案吗？
秦锦回到京城就听说了京城府尹、大理寺卿、吏部尚书先后离岗，这也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真实原因是什么。
秦锦并没有想着要闭衙，他知道有桩令人为难的大事摆在眼前，他不思退后倒有跃跃欲试之心。
机遇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机遇的出现必定会伴着风险。秦锦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官居四品，朝中有许多人不服气。
尤其他的状元‘来路不正’，经常遭到别人的非议。他一直想要找一个能够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他宁愿背上风险，也要试上一试，万一成功了他将一举扬名，看朝中还有谁敢小瞧他。
他的父亲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试，逼着他上金殿去‘请假’，让他佯装路上感染了风寒，哪怕因病被罢官也不许逞能。
父命难韦，无奈之下他只好上金殿去请假，好在皇帝都没问他为什么要请假，直接就准他闭衙，他也就不用扯谎了。
现在相爷当众夸他令他飘飘然不知所以，更加的加强了自信，御史台就是审案的地方，为什么要闭衙不开？
连案子都不敢接，还当的什么御史？秦锦一时热血上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高台深深一躬：“多谢谨亲王关爱，多谢相爷抬举，为解百姓忧烦，御史台明日便开衙，壮士只管去告就是。”
候晓风傻傻的看着秦锦，他不认识秦锦，也不知道他说的明日开衙是给了他多大的人情。
他以为御史台应该天天开衙才对，从来没听说过御史台还可以闭衙。他只知道他的官司要是交到这个人手里的话，那周宁的乌纱就戴不住了。
候晓风摇了摇头，忽然开口说道：“不！我不要到御史台告状。”
“却是为何？”林明德很纳闷，那个候晓风一看就是个怯官的人，让他说话是件很费劲的事。
他居然主动的开了口，这有点不合常情，细一想也没什么，他是三皇子的棋子，他自然是替三皇子出力。
三皇子主张把这案子交给周宁，他便也站了出来。只不过他不知道三皇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三皇子并不执着于给周宁升官，只要这京畿之地有人理民词，有人敢接状纸，他就满意了。
“我信不过他，我以前也到府衙去告过状，那个昏官连我的状都没看完就把我轰了出去。”
“御史台与府衙不同，你的状他会接的。”林明德抬眼看向秦锦，正和秦锦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秦锦急忙低头敛目对候晓风说道：“你且放宽心，我免了你的杀威棒。”
去御史台告状那要先把生死置之肚外才行，没有死都咽不下去的怨气，谁也不会跑到御史台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秦锦像给自己揽生意似的，直接免了他的杀威棒，就差没求着候晓风来告状了。
他开出的这个福利条件对候晓来说就跟白说一样，在他说免去候晓风的杀威棒之前，候晓风根本就不知道告状还要打杀威棒。
他生性懦弱还有点一根筋，他要不是太过于懦弱也就不会被欺负的那么惨了，还债说还债的，凭什么打人？又凭什么公然抢掠他店里的财物？
他有理，但是不敢跟人家讲，被人家欺负的打碎了牙齿愣是往肚里吞。
说他一根筋一点都不冤他，随便换个心眼灵活的，早悄悄的卖了店铺，拿着钱跑路了。
他就从来不动这些歪心思，还认为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
像现在堂堂的相国和四品御史都劝他到御史台告状，长点心眼的都知道该听劝，听人劝吃饱饭，何况劝自己的人是天大的大人物。
他偏不，他就不去御史台告状，他就认准了这桩案子能升周宁的官。
候晓风继续摇头：“我不信他比周大人厉害，是骡子是马我分不清，我却知道相爷寿堂上挂着的对联出自周大人之手，还有题词也是周大人题的最好，这两幅画也没有别人能解得出来。”
一听这话秦锦顿时气得胸口生疼，周宁比他强是他心里的死疙瘩。今天好不容易听到相爷当众夸奖他比周宁强过‘百倍’，转眼之时就被人数落得毛都不剩了。
候晓风的话很气人，也很给周宁招敌人。再怎么有才也不该这么炫耀，你炫耀的光芒会刺痛别人的眼睛。
候晓风说的都是实话，然而在一群不愿意承认事实的人面前，你揭开真相无疑就是在提醒别人，让别人不得不又一次想起周宁的才华横溢。
仕途上秘而不宣的一句话‘才华越高就越讨厌。’，你越有本事就越显得别人没本事。
“哈哈哈哈”三皇子放声大笑：“好，说的好，是骡子是马那得拉出来溜溜。”
说谁好，光说没有用，好不好比试一番，当时就能看出高下来。三皇子看着秦锦，说道：“这案子到底交给谁审，我也拿不定主意了，你看交给谁好？”
秦锦满面红光的答道：“牛跑、驴跑，不如马跑。鸡飞、鸭飞，不如鹰飞。”
谁审合适你自己看呗，我是堂堂的御史中丞，现成的御史台。周宁是个什么？他就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这里又不是云江县。
三皇子又转头看向周宁，笑呵呵的问道：“你觉得秦御史说的怎么样？”
周宁轻笑一声，不客气的回道：“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官服只能穿一天了，周宁反而倒无所顾忌完全放得开了。
第277章 折中之法
第277章折中之法
这大概是周宁和秦锦第一次正面交锋，在这之前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的摩.擦和不愉快，都没有当面红过脸。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一次当着百官的面，两个人为了争一桩小案子的审理权，算是针尖对上了麦芒。
“贤弟，昨天我邀你同来你不肯，今天又这么刻薄，愚兄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秦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宁，当初为了争状元他都不择手段了，现在为了争这个能在丞相心里打下高人一等的印象分的案子，他更不在乎跟周宁再一次撕破脸。
“昨天我回你的贴子在前，收到相爷的贴子在后，故而没有与你同行。今天是你轻浮在前，我刻薄在后，又何谈得罪？”
周宁不想对他解释什么，但周宁必须要让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让别人都以为是他矫情。
周宁直言他‘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的确是有些刻薄也很讽刺。
但这也不能怪周宁为人刻薄，周宁只是对他刻薄，刻薄也是有原因的，是他轻浮在先，他自己不知道自重怪不得别人不尊重他。
堂堂御史大人张嘴就把别人比作驴牛把他自己比作马，把别人比作鸡鸭把他自己比作鹰，用词粗俗不堪意境全无。言行如此随便，不知道什么是庄重，简直轻浮至极。
秦锦知道自己根本就辩不过他，论文才他不行，论口才他也不是对手。他狠狠的白了周宁一眼，斜视着他冷笑道：“官不大架子可是不小，连相爷都不放在眼里，何况秦某？”
秦锦这就是故意勾火了，他就是想给周宁扣上一顶‘连相爷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帽子。
他生怕林明德忘了周宁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婚事的了，周宁今天一点面子都没给林明德留，秦锦料定林明德会报复他。
周宁现在也不怕谁报复他，仕途就不是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选择行船就不能拒绝风浪。
“官职大小都是圣上御封，周宁只知道为官需要清正廉明却不知眼里应当放着何人。”
秦锦气得脸色泛红，不由得怒气冲冲的指着周宁说道：“好一张利口，你想借着这桩案子升官就直说好了，我御史台可以不接这桩小案。”
周宁只是不服气林明德说秦锦比他强，他才有了跟秦锦一争的想法。现在秦锦这么说，周宁心里暗暗的思索，他一个人这么说倒是没什么。
只不过现在这屋里的人怕不有半数以上是这么想的，周宁真的没想利用这么一桩小案子来升官。
周宁也不明白审这桩案子跟升官有什么直接关系，小小的候晓风就是个受人欺负的小人物，怎么就变成了登天梯？
就算给周宁个衙门坐着，也不过就是审这一桩案子而已，一桩案子还能拖多久？案子审完肯定就要把衙门还给人家，难不成坐上去就不下来了？
听说过赖金赖银的，还没听说过有赖着衙门口不放手的。周宁从没想过去赖谁的衙门，犯不着让别人如此非议他。
“案子便是案子，分什么大小？官职便是官职，又计较什么升降？”周宁淡然的说道：“我从没想过靠审哪桩案子升迁，你不用多心也不用担心。”
秦锦才不信哪个当官不想升迁，他冷冷的说道：“说的好听，不升官你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有什么资格审理京都的民情？你又去哪里坐衙？你抢着要审这桩案子不就是想换顶乌纱吗？”
秦锦把话完全挑开了，周宁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怪不得三皇子一个劲的说要升他的官，原来为的是让他有个地方坐衙。
周宁暗自的笑自己真是够呆的，这么简单的事居然也没有看透，这还要人家说的这么明白。
其实周宁也并没有跟秦锦争着审这桩案子，周宁只是气不过林明德说秦锦比他强百倍，才故意跟秦锦作对。
也是秦锦自己作死的在周宁面前卖弄对联才遭到周宁针锋相对的反击，周宁只是跟他过不去而已，并没有想急这桩案子的审理权。
不过现在周宁改主意了，这个审理权他还就要争，不为什么升官发财的，只因为秦锦想审，他就是不想让秦锦如愿。
周宁摆正了身子冲着高台之上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揖，朗声说道：“三殿下，林相爷，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三皇子非常开明，笑意盈盈的看着周宁。
“此案依我之见理当速审，这么多文武公卿都想知道这案子审的怎么样，不如就暂借寿堂做个公堂，也免得大家心中悬念。”
周宁淡定又坚决的说道：“这桩小案并不繁琐，不需要借衙开审，更无须邀功请赏。”
周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让秦锦一时之间无话可搭。周宁并不要求先升官后审案，审完案也不要求任何的封赏。
“这怎么使得呢？”三皇子看向林明德：“今天是相国的寿诞，我们搅的也够了，怎么能继续耽误功夫在审案上？真是岂有此理。”
林明德摆了摆手：“寿诞不寿诞的倒也无妨，只不过这桩小案没必要兴师动众到让这么多宾客都等着。”
林明德执意的不肯让周宁审，周宁审案是强项，这点林明德很清楚，三皇子也清楚，所有知道周宁的人都知道他断案很厉害。
就算从前没听过周宁的人，经过周宁解画迷也开始变得有些崇拜他了。
林明德可以努力的炫周宁的才华，但是他不想炫周宁断案方面的才能。会断案是好事，但是现在会断案可不是什么好事。
“相国，俗话说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周宁敢夸此海口，想必有些本事，让他试试何妨？”
三皇子就是个不死心，他就是想让周宁大放光彩，让人人都夸赞周宁会断案。
林明德被他的执着给逼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就盯住了周宁不放，林明德无奈之下灵机之一动，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第278章 我来审案
第278章我来审案
区区一桩小案就在秦锦和周宁之间摇摆不定，林明德感觉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死井里面似的，转身都有些困难。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在非此即彼的选择中来回衡量，左右都有些不合适。让秦锦去审，这桩案子他一定能审得很漂亮，奈何谨亲王盯着不放，他执意要让周宁去审。
林明德若坚决的把这桩案子交给秦锦，会让谨亲王很没面子。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一个亲王，实实是犯不上。
至于把这桩案子交给周宁，林明德是一万个不愿意。周宁必能审清审明审得又快又好，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也正是因为他能做得很好，林明德才不让他做的。
两个人心情都不太好，貌似都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个朝中大员却满腹愁云，一个新科进士却满腔愤恨。
蒋全没办法不愁，天不亮就上朝，直到现在才散朝，在金銮殿上站了整整四个时辰，莫说大臣就连皇帝都没吃上一口饭。
饥.渴倒也好忍，只是压抑的气氛让人有种想自杀的冲动，整整四个时辰君臣们就在金銮殿上大眼瞪小眼，所有说过的话加一起不到十句。
最后以皇帝的一道圣旨结束了今天的朝议：‘敕限三日，若无人能为朕解忧，一概停俸；六日无人，一概停职；九日无人，一概问罪。’！
食君之禄，却不能分君之忧，这是做臣子的羞惭。
周宁也没办法不恨，听到外邦人在茶楼放肆的胡言乱语，明目张胆的觊觎大靖王朝，他却只能听着。
爱国这种品格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素质，没有哪个人喜欢听别人对自己的国家大放厥词。
蒋全很痛苦，周宁也很痛苦。
人世间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这一点，无论蒋全还是周宁都不得不承认。
蒋全恨自己无能，没办法替帝主解忧。周宁恨自己无力，没办法替自己出气。
蒋全的愁绪只能装在自己的肚子里，周宁的郁闷也只能压.在自己的胸口以下，面对对方的时候，都是尽量的让自己正常一些。
听到蒋全询问自己中了第几名，周宁如实回答：“侥幸中了第一名。”
“哦，第一”蒋全被周宁的语气给骗了，还以为他名次很低，刚要安慰他‘中了就好，我会托人安排的。’。
中了进士不等于就能踏上仕途，还要等待安排，这一等对有些‘时运不济’的人来说可能就是一辈子。
朝中有人那就不一样了，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嘛。周宁只要中了榜，蒋全自然会想办法帮他安排一条出路的。
蒋全猛的睁大了眼睛，声音都变得不平稳了，激动的问道：“第一名？”他说的虽然是疑问句，要表达的感情其实是个感叹句。
周宁表现的倒是很淡然，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好哇。”蒋全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轻轻的拍着周宁的肩头，兴奋的老脸通红。
周宁高中杏榜第一名，这也是他侍郎府的喜事。不管怎么说周宁都在侍郎府里住了三年之久，算得上是他的半个亲人。
朝堂中党派纷争，谁不想给自己多安插一股新鲜血液？周宁的前途跟他休戚相关，两个人是荣辱与共的关系。
蒋全早就看他不是池中之物，才在他落难之时把他带回府里，今日正好验证了他眼光不俗。
刘管家早就把周宁高中的喜讯传遍了侍郎府，蒋全带着周宁往府里走，一路上遇到的人除了给蒋全见礼之外也都向周宁道喜。
声声贺喜让他们两个人的愁绪、愤懑都减少了许多，蒋全遍洒请贴请朝中大员们明日过府赴宴。
蒋全早说过要给周宁摆庆功宴，现在周宁中了杏榜头名，他没有食言的道理。况且以周宁现在的身份，莫说蒋全跟他本有交情，就是没有交情也该拉拢于他才是明智之举。
这场庆功宴的意义并非为周宁庆功扬名，而是替周宁宣告他的立场，这就是在向世人表明周宁是礼部侍郎的人。
周宁明白这就是互相借势，这种借势对他来讲无疑是好处大大的。他不过是个刚刚中榜的进士而已，说句好听的叫天子门生，说句难听的能不能踏上仕途还是个未知数。
而礼部的地位高居六部之首，蒋全是礼部左侍郎，仅次于礼部尚书。跟蒋全挂上钩，对周宁来说都不能说是高攀而是一步登天了。
春闱揭榜之后，京城到处都是摆庆功宴的。大大小小的酒楼都座无虚席，这样一来参加庆功宴的人就要有所选择了。
高中的大多数都出自官宦之家，寒门子弟只占绝对少数。在古代读书是贵族的特权，寒门小户虽然也可以读书，也可以参加科考，但是教育是需要经费的啊。
古代没有学校，都是自己雇教习先生，那是一对一授课的家教，没钱做得到么？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去私塾，私塾授课也是很不错的，教学质量没的挑。
但是有一点私塾也是收费的，而且私塾那是小班授课，想想现在的私立学校收费尚且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何况私塾？更何况古代平民百姓的收入比现在的百姓低几十倍。
现代社会小康家庭只能算是一般，古代社会能吃饱穿暖的已经算得上是中上等人家了。
这一下好多人集中办庆功宴，参加谁的不参加谁的就要有所考虑了。有的需要自己亲自过府庆贺，有的则派儿子或是下人代替自己前去，还有的只送贺礼并不参加庆功宴。
谁跟谁的交情深，谁在朝中的地位高，就在这些微妙的不同中体现了出来。能够亲自去参加的多半都是在表态度，明哲保身的干脆就哪家都不去，全都派人送上一份贺礼。
蒋全的人脉毋庸置疑，第二天侍郎府里大宴宾朋，真可谓是高朋满座。
巧的是秦家也在第二天摆庆功宴，贺礼自是收了不少，但亲自过府的人就没有多少了，来的多半是些哪家公子或是哪府的管家。
第279章 接连沸腾
第279章接连沸腾
候晓风不要钱，不是因为不需要钱，而是要了林明德的钱也不够他还账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心里清楚得很，就算他现在能拿出五百两银子，那些人也未必就能放过他。
给他们一百三十两，他们管你要五百两，你给他们五百两，他们就能管你要一千两，这水涨船高式的漫天混要什么时候是头？
候晓风现在最担心的都不是店铺能不能保住了，他担心的是就算把店铺给他们，他们能不能真的放过他。
昨天周宁在他那里装裱对联给了他几十两银子，加上周宁给他画的扇面，他真的感觉到有希望能够跳出火坑了。
今天那些人去而复返之后张嘴就管他要五百两银子，他突然间明白了，他这么多年苦难的根源并不是他欠了人家的钱，而是人家看上了他的店铺。
人心深处的贪婪是令人恐惧的，欲壑难填，欲.望的坑比海都深，真的是填也填不满。
沾惹上这些残暴不讲道理的强盗或许是自己的命不好吧，自己就像一只快要瘦死了的绵羊，他们就像凶狠的虎狼。
皮肉都喂了他们，只怕他们还要咬碎他的骨头。候晓风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受他们这个样的欺负。
“嗯？”林明德很是意外，看不出来候晓风还挺有骨气的，有人替他还债他都不用。
林明德的眼光慢慢的移到了周宁的脸上，周宁一脸的淡然，看来是周宁帮助他了，若不然他怎么会拒绝自己的好意呢？
林明德心里暗暗的赞许周宁，小小年纪为官很正，为人也很正，骨子里透着善良。
“我，我”候晓风紧张得话都说不成句，他慌张的抬起头看向周宁。周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说道：“实话实说。”
周宁昨天在他那儿装裱对联让他有了几十两银子的收入，周宁给他画的扇面自信也能卖得出去，凑够一百三十两应该不算难事。
这没什么不能讲的，周宁不怕丢面子，不就是画扇面换钱了吗？谁爱耻笑就耻笑好了，周宁不觉得这有什么，画扇面也是劳动，出力了为什么不可以要钱？怎么就有辱斯文了？
不就是送给相爷的对联才几十两银子吗？谁爱非议就非议好了，本来也没打算借机行贿。祝寿就是表达个心意，礼尚往来而已。你笑我穷也不等于我真的就穷，你笑我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等于我真的不懂。
周宁简单的四个字‘实话实说’给了候晓风很大的力量，候晓风悄悄的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一下紧张的情绪便开始了实话实说。
“我今天凑够了一百三十两银子，他们又说我欠东家五百两银子，还不容分说的把我的店给砸了。”
候晓风想起他们恶狠狠的样子，现在还有种余惊未消之感。“我实在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敢来相爷府上申冤，求相爷替我做主。”
林明德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情况？他凑够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倒不值得惊奇，林明德猜测大概是周宁给他拿了钱，或许是给他的也或许是借他的，绝不会要他的利息就是。
一百三十两的债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五百两？讨债要有凭有据才行，没有欠条能算数吗？
青天白日的店被砸了？这也太过份点了吧？眼里就一点王法都没有吗？
“他们说你欠五百两，你就认账吗？他们砸你的店，你为何不报官？”林明德话说出口才想起来京城里现在都没有理民词的衙门了，他到这里来就是告状的。
“他们哪个月不砸个五七六回？只有这次没有抢东西。”候晓风的店里也属实是没什么可抢的了，当然如果不是有三皇子在的话，就是抢把扇子走他们也不会空手走的。
候晓风不敢说出三殿下来，可以不说的部分他都尽量的不说。林明德是什么人物？岂是他想遮瞒便遮瞒得过的？
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劫掠成性的人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了？
“既然都抢习惯了，为什么这次没抢？”林明德定定的盯着候晓风，候晓风转过头看向三皇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周宁的心里也是很震惊，他的店被人砸了？早上陆清还说那些人去过了，并没有找他的麻烦呢。
他又是怎么跟三皇子扯到一块去的？短短的半天工夫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三皇子随意的转了转拳头，云淡风轻的开口说道：“没来得及抢啊，因为他们都被我打跑了。”
三皇子一句话顿时整个东花厅都开了锅了，马上就沸腾了起来。这太不可思议了，三皇子替那个人出头跟人打架了？
“什么？谨亲王抱打不平动了拳头了？”
“想必是锦衣卫把人打跑了吧。”
“三殿下武艺超群，说不定真是自己动的手。”
“……”
三皇子没有任何的顾忌，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刚刚沸腾了一遍的东花厅再次沸腾了。
上一次沸腾的点就是三皇子居然为了那个扇子铺的小掌柜跟人打架，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这一次沸腾的点就多了，有人诧异周宁画的扇面怎么就卖到了天价，有人惊讶三皇子竟然想要出高价买周宁画的扇子，更有人纳闷三殿下是怎么一个人打跑了一群人的呢？
林明德也是被雷得不轻，这个周宁帮人画扇面还教人卖扇子，并且真的成功卖出了高价，看来他不光是擅长断案，经商也错不了。
宦海浮沉谁都拿不准，任何一个当官的人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位高千仞也难说须臾倾，清正廉明也好，贪污**也好，都是一样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做官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书生出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官的最怕的事就是罢官，一旦罢了官那就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了，没有一技傍身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像周宁这样的就算被罢官了，也不用担心他，他有的是法子让自己活得很好。
第280章 回明楼上
第280章回明楼上
林明德悄悄的长舒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莺儿有福’。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找男人不要看他是不是官高爵显，一时显赫算不得什么。
要看他落魄到极点时还有没有能力让生活变得美好，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保障你的一生都生活在幸福中。
好日子谁都会过，但是哪里有一帆风顺的人生？人总要遇上点坎坷，人生的道路总有些坑坑洼洼。
林明德也并不奢望女婿能跟他一样并立于朝堂之上，找女婿跟选状元不同。找女婿只想找个人品出众性情温和的，什么才华与否都在其次。
挑状元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多了去了，才华必须是一等一的好，颜值也得略高于身边的人，性格上最好是个工作狂。
周宁无巧不巧的恰恰具备了好女婿和状元郎需要具备的所有条件，只是命运不济，到手的状元活生生的就丢了。
周宁身边原本都没什么人的，这会儿不知怎么又聚了一堆的人，还有人没话找话的跟周宁搭讪。
这些人看到的不是周宁的才华有多么出众，而是三皇子居然要高价买他画的扇子。
三皇子不光要买他的扇子，还极力的让相爷升周宁的官。三皇子这么做说明什么？说明三皇子力挺周宁。
要想在仕途上走稳，最重要的就是得会看风向。三皇子会无缘无故的挺周宁吗？谁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
三皇子挺周宁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皇帝器重周宁，就是周宁另有大背景。
朝中无人怎么做官？难道周宁的背景就只是周御医的独生子？不可能的，周御医早就告老还乡了，周宁必定另有大树依靠。
复杂的世界复杂的人，你再怎么单纯也没人信。你再怎么干净落到别人眼里都是装，没人相信扔进染缸里的白布捞出来还是白色的。
林明德也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问话，他都差点绷不住情绪了，他暗自感叹什么人运气这么好，竟然一出手就跟三殿下谨亲王顶上了。
跟三殿下动手，还是群殴，还拿着兵器，还是大白天的在御街之上，这往小里说是入室抢劫未果，往大里说是造反啊。
林明德似乎都看到了那几个讨债的痞子被绑赴法场的模样，往轻里判他们几个都得斩立决，这真的是往轻里判了。
他们抢劫没有伤人的话罪不致死，但是他们跟三皇子动手就没人救得他们了。拿着棍棒往凤子龙孙身上招呼，我天爷，这是多大的胆子？
多亏了三皇子带着候晓风到丞相府来告状，三皇子若是带着候晓风到金銮殿去告状，天子一怒谁知道会不会血可飘橹？
凡是参与其中的个个都诛灭九族的话，法场立马就血流成河了。这就是皇族的威严，别看皇室宗亲都没有实权，但他们是绝对的不可侵犯。
“你那东家姓甚名谁？”林明德不动声色的问道。
想要杀人先得抓人，想要抓人先得知道去哪儿能抓到人。什么信息都没有，那就不用玩了。
候晓风尴尬的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林明德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自己欠谁的钱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还钱的？”
“有人到我店里催我还钱，我把钱给他他写张收条给我。”候晓风说着把他身上的收条拿出来，都交了上去。
林明德展开收条仔细的看了起来，这字写的勉强能够辨认出来写的是什么。
账目记得倒还清楚，落款处只有一个‘柳’字。
“给你打收条的人姓柳？”林明德也没看出什么别的来，就只有这一条信息。
候晓风摇了摇头：“他们都没有姓柳的，他们说他们给人打条都写这个‘柳’字，是东家吩咐下来的。”
“你连东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凭那些人打条给你记账，你也信得过？”林明德真是服了，他们候家真是老的糊涂小的也糊涂。
候晓风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家来要钱他就给，他给了钱人家就给他写张收据，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他眨了眨眼睛，还是当官的人心眼多，人家就能想得到，自己就没到过。“他们一直都很靠谱，就是今天见我要一次性清账，他们就变了脸。他们是看我有钱了想多要点，他们想多要点我也认给，可是他们一下子管我要五百两，我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么多，我知道他们东家惦记着要我的店铺，可那店铺是我的祖业，但有三分气在，我也不能把店铺丢了，不然死后都没脸进祖坟……”
林明德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好耐心，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话。
林明德就问他一句话，招出他一车的话来，这还是怯官不敢说话，要是让他放松下来，恐怕三天三夜不够他说的。
“相爷，他曾跟随父亲去找过东家。”周宁好不容易等到候晓风不说话了，他开言提醒林明德这一个重要的信息。
想办这桩案子就必须得知道他的东家是谁，不然没法下，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谁，那还有的玩吗？
“是，是，我是去找过东家，不过去的不是东家的家里。”候晓风也不傻，他知道丞相问话的目的就是想找出他的东家。“是在回明楼上，我只找过东家两次，两次都是在回明楼上见到的东家。”
“你那东家有多大年纪？相貌有什么特点？”林明德不知道回明楼是不是他东家的产业，就只好先问问那人的体貌特征。
回明楼的老板可不是个小人物，林明德再熟悉不过了。回明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是工部尚书柳墨锋开的。
柳墨锋跟林明德那是一对不死不休的死冤家，除了不见面，见面就是掐。虽然是同朝为官，却从来没有过一次和气。
连皇帝都为他们俩不和而头疼，一个是首辅，一个是工部尚书，都是不能或缺的角色，偏偏就合不拢。
第281章 相爷书房
第281章相爷书房
候晓风虽然见过两次东家却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他压根就没敢靠前，从来也没仔细的看过东家。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只知道东家很讲排场，屋子里的人很多，气势威严他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林明德问他东家的年纪和体貌特征，他好好的回想起来：“年纪大约在五十上下，长的有点黑，是个方脸，眉毛很浓。”
林明德一听就知道他的东家肯定是柳墨锋，柳墨锋身为工部尚书，家里钱多得都能把他埋起来一百回了，想不到还干这种放高利贷的勾当。
众所周知柳墨锋是云王的人，林明德有意无意的把目光飘向云王，只见云王正跟太子爷有说有笑的聊着，仿佛这屋里的人和事他都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林明德也不在乎云王，他跟云王也就是个见头之交，别人都尊云王为‘二天子’，林明德却从不巴结他，能维持个相逢一笑也就可以了。
林明德得知那个诈骗民财的东家就是柳墨锋，不由得心花怒放，就算不能把柳墨锋怎么样，这也是他的麻烦事，林明德乐得把这些麻烦送到他的眼前。
“见面你能认得出来吗？”林明德问道。
候晓风坚定的点了一下头，说：“能。”
让他描述他说不太清楚，但是如果站在当面，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哪个人是他的东家的。
“好。”林明德看看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开宴有的人可能就要告辞了，虽说相府的面子大，但是五脏庙不祭也不行，谁也不能一直饿着肚子空坐。
按照常规来讲这会儿都该酒过三巡了，这还连一个菜叶都没看着呢。林明德对身边的侍童吩咐道：“开宴。”
“是。”侍童应了一声但下去传话了。
林明德对候晓风说道：“起来吧，你今天就留在这里，散宴后我自有安排。”
“谢相爷。”候晓风也不知道相爷会有什么样的安排，反正这是接了他的状了，他的官司有人管了。
候晓风知道林明德已经派人去抓候山等人了，他估计不让他离开大概就是等他们到了好跟他们对证。
候晓风起身到三皇子身后站好，林明德对三皇子说道：“三殿下，他的案子我会查到底的，待查明之后定会给您个交待。”
“相爷言重了，周宁他？”三皇子指了指周宁，意思是他就这么地了吗？你想办法给他升官，给他安排个衙门坐着，不行吗？
林明德也转过头看了周宁一眼，说道：“也留下吧。”
“？”三皇子都愣了，什么跟什么呀？感情他说句话的份量就这么轻？他张一回嘴就给周宁争来一顿宴席？
林明德是说过要轰周宁出去的，三皇子开口难道是为了求这个人情？三皇子哭笑不得的看着林明德，这就是大靖的当朝宰相？这理解力太惊人了吧？
话说打马虎眼也没有打的这么明显的，你当我三岁吗？三皇子刚要张嘴，林明德转身吩咐道：“请周大人就坐。”
周宁一直站着没有坐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坐哪儿。满屋子都是名门贵族，就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最是显眼。
他被林明德轰出去又被三皇子叫回来，弄得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留下好像有点死皮赖脸，你走又有点小家子气，你站着鹤立鸡群，你坐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问案的时候还好，他只需要站在候晓风身边就是。林明德问案问到一半又不问了，候晓风都爬起来到三殿下身后站着去了，周宁就显得越发的尴尬起来。
还好林明德很快就吩咐下人来带他就坐，他以为他会被领出东花厅，说不定连西花厅都不会有他的位置。
他今天也够高傲的了，林明德应该从来没遇到过像他这样当面跟他叫板的人。他真是让林明德很失面子，估计把他送到牛棚去都是有可能的。
万万没想到那个侍童非但没有领他离开东花厅，反而带着他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继续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
说实话不管这个位置有多么的令人羡慕，周宁真的是不愿意在这里坐着。一个人是否尊贵要看你自身有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你跟一品大员坐在一起就能提升你的地位了吗？
不，这个效果是相反的。你如果足够耀眼，那你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如果你没那个份量，把你放到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你也只能做别人的陪衬。
现在的周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属于哪种类型了，一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今天他属实没少出风头，引得好多人都特意的寻找周宁所处的位置。
二他无论坐在哪里都是人家的陪衬，他这一身官服实在是太显眼了，满屋的朱紫贵，就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芝麻官。
周宁坐在这里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时刻都想着怎么告辞。菜还没上齐呢，还没有人动筷子，这时候显然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周宁盘算着，等到宴席正式开始之后，趁着没人注意他就赶紧的离开相府。这个奢华如锦绣的人间宰相家，对他来说远不如客栈舒服。
“周大人”一声呼唤打断了周宁的思路，周宁‘嗯？’了一声扭转头，眼前站着一个相府的小厮。
那小厮彬彬有礼的一揖，说道：“周大人请跟我来。”
周宁越发的迷惑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说清楚为什么要跟着他，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事。
“是相爷吩咐的。”那小厮看出了周宁眼里的疑惑，急忙向他解释。周宁也没有说什么，起身便跟着他走。
刚刚还在感叹林明德心胸够广，他这么公然顶撞于他，依然让他坐在宴席的首位。没想到才坐下就有人又来带他走，看来这次指不定把他带哪去了呢。
穿回廊越宅院，走得周宁眼睛直发花，这相府也太大了，走了有一刻钟终于停住了脚，周宁抬头一看，原来是来到了相爷的书房。
第282章 一查到底
第282章一查到底
周宁满腹疑云的看着书房门口，好端端的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书房是很私密的个人空间，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让外人进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周大人稍待，我进去禀报一声。”带路的小厮非常礼貌的冲着周宁轻轻一揖。
“好。”周宁佯装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其实他心里都乱成一锅粥了。短短半天不到，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好想静下来慢慢的捋捋，只是一直没有闲下来，神经总是绷得很紧。陆清也跟着很紧张，他见旁边没有人，便对周宁说道：“公子，你不觉得遗憾吗？”
“嗯？”周宁挺机灵个人，怎么谁说话他都听不懂了呢？“有什么好遗憾的？”
陆清小声的说道：“跟相府联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说放弃就放弃，这么狂傲有什么好？”
周宁有的时候可能都会对自己不够好，但是陆清从来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这一点周宁是绝对的不会怀疑。
别人说的话周宁不会完全的相信，也不会往心里去。陆清说的话他肯定要在心里好好的掂量一番，无论对还是错，他都会认真对待。
“没什么好遗憾的。”周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么样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高官厚禄是我想要的，但跟莺莺比起来就无足轻重了。”
陆清耸耸肩，真是拿他没办法。这个公子很少有听人劝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改变周宁的想法。
很快小厮就走了出来，对周宁说道：“相爷请您进去。”
周宁看了那小厮一眼，心中暗道‘真是个会说话的人，相爷叫我进去也就罢了，到他嘴里硬是变成了请我进去。’。
周宁心里这样想，嘴上没有说出口一个字，抬起腿来就往书房里走，只听身后那小厮又说道：“相爷请周大人自己去，你且候着。”
周宁回头见那小厮站在他和陆清之间，陆清已经停住了脚。陆清冲周宁笑笑，周宁点了点头转过身抱着就义的决心走进了书房。
林明德的书房相当的奢华大气，进了屋也没有看到人，小厮带着周宁穿过两道门，入眼只见一个精美华丽的翠竹帘。
那小厮走到竹帘之下，躬身答道：“周大人到了。”
“进来吧。”林明德的声音从翠竹帘后传了出来，那小厮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他悄悄的退下了。
周宁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说起来也真是没什么原因，无缘无故的得罪了当朝首辅。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愿意得罪林明德，林明德在朝里算得上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臣。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就非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相府千金这四个字就能把周宁给压趴下。
娶相府的千金这是随便谁都敢想的事吗？周宁连做梦都不敢往这上面梦，这不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梦，而是一个天真的白日梦。
谁能想得到这个白日梦居然有距离他这么近的时候，不是唾手可得而是被强塞到了手里。
如果早那么几天，他会毫不犹豫的接住这个梦。但是现在这个梦对他来说就是个烫手的山竽，能扔多远就扔多远。
缘份这回事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阴错阳差的林莺抢先一步闯进了他的世界，他的世界便再也容不得别人。
周宁缓缓走到林明德前面，轻轻一揖：“下官见过相爷。”
“坐吧。”林明德脸上无喜无悲，也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周宁微微有点发愣，他缓缓的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林明德，真的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话了？
“坐啊。”林明德指了指下首的梨花木太师椅。
周宁这次听懂了，林明德真的是让他坐，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周宁没有去坐，而是冲林明德抱拳施礼。
“多谢相爷，相爷面前哪有下官的座位？”周宁虽然狂傲，但也知道进退，知道深浅。
“只管坐，不必拘礼。”
“谢相爷。”周宁走过去一撩官袍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上面，不像坐在了椅子上，倒像是坐在自己家的床上一般，非常用力的坐了坐。
林明德看得出来周宁很紧张，他温和的笑着说道：“你不必多心，叫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的想法。”
周宁没办法不多心，问他什么想法？他什么想法都没有。这个想法问题都问了多少遍了？问的不嫌烦，这被问的都要烦死了。
周宁没等林明德开口，他先说道：“不劳相爷动问，我的想法坚如美玉，不会动摇的。”
“呵呵呵”林明德笑了起来：“你道我只会说这一件事吗？”
周宁瞬间就出了一层的汗，别人只看到他一次又一次拒绝了相府亲事。别人看不到的是周宁每拒绝一次，身上的汗就湿透中衣。
谁不知道这样的话每出口一次就等于把风险成几何作用的加大？但是总有些原则是不能放弃的。
周宁就为了他认定的莺莺小姐，什么都舍了。他除了在心里为自己暗自祈祷之外也做不了什么的。
什么好运气歹运气，周宁咬着牙告诉自己这些外在的东西都是没有用的，做人就该有所坚持。
周宁正抱着宁死不屈的伟大的信念，默默的给自己鼓劲，突然听林明德说‘你道我只会说这一件事吗？’。
原来林明德要跟他说的不是这件事，这回是他自作多情了，意识到这一点，周宁不由得红了脸。
他低下头静静的听着，不敢再多言多语的插嘴了。
“候晓风一案，你若是我当如何决断？”林明德目光平和的看着他，他低眉敛目的端坐着。
周宁思索片时，答道：“一查到底。”
如果这桩案子交给周宁，他只能帮候晓风把别人欠他家的钱讨回来，不会去追查放高利贷的人。
可是换成相爷去查的话，那就必须要一查到底。因为周宁官小，他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相爷不同，相爷一句话就可以彻查。
第283章 明查暗访
第283章明查暗访
林明德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周宁给出的答案颇为满意，‘一查到底’这是为官者应有的魄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理论讲起来头头是道，事情摆在眼前的时候，一百个官员有九十九个不会真的‘一查到底’。
有谁不知道树大根深？又有谁不知道拔起萝卜带起泥？
哪个人代表的都不只是一个人，人人的关系网都是盘根错节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人都懂得明哲保身。
不牵涉到自身的安危利益，人人都会为正义摇旗呐喊，俗话说看热闹的从来不怕事大。
一旦涉及到自身，因为怕连累到自己全都选择放弃原则性的斗争。
周宁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一查到底，因为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底’大概有多深，这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够查得动的。
周宁不是怕事，而是明智的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不掂量自己的份量就盲目的逞能，后果只能是给别人添了乱，给自己招了麻烦。
如果你没有能力达成你想到的结果，那么最好就先把你的愿望雪藏。
就像周宁明知道自己娶不到相府的千金的时候，即便他那么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想跟林莺在一起，还是直接拒绝了她。
“一查到底。”林明德半含笑的盯着周宁，周宁淡然的目光低垂。林明德笑了两声，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
周宁原本是不知道林明德为什么要叫他过来的，他最开始以为林明德是想‘收拾’他，但一想也不太可能。
周宁也跑不了，想收拾他什么时候不行？非在今天收拾？
一来这么多人都知道周宁得罪了他，他当时就报复未免有失风度。二来林明德要收拾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收拾，没必要私底下收拾。
后来周宁以为林明德找他还是为了结亲的事，今天林明德的表现很不正常，似乎就是不管周宁怎么拒绝，他总是给周宁留着机会，给人的感觉就像相府千金非塞给周宁不可似的。
现在周宁知道自己太小家子气了，林明德是堂堂的当朝宰相，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林明德果然是有度量的。周宁抬起头，目光份外的清澈澄明。
“相爷有事尽管吩咐。”周宁猜林明德叫他过来谈正事，那目的只有一个，肯定是让他去查些什么。
“哈哈哈”林明德放怀大笑，好一个小周宁，话不用说透他就明白。
林明德就喜欢这么聪明的，跟聪明人做事省力气，稍一意会就行了。跟缺心眼的没法办事，你说明明白白的，他也能理解差了。
“柳墨锋你应该有印象吧？”林明德嘴角噙笑的望着周宁，他这是典型的明知故问。
周宁忘了自己姓周也忘不了柳墨锋，周宁错过殿试之时，金銮殿上第一个打本参奏他的人就是柳墨锋。
任谁都知道周宁错过殿试肯定是有原因的，没有谁会故意的错过殿试，周宁只需要跟皇帝解释清楚错过的原因就行了。
参奏周宁就是个扣帽子，什么轻慢皇家之类的，他毕竟没有为非作歹。周宁跟他既没有新仇又没有旧恨，何必落井下石？
算起来周宁对他柳家还有点恩义在先，他的儿子柳石开病倒在客栈，周宁曾让陆清给他治过病。
那时候周宁就知道柳家父子都是云王的人，云王故意让人把周宁给抬到杏花楼就是为了让秦锦当状元。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死活。倚权仗势的胡作非为，为一己私欲，不惜惹下塌天大祸让别人背上。
周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柳墨锋’这三字对周宁来说就是个堵心。他点了点头，说道：“下官记得。”
“他私放高利，受其迫害的必不只候家，我想让你彻底的查查看，你可愿意？”
林明德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周宁的脸，敢说和敢做是两码事。他说的慷慨激昂，谁知道他敢不敢做呢？
光说不练嘴把式，千挑万选最后挑上个光动嘴行的货，那岂不成了笑料？周宁年轻有锐劲，正是甩开手脚大干一场的好年龄。
林明德当然不喜欢蛮干型的，同样也不喜欢怯懦没有胆量的，一味的趋利避害的人永远都爬不到高位。
做人要做正人君子，君子胸怀天下，小人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小利小害。人的境界如果太窄，你的舞台又能有多宽？
周宁不是京官，他不知道自己能在京城多久，查工部尚书绝对不可能是容易的事，他倒是想查，只怕做不到。
“明查我的官职低微，暗访我还没有办法接近他，我若是做得到必定万死不辞，只怕我做不到反而误了相爷的事。”
周宁很坦荡，我不是不敢做也不是不愿做，而是没找到做事的方法。周宁怎么去查柳墨锋？他一没权力二没帮手。
明查周宁肯定是做不到的，哪有知县能查尚书的？暗访周宁也比别人难，柳墨锋参奏过他，他们已经是敌对的关系了。
没有交情就没办法靠近，连靠近都做不到，还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林明德以为周宁要么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如何如何，要么直接磕头谢罪高呼‘下官做不到’。
没想到周宁先是冷静的分析了一下自己能不能做得到，然后表明心迹只要给他点条明路，他就会踏上去。
只有这样冷静的人才是可靠的，盲目的下保证的人不可信，没经过大脑的保证有什么作用？
“明查我去查，暗访你想办法。”林明德也非常直接，这种不绕弯子的交流最舒服。
“谨遵相爷吩咐。”周宁站起来拱手一揖。查案就是要靠自己想办法，这倒是天经地义的。
“嗯”林明德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一般来讲就算是应也得讲下一大堆的条件。
林明德回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扇子递向周宁：“你拿着我的扇子，急难之时你就拿出它来，任谁也得给老夫几分面子。”
第284章 但求真相
第284章但求真相
周宁迟迟没有接扇，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的盯着林明德手里的扇子。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林明德都被他搞得有点发毛，他手里的这把扇子自然是精美的好东西，无论是骨架还是扇面都是名贵的材料。
然而再怎么名贵也不过就是一把折扇而已，值得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吗？
扇子在林明德的手心里转了两圈，自己也好好的瞧瞧，是不是把金子当生铁送人了？看了两遍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周宁的胸口上下起伏，喘气都发出了气流声。他突然一下从林明德的手里抢走了扇子。
他并没有急着打开折扇，而是不住的摩挲着扇坠。白玉莲花团型扇坠配一条灰绿色的穗子，小巧精致极了。
扇坠的背面刻着一个‘福’字，‘福’字涵盖了人间一切美好，只要有‘福’就什么都有了。
林明德一下子明白了，周宁必是认得这扇坠。这扇坠是林莺早上派人送到书房的，林明德随手就把它挂到了折扇上。
女儿送的礼物他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这扇坠还不一定是怎么来的呢。
“相爷，恕我斗胆，敢问一句这扇坠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嗯？”林明德看周宁很是焦急的样子，故意问道：“怎么你怀疑这是你家丢失之物？”
哪有当面质问别人东西是从哪儿来的的道理？周宁这话问的极其不礼貌，给人的感觉就像你在怀疑别人偷了你家的东西。
“非也。”周宁倒希望这是他家丢的东西，真要是家里丢了一个什么物什，他也用不着这么急火火的。
在相府没有找到林莺，周宁以为他和林莺之间的线就这么断了呢。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林莺会再次去客栈找他了。
如果林莺不去找他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林莺。偌大的京城，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人何其的难？
他正是灰心之际突然看到了希望，这个扇坠就像夜里的那盏小桔灯，瞬间给了他明亮也给了他莫大的力量。
“这扇坠可是令爱给您祝寿的礼物？”周宁干脆把话挑开，省得互相绕弯子，绕来绕去有什么意思？
周宁刚刚查过相府小姐的人名簿，明明没有林莺，周宁真的信了林莺不在相府。
虽然他也不知道林莺在哪里，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甚至拿不准她告诉他的名字是真是假，但是他还是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周宁相信林莺待他是真心的，她不肯实言相告也必定有着她不能说的难言之隐。在揭开真相之前，周宁不想给任何人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林莺，唯有找到林莺才能知道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周宁不想追究什么，只想知道她和自己之间到底隔着什么。
哪怕是万水千山，周宁也愿意一步一步的趟过去。但是前提是周宁得知道隔的是哪座山哪条河才行。
“没错。”林明德没有否认的必要，他本就是要把女儿许给周宁的，也不怕周宁知道。
“相爷”周宁激动的向前迈了一步，忽觉不妥，急忙又向后退返，平复了半天的情绪才把气息调稳。“求您替我问问小姐这扇坠的来历。”
周宁的目光中满是急切，他必须要抓住这珍贵的机会，顺蔓摸瓜必能寻到根，只是他没有办法见到小姐，唯有求林明德这一条路了
“既非你家丢失之物，何故追问来历？”林明德心知周宁跟林莺之间必定围绕着这扇坠有故事。
林莺让玉儿送到东花厅的贴子上写的明白‘巧中有巧误中误，不识真身只识名。’，也就是说周宁并不知道林莺的身份，但是他知道林莺的名字。
“相爷面前下官不敢说谎，这扇坠的来历我是清楚的。”周宁并不是有跟谁都说实话的毛病，而是他知道除了说实话之外别无他路。
想找到林莺，就得跟林明德实话实说，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问扇坠的来历。
“这扇坠是从御街上的玉器店里买的。”周宁手捏着玉扇坠，心里一股暖流，回想当时的情景又仿佛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认得那个买扇坠的人。”
买扇坠的人？林明德知道女儿有时候会扮上男装跑出去玩，看来这扇坠是她自己跑出去买的。
区区一个扇坠值得跑出府一趟吗？她就是野性难驯。女儿大了就是操不完的心，这深宅大院的关着都关不住。好在她遇上的人是周宁，没有出乱子。
周宁口口声声的说他的心上人是相府小姐的丫环，看来是林莺故意这么告诉周宁的。
她调皮成性倒也没什么，这一句谎话可把她老爹的面子给说没了。当着文武公卿，周宁是一次又一次的拒婚。
林莺不觉得有什么，林明德可是一遍又一遍的受挫，虽然心知肚明，但也难免面上发烧。
林明德不动声色的问道：“买扇坠的人？是你家的亲戚？还是你的故交？”
周宁一下被问住了，这该怎么说？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吧，反正他跟林莺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瞒相爷，那个买扇坠的人便是我的梦中之人。”周宁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这话说得很是不恭敬。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怀疑相府私藏了你的心上人，还是在说相爷治家不严？在嘲笑相府没有规矩吗？
相府的女人，无论夫人、姨太太还是丫环，那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在御街上胡行乱走，更不可能跟男人发生交集。
小姐的丫环怎么会是你的心上人？更何况你刚刚还查验了相府的人名册，现在又这么说，你是想搜府吗？
“哼！”林明德重重的一拍桌子：“好个大胆的周宁，你欺老夫忒甚。”
周宁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满身的汗水使得内.衣都紧贴在身上特别的难受。
“相爷明鉴，周宁万死不敢胡言，只要找出这买扇坠之人，真相自然大白。”
第285章 相爷赐字
第285章相爷赐字
周宁一向以为自己坚如顽石，此时才懂得什么叫无欲则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人只有在无欲无求时才能真的做到宁折不弯。
周宁要找到林莺，要得到林莺的消息，他不怕死也不怕罢官，但是他怕失去林莺，更怕连累到林莺。
当你有了‘不愿失去’，当你有了‘想要得到’，你就再也做不到宁折不弯。
周宁自己也知道今天他实在有点太不识时务了，林明德左一次给他机会，右一次给他机会，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他是一次又一次的辜负掉了相爷的美意。
堂堂相府千金被他弃如草芥，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居然嫌弃相府门楣，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看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像黄豆粒般大小，林明德莫名的有点心疼，这是自己的女婿，也是半个儿。
“起来吧。”林明德也无意与他为难，给他扇子也有考虑到扇坠是林莺之物，送他正好合适。
周宁没有得到林莺的准消息怎么肯起来？他倔强的跪着：“相爷，求您查问一下，但得她一寸消息，周宁至死不忘大恩。”
“查也罢，问也罢，我总得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吧？”林明德嘴角噙笑的看着周宁，周宁觉得自己好像是眼花了，他怎么看到相爷的脸上扬着浅浅的笑意？
刚才的怒火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亲切又和蔼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听到林明德的问话，周宁才想起他闹腾了半天竟然连林莺的名字都没有提起过。
“她叫林莺。”周宁小心翼翼的说出林莺的名字，他不知道林莺到底是什么人，他心里也有七八分的怀疑，怀疑林莺可能就是小姐。
不然为什么小姐房里的下人名册上没有林莺两个字？她若不是相府的人没必要说自己住在相府，更没必要扯谎说自己是相府小姐的丫环。
相府丫环虽然在人前显贵，但毕竟是奴籍，婚配也只能是配个小厮，根本配不起七品县令，就算嫁给某个官员也只能是个侍妾而已。
一出嫁就能成为官员正妻的丫环是绝无仅有的。不过从妾走上正位的丫环也不在少数，这都要看个人的命运了。
候门绣户的丫环都拼命的去抢姨太太的位置，因为这是她们出头最快的捷径。
“林莺？”林明德毫无意外之色，淡定悠闲的问道：“你可知道林莺刁蛮霸道野性难驯吗？”
周宁以为林明德会直接否认相府有林莺这么个人，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追问下去了，没想到他承认了林莺的存在。
“我只知道她聪敏机灵善解人意。”不管别人把林莺贬低成什么样，周宁都相信自己的眼睛会识人。
林明德冷笑一声：“咋见之欢容易，久处不厌却难。”
“周宁从来不会盟誓，不求天地同鉴，只是不敢屈心。”周宁没有办法下任何的保证，起誓他又不会，因为他不相信誓言真的能保证什么。
他倒是相信靠誓言来维持的感情基本上都维持不了多久了，周宁做人做事的第一原则都是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周宁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安泰吉祥但求一个问心无愧与问心无悔。
他对林莺一见倾心，他不能保证以后如何如何，毕竟明天的事谁都说不准，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是一心一意的想跟林莺白头到老的。
“好个不敢屈心。”林明德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敢屈心就好，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亏心。”
林明德对周宁是非常满意的，在今天之前他就有八.九分的想法想要认周宁为婿，至此他主意已定，这个相婿是非他莫属了。
林明德伸手托住周宁的胳膊往上搀他，周宁心中大惊，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的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待遇？周宁实在的不明白这个宰相大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一而再的忍让他，再而三的抬举他。
林明德笑微微的开口说道：“傻孩子，你可知道姻缘都是前生注定的？你要遵从命运的安排才是。”
周宁满腹疑云又觉得浑身冷嗖嗖的，听林明德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劝他不要执着于林莺，应该顺从他的意思娶他的女儿才对。
周宁都拒绝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拒绝了，这个相爷还真是锲而不舍，他不觉得尴尬，周宁都觉得尴尬了。
看周宁默不作声，林明德继续说道：“你就准知道娶林莺比做我的女婿好吗？”
话说到这么明白，让人想装会儿糊涂都不行。这是原则性问题，没法做出让步，周宁只好诚恳的再一次申明自己的观点。
“我要娶的是妻，不是选泰山之靠，论门第周宁又岂敢高攀相府？”
“话不要说的太满。”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林明德忽然感觉有种挫败感，这挫败感不是来自周宁，而是来自林莺。小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让周宁如此的坚决，而他软硬兼施之后还是败了。
林明德凝视了周宁一会儿，开口说道：“你可有字吗？”
“呃？”周宁的思维没有这么大的跳跃性，一时之间都有点搭不上茬。这相爷是怎么回事，东一杆子西一杆子的。
正说着婚姻大事，怎么忽然问上他的字了？周宁微愣：“回相爷，我未曾取字。”
“也该有个字才好。”林明德想了想，说道：“‘秉国之钧，四方是维。’，你的字就叫秉之，如何？”
饼子？周宁咧咧嘴，这也太好听了点了，不过这都没什么，名也好字也罢都是个代号，周宁真的不怎么在乎。
“好，谢相爷赐字。”周宁深深一揖，别说你给赐个字，你就是给改个名都行啊，关键是你得给我林莺的准信啊。
林明德还真懂周宁的心思，他笑呵呵的看着周宁，转身对门口的侍者吩咐道：“把林莺给我叫过来。”
“是。”侍者答应一声，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周宁的沉稳一下子被打了个稀碎，满面笑容怎么都收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