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君子六艺
“呼，真是太危险了。”
学生会办公室里，蒙懂抹了一把额头，示意xìng地抹去并不存在的汗水。
的确，如果米盖和舒宇并列第五名，即使是公主，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专门点名舒宇参赛的。
不过他们的运气不错，cāo作得也着实不错——
“啊？真的有弱鸡参加骑士比赛啊？”
蒙懂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他回头一看，皱起了眉头：“三安，干你的活！别东张西望的！”
三安的胖脸上满是汗水，正费劲地收拾着学生会办公室一侧的资料架。
这里的资料有电子档案，也有难得的纸质版本，陈列了第七中级学院建校以来的全部学生会活动、学生档案等内容，纷繁复杂，整理起来着实不易。
三安做的可不是分类这种细活，他只需要当个好苦力，按照电子指示把相应的资料放到该有的位置上去。资料不重，但他得窜上爬下，低头弯腰，已经一刻不停地干了整整一天了。
他累得不行，停下来呼嗤呼嗤地喘着气，一眼就看见蒙懂面前大屏幕的显示，忍不住叫出声来。
蒙懂虽然口中教训着他，但其实对自己巧妙的安排颇有些得意，忍不住就炫耀道：“是啊，八班的舒宇已经被确定参加骑士比赛了！”
三安今天一直在干活，但他之前也是骑士比赛八卦的热烈追捧者，对于舒宇有希望进入正赛，老实说他感觉很复杂。明明是应该站在进化者这边表示愤慨的，但始终还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来都不觉得舒宇哪怕有一点可能进入正赛！这是个现实世界，可不是什么励志的童话。
所以现在看着屏幕，他根本就顾不上理会蒙懂的话，只管张大了嘴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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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全校都看见了最终结果，校园里一片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我勒个去，这样也行！”
舒宇自己看着终端上的结果，也忍不住低低惊呼了起来。
这会儿，连他也开始佩服起学生会的大能了。
这也太具有戏剧xìng了！
之前，投票结果的排名一直是依照得票数量的多少来的，米盖和舒宇的排名就一直列在第五第六位。到了后期，战况胶着的时候，似乎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从校园大型光幕到个人终端的显示上，全部突出了两人的名字，却弱化了排名的概念。
因此，全校的学生就看着他们俩一会儿这个在上面，一会儿那个在上面，却没有留意到，在最终阶段，两人同时双双超过了原来的第四名！
所以，现在两人并列第四，无论怎么算，舒宇都可以参加正赛！
在学校为此扼腕称叹的时候，除了cāo纵此事的人之外，只有舒宇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学生会刻意的安排。他们故意造成了这样戏剧xìng的效果，增加了学生们的谈资，把他们的注意力牢牢地集中在了这件事上！
下一刻，舒宇的联络器就被打爆了。迟传乐、文静、杨静宜纷纷致电，连麦琪老师都来给他说了声恭喜，一向冰冷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最激动的还是杨静宜，她近乎语无伦次地对舒宇说着话，声音大得似乎想把他吵聋。她热情激烈地向舒宇表示，她一定会设法组出华丽的后援团，到时候在现场为舒宇打气！让舒宇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争取到时候一鸣惊人！
舒宇关闭联络器就开始苦笑。准备，准备什么啊，连究竟比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超级华丽的后援团什么的，大姐你还是饶了我吧！但这话他当面很难对杨静宜说出口，这姑娘这几天的努力他也看在心里，趁这个势对女生们做出的转变也是看得见的。舒宇总觉得，这也是自己的责任……
他舒了口气，开始静心练拳。
这几天的事情纷繁复杂，投票过程紧张激烈，却一点儿也没影响到他rì常的锻炼。自从发现家传的这套拳法对他异能的锻炼大有好处之后，他对这项每天保持的运动又看重了三分。
每天晚上，他都会一个人躲在小树林里，强行练到筋疲力尽，直接倒在树旁睡去。幸好现在零式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学校因此暂时没有派来新的舍管，他相当于是过了一段zì yóu自在，无人理会的rì子，非常轻松。
他渐渐发现，如果按照常规方式练拳的话，他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一遍接一遍地练下去。jīng神力在这个过程中会得到一些滋养，过程极其缓慢，但非常稳定。
但如果他在练拳的时候用jīng神力影响胸口那颗外来的心脏，它就会反过来带动自己的拳势，快速吸收周围空气中游离的能量。舒宇并不太清楚这究竟有什么好处，只以暂时把它当作对异能力量的吸收与提升吧。
他更明显地感到收获的是，每次心脏吸收完能量，总是会大量消耗他的jīng神力，直到完全消耗殆尽为止。这时候，他会觉得头疼yù裂，疲倦yù死，倒地就以昏迷的状态睡过去。但一觉醒来后，会觉得神清气爽，并明显感觉到jīng神力的提升。
所以，在感到好处后，舒宇每次都像头拉磨的瞎驴一样，尽力往石磨里多投一点jīng神力，再多投一点jīng神力，尽量地支持得久一点，宁可不那么轻松，宁可筋疲力尽。
事实上，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舒宇在得到那颗神秘心脏之后，就在他的身体内部种下了一颗异能的种子。他每次用jīng神力调动影响，触动那颗神秘的心脏，它就会吸收外来能量，用它灌溉肥养那颗种子。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颗种子已经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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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截止时是二十四rì，周五，比赛的进行时间是周一，二十七rì。
这次的活动虽然是由学生会牵头组织，但也是学校承认的正规活动。所以把周一这样非假期的时间也拿出来进行。
周六一大早，比赛的具体内容就已经公布在学校的各处大型光屏上——
“古人有云，君子六艺：礼、乐、shè、御、书、数。东之君子，西之骑士，他们都需要礼仪与风度、知识与武力的完美合一。
因此，特将第七中级学院的骑士比赛定为以上六项，总分优胜者，为公主之完美骑士！”
其下自然有各种细则，总体来说就是由学校的领导、教师和教工组成评委团，根据这六项的表现分别评分，总分优胜者胜。
然后，对这六艺，做出了简单的阐述。看见这些，舒宇心中略略松了口气。
他还没有通过进化检测，目前的能力他自认为并不是很强，最怕的就是关于异能方面的比赛。
不过，稍微想一下也可以想到，学校要尽量争取的是学生的眼球，比赛必然要弄出一些争议xìng。异能比赛？弱鸡怎么可能胜过一班三班的高级进化者们？这么没悬念的比赛自然是学校不想要的。
君子六艺……定出这个比赛主题的那位，也实在颇具才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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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这次我可真服了你了！”蒙懂手上是一叠比赛规则的jīng装打印版。
“呵呵，过奖了。”公主捧着一杯茶，腾出的热气氤氲了她jīng致的眉眼，把那丝微笑柔化得更加动人。即使以蒙懂之神经大条，也看得忍不住愣了一秒。
但他立刻回过神来，拍打着手中的规则，笑道：“君子六艺，你怎么想出来的！太妙了，太妙了！”
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笑着说：“这些里面有舒宇的长项，即使以非进化者的身份，他也有一拼的余地。更妙的是，君子与骑士的确有相通之处，又完美地符合了比赛的主题！”
他一项项地对比，分析着舒宇的优劣——
“礼，这项舒宇恐怕有些弱势，他毕竟出身平民家族，估计对正式的礼仪不会很jīng通。
乐，这个很难说……哎呀，我就直说吧，舒宇肯定输定啦！以我的歌喉，他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
他评价着，还不忘自鸣得意一把，好在公主已经习惯了，翻了个白眼，也没多说什么。
“shè，御，这两项，舒宇也很难说。听说他体能课的成绩也很好，但这两项如果没有实践过的话，多半不会那么快上手。
文、数……这两项就是给这家伙准备的吧！啧啧，文化课考试，公主你也没考过他吧？”
他说得毫不避讳，公主却也不以为忤。她微笑着点头，坦然地说：“虽然他一向自谦自己不是天才，但在这方面，他所展现出来的敏锐、记忆力、各种思维能力和推算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可能比不上智力进化者吧，他在普通人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可惜……”
她眉目低垂，微微一叹。
蒙懂也一向是人人夸赞的天才少年，别说超强的异能天赋，他的文化课成绩也一向数一数二。虽然由于心xìng，远不如舒宇那么稳定，但谁也不能否认。公主在他面前这样夸赞舒宇，他居然也一点不怒，微笑着点头说：“唉，的确是，可惜了。”
室内短短的沉默后，公主忽地笑了起来，悠然说：“就凭着这点可惜，我们也不能让舒宇输得太难看了，不是吗？”
蒙懂也笑了起来，挤眼弄眼地比了个手势，问道：“我们要再弄点我最不擅长的那东西吗？”
他最不擅长的？瓦格莉迅速想起了他上次说的那句话，笑了起来，眉目间一片沉静与随意：“不管怎么说，先准备着吧。另外，我这边也要做些准备了。”
第十六章 马场
出现在蒙懂面前的瓦格莉，多少有些随意，却显出不可忽视的上下之别。毕竟早在一年前，蒙懂就已经被她的家族私下里秘密招揽，可以算是她的人了。
而出现在舒宇面前的公主，却多了几分谦和，几分完美的礼仪。
她银发飘飘，笑得亲切而柔和，微微扬眉，质询着舒宇的意见。
舒宇有些迷惑。瓦格莉刚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直接问他，对于shè御之术，他有多少把握。舒宇生长在非进化者家族，资源极其有限，别说shè御了，就连弓和马，他也只在资料里看过。
他坦然以告之后，瓦格莉突然告诉他，自己在这附近有一个马场，问他是否愿意去那里练习一番。
舒宇顿时就呆住了。他和瓦格莉从来都没什么交往，要说的话，也只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当然在舒宇看来，他自己顶多只能算是公主的游戏对象。为什么公主会突然过来示好？
他呆了一会儿，问道：“呃……学校不是禁止我们外出吗？”
瓦格莉笑了起来，说：“不要紧的，我那个马场离学校的距离并不是特别远，我也可以向学校专门申请许可，如果不行的话，还可以让请一位老师随同我们前往。”
果然不愧是学校的头牌优等生，人家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舒宇暗叹一声，索xìng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要专门帮我？”
瓦格莉坦然地说：“我只是想看到一场更加公平的比赛而已。”
这就是说，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在其他的参赛者面前，就毫无公平可言吗？虽然知道这是一个高级进化者对弱鸡理所当然的看法，舒宇的心里还是被她这句直接的话微微刺疼了一下。
但他并不是什么自怜自哀地可怜虫，他现在也的确有在这场比赛上表现更好的需要——他表现得越出sè，越能在八班的女生们面前说明一个道理：看，非进化者也是有优势的！弱鸡也可以不用输给那些大爷！
他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郑重地道谢：“我非常愿意，感激你的帮助。”
瓦格莉笑了起来，她这一瞬间的笑容亲切而自然，平时的那种距离感似乎一下子消弥了很多。
她凝视着舒宇，碧蓝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光，郑重其事地说：“愿你能在比赛中，走到最后！”
舒宇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真心，心脏突然快速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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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结束与瓦格莉的对话，杨静宜的联系就跟着来了。
她的脸出现在光幕上，满脸焦急地问道：“舒宇，你看了比赛的详细章程吗？”
舒宇点头道：“看了啊。”
杨静宜急忙问道：“你以前骑过马，shè过箭吗？”她愤愤地抱怨着，“学校搞这种比赛，完全就是歧视非进化者嘛！”
她非常焦躁，万一舒宇在比赛中一败涂地，那还不如不参加呢！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现在还不知道比赛顺序是怎么安排的，如果把文数放在前面就好了，这两项你有优势……”
舒宇安静地打断了她，道：“没事，刚才公主来对我说，她会把她家的马场借给我练习。”
杨静宜的眼神里顿时炸出惊喜，大声说：“瓦格莉公主？太好了！有过练习，就不会输得太难看！啊，公主为什么要把马场借给你？”
舒宇耸了耸肩：“大概她也不想我输得太难看吧？”
杨静宜想了一想，突然问道：“你可以带人一起过去吗？”
舒宇不解其意地看着她。
杨静宜表情独断：“我们是你的后援团！你带个人过去吧，帮你拿拿东西什么的，也好了解一下你的进度！我需要知道你在骑士比赛中可能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以便做出相应的应对！”
她说到前面的时候，舒宇还想要拒绝，但后面一句话说出来，舒宇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在心里暗暗称赞杨静宜想得周到。
这时候想着叫上文静，一方面是出于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公主那句“公平的比赛”小小的回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文静之前提出的那个约会。
全零式宿舍五十三个学生，只有他一个没有进化。在受到全校冷眼的时候，文静却主动跑来约他出去玩，这一份小小的心意，却带给了他无比的感动。虽然以前常常被班上的同学调笑着把他们俩扯一起，但从这一刻起，文静才真正进入了他的心里。可能还没有多深，但至少已经留下了影子。
公主对他说好，中午一点钟他到学校门口，会有人来接他，直接坐空梭过去。
他提前联系了文静，意外的是，文静听说这事的时候并不是特别高兴，却连连追问公主为什么会把马场借给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文静会特别关注这件事，按照自己的理解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文静沉默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舒宇放下联络器，有些莫名。也许文静也对这种施舍一样的帮助感到不快吧……他这样想着。
中午十二点半，他带着简单的行李，提前到了学校门口。站在门口的保安人员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通知，看也不看他一眼。等了大约十分钟，文静也提前到了。
虽然在联络器里表现得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但文静很明显还是为这事经过了一番正式的打扮。她穿着一身浅蓝sè的碎花连衣裙，现在才四月，微微有些寒意，于是在肩膀上加了条针织的白sè披肩，长长的黑发用天蓝sè的丝带挽起，越发显出了她清纯而文雅的气质。
舒宇发自内心地说：“文静，你这一身真漂亮！”
文静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唇畔带了丝笑，没有说话。
舒宇又再三打量了她一番。第七中级学院的校园是黑底银边的式样，肩章的设计给它增添了几分英气。学生们在行课期间都需要穿着校服，但文静的气势偏软偏弱，穿着校服显得有些撑不起来。但现在这身却格外适合她，舒宇忍不住心想，这女孩子就适合宜家宜室的生活，生几个孩子，养些小鸡小鸭，静静地陪伴着丈夫和孩子……
他凝视着文静，悠悠地想着，一时间都没吭声。文静被他的目光打量得脸更红了，但仍然强撑着抬头，一点儿躲闪的意思也没有。
一点钟，校园的钟声刚刚敲响，一架黑sè的空梭就安静地停在了学校门口，一个人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舒宇抬头看过去，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中等削瘦，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金sè的头发被整齐地往后梳着，态度矜持冷淡，礼仪完美无缺，从头到底都透着一股老式管家的感觉。
那人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走到舒宇的面前，躬身行礼，向着空梭一比，一举一动都很恭谨，舒宇却能感受到从骨子里透出的那份傲慢：“舒宇先生，我叫马克斯，是瓦格莉小姐的仆人。小姐让我来带你们到奥比马场去，一路上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对我说。”
一瞬间，舒宇的感觉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没有说话，同样矜持地向马克斯点点头。他的分寸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显谄媚，少一分则显轻慢，迈步就向空梭那边走去。
马克斯的眼中略略闪过一抹惊异，但看到舒宇身后明显手足无措的文静时，立刻又恢复了过来，冷淡地微笑着，跟随两人一起过去。
到了空梭面前，舒宇站立不动，文静疑惑地看他一眼，上前一步，又不安地停了下来。
马克斯脸上的惊异又是一闪而过，手下没有犹豫，走过去帮舒宇拉开了空梭的后门。舒宇微微扶住文静的手肘，示意她先上。等她坐稳之后，自己才侧身坐了进去，从头到脚，一点礼仪的疏忽也没有！
马克斯站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仅有的关于舒宇的资料。
从祖上八代开始就没出过一个进化者，是学校出了名的弱鸡家族子弟。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完美的礼仪？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连瓦格莉本人，在这种状况下也未必能做得这么完美无缺！
他一时没动，舒宇抬头问道：“马克斯先生？”
马克斯顿时回过神来，仍然一副冷淡又恭谨的样子，对着舒宇一躬身，走到前面去拉开司机一侧的门，显然就要亲自驾驶带他们过去。
马克斯专心开着车，舒宇肩膀一松，悄悄地吐了口气。
他缓缓转动脖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空梭的内部，心里略有些得意地想：让你瞧不起我！他毕竟是个少年，在这只傲慢得像只公鸡一样的家伙面前赢了一局，忍不住就有些高兴起来。
这架空梭的外表很低调，内部装饰却非常奢华，每个细节都jīng致无比。它的xìng能显然也很好，行走在路上，一丝震动也没有。
舒宇的心底升起一丝疑惑。瓦格莉究竟是什么人？之前学校的传言一直都说她是附近星球一个贵族世家的继承人，从马克斯身上似乎也可以证实这一点。这样的老式管家都是家族传承，很难聘请得到。不过她在学校附近就有一个马场，还这么快速地调动了这么豪华的空梭……
难道她所在家族的领地就在莫恩星上？
文静本来也在小心打量着车内的装饰，但只看了一会儿，就把目光移到了舒宇的身上。她专注地凝视着舒宇，看着他目光复杂地望着四周，没有说话，只悄悄地伸过一只手去，按上了他的手背。
舒宇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向着她微微一笑。文静的脸又红了，把手缩了回去。
舒宇从空梭上收回注意力，微笑着低声问她：“你骑过马吗？”
文静紧张地看了看前面的马克斯，马克斯目不斜视，就像后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文静这才放松了点，向着舒宇点了点头。
舒宇有些惊奇了：“你骑过？”
文静又点了点头，轻声说：“嗯，很小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眸深处略过一丝隐藏极深的痛楚。
舒宇并没有留意，他笑了起来，说：“那你一会儿可要教我！我从来没骑过呢！”
他说得坦然，完全不以此自卑。文静也被他带得微笑了起来，小声道：“好久没骑了，说不定都忘光了！”
两人小声谈笑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出了学校的范围，马克斯就让空梭开始低空飞行。马场离得不远，他开得又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一片宽广得几乎看不到边的草地，和它旁边的几间房屋一起出现在舒宇和文静面前。
空梭开得平稳，停得也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一丝震动，黑sè的空梭就停在了房屋面前。
这次，马克斯并没有拿乔，主动下车帮舒宇和文静拉开车门，冷静地说：“这里是奥比马场，是瓦格莉小姐的私人产业，一切已经安排好了。两位先生和小姐可以在这里zì yóu挑选马匹练习，弓箭老师也为舒宇先生准备好了。小姐为两位安排了房间，今天晚上可以在这里留宿一晚，如果想离开随时可以通知马场的修格先生……”说着，他伸手向一边的老年男xìng比了比，“如果不会提前离开，我明天下午五点会来迎接两位。”
他快速而清晰地说完，又一躬身，昂然离开了，根本就没等舒宇的回应。显然，舒宇虽然在礼仪方面让他吃了一惊，但还不足以改变他对非进化者的印象。
舒宇耸了耸肩，并不放在心上。他目送着空梭离开，转向马克斯介绍的那个叫修格的老人，友善地笑道：“修格先生，你好，我叫舒宇，这两天麻烦你啦！”
修格倒是很友善。他留着蓬松的大胡子，连头发带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一大半。他在胡子下面笑着说：“欢迎你们！请告诉公主，我和这里的小妞小伙们随时都准备好接客啦！”
说着，他向舒宇和文静挤了挤眼睛，每条皱纹里都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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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生好骑手
修格老头的小妞小伙们，指的是他的宝贝马匹。
舒宇和文静一放下行李，他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他们去看自己的宝贝儿。
舒宇以前只在资料和画册上看过马这种生物，但这完全不妨碍他一眼就喜欢上它们。
马这种生物是带有灵xìng的，它们的眼神温和、表情坚毅，一副绝不会被轻易动摇的样子。修格老头的宝贝们都被驯养得很好，被舒宇摸到时完全不会躲开——当然，修格一开始就jǐng告了舒宇，绝对不要从马的背后去摸它，这只会让它们受惊。
舒宇手里托着一块糖，送到一匹棕黄sè的马面前，它轻轻打着响鼻，闻了闻舒宇的手掌，舌头轻轻一卷，就把糖卷进了嘴里。舒宇笑了起来，摸了摸它的鼻子，它不仅不躲，还顺势蹭了两下，似乎在表达对他的喜爱。
文静很小的时候就被带着见过了马，她的表现比舒宇更加熟练，有一匹马甚至还凑上来拱了拱她的脸，逗得她哈哈大笑起来。
修格看着她，皱着眉毛摇头说：“小姑娘，你穿这身可没法骑马呀。”
文静看了看自己，也皱起了眉。她来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要骑马。在她心里，她只是陪着舒宇过来的，这只能算是一场约会？但现在一碰到马，心底那份熟悉的回忆就不可遏止地涌了上来，她真的有些想骑了。
她苦恼地看着修格，修格很喜欢这个漂亮清纯的女孩，帮着她想了个主意：“我这里有套小伙子的衣服，可以穿着骑马，就怕你嫌不干净……”
文静急忙说：“没事没事，我也不爱干净！”说着，她自己也笑了起来，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修格大笑起来：“好吧，不爱干净的小姑娘，衣服借你穿，你可别把它给弄脏喽！”说着，他又向文静挤了挤眼睛，露出明显的戏谑神sè。
舒宇在一边笑着看着。在这里，文静显然比在学校的时候活泼多了，表情都丰富了很多。她被修格领去后面换衣服，舒宇一个人留在这里一匹一匹地看着这些马，越看越是喜欢。
他自己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很轻松，修格一出来就看见了，笑着说：“宝贝儿们也很喜欢你啊！”
“啊？”舒宇疑惑地转头，“是吗？我也很喜欢它们！”
修格拍拍这匹，摸摸那匹，笑道：“跟它们一起呆了几十年，早就认得它们的表情啦！它们都很喜欢你，你难得得很有马缘呢！”
舒宇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这样啊，太好了！”他伸过头去，跟一匹马碰了碰脸，那匹马果然凑过来蹭了蹭，还伸出舌头，柔软地舔了他一脸。
修格大笑了起来，他递了条毛巾给舒宇，上面颇有些污迹，舒宇却毫不在乎地拿它擦了擦脸。修格更加高兴了，大声说：“来来，选一匹，我们一会儿出去走走！”
仿佛听得懂他的话一样，一说选马，所有的马匹都sāo动了起来，纷纷主动向前凑。
修格笑骂道：“凑什么凑！今天早上还带你们出去散了步的，足足两小时！每个都有份的！什么，想跟这小子一起出去玩？喜新厌旧的家伙们，你们就不怕我吃醋吗？”
他好像真的能跟马匹们对话一样，大声笑，大声说。舒宇听着他的话，也非常开心，一匹匹地看过去，只觉得每一匹都又矫健又优美，眼神灵动表情丰富，哪一匹都舍不得丢下。
修格看他这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声道：“算了，我们再一起出去跑跑吧！高兴了吧！”
马匹们的sāo动一下子更剧烈了，修格高声道：“不安静的话，大家都别出去啦！”他的话立竿见影，大家果然全部安静了下来，只偶尔传来一声响鼻的声音。
舒宇看得有趣极了，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修格大叔，你的宝贝们真是太有灵xìng啦！”
修格得意地大笑：“那是当然！”他深情地看着它们，说，“每一匹，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啊！”
舒宇回头看去，突然笑了起来：“小马僮！”
只见文静穿着一身略大的灰黄sè马僮服，用腰带紧紧地扎住，尤其显出那一握的纤腰。她把头发全部塞进了帽子里，扎着绑腿，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骑马了。
舒宇上下打量着她，觉得这一身虽然不如刚才那身漂亮，但更轻灵活泼，可爱无比。他笑着说：“看上去也不太脏嘛！”
文静可爱的皱了皱鼻子，凑近他小声说：“臭得很！我都是强忍着的！”
“我可听见了啊！”修格打雷一样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上响起，吓了她一大跳。看见文静又羞又怒的表情，他的笑声更加响亮，一边忙着给马上鞍，一边说：“那些懒家伙！对于他们说，这已经算是洗得干净的了！”
说着说着，他开始挤眉弄眼：“不过自己的衣服被这么漂亮一个小美女穿过，没准儿这家伙再也不肯洗这件啦！”
舒宇听得有趣，跟文静一起笑起来。
在这里，他感觉到全身心的轻松，学校里那些步步小心、时时压抑跟这里全无关系，他打从心里想，这次接受公主的邀请，实在太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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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马厩的栏门，修格轻松无比地带着一大群马出来了。
他没给所有的马都上上鞍，只选了其中几匹最老实温驯的上了，舒宇是新手，文静也多年没骑过，他可不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天高气爽，云白风轻，无边的草原带着芳草的清香扑面而来，舒宇的心情更加畅快了。
瓦格莉的这个马场并不纯做练习之用，也还带着休闲风景的意思，因此并不像普通马场那样规整，而是任由草生草长，只选了几个地方稍加修整，架起了几个用来跨栏绕柱的器具。
修格教舒宇怎么上马，怎么配合马的步伐行动。舒宇天生就与马匹有一种亲切的缘分，他又从小练拳，身体的协调力极好，根本就不需要修格怎么费劲，就已经像个熟练的老手一样了。
修格的眼睛里闪着惊喜的目光，说：“好小子，真是一个天生的骑手！”
舒宇望着远方的草原，眼睛里有些期盼，修格点头说：“去吧，没事的！我养的马，摔不着你！”
舒宇回头一笑，脚轻轻一踢马腹，跨下的棕黄大马就像有灵xìng一样向前冲去。他的身体跟随着马身的起伏有韵律地起伏着，就连马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背上丝毫没有负担，放开全力向前狂奔。
他这一动，几乎所有的马都跟着动了。十几匹马一起跟在舒宇这匹棕黄大马的背后狂奔着，蹄声此起彼伏，如雷鸣般轰响，只有十几匹马，却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马速极快，狂烈的风迎面而来，舒宇在风中努力睁大眼睛，不一会儿也习惯了下来。周围的草像流动的绿锦一样，带着几乎看不清的红白花sè向后掠去。有些比较长的草翻起来，割在他少部分裸露的皮肤上，就连那火辣辣的疼痛，也带给人一种快意。
风在流动、马群在流动，草在流动、天空和云在一起流动。
舒宇只觉得自己的体内也有什么在跟着一起流动，仿佛是一种奇异的能量，从那颗神秘的心脏里面流出来，顺着某种奇妙的轨迹流动着。
他还没有来得及细细体会，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畅快的大笑。
舒宇借着马势回头一看，文静居然跟了上来，就在他身后！此起彼落的马蹄混在一处，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来！
文静跟着丝毫不慢，神情也一样轻松，迎着舒宇的目光，她高兴地笑着：“我想起来啦！骑马的感觉！太舒服了，太痛快了！”
舒宇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也回以一笑。他胯下的棕黄大马和文静那匹枣红马匹一前一后，带着后面的十几匹马一起跑着，修格眯着眼远远地看着，脸上也全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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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宇兴尽而归，修格连连夸奖：“好小子，好样的！我就说了，天生的骑手！”
文静有些累了，舒宇却丝毫不见气喘，笑着问道：“大叔，一般的马术比赛，会比些什么？”
修格想了一下，摇摇头说：“说不清，太多了。有些比较无聊的，就是骑着马跑跑舞步，跳跳栏，转转圈子，小家子气得很！”他指了指一边的设置，“那些东西摆那里，我很少用！马嘛，就应该放开了大跑，跳什么舞啊，以为真跟人一样吗？”
舒宇看过去，那些设置果然比较陈旧了，木制的栏杆上长满了完整的青苔，显然很久都没被动过。
他问道：“那还有其他的类型吗？”
修格说：“还有古老的游牧民族的比赛，赛跑！骑着马挥马圈套东西！还有马上格斗、马上骑shè……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这些了，唉，时代不同了……”
他有些遗憾的样子，舒宇悠然想了一下，有些向往。
文静抱着膝盖坐在一边，突然问道：“骑shè，就是骑在马上shè箭吗？”
修格点头称是，文静向着舒宇问道：“你觉得，这次的shè和御会这样比吗？”
舒宇有些犹豫，不确定地说：“不知道，很难说。规则还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那样应该很难吧？现在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修格拍拍胸脯，大声说：“我就能！”
他虽然说话做事都jīng气神十足，但从那花白的胡子和头发就看得出来，他的年纪着实不轻了。他一拍胸脯，舒宇就诧异地看着他。
修格看着舒宇诧异的目光，忿忿不平地说：“你不信吗！我试给你看！”
说着，舒宇还来不及阻止，他就站了起来，推门进一间小屋，背了一个大弓出来。这把弓上没什么瞄准器减震杆之类的配件，就是像古代的资料里一样，一把弓身，一根弓弦，只是特别大，几乎有文静一人高。
修格背着那把大弓，又在屋边拎了个圆心靶和一袋羽箭，走到附近的一根粗柱子边，把靶子挂了上去。
舒宇有些担心他受伤，但也知道，像这种老头子倔起来，十个自己也拦不住。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他挂靶子，心下不由得暗自打算，如果他遇到危险，即使暴露自己的能力，也得救下他！
修格瞪了他一眼，并不领情，背着弓走到一匹老马旁边，说：“老家伙！有些小伙子以为我们年纪大了，就瞧不起我们了！让我们一起给他们好看！”他的声音特别大，显然就是有意说给舒宇听的。舒宇真有些苦笑不得，越发觉得这老头子着实可爱。
那匹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抬起头来嘶鸣两声。
修格把箭袋挂在马鞍旁，俐落地上了马，只看这上马的架势，就比舒宇熟练了不知道多少倍。舒宇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一直没看见别人？难道这么大个马场，只有修格一个人打理？
他正想着，就听见修格大声指挥道：“克拉！小子你过来！把这些马先领回去！”
一个憨实的大个子从一间小屋子里出来，小跑过来把马牵了回去。
场地清干净了，修格驱马慢慢跑动起来。靶子就在附近，他不可能像舒宇一样驾着马就往草地深处跑。他由慢至快地转着圈子，马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像电一般在舒宇面前掠过！
舒宇暗暗心惊，暗自盘算，刚才自己全速时，估计也没有这种速度！这匹马比自己那匹要好吗？那也未必，再怎么说，这是一匹明显的老马，体力必然会随着年龄滑坡。为什么会比自己那匹要快这么多？难道可以用技术达到这一步吗？
在如电一般的奔跑中，修格突然伸手，从背上取下弓，另一只手同时捏起一根羽箭，轻易地拉开那张等身的大弓，微一停顿后，轻轻一放。轻轻的“嘣”的一声，长长的羽箭化成一道流影，瞬间就消失在空气中。
下一瞬间，“夺”的一声后，羽箭正正地插在靶子上，正中红心！
第十八章 受伤的女孩
“哇！”文静惊呼一声，热烈鼓掌，舒宇也低低叫了起来。
在高速的马匹上，瞬间掌握平衡并shè出箭支，还能命中红心！看不出来，这老头子真的是一个高手呢……
修格放慢速度，纵马小跑了过来，脸上满是兴奋与得意。显然，这一箭对他也来说，也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舒宇仰头看他，颇有些仰慕地说：“修格先生，请问你练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大概用了多长时间？”
修格帅气地翻身下马，把弓递给舒宇，示意他拉一下，口中说道：“我二十四岁的时候看见一本书上的画面，决定练习这种骑shè之法……现在我已经六十六岁了。”
“六十六岁！”舒宇和文静一起惊呼起来，文静真心实意地说：“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您五十岁都不到呢！”
舒宇却苦下了脸：“二十四岁开始练习，六十六岁练得这么好，这得四十多年啊！”
修格嘿然一笑：“不下苦功夫，怎么可能有收获！”
说话间，舒宇接过了修格手中的弓，觉得沉甸甸的，开弓一拉，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它拉圆。
修格眼睛一亮，笑道：“看不出来，文文弱弱的，倒有一把好力气！”
“很难拉吗？”听见修格这样说，文静好奇地接过弓。修格微笑着提醒了一句：“小心，悠着点，别割着手！”却也并没有阻止。
文静很听话，只试了一下就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望向舒宇的眼光又多了几分仰慕。
舒宇自己觉得拉得有点吃力，但在修格看来，这力气可真够大的！要知道，舒宇并没有迈步下腰，而是平平地用着两臂之力，就拉开了这把大弓！修格估量了一下，就连自己，也未必有这份力气！
修格笑着说：“骑shè你也许还不行，站定了shè靶倒可以试试！”舒宇听着也来了兴趣，他跟着修格一起走到离靶子大约七十米的地方，修格问：“看得清靶心吗？”
在正规比赛的时候，通常会使用瞄准镜，所以shè击距离会比较远，但只用裸眼，在这个距离可能就会觉得模糊。修格带他过来看，也只是让他体验一下两者的不同。
没想到舒宇点点头，说：“能看清，很清楚。”
修格又愣了一下，问道：“很清楚？”
舒宇点头，说：“我从小眼力和听力都比较好。”
他说得是真的，这也可能是长期练拳带来的好处，心定则耳聪目明，他对周围一切的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很多。
得到那颗神秘的心脏之后，他的感官更加灵敏，别说是七十米了，就算再远一点，对他来说也是纤毫毕现。
修格想了一下，问道：“你是什么能力者？”
听到这个问题，文静立刻有些不安，她胆怯地退后一步，看了看修格，又看了看舒宇。舒宇倒是非常坦然，他只愣了一瞬间，就镇定自若地道：“我是非进化者。”
虽然脸上很坦然，但他在说出口的那一刻，也更加留心地看着修格的表情。令他意外的是，修格一脸的浑若无事，满不在乎地说：“天生如此啊，了不起！”
他对待舒宇和文静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领着舒宇到了离靶子大概五十米的距离，开始手把手地教他开弓shè箭。
舒宇的第一箭shè出去时偏了十万八千里，没碰着靶子不说，还险些惊了马。修格的宝贝马匹险些被shè中，着实吓出一身冷汗。文静则咯咯咯地笑起来，笑成了一朵被风吹弯了腰的小花。
修格无奈地看着舒宇，说：“哪有你这样shè箭的……重心不稳，箭当然也不稳了……”
他按住舒宇的肩，拉手摆腿，舒宇一下子就有了熟悉的感觉——这分明就是马步嘛！他从三岁起，每天都要蹲上一个小时，上学时也没落下。这简直就变成了他身体动作的一部分，熟悉得不得了！
修格又有些惊奇了，他只稍微示范了一下，这小子就比他摆得还标准！这可不能靠天赋来说事了……他忍不住问道：“练过？”
舒宇点点头：“父亲从小就教我练，告诉我，身稳则心稳……”
“身稳则心稳……”修格念叨着这句话，渐渐笑了起来，“对！身稳则心稳，心稳则手稳！”
一句话仿佛触动了舒宇，他反复念了两遍，若有所得的微微一笑。突然间，他正下脸sè，拉开弓，下一刻，羽箭如电般shè出，夺的一声，钉在了靶子上！
这一下虽然没shè中靶心，之前也被修格引导着缩短了距离，但这才是他shè出的第二箭！
修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里不断地说：“太有灵xìng了，太有灵xìng了！”
他这才露出一些痛惜遗憾的表情，要知道，非进化者在成年后，将会被严格限制生活的区域，所得到的资源也仅够基本的生活消费。无论是骑马，还是shè箭，一旦他成年，他都无法再碰触！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啊……修格在心里暗暗叹气。
舒宇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第二箭就命中目标，这大大地提振了他的士气，他开始一箭又一箭地shè起来。每shè出一箭，他都停顿片刻，思索一下这一箭的得失。
修格看了一会儿，赫然发现自己shè了四十多年的箭，竟然没什么东西可以教这孩子的了。他自己也不甚聪敏，就是靠着勤奋苦练。当他看着自己努力十年才得出的经验被舒宇几箭之间就调整过来的时候，他又叹了口气，悄悄地走开了。
舒宇毕竟是第一次接触shè箭，手上还很有些生疏。整整一袋箭shè完时，他仍然一箭也没命中十环，几乎所有的箭都在靶子边缘留住了。
他盘腿坐了下来，手托着腮，冥思苦想。他知道自己缺的是一种感觉，一种十年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身体与弓箭水rǔ交融的感觉。但他始终觉得这种感觉应该也是一种技巧，只是脑子未必能够总结出来罢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正准备站起来再试试，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袋中的箭已经用尽了。
shè得太专心，他竟然没有发现。他摸着头笑了笑，准备走到靶边去取回箭。抬起头时，竟然发现文静抱着一大堆箭，小跑着正向这边走来！
她xìng格文静，本身不是太喜欢运动，身体素质也就一般般。这一大把箭份量不轻，压得她的小脸绯红。她微微喘着气，跑了一段之后，有些跑不动了，只好拖着步子向前走。但她走得非常坚决，完全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意思。
舒宇跑到她身边，接过箭，说：“你在一边玩就可以了，箭很重的，别累着你了！”
文静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我也是舒宇啦啦队的成员，我要尽一切可能帮你获胜！”
她并不逞强，把箭递给了舒宇，看着他轻松地抱起，羡慕地说：“你力气真大！”说着，不自觉地揉了揉手。
舒宇看见了，没有说话。他力气的确不小，箭扎在靶子，钉得颇深。要拔下来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文静刚才费了不少力气，纤白的小手已经被勒出了几道深深的红印，食指上还破了些皮，非常显眼。
他把箭抱回原位，四周望了一圈，没见修格的人影，大声叫了起来：“大叔！大叔！修格大叔！”
修格还是没见人，那个高大憨厚的克拉却跑了出来，疑问地望着舒宇。
舒宇比了个手势，问道：“有伤药吗？”
克拉并没有马上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没动。
舒宇指指文静的手，说：“受伤了！有药吗？”
文静这才知道他是给自己要的，把手往后缩了缩，着急地说：“没事没事，破点皮，不管它也会好的！”
舒宇并没有理会她，又向克拉重复了一遍。
克拉脑子再不灵光，这会儿也懂了，用力点头，向着屋里跑去。
文静小声说：“没事的……”
舒宇转过头，认真地说：“女孩子怎么能留伤？”
文静轻轻地抿着嘴，手轻轻一动，低下头去，再没有说话了。
舒宇着急地盯着克拉那边，并没有发现有一滴泪水，悄悄地掉在草叶上，又悄悄地滚进了泥土里。
盯着文静给自己上好药之后，舒宇松了口气，回到原地，又一箭接一箭地shè起来。这一次，他又微调了姿势，虽然并没有提高命中率，但中靶的箭一支支树得笔直，再不像之前那样歪歪斜斜了。
文静这次没有帮忙，她坐在一边的木桩上，凝视着舒宇的动作，看着他shè完一袋箭之后，上前去收回来，又继续shè。
舒宇就这样一袋接一袋地shè着，“夺夺夺”的轻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持续而稳定。
太阳渐渐西斜，舒宇迈步开弓，神sè凝重。他把弓拉得浑圆无比，羽箭稳定地夹在手指中。他轻松手指，羽箭电shè出去，带着轻微的破风声与几乎看不见的残影，正中红心！
舒宇笑了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抬头舒了口气。
他转过身，惊异地看着文静竟然还坐在那根木桩上。她穿着小工的衣服，戴着帽子，像个小男生一样。但微风轻轻拂动着帽子下露出的几缕头发，轻轻扰动着光滑修长的颈项，却愈发显出女xìng的娴静与柔美。
夕阳的柔光铺在她身上，草原在她身后无边无际地铺开去，带着惊心动魄的瑰丽，如同一副静止的画面。
舒宇一时间看呆了，直到文静轻笑着说：“累吗？”他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真有点累了！”
他走到文静身边，一屁股坐下，靠在木桩旁边的栏杆上，轻轻吐气。淡淡的汗味被风吹了过来，文静有些脸红，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让开。
祥和的静谧笼罩在他们中间，舒宇练箭练得全身发热，这时被凉风一吹，真是无比的惬意。他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听见旁边的文静安静地说：“虽然我是女孩子，但我有很多伤的。”
舒宇一惊，转过头看她。文静逆着光，夕阳正好从她的侧面shè过来，有些刺眼，舒宇眯起了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
文静的声音里却带着微微的笑意：“我的父亲母亲全是进化者，等级不高，但的确是。我的叔叔伯伯、堂哥表弟也全部都是进化者。爹妈生下了我，对我寄望很高，我却从小就没展现出任何天赋。”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里没有痛苦和忧伤：“小时候，我父母一直盯着我，凡是有一点小小的异样，他们都觉得我应该要进化啦！但他们每次都失望，每次都要把我打一顿。开始的时候用巴掌，后来用鞭子，再后来就是信手拿样东西，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的声音里出现小小的气恼：“最讨厌的就是姨妈和叔母，没事就在我妈面前嘀嘀咕咕，说我表弟表妹们有了能力啦！被老师表扬啦！得奖啦！然后……我就要被打一顿。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愿意的！”
“怎么就从来没人觉得，女孩子，是不应该受伤的呢……”
她的手指动了动，在栏杆上蜷起来。舒宇有一种冲动，想去握住她的手。他还没来得及行动，那只手缩了回去，抹了把脸，放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点点水珠。
舒宇偏着头，凝视着那滴水珠，却没有了动作的yù望。
他沉默了一会儿，向后一靠，说：“我家很幸福……”
他缓缓地回忆着家里的情况，父亲严厉却温和，母亲慈祥而细心，兄弟姐妹们虽然全是收养的，但仍然是和和乐乐的一家子。
他带着些笑意，讲述着小时候大家一起混玩，被父亲罚跪，却被母亲在膝盖下面偷偷地加了棉垫的故事，讲述着小时候掉进水里，被兄弟们拼死搭救，姐妹们帮着一起瞒住大人……
文静偏着头，静静地听着，唇畔的笑容与滑下面颊的晶莹泪珠混在一起，如同雨后的山间野花，灿烂得惊人。舒宇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握上了另一只手，柔滑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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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是欺骗吗？
舒宇和文静足足待到第二天下午五点，马克斯来接。
周rì一整天，舒宇都在练习shè箭，七十米开外开弓平shè，他已经颇具一些准头，十箭里能有六七箭在九环内。
舒宇自己还不是特别满意，但修格却已经在骂他了：“你还想怎样？老子练了二十多年才比你强点有限，你只练了两天！”他比出手指，又骂骂咧咧地缩回一根，“呸，两天还不到！”
这两天下来，修格跟舒宇更亲近了许多，脏话也不时间飙了出来。看得出来，这才是他的本sè，刚认识时的温和亲切全是对着陌生人，装出来的。
舒宇自己想想也是。他对这一项的要求也不是太高，并没有想在这一项上得太多分数，只要不输得太难看就行。毕竟一班的公子哥儿们大多是大家族出身，这些东西都是从小名师教着的，就算是花架子，也会摆得比他好看。要想用这么短的时间压倒他们，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忧心忡忡地问修格：“你觉得会不会让我们比骑shè？”这两天，在平shè练累了的时候，他也曾经尝试过骑shè，可想而知，没练两下就被修格赶了下来：“你悠着点儿！shè到人也就算了，shè中我的宝贝儿们了，我可得让你躺着回学校！”
对于修格重马轻人的价值观，舒宇不予置评，但对于自己的骑shè功夫，他可有了充分的自知之明。
修格一拍他的背：“放心吧，现在会这个的真不多了！贵族们练shè箭也主要是为了修身养xìng，强调的是‘心箭’，可不是帅气的迎风驭shè！我猜，你们多半还是七十米平shè，没准儿还会再近一点！”
舒宇点点头，略微放心了些。
文静换回了她原本的蓝裙，把头发从帽子里放了下来。修格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几遍，苦恼地说：“为什么我觉得……小姑娘你还是那身更漂亮呢？”
舒宇没大没小地说：“那是你审美观出问题了！”但其实，他也在心里隐约那么觉得。那个与他一起策马奔驰，夕阳下散发微拂的少女，真的异常美丽……
马克斯还是那一副冷淡高傲的样子，他颇具耐心地等着他们道别完，拉开车门，迎接他们上空梭。
舒宇向着修格挥挥手，还没走到车门边，就被叫住了。他回头看过去，修格的大胡子下面有着明显的犹豫之sè，yù言又止。舒宇疑惑地看着他，修格张开了嘴，又闭上，如此重复几次之后，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向着他挥挥手，大声说：“去吧！祝你比赛胜利！”
舒宇上了车，空梭开始滑动上天时，他突然回头，看向后面那个满头乱发的大胡子老头。一瞬间的福至心灵，他明白了修格想说的话！
他凝视了他老半天，直到老头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舒宇才转回头去，在心里暗暗叹气。也是有这样的进化者的啊……他是想让自己常常来马场玩吧？或者还想收自己当个徒弟？
“你天生就是个好骑手！”这两天里，修格一直反复这样说，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好骑手……吗？舒宇微笑起来，当个骑手，似乎也挺不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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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校门，舒宇的联络器就哔哔哔地响了起来。
他的终端坏掉了，这个联络器是入校时，学校提供的，只能进行校内联络。他这两天在校外的马场，谁也无法联系到他。
他一接通，迟传乐的脸就出现在光幕上，大呼小叫着：“喂，你这两天上哪里去了！别是背着学校偷偷外出去了吧，要被知道了，没准儿会让你退学的！”
舒宇苦笑：“如果我真是偷偷出去的，你这么大声，莫非是在主动提醒别人？”
他刚到校门口，两个保安听见光幕的声音，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看了两眼。马克斯向两人点点头，他们回了下礼，转回头去。
迟传乐的声音小了下去，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两天都联系不到人，着急的吗……”
马克斯耐心地在旁边等他们说完话，舒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说：“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先走了。呃，谢谢你的接送，麻烦你了……”
马克斯一躬身，冷漠却不失礼仪地说：“那我就失礼了。”
对于舒宇的道谢，他毫无反应。一说完话，他就回到空梭，瞬间就消失在舒宇面前。
舒宇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两眼，这个人虽然在礼仪上表现得极其完美，但舒宇仍然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在不屑中还隐约有些额外的不满。他究竟在不满些什么，他也并非想不到……
他自嘲地笑笑，看向旁边的文静，温和地说：“我送你回宿舍？”
文静点点头，还没有说话，光幕对面的迟传乐就又叫了起来：“刚才那是谁？咦？你跟文静在一起？难道你们……”
他一阵挤眉弄眼，舒宇没好气地说：“你闭嘴！我一会儿再联系你！”
迟传乐说：“别了，我一会儿去宿舍找你，等着我哦！”
光幕啪地一声消失，舒宇有些尴尬地对文静说：“你别理他，他经常这样……犯二。”
文静笑了，这两天跟舒宇相处得久了，她并不再像以前那样害羞，似乎关系真的亲近了许多。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她又皱起眉头，微微仰头，有些忧虑地说：“迟传乐已经进化了，跟你的关系还很好吗？”
舒宇点点头，看着她凝重的表情，笑了起来：“没事，你不用担心，之后无论会怎样发展，我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文静蹙着眉点头，并没有放下心的样子。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那句一直在心底的话：“零式宿舍的所有学生都进化了，只留下了你一人，你不觉得难过吗？”
这两天朝夕相处，她一直没提过这件事，却意外地在这时说了出来。
她的眉目间有着明显的担忧之sè，舒宇心中一暖。其实这几天他也曾经反复想过，如果我并没有得到那颗神秘的心脏，如果真的因为不明原因的事件零式宿舍集体进化了，只留下我一人，我能够承受得了吗？
每当想到这里，他总是不自禁地想到父亲那双安祥的眼睛和语重心长的话，口中喃喃念了出来：“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命运，但我们可以决定用什么样的方式接受它……”
说完，他讪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父亲说的。”
文静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向往之sè，说：“真羡慕你，你有一个好爸爸！”
她抬步向着宿舍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说：“其实那天之后，我的心也乱了。”她直视着前方，浅褐sè的眼珠透明澄澈，笑容温和恬然，“我站在窗口，盯着这边，心里想，为什么我就不像这些男生一样，能够在一夜之间进化呢？为什么我就要继续等这渺茫的一年呢？”
“我还有在想，如果我也进化了，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对我好一点呢？姑妈姨妈她们看我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呢？不止那一天，这样的事，我想过很多很多次。无数次。”
“我将心比心，一想到你一个人被留在那里，突然觉得很难过，所以就过去找你了。”
她突然转过头来，向着舒宇笑道：“你好坚强！你的父母、你的家族真是太棒了！所以，我也要像你一样，即使没有进化，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舒宇一直安静地听着，突然有些惭愧。这么坚强，是因为他其实并没有真的被丢下……
他抬头看了文静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yù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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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静送回女生宿舍后，舒宇一个人呆在零式宿舍自己的房间里，心情有些复杂。
我这算是欺骗她吗？
之前他一直有些回避去想这个问题，但在文静的一番话后，却忍不住认真地想起来。
我并不是没有进化啊……我这么淡定、这么“坚强”，全是因为自己得到了秘密的能力……文静如果知道了，会失望吗？包括那些给自己投票的女生们，她们也是因为自己是个非进化者，是与她们一起的，才热情地支持着自己。
自己这样是欺骗吗？
他反复地想着，还没整理好思绪，门突然被用力推开，迟传乐那张兴高采烈地脸出现在宿舍里，完全没有意思压低声音：“难不成这两天你是去跟文静约会了？怎么出学校的？不会真的是偷偷去的吧？也不像啊，文静那么老实的姑娘，也不像是个违反校规的人啊？快交待，你们怎么弄到学校许可的！”
舒宇还没回答，他就噼哩啪啦一大堆问题甩了出来。
舒宇的思绪一下子就被他打乱了，没好气地问道：“你会骑马吗？你会shè箭吗？”
“啊？骑马？shè箭？”迟传乐一下子就混乱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是骑士比赛里说好的两项。他摸着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点头说，“我会啊，你别看我这样，小时候也是受过正规的贵族教育的……”
他的思路瞬间就被舒宇带歪了，忧心忡忡地说：“说起来，这两项比赛内容你应该都不会吧？咋办？明天就要开始比了！”
舒宇耸了耸肩：“我的确不会。不过公主给了我一个机会。”
“公主？”迟传乐完全没想到话题被突然扯到公主身上，一脸迷惑地看着舒宇。
舒宇镇定自若地说：“周六的时候，公主知道我不会这两项，所以把她的马场借给我用，也帮我取得了学校的外出申请。”
第二十章 与公主共舞？
“啊？！！！”迟传乐立刻跳了起来，“不会吧！你这两天不仅跟文静呆在一起，还有公主？！二女双飞，你能啊你！”
舒宇简直想呸到他脸上去了：“你给我少说屁话！别把你的思考模式往我身上带！二女双飞带上公主，你做梦都没那胆子吧！”
“也对哈……”迟传乐稍微想了一想，立刻脸sè大变，惭愧地重新坐了下来，“那公主去了没？就算没双飞，跟公主单独呆上两天，也美得不得了啊！”
舒宇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谢你吉言！不过可没这么好事！公主只是借给我地方而已，她自己根本就没过去！”
迟传乐想了一想，突然问道：“刚才你旁边那个眼镜西服男是公主的管家吧？他送你来回的？”联络器光幕的视野不错，他刚才就看见了那个人，因为很陌生还多看了几眼。那种谦恭中带着冷漠与高傲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在自己家里也看见过无数次。
舒宇点头，迟传乐继续诡笑：“送你跟文静来回的？”
舒宇一巴掌盖他脸上了：“你整天里想什么呢！”
迟传乐嘿嘿嘿嘿地笑个不停，舒宇瞥他一眼：“要你那些仰慕者知道，你底下里这么猥琐，那得跌破一地的玻璃心吧？”
说来奇怪，迟传乐有很多女xìng粉丝，也不知道他的长相或者xìng格哪方面对了女同学的胃口，他的女xìng粉丝不仅多，还很狂热。舒宇曾经盯着他左瞧右瞧，怎么都觉得这个人长相很普通……
想到这里，他突然问道：“对于这次比赛，你有什么打算？”
迟传乐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啊，当玩了。你呢？”他的表情认真起来，“说起来，我觉得你在这方面一直挺低调的，不像是会折腾这些事情的人，为什么这次这么积极？”
“一开始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同学们挺热心的，我也不好拒绝……”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舒宇沉默了片刻，他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慢慢地说着：“我想……安慰一下她们的情绪。我想告诉她们，即使是非进化者，也可以与进化者站在同一个舞台比赛，也可以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展现自己的能力。
她们可能真的很难进化了，可是我想让她们在这一生里，每当回忆起来的时候，会想到有一个非进化者，有过这样的时候！”
迟传乐盯着他，目光中再不复平时的轻佻：“假如你在这次比赛的时候被打得一败涂地呢？不会同样打击她们的自信心吗？”
舒宇渐渐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目光明晰起来。他眼神清澈地望着迟传乐，微笑着说：“那就，尽量不要被打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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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一早八点，文静和八班的女生们就一起到达运动场集合。
这里位于第七中级学院的正zhōng yāng，在变异与异能事务所旁边。学校的所有大型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这个运动场修得相当豪华，是传统体育场的样子，足足可以容纳五千人。要知道，第七中级学院这一年的师生总和也不过两千余名，这已经是它的办学历史上学生人数相当多的一段时间了。
五千人的运动场，也只在校庆的时候，加上老校友和部分学生家长一起，才勉强坐满过。
她们到的时候，同学们已经来了不少了。与以前的活动那种全然快活的情绪不同，偌大的场地里充塞着一种奇特的气氛，一看见八班的女生们到场——八班的校服与其他班级，有些微妙的不同，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身份——许多人都投来诡异的目光，包含着满满的不怀好意。
文静紧张地看着四周，杨静宜却在给旁边的同学打气：“很明显，他们这是嫉妒！他们嫉妒居然有这么多人支持我们的代表，让他进入了正赛！这是他们的失败，也是我们的胜利！打起jīng神来姑娘们，让我们用力给舒宇鼓劲，继续给他们好看！”
她的声音颇大，同学们听得清清楚楚，有一些人露出了振奋的目光，而更多人看着周围那些轻蔑、不屑、愤怒、嫌恶的眼神，胆怯地挤在了一起。
她们紧紧地坐在一起，在空阔的场地里只占了一小部分。这里的视野不是很好，但总算不是太引人注目。杨静宜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正准备上前去把她们拉去更好的位置，手肘却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她回过头，看见文静对着她摇了摇头。
文静在人群的最下方坐了下来，她焦急地看着后面的入口处，转头看了好几次之后，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舒宇是参赛者，肯定不会从这里进来的！
她四处张望着，始终看不到舒宇的人影，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从哪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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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舒宇比她们到得更早。早上天刚亮，舒宇就联络器上收到了通知，让所有参赛者到行政楼的学生会办公室集合。
学生会办公室的设备并不华丽，地方还比较宽敞，各个部门加起来，大概有五六间办公室。舒宇一到这里，就被一个有些眼熟的学弟直接带到了会长办公室。
“会长，人到齐了！”他推门让舒宇进去，向着桌后的人打了个招呼。
舒宇进了门，四下里扫视了一遍，目光稳定而平静。
果然，他是到得最晚的一个，其余人已经到场了，骑士参赛者们坐在办公室的左边，公主参赛者们站在右边，对面的桌子后面坐着的是学生会的核心成员。
他有些发愣，为什么右边的沙发上，只坐着一个人？正是被称为公主的瓦格莉·兰格雷！
他正想着，左手边突然响起一声嘲讽：“好大牌，一个弱鸡也敢最晚到！”
声音不大不小，显然就是为了让他听见的。舒宇望过去，正好迎上米盖挑衅的目光，明目张胆地看过去。舒宇微微一笑，礼貌地说：“你好，跟弱鸡同票的米盖同学。”
“噗嗤”几声，周围的人全都偷笑了起来，连公主的唇畔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米盖脸sè大变，正准备反唇相讥，会长清咳一声，打断了他：“好，人到齐了，我说几句话。”
左边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却并没有空的位置了。迟传乐跟米盖并排坐着，这时候毫不客气地把他挤到一边，硬给舒宇腾出一个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米盖忿忿然地瞪着舒宇，却不敢违逆迟传乐，舒宇扫了他一眼，果然坐下。这一眼又被米盖当成了挑衅，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连旁边的人都听见了。
学生会会长是个三年级的男生，戴着眼镜，个子挺高，看人的时候还颇有威严。他仿佛没看见这边的暗流涌动一样，镇定地说：“我现在介绍一下情况。骑士比赛这边，参赛者是五个人，分别是蒙懂、迟传乐、谢亦丹、米盖、舒宇。大家现在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五个人各怀心思，互相打量了一下，米盖又趁机瞪了舒宇几眼，舒宇就像没看见一样。蒙懂看着他，颇觉有趣地咧了咧嘴，迟传乐则帮着舒宇回瞪了几眼。
会长停了几秒，继续说：“具体比赛项目，一会儿会当众向所有同学宣布，我们也会提前告知你们五位。现在我要重点说明的是公主比赛那边的状况。”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右边沙发上的公主，瓦格莉的笑容很淡，向着他们点了点头。
会长说：“现在公主比赛的参与者只有瓦格莉公主一个人……之前投票的时候，票数比较悬殊，但我们还是选出了前五位。但周五投票刚结束的时候，其余四位女同学就纷纷通知我们，说她们决定退出正赛……”
“骑士”们之间有些sāo动，除了之前就知道这事的蒙懂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露了一些兴奋的神sè，就连舒宇，眼睛也不由得亮了一亮。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胜利者将直接由瓦格莉公主殿下颁奖，并且还可以与她共舞一曲！
虽然之前看到规则时，大家就已经知道没有女生可以与瓦格莉一争风头，但这时候宣布的消息，相当于直接把奖品的诱惑送到了他们面前！
果然，会长接着说：“这表示，瓦格莉公主殿下已经不战而胜，直接成为了公主比赛的获胜者。所以骑士们……”
他缓缓扫视着跃跃yù试的五个人，清了清嗓子，说：“为了公主，奋斗吧！公主将亲自给优胜者颁奖，并且与他共舞一曲！”
所有男生的眼里同时闪过一道寒光，迟传乐猛地回头，直直地看了舒宇一眼。舒宇翻了个白眼，妈的，就知道这小子靠不住，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全力帮助自己的呢！事到临头就重sè轻友了！
接下来，学生会的一个干事走上前来，开始详细解说关于比赛的各种细则。
就像之前通知的一样，骑士比赛以君子六艺为主题，主要考六项。
礼、乐、shè、御、文、数。
根据实际的赛程需求，这六项的顺序进行一些调整，文数先行，shè御其后，礼乐同场……中间的比分全部公开，到全部结束直接宣布结果。
每一项的比赛手段都进行了细细述说，尽量兼顾客观xìng和趣味xìng，让全校的学生都能够有比较强的参与感。
比赛的评委是由学校领导、老师组成的评委团，共有六个人，以学校校长为首——
学生会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在仔细听着，盘算着自己的胜率。
第二十一章 文数关
会场上，zhōng yāng的巨型立体投影开始播放画面。
首先是一段后人还原的中国古代晋朝的历史图景，蛾袍宽袖的古人在竹下抚琴、三五对坐举茶谈诗、梅间仗剑而舞……
现在的学生们早已离这样的画面太远，一时间却也有所触动，目眩神迷，悠然向往之。
画面一转，到了中世纪的铁甲钢剑，骑士们纵马奔驰、面容坚毅，他们举着剑对君主庄重发誓，在舞会上却也翩翩舞动，风度迷人。
两边的文明似乎格格不入，但隐约间又让人感觉有些相通。
运动场上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注意着图景，没有说话，只有投影或轻柔或激昂或奢华的配乐，回响在上空。
突然，音乐变得节奏感极强！所有人欢呼起来，会场zhōng yāng出现了五名参赛选手的大幅全身投影！
五人并列，同时，一个磁xìng的声音在运动场上方响起：
“欢迎大家来到第七中级学院骑士比赛现场！”
声音响起的时候，一个又胖又圆、个子矮小的球状人物出现在场地正zhōng yāng，凭空悬浮在半空中，正好在巨大全息投影人物的脸部位置。
场上的学生们哄笑起来。这个人叫莱布利，是一个三年级的学生，三班元素系进化者。
他虽然长得古怪可笑，却天生有一幅好嗓子。而且他说话饱含感情，不时还冒出几句诙谐幽默的话，着实是个鼓动调节气氛的好手。所以，他从一入校起，就是学校主持各种活动的招牌人物。这次这种大型活动，他是当仁不让的主持人。
莱布利圆圆的小脸上五官挤成了一团，看着就极具喜感，学生们一看见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也不恼，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后，大声说：“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参赛者了！所以前面的话我们也不多说，首先就来介绍各位参赛人员！”
随着他的话声，蒙懂的图像突然变大，瞬间引发全场的欢呼声！
“蒙懂，三年一班学生，八级进化者，学生会活动部部长，帅气迷人，能歌善舞，初赛得票总数九百八十六票！”
蒙懂在这次比赛中是实打实的人气第一，甩开第二名的迟传乐也有足足一百多票。要知道，他本来就是学生会的成员，抛头露面的机会多，再加上本人能力强、长得帅、态度又开朗外向，简直符合了万人迷的一切特质。
蒙懂在影像里笑着，伴随着介绍，欢呼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歇。但下一刻，就被一阵更为高亢的尖叫声压倒——“迟传乐——”“小乐我们爱你！”
蒙懂的全息投影恢复原先的大小，迟传乐的投影占据了主要的位置。
“迟传乐，二年一班学生，九级进化者，值得一提的是，他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非进化者，却一跃成为准S级，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的典范！”
相比蒙懂的万人迷，迟传乐的粉丝更加两极分化一点。他的女粉丝比较多，但男同学则很多对他并不太感冒。对于这样一个一向被自己鄙视，却突然一步登天的前弱鸡，他们的感觉多少有些复杂。
所以，现在场内尖叫着的基本上都是女生，男生则沉默着，不发一言。
接下来介绍的是谢亦丹，这个是二年级一班的七级进化者，在迟传乐之前，算是二年级里的代表人物。他的支持率很稳固，只是女生被迟传乐分走了一块大饼，这次只能屈居第三。
米盖的欢迎声更小了，老实说，他的一百零一票里，有相当一部分是纯粹为了与舒宇对抗而被投的。如果说实际票数的话，没准儿连七十票也没有。毕竟一个五级进化者，放到学校来说根本不能算做明星人物。
最后，当米盖的图像恢复原状，舒宇的投影变得巨大的时候，全场发出了整齐而响亮的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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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五个参赛人员已经到达了场边。
全场近两千名学生开始齐声同嘘的时候，那种声势还是颇为惊人的。
舒宇抬头看过去，高高的墙壁挡住了他的视线，却挡不住旁边四个人各异的目光。
蒙懂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迟传乐则有些促狭。谢亦丹居高临下地看着舒宇，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米盖眼中的嘲笑那更是马上要化成实质了。
舒宇镇定自若，仿佛那嘘声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蒙懂忍不住想起昨天下午与公主的对话：“说起来，这场比赛里，你比较属意谁？真的要让舒宇获胜吗？这可有些难度啊……”
瓦格莉品着茶，悠然说：“这个，你看着办吧。别忘了我们这场比赛的主要目的……”
主要目的吗……
蒙懂微笑了起来，那不就是把事情搞大，尽量搞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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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正在公布第一场比赛的具体规则。
莱布利照着手上的小光屏大声宣读：“根据学生会商议决定，第一场比赛为文、数二项，两者同考，采取闯关模式，同时计算时间。即，以最快的速度闯过更多关卡者获胜！”
运动场zhōng yāng的格局突然发生了变化，场地中间出现了一个并不复杂的迷宫，同时，运动场的周边出现了大型的光幕，全方面地展现着迷宫里的方方面面。
也就是说，旁边的观众既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迷宫里众人的行程与举动，也可以从光幕上看到每个人比赛的细节。
“每个关卡都是一些谜题，这些谜题主要都是文数两方面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两者的结合。出题者为顾回晴教授！”
台上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在这个年代，教授已经不再是一种职称，而像“大师”是一样，是荣誉的象征，由银河系的联合组织公认并颁布。第七中级学院只有这么一个教授，主要负责学校的课程研讨与开发。
众人皆知，顾教授虽然是个异能研究的大家，但更执迷于文化课方面的内容。他知识渊博，思维广阔，经验丰富……要知道，他已经有二百九十二岁的高龄！
这块第七中级学院的金字招牌居然也被请出来出题，真是学校对这次活动最高规格的重视了。
光幕一闪，所有的屏幕上都出现了顾教授微笑着的脸庞。他须发皆白，叼着一个黑sè的烟斗，脸sè非常红润，jīng神极其健旺。这老头虽然学术地位极高，xìng格却很是开朗，他在光幕上笑着说：“很高兴能来出这次题，我只能先提前透露一下，难度很高，但也很有趣哦！”
学生们低低惊呼起来，连顾教授自己都说这题难度高，那得难成什么样子！
文静坐在观众席上，紧紧地握住双手，神情非常紧张。
所有人都知道，文数这两项，可以说是舒宇抢分的最大凭仗了，他回回年级第一的名头可不是假的！如果他也在这一关被难倒了，那后面的机会只会更少！
文静紧紧地咬着嘴唇，心里不由得想，真是为老不尊！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来为难人！
舒宇，你一定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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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赛选手们在后台，对顾教授的这个提醒也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有些紧张。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现场看着他们，万一在前几关就被难倒了，那可真是太难看了！
舒宇眼睛却亮了起来，心里很有些跃跃yù试。
他一向非常喜欢文化课考试的解谜题，那是一种对智力水平的全面挑战，考过这么多次，回回得第一，他可以很自信地说，他已经摸出了其中的答题规律。考试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游戏。
顾教授说题目很难？那会难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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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布利在继续解释规则：
“这项比赛一共一百分，一共十关，本场不设评委，由电脑自动计分。得分将在参赛选手完全通关或放弃的时候自动出现在屏幕上！请大家密切关注！”
后台的选手被学生会的成员分别指点，站在了地面上的一个个光圈里。舒宇一站上去，立刻感觉眼前一花，头部少许的晕眩！眼前再度亮起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场景！
他现在是在一个小房间里，四壁有三面都被围死，只有一条通路。脚底上有一个同样的光圈，与之前所站的那个一模一样。他踩了踩，没有任何反应，心下顿时知道这是一个小型的空间法阵。
学校果然花了不少血本呢，果然是集体进化事件所涉及的利益太过惊人的缘故吗？
不过……每一个光圈对应的地点都是固定的，也不知道大家的题目是不是一样的，不然的话，学生会要作弊什么的，倒是很简单！
周围非常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舒宇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是一层半透明的物体，透过它可以看到天光，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沿着唯一的通路往前走去。
第二十二章 领先
“五名选手同时开始前进了，他们即将遇见第一关！”
为了公平起点，每一关的确都是一样的，五个人几乎在同时进到了一个大房间里，房间正zhōng yāng有一个巨型的银sè魔方，每一面都有一百多个小块。银sè魔方悬在房间的半空中，不断转动。
这是什么题目？
五人不约而同地四处看了一遍。
周围除了魔方以外，空空如也，什么提示也没有。
这是什么题！究竟让我们对魔方做什么？！
这个场景同时传到了外面的光幕上，所有人都傻住了。
没有提示，没有说明，没有要求，只有一个魔方！
这是什么题？！
在所有人还在东张西望的时候，舒宇的目光已经回到了魔方上。他走上前去，摸了一摸。魔方突然解体，变成无数个小块，每个小块都闪着光亮悬浮静止，相互之间似乎并没有任何联系。
舒宇凝视着它看了一会儿，突然微笑了起来，开始推动方块，移动它们的位置。
他仿佛没有丝毫考虑的过程，移完一块之后，手迅速到了下一块上，动作连续而流畅，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
这样移了十几次后，魔方突然合拢了回去，对面的门“刷”地一下打开。
舒宇缩回头，毫不犹豫地走过去，进了那扇门！
这就成功了吗？他过关了？
“他成功了吗？！是的，他成功了！每一关只有在解答正确之后，才会打开通向下一关的门！二年八班舒宇，第一个获得了成功！”
莱布利在解说台上声嘶力竭，会场内却悄然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画面同时显示着其他四个的行动，他们刚刚才打开了魔方，让它分解了下来，却对接下来的过程束手无策，完全不知该从何下手！
远远坐在事务所顶层的顾回晴教授正面对着屏幕，见到舒宇轻而易举地过关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一把拉住旁边的人，急匆匆地问道：“这小子，这小子，真的是个非进化者？”
站在他身边的那年青人又高又瘦，一件松松垮垮的白大褂挂在身上，晃晃荡荡的，正是事务所的首席研究员原飞。
原飞面无表情地点头：“是的，最后一次是在集体进化事件后，那五十三个人里，就他一个人没有进化反应。”
“也就是说，天生就长了这副脑瓜子？”顾教授擂胸顿足，扼腕称叹：“你快去想办法申请一下，把他留在学校里！这么好个苗子，怎么能放过了！”
“顾老，他是个非进化者。”原飞冷静地说。
“非进化者又怎么了！我说原飞，我出这道题的时候，你有这么快摸着门吗？”
原飞耸耸肩，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银河系条例规定了，非进化者一旦成年，就不准出聚居地了。第七中级学院，也是他们的禁入区范围。”
他说得冷漠，顾教授使劲瞪了他几眼，极为不满：“这是浪费！这是对人类资源的极大浪费！”
原飞没说话，顾教授也不理他了，只紧紧地瞪着屏幕，这时候，舒宇已经过了第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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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场边的学生都目瞪口呆。
这时候，蒙懂和迟传乐已经过了第一关，米盖和谢亦丹还在不断地重复着失败和新的尝试。
而舒宇，每一关似乎都没有多作考虑，顾教授所谓的“难题”，对他来说跟学校的常规月考没有两样！
事实上来说，在舒宇看来，也的确没有两样。
第一关的时候他停顿的片刻，已经是难得的考虑了。他迅速就看出来那是一道数学题，那个散开的魔方是一个数学模型，它表示的是一个计算过程，舒宇要做到的，就只是让它进行下一步的计算罢了。
后面的题目也都遵循了同类的思路，的确都是文数方面的题，只是以图像化的方式来表现。只要掌握了这个规则，就可以看出它表达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就能很顺利地做出解答了。
其实第一关的那个数学模型还算比较简单，它算是一种提示，说明顾教授整体的出题方向与原则。
毕竟这是一场全校xìng的活动，他也并不是以难倒所有人为目标。只是像舒宇这样这么快速地给出答案……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二年一班谢亦丹终于通过了第一关！三班米盖也跟着通过！到现在为止，所有参赛人员已经全部通过了第一关！让我们来看看二年八班舒宇……哦，太惊人了，太惊人了，他已经通过了第五关！”
莱布利大呼小叫，场内已经不再那么安静，许多人开始讨论起题目的内容。
公主坐在运动场楼上的贵宾室里，俯视着下方，脸sè微微发白。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沉默着。马克斯站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说，脸上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这时，莱布利一挥手，大声说：“所有选手全部通过第一关！让我们现在连线顾教授，让他来给我们解答第一关的奥秘！”
屏幕上重新出现顾教授的人影，这次出现的他，再不像上次那样jīng神十足。他似乎有些发愣，盯着某个方向迟迟没有动作。他的旁边似乎有个人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看向镜头。他清了清嗓子，说：“其实这道题是所有题目里最简单的一道，它是一道图形化的数学题……”
这些题目都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再熟悉不过了。他嘴上讲着，还能分出一半的心思去关注舒宇的解答情况。
舒宇没那么快了，在第六关的时候，很明显地有些犹豫。顾教授心中大乐，对了，就是这样，没道理我都觉得难的题目，你还能每一道解得那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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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外面会场的嘈杂喧闹，迷宫里每一个人所处的位置都比较安静。
为了避免外界的sāo扰，更重要的是避免外界的提示，选手们都被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信息。不过，为了更具激励xìng，每一个竞争者获得的最新进展，都会第一时间显示给其他选手！
米盖烦躁得恨不得对准墙壁擂上几拳。
他一向自视甚高，就算在考试中每次都会输给舒宇，他也自认为比别人差不了多少。但这次的解谜比赛中，他居然是最后一个通过第一关测试的！
而且，最让人愤恨烦躁的是，在他通过第一关的时候，被他视为大敌的舒宇已经通过了第五关！
老实说，这严重地影响了他的状态。
他在第一关解题的时候，重复五次地被打乱了心思。经常在灵光闪现，将要取得进展的时候，墙壁上就显示出舒宇的通关信息！让他一下子就心神大乱，盯着那个消息，老半天才能平复下来。
当这消息第五次显示时，他有些心慌意乱了，不停地想着：该不会我还没过第二天，这家伙就已经完全通关了吧？！
但在第六关，舒宇却意外地停了下来，迟迟没有动作。
他被难住了吗？
米盖大喜，大步跑向第二关，全心全意地思考起来。
赶紧趁这个机会，缩短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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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八班舒宇同学在第六关停了下来！他被难住了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其他的竞争者们明显加快了解题速度！蒙懂和迟传乐同时通过了第三关！
哦！让我们看看，发生了什么，米盖突飞猛进，比蒙懂和迟传乐提前一秒通过第三关，现在正向第四关跑去！”
莱布利的大呼小叫自然不会被迷宫里面的人听见。在一片安静中，舒宇抬着头，看着墙壁上显示的其他人的通关过程。他已经在这里停了好一会儿，其他人都加快了速度往前冲。
通过第一关，所有人都明显地摸到了一些门道，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卡了老久。
舒宇看着墙壁上的显示，却仿佛视而不见一样，没有一丝的慌张焦急，反而有些疑惑？
前五关，他专心致志于解谜当中。前面说过，他对这种游戏非常喜爱，颇为着迷……他总觉得，在这个过程中，他可以充分地发挥脑力，压榨自己的每一点潜能，他十分享受这样的过程。
但在通过第五关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异样！
很难解释是什么样的异样，他也说不出它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感觉这种异样让他有一种流畅、舒适的感受，仿佛“一切就应该是这样”。
他到了第六关前，并没有第一时间尝试着解题，而是仔细探查这点异样究竟是什么！
想到半天，他一无所得，只能摇摇头，目光凝注在面前的图形上。
这是一片竹林，仿佛是一片真实的图景一样，竹叶被风轻拂，传来沙沙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泥土的微腥混合着竹林的清香，让人jīng神为之一振。
他伸出手，触摸着竹竿，感觉到那粗糙与光滑混合的奇异质感，的确就是新竹！
舒宇感到十分的惊奇。现在的全息图景技术已经非常高超，视觉、听觉、嗅觉已经能够达到高度的统一，但只有触觉和味觉，由于信息过于复杂，一直没能体现在实际应用中。
但现在他手上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摘下一片竹叶，它应声而落。舒宇把它放到嘴边，轻轻咀嚼了一下。微苦微涩中带着特有的香气，无比真实。
全息图景？不，不可能！学校再怎么大手笔，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比赛中采用实验中的技术！
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了自己的感官，使自己产生了如幻似真的错觉吗？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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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们支持你！
眼前的图景消失了，但感觉却更为真实。那自地底四周而生的凉意，和无所不在的竹之气息……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附近的竹子上敲了起来。
他敲得非常之轻，更像是抚摸。敲击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无形的声波带动着无形的空气，向四周传递出去。伴随着韵律，所有的竹竿、所有的竹枝都开始以着相同的韵律开始震颤。
这震颤就仿佛一首无声的乐曲，与周围的一切产生着谐律的共振，如果有人真的能听见这声音，那无疑是至上的天籁。
当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乐曲开始鸣动的时候，空间里仿佛发出一声无声的欢呼，然后图景消失了，对面的门“唰”地打开——
舒宇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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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中的所有人都已经通过了第三关，其中谢亦丹稍微落后一点，蒙懂已经过了第四关，迟传乐和米盖也明显的摸到了门路。
运动场上方的大屏幕里，顾回晴教授正讲解着第三关的奥秘和常规解题方法——要知道，这些题只有解题原则，并没有固定的解法。这实际上也是它最大的趣味所在。
只要你脑子够灵，思路够广，你就能找出比规定解法更巧妙、更有效率的方法来！
顾教授一边讲解，一边还分出一半jīng神去关注舒宇的进展。事实上，场上的所有人都在这样做。
他们能看见的，就是舒宇在竹子的图景中呆了老半天——明显的摸不着头脑，最后他闭上眼睛，伸手到图景里比划了几下，敲打了几下，对面的门就奇怪的打开了！
“这是撞上的！这一定是撞上的！”场边，一个高大的三年级男生跳了起来，大声高呼。
八班的女生们个个都紧张地关注着场上的进展，大家都知道舒宇的成绩好，但没一个人能想到，居然好到了这种程度！居然甩开了其他四人一大截！
女生们心里都极为高兴，只要舒宇在这一关拿下第一名，就算后面表现不佳，也不至于得到一个丢脸的垫底低分！
这个三年级男生的声音极大，女生们听得清清楚楚，杨静宜立刻跳了起来：“撞对了也是对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代表！”
男生和他周围的同学登时大怒，他们什么时候被八班的弱鸡们顶撞过！一时间，他们立刻就要冲过来打人。打一个弱鸡，即使是女生，他们也是没有心理负担的。
杨静宜瑟缩了一下，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进化者的，但她仍然不服输地瞪着对方，一边的文静更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安静，比赛还在进行。”
正当男生们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场上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这声音柔和清澈，丝毫不带火气，却一下子令得全场安静下来。
瓦格莉公主！
她淡淡的一句话，立刻让事态平息了下去。站在角落里的康莱本已迈出了脚步，这时重新隐藏了起来。
场内一片安静，学生们这才发现，屏幕上的顾教授也停止了解说，不可置信地看着某个方向，嘴巴张得大大的，一直叼在嘴上的烟斗也掉了下来！
他呆呆地看着舒宇的屏幕，烟斗里的烟丝掉了下来，在裤子上灼出火星，他也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原飞皱了皱眉，上前去帮他把火星拍灭。
顾教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急地问道：“他这是什么解法，你看出来了吗？你看出来了吗？！”
原飞直起身子，摇了摇头。他有他的专项，并不是特别擅长这方面，虽然也觉得舒宇的解法非常特别，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sè。
外行连看热闹也不会，内行看的就是门道了。顾教授脸上的震惊压也压不住，他紧紧地抓着原飞，语无伦次地说：“我也看不出来啊！他这究竟是什么！”
还好他在说前一句话时，原飞已经替他把声音和图像都切掉了，不然他这句话一传到外面去，立刻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什么，连顾回晴自己也不知道舒宇是怎么解题的？难道这个学生的水平，已经超过出题教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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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宇当然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在看见这些谜题的第一眼，他就能够感觉到，而并不是理解到它的含义所在。
所有的题都是共通的，它们都是一种图像模型，只需要你用种种方式——或者移动位置、或者补充数字、或者填入一句话——来优化这种图像模型，就可以过关。
而现在的舒宇，只需要一眼，甚至不需要理解，就能够看出它优化的方式，然后以最简便的方式来完成。
这种感觉，你让他说，他也是说不出来的。
好在他还知道，这是在比赛过程中。用想的也知道，比赛的场景会向全校转播，如果他表现得太过异样，肯定会引人怀疑。
所以，即使是处在这种感觉中，他也强迫自己在下一关的时候停留下来，用大脑而非感觉去思考，选择了不那么优化的处理方式。
这对他来说有点难，对他来说，明明有最好、最协调、最和谐的方式去优化，却偏偏要去选那种不那么完善的，简直就是一种反逆。进行了两次之后，他开始头晕，胸腹之间也有些反胃、想吐的感觉。
在场外人员，尤其是顾教授看来，舒宇在第六关莫明其妙的通过之后，反应就变得正常起来。他正常地思考、正常地解答，只是这正常，比起其他人来说，太快了一点。
“太了不起了，二年八班舒宇，已经到达了第十关！除他之外，成绩最好的蒙懂正在破解第六关，米盖刚刚通过第五关，正在向第六关走去！迟传乐稍微迟了一点，还在第五关冥思苦想！”
莱布利大声介绍着各人的情况，他没提谢亦丹，一个一班的学生还没过第四关，实在有些让人看不下去。
“哦哦哦哦哦！舒宇通过第十关！二年八班舒宇首先结束了战斗，让我们看看他的得分——”
“一百分！他得到了满分一百分！这实在太可思议了，二年八班舒宇得到了满分！”
莱布利每次提到舒宇的时候，都会强调他的班级。不知他实际意图如何，但他每次强调，都在告诉下面的观众，这是一个八班学生！这是一个非进化者，一个弱鸡！
场上发出了更大的嘘声，在舒宇走出迷宫的那一瞬间，就铺天盖地向他袭来，让他的脸sè苍白起来，显得非常难看。
文静凝视着他，心都要绞痛起来。
这不公平！
这绝对不公平！
舒宇明明拿到了这一项的第一名！还远远超过其他人一大截！就因为他是个非进化者，就因为他是个非进化者……他就完全没有得到欢呼声，而是这些让人难堪的嘘声！
这太不公平了！
文静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叫道：“舒宇！干得好，你太了不起了！！！”
她叫得非常大声，却被淹没在震耳yù聋的嘘声里，完全无法发出去。
但她仍然忘我地喊着，大声地喊着，直到声音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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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舒宇根本就没有把外面的嘘声放在心上。
他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他成绩越好，在进化者们中间引起的反弹越大。对他来说，这嘘声其实是一种荣耀！他凭着自己的头脑，打败了那些趾高气扬的进化者们，让他们只能用如此虚弱而无力的方式进行反抗！
他甚至要露出笑容了。
只是刚才的“逆势而行”实在让他非常难受，他的胃里现在还在翻腾着，只能用力深呼吸，来压下yù呕的恶心感。
不过在外人看来，他这是在压抑自己的气恼或愤怒或无奈，于是嘘声更加猛烈了。
突然，他仿佛有所感觉一样，抬起头，向看台上看去。
在看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些熟悉的人影，几乎全是女生。在这些女生中间，有一个女孩子高高地站在椅子上，大声喊着什么。嘘声太大，他什么也听不清，只能看见旁边的女生正以惊奇的目光看着她。
一会儿后，她旁边的另一个女生也站了起来，跳到椅子上，跟着她一起喊起来。
声音还是太小，但跟着一起喊的女生越来越多。
渐渐的，那一片地方的女孩子全部站在了椅子上，放开声音大喊。
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舒宇，干得好，你太了不起了！”
“舒宇，干得好，你太了不起了！！”
“舒宇，我们支持你！！！！”
声音在嘘声中显得无比微弱，时隐时现，但它一直没有消失，一直时断时续地传过来。
舒宇突然呼吸有些困难，他定定地凝视着那边，迟迟没有转开视线。
他一直听着她们的呼喊——
“我们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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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一局，胜利！
舒宇之后，第二个出来的是蒙懂。
走出来后，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下四周，显然不太适应这么大的嘘声。但下一秒，嘘声就立刻转成了欢呼声，无数人高喊着他的名字：
“蒙懂！”
他脑子一转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无奈地转向对面的舒宇，摊了摊手。
舒宇的目光从女生那边收了回来。蒙懂出来后，嘘声消失，她们也渐渐停止了呼喝，下了座椅，重新坐了下来。
蒙懂走到舒宇身边，摸了摸脑袋，有些惭愧地说：“比你晚了好多啊！”
舒宇倒是很喜欢他坦然不隐藏的态度，耸了耸肩，轻松地说：“长项而已。”
“这也太长了！”蒙懂感叹着，看向自己的分数，“八十二分，唉，勉强吧，在一百分旁边真刺眼啊……”
第三个出来的是米盖，比蒙懂晚不了多少。七十八分，他发脾气一样地瞪着自己的分数，又更愤怒地瞪了舒宇一眼。舒宇看也不看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蒙懂的话。
大约半小时之后，迟传乐出来了，六十六分。他巴答了一下嘴，有些不太满意，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下一瞬间，他就跳到舒宇旁边，捅了他一下：“你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舒宇对他的态度可比对蒙懂的随意多了：“小样儿，服了吧？”
迟传乐谄媚地笑着说：“从来都很服的！”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蒙懂也轻松地笑着，只有米盖格格不入地站在一边，眼睛都要瞪红了。
谢亦丹还在第六关挣扎，为时间考虑，组委员也并没有让他完全通关。迟传乐出来后，他就被直接传送到终点，显示出成绩：四十七分。
在迷宫里时，他就已经大致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出来的时候面红耳赤，眼睛紧紧地盯着地板，根本不愿意抬头。
其他几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了，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蒙懂大大咧咧地过去拍了拍谢亦丹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下把灭了他们！”
屈屈六个字，却让谢亦丹瞬间抬起了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紧紧瞪着它。
五人全部出来后，看台上一片寂静，零零星星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
莱布利高高地站在台上，大声说：“成绩已经出来了！现在第一项文数比赛，由二年八班舒宇暂时领先！”
这句话一出来，台上又是一阵嘘声，迟传乐没听见之前那声势，这时担忧地看了舒宇一眼，却见好友一脸的镇定自若，心中不由得佩服。
莱布利并没有对成绩进行过多的渲染，但在提到舒宇的时候，仍然句句不离八班，挑衅之意呼之yù出。台下的观众也极吃他这套，虽然碍着旁边还站着其他四个人，没扔东西什么的，但看向舒宇的目光，已经极度不善了。
迟传乐轻声说：“这是在干什么啊……有意挑动仇恨吗？”
米盖冷冷地“哼”了一声，输给了舒宇，他也极之愤怒，这时受到的挑拨更甚，连看向迟传乐的眼光都有些愤恨了：“你一班的帮八班弱鸡说话，有点立场吗？！”
迟传乐立刻跳了起来：“我就帮他说话了，有本事打一架？”
说到打架，米盖一个五级进化者可不敢跟迟传乐这九级进化者叫板，气焰顿时熄了不少，谢亦丹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哼道：“新人，会使用力量吗？”
迟传乐毫不退缩，挑衅地看他：“要试试吗？”
火药味越发浓了起来，舒宇拉了他一把，蒙懂同时也拍了拍谢亦丹的肩膀，两人同时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这场比赛看上去进展挺快，其实也用了三个多小时。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正九点，这时已经十二点过了。
莱布利宣布比赛暂停，下一场比赛于下午两点重新在这里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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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前，学生们熙熙攘攘地提前到了看台，仍然保持着上午的区域坐下。
对于上午的比赛结果，学生们大多愤然，但情绪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毕竟这只是第一场比赛，考的正是舒宇的长项，后面的项目怎么样，还未可知呢！
八班女生的感觉也很复杂，狂喜中还带着微微的不安。接下来的这一项：shè御，却是舒宇弱项之一。毕竟身为非进化者家族的传人，他从来就没得到过更好的社会资源，有没有摸过马匹和弓箭，都还存疑。
文静却知道他不至于那样难堪，但出于复杂的心思，并没有把舒宇曾经接受公主的邀请去马场练习的事，告诉自己的朋友们。
两点一到，场上的屏幕全数亮了起来，台上却空无一人，连莱布利也不在……
学生们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还比不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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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赛程一结束，参赛选手们就被带到食堂的楼上就餐。
舒宇从来没来过这里，迟传乐在他旁边悄悄地说：“这里就只提供给一班学生和老师们，我也是进化后才来过。”
舒宇微微点头，表现得仍然非常镇定，这是迟传乐最佩服他的一点。无论什么样的环境，舒宇似乎都没有什么适应的过程，而是表现得在那里呆了很久一样。
他们被莱布利带到中间的一张餐桌旁边，纷纷坐下。服务人员拿来了菜单，每个人都没有多看，直接点了自己需要的食物。
他们没有交谈，就连蒙懂也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暗暗打量地着其余四人。
吃到中途，餐厅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跑到舒宇身边。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声说：“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声音爽朗而耿直，介于熟悉与陌生之间。蒙懂首先站了起来，问道：“顾教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来的这个人正是顾回晴教授，他中气十足，根本不像是一个近三百岁的老人，抓住舒宇肩膀的手也十分有力。听见蒙懂问话，他摇了摇头：“我就找他！小子过来，端着你的盘子，耽误不了多久的！”
说着，顾教授连拉带拽地把舒宇拖到另一张桌子边，叫了杯水，也不就口，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子，你快告诉我，第六关那里，你是怎么做的！”
这样也没法吃饭了，舒宇索xìng放下勺子，反问道：“不该那样做吗？”
“不该！”顾教授斩钉截铁地说，“那是道文学题，讲究的体悟其中意境，用诗句来破关！即使破关，也只是让竹林改变形态，你那种解法，不是我设计的，我也看不懂！”
他的目光更加狂热，紧紧地抓住舒宇的手，迫切地问道：“但系统认可了你的解法！你快告诉我，你那个做法的原理是什么，你是怎么做的！”
他的手枯瘦冰冷，掌心却是一片灼热，让舒宇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他缩了缩手，想要抽回来，无奈地说：“那一关我也说不太清楚，是凭感觉过的。”
他考虑了一下，说：“我当时是靠敲击震动空气，形成共振而破关。你说原本是需要诗句吧？需要怎么做？吟诵出来？”
顾教授连连点头，听见他说的解法时，脸上露出些微恍然。
舒宇耸了耸肩：“那就是了。原本要求的吟诵诗句，也应该是用音波来达到某种谐律……跟我这个原理是一样的。”
顾教授的目光更加狂热了：“你是说，你掌握了这种谐律的本质？！”
舒宇摇头：“不，我说了，那只是一种感觉，作不得数的。”他七分真实里夹杂了三分的含糊，说，“当时我体悟竹中意境，觉得浑然忘我，不自觉地抬起手，敲击了起来。老实说，你让我现在再重复一遍，我也未必能做到。”
这种灵光一闪的说法最难判断真伪，顾教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但这虽然隐去了一些细节，的确就是舒宇当时的真实感觉。他的目光坦然，毫不退缩，顾教授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默然点头，缩回了手。
他沉默不语，舒宇看了他片刻，拿起勺子来继续吃饭。旁边迟传乐等人看着，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顾教授在学校里虽然不担任什么实际的职务，但地位极高，连校长见到他，都要毕恭毕敬地称一声老师。在顾教授面前这么大大咧咧地直接吃饭？这是神经大条呢还是镇定自若呢？
顾教授沉默了好久，才缓缓说：“你真的没有进化？”
舒宇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现在还没有感觉。”
顾教授站起身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啊……”
这种遗憾，舒宇听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时心里却有些歉疚。他看得出来，这老人的真心实意。顾教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了。
舒宇也站起来，肃立着看他走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桌边，才端起盘子，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说什么呢？”迟传乐立刻凑了过来。
其他人跟他没那么熟，不好直接问，却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舒宇轻描淡写地说：“他问我有一道题是怎么解的，说是跟他预想的解法有不一致的地方。”
迟传乐连忙问：“哪道题哪道题？”
“第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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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弱者的虚张声势
所有人稍微回顾了一下就想了起来，谢亦丹更是第一时间盯住了舒宇——他最后就是折在这一关的！
“哦……竹子题啊，那道不难嘛，我一看到这些竹子就知道是文学题了，明摆着的嘛！”迟传乐大大咧咧地说，却不小心刺痛了谢亦丹，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但迟传乐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满不在乎地说：“我尝试了好几次，换了好几首关于竹子诗句，然后就过了。你咋过的？对了，好像你也在那一关被难了很久？”
舒宇点头说：“刚顾教授也说，那道题主要是体悟竹之意境，然后用诗句的音韵来过关。你过的时候，背的是哪句？”
迟传乐一说出来，其他已过关的人都摇了摇头。蒙懂马上说：“我不是这句！”他说出自己的解法之后，问米盖道：“你呢？”
果然，米盖的也完全不同。所有人的目光又一起看向舒宇。谢亦丹高傲的心灵又被刺了一下……蒙懂根本没问他，显然知道他没能过得了！
舒宇说：“顾教授说了，是用诗句的音韵。音韵应该就是一连串有节奏、有轻重的声音，你们的诗句虽然各有不同，但在这方面应该都是一致的。”
迟传乐着急地问：“那你是怎么解的？为什么顾教授说跟他想的都不一样？”
舒宇耸了耸肩：“所谓的声音，本身是一种波。我进去之后，感觉很强烈，直接被陷进了竹林的幻境里，被带动着用手势和声响制造了这一串波。从根本原理上来说，仍然是一致的。”说着，他又强调了一下，“不过这关我主要还是靠的感觉，很难再重复了。”
跟顾回晴教授一样，听见他这样的解释，所有人也没法再继续问下去了。感觉这种事情，虚无缥缈，却又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这一次对话下来，众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谢亦丹看向舒宇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佩服，只有米盖嫉恨交加，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大家开始讨论比较其他题的解法，蒙懂这次有意避开了最后几道，而把重点放在了前五道上。
舒宇并没有加入谈话的主体，他偶尔插上几句，但主要的思绪还在自己身上。
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如果只是一道题带来的触动，那应该一过就没有了，为什么后面他一直沉浸在这种状态中，一眼就能感觉题目的终极状态？
他想了老半天，都没有判断出来，也只好放弃了。
等到大家全部吃完，相互之间的讨论到达白热化状态时，一个学生会成员匆匆走过来，对众人说：“空梭已经准备好，大家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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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刚吃完饭，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地到了运动场。离正式开始还有一小时，会场就已经全部坐满。这次的活动，不仅吸引了学生们的眼球，也吸引了他们的全部心神！
这正是学校最期待出现的情况……
即使是之前反对过这个决定的人，这时候也不禁表示，让舒宇参赛，实在是太正确了。
刚刚两点，运动场上的光屏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所有的学生都停止了窃窃私语，一起上望。
莱布利那张滑稽的面孔再度出现在屏幕上，他大声说：“各位同学下午好！现在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已经到达了学校附近的奥比马场，下午的shè御比赛将在这里进行！由于场地限制，各位同学可能没有办法看到现场，不过我们将为大家进行全方位的直播！”
画面一变，马场的各个角度出现在屏幕里。那里被设置了无数的悬浮摄影仪，真的连一个死角也没放过。
文静紧紧地盯着屏幕，想起前两天的情景，微微笑了起来。当她看见画面上一闪而过的修格的身影时，笑意更深了。
杨静宜在她身边轻声说：“真漂亮的马场，真希望我也能去一次……”
文静紧紧地抿着嘴唇，心里有些愧疚，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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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同一时刻，舒宇也看见了修格。
这老头不认识他一样面无表情，转过脸时，却偷偷地向他挤了挤眼睛，大孩子般活泼。
这次陪同他们的不是马克斯，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小伙，一头亚麻sè的头发，满脸雀斑，xìng格开朗到有些油滑，从一进马场起嘴巴就说个不停。
“这里就是我们的马厩！里面有四十二匹马，每一匹都被我们jīng心照料，古代所谓的千里马，也远远不如它们！”
修格一脸严肃地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雀斑小子立刻介绍道：“这是我们马场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他修格爷爷，这里的马全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
修格立刻把他拨拉到一边去了，怒道：“叫修格大叔！”
雀斑小子不甘不愿地说：“这里全是未成年的小孩，你一六十六岁的老头，本来就是爷爷级别的嘛！”
修格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喝道：“少说废话！”
舒宇站在队列后面，微微地笑了起来。
修格站到五个选手面前，摸了摸鼻子，说：“一会儿，你们先进马厩里选马，然后自己把马鞍给上上。这些都不能有人帮手，得自己来！”
迟传乐有些担心地看了舒宇一眼，上马鞍也是个技术活儿，没做过的绝对弄不好。而且这一点会直接影响后面骑马的过程，如果马鞍出了问题，说不定还会有受伤的危险！
舒宇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
迟传乐不知道打哪里生出了一些信心，也点了点头，转回头去。
修格拿出一张小条，对照着说：“你们这场比赛由我来裁判，由你们的评委老师打分，比赛分两项，一项是骑马，一项是shè箭……”
谢亦丹突然上前一步，大声说：“我有个申请！”
修格疑惑地看着他，谢亦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申请两项合一，比赛骑马shè箭！”
修格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问道：“你说怎么个比法？”
谢亦丹说：“就是骑马的时候同时shè箭，可以分固定靶和移动靶，规定箭数，比环数决胜负！”
修格摸了摸下巴，看了舒宇一眼，沉吟道：“这个难度很高的啊……”
谢亦丹冷冷地“哼”道：“这可是骑士比赛！不是步兵shè手，也不是花样马术！”
这个提议实在是搔中了修格的痒处，他着实有些心动。他又看了舒宇一眼。一天半的相处，他对这个小子还是很有好感的，但也知道他从没接触过这方面，正shè或马术的话，可能还有点希望，骑shè嘛……别shè中人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而且，突然改变规则，也是不对的吧……
迟传乐一听这话，立刻大声反对：“之前都已经规定好了，御shè两项在同一场地，分开比赛，现在来改变规则，这算什么！”
舒宇没有说话，蒙懂左右看看，却也保持了沉默。
只有米盖大声支持着谢亦丹。他有意挑衅地看了舒定一眼，说：“我支持！骑士比赛就要有血xìng，我们才不比那种软绵绵娘娘腔跟弱鸡一样的东西！”
现在正在直播，谢亦丹的申请立刻被悬浮摄影机直接传到了学校的运动场上。
看台上一片安静，只有几个人的说话声回荡在空气中。米盖的话刚一结束，看台上方突然爆出一阵欢呼，所有人都跳上了椅子，高声呼喊：“米盖好样儿的！我们才不比那种软绵绵娘娘腔弱鸡一样的东西，骑士比赛，我们就要比骑shè！”
欢呼声此起彼伏，声震上空。
文静无力地大声喊道：“这不公平！”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天舒宇一箭飞出天外，被修格嘲笑的样子，急得泪水都要出来了，大声道：“这不公平！！！”
公主并没有出校，她和所有学生一样坐在看台上，只是她的位置更高，在贵宾室里，可以居高临下地看见所有的人。
她看着下面喧闹沸腾的场面，迟迟没有说话。
“啪”的一声轻响，学生会长那张严肃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问道：“如何？”
瓦格莉没有说话，会长径自道：“现在民意沸腾，几乎所有人都支持这个变更。”
瓦格莉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评委会那边怎么说？”
会长立刻回答：“他们说这是学生会组织的活动，他们只负责评分，不干涉过程。”
瓦格莉又沉默了下来，马克斯在她背后动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瓦格莉仿佛清醒过来了一样，直起身子，郑重地点头：“同意变更！”
她的许可立刻通过学生会，第一时间传达到下面的看台上。欢呼声更大了，无数的人开始往天空扔帽子，来表达自己的欢喜。只有看台角落的一小块地方安静着，就像海洋中的一小块礁石一样，沉默地对抗着巨浪的拍击。
杨静宜苍白着脸看着这一切，虚弱无声地说：“这太不公平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舒宇能在这场比赛中有什么好一点的表现，连文静都这么觉得。
第二十六章 弓与马
消息被迅速传递到了马场，谢亦丹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绯红，眼中现出满意的神sè。米盖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挑衅地看着舒宇。迟传乐一见他这目光，就想冲上去打他，却被舒宇拉住了。
蒙懂什么话也没说，他仍然带着一抹好整以暇地微笑，看着无比镇定的舒宇，眼睛亮了一亮。
修格听到消息后，也有些兴奋。他迅速地整了整脸sè，担忧地看了一眼舒宇，转过身去，大声说：“那么开始选马！小子们，更换靶位！”
他并没有把所有的马都拉出来，而是让所有人进马厩去选。
谢亦丹第一个进去，熟练地一匹匹检查着。一看就知道，他对马匹极其熟悉，绝对是个老手。他先看牙口，再看蹄铁，最后摸摸肌肉，并不露出多余的表情，直接再看下一匹。
舒宇没有去挑，他站在一边，看着众人的举动。修格看了看他，目光移开，又看了看他，目光再度移开。过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不选吗？”
舒宇轻松地说：“我已经选好了！”
修格疑惑地看他，舒宇指向马厩的尽头，那里站着一匹棕黄的大马，正是他上次来的时候骑的那匹！
看着这匹马，修格的脸sè更加惭愧，他轻咳一声，小声说：“对不住啊，我应该直接反对的……只不过一听到骑shè两个字，我就兴奋起来了……”
舒宇摇了摇声音，也放低了声音：“没事的，修格大叔，本来我这项也没什么优势，现在能上马能shè箭，还多亏了你上次的指导呢！”
修格摸了摸头，没说话了。
一会儿后，大家都纷纷选中了自己的马匹，迟传乐非常sāo包地选了一匹纯白的，全身上下一根杂毛也没有；米盖则选了一匹乌黑的，只有四个蹄子颜sè雪白；蒙懂则牵着一匹浅褐sè的马匹，眼神极其温顺。
而谢亦丹一匹匹地挑过去，竟然选中了舒宇选好的那匹棕黄大马！
舒宇的眉毛微微一挑，还没说话，修格已经先出言反对了：“选好马之后要到我这里来报备，舒宇已经报备过了，先来后到，你不能选那匹！”
谢亦丹居高临下地睨视着舒宇，说：“舒宇同学很高兴再换一匹马，不是吗？”
“你！”迟传乐立刻就想冲过来，舒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扬起头，声音不大，但非常坚决：“不，我已经选好了！”
谢亦丹当面碰了个钉子，眉头立刻紧紧地拧了起来。之前，迟传乐多次为了他，险些与别人发生冲突，却总是被他按了下来，谢亦丹还以为这人头脑灵活，却xìng格软弱。没想到这次居然敢当面顶撞他！
他狠狠地瞪了舒宇一眼，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手向旁边一指，选了棕马旁边那匹红sè的，也不知道是jīng心选的，还是出于激愤任意指的。
马挑好后就是上鞍，修格把鞍具递给他们之后，在旁边仔细看着，还不时出言指导一下。这些马都是他的宝贝心肝，可不舍得让他们乱来给折腾坏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舒宇之外的四个人都非常熟练，而舒宇的手势虽然生疏，但也没什么错误。上完后，几人对视了一眼，不知不觉间，火药味又浓了起来。
他们折腾马的时候，雀斑小子和上次那个高大憨个儿克拉一起，搬来了五把弓。全部都是比赛用的复合弓，瞄准器减震器护手一应俱全，看上去就觉得jīng细而复杂。
谢亦丹看了它们一眼，淡淡地说：“不用了，我有自己的弓！”
说着，他从背弓里取出一把折叠弓，熟练地安装好了。这把弓黝黑发亮，极其jīng细。那亮光并不是因为它新，而是因为它旧！一看就知道，它被人磨挲使用过无数次，散发出优雅内敛却又危险的感觉。
舒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从一开始他提出骑shè开始，舒宇就猜得到，他对这项活动一定是熟极而流。估计也想趁这个机会，扳回前面文数关失分垫底的脸面吧……
不过他也没去选那些弓，走到修格身边，小声问道：“修格大叔，我没准备现成的，可以把你的弓借给我吗？”
修格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弓没有额外设备，用起来肯定没有这些方便的！”
舒宇轻松地说：“没事的，这些弓我从来没碰过，上面的东西给我我也不会用。还不如你那把呢，至少上过手，有了一些手感！”
修格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到旁边的小屋，把那把光秃秃、只刻了一些花纹的长弓拿出来，丢到他怀里。
谢亦丹一看见这个就失笑了，他掂掂手上这把，讥讽道：“用那把，你可别让弓弦弹出来，崩到自己的脸！”
舒宇迷惑地看他，问道：“你崩过自己的脸？那一定很疼吧！”
谢亦丹脸sè铁青，闭上了嘴，回过头去。迟传乐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舒宇这小子，可从来不在嘴巴上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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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全程转播，就是连同他们选马上鞍挑弓等，一概转到了众人面前。
学生们没听见修格与舒宇的小声对话，却清楚地听见了修格拒绝谢亦丹的选择，说已经给了舒宇，看台上又发出了剧烈的嘘声。有一些人破口大骂说：“这老头子瞎了眼还是昏了头？拒绝一个高级进化者，帮助一个弱鸡？”
“麻痹的有没有人知道这马场在哪里？回头我们去揍他一顿，把他剩下的牙全打烂！”
辱骂、威胁、嘲笑，在看台上连成一片，文静脸sè发白，紧张地看着画面。
当舒宇选择了一把光秃秃的长弓时，嘲笑声更大了，杨静宜忍不住小声对文静说：“舒宇怎么选的啊？他以为自己是古代的大侠呢？随便拿把弓都能百步穿杨？”
文静忍不住小声解释着：“他应该有他的用意……”
杨静宜叹了口气，说：“唉，算了，反正这一局他也没什么胜算……拿这把弓，到时候还可以说是弓的问题……”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都觉得，舒宇之所以选择这把难用的弓，就是为了到时候把失败的责任推到弓上。
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吧，至少没那么丢人！
这时候，舒宇提着弓，摸着马背，微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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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看看这片马场，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
莱布利张开双手，做拥抱大自然状，热情洋溢地说着。
“这里草肥马壮，空气清新——”他深呼吸了一口，“空气里有着浓郁的草香，让人忍不住想直接倒下去，再打两个滚！”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了两步，智能的悬浮摄影机一直跟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传达到学校的会场上。
“哎呀！”莱布利突然小声惊呼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脸上五官皱得像个包子，“这可真是太新鲜了，我踩到了一团马粪，它还冒着热气！”
会场上的学生们都笑了起来，他们纷纷坐下，暂时平静下来。
莱布利甩了甩脚，说：“首先，让我们一起感谢把这个马场借给我们使用的好心人！我在这里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但是，让我们一起感谢他！”
几句开场白之后，镜头转到了参赛者身上，他们已经上了马，在草地上小步走着。
谢亦丹信心十足地高高坐在马背上，神情稳定，他的一举一动都极有章法，一看就知道在这方面浸yín已久。
其他几个都没他这么踏实，他们还偶尔跳下马来，调整一下鞍蹬，显然除了谢亦丹之外，都是第一次亲手打理，还不是非常熟练。
舒宇弯着腰，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马背上，他凑在马的耳朵旁边小声说着什么，还拿出一块糖，喂到它嘴巴旁边。这糖是修格提供的，他们被禁止给马匹喂食其它的东西，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其余四人都穿着笔挺的猎装，马靴锃亮，高过了膝盖，帽子压得低低的，正好盖在眉头上。只有舒宇，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穿着一身休闲服，脚上穿着一双球鞋，在参赛选手里简直格格不入。
迟传乐看着他，有些遗憾地说：“早知道参赛服得自己准备，就应该给你也弄一套的。”
舒宇抬头看着他，问道：“你这身是哪儿来的？从家里带的？”
迟传乐耸耸肩：“哪儿能呢，我以前哪有这待遇！就算是现在，消息还没传到家里吧？”
他眯了眯眼睛，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些不快来。
这神情一闪即逝，他轻松地让马小跑了两步，嘲讽地说：“这身是学校给弄的，我还以为人人都有呢，敢情还是势利眼啊！”
现在在直播中，对话随时有可能被直接传回学校去，但舒宇没跟他讨论这些，问道：“你的骑术如何？”
迟传乐控着马，让它小跳了两步，秀了一串舞步，说：“小时候练过。那时候家里还没对我放弃希望呢……”
他脸上的那抹神sè又是一闪即逝，转过脸来问舒宇：“你就前两天练习过一次吧？谢亦丹输急了眼，要比骑shè，你不行的话就放弃，首先注意着别让自己受伤！一个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可是很危险的！”
舒宇心下感动，点了点头，说：“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他的掌心贴在马背上，隐隐的脉动透过手掌传递过来，让他觉得极为亲切。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这匹马是不会让他摔下来的！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棕马似乎与他心灵相通一样，转过头来，蹭了蹭他的腿，表示亲热。
舒宇心中一动，脸上带出了笑意。他纵马小跑到修格身边，大声问道：“大叔，这马叫什么名字？”
修格看了他一眼，笑了，同样大声地回答：“它叫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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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完美演出？
黄风……黄蜂……这是什么取名字的水平啊……
舒宇摸了摸马头，嘀咕了一句，黄风好像听懂了一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迟传乐看着有趣，也凑了上来，问道：“大叔，我这匹呢？”
他骑的是一匹纯白无瑕的母马，在众马之中最为显眼。修格爱惜地摸了摸它的鼻子，亲热地说：“这孩子年纪不大，叫月光，对它温柔点儿！”
迟传乐大喜，抱着它的头，迭声叫着它的名字，显出一万分的爱惜来。
修格笑得眯起了眼睛，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两匹马的xìng格和习惯。他先比着月光说，迟传乐听得连连点头。刚说完准备转向黄风时，雀斑小伙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舒宇何等耳力，听得清清楚楚，暗地里冷笑了两声。学校担心舒宇选了匹好马，会占便宜，特别嘱咐修格不要对舒宇多说什么。听了这话，修格的神情也极为不豫，转过来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轻轻摸着黄风的背，认真地对舒宇说：“用心待它，你就知道它的心！”
这是诚恳之言，舒宇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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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准备好之后，比赛即将开始。
果然如同谢亦丹所说，比赛分为固定靶和移动靶，各shè十次。
移动靶的分数是固定靶的两倍，最后累积环数获胜。也就是说，如果你在固定靶上全部shè中十环，十次便可以得到一百分。如果在移动靶上也取得这样的成绩，就可以获得两百分。两者相加，满分为三百分。
听到这里，舒宇就皱起了眉。
学校会场上的文静紧紧地咬着牙，眼睛都要红了。杨静宜也说不出来话，低声说：“这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偏向他们！”
骑shè比赛总分三百分，文数比赛的总分才一百分！
也就是说，虽然在文数比赛中，舒宇领先了谢亦丹五十三分，但在这场比赛里，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赢回来！
贵宾室里的公主皱眉：“这是谁决定的？”
屏幕里的会长无奈地说：“是评委会员的老师们。”
“他们不是说不管过程的吗？”瓦格莉一个疏忽，被钻了空子，神情间极为不悦。
会长摊了摊手：“他们说分数由他们来负责。”
通知已经公布给全部学生，即使是瓦格莉也不方便更改。她皱着眉，挥了挥手，会长如释重负地关闭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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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顺序抽签进行，每五次为一轮，交替进行。
舒宇抽到了最后一名，排在蒙懂后面，第一个则是迟传乐。
迟传乐对分数的安排也极为不满，他紧闭着嘴，一言不发，飞身上马。
这是一个宽阔的场地，场地的北侧排着一列五个圆靶，迟传乐必须纵马达到一定的速度，然后在每个靶上shè上一箭！
所有闲杂人等都在场地的西侧，东侧则留出来给其他选手热身进场。
进入场地后，迟传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凤眼眯了起来，中间闪着冷冷的光芒。
他摸了摸自己那匹月光，轻轻一踢马腹，月光极有灵xìng地咴儿一声，绕着马场开始跑，越跑越快，却始终不离靶前！
迟传乐的手里轻轻提着那把弓，眼睛直视着前方，突然，他扬起手，弓在手上转了一圈，一支箭就飞了出去！
他的动作俐落果断，帅气无比，可那支箭却离了靶子十万八千里，根本就偏离了方向，向着东侧斜飞出去。
箭速极快，一瞬间就到了东侧的选手面前，显然就是冲着谢亦丹去的！
谢亦丹坐在马上，脸sè大变，百忙之间勾着马蹬，缩身下压，整个人钻进了马腹！
他这一躲机敏灵活，显示出上好的马术功夫，连远处的修格，也忍不住叫了声好！箭支飞了出去，谢亦丹没被伤着一点油皮，却被吓得不轻，他大声怒喝道：“迟传乐！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杀人吗！”
迟传乐纵马奔驰，声音从风中传来：“哎呀，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可没练过什么骑shè，完全掌握不好方向啊！没伤着你吧，真是太对不住了！”
他的声音讽刺，那一句对不住听上去更像是“对不起没伤到你”，让谢亦丹满腔怒火，却不知从何发作。
他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练过骑shè，比赛的变更又是他一力主张，迟传乐的理由没什么可挑剔的。
可下一刻，迟传乐在马上连shè四箭，每一箭都上了靶！
谢亦丹脸sè铁青，瞪着他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迟传乐得意洋洋地回到等候区，看着靶子，假意摇头说：“哎，果然是不行，没一个过五环的。”
他的确对这不是很熟练，基本上都在二三环徘徊，还有一支险些出靶。但这种运动过程，能shè中已经表示他并不陌生了，那支歪到谢亦丹身边的箭，明显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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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外飞来的一箭也引起了会场看台上的强烈反应。
当谢亦丹提出了这个对舒宇极不公平的赛制之后，他在进化者中间的人气突然高了不少。不过迟传乐好歹也是个九级的进化者，在学校的地位极高。因此，谢亦丹的支持者们只能小声抱怨他的行为，反正是迟传乐的女xìng粉丝们大声替他反驳着，显然迟传乐帅气的五箭，让女生们对他的痴迷程度进一步提升了。
米盖的表现平平，他家族背景不错，却不属于什么大家族。生活无忧富裕那是一定的，但远没有到大富大贵的地步，而骑马什么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贵族们的奢侈活动。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表现也不算差了，shè出的五箭全部都对准了方向，还有一箭瞎猫碰到死耗子地得了个七环——虽然其它四箭全部没碰着箭靶。
第三个正是谢亦丹！
他出场时又瞪了迟传乐一眼，但显然也没有底气直接向他挑衅。迟传乐上靶的那四箭表示，他不仅是自身是一个九级进化者，家族上也有着极其雄厚的背景！
他满腔怒火压抑在胸中，重重一踢马腹，红马嘶鸣一声，快速奔跑起来。马速刚刚提到最高时，他张臂开弓，闪电般地举弓连shè！五支箭像流水一般分shè出去，连续五箭几乎同时到达靶心，每箭十环！
谢亦丹第一轮shè击，就得到了五十分！
在他重重踢马时，修格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但当谢亦丹拉弓shè箭时，他吃惊地站了起来，果然，五箭上靶，五箭十环！
这家伙虽然心高气傲得让人讨厌，但果然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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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箭一出，五十分的红字就亮在了学校运动场上方的光幕上。
场上一片安静，三秒后，沸腾的狂欢几乎掀翻了整个会场。
现在已经是新纪元八三四年，骑shè这样古老的运动几乎已经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但当它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那种古老的热血与激情，却第一时间唤醒了每个人。
“太帅了，太酷了！”
就连迟传乐的粉丝们，也有一部分倒戈了过去，窃窃私语着。光幕上重复播放着那五箭，又切换成慢镜头播放，无论从哪个角度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完美。
这时的舒宇，也不由得赞叹着。在他看来，修格四十多年的修炼，也不如谢亦丹这五箭！
其实也可以理解，天赋这种东西暂且不提，修格的骑shè主要是靠自己摸索，谢亦丹在这方面可比他专业多了。他从一开始，接受的就是最正确的教育与训练，每一个动作都是千锤百炼积累下来的智慧结晶，全部都经过数千年无数次的优化，可谓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
而谢亦丹自己，家里拥有着比这更大的马场，只要放假回家就沉浸在这项活动里，每一个动作，他都练过无数次……分解的、组合的，就像舒宇的拳法一样，几乎变成了身体的本能。
好厉害……
每个人的心里都这样想着，这时的谢亦丹却非常镇静，呼吸平稳，脸sè正常，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只在转身之间，睨向舒宇的目光里略略带了一丝轻蔑——
想赢过我？就你？
学校运动场上的沸腾迟迟不能平息下去，谢亦丹的五箭，就像惊鸿一样突如其来，给所有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在这种sāo动中，蒙懂的表演也变成了太阳旁边的星火，完全不引人注意。
事实上，蒙懂的表演并不差，他的五箭也全部上了靶，比迟传乐的分数还要更好一点。但与前面的谢亦丹相比……那还是非专业和专业的区别。
蒙懂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了看谢亦丹，又看了看舒宇，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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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轮到最后一个人，舒宇的上场。
光幕上的画面转到了他身上。舒宇的表情并不慌乱，他静静地抚摸着黄风的皮毛，那匹棕黄的大马垂着头，表情安祥。
但在场上的观众们看来，舒宇这分明就是连看也不敢再看谢亦丹一眼了！欢呼声迅速变成了大声的嘲笑，但这一次，就连文静，也灰白着脸sè，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十八章 惊艳五箭
“黄风，轮到我们表演啦！你紧张吗？我真有点儿紧张呢，没什么把握啊。这样吧，让我们把目标定得低一点儿，至少让一箭上靶？”
舒宇在黄风耳边轻声笑说，黄风咴儿地叫了一声，并不是特别满意的样子。
舒宇笑了起来，连声说：“对对对，你说得对，父亲曾经说过，目标定得越高，你最终达成的结果会越好。一开始就畏手畏脚的，什么也不敢干，那就什么也干不成！”
黄风用头蹭蹭他的手，似乎在表示赞同。
舒宇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声传到四周，让众人露出奇异的表情。
米盖甚至嘀咕了一句：“这家伙吓傻了吧？”
他声音不小，舒宇置若罔闻。他拍拍黄风的头，轻声而自信地说：“那么，让我们去赢了这场比赛吧！”
他踩上马蹬，翻身上马，动作干脆而俐落，没有丝毫犹豫。他右手牵着缰绳，左手平按在马背上，静静地体会着黄风生命的脉动，似乎可以与他血肉相连一样。
那把看上去粗糙古老的长弓背在他挺直的脊背上，配合他飘扬的黑发与坚定的神情，让这个少年显出与年龄不符的英伟。
他体会着风，体会着草，体会着大地与泥土——一种奇异的震颤从地底升起，透过黄风的血脉直接传递给他，让他全身心都颤动起来。
舒宇闭了一会儿眼睛，工作人员一挥旗子说：
“开始！”
他的手轻轻一按，黄风立刻心领神会地奔驰起来！
即使在奔驰中，那种似乎可以直接触及灵魂的震颤也不断地传递给他，似乎将要与他发出共鸣。
蓦地，舒宇在马背上取弓展臂，舒展地张开双手，仿佛拥抱着什么一样，拉弓至满！
他一箭shè出，顿时全场哄笑——这一箭，斜斜地shè上了半空！
谢亦丹看见他的姿势的时候，脸sè微变，但看见这一箭的结果，唇边忍不住泛起一个讥讽的笑意，米盖在他旁边更是张狂地笑起来，大叫一声：“好箭！”
舒宇的脸上却丝毫不现懊恼，他的动作并没有谢亦丹快，但频率非常稳定。取箭、开弓、shè出；再取箭、开弓、shè出。他保持着固定的节奏，一箭又一箭地shè出去，却一箭也没有上靶！最好的一箭，也只是斜斜地擦过靶边，飞了出去，插在了地面上！
舒宇五箭shè出，一分也没拿到！
谢亦丹脸上的讥讽更重了，米盖更是连喊了五声好箭，一声比一声更大。
就连蒙懂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只有迟传乐担忧地看了看舒宇，又不满地看了一眼米盖。
学校那边的会场上，已经笑成了一团。不少男生跳到椅子上，跟着米盖一起大喊“好箭！好箭！”女生们也咯咯咯地笑着，大声说：“shè得太有趣了！”
看台角落的八班女生聚集地里，一片死寂，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团无法散去的yīn云一样。
其实，如果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舒宇的表情并不慌乱。相反，他一脸的安然，轻抚着跨下黄风的皮毛，轻声说：“干得不错！”
黄风“咴儿”地回应了一声，极有灵xìng。
第二轮开始，每个人的表现与第一轮相差不大。迟传乐掂了掂箭，似乎有意再给谢亦丹来一下，但看到那家伙已经严阵以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
谢亦丹仍然表现完美，五支箭全部shè中，只有一箭微微偏了一点，拿了个九环。他自己也似乎有些遗憾，但看到总分时，还是露出了满意之sè。
第二轮，舒宇开始前，他的分数仍然是整整一百分。在第一轮骑shè中，他一分也没拿到。
现在的第一名变成了蒙懂，他两轮分别拿了三十六分和三十五分，加上第一场比赛的八十二分，一共得到了一百五十三分。
第二名是谢亦丹，他两轮一共拿了九十九分，可惜第一场比赛太过拉分，现在总共一百四十六。
第三名是迟传乐，他和米盖的分数咬得很紧，一个是一百零三，一个是一百零二。米盖在第二轮里走了狗屎运，五箭上了三箭，拿了十七分。
现在舒宇是倒数第一了，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第二轮，准备着再看一个零分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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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舒宇一点儿紧张也没有。
他和第一场上场前一样镇定，只是没有跟黄风说话。但他的左手一直轻轻抚摸着黄风的毛皮，黄风在他的抚摸下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工作人员一挥旗，黄风立刻跑动起来，舒宇开弓搭箭，动作依然帅气而完美！第一轮时，他的这个动作曾经吓了谢亦丹一大跳，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舒宇的姿势达到了他的一个想过无数次，却一直无法达到的境界！
但这时再度看见的时候，谢亦丹唇边的讥讽更深了。姿势再漂亮又如何，也不过是个花架子。境界什么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舒宇的感觉非常好。当他拉开弓时，他有一种感觉，空气也在这一瞬间被他拉开，同时凝聚起来，变成了一把利箭，被他搭在弦上。他突然感觉，即使没有箭，是不是在他弹指的一瞬间，也会凝风成箭，伤人破靶？
他心念转动，手下却没停，只见风裹着箭，离弦而出！
那是一种让人来不及思索的速度，须臾之间，箭已上靶，十环！
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都立刻集中了过去，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夺”的轻响，第二个靶上箭支微摇，十环！
所有人的眼睛都不停地追着靶子看过去，舒宇的shè击一直保持着一个让人极之愉悦的节奏，每当人的眼睛落在靶子上时，总能看见它最后命中的那一秒！
十环！十环！十环！
连续五个十环，让谢亦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他的目光在最后一个靶子上停留了许久，缓缓地移到舒宇的身上。
这时，舒宇已经完全收势，放缓了马步，轻松地向这边行来。
他的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惊讶，纯纯粹粹的一片平静，好像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与此同时，分数同时在马场与学校的运动场上显示出来——
舒宇本轮得分，五十分！
总得分：一百五十分！仅次于蒙懂，却又超过了谢亦丹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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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学校的运动场上，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头顶上的光幕，各种东西脱手而出，掉了一地。
文静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手臂被旁边杨静宜的手指紧紧抓住，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这不可能！
这会儿，就连她们的脑海中，也不停地盘旋着这样的想法。
谁也不敢相信，几乎没接触过骑shè的舒宇，居然能够在比赛中，有着如此让人惊艳的表现！
楼上贵宾室的瓦格莉公主，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手扶着窗框，瞪大了眼睛。
之前舒宇在马场是怎么练习的，她也大概知道一点。修格对舒宇“天生好骑手”的评价，她也听在耳里。但现在他的这种表现，仅仅用天赋已经无法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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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迟传乐。他突然丢下自己这匹宝贝月光的缰绳，冲过去，一把把舒宇拉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他用力擂着他的背，大声说：“干得太棒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舒宇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下，有些狼狈，险些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他苦笑着看着迟传乐，连声说：“稳重点，稳重点！”
迟传乐还在呯呯呯地捶着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舒宇格开他，笑着说：“轻点，我快被你打死了！”
迟传乐终于收了手，喜sè还没消失，连连问道：“你以前练过吗？怎么表现这么好？”
舒宇望了一眼远方的圆靶：“第一轮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好像由马到箭，可以带入一种节奏里。第二轮，我把握好了这种节奏，就自然而然地做出来了！”
谢亦丹听见了他一番话，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心情极其复杂。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矮小瘦削，站在他面前却像个巨人一样，凛然生威。那人曾经对他说：“你的技巧已经非常成熟了，但是还不够！你的悟xìng不行，要知道，骑是自然，shè也是自然！你只有把自己融入进去，才能体悟到‘自然之道’，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师傅……这种，就是你所说的“自然之道”吗？为什么像我这样，还不会走路时就趴在马上的人没有体悟到，反而是这种菜鸟得到了呢？
以他的专业，自然能够看出，舒宇驾鞍、骑马的姿势都脱不了生涩，并没有经过大量的练习。
凭什么！
他的心里涌出浓浓的不甘。
舒宇注意到他的目光，向他看过去。谢亦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他紧紧地咬着牙，接下来还有两轮，我就不信，我练了十几年骑shè，还比不过这样一个菜鸟！
第二十九章 想搞鬼？省省吧！
第三轮、第四轮，简直变成了谢亦丹和舒宇两人的演出。
这两轮比的都是移动靶，由一个悬浮机器人顶着圆靶，在草丛中以20米/秒左右的速度不匀速飘移，每一轮每人只能shè出五箭，如果没有上靶就是零分，上了靶的，则按照环数算双倍分。
那个悬浮机器人极其灵活，不仅速度多变，连移动的角度、方向也不断进行着变化，偶尔还有一些俯仰，这样更加增加了shè中的难度。
第一轮下来，蒙懂、迟传乐二人，一箭也没shè中，全部挂上了鸭蛋。而米盖，在纵马奔驰的时候，两只眼睛突然同时发生了变化！
他的瞳孔变黑、缩小成一个点，一条崭新的“通道”在他面前出现。于是，箭就顺着这个通道，丝毫不差地直飞出去！
眼到，箭到！
他的手眼协调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毕竟眼力不够，难得跟上移动箭靶。即使如此，这一轮里，他的五箭shè出了三箭，每箭都在五环之内！
谢亦丹清晰地看见了这一切，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蒙懂也看见了，没有吭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现在的摄影机器人极其智能，第一时间捕捉了这一画面，把米盖shè箭时的特写镜头直接传到了学校的运动场上，低迷的气氛顿时高涨起来！
“米盖灵活调整了自己的战术，主动展现了长处，他是五级进化者，他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增加了shè击的命中率！果然，他这一轮shè中了十九环，得到了三十八分！”
莱布利大声解说，学校之前在制定规则的时候，并没有说在比赛中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而米盖这一举动，无疑赢得了进化者们的欢心！
之前，舒宇那惊艳五箭shè出，仿佛把运动场上进化者学生们的气焰shè掉了一大半一样，场上一直都没人说话。但八班的学生也不敢藉此机会欢呼，每个人都面露喜sè，静静地期待着舒宇接下来的表演。
这时，米盖利用异能调整了shè击准确率，让全场的情绪为之一振！
所有人跟在莱布利的解说后，欢呼大叫：“干得好！让弱鸡看看进化者的威力！”
瓦格莉在贵宾室里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马克斯站在她身上，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地低声说：“干得漂亮，进化者就应该有进化者的样子，怎么能随便放弃自己的优势！”
瓦格莉紧抿着嘴唇，仍然没有说话。
谢亦丹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是一个八级进化者，但他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仍然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他仍然稳定地坐在马上，眯起眼睛，犀利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箭接一箭稳定地shè出！
“十环！十环！十环！”
莱布利的声音大声吼叫着，“谢亦丹没有使用能力，但他果然是骑箭方面的天才！这三箭极其稳定，没有一点错漏！
女生们窃窃私语着：我怎么觉得，还是这样更帅呢？
文静远远地坐在角落里，无声微笑。要说谢亦丹是天才，那么舒宇又会被叫作什么？
“八环！又是一个十环！”
“了不起！谢亦丹，这一轮他shè中四十八环，得分九十六分！”
不知为何，谢亦丹获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运动场上的欢呼却没之前响亮了。
为了让比赛更加激动人心，从移动靶战开始就调整了比赛的顺序，谢亦丹排在第四位，舒宇紧跟在他之后。
现在谢亦丹靠着自己的骑shè能力拿了九十六分，那么舒宇会不会有什么惊人的表现？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舒宇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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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环！五十环！连续五个十环！二年八班舒宇表现惊人！”
马场上、运动场看台上，全部一片死寂，只有舒宇静静的马蹄声和莱布利充满煽动xìng的嘶吼声在空气中传播着。
舒宇似乎从固定靶的第二轮中掌握了感觉，他的视力本来就超乎寻常，在这时候，似乎进一步地与自然相契合。草丛每一个细微的摇晃、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不断地提醒着他，机器人的动作。他双手离马，只靠腿部来控制黄风的行动。
不得不说，黄风也是一匹极具灵xìng的马匹，舒宇心念一动，它就能从他细微的动作中感受到舒宇的意图，随即做出最合适的跑动。
有了这样的马，舒宇的绝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感受上。感受马、大地、自己与机器人最为合拍的那一瞬间，然后轻舒猿臂，一箭shè出。
谢亦丹眯起了眼睛。他对这方面浸yín最久，感受也是最深。当舒宇shè箭时，他感觉无比的和谐，从他的一举一动中，能够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韵律感，仿佛他不是在shè箭，而是配合这个空间，在进行一支舞蹈。而每一拉弓、每一shè箭，都是这舞蹈的一部分。于是，天地也就配合着他，把那一箭shè中他想要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一箭shè出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它的目的地，必然是舒宇想要的那个地方！
这样的箭，舒宇一共shè出了五支。
他一shè完，悬浮机器人就停止了运动，谢亦丹第一时间冲过去，抢在裁判之前拿到了靶子。
正如他所想，这五箭只有一个洞，正与靶子的最中心重合。如果是那种老式的靶子，可能后一箭就会shè在前一箭的箭杆上了！只是现在的技术能够让箭在中靶时自动弹出，所以，只在靶上正中心出现了一个洞，大小刚好与箭尖一样，毫无偏差！
谢亦丹盯着靶子，看了许久，缓缓转过头去，以复杂的目光看着正与迟传乐谈笑的舒宇。
成绩不算什么。
如果他发挥好的话，也能一环不失地取得这样的满分。
但舒宇却不一样。
在舒宇shè箭的时候，谢亦丹有一种感觉，那是不可能不中的！
目标，是心意及处，而不是目光及处！
他握紧拳，指甲深深地扎入掌心。
师傅，这就是你希望我能够达到的境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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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轮，没有意外。
迟传乐的箭上裹上了冰晶、米盖仍然使用了“通道”的异能，蒙懂倒是没使用能力，但命中率比上一轮强了许多。
谢亦丹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一轮他的表现比上一轮更好，五箭全中十环，但所有人仍然沉默着。即使大家都是外行，也看得出谢亦丹与舒宇的差别来。如果用老话来说的话，谢亦丹只停留在“技”的水平，而舒宇已经达到了“艺”的境界！
保持着这一境界的舒宇又让大家享受了一把天人合一的感觉，他同样五箭全中十环。这一次，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他的举动，所有人都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这一箭，不是他shè中的，而是异样的空间感联动了弓与靶，使得这一箭出去时，就已经直接到达了靶心！
“这是，大师级的境界啊……”
身为裁判的修格一直沉默着，直到此时才轻轻地飘出一句话来。站他在旁边不远处的谢亦丹清楚地听见了，竟然抬起头，轻轻微笑了。他脸上的傲慢神sè完全消失，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他的手上突然冒出一团火焰，沿着弓身燃烧过去，连同配件一起，把所有东西烧了个干净。
他大步走到修格身边，抬头问道：“大叔，那把弓是你的吗？能把它，送给我吗？”
修格惊讶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说：“行。小伙子，你幸运啊。”
谢亦丹愣了愣，突然有所体会一样笑了起来。
是的，我很幸运，我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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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统计总分！”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气氛里，被莱布利大声的宣布打破。
“目前总分第一，舒宇，三百五十分！”
八班的女生席上传来小小的欢呼声，但迅速被压抑了下去。看台上的进化者们像是全部石化了一样，既没有咒骂，也没有嘘声，甚至都没人看八班那边一眼。
“总分第二，谢亦丹，三百四十二分！”
仍然一片安静，虽然谢亦丹的分数比舒宇低不了多少，后面还有礼乐比赛，但舒宇的十五箭，似乎已经把进化者们的气焰完全烧灭了。
“总分第三，蒙懂，一百八十九分！”
“总分第四，米盖，一百七十六分！”
“总分第五，迟传乐，一百五十九分！”
后面三人与前两名分数相差非常之大，米盖用复眼在第三轮中抢了不少分，虽然迟传乐第四轮用冰箭反超了一点，但总分仍然输了米盖十七分。
迟传乐有些悻悻然地撇了撇嘴，不甘心地扇了舒宇脑袋一巴掌。按常理来说，相差分数这么大，他肯定是拿不到第一名了，与公主共舞肯定是没戏啦！
舒宇莫明其妙地被他拍了一巴掌，回过头却笑了起来。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谢亦丹没有看他，但表情却比先前柔和了许多。米盖仍然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不是在比赛现场的话，说不定又会纠集一帮小弟来揍他吧……
他轻轻舒了口气，心情轻松而愉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那么迅速地进入那种理想的状况，这种感觉，甚至与第一局第六关时突如其来的灵感有些相似。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以这样悬殊的比分获胜，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哼……他在心中轻嘲，想在shè御比赛中搞鬼，消弥我第一局的优势，现在傻眼了吧？现在第二局结束，除了谢亦丹以外，其他人比分都差了好远，第三局你们又想怎么做呢？是极力捧出谢亦丹，还是再弄一个大比分的规则来“平衡”一下？
他望着远方，微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你们也的确哑口无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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