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 祖父之死
汪铭印这句话一问出来,史明威登时脸sè一变
看见史明威的脸sè,汪铭印的笑容变得有朽涩,他说:“你果然……”
史明威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汪铭印向后一靠,神情冷淡:“我没说是你做的,但是,哼,你的确知道这件事,知道很久了是吧?”
史明威有些难堪,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是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不,发生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他闭上眼睛,二十年前的事情,至今也清晰如昨。
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为史家的优秀后进,他与其他堂兄弟一样被寄予厚望,整天忙于学业。
其实他挺喜欢汪家这个小表弟的,清秀的小脸蛋上很少笑容,只有在见到自己时,露出依赖的表情。他那时候已经懂事了,很清楚小表弟的遭遇,不过他也没什么太多的办法。
他能力有限,更何况,欺负汪铭印的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全是各个家族的子弟。这些家族当然没有史家强大,但与史家有着各种各样的利益纠葛,真的得罪了的话,伯父和父亲都会比较烦恼。
而且,汪铭印再怎么说也是姑母的孩子,还有祖父汪青华护着。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了一些才华,真正被欺负的时候不太多,也就是受些委屈而已。
抱着这样的想法,如果真遇上了。史明威会出手相助。如果没有看到,也就当不知道了。再说了,他学业繁忙,没有亲眼看见的时候,也压根儿不会想起这件事来。
孝子偶尔受些欺负,还可以当作是玩闹的一部分,但关于汪青华就不一样了。
家里人偶尔谈起汪青华时。多半都带着赞叹与忌惮的语气。据说,他是汪家的异类,拥有汪家人少有的魄力与意志力。也正是他。在汪家每况愈下、即将被挤出飞云联邦重点家族的行列时,毅然退出争夺,带着家族里所有人往银河系的边缘开荒。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势力来。
飞云联邦已经靠近银河系边缘,往外的星球开始变得稀疏,要抛弃已有的稳定生活,奔赴无限的未知,需要相当的勇气汪青华作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年龄跟现在的史明威也差不多。
每当想到这里,史明威对这个姻亲叔祖也忍不住生出一戌敬。去照顾汪铭印,可能也有些爱屋及乌吧。
每当家里人提到汪青华时,史明威都会不动声sè地留心关注,而这次伯父与父亲关在屋子里秘密讨论时。他无意中听到,心里顿时一惊
是的,这是一次秘密会谈,他无意撞入时,伯父与父亲都露出了jǐng惕的目光。直到看见是他,那满怀敌意的神情才缓和下来。他因此而倍加留意,不久,就震惊地发现,汪青华已经让史家产生了一些威胁的感觉,他们要提前扼杀他的存在
汪青华半脱离飞云联邦。去建立长chūn领,飞云联邦、尤其是史家,对此是默许的。当时的汪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要开荒新星系、建立新势力,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飞云联邦不同意,先跟汪家打一场……汪家要离开都困难,更别提全力开荒
姑母史若华私奔与汪青华的儿子汪愿成婚,史家表面震怒,其实也有些乐见其成。这项联姻,表示史家对汪家的控制力进一步加强,那么汪家开辟了新势力,是不是也有史家的一份?
事情果然如此,长chūn领自建立的那一rì起,就与飞云联邦有了千蓑缕的联系,更近似于飞云联邦、尤其是史家的一个附属势力。史家连续多年把持飞云联邦议长之位,与长chūn领不无关系。
汪青华固然有魅力,固然强势,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有一个扶不上墙的儿子——汪愿没出息的后代,正是汪家逐渐败落的原因之一,汪青华自身出sè,却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没出息的汪愿却有一个更加强势的岳家,史家对此乐见其成,他们甚至无视女儿的幸福,给汪愿送了不少奢侈的享受与漂亮的女人,帮助他进一步堕落下去。
汪青华无奈之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孙子汪铭印身上……幸运的是,汪铭印也的确从小就展露出了与父亲截然不同的xìng格与才华三岁起开始展露的异能力就不说了,小小的汪铭印在xìng格上也很不错。小小年纪,他就有了一定的决断力,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能够坚持己见。而且,他并不耽于舒适的生活,反而酷爱学习,吸收知识的速度极快。
汪青华大喜过望,除了迫不得已必须把孩子放在家里之外,大部分时候都把汪铭印带在身边。孩子这样一天天地长大,可想而知,随着他的成长,史家对长chūn领的控制力会一天比一天下降
所以,汪青华的死就势在必行了……
史若林和史明威的父亲史若峰密谈了许多次,定下了严密的计划。汪青华在长chūn领威望极高,还有一个强力的臂助——九级进化者老梧山。老梧山是汪青华的铁杆兄弟,对他忠心耿耿,除了强大的异能力之外,心思也非常细密。如果杀死汪青华的计划被他发现,史家都会有大麻烦。
要怎么把老梧山调开,让汪青华的死变得自然而然,史若林兄弟费了不少功夫,力图把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他们商谈的时候,正值史明威放假,他打从一开始发现蛛丝马迹后,就一直有心留意。计划执行前,他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他陷入了矛盾之中。是站出来阻止这件事情,还是当作不知道?
汪青华是他的偶像,但史家是他的家族
那段时间,他一直浑浑噩噩,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学校开学,他就麻木地收拾行李,上学去了。在学校里,他几次拿起太空电话,想要联系汪青华,但每次还没拨出号码,就漠然掐断了电话。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讣闻,才惊觉,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史家已经采取了行动,汪青华死了
老梧山果然被调开,汪青华被宣称病死,他的儿子汪愿接任领主的位置。
一切过渡得非常平稳,长chūn领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史家的计划得到了巨大的成功。
葬礼上,史明威看着汪青华的遗照,看着哭得极其伤心的小汪铭印,他沉默着,还是什么也没说。
之后,他从中级学院毕业,进入异能研究院工作,从此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很少回去史家。而父亲,也默认了他的这种行为。
他心想,知子莫若父,父亲多半知道,他当时旁观了一切吧?他怎么就会相信自己会保持沉默呢?如果当时自己把一切说了出去,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时间从来都不会倒流,所以他只是稍微地想一想,就再度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史明威断断续续地把当年的事情经过一一道出,汪铭印微闭双眼,静静地听着,脸上除了嘲讽,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遗憾,没有憎恨,什么也没有。
史明威看着他这样子,更加难过了,但仍然强迫着自己,尽量把一切说得更清楚一点。
他全部说完之后,汪铭印睁开眼睛,看着他,淡淡地问道:“既然想要跟家里划清界限,怎么这次又过来了呢?”
他眼中的嘲讽更重:“所以,由始至终,你都只有一个身份——彻头彻尾的史家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他说得平静,史明威深深地低下头,沉默了下来。
汪铭印也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你走吧。”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史明威站了起来,望着他的后脑勺,迟疑良久,艰涩地说了一句在心里藏了二十多年的话——
“对不起”
汪铭印没有回头,当然也没有回答。
第两百九十九章 求救与警告
这时,舒宇正在跟人通话。
他微笑着对光屏对面的人说:“你们的配合太及时了,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杭玄眨了眨眼睛:“互惠互利罢了。托你们的福,这次我们出战,倒是赢来了不少叫好声……要知道,以前我们罪恶双子多半都是当反派,被人咒骂的。这次难得当了一次正义的伙伴,大家的感觉都挺好呢。”
“哈哈哈”舒宇笑了出声,说,“说到这个,听说你们在钱粮方面也没亏?”
杭玄笑得更开心了:“没有没有,还赚了不少,回头飞云联邦去收拾战场,估计还得吐血三升呢。”
果然,一旬之后,飞云联邦才抽得出人手来,去收拾被罪恶双子攻占过的各个行星。这一收拾,飞云联邦所有议会成员的脸,都像死了老母一样难看。
罪恶双子所过之地,几乎寸草不留
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物资,全部炸毁。各种铁路公路、空港战舰统统被反复轰炸了几遍,办公zhèng fǔ、军事指挥中心全部被夷为平地……
所有被占领过的行星都只剩下了人,他们堪堪消耗完被罪恶双子留下的少许物资,绿着眼睛等待救助。
而且不救还不行,银盟向飞云联邦严正地发出公告,要求他们必须秉持人道主义jīng神,积极救助平民。否则,银盟将正式接管这一工作……
近年来,银盟的势力在不断扩张。他们一直在寻找插手各势力内政的借口,“人道主义救助”,无疑就是他们最常使用的一种。
听杭玄简单介绍完经过,舒宇伸出大拇指,赞道:“做得好,真是太谢谢了。”
杭玄一笑而过,突然正下神sè。认真地说:“老实说,长chūn领什么的,还不在我们的帮助范围内。我之所以能够说动高层出兵。只是因为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罪恶双子之前已经表示得非常清楚,舒宇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罪恶双子的邀请,我很感兴趣。但陈老爷子长年不曾离开万生星,这次来长chūn星,我做了很久的工作。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去,我也没有办法。”
杭玄说:“如果能够成行,我们无任欢迎,但如果他另有安排,我们也不能强求。只是……”他点了点舒宇,微笑着道。“我们更希望你有空能过来一趟,我与我们罪恶双子的高层一致认为,我们还可以在很多方面进行合作。”
舒宇一愣,思索片刻后,郑重地说:“我一定把它列入行程安排里。”
杭玄笑了笑。断开通话前,提醒道:“有空可以上去佣兵网一趟,我们还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杭玄的身影消失后,舒宇拿出佣兵网的镜片,抛了一抛。
他知道为什么罪恶双子会向他示好。很明显,现在他是陈万生的代言人。要拉拢一个无yù无求的超s级进化者。极其困难;但自己这个凡夫俗子嘛……
这也正合他意。罪恶双子在银河系里的所处的位置与特殊的影响,正是他所需要的。
舒宇登上佣兵网,前一段时间他忙于各种事情,完全抽不出时间来上网。说到这个,他想起了蓝石和帝朱,这两个人也勉强能算是上是他在佣兵网上的朋友了。尤其是蓝石,他对事物的看法、对各种问题的解答方法,与自己截然不同,倒是一个不错的补充。
他刚上网,立刻就发现了杭玄所说的惊喜。他在佣兵网的权限被提升了
这个平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些新的选项与区域,这些以前都是隐藏着的,随着他权限的提升而出现。
舒宇来不及仔细观察着这些新东西,他进入自己的个人空间后,发现虚拟的茶几上放着一封信。这是佣兵网特殊的留言方式,信的右下角有一个签名,正是他在这里的朋友之一——蓝石的签名。
舒宇笑了笑,先前空的时候,自己没事就会上网,跟蓝石一起解几道题。这段时间没出现,蓝石有些担心了?
他拆开信一看,脸sè顿时变了
信函上的话语非常简单,却完全不可理解——
“救——不,不要靠近这里”
蓝石遇到危险了?为什么会找自己求救?不,不是求救,而是一个jǐng告
不要靠近这里,这里是哪里?
舒宇盯着那简短的一句话,紧紧地皱着眉。
蓝石跟自己算得上是朋友,但也谈不上亲密,为什么会找自己求救?难道,他已经别无他法?既然要求救,后面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画蛇添足?让自己不要靠近,那就根本不要提起,为什么非得留下这句话?
只有一个可能……蓝石已经判断出,即使不是他的因素,自己也会去他那里。所以提前jǐng告自己不要过去……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的是哪一个身份?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知道他的去向?
短短的一句话,就让舒宇凭空里生出无数想法。
这时,另一个联系过来,轻松而友好地打着招呼:“哟,蓝展,你上来啦,好久不见”
舒宇回复了过去:“帝朱,好久不见。你见到蓝石了吗?”
帝朱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笑得毫无异状:“哎,别说了,你没上来,他也没上来。你们俩搞什么啊。”
舒宇问道:“我被一些事情缠住了,今天才抽出空来……蓝石多久没出现了,他经常这样吗?”
帝朱显然已经听说了他跟蓝石的关系,说:“哦,前段时间我也在忙,再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们俩都不见了。左林说蓝石是在你消失差不多五天之后没来的,他以前倒是也经常会消失一阵子,不过这次的时间比较长……”
听帝朱所说,一切都很正常,蓝石的离开没让人家觉得不对,帝朱之前那样说,只是普通的调侃而已。这样看来,他只给自己一个人留了言……
舒宇跟帝朱闲谈两句之后,就没再说话。他拿着那封留言,翻来覆去地看。
片刻后,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现实世界,而是网络空间他在佣兵网的权限提升了,那么是不是可以查到蓝石的网络地址呢?
他果然马上就去查询了,没过一会儿,就拿着蓝石的网络地址发起了呆……
蓝石在大部分时候都通过某种手段隐藏了网络地址,但就在他消失前,那个信息曾经短暂出现过——
西银河系,蓝海星群,深海领
“何瑞”
他的肩膀突然被用力拍了一下,一个声音无视网络,直接透入他的脑海。
舒宇一惊,顿时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取下镜片,回头问道:“葱兰,什么事?”
葱兰疑惑地看着他,反问道:“怎么了?你的表情有些奇怪的样子。”
舒宇用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没什么事,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振作jīng神,暂时把刚才的想法甩开,问道:“怎么突然来找我?”
葱兰有些明显的踌躇,这犹豫的样子完全不像平常的她。舒宇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有话就直说,跟你哥客气什么。”
葱兰终于抬起头来,问道:“我想问一下,你有向老爷子,提过我的事情吗?”
舒宇的手一顿,放了下来,点头说:“提过。”
葱兰呆呆地望着他,失望的神情迅速淹没了她娇美的面孔。她叹了口气:“这样啊……超s级进化者,也没有办法吗?”
舒宇说:“你也知道,你的情形比较特殊,与普通的进化者完全不同,走的是另一条路子。”
葱兰沮丧地说:“所以,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舒宇“嗯”了一声,两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葱兰突然吸了口气,说:“我要走啦”
舒宇一愣,问道:“走?”
葱兰点头:“下个月初,我在西边有场演唱会,差不多应该赶过去了。”
舒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说:“可是,明天不是武者最后一场比赛吗?你不去看了?”
虽然最近一直忙得不得了,但舒宇还是有在关注武者的比赛进程。这个曾经的四级进化者,现在的九级进化者,一直是以全胜的姿态在海选比赛里横冲直撞,到现在为止,他一场也没输过
现在,海汛将结束,参加分区比赛的人选已经出来,武者当然是十二人中的一个。不过比赛还没有全部完成,最后要决出的,就是海选比赛的第一名。
第二天就是这最后的一场了,武者与另一名九级进化者风慕影的比赛。如果武者获胜,就将登顶
当武者还是个四级进化者的时候,就宣称自己要拿到冠军。现在,他离海选的冠军只有一步之遥,而且,以他曾经拿下s级进化者的实力,这一步的距离,尽可以轻轻迈过。
以葱兰和武者的关系,怎么会不去看这场比赛?
葱兰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武者……他会赢的”
“他当然会赢。”舒宇毫不犹豫地说,“可是他一定希望你看到,他获胜的那一瞬间。”
葱兰的目光有些迷茫,她失落地说:“看到了,又怎么样呢?”
第三百章 决胜局
最后,舒宇还是送走了葱兰。
虽然葱兰没有直说,但舒宇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心结。
即使心灵已经是一个成熟女xìng,但身体却一直都是女童的样子。这个外表,甚至影响到了她的xìng格。有时候,她成熟稳重;有时候,却又像个孩子一样天真。这固然有自身的因素,但**与jīng神的矛盾,也多少造成了一些不协调。
尽管已经是宇宙级的明星,在爱情上,葱兰却极端没有自信。现在她急着离开,也许代表着她对武者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这是那两个人自己的事情,舒宇也没有立场插手。只是在送走葱兰时,他像往常一样揉了揉葱兰的头发,低声说:“不管在哪里,你都是我妹子。”
葱兰抬头看他,头顶在他的掌心蹭了蹭,用力点头。
不过,被葱兰的事情这样一打断,紧接着又忙碌着各种各样的工作,一时间,他完全忘记了佣兵网上蓝石的留言。
第二天上午,舒宇像往常那样,抽出时间去看武者的比赛。
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乔木市,已经很久没有去密罗大广场。这天一去,发现那边的人流量,竟然更庞大了。
走在路上的人,大部分都在向擂台区走,相当一部分人打扮得跟武者一模一样,还有更多的人举着写有武者名字或者有他照片的举牌,显然都是他的粉丝。
说起来。几百年来,无论什么场合,粉丝们打气助阵的方式都没什么变化,甚至有不少人仍然使用着传统的招牌,好像这样更能表达他们心中的热情。
立刻有不少人认出了舒宇,他们远远地向他行礼,脸上露出崇敬的表情。却并不上前搭话。“何瑞大人”一手带出了武者大人,为长chūn领出谋划策,一次次摧毁飞云联邦的挑衅。早已是长chūn领人心目中的偶像。不久前,又爆出他是超s级进化者陈万生老爷子的徒弟,让他的声望更上了一层楼。
如今。飞云联邦的投降仪式即将举行,舒宇也成为了长chūn领人心目中的英雄。
舒宇一一点头示意,想起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情形,简直恍若隔世。
那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初到贵地的旁观者,如今,却已经真正成为长chūn领的一份子,对它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何瑞大人”
一声呼唤突然打破了他的思绪,这个声音很熟悉,却带着并不熟悉的踌躇。仿佛声音的主人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叫这一声一样。
舒宇一抬头,笑了起来:“老江,小于。好久不见”
他面前不远处正站着虹霓星那群人,他到长chūn星最早结识的朋友之一。那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去政务厅报名并尝试龙门测试的初哥,他们就已经极为热情地鼓励并帮助自己。如果不是这群人,没准儿现在就没有何瑞了……一个临时取用的名字,谁能想像会一直延用到现在?
萍水相逢的朋友竟然是s级进化者。还是超s的徒弟……虹霓星的那帮人就算再大而化之,也感觉有些不安。以前大家都差不多,还可交交朋友,现在都已经是“大人”了,继续交往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啊……
为这件事,他们内部还发生了小小的争议,最后还是于承安口直心快:“管他呢,你们觉得何瑞和武者是那种人吗?如果他们真是那种人,一开始我们也不会跟他们交上朋友吧?”
有人扁了扁嘴,说:“可是,大家明明都是朋友了,何瑞为什么还要扮猪吃老虎……”
江正和也忍不住出来反驳了:“大家刚认识,人家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告诉陌生人啊?就不兴人家有什么顾虑啊?”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像往常一样对待何瑞尽管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实际打招呼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舒宇的笑容很快打消了他们的不安,于承安得意地抛给同伴一个“看,我说吧”的眼神,高高兴兴地跑到舒宇面前,抬手笑道:“哟,你来看武者比赛啊?”
舒宇点头,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太忙,没能去看你们的比赛……”
江正和爽朗地笑道:“我们来参赛,本来就是凑凑热闹,见见世面对我们来说,参加就是胜利了,能不能过关都是次要的”
虹霓星这次在海选里全军覆没,没有一个能成为最后那十二个人,但大家看上去还是开开心心的,一点儿沮丧的表情也没有。
于承安乐呵呵地说:“他们几个本来打算输了就回家的,后来自己输了,又说要看到武者输了再回来。哈哈哈,没想到武者一赢赢到现在,他们也跟着我们到现在”
另一个人也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当初我们还看着武者通过龙门测试呢,没想到竟然就一路看着他走到了现在”
“就是,哈哈,到时候我也可以跟老婆孩子炫耀了,我们真是慧眼识英雄”
于承安高兴地说:“我们还可以炫耀,我们跟武者大人,跟何瑞大人都是朋友哩”说着,他期待的目光望着舒宇。
舒宇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于承安的脸sè顿时一垮,舒宇却说:“如果你坚持管我叫大人的话,我可不会承认大家是朋友的。”
于承安眼睛一亮,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一声。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向擂台区走去,虹霓星的人感觉到旁人羡慕的眼神,心里更加得意了。他们挺起胸膛,笑声更加宏亮。
虹霓星的朋友们坐上了观众席,舒宇则径自去选手休息室找武者。
武者已经做好了赛前的准备,看见舒宇的时候,目光一闪,留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舒宇的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武者的眼神顿时一黯。
舒宇当然知道他在找谁,却像是没留意一样,说:“今天这场比赛结束,你就是长chūn领海选的冠军了。”
比赛还没开始,舒宇就已经做好了输赢的结论,武者也理所当然地点头。
舒宇说:“长chūn领只是一个五级势力,到了东银河系的分区比赛里,你会遇到更多的强手。”
武者的眼睛瞬间闪亮,他握紧了拳,说:“我会把他们一个个地全部打倒”
舒宇说:“嗯在这之前,只剩下今天这一场比赛了。现在,去赢下这场比赛吧”
武者用力一点头,这一瞬间,他脸上的颓sè完全消失,再次充满了战斗的热情
武者今天比赛的对手名叫风慕影,跟他一样是九级进化者,在赛前就是比赛的热门夺冠人选。
比赛到了今天,他一直不负众人所望,一路披荆斩棘,赢了过来。现在,他的面前只剩下一个人,只要再胜一场,他就能获得长chūn领海选比赛的冠军
但最悲剧的是,一直身为热门选手的他,却再也没有一名观众认为他能取胜。
因为,他的对手是武者以四级进化者的身份,通过龙门测试,以火箭般的速度晋升为九级进化者,并且打败了s级进化者的武者
光是他现在的战绩,就已经超过了当年第一个通过龙门测试的常白衣大人
几乎没有人怀疑,以武者的悟xìng和战斗意志,再打几场比赛,他就会晋升成s级进化者……那时,就凭这个等级,他也足以在分区赛中一战,更别提,他是武者
比赛即将开始,风慕影已经提前站到比武台旁的等候区。
从循环赛开始,赛制和比赛场地都已经有了改变。
淘汰赛时,比赛用的擂台只是一块平板,旁边有防护罩相隔。到了循环赛,赛场就全部变成了情景式赛场——就跟武者与郑德义的决斗一样。
武者最擅长利用环境来营造战机,进入循环赛之后,他打得越来越顺,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经常弄得对手焦头烂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风慕影的能力与战斗的方式爆烈无比,无论什么东西挡在他面前,都会被横扫一空。但与之相对的是,他个子不高,容貌清秀,安静不动的时候,甚至有些害羞的样子。他现在老老实实地站在等候区,如果不是穿着严整的格斗装备,看上去甚至像个好学生。
场边的大型光屏正回放着赛前不久的采访,风慕影握紧拳头,大声说:“武者大人,是我的偶像所以,为了向他致敬,我会全力以赴,展现出我最强大的能力”
相比之下,武者的表现就平淡很多。他一如往常,兜帽遮住面容,淡定地说:“我会赢的。”简单的话语表现出无比的自信。
武者开始登场,风慕影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那边。
武者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无论风慕影的目光,还是台下瞬间狂卷而起的欢呼声,都不能给他带来分毫的动摇。
他走到等候区,示意就绪,浑厚庄重的声音顿时响起:“银河杯异能格斗大赛东银河区长chūn领分赛区,海选决赛现在开始对阵双方已经就位”
第三百零一章 葱兰的离开
比赛的结果并没有出人意料。
风慕影很强,他是火系的异能,天生具有极度的高温,直接把比武场的各种环境设施破坏了大半。爆炸声、坍塌声不绝于耳。这种纯粹破坏xìng的力量与他秀气文静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有极强的观赏xìng。
他强,武者更强。武者擅长利用环境,但那只是最大化利用战力的一种手段。单说个人能力,他也绝不逊sè于风慕影,甚至远有胜之并且,他从舒宇那里学来了对能力强大的控制力与灵活的使用方法……
最后,当风慕影极其狼狈地倒地,全身被电击得抽搐不停时,武者仍然一派平静,与刚刚登场时并没有太大差别。
舒宇看着站在风慕影身边的武者,感慨万分。
他想起当初初见时的武者,那时候,即使他也错判了武者的能力……他的自信、气势似乎与生俱来,这段时间以来,连续的战斗与连续的胜利将这种气质磨砺得内敛许多,他站在那里时,渊停岳峙,极具大家气度。但从这种内敛里偶尔透露出来的锋芒,更加锐利刚硬,寒气逼人。
风慕影终于渐渐停止了抽搐,他缓缓镇定下来,抹了把脸上被电击出来的眼泪口水,跳了起来。他还没完全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力,刚跳起就一个踉跄。武者平静地扶住了他,让他站稳。
这场战斗,风慕影输了。但他完全没有失败的yīn影,眼睛闪亮地望着武者,崇敬地说:“武者大人,你实在太强了”
武者根本不知谦虚为何物,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风慕影觉得武者这表现理所应当,他一把抓住武者的手,兴奋地说:“武者大人。你是我的偶像今后,我会跟在你身后,让我们一起为了长chūn领而奋战吧”
武者注视了他一会。认真地点了点头,抽回手,转身向后走去。
风慕影眼神闪亮地望着武者的背影。“哟”地一声,兴奋地跳了起来。明明败得挺惨,可是与偶像交手的兴奋已经完全压倒了失败的挫折感,他笑呵呵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向场下走去。
观众席上笑成了一团,无数面旗帜,无数顶帽子被抛向天空,人们用力鼓掌,手掌红肿发痛也不能停止他们的动作,而持续不断、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呼声。更是尽情渲泄着他们心中的情绪。
武者登顶,众望所归
武者仿佛感受到了观众的兴奋,他走到场边时,突然脚步一顿,缓缓扫视全场。
以前。就算观众们再怎么支持,武者从来都一派平静,毫无回应的意思。这一次,他竟然停步了,竟然回头了,竟然看向大家了观众们热血冲头。原本海cháo一般的欢呼声和鼓掌声瞬间又高了一个音阶,就连休息室里的舒宇,也觉得震耳yù聋
舒宇看着武者,他对武者的了解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有他能看出,武者扫视全场时,带着淡淡的疑惑与寻觅他显然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武者渐渐有些失望,当最后看遍全场,还是没找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神一凝,拢了拢帽子。
他向来没什么多余的动作,这一拢,一低头,显然是为了强抑住心底的情绪波动。
能对武者有这种影响的人可不多……舒宇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时,对武者产生巨大影响的那个人,正站在乔木市外的空港里,凝视着上方巨大的光屏。她与铃露站在一起,两人都做了巧妙的改妆,葱兰更是“变了身”,就算再熟悉的人,也没办法直接认出她们。
偶尔有路过的人会对这两个漂亮女孩投来惊艳的目光,但更多的人,与她俩一样,一边走,一边还在关注着光屏上的战斗。
看着武者取得胜利,葱兰高兴地挥手叫了起来:“太棒了,武者,你是最厉害的”
铃露担心地看向四周,可周围的人也都跟葱兰一样兴奋,她也就放了心,怜爱着看着面前的女孩。
看见风慕影拉住武者,表达心中崇拜之情的时候,葱兰皱起了鼻子,恶狠狠地说:“那小子,你放开他,就算男孩子也不能这么亲近,武者是我的”
铃露笑了笑,又问道:“要回去吗?”
这时,屏幕上的武者正在一寸寸地看向观众席,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可葱兰却把那渐浓的失望清晰地收起眼底。
她鲜活的表情消失了,她怔怔地看着屏幕,看了好久,才抓住铃露的手,问道:“姐姐,他是在找我吗?”
铃露也望着屏幕,肯定地说:“是的,他在找你。”
葱兰呆呆地望着武者,眼眶里有一些亮光在流动,但渐渐地,她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同时,眼眶里的亮光变成泪水,划过脸颊。她摇摇头,说:“走吧,姐姐。”
铃露担忧地看着她,葱兰紧紧握着双手,仿佛这样就可以抑制住回去的念头。她坚定地说:“走吧,现在的我,没法见他”
她最后看了屏幕一眼,说:“再见,武者”
说完,她再不回头,向着正在登机,将要起飞的空艇快步走去。
铃露担忧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屏幕上的武者,终于跟随而去。
武者走进休息室时,失望之情已经明显可见了。
舒宇靠坐在桌子旁边,问道:“你在找谁?”
武者迅速看向他,反问道:“你知道葱兰上哪里去了?”
武者一向懒得多说多想,但他绝对不笨。舒宇一问,他就知道了舒宇的意思。
舒宇点头:“她走了,下个月初,她在西银河系有一个演唱会,要赶过去。”
武者愣了一愣,“哦”了一声,颓然坐了下来。这一刻。他完全不像刚才在比武场上那个光芒四shè的赢家,就像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如果他有耳朵和尾巴的话。这会儿一定全部搭拉了下来。
舒宇看着他这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往后一靠。轻松地说:“当然,这只是借口。她只是不想来看你的比赛而已。”
武者猛地抬头,目光凌厉:“为什么”
舒宇说:“因为,她喜欢上你了?”
武者神情一缓,又变得有些迷茫:“喜欢……那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来看比赛?”
舒宇问道:“说起来,我一直挺好奇。你们最早认识的时候,我倒是在场,可后来我完全不知道,你们俩究竟是怎么相处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她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武者更加迷茫了,他老实说:“我们不太经常说话。多半都是我在做我的事情,她在旁边看着我。偶尔唱歌给我听……她唱歌好好听……”
武者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变成了喃喃自语,“有时候,她会给我讲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一边训练,一边听。她讲着讲着,就不讲了。她以为我没在听?可是我有听啊,我很喜欢听啊……”
舒宇无奈地说:“傻小子……”
舒宇没什么恋爱的经验,现在回想起来以前在学校的经历,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傻透了。但跟武者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个情圣但是为什么,他又打从心底有些羡慕武者呢?
舒宇叹了口气,说:“你知道葱兰多少岁了吗?”
武者毫不犹豫地说:“二十岁,比我大一岁”
舒宇又问:“你倒是很清楚。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年纪比你大,为什么看上去还这么小?”
武者理所当然地说:“可能天生这样吧,不过这样的葱兰也很好”
舒宇说:“不,这只是在你看来。对她来说,这样的状况一点也不好。她二十岁了,心理年龄已经成熟,但身体仍然停留在十岁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成长。这种发育不完全体现在方方面面……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只是一个女童,永远也不能变成成熟的女xìng,拥有成熟女xìng能拥有的一切。”
武者更加迷茫了:“那是什么?”
舒宇翻了个白眼,问道:“你真的十九岁了吗?”
武者说:“当然……”
舒宇说:“难道你对漂亮的女人完全没有一点肖想吗?看见葱兰的时候,不会想抱一抱,亲一亲……嗯,算了,如果你真有这种念头,那只能代表你是个恋童癖。”
武者茫然地说:“看见漂亮女人的时候……有时候身体会有点热,脑子有点不好使,不过去打一架就好了”
舒宇完全无语了,这小子虽然已经十九岁了,但情商比普通的小孩还低,压根儿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战斗狂。不过想一想他成长生活的环境,似乎也可以理解。
舒宇叹了口气,终于快速给武者讲解了一下男女之间的差别,以及成年男女应该做的事情。武者听得很仔细,却一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最后,他恍然大悟,说:“原来这就是交配啊,我曾经看见两条狗做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面对武者,就连舒宇也产生了浓浓的无力感。他摊了摊手,说:“基本上就是这样,葱兰无法成长,所以不能变成真正的女人,也没办法跟你做应该做的事情……当然,除非你是个恋童的变态,那又另当别论。”
武者凝视着桌子一角,迟迟没有说话。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进来,说:“武者大人,颁奖仪式即将开始,请您过去领奖”
舒宇说:“去吧,这是你应得的”
武者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第三百零二章 颁奖仪式
武者与风慕影的这场战斗一结束,银河杯长chūn领分区海选比赛就完全结束。按照惯例,优胜者的颁奖仪式与闭幕式同时进行。
颁奖仪式分成两个部分,一方面是分区海选的前三名,另一方面是十二个即将参加银河系分区比赛的选手。这十二个人将在一个月之后前往青霜星,正式与来自其它数百个势力的优胜者进一步决战。
因此,这次闭幕式,也相当于是给这十二个人的践行。
即武者之后,舒宇也被召唤了,他被定为此次仪式的颁奖嘉宾,而将为冠军武者颁发奖牌与奖品的,则是超s级进化者陈万生
闭幕式的地点与开幕式一样,长chūn领领主府早已为此进行了jīng心的准备,舒宇等人赶过去时,看台上已经人山人海,场外的广场上站满了未能入场的观众。
一般来说,一项活动的开幕式都比闭幕式盛大,长chūn领的这次海选也一样。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参与者的jīng气神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环视四周,长chūn领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自信与自豪,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眼神闪亮。
这是属于强国人民的表情。短短三个月时间,长chūn领在实际国力上并没有太大变化。但现在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它将如火箭般向前发展,它的明天,一定比今天更好
看台上还专门开辟了一个区域,坐在里面的人都是各个势力的代表。他们原本都是为星云丹而来。有些势力暂时离开,有些势力则一直留在长chūn领等待拍卖会的召开。
留下来的那些人多半都是离得比较远的,他们原本还觉得有点浪费时间,但不久,这种想法就从他们的心里完全消失。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长chūn领的种种事件让他们眼花缭乱,他们也真心同意。长chūn领即将崛起……不,现在的长chūn领,就已经拥有了跟绝大多数势力平起平坐的资格。
此时。场地正zhōng yāng的光屏上正播放着这三个月的jīng彩比赛集锦,观众们大部分都已经看过,但仍然看得津津有味。这小面远远比不上银河杯官方发布的集锦。但长chūn领的这些人看得更加带劲。人家的比赛毕竟是人家的,多半只是看个热闹。这些比赛,可是发生在自己家门口的参赛者有自己的亲戚、自己的熟人,以往也曾经在街上擦肩而过……
这是长chūn领人自己的比赛
光屏上的画面突然一转,一个熟悉的身影定格在屏幕上。所有观众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一看到那个身影,他们顿时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武者大人”
接下来播放的,果然就是武者的片段,从他开始进入比赛开始,到刚刚打完的最后一场。看着看着。所有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大家都看得出来,从最初的生涩到最后的大家风范,武者就像一块最好的钢铁,被反复锻造,到今天。他已经成为了一把惊世的宝剑
汪铭印远远眺望着屏幕上的画面,说:“飞云联邦最近一直在说他们运气不好。他们觉得,如果不是他们太倒霉,不可能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项戈嗤笑道:“有因必有果,如果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到运气上,这个世界也太简单了。”
汪铭印说:“老实说。我现在倒有点同意他们的看法……”他抬起头,指着屏幕,说,“我们拥有这样的人民、这样的参赛选手,最妙的是,他还遇到了何瑞……恐怕他们自己,在当初相遇的时候,也没想到,可以走到这个地步吧?”
“的确。”舒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当初我只是想临时找个身份,好让自己加入到海选比赛里去……”
他含着微笑,回顾了一下当年的经过,项戈大笑起来:“原来你们是这样认识的。小方少爷当初可真是太惨了。不过他现在对你可服气得很”
汪铭印关心了一下:“格物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项戈也很清楚:“他们之前在进行一项重要的研究,关于异能力和科技力转换的问题,已经取得了一猩果。”
汪铭印轻轻吸了口气,说:“我不是太了解,但这项研究,似乎非常重要?”
项戈认真地点头:“非常关键,如果研究成功,大概可以获得苍穹奖。”
汪铭印默然片刻,说:“项戈,回头你让左承宣跟进这件事情,那边有什么需要,直接调拨”
地球时代,踏上海啸之后的那个岛,蓉神之遗物的,就是苍穹研究所。之后,苍穹研究所成为了神之遗物研究的主力军,最早相关异能与进化者的研究成果,就是从那里出来。
之后,苍穹研究所在一次实验事故中消失,为了纪念他们,新的异能研究及异能技术方面的大奖,被命名为“苍穹奖”,成为了异能研究的最高荣誉。
一个能获得苍穹奖的研究项目,足以让长chūn领投拨大量资金,全力支持它的研究。
不过,他们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陈万生踱着步子走了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尊敬地向他行礼。
陈万生满不在乎地回礼,一脸的若有所思。
外面的欢呼声突然响亮了起来,项戈看了一眼,说:“大家就位吧,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颁奖仪式简洁而庄重,首先是给十二名通关者颁发长chūn领的证书,以及参加分区比赛的邀请函。一个月后,他们必须凭这份邀请函前去青霜星。
十二名通关者里有一半是九级进化者,其余都是七级和八级,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名六级进化者这个六级进化者是一名女xìng,名叫空米拉,来自拂浪星,个子小小巧巧的,有一双漂亮的长腿。从外表看上去,根本看不出她拥有近似武者的强大战斗意志。
汪铭印带着领主府的人上去颁奖时,舒宇笑着问项戈:“没能站在那里,感觉有些失落吧?”
项戈坦率地说:“老实说,多少有一点。”他比了个手势,“不过真的只有一点,非常少。这段时间我所经历的、感受到的满足感,可不是一次两次格斗能带来的……”
舒宇笑了笑:“而且,错过了这次的,还有下次的。我们已经保证了今后持续不断的机会。”
“对”项戈笑得更加灿烂。
第305章是给三名海选最终决出的优胜者颁奖。第一名是武者,第二名是他打败的对手风慕影,第三名也是个熟人,正是曾经与武者提前战过一场的裴仲秋。
之前,他的能力在九级进化者里只算中等偏下,看来与武者的那场比赛带给他不少领悟,竟然一直让他战到了最后。很多人认为他的能力比风慕影要强,只是运气不好,在半决赛时遇到了武者,他主动认了负。
这场的颁奖者也安排了三个,分别是陈万生、舒宇和汪铭印。听说武者可以得到陈万生亲自颁予的奖牌和奖品时,他的粉丝们不由得激动起来。
比赛一结束,武者就有点蔫了,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面对陈万生时,他终算提起了一点jīng神。超s级进化者,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对武者这个战斗狂来说也极吸引人。他站在台上,直起脊背,期待地望向出口。
但是第一个授颁的是裴仲秋,上一场颁奖时,他就小声对汪铭印说了什么。汪铭印愣了一愣,笑着点头。
这时,舒宇才知道,裴仲秋主动要求,由舒宇来给他发这个奖
裴仲秋看着舒宇的眼神已经全变了,不,准确地说,他整个人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第三百零三章 去吧,武者!
汪铭印给风慕影颁过奖之后,终于轮到了武者。
风慕影这小子发表感言的时候,又向武者吧啦吧啦地表了一通白,充分展现出一个脑残死忠粉的特质。不过现在武者的粉丝可不止他一个,下面很多观众大笑,冲着他吹口哨,用力鼓掌叫好,看来风慕影着实代表他们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汪铭印刚退到一边,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了嘉宾的入口。所有的嘉宾都是从那里走出来,上前给优胜者颁奖的。
这时,场内一片安静,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许多人屏住了呼吸,好像多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让自己错过陈万生的出场一样。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一个人影拐了个弯,从那边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敢瞬移。
就跟传说中描述的一样,这是一个满面风尘的老农民,就跟任何一张图画上的一模一样。如果放把他到随便一个农村里,绝对会马上泯然众人,让人再也认不出来。
他背着双手,微驼着背,慢悠悠地走着,就像走在田间的小路上一样,表情悠然而平静。
有些人觉得失望,在心里暗想:怎么超s级进化者是这个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有多强大;有些人之前就已经看见过他在媒体上的影像,有了心理准备,力图看出能证明他强大的蛛丝马迹;有些人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兴奋起来——
全银河系只有三个的超s级进化者,竟然有一个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陈万生脚步一停。抬起头,淡淡地看向上方。
他没有扫视,只是平平常常地看了一眼,但所有人都觉得,他看到了自己说不出那目光是什么样的,有些平淡,像普通人一样。但又觉得如深渊、如大海,广阔无比,难以捉摸。下一瞬间。他们就觉得陈万生直直地看进了自己的心里,自己的五脏六腑,最深层的想法。都在他这一眼之下,翻腾了出来
场内更加安静,所有人都在心里想着:
原来,这就是超s级进化者
他看上去走得很慢,但转眼间,就到了台前。左承宣被舒宇看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把预备好的奖牌递给陈万生。
陈万生接过奖牌,掂了掂,舒宇瞪了他一眼。用眼神jǐng告说:不准咬
陈万生回瞪了一眼,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奖牌,直接把它塞到武者手上。
武者竟然也愣愣地自己把它挂在脖子上。
舒宇无语地抚额,低声说:“师父,让你颁奖。就是让你给他挂下奖牌的……”
陈万生强辩说:“他自己没长手不会挂吗”
舒宇说:“这是规矩”
陈万生哼道:“那你让他取下来我重新挂”
武者这老实孩子果然一低头,就要把奖牌取下来。
舒宇连忙阻止,瞬间觉得焦头烂额。他无奈地对陈万生说:“师父,你对武者说几句话吧。”
远处的人只听见他们在小声说着什么,完全不明其义。附近的工作人员和其他领奖者听见了,一个个都侧目汗颜。
陈万生抬起头。盯着武者看了一会儿,散漫的神sè渐渐变得郑重起来。
他没有说话,周围更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陈万生,心想:他会对武者说些什么呢?
陈万生这阵沉默也让舒宇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疑惑地看看陈万生,又看看武者。
过了好一会儿,陈万生终于发话了,他凝视着武者,说:“你很好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明白自己的内心,清楚自己的想法”
听见他的话,武者突然愣住了。他好一阵子没有说话,眼睛渐渐睁大,突然望向舒宇,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去找她”
舒宇一愣,武者用力一点头,认真地说:“没有看见我,她一定会哭的。我要去找她,让她不要再哭了”
他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这句话异常清晰地传到了旁边人的耳中。但除了舒宇以外,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并不妨碍大家猜测脑补,场内顿时卷起了一阵嗡嗡的低语声,许多人都在猜测脑补,武者这是要去做什么,他说的“她”,指的是谁?
舒宇笑了起来:“那就去吧。”
武者又有些犹豫:“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舒宇摇头:“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走走,赶紧出发,她一定在等着你顺便帮我带句话给她,让她不要担心,我,还有我师父,会尽量想办法的”
武者认真点头,他想了想,把奖牌从脖子上取下来,交给舒宇,说:“这个,你帮我保管吧。”说着,他又向陈万生深深地行了一礼,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跳下台子,向着场外跑去
事发突然,全场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吃惊地站起身,大声问道:“怎么了,武者这是去做什么了?”
就连汪铭印和项戈,也惊讶地望着舒宇,连连问道:“武者去哪里了?”
舒宇笑着感叹道:“虽然有点迟,但是武者的chūn天也来啦”
汪铭印一乐:“他去找他喜欢的女孩子了?看不出来啊,武者也有恋爱的时候……”他笑了起来,对着武者的背影挥手大喊:“去吧,武者,要成功啊”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观众都知道武者去做什么了。虽然不知道对象是谁,虽然对武者也会恋爱感到吃惊,但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着站了起来,对着他的背影高喊:
“加油,武者把妞儿泡回来”
“快跑,你一定能行的”
“带个大美女回来啊”
巨大的会场七嘴八舌,吵成一片,满满的都是对武者真挚的祝福。
武者闷头向前跑着,他仿佛听见了后面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向后挥了挥手。
笑声和祝福声更加热烈,舒宇的心里也有些热热的。他心想,如果葱兰看见了现在这个场面,也许就不会离开了吧……
陈万生站在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旱烟。他眯着眼笑着,享受地吐出一口烟,说:“如果这小子能走到我这一步,大概也会留下来吧……”
舒宇有些不明其意,转头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陈万生嘿嘿两声,没有回答。
舒宇翻了个白眼,心情依旧飞扬无比。
对于长chūn领人来说,最近这段时间真是好戏连台。
持续了三个月的海选比赛终于结束,离东银河系的分区比赛还有一个月时间,却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寂寞无聊。
大家还在回味着海选颁奖仪式上,武者的惊人之举。那满满的祝福之情一直洋溢在他们的心里,让他们自己也觉得幸福起来。
他们私下里讨论,武者喜欢的女孩子是谁,却没一个人会想到葱兰身上去。
别说武者与葱兰的交往没几个人注意到,葱兰的外表也固化了人们对她的定位。她就是个小jīng灵、小妹妹,在人们的心目中,完全没有把她当作恋爱的对象。
再则了,葱兰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宇宙级的明星,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不管怎么说,武者离她的距离还是远了一点……
猜来猜去,没人能得出结论。就连项戈,也八卦地跑去问舒宇这个问题。
舒宇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还是没有回答。
总地来说,这段时间,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放松,就连舒宇,也比之前轻松多了。星云丹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陈万生找到他,严肃地说:“有件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舒宇一开始没当回事,愉快地笑着说:“行啊,有事弟子服其劳,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
令舒宇感到意外的是,陈万生点出了几个人的名字:“方绣、方关语……这两个人,是你的朋友吧?”
从陈万生的话里,舒宇听出了一丝不妥,他敛去笑容,坐直了身体,点了点头。
陈万生说:“他们在进行的事情,你清楚不?”
舒宇说:“知道一些。他们在最早进行的时候,有要求我的帮助,所以我也了解了一下。后来太忙,就没关注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疑惑,他们所从事的研究,固然重要,但对陈万生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关于异能,超s级进化者所知道的远超普通人,只是他们不轻易对别人说而已。
倒是舒宇对它有点兴趣,还打算着闲下来的时候去看看他们,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些启发。没想到还没成行,陈万生就先提起来了。而且听上去,他还去打探了一些消息,至少已经弄清了主事人的名字。
陈万生脸sè严肃,说:“这个事情,你继续关注一下。”
舒宇说:“他们的研究有些意思,我也未必能给他们帮助……”
陈万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说:“我不是让你去给他们帮助。我是让你去阻止他们,让他们的研究没办法继续进行”
“啊?”舒宇这下真的大吃了一惊,他张大嘴巴,迟迟回不过神来。
陈万生直视着他,毫无开玩笑的意思。
第三百零四章 空间间门
陈万生平时习惯指使舒宇做这做那,但关键xìng的大事上,却很少真正命令他去做什么。
这次,他突然来让舒宇阻止方绣他们的实验,竟然用了少有的“命令”式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
舒宇一向知道陈万生厌恶异能,觉得那是不正常的,但完全没想到,他的厌恶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他想起自己心中曾经出现过的一个怀疑——为什么对异能的研究这么关注,进展却这么少?这个银河系,除了少数非进化者,人人都在进行异能的实践活动,几百年下来,再复杂的东西,也应该有了一点头绪。
但现在却并非如此。几百年过去,人类还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打乱撞,不知道异能是什么,不知道异能从何而来,不知道它的动作方式是什么,跟普通的能量有什么不同……已经进入星际时代的人类,拥有了极尽发达的科技力量,但对异能,就像原始时代拜火的猿人一样,处于绝对的盲目之中。
单说异网,只要s级进化者就能感受到的东西,却从未出现在任何纸面的资料中。是为了保持竞争力而隐瞒吗?那也不可能做得这么绝对
难道这背后,就是有像陈万生这样的超s级进化者在从中作梗?让人类的异能研究迟迟不能得到发展?
舒宇忍了又忍,终于问道:“为什么?”
陈万生严肃地说:“你去做就是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舒宇呆呆地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希望我得到那个答案时,不会失望……”
陈万生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舒宇在他背后叫道:“老头,你要知道,我这么做是因为信任你”
陈万生一回头。一烟锅用力敲在他脑袋上:“我是你师父你不信任我,还能信任谁”
舒宇被敲得眼前发黑,心里的郁结却也被敲散了。他终于嘿嘿地笑了起来。说:“对啊,这样才是我师父,你板着脸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徒弟我胆小得很哩……”
陈万生的表情也松动下来。他用力一瞪眼睛,大声说:“少说废话,还不快去”
舒宇站了起来,挥挥手指,说:“得令”
自从项戈开始关注这件事情之后,就给方绣他们的研究换了个地方。
由于方关语从一开始就涉入了,他们没办法隐瞒朱宿领,索xìng也大方地与朱宿领共享,双方共同关注研究的进展。
现在,这个叫“转化实验室”的地方位于乔木市郊。一个约有数千平方米的工厂里,格物的制作场地也搬到了这里。
除了转化实验之外,朱宿领在格斗装备制作上也给了长chūn领巨大的帮助。无论材料还是人才,朱宿领都输送了大批过来。以前这只是方关语的个人行为,现在则是朱宿领的全力政策倾斜。
两个势力之间签订的盟约并不是花架子。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朝着真正亲密无间的合作者方向去的。
舒宇才一表示要去实验室看看,就得到了从汪铭印到方绣的大力欢迎。
方绣更是在电话联络时坦然笑道:“早就想找你了,只是看你忙,不好意思打扰。现在我们还处于实验数据的积累阶段,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汪铭印更是高兴,说:“其实,我应该没那个资格说欢迎吧……最早开始,这中间就有你的指导。唉,说起来,你给长chūn领的帮助实在太大了,我真是完全没想到。过来看看吧,他们做得非常好,我感觉很有希望成功”
听见他们的话,舒宇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心里还是难得的有些不安。但他信任陈万生,相信他这样要求,一定是有原因的
因此,他点头微笑:“现在正好有点空闲,择rì不如撞rì,就今天下午吧。”
汪铭印问道:“项戈这两天在那边,正好可以让他接待你。需要派车吗?”
舒宇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
第三百零五章 实验室
舒宇向那边看了一眼，这支探测队的人不算多，大约只有十来个，大包小包，倒是带了不少东西。////里面有男有女，有精干的战斗型人才，也有文质彬彬的研究型人才。他们的身边还有几架认不出的机器，应该是专业的探测检验设备。
舒宇问道：“一般探测一次的周期是多久？”
方关语说：“大概三个月，他们携带的物资也就足够使用这么久的。其实，这只是一支核心队伍，除此之外，还有应急救援队随时待命，就不归这边调派了。”
身为格斗装备世家，他对这些事情熟极而流，简单的介绍里面面俱到，安排得极为周全。
舒宇问道：“这种探测，一般会遇到危险吗？”
方关语笑了：“怎么可能没有。毕竟是未知的星球，未知的地形地貌与自然环境。不过这次派出的人里，大半都是经验丰富的，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舒宇点了点头，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在他还小的时候，也曾经梦想着去探索未知星球，去看到，去发现更多的东西。那时候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进化者，只有成了进化者，才有实现这个梦想的可能。不过现在嘛……
穿过这片区域，方关语又带他看了看工厂的仓库、制作间等主要地点。
格斗装备的制作还没有达到流水化制作的程度，大部分时候都需要制作者的手工打造。所以，工厂没有大型车间。更多的是制作者的手工作坊。
最后，他带着舒宇来到实验室门口，说：“本来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做得这么大，这么深入。不过，就因为加入了这个实验组，父亲对我完全改观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实验现在的进展太深，已经到我没办法参与的程度了。”
舒宇真心地说：“你的专长不在实验方面。试试看总体统筹吧。我觉得你还挺厉害的。”
方关语眼睛一亮：“真的吗！其实我也有点感觉，安排这些事情很顺手，也知道该怎么管人……”
说着说着。他渐渐兴奋起来，突然转身面对着舒宇，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虽然现在还是有点怕你，但我应该感谢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保持了几秒钟鞠躬的姿势之后，直起身，摸摸鼻子，笑了起来：“可能您用不上，不过我还是想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请您尽管开口，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全力以赴！”
说着，他用力推开实验室的门，说：“请进。看看我们的成果吧！”
舒宇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迈步踏了进去。
这个异能转化实验室，是整个工厂技术含量最高、设备最精良的一块地方。
舒宇进去时，方绣正跟几个人在里面大声争论着什么。
那些人全是男性，年纪比她大。但方绣毫无怯色，说得振振有词，脸上更满是自信的光辉。
舒宇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站在旁边，静静听了一会儿。方关语见他如此，更是安静地站在旁边仔细聆听，满脸艳羡。
他们讨论得非常深入，一个又一个的专业术语向外蹦着，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方绣都对答如流。渐渐地，对面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的住嘴，心悦诚服地说：“你是对的，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方绣满意的笑了，这才注意到舒宇。舒宇救她于最危难的时候，她对他有向来敬服，立刻行礼招呼道：“何瑞大人！”
其他人听见舒宇的化名，惊了一惊，也纷纷行礼，态度则散漫了很多。对于研究者来说，进化等级只是次要的，舒宇这个s级进化者的名头还不如何吓人。
不过他们马上就记起了舒宇的另一个身份——超s级进化者的徒弟！
传说中，超s级进化者是已经得到了“进化之道”的人，对于异能、对于进化的了解已经非一般人能及。从他们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知识出来，就足够普通研究者研究一辈子了。身为超s的徒弟，这个叫何瑞的是不是也知道很多东西？
这样一想，他们立刻打起了精神，簇拥了上来。
舒宇笑着说：“各位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来，只是稍作了解的。老实说，你们刚才讲的那些，我听都听不懂。你们实在太专业了，不用对我这种门外汉客气！”他的态度越发引起了研究者们的好感，其中一人也笑了起来：“大人才不要客气。我们虽然到这里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里的基础都是方绣小姐和您一起奠定的。长春领的异能研究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大人居功至伟！”
舒宇真没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心里微有惭愧，寒喧几句之后，众人散开，还是由方绣带着他，讲解当前的研究进展。
这一段时间没见，方绣他们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现在他们正处于实验数据的累积、分析与归类期，更细节的部分，舒宇的确听不太懂，但他可以感觉到，他们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一旦收集到足够多的进化者异能类型，将其分析总结、摸索到核心结构后，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方绣的脸上熠熠生辉，对于当前的研究进展，她很有自信。舒宇是一开始就接触到这一研究的，所以她丝毫也没有隐瞒，甚至连同对当前数据的分析结果也展示给了他——这方面的数据，只有少数核心人员可以接触到，实验室里的大部分人都只能查看更基础一些的部分。
脱离了各种专业术语之后，舒宇看懂了大部分。他的表情平静，心里却翻腾不休。
方绣的表情、方关语的表情，他都收在眼里。他也很清楚，他们离成功已经不远！
想起当初他们在格物二楼的小实验室里的努力，直到现在这一步，他们真的做了很多努力。
现在他要把这些努力全部破坏……到那个时候，方绣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会失望吗？会绝望吗？
他打从心底升出一些不忍。如果最早时，就能制造一些不顺，他们就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失败了也不会有太多的伤心吧……
不过，那个时候，他怎么知道，陈万生会给他下这样一个命令呢？
只是，即使心里有些不忍，他也并没有动摇。
还是那句话，他信任陈万生，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有必不得已的理由！
所以，即使方绣他们会伤心失望，他也只能这样做！
他深吸一口气，抛开不应有的情绪，口头上应着方绣，心里迅速开始考虑破坏的方法。
直接在无人的时候，把所有的实验数据全部毁掉？
这是最直接的破坏，短时间内，可以达到不错的效果。但就长期来看，阻止的效果并不太强。
以方绣的性格，实验数据被破坏，她肯定会在一时的沮丧之后，重新开始。而且心里有了思路，重新来过肯定只会更顺利，没准儿还可以弥补一些原先存在的漏洞。
那么还有第二个手段——误导实验结果，将其导向错误的方向！
这才是真正有效的办法……
他问道：“现在的这些结果，的确都具有统一性是吧？”
方绣点头：“是的，我们现在已经搜集了七百三十二名进化者的异能数据。这也托了银河杯的福，因为这个比赛，很多高级进化者到了长春星，他们的异能结构更清晰，更稳定。可惜不是从一开始就做实验的，前面浪费了好多时间。之前比赛淘汰的选手，都没能收集数据。”
舒宇说：“也不能把目光只放到高级进化者身上，低级进化者的人数多多了。”
方绣说：“你说得对。我们现在也在搜集低级进化者的数据，就是分析起来比较慢。”
舒宇问：“到全部收集整理完数据，大概还有多久？”
方绣说：“现在的进展挺顺利的，大概再过十五天，所有的实验结果都能出来，那时候就可以进一步归类比对了。”
舒宇点头，说：“让我看一遍全过程吧，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方绣毫不犹豫地说：“好！”她眨了眨眼睛，“顺便也让我们收一下s级进化者的数据呗。”
舒宇笑着点头，却在方绣转头介绍时，笑容淡去。
总地来说，实验过程跟当初舒宇在格物小实验室里看到的差不多，只是更规范、更精细。
他们让进化者对一个仪器使用能力，这能力会通过仪器进行转化、分析，最终在终端形成数据，以图形和数字形式出现在光屏上，同时记录下来。
方绣对舒宇毫无隐瞒，一边展示，一边介绍各部分的原理。
舒宇听得极其认真，一些不明白的地方还会主动提问。方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套实验系统是她的骄傲，她介绍的时候，整张脸都在发光。
舒宇微微敛目，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淡淡的罪恶感始终在心里萦绕不去。
第三百零六章 破坏
转化实验室是24小时不休地工作，但到了晚上时，这里的值班人员会减少到只剩两人。现在并不是研究最关键的时候，还不需要抢时间赶进度，所以该休息的时候，大家都正常休息了。
这天深夜，两名值班人员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他们一个在看电影，一个玩游戏，只偶尔站起来，关注一下实验进程，保证它们在顺利进行。
到凌晨时，两个人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不过睡意并不浓烈，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
空间裂缝在实验室里形成时，两个人都埋首于电脑前。其中一人的眼角余光里感觉有些异样，他一回头，什么也没有。
他摇摇头，夜晚这样的错觉并不少见，他也没放在心上。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这会儿工夫，实验室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舒宇的肩膀上趴着精卫，站在实验室中央，那名值班人员回头时，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好像那里空无一物一样。现在的舒宇，对空间和光线的利用已经到达一个程度。他把空间进行了巧妙的折叠，只要对方不会刻意伸手去碰那块地方，单用肉眼看的话，完全不会发现异样。
他就在两名值班人员的眼皮底下走到实验仪器旁边，那边的空间又一阵波动，一瞬间，这片区域整体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里。在这里，就算用武力将仪器全部摧毁，也不会被旁边三米远处的人听见看见！
舒宇把手放在仪器的输入设备上，开始输入能力。
如今，他已经不是一个进化者。但他体内的那个系统却足以模拟各种各样的异能力量！
当然，他模拟出来的异能力量全部似是而非。它们能让实验仪器产生反应。但输出的数据，全部都有着微妙的不同。他把这些数据混入大量的实验结果中，并对之前存储好了的数据也进行了一些修改。
他修改的幅度并不大，暂时不会对最终结果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但明天方绣他们上班之后，也不可能察觉得到。
连续三个晚上，舒宇都让精卫开门过来，输入一些数据，并对已有数据进行微调。
大型终端发出嗡嗡的声音，一直在处理数据。没有人发现他的动作，最后。当实验结果全部处理完毕。方绣他们将不会发现自己“错了”，而是会得出一个新的结论。这个新的结论将会引他们进入歧途……错误的方向注定了最终的失败，接下来，无论方绣他们怎么努力，也不会再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三天。舒宇输入最后一组数据，按下了确认键。
他直起身子，微舒口气，心情极其复杂。
几百年来，无数研究者的不懈努力、毕生拼搏，都是被这样篡改，从而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吗？
他做完全部的工作后，找到陈万生，简单地说：“搞定了。”
陈万生没有追问细节。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舒宇叹了口气，说：“希望将来我知道原因时，不会因为现在所做的事情而后悔……”
陈万生哼道：“后悔又怎么样？老头子这一辈子，做过的会后悔的事情多了！做了就是做了，哪有那么多话说！”
崔前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照镜子，因为他是个替身。
他的脸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先天生成加后天整容。现在的他，跟冯家的家主冯岳峰长得一模一样，连同身高体型、言谈举止也别无二至。…,
崔前就是冯岳峰的替身，遇到有危险的时候，崔前上；遇到不方面出面的时候，崔前上；现在需要遭受羞辱，当然也是崔前上……
崔前并不算不满意自己的工作。冯岳峰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对自己的命看得很重，崔前这样的替身也不好培养，所以即使在危险的时候，一样会有大量的保镖全力保护他的安全。而平时不需要他的时候，崔前有吃有喝有玩，除了少点自由，生活得还是很惬意的。
他当了二十多年替身，流过血，受过伤，但总算留了条性命，还能再享受一段时间的人生。
对崔前来说，这一次的工作再简单不过了……
尽管是个替身，工作之外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但崔前并非与世隔绝。能让他知道的消息，都有让他知道。毕竟，他是冯岳峰的替身，有时候需要顶替他对外做一些交流。如果什么东西都一无所知，那也太容易露马脚了。
所以，飞云联邦和长春领之间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长年处在这个位置，他知道的内幕，甚至比普通观众更多。
对于这件事，崔前的想法是
哈哈哈哈！
飞云联邦仗势欺人，结果打狗不死，被反咬一口，还咬伤了、咬痛了！
现在，飞云联邦不仅要被割一大刀，还要在无数人面前丢个大脸！
长春领搞这个受降仪式的目的谁都知道，飞云联邦全体议员在众目睽睽之下下跪道歉，足以让他们以后抬不起头来，见到长春领就气短三分。
崔前着实有些幸灾乐祸，对于这个雇主，他没什么好感。自从他儿子死在万生星之后，他就像疯狗一样跟在陈家家主身后，有事没事就对着别人狂吠撕咬。那段时间，他当替身的时间增加了许多，好几次都遇到生命危险，如果不是命大，早就交待在不知哪里了。最关键的是，冯岳峰看似爱子如命，因为儿子的死伤心成狂，崔前却非常清楚，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他只是找到这个机会，把注压在了陈鸣雷那边，借机让冯家更上一层楼！
果然，陈鸣雷当上了议长，冯家也跟着水涨船高，行情一路飘红。可惜，陈家时运不济，在长春领栽了个大跟头，冯岳峰也跟着倒了大霉。
不过很快，崔前的工作就来了。
身为议会的重要成员，冯岳峰当然也在下跪道歉之列。
这男人平生最要面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去做这种事情。难得有崔前这么好的替身，那么下跪道歉的事情，当然得由崔前去做了……
长春领毕竟是外势力，怎么可能对冯岳峰熟悉到那种程度？飞云联邦议会足有一百二十八个人，就算是浑水摸鱼，也没人会发现！
严厉的老姑婆来交待任务的时候，崔前愣了愣，点头表示知道。老姑婆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嘴角讥嘲的笑容。
笑话，他是冯岳峰的替身，在外人看来，就是冯岳峰本人。让替身下跪就算保住了面子？抱歉，在外人看来，跪地求饶的绝非崔前，而是冯岳峰本人！讲究面子到这处地步，也算是一种丢人吧？
不过崔前并没有拒绝的资格他也没打算拒绝。用着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份下跪，这也算是他的替身生涯里，难得令人高兴的工作了。
是的，他一点儿也不郁闷，他很高兴！…,
受降仪式的头一天，崔前乘坐冯家的私人空艇，到达了长春领。
身为替身，他周围的一切规格仪仗，都跟冯岳峰本人一模一样。他歪躺在长椅上，懒懒地看着外面的星空。
第一次空间跳跃后，冯家的私人空艇到达了银落星。这是长春领的常规中转星球，崔前以前也来过，那次，空间跳跃到银落星中转后，再直接飞去长春星，大概得用去一天一夜的时间。
他打了个呵欠，准备小睡一会儿。
结果，令他意外的是，空艇在短暂的全速飞行后，再次慢了下来。崔前敏感地察觉到了，疑惑地望向舷窗外。
旁边的随从监视者面无表情地说：“做好准备，马上要进入空间跳跃点了。”
崔前意外地问道：“不是刚跳跃完吗？”
随从说：“长春领在长春星附近新开发了一个跳跃点，可以直接从银落星跳跃过去。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长春星了。”他想了想，补充道，“听说不久还会开放飞云联邦直通长春星的航线，到时候从惊雷星到达长春星，只需要五个小时的时间。”
崔前望了一眼窗外，说：“在飞云联邦就要花去四小时吗……”
随从默然点头。
崔前说：“不是我说，飞云联邦已经十年没啥动静了吧？就这还三级领呢……”
随从监视者小声喝道：“少说怪话！”
崔前耸了耸肩，闭上了嘴。
不过，当他们空间跳跃完毕，看见外面全新的空间站时，连旁边的监视者也闭嘴了。
崭新的陀螺形空间发出银色的光芒，在黑暗的空间里缓缓转动着。无数空艇和飞梭起起落落，就像蜂群在巢间穿梭一样。
崔前说：“速度真快，上次来还没看见呢。”
监视者言不由衷地说：“他们获得了很多支援，有这种速度也是正常的……”
崔前没有说话，监视者自己也觉得解释得没趣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比十年没有发展的飞云联邦，如此快速向前的长春领，真是令人觉得……可怕！
很快，他们的空艇穿过空间站，不久，长春星已经近在眼前！
第三百零七章 替身
到达长春星会合时，崔前勉强忍住了讥讽的笑容。
冯家的空艇算是到得比较晚的，飞云联邦的议员们已经大部分到齐。他只扫了一眼，就已经发现，这一百多名议员里，至少有四分之一是西贝货，不少人都抱着跟冯岳峰一样的侥幸心理，派来了各种各样的替身！
剩下的的那些议员也不是真的想亲身上阵，只是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原因。
史家的人不敢换人，因为长春领人对他们实在太熟悉；陈家的不敢换人，原因同上；陈家和史家的一些小弟们不敢换，因为老大都准备亲自丢人了，当小弟的怎么敢不跟着一起丢？还有一些小型家族，根本找不出这么合适的替身，只能苦着脸自己来。
长春领专门给飞云联邦的议员们安排了一个宾馆，让他们住在一起。此时，宾馆里各自回房，大家都没有什么交流……替身们固然要低调，正牌议员们也不方便随便搭话。万一碰到的对象是个替身，那还不够他们丢脸的！
崔前倒是非常轻松，回到房间后，就叫了客房服务准备用餐。
长春领准备让他们在受降仪式上出丑，日常生活倒没有苛待，只是服务员的眼神和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
飞云联邦的议员们基本上都是卡着时间来的，第二天就是受降仪式。这一整天，没一个人敢出门。
崔前的脸皮很厚，在房间里吃吃喝喝看电视。惬意得不行。
当喧哗声响起时，崔前第一时间还以为是从电视里发出来的。他疑惑地眯了眯眼睛，电视里明明是一男一女在花前月下，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吵了？
伪装随从的监视者与他同房，对方走到窗前时，崔前才发现喧哗声是从窗外发出来的。
他好奇地走到窗边一看，赫然发现下面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
无数长春领的居民举着各种各样的牌子与小型全息投影仪。向着宾馆挥舞着拳头。牌子上有画像也有文字，最吸引人目光的那个巨大的牌子上，画着飞云联邦的标志。黑色的标志上涂抹着乱七八糟黄色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被泼了大粪一样。
除此之外，陈鸣雷、陈应天、史若林的画像也不少见，他们的脸上被各种各样的颜料涂抹得乱七八糟。照片上写着“凶手”、“屠夫”、“臭狗屎”、“***的”等各种各样羞辱性的语言，这样的骂街也同时出现在群众的嘴里。他们卧秽语，飞云联邦的议员们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子孙千万年，无不被无辜波及。
人群的旁边站着不少**，他们揣着手，悠闲地三五成群地闲聊。只要人群不往宾馆里冲，无论骂人还是游行，他们都是不会管的。
崔前兴致勃勃地关了电视，兴冲冲地听着群众骂街。不时还评点一句：“咦，这种说法没听过！啊，这样骂人也很新颖！啧啧，长春领人创造力还是挺强的。”
监视者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紧紧地抓着窗台。猛地转头，厉斥道：“闭嘴！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别忘了，你也在被辱骂的行列里！”
崔前挖出一块冰淇淋填进嘴里，睁大眼睛，惊奇地问：“怎么会？我叫崔前。我不姓史，不姓陈，不姓连，也不姓冯，更不是飞云联邦的议员。这些人骂人跟我什么关系？”他悠然道：“就算是我在这里听着，他们骂的，也不是我，不是我们这些替身，而是做过那些事情的本尊。”…,
监视者是冯家的子弟，他脸色铁青，却没办法反驳。
他冷哼一声，离开窗前，崔前又吃了一口冰淇淋，笑嘻嘻地看着下面。
长春领人当然知道飞云联邦的这些议员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痛骂不休，却绝不说“滚出长春领”。当然，他们迟早是要滚出去的，但不是现在。明天，他们必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死难者的在天之灵感到快慰！
这一骂，就是一整夜。
飞云联邦的议员们一个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反倒是替身们，大部分睡得很香。这幢楼里，包括议员和随从们在内，唯一没有心理压力的飞云联邦人，也就是他们了吧。
第二天一早，飞云联邦的议员们一个个面部浮肿，脸上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们坐在餐厅里，一个个食不下咽，相互对视时，隐隐的怒火闪过，剩下的却只有无奈。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瞪着陈家的人。所有议员一致认为，他们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们，飞云联邦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早饭过后，两个年青人带着一支小队，到了宾馆，紧接着，飞云联邦所有的议会都是一片哗然
“什么，要统一服装？粗布麻衣，披麻带孝？！”
带队的那人正是项戈，他脸色严肃地说：“正是，万生星一直保留着地球时代的风俗，披麻戴孝，是他们对死者的最高礼节。我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飞云联邦对受害者的歉意，让他们的在天之灵，早日安息。”
史若林紧紧咬牙，目光如火地瞪着项戈。项戈目光丝毫不移，冷静地回视着他。
史若林大声说：“这不可能！向死者道歉，可以，但飞云联邦绝不受这种羞辱！”
另一个人缓缓踱了进来，说：“你们可以不受。”这人冰冷的眼神，漠然扫过这些议员。他说，“如果不愿意换衣服，那就回去吧。这个受降仪式，我们也可以不用开了。当然，之前签订的协议，全部作废。”
他挑起一个笑容：“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史若林紧紧地瞪着这人，他认识他，就是这个人，突然出现在长春星，一手带出了武者……自从他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这人居然还是一个超S级进化者的弟子，能够全权代表他说话！
舒宇一拍脑袋，好像临时想出什么事一样，向外招了招手。
他拎起外面带进来的一个人，扔在史若林面前：“对了，这东西，你也顺便带回去吧。为了安下他，你们估计也花了不少功夫……”
这人面若金纸，不知死活。他是长春领领主府幕僚办公室的成员，也是史若林千辛万苦，在长春领钉下的一颗最隐秘的钉子！这个人被拔了出来，表示他那一条线的所有人，都没能留下来。
他深呼吸两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只是一套服装而已，我们当然没什么问题。好不容易谈定的协议，我看还是照旧好了……”
舒宇摇了摇头：“照旧么，我觉得不是太可行。时间就是金钱，飞云联邦为了服装的问题让受降仪式推迟了，依我看，赔偿的星点和物资也应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增加……嗯……两成好了。项戈，你觉得如何？”
项戈毫不犹豫地说：“我觉得挺好的。”…,
史若林在心里大骂：“***的当然觉得挺好！推迟？我们耽搁了有两分钟没有？两分钟就要高两成，谁的时间也没贵到这种程度！”
他只能把这怒骂埋藏在心里，史若林扭曲地笑了，说：“两成就两成，两国友好之邦，理应互帮互助……”他一挥手，大声说，“还不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于是，飞云联邦的议员在出门的时候，一个个都穿得像孝子贤孙一样，还哭丧着脸。如果不知内情，还真会以为他们死了亲人。
围了宾馆一夜的群众们看见他们出来，哄堂大笑，指指戳戳地，比看猴戏还高兴。
有人大声叫道：“哟，那个老狗，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吧？”
旁边的人马上阻止了他的话：“可别这样说，这老狗一脸衰相，多半是老娘偷情生出来的。我们长春领可没这种人！”
“就是就是，我们长春领都是人，生不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
项戈大声说：“大家让一让，让一让，让车进来！”
立刻有长春领人叫道：“坐什么车？这些狗东西，就应该让他们走过去！”
但车一到，就没人这样说了。许多人打着唿哨，笑道：“领主大人干得好！”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老式的大卡车，上面臭气熏天，显然平日里，是用来运输猪狗的。卡车开进来，停在议员们面前。
史若林紧紧瞪着那辆车，深呼吸好几口，才强抑下心中的怒气。他缓缓道：“多谢长春领这么客气！不过我想，我们可以步行过去！”
舒宇和项戈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那倒是，步行更有利于身体健康……”
崔前依依不舍地看了那辆车一眼，心想：啧，你要走就一个人走嘛，干嘛拉上大家！车是臭了点，但坐上去又不会死人，省时省力！
而且……他瞧了长春领人一眼，幸灾乐祸地一笑。
说不定，在你们走过去的时间里，人家又有什么安排……
第三百零八章 真身
步行过去，飞云联邦一行人足足走了三小时。
乔木市本来就是长春领最大的城市，他们住的宾馆在城市的东边，而密罗大广场在城市的西北角。三小时走到，已经算是脚程颇快了。
崔前是风系的异能者，他给自己的脚上施个小小的动力，走起来格外轻快。
队伍里另外一些脑满肠肥的胖子，则走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是走得再累，他们也不敢随便停下脚步……街道两边，全部都是长春翎的居民，他们一路围观着飞云联邦的议员们，嘻笑怒骂，吵闹不休。
一个议员在队伍里小声说：“长春领一定是故意的！”
另一个议员不耐烦地问道：“你是说什么？宾馆安排在城市的对角，还是让我们走过去？他们有什么不是故意安排的？”
有人悄悄地从后面瞪视史若林的背影，快步行走一小时后，就有人开始怀念那辆臭气熏天的大卡车。如果不是史若林断然拒绝，他们就算忍着点臭，也可以轻轻松松地到密罗大广场。
史若林面无表情，仿佛完全没感觉到身后的怨念。他身材中等，在这些议员里算是比较健康的，走了这么久，一滴汗也没出。
一边的陈鸣雷也是如此，这两个老冤家分处队伍的两边，也是人堆里最吸引仇恨的两个人。怒骂和侮辱大部分都冲着他们而去，可议员这种生物。最厚的就是脸皮，这两人一个是前任议长，一个是现任议长，更是其中之最。从头到尾，他们的脸上一点红的意思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陈鸣雷不着痕迹地走到史若林身边，问道：“你觉得他们拖延这会儿时间。是要做什么？”
史若林嘲讽地看他一眼：“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们都只能受着。难道你还有什么其它想法？”
陈鸣雷皱着眉，没有说话。
史若林冷笑了两声。加快脚步。
“哥哥！”
一声呼唤突然从人群里传了过来，几乎被完全湮没在居民们的咒骂里。
史若林身体一僵，脚步微缓。转过头去。一张与他有些相似的面孔出现在人群后方，殷切地看着他。
下一刻，他转回头，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再不看那边一眼。
史若华满脸泪痕，几乎要哭倒在身边人的怀里，她哀泣地说：“小印这是要做什么？这是他舅舅啊！”
汪愿有些不耐地说：“你已经看过了，赶紧回去吧。”
史若华说：“不行！我要去找小印，他不能这样对他舅舅！”
汪愿更加不耐，他说：“你冷静点！你现在已经不是飞云联邦的人了。你是长春领领主的母亲！注意你的身份！”
这段时间，他们夫妻关系稍微缓和，史若华已经很久没听见丈夫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对她说话了。她紧咬着嘴唇，满脸泪痕，说：“可是。他们还是我的亲人啊！”
汪愿冷着面孔：“长春领与飞云联邦关系破裂，你只能选择一边！如果你要选择你的亲人们，行，我马上叫小印把你送回飞云联邦！”
史若华望望丈夫，又望望兄长的背影，实在难以取舍。
旁边有些人注意到了这里。投来疑惑的目光。汪愿皱了皱眉，拉着妻子离开，强行把她塞进飞梭里。
史若华一坐进去，就哭出了声，却没有再挣扎，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汪愿拨通了汪铭印的电话，声音僵硬地说：“你把你母亲身边的人清理一下，居然被安排进了细作，让她知道今天的事了！”
汪铭印愣了愣，叹了口气：“是，我知道了。现在如何？”
汪愿说：“已经没事了，做你事情去吧！”
汪铭印微微一笑，说：“是，谢谢你，父亲大人！”
结束通话后，汪愿有些怔神。儿子这是有多久没叫过自己父亲了……
三小时后，飞云联邦的议员们终于“长途跋涉”，到达了密罗大广场。受降仪式安排在了密罗大广场的露天体育场，全程直播。
飞云联邦的议员们平日里锻炼太少，三个小时走得他们****，到达终点时，全靠一口气撑着才让自己没有当众坐下来。看着他们的丑态，长春领人纷纷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时间已经不早，议员们即将入场。
但是门口，他们就被拦住了。
雷霆带着警备人员拦在他们面前，冷着脸说：“确认身份！”
立刻有议员叫了起来：“无礼！在这里的全部都是议会成员，还需要确认什么身份！”
雷霆理也不理他，利落地一挥手。警备人员迅速上前，拿着一把枪针，毫不犹豫地扎进这个议员的手臂。
警备人员低头一看枪杆上的微型光屏，大声说：“假的！”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这人叫道：“胡说，我就是议员鲍平！”
警备人员毫不客气地把他拉到一边，紧接着，一架货运飞梭驶来停在一边。飞梭的后舱打开，一个人像死狗一样被一名警备人员从后舱里拖住，扔在地上。
众人朝地上一看，这个人与被拉开的假鲍平长得一模一样！
议员群里，顿时有一些人脸色变了。崔前一乐，顿时看向那架飞梭的后舱，心想，冯岳峰也被堆在里面吗？
紧接着，警备人员拿着枪针，一个接一个地扎过去，是真的就直接推进门里，是假的就拉到一边，再从后舱里拖出一个。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粗鲁，简直就像对待活猪一样。
崔前笑嘻嘻地看着，眼看就要扎到自己面前，他老老实实地凑上前去，伸出胳膊。警备人员意外地看他一眼，扎上去的动作轻了许多。
“假的！”崔前帮他叫了出来，主动站到一边，果然看见雇主冯岳峰被拖了出来，跟“活猪”们扔在了一起。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群众看他和善，好奇地问道：“你们这种，就是替身吗？”
崔前说：“是啊！”
另一个群众问：“长得一模一样耶，是天生长这样？”
崔前说：“一半一半吧，大部分是后天整的。”
群众露出嫌恶的表情：“好恶心……”
崔前叹了口气：“是有点恶心……”
群众好心地说：“那就不干这行了呗，为什么非得给人家当替死鬼？”
崔前说：“小时候就被买过来养着了，从小干到大，一直就是做这个。”
群众好心地给他出主意：“看你也挺不错的，回头找我们领主，给你重新弄个身份！我们长春领人，就可以为自己活着！”
他说得眉飞色舞，极为骄傲。崔前愣了愣，“哎”地一声，大声答应着。
一路检查下来，所有的替身全部都查了出来，放在一起看管。崔前笑嘻嘻地给长春领的围观群众挥手，老实跟了过去。…,
被替身代替的议员一个不漏地被抓住，走进体育场的一百二十八个议员，这下终于全部货真价实了。
来到长春领，他们就已经有了被羞辱的准备。进入体育场时，所有人都已经麻木。只有被临时抓来替换的那一群，面红耳赤，垂头丧气。
远方的台上，汪铭印笑着说：“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有替身的？”
舒宇说：“之前漏算了这一点，不过到他们入住的时候就发现了……替身的表情跟正牌货完全不同。”
汪铭印问道：“怎么，他们比较轻松？”
舒宇脸色古怪：“不，大部分替身比较羞愧，反而是正牌货一个个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汪铭印这下也无语了，过了好一阵才说：“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动作的确挺快的，而且看他们的脸色，真是太过瘾了！”
舒宇冷冷地哼了一声：“只是下跪道歉，算是便宜他们了。怎么可能让人冒名顶替？”
汪铭印郑重地点头，他们一起望向台下，心想：三年了，终于到了这一天！
十一点五十六分，并不是整点。
这个时间一到，庄严的钟声不知从何处而起，瞬间响彻全场，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刻，所有人全部安静正坐，身体微微前倾，望着台下正中。
钟声渐渐消失，一个声音响起：“十一点五十六分，是一个悲痛的时间，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时间。”
“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席卷了万生星东南区的山地。一场残酷的猎杀游戏开始，一群纨绔子弟以人为猎，残忍地杀害着手无寸铁的村民。
他们哭号、哀求、逃跑，但却无处可去！面对最快的飞梭，面对最尖端的武器，他们只能流血，只能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母亲、妻子、孩子隐藏起来，乞求上天能让他们逃出生天！
他们一直平凡生活，虽然仅得温饱，虽然辛苦劳作，可他们的心灵一直充实富足。因为他们与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养活了自己，养活了自己的家人。
他们什么也没做错，可他们却突然遭遇灾祸！
从此，骨肉分离；从此，妻离子散；从此，他们陷入了永恒的伤痛！
因为，他们遇到了一群豺狼！
无情、冷血、丧心病狂的豺狼！”
第三百零九章 汪铭印的异能契约
声音由和缓直至悲愤，将三年前的血案娓娓道来，将那份无辜至绝望的伤痛，传到每一个人心里。
同时，台下最上方的光屏亮起，画面变换，无声的哭泣、无声的控诉、无声的向天斥骂……万生星受害者的痛苦，历经三年，从未磨灭。
很多人眼含泪水，更有很多人开始低声哭泣。
事情并非直接发生在他们身上，可他们一样能够感同身受。而更加心有同感的还是之后的事……
那个声音从三年前开始讲起，不仅讲了那场血案，讲了之后的“方圆百里，鸡犬不留”，讲了三年后陈家和史家所要求的屈服……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在说明飞云联邦的高高在上，说明了他们对于长春领、对于数千条生命的轻视！
伴随着这些话语、这些图像，悲痛在长春领人心里渐渐消失，怒火重新燃起，他们注视着下方呆然而立的飞云联邦议员们。如果目光能够化作利刃，那么他们全部都已体无完肤！
一个声音突然从看台上发出，渐渐的，这个声音被无数人响应，它化作怒火的狂岚，向着飞云联邦的议员们喷涌而出，将他们席卷进去！
“跪下！跪下！跪下！”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宏亮。声音里带着凌然的怒火与无匹的气势，如乌云漫天，如高山凌顶，压在每一个飞云联邦议员的头顶上！
陈鸣雷低着头，史若林抬着头。眉头紧锁。他们咬着牙，硬抗着这种气势，好像这样就可以对长春领人对抗，扯住自己最后一片遮羞布一样。
他们还抗得住，可是有人抗不住了。扑通一声，一个议员受不住这种气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史若林的下巴立刻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他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议员，怒斥道：“懦夫！”
又是一声。他猛地转头，果然，又一个议员跪下了。他扶着地。偷眼窥视着史若林，小声说：“可是，我们本来就是来下跪道歉的啊……”
他在心里腹诽，有种就别在这之前屈服啊，都已经到这里了，还装什么贞妇！
一个接一个的议员跪下了，史若林只觉得怒斥声铺天盖地而来，仿佛天神的雷霆之怒。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力图与它相抗，但旁边不停传来的跪地声却一次又一次地增加着怒火的威力。
他咬紧了牙。握紧了拳，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跪下”的声音。
他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厉害，最后，他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陈鸣雷也一起跪下，跪倒在受害者家人的泪水里，跪倒在长春领人漫天的怒火里！
终于，飞云联邦一百二十八个议员全部跪下，他们深深地低着头。没一个人敢抬起来！
这时，电视直播已经转到了万生星。
受害者家属们全部围在屏幕着，望着那些下跪的议员，眼喷怒火。
之前，汪铭印曾经邀请他们去长春星亲眼观看这次裁决，可是他们全部婉拒了。他们不想再见到那些刽子手，他们要怀抱着伤痛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生活。可他们，死也要看见那些屠夫的下场！
一百二十八个议员跪下了，体育场内、连同电视机前全部一片安静。
汪铭印的声音凛然响起：“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镜头拉到了史若林面前，这一次下跪似乎也把他的精气神打消了，他抬起头，满脸颓色：“我是飞云联邦现任议长史若林，我代表飞云联邦全体，向当年猎杀事件的全体受害者及其家属道歉，愿意以一切方法进行赔偿。”…,
他说得无精打彩，但转播仍然把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递给了每一个人。
无论现场的观众还是在观看直播的，都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心情振奋。为了听这声道歉，他们做了许多许多，现在，终于等到了！
镜头移到另一人身上，陈鸣雷握紧了拳头，声音僵硬地说：“我是飞云联邦前任议长陈鸣雷，我代表飞云联邦陈家，向当年猎杀事件的全体受害者及其家属道歉，愿以一切方法进行赔偿。”
有许多人都知道他是杀人凶手陈应天的父亲，不知道的那些也从旁人嘴里听到了解释。这人无疑是罪魁祸首，人们对他的愤怒，远远超过其他人。斥骂声再次响成一片，无数人挥舞着拳头，要求处死他和他的儿子。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的议员跪在地上，报出自己的身份与姓名，向受难者道歉。他们面红耳赤，羞愧万分。但在全场怒火的烤炙之下，没一个人敢生出一丝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一个接一个地说下去。
一百二十八个人，一百二十八声道歉。
当最后一名议员报出自己的身份，跪在地上道歉时，猛烈的欢呼声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这是一场胜利！身为弱者的他们在面对强者时取得了彻底的胜利，让强者只能跪地求饶，恳求他们的原谅！
汪铭印望着下面，眼眶发热。项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舒宇微笑着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汪铭印用力点头，说：“是的，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一抹眼睛，大声说：“歉意只是对往生者的追念。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血案发生，是因为有一群冷血无情、不把他人的性命放在心上的刽子手！死者的血不会白流，我们要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汪铭印的话迅速得到了最有力的响应，全场的观众全部用力挥舞拳头。
只有鲜血才能洗清过去的伤痛与耻辱，只有鲜血才能打开长春领通向未来的希望之门！
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判决声中，陈鸣雷猛地直起身子，悲愤地望向汪铭印，大声吼道：“不”
汪铭印紧紧地盯着他，舒宇冷笑道：“现在说不，当初教育儿子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当初在浮空岛上的那群纨绔子弟已经全部被抓。他们被提溜了出来，一个个地按跪在地上，排成一长列。
这里面几乎全是在场议员的儿子，看着儿子跪在不远处，马上就要被“血债血偿”，包括陈鸣雷在内，为人父母的全部骚动起来。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肩膀突然一重，好像有几百斤重物压住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用目光瞪视着那边，狂呼乱喊：“住手！”“放开他们！”
汪铭印冷冷看着他们，陈鸣雷猛地回头，怒斥道：“无耻小儿，如果要杀的话，你也应该在那里！当年浮空岛上的，不也有你一个！”
汪铭印点了点头，说：“是的。当初，我也在那里。不管找再多理由，这都是事实。”他的声音坚定而无畏，“当初我目睹血案发生，我无法出手阻止。这是罪，是我要永远背负下去的罪！”
场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他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如果我的命能清偿这一切，我愿意死！三年前，我就应该死在那里！但是，长春领百废俱兴，还需要我为它贡献出那一份微薄的力量。所以，我应该死，可是我还不能死！”…,
陈鸣雷冷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留下你的命。你要杀了我儿子，却要留下你自己的狗命！”
汪铭印笑了起来：“是的，我要留下我自己的命。我在这里发誓，我汪铭印有生之年，将终生不娶，身后无子……我将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部奉献给长春领，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说完，他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复杂的图形。
项戈立刻认出那是什么，大吃一惊，伸手就想阻止。
但汪铭印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层柔软的薄膜挡住了项戈的动作，让他完全无法阻止。
短短的片刻间，汪铭印已经完成了那个图形。那是一个金色的符号，从出现开始就悬浮在空气中，数秒之后才渐渐淡去。
看见这个符号，陈鸣雷也惊呆了。他喃喃道：“异能契约，你居然如此决绝……”
汪铭印身后的舒宇，也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他当然认得出来，这是一个异能契约。汪铭印刚才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就完了的，为了保证它的执行，他定下了异能契约！而且，这个契约与当初舒宇和裴仲秋定的那个还不一样，如果违反契约，汪铭印失去的不止是他的异能力，还有他的生命！
观众席上也有一些明眼的，他们看出了汪铭印的举动，小声把它传播了出去。
嗡嗡的低语声响遍了看台，所有长春领人都为之震惊。
终生不娶，身后无子，把所有的一切奉献给长春领……这是比死还要沉重的惩罚与责任！
“领主大人！”
声音再起，这次的呼唤里，充满了崇敬与仰慕。
看台上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笔直站立，向汪铭印深深行礼。
汪铭印深吸口气，唰地一声站直了，同样向长春领人回礼。
这是另一个契约，领主与领民之间，责任与信任的契约。
为了长春领奉献一切的你，永远都是我们最敬爱的领主！
第三百一十章 商业节开始
在气氛的顶点，万生星血案的罪魁祸首被当众处死。
他们被施以古老的斩首之刑。当那一颗颗头颅被砍下，鲜血从颈项间狂涌而出时，场内观众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他们仍然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平静而骄傲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纨绔子弟的父母、飞云联邦的议员们大声号哭，长春领人没一个人动容。
刽子手应有此报！
不过，他们也没有欢呼振奋，就像看见议员们下跪一样。这是对凶手的惩罚，这是对过去的终结。
我们曾经弱小，但我们即将无比强大！
最后一个环节是递交降书、签订赔偿协议。
其实降书应该是在一开始的时候递交，结果还没到这一步，飞云联邦的议员就已经被现场气势所慑，跪了下来。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史若林像是老了十年，刚刚登上议长位置时的意气风发完全消失。他的脸上一片麻木，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呆然上前，双手把降书捧给了汪铭印，然后弓着腰，看也不看，在赔偿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做好了异能符号。
汪铭印终于笑了起来，他用力一抬手，把这两样东西展示给所有的长春领人。紧接着，项戈从他手上接过赔偿协议，一项接一项地念了下去。
一百二十亿星点，四十八个资源星球，战列舰级空艇四艘……
一项项一条条。与当初长春领开出的条件几乎一模一样，金额与资源数量更在原有基础上向上浮动了百分之二十！
每念出一项，长春领人就是一阵欢呼。
飞云联邦的议员们垂手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只有陈鸣雷紧紧盯着儿子的尸体，嘴唇抖动，满脸悲痛。
这时。在体育场的某个角落，三个人安然而坐。其中一人微笑着说：“不错，没有白来。”他旁边的人接道：“看了一出好戏。”
第三人谄媚地笑道：“您喜欢就好。”
先前那人笑道：“喜欢。为什么不喜欢。以弱胜强，平民的泪水与民众的怒火，青年人的誓言和高官的悲痛……”
另一人也一模一样地笑了起来：“都好看得很哩！”
两人相视而笑。不仅表情一样，就连相貌、衣着、体型也全部一样，就像镜子对面的两个人一般。
一人道：“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另一人悠悠然望向下方：“如果再来个惊天逆转，那就是神作了……”
赔偿协议签署，整个受降仪式就此结束。
观众们并没有立刻散去，接下来还有一项重头戏——长春领商业节开幕式！
这次商业节是长春领开始高速发展的象征，为了它，长春领前期做了大量工作。尤其是基础建设方面。扎扎实实地建设了几个空间跳跃点和空间站，把长春领和几个重要的港口型城市连接起来，改变了长春领“偏僻”的现状。
这也是应该的。星际时代，有空间跳跃技术存在，即使位于银河系边境。也不应该交通不便。
只是以前长春领内政混乱、外交贫瘠，才造成了那种状况。
如今他们被一场随时可能开打的战争逼得万众一心，又因为星云丹和超S级进化者的存在重塑了外交情势，短时间里就完成了彻底的改变。
商业节的重头戏是交易会与拍卖会，长春星的承载能力不足，所以把核心地点放在了平林星。[]这原本是一个未开发的旅游星球。星球表面半山半水，风景极好。
之前之所以没有什么人居住，是因为这里除了山河海洋之外，很少平原，如果要修筑建筑物，工程太大。不过现在长春领聚全领之力，加上大量外领援助来修建商业区，当然就不怕麻烦了……
他们在海平面上搭建起了一个大型的平台，从平台开始向上修建了一个巨型的浮空城。由于全部都是金属部件搭构，所以建设速度极快。
负责工程项目的幕僚成员对汪铭印说，这只是一期工程，足以应对当下的商业节即可。商业节开设完毕之后，还可以继续向外向上扩建。将来，这就是整个长春领的商业及旅游中心。当时，汪铭印站在浮空城的初期平台上，向外望去。
轻风拂过，山水如画，万里海洋在灿烂的阳光下金光粼粼。他似乎已经想像到了几年之后，这里的景象。
汪铭印点头笑道：“将来，长春星是长春领的政治中心，这里就是经济中心！”
那名幕僚拉开一张光屏，上面连续显示出浮空城一期、二期及最终完成时的模样。汪铭印就着他的手仔细观看，信心十足地笑道：“很好，非常好！”
商业节正式开始前，浮空城一期刚刚修建好。虽然时间非常仓促，但它的各项设置都是按照最先进的标准建立的。
当游客通过附近的空间跳跃点过来，到达最近的空间站时，就可以看见免费直达的公共飞梭。这些飞梭虽然都是免费使用，但性能优异，速度不仅快，而且稳定性极强，呆在里面一点儿震动也感觉不到。
通过一个小时的飞行，公共飞梭会把他们直接带到星云城——平林星浮空城被定为了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星云丹，长春领的这个商业节不可能达到现在这样的规模，浮空城的这个名字，代表着它的起源，也代表着它即将拥有的地位。
未来的星云城，将分为三个大型区域，也就是传统的批发、零售以及高端拍卖订制。
不过这次时间紧急，为了应对商业节的召开，星云城一期只有大宗交易和高端拍卖两个部分开放。商业节为期十天，这两个部分同期进行，最引人关注的星云丹的拍卖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天。
星云丹的存在本身就给这个交易会定下了调子，决定了它的等级档次。当时就有许多势力送来了拍品，还需要星辰拍卖行来鉴定价值。
当陈万生这个超S级进化者出现之后，各大势力的拍卖品更是流水一样涌向了长春领。很多明眼人都知道，陈万生这是出来给长春领撑场子的，这时不讨好，还等什么时候？
拍卖会本身就是一个展示自己实力的好机会，再加上有超S级进化者压阵……就算凑个热闹，也得上赶着往前冲！
因此，这段时间，星辰拍卖行的工作一直非常繁忙。他们不断提升拍卖会的档次……
在长春领原先的计划里，商业节的持续时间根据拍卖品的件数来定。不久，他们就发现这件计划根本就不可行。
按照这个计划，每五十件拍卖品就定为一天的话，这个商业节就得花去大半年的时间！更别提，拍品还在不断地送来，这就表示着时间将进一步延长。
这显然已经不可行了，最后经过反复商议，确定整个商业节只有十天。如果把所有送来的拍品全部上架，那不用说，肯定来不及。怎么办？只有不断地淘汰了……随着拍品不断的进入，原先入选的那一部分，也逐渐被淘汰。
最后，星辰拍卖行只选出了四百八十件拍卖品，不用说，件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尤其是最后一天将在星云丹之前上台的那些，随便拿一件出去，就能够成为震动银河系的大新闻！
挑剩下的那近万件拍品怎么办？领主府的意思是送回去，但星辰拍卖行实在有点割舍不下……这些拍品全部都是各个势力精心挑选出来的，放在平时，随便凑几件在一起，就足以支撑起一次上档次的拍卖会。现在要全部送回去？简直比割肉还痛苦。
因此，通过星辰拍卖行的游说，再加上部分势力不在乎拿出来的这些拍品——它们的确珍贵，但跟一个势力的外交以及一个超S级进化者的好感比起来，又算不上什么了。所以，长春领再度修改了计划，除了内围的核心拍卖会，星辰拍卖行还将在外围同时举办十个次级拍卖会，众星拱月，势要将“星云商业节”的热度炒到最高！
由于长春领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星辰拍卖行大方的表示，只要在宣传上打上他们的名字，他们就可以免去这次商业节的全部佣金！
长春领意外地在这上面又省了一大笔，汪铭印当即拍板，让项戈与星辰拍卖行进一步谈判——此次商业节当然是由长春领主办，由星辰拍卖行协办。今后每年，他们都将在星云城举办这样的商业节与拍卖会，让它变成一个固定活动，也变成星辰拍卖行每年的固定行动之一。
各方面都紧张有序地准备着，商业节开幕的时候，星云商业节的声势已经轰然炒起，大半个银河系都密切关注着这一大型商业活动！
这时，舒宇找到了陈万生，问道：“还有多久？”
陈万生当然被邀请去了星云城，不过他一直一副懒散的样子，似乎并不把它放在心上。
舒宇问话时，他根本没有细问，就信口答道：“十天吧。”
舒宇一愣，确认道：“十天？这么巧？！”
陈万生嘿然一笑：“是的，很巧吧。”
是的，拍卖会的最后一天，星云丹全部卖完时，异能洪流的气息将正式泄出。那时候，银河系能力最强的那一部分人，将立刻发现它的存在！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五十颗星云丹
拍卖会正式开始前，星辰拍卖行的前来向舒宇确认一些信息。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大约二十七八岁，穿着一套西装短裙，微微有些紧身，把她的丰胸翘臀展现得无比美好。不过她戴着方框眼镜，头发紧紧地绑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许多，有些严正古板的样子。
她的这个装扮让舒宇感觉有些熟悉……当初他在第七中级学院时，八班的班主任麦琪老师也一直是这样。不过她的装束虽然有些古怪，为人却是少见的热心，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对非进化者也抱着少见的同情心。
因为这个联想，舒宇对这名女子的初始印象非常好，微笑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女子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和蔼，愣了片刻。她推了推眼镜，自我介绍说：“何瑞大人你好，我是星辰拍卖行的高级鉴定师胡良媚，这是我的助手何宗仁。”
舒宇点点头，问道：“你们来，是想了解一下星云丹？”
胡良媚坦然点头：“是的，何大人。星云丹被定在此次拍卖会的最后一天，是压轴中的压轴，但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没有见过它，无法对它进行评估。”
她的表情里有着淡淡的不满。这也是，拍卖会由星辰拍卖行全力负责，对每一项拍品，他们都要在事前进行评估及鉴定。这不仅是要确定它们是真是假，同时也需要在拍卖前对它们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它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特殊历史、特别功用？它的定位人群为何。最终价值为何？
现在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竟然还没能亲眼见一次星云丹，只能瞪着最初的那些资料，翻来覆去地看。
这在胡良媚看来，太不负责任了！
舒宇想了想，说：“这是应该的……请坐吧，我马上把东西拿来给你们。”
胡良媚脸色微和。拿出笔记本与电子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片刻后，舒宇拿出一个木盒。随随便便地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胡良媚扫了一眼，就看出这个盒子的尺寸资料：天然松木，树龄约为五十年。盒长二十五公分。宽十二公分，高八公分。
初步判断，星云丹可以用天然木质存放，当然，不排除盒内另有包装的因素。
舒宇啪地一声弹开搭扣，掀开木盖。流动的星光瞬间耀花了胡良媚和何宗仁的面孔，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大量星球像弹珠一样放满了整个盒子，各种各样的色彩与光芒相映生辉，照得人眼花缭乱。
胡良媚喃喃道：“这。这么多！不是说只有二十四颗吗？”
舒宇的手在星云丹的表面轻轻拂过，胡良媚和何宗仁同时向后一仰。
浓郁的异能波动喷渤而出，就像有一个强大的进化者在他们面前全力释放能力一样。
何宗仁说：“好，好厉害！”
舒宇拈起一颗，放在掌心转动。星光熠熠生辉。淡淡的雾气浮动在星球表面，每一颗星云丹都像神所制造的艺术品，绝非人类的力量可以完成。
他说：“时隔一个月，星云丹的数量比原先的计划里，又增加了一些。这里有星云丹五十颗，每一颗都相当于一个九级进化者的全部力量。”
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珠宝。星云丹比任何一个珠宝更加璀璨美丽。胡良媚看着一大盒星云丹，已经完全怔了神。舒宇说了两句话，她才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又向它看了一眼，低头开始纪录。
两分钟后，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问道：“星云丹的存在方式稳定吗？”
舒宇点头：“相当稳定，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胡良媚遗憾地看了盒子一眼，说：“所以你把它们堆放在一起吗……还用这么便宜的盒子，可惜了。”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电子笔记本，说，“五十颗星云丹仍然不算多。最近我们调查了一下顾客的需求，需求最大的是各研究所，他们基本上都表示，有多少要多少。需求第二大的是准备参加银河杯分区比赛的选手……”
星辰拍卖会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工作，这时把调查结果向舒宇一一汇报出来，舒宇听得非常认真。这些与他之前所设想的相差不大，但还是有许多细节是他没想到的。胡良媚分析完后，又说：“根据以上调查，关于星云丹的拍卖，我们打算采取以下形式……”
舒宇摆了摆手，打断了她：“我只了解一下就好，主要工作还是交给你们。”
他把盒子向前推了推，说：“这些全部交给你们操作，要展示、要试用，都可以调用。拍卖完之后，给我一份清单。”
胡良媚的眼睛迅速在眼镜后面睁大了，她惊奇地问道：“可以试用？”
舒宇耸耸肩：“为什么不行？光听我说，你们也不好把握它的具体功效和操作方式吧。”他伸出一个巴掌，说，“这里面，你们可以随意取用五颗，当然，如果能用一颗就搞清楚全部，剩下四颗归你们也可以。”
胡良媚低头看了看星云丹，又抬头看了看舒宇，沉默片刻后，郑重地说：“我知道了，我们一定尽全力让它呈现出最大的价值！”
舒宇摇头说：“价值不价值的，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拍卖星云丹的时候，不要太火爆，最好能让更多的势力得到它。嗯，对了，别弄得只有一家垄断，能买到星云丹的势力，越多越好，越大越好。”
胡良媚疑惑地眯起了眼睛，片刻后明白了过来：“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星云丹的拍卖只是一个过程，关键是要通过这个拍卖获得更多的外交利益？”
没有正中目标，但也相差不远。舒宇微笑着点点头，说：“是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胡良媚站起来，爽快地说：“虽然和我们一贯的宗旨不符，但是客户的需求是我们的第一目标。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上面的……”
舒宇打断了她：“不是转告，这就是我对拍卖的要求，一定要做到！”
胡良媚再次点头，遗憾中又有些佩服：“我知道了，这对长春领的发展更加有利。只是我听说，星云丹是你个人的物品？牺牲个人利益来成全国家，你很伟大！”
他要维护的，不光是长春领的利益，最重要的还是异能洪流……只有让更多的势力获得好处，他们才会互相牵制，不至于在异能洪流出现的时候联手抢夺。运气好的话，如果某个国家动了贪念，他们还有可能携手对抗。
不过舒宇没有反驳，他微笑着点头，说：“那就交给你们了！”
胡良媚望着他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郑重地点头说：“我用我鉴定师的荣誉保证，一定会满足您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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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拍卖行的人离开之后，舒宇坐在原处，瞑然出神。
之前，他正沉浸在某种状态中。
陈万生曾经交给他一份工作，让他搞清楚，“人”是什么？只有弄清楚这点，他才能解构一个人，从而把人类带进自己的世界里。到那时，某些不该说不能说的事情，陈万生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对他说明白。
不仅如此，舒宇还有一种感觉，这对那个世界的构成，至关重要！
毕竟来说，生命是一个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树、草、动物都是生命的一种，但人类始终是不一样的。现在的这个世界，只有人类这一种高等智慧生命的存在，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样说归这样说，但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呢？
舒宇想起了几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场面——
第七中级学院时，大家高呼学院的校训，万众一心，群情激昂……
万生星临冬村里，打谷场上，微妙而和谐，仿佛与天地一体的气氛……
长春星密罗大广场上，汪铭印振臂高呼，长春领战意高昂……
这些场面，舒宇全部亲身经历。每一次，他都感觉到了异样的氛围。跟心情被感染无关，那种氛围真实存在，如同实体一样，使得所有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就像人沉进了水里，一定会全身湿透一样。
他隐约有一种感觉，这种氛围的存在，正是他所要寻找的解决办法！
他微闭双眼，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在脑子里重新模拟其中细节。他的记忆力非同寻常，对于每一个细节，都能清楚记起，但是回忆得再周全，也只是空具其形，其中最核心的部分，那种“精神”全然消失，不复存在。
舒宇努力了很多次，都还是这样。每一次，他都能回忆起上一次没想到的部分，但最后也就是到这样为止了。他在脑海里搭建了一个“玩具”，所有人按照他的要求比划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只是玩具始终是玩具，怎么看都带了三分虚假。
舒宇尝试了很久，最后终于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师父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用来传道授业解惑的吗！
第三百一十二章 缺少感情？
听见舒宇的问话，陈万生吐了个烟圈，轻哼一声：“你终于发现了啊，我还以为你一直想不到这边来呢。”
他点了点舒宇，问道：“你怎么想？”
舒宇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模拟出来了，为什么感觉就是不对？好像最关键的部分没有了，也是我最想要的那个部分……”
陈万生说：“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说是‘氛围’，对，也不对。更准确地说，那是一种‘势’，氛围是温和的，很少侵略性；而势完全不同，它具有针对性，明眼人能够特意去营造势，用它去达到某种目的。”
舒宇问：“那么，所谓的势又是指的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模拟出来？”
陈万生断然绝然地说：“因为你没心！”
一听这话，舒宇立刻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没听清楚一样重复着问道：“我没心？这又是指什么？”
陈万生又吐了个烟圈，说：“好吧，说你完全没有也不准确。但是你的确比别人缺少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舒宇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我也会高兴，我也会郁闷，我也会伤心，我是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陈万生说：“但你不能否认，你的感情就是比别人要淡一些。”
舒宇想要反驳，但却没有张嘴。
陈万生说：“很多时候，你像是个旁观者。在从旁边静静观察别人，很少完全把自己投入进去。当然，你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但即使在哭笑郁闷伤心的时候。你也会留出一部分的自己，去思考琢磨，权衡利弊。”
他笑了笑，继续说：“我曾经以为这是因为你太聪明，思虑过多的缘故。后来我才发现，你天生就是这样。你生性淡漠，理智远远多于感情。你自己回想一下，你有生以来有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有没有毫无利益基础地去交一个朋友？”
说到后面，陈万生的语气几乎是有些冷酷了。
舒宇立刻反驳道：“不对，我有过喜欢的人，我喜欢瓦格莉！”
陈万生嘿嘿地笑了：“老头子我是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不少猪跑路……哪家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会像你这样‘谈恋爱’？嘴里叫着喜欢，但只有想到的时候才会说一说……你说说看，你有多久没去打听过那姑娘的消息了？”
舒宇冷汗涔涔，低声说：“那是因为最近一直比较忙……”
陈万生吐了口烟气。没有说话。
舒宇彻底沉默了下来。虽然他嘴上在反驳，但心里却隐隐约约地觉得，陈万生说得没错！
无论再怎么忙，他也不是一点儿时间也抽不出来。
瓦格莉是兰格雷家族的家主。兰格雷家族处于上升期，在地球联邦风头正盛。要打听这样一个人的消息。根本不需要花什么工夫，几乎是上网就能看到。
想以前在学校见到的那些恋爱中的同学。哪对不是有机会就想见面，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在一起？自己这个样子，的确不是太正常……
再则说了，他喜欢瓦格莉，尤其是喜欢她什么？他有深入了解过她吗？知道她除了公主这个表面的形象之外，下面又隐藏着什么吗？他的这种喜欢，与全校男生所表现出来的仰慕，又有什么不同？
舒宇越想越是脊背生寒。…,
不说公主，还有文静。这女孩当初对他表现出明显的好感，他并非不知。但是他知道归知道，仍然只是把这件事轻轻放过，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当初他以为这样做，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瓦格莉，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是因为他没有真正感受到女孩的心意……
友情呢……迟传乐那是室友，三安、武者……这些朋友又有谁不是因为看出了对方的潜力，或者可以利用的地方，才觉得可以一交？
舒宇想得冷汗直冒，陈万生也任由他一个劲地想下去，毫无打断他的意思。
最后，舒宇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要怎么办？”
陈万生说：“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内心深处是什么样的，我也没什么办法。”
商业节的时间正式到了，舒宇原本就准备去现场看下情况，并且还提前叫上了临冬村的那几个小子。这段时间，他们在长春星可以说是乐不思蜀。
他们是陈万生带来的，项戈又由于宁大毛的一手，对临冬村人印象深刻，所以特意做了安排。他们在长春星可以说是贵客中的贵客，不管有什么要求，都会第一时间被满足；不管想去什么地方，都毫无疑问可以通行。就连一些被列为军事机密的地点，对他们四个也是开放的。
汪铭印完全同意项戈的这个做法，跟着陈万生有肉吃，他最重视什么，大家一看便知。讨好了临冬村的小子们，也就相当于讨好了陈万生。
这四个人的兴趣完全不同，到长春星第一天就分散了开来。
宁大毛是个空艇迷，项戈专门安排了他带他参观空艇制造厂。那是一个独立的行星，规模宏大，宁大毛一看就惊呆了，如果不是舒宇叫，都舍不得离开了。
说来奇怪，他对飞梭倒没什么特别兴趣，说它太小，不够霸气。看来他喜欢的不是速度感，而是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赵小农这几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没留在临冬村，而是在落龟港和周边的各商贸中心打工。他对各种东西的价格极其敏感，着迷于商品交易的过程。
舒宇拿出了刚到长春星时得到的那张名气。亲自把赵小农介绍给了林老板。林老板这才知道当初在空艇上一面之缘的青年，竟然是响誉整个长春领的超S级进化者何瑞。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在万生星出身的商人里，他当然是做得大的。但放眼整个长春领，自己的根底薄，还排不上号。为什么舒宇会把这个机灵小子交给自己？
舒宇对当初他在空艇上表现出来的特质印象深刻，他也因此对林老板生出了无穷的信心。他相信，现在是时间太短，以林老板的想法和人格，一定会越做越大。最关键的是，他会教给赵小农最好的道路。
林老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拍胸脯保证，一定把赵小农当成自己儿子一样，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身为商人。怎么可能错过星云城的这次盛会，所以赵小农就跟着林老板过去了，舒宇并没有特地叫他。
至于宁小虎和赵根生，这两个孩子年龄都不大，还没定性。项戈让两个人专门带着他们。尽量让这两个孩子见识到更多的东西，在了解过后再确定自己的未来。
总之，这段时间下来，没一个人想念临冬村。只有赵根生偶尔叨念两句父母，但也是转眼就忘。这件事。让陈万生着实有些郁闷。…,
商业节开始，舒宇带着宁大毛、宁小虎、赵根生到了平林星星云城。陈万生被那四个小家伙搞郁闷了，赌气不跟他们一起来。
舒宇没让精卫开门，还是用的正常交通方式。临冬村那三个看得眼花缭乱，兴高采烈，舒宇却因为之前跟陈万生的那一席对话，有些闷闷不乐。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陈万生对自己的评价，没有错误。
从小到大，自己的脑子就处于不停的活动状态。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他的灵魂深处有另一个自己存在，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冷静地评估着所有的事情。
当所有人激动、感动、振奋的时候，他并非完全没有感觉，但绝对不会完全被煽动起来，只会带着淡淡的情绪，分析其中利弊，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这种冷静，可以说是自己的优势，但同样也是自己的弱点。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随时随地保持冷静？那样的他，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更别提，现在看来，这个特质已经影响了他，让他无法顺利模拟出“人”的存在了……
不对！
舒宇又开始苦笑，看，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想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坏处，而并非真正担忧自己是不是缺少人性。
宁大毛三人兴高采烈地四处指点，他们表现得比刚出村时自然很多，不再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表情，而是正常地有说有笑，不会嘈杂到影响别人，也不会刻意压低声音。
舒宇情绪低落，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
他们刚刚进行完空间跳跃，到达临近平林星的空间站。他们将在这里乘坐公共飞梭，前往星云城。
舒宇去买了四张票，这些金属卡片被做成了精美的纪念品，用完了之后可以进行收藏。长春领这次想得很周到，即使在这些细节上也做得无微不至。
买票时，工作人员小心觑看着他的脸色，小声问道：“何瑞大人，您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累了？”
舒宇一愣，抬起头来。这个工作人员的面孔陌生，但现在长春领上许多人都知道他的长相，能叫出名字也不稀奇。
他摇摇头，刚准备说话，旁边又有几个人应和了起来：“就是，何大人应该是累了！”
“哪能不累，你看这接二连三的多少事情，都要何大人处理应对！”
“哈哈，原来S级进化者也会觉得累啊。”
“当然，S级进化者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
这些人里有行人，有工作人员，全是陌生人。他们殷切地看着舒宇，七嘴八舌地说：“您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