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交代
洪宁襄身上的神隐符效果已经散去，带着水菱儿刚踏出了柴房，不多时，就见四五个家丁模样的修士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去路。
家丁们从未见过洪宁襄，看她把水菱儿从柴房里救走，哪里肯放过，个个抄起了法器就要动手。
洪宁襄有意把修为收敛到了筑基初期，饶是如此她威压一放，家丁们全都动弹不得，个个干瞪着眼，眼睁睁看着水菱儿朝他们吐了吐舌，跟着洪宁襄扬长而去。
到了二门处，洪宁襄听到一阵脚步声，抬眼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带着三个随从急匆匆地赶来。
那公子相貌堂堂，眉目间一股戾气，想来就是水菱儿口中说的云熠了。
果然，云熠看到水菱儿被洪宁襄救出了柴房，暴跳如雷：“你是什么人？何故闯进小爷的院子？水菱儿是我的人，你想带到哪儿去？”
水菱儿下意识往洪宁襄身后躲，洪宁襄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别怕，对云熠道：“云公子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今日我是一定要带走水菱儿的。倒是公子好大的胆子，平白欺侮一个小姑娘不说，还想抢她的宝贝，抢夺不成，就把她关在柴房里，也不怕此事传出去了，给你们家主脸上抹黑？哦，想来你们云家也不在乎这点名声，毕竟你们家连金药泉都敢垄断，邻里乡亲的必然是敢怒不敢言的吧。”
云熠是个急性子，来得路上只听说水菱儿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偷溜进院子的小贼劫走了。他急匆匆赶来，根本顾不上查探洪宁襄的修为。
听到洪宁襄这般当众指责，他面子上十分难堪。本想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忽然身旁一个随从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云熠这才注意到洪宁襄修为多半在他之上，但想到有家主撑腰，仍然阴笑道，“这是小爷的私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阁下既然不肯说和水菱儿是什么关系，我自然不能任由阁下将她带走。何况。那天她打伤了我，到如今我胸口还有个碗大的疤没好全呢，且不说我这伤好不好得了。若是侥幸好了。她得留下来做我的奴婢，给我干活，赔偿医药费。若是好不了，那更得留下来伺候我。”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洪宁襄挑眉道：“云公子讲不讲道理？若不是公子欺侮菱儿在先。菱儿又怎会伤到公子？公子不但丝毫不觉愧疚。反而还要菱儿为公子的伤负责？天下间竟还有这等不讲道理的事？公子受伤难道不是自作自受？要我说，公子还是长点记性，下次欺侮人家小姑娘之前，先掂量下自己的斤两，没那个本事就别出来惹是生非，丢人现眼。云公子若觉得我说错了，那咱们到你们家主跟前，请他评评理。如何？”
云熠气得脸色阵红阵白，想动手却发觉胸口一阵闷疼。他那日被水菱儿的如意锁打伤还没好全呢，哪里能施展法术，当下挥手冲身后随从喝道：“抓起来！把她们统统抓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过！”
眼见得随从们围攻而上，他还怕人少了对付不了洪宁襄，口中发出一阵尖厉的哨音，把那些藏在暗处的打手全都叫了出来。
洪宁襄用混沌真气在水菱儿周身加了个法罩，她自己招出了云晶扇，一道古衍诀打了出去，扇子化作十几道白光，向着四面围过来的修士罩了过去。
这些打手最高也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洪宁襄虽敛了修为，但她的灵力中掺杂了混沌真气，即便是同级修士，也很难抵挡得住那雄浑的力量。
“啊！”“呃！”一声声惨叫传来，所有围攻的修士全都倒在了地上，修为低的吐血不止，修为高一点的也被古衍诀缚住身体，抱着胳膊在地上哀嚎。
云熠惊骇地张大了嘴巴，手抓着门框，踉跄后退，此时他才意识到眼前女子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好对付，他一边后退一边朝着前院喊，“来人，来人！救命！救命！”
洪宁襄一个遁光术到了云熠身前，抓住他的衣领，边走边笑：“这么怕死啊？！带我去见你们家主，我自然放过你。”也不等云熠反抗，大步踏进了前院。
水菱儿早被洪宁襄方才那强横的实力震撼了，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不管仙子姐姐和如意锁有什么渊源，她都必须跟着她。以后也不用想着傍个厉害夫婿做靠山了，仙子姐姐就是现成的靠山啊，不求当她的徒弟，做个丫鬟也不错。想到这儿她抓着洪宁襄的袖纱赶紧跟了过去。
前院的会客厅，石定峰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云家家主云翀坐在右下方，时不时擦一下额头的汗，如坐针毡地等待着什么。
这时，有管家进来把后院的事情汇报了。云翀气得差点拍桌，当着石定峰的面儿却不敢发作，只低声道：“还不去把那孽障带进来！还有，别怠慢了那位夫人。”
洪宁襄押着云熠进了大厅，看到石定峰那稳如泰山的模样，就猜到他已经搞定了家主。云熠见到自家爷爷顿时挺直了身板，哭求道：“爷爷，这女人闯进咱们家后院不说，还打伤了我的手下，现在她还要把我的菱儿带走，您可要为孙儿做主啊！”
云翀方才已经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又知道这位扣押小孙子的女子，是石定峰的女人。石定峰已经把他的身份挑明，整个茂城都是星磊宗九爷的地盘，他一来就问了很多关于金药泉的归属问题，他哪里敢得罪？云翀立刻冲着云熠喝道：“孽障！还不跪下，向两位前辈磕头谢罪！”
云熠这才注意到上首还坐着一人，男子丰神俊朗，修为深不可测，一股淡淡威压释放出来，吓得他一哆嗦，噗通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战战兢兢地道：“是……是晚辈不对，还请两位前辈恕罪。”
洪宁襄冷笑道：“恕罪？云少爷把人欺侮完了，打伤了，一句恕罪就完了？今日若不是我们及时赶来相救，只怕一个好好的姑娘就要毁在云少爷手里了。对了，还有那如意锁，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就算再稀罕，你们也不该想要据为己有，这等行为和抢劫有何分别？难道云老爷就是这么管教自己的孙儿吗？水菱儿是我一位已故好友的后人，我不能坐视不理，今日云老爷必须给个交代，否则这事不会善了。”
云翀朝石定峰看了一眼，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是发慌，但他到底是个一百多岁的结丹期修士，经历过了大风大浪，面上的镇定还是能够维持住的，他斟酌了一下，道：“夫人息怒，此事都怪我疏忽，一时不察，才纵容了这孽障干出这等混账事。此事是我们不对，我已吩咐管家准备一份赔礼，赔偿水姑娘的损失。另外，我会派人亲自将水姑娘送回烟水镇。若水姑娘不嫌弃，我们云家将与水家商量一番，选定吉日，迎娶水姑娘过门。夫人以为这个安排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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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宁襄可没那么好糊弄，云家若娶了菱儿过门后，不善加对待，而是以个妾室的身份来作践菱儿，那不等于毁了菱儿的一生？
她笑了笑：“难得云老爷如此体贴入微，还替菱儿考虑她的婚姻大事，只是不知云家会给菱儿一个什么名分？若只是个妾室，那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云翀自然没那么傻，真的让云熠娶水菱儿为妻。据他所知，水菱儿这一支在水家只是旁支，爹爹和哥哥都是无能之辈，一辈子都不会有多大出息，云家若是搭上这门亲那岂不是拖自家后腿？可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聪明，竟然识破了他的心思。
云翀不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夫人说笑了，云家自然会给水姑娘一个正妻的名分，断然不会委屈了水姑娘。”大不了娶进门后，寻个错处，再将这卑微的丫头休掉便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云家不休妻，一旦水菱儿犯了大错，就设法让石九爷和他夫人出面摆平，云家可以趁机捞些好处。
云熠听到爷爷的安排，顿时怒火上涌，瞪了水菱儿一眼，口中喊道：“爷爷，您……您怎可……”就水菱儿那个家世和姿色，当个小妾都是抬举了她！后面的话却因为身上石九爷释放的威压镇着，吓得他不敢完整地说出来。
“孽障！”云翀起身踹了云熠一脚。“夫人宽宏大量，才同意了这门亲，给你一个恕罪的机会。你不思感激，还敢违抗长辈的命令不成？”
“慢着！”洪宁襄皱了皱眉，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哪只耳朵听到她说同意了？她冷声道，“云老爷，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么急做什么？你们这么安排，且不说水家那边同不同意。单只说菱儿这边，还没有问过她本人的意思呢。”
云翀一张老脸僵住了，讪笑着转向水菱儿：“不知水姑娘的意思是？”
水菱儿紧挨着洪宁襄。浑身都在发抖，洪宁襄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怕，照直说。”
水菱儿得了鼓励。挺了挺腰杆。脆声道：“仙子姐姐，菱儿此生不嫁人！”
“不嫁人？”洪宁襄挑了挑眉，她方才给这丫头治伤时，用神识看过她的资质，虽不知是什么灵根，但可以感觉到资质不佳，不然也不会才刚入炼气期，“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过？”
“跟着仙子姐姐！”水菱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
洪宁襄被这小丫头纯真的眼神打动了。好吧，她倒是挺喜欢她这直爽的小脾气。想想还有点儿舍不得让她嫁给云熠那个混球儿，没得糟蹋了好姑娘，她摸了摸水菱儿毛茸茸的脑袋，对云翀道，“云老爷，你也听到了，既然菱儿不愿意嫁人，那这门亲就当没说过了。不过，方才你们说的赔礼，可一样都不能少。”
“那是，那是。请夫人放心，老朽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云翀被个卑微的小丫头当众拒绝了亲事，不止颜面大失，更有些后悔，但现在他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让管家呈上赔礼。
云家给的赔礼倒也大方，十瓶金药泉，十瓶金疮药，五万块下品灵石。
洪宁襄也不客气，先代水菱儿收下了。
她朝云熠看了一眼，云熠吓得往爷爷身后躲了躲，哪里再敢嚣张跋扈地吭声？
洪宁襄起身对石定峰道，“九爷，咱们走吧。”
石定峰点了点头，放下茶盏，云翀还记挂着金药泉的事，生怕得罪了这尊大神，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站起来送客。
石定峰走到门口，忽然开口，“云家垄断金药泉五十年，该占的好处也占够了。稍后我会向茂城城主休书一封，今后由城主直接管理金药泉。云老爷还是尽快找到那几口药井的地契，以免交割时手忙脚乱。对了，地契没有弄丢吧？”
云翀本抱着几分侥幸心理，以为打发了一份赔礼就可以了结此事，没想到这位爷用这种方式帮他夫人出气，不由得脸色灰败如土，他哆嗦着回答：“地契在，当然在。九爷放心，老朽一定尽快上交。”
出了药泉镇，洪宁襄毫不吝啬地对石定峰夸赞道，“九爷，你刚刚的做法简直大快人心。看云老爷那个样子，交出金药泉的地契简直比割他的肉还心疼。这下好了，今后他们云家再也不能独霸一方了！”
石定峰颇为受用地一笑，看向她身后跟着的水菱儿，提醒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安置那个小姑娘吧。”
洪宁襄原想着把水菱儿从云家救出来后，就送她回烟水镇，也没太把小姑娘方才在云家说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用一个储物袋把那些赔礼装好，还另外添了一笔价值不菲的丹药和灵石，准备打发走水菱儿时，水菱儿竟然扯着她的袖子不依不饶地哭起来，嚷嚷着要做她的丫鬟。
“你这丫头，别胡闹！好歹你太爷爷当年还是星磊宗的弟子，怎么你就这么点儿出息，上赶着要给人当奴婢？你若不想回家，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个去处，只要你愿意的话，可以送你去大一点的门派里修仙，你觉得如何？”洪宁襄有点儿头疼了，她倒不是嫌弃这丫头，只是自己马上要闭关结婴了，哪有心思照顾她。
“仙子姐姐，我资质不好，就算去了大门派，将来也很难出头。还不如跟着姐姐，有姐姐罩着我，再也没人敢欺负我。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干活，伺候姐姐，报答姐姐！”
洪宁襄没辙了。
她想着，水菱儿是水千帆的后人，当年若不是水千帆照顾她，指点她去了石府，恐怕她早就死了，她欠水千帆的这份恩情，无法回报给水千帆，幸好找到了他的后人，这不正是报恩的一个机会？若只让水菱儿当个丫鬟，太委屈了她，不如干脆收为徒弟，慢慢调教？只是这丫头的资质让她有点担心……
她这边正思量着，水菱儿也是个机灵的，竟然走到石定峰跟前哭求道，“大哥哥，可不可以帮我求求姐姐？就让我跟着你们好不好？”她看得出来，这位帅气的大哥哥是姐姐的夫君，对姐姐很疼爱呢，求他准没错。
石定峰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叫哥哥，一******冰封的脸顿时融化了般，不自觉涨红了。他握拳抵着下唇咳了咳，回头对洪宁襄道，“襄儿，这丫头既是水千帆的后人，收了倒也无妨。”
洪宁襄叹了口气，伸指戳了一下水菱儿的脑门，笑道：“你可真有本事，九爷都替你说话了。看在九爷和你太爷爷的份儿上，我就收你为徒弟吧。我可不敢委屈你做我的丫鬟。”
水菱儿高兴地差点蹦起来，本来只想当个丫鬟的，竟然升级成了仙子姐姐的徒弟！生怕仙子姐姐反悔，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叩头拜道：“师父在上，师公在上，请受水菱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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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身世（上）
洪宁襄此行也算白捡了一个徒弟。
不过在给水菱儿测了灵根后，不禁有点儿发愁，这丫头竟然是个四灵根的废材。幸好水菱儿嘴巴甜，整天看到九爷开口就叫师公。这声师公可不是白叫的，石定峰也清楚既然他自己同意收了水菱儿，少不得也要给点好处。而且水菱儿是她的徒弟，若是将来修为太低，让人知道了岂不砸她这个师父的招牌，他这个师公脸上也无光。
于是水菱儿很幸运地得了师公赐的三枚珍贵的洗灵丹。
洗灵丹可以洗髓，甚至改变灵根资质，特别是五灵根、四灵根的废柴，服了洗灵丹后，有一定几率减少一个属性的灵根，从而提高灵根资质。
水菱儿尝试了三次，整个人里里外外清洗得没有一丝杂质，勉强洗掉了金属性的灵根，变成了木水土三系灵根。即使只是个三灵根，水菱儿也心满意足了，高兴了好久。
洪宁襄先考校了她一番，发现她之前所学的修仙知识并不系统，全都是从她哥哥那儿偷学来的，于是给她选了一套修仙入门和六艺方面的书籍。等她将这些书籍从头至尾学了一遍后，她才将《天一木生诀》和《玄幽混沌诀》传授给她修习。
原本洪宁襄都快忘了如意锁的事，不想水菱儿主动开口，说要将自己那半块如意锁归还。
“这如意锁既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你便留着吧。一来有个念想。二来也可用来防身。你出门在外，若有什么危险，我也好知道你的下落。”
水菱儿摇头。一脸惭愧地说，“师父，我有件事瞒了你。我娘去世前曾经说过，如果将来遇上了另外半块如意锁的主人，要我将这块锁归还。她说那是太爷爷临走时交代的。既然如意锁本来是师父家的宝贝，那自然要还给师父。”
洪宁襄挺喜欢她诚实的性子，虽然隔了这么久才说出来。但也算难得了。谁得了如意锁不想据为己有？这个徒弟虽然舍不得，但并非贪心之人。
“好吧，如意锁我就收回了。不过。师父送你一件法宝凤影鞭，这件法宝是用凤凰神木所炼制的，内中蕴了一缕凤凰的精魂。只要你尽快筑基，将我传你的两套道法修炼到高层境界。必能发挥这法宝的作用。”
洪宁襄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匣子。交给了水菱儿。
这鞭子是她特意托九爷炼制的，专门针对水菱儿的资质和功法属性配备的。
水菱儿还在炼气期，无法使用法宝，这个法宝就当作是对她的激励了。
“谢谢师父，徒儿一定抓紧时间练功，不辜负师父的期望！”水菱儿欣喜若狂，自从傍上了这个厉害师父，她的人生已经翻天覆地。
洪宁襄怕水菱儿只顾闷头练功。缺少六艺方面的锻炼，就让杜老把枫宁苑里的炼药工作。分了一部分给水菱儿做。
安顿好了水菱儿后，洪宁襄开始准备这次闭关的修炼物品了。石定峰已经在皓云修界步水仙宫给她准备了一个闭关的洞府，那里有红棘门数万弟子守护，不必担心会有人打扰她静修。
临走的头天晚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造访枫宁苑，着实让洪宁襄吃了一惊。
洪宁襄记得当年在石府当丫鬟时，从未见过石定峰的爹爹石成琰，也就是石家的七老爷。只知道这位七老爷在九爷小时候被他爹废去了修为，后来一直在石心岛的一座寺庙里吃斋念佛，长年不回家。就因为七老爷不照顾九爷，又是个废人，九爷在石府过得形同寄人篱下，并不受府里的亲戚待见。
按说这位七老爷被废去了修为，寿命活不长，可洪宁襄看到他本人时，却觉得他精神倒也矍铄，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颓废。
最令人吃惊的是，他来到枫宁苑似乎没什么特别目的，就是来吃顿家常便饭。
可洪宁襄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可是未来的公公，谁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九爷有娶她的打算，所以特来看看她这个未来媳妇？
饭桌前，洪宁襄如坐针毡，幸好七老爷心血来潮，要和儿子喝酒。
趁着两人推杯换盏时，洪宁襄赶紧提前撤了，让他们父子二人好好叙旧。
七老爷对于她的离席，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瞧了她一眼，就继续和儿子说话了。
洪宁襄修炼了半宿，直到困意袭来，方才回房休息，谁料石定峰竟然还没回，直到了后半夜，才听到他回来的动静。
“九爷，你爹走了吗？”打了个哈欠，忽然闻到一股子酒味，洪宁襄立时清醒了几分，起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石定峰点了点头，喝了口茶，“你晚饭吃饱了没？”
“哪里吃得下。其实不吃也不饿。”
石定峰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上，“怎么，这么怕未来公公？”
“哪有。”洪宁襄自是不肯承认，“我只是……只是有点儿紧张罢了。不过，九爷，我记得，你爹爹不是失了修为？我看他一点儿不显老呢。”
“我爹一直吃着延寿丹罢了。”
“哦。”洪宁襄又问，“他不是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么？怎么还偷偷喝酒？”
“他高兴。”石定峰下巴放在她发顶，轻轻摩挲着，“我爹知道我找回了你，找回了他孙儿的娘亲，他很高兴。心里高兴，何妨喝一杯。”
“你……你跟他说了我的事？”难怪七老爷看她时，眼神那般亲切，她和七老爷打招呼时，七老爷也很和气，丝毫没有把她看作是一个突然闯入九爷世界的女子排斥她的到来。
“嗯，你可是他未来儿媳，你的身份不可能瞒着他。”石定峰说，“另外，我爹跟我提了一些，当年他和我娘之间的事情。”
“原来你爹来找你，是为了说这个？”洪宁襄瞌睡都跑了，迫不及待地央求，“我也要听！”
“之前你问过我，当年为何攻打魔宗，其实最大的原因和我爹娘有关。”石定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揽入怀里，柔声道，“石府的家人之所以排斥我，并不全然是因为我爹的无能，也因为我娘的身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身世（下）
“你娘？”洪宁襄想象不出石定峰的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可以肯定她的容貌一定十分出众，不然生不出这么帅的儿子。
“我娘是魔界西部的魔族后代，名叫风青瑶，是前任西魔族族长的小女儿。”石定峰似是在说一个离他很遥远的人，语气没有波澜。
洪宁襄怔了怔，“你娘一定很美吧？”
问完之后她才发觉，她的关注重点错了，不是应该惊讶原来他有一半的魔族血统？
石定峰却没有计较，点头说，“我娘在世时，是西魔族的第一美人。我爹和她相识，就缘于西魔族利用她的美貌使的美人计。”
“她爹爹怎么舍得？”
“外公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罢了。在他们眼里，为了家族，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石定峰冷哼，“早年我爹和我二伯被爷爷派来魔界，第一次攻打盖古魔宗，当时西魔族是魔宗的盟友，自然无法袖手旁观，他们就使了个美人计，派了风青瑶刺探我爹和我二伯的底细。我爹和风青瑶多次接触中，互生情愫，外公催促风青瑶拿到情报后立刻回去，谁料一次失误，风青瑶的身份被我二伯揭发。我二伯将风青瑶关了起来，我爹不忍看风青瑶受苦，偷偷送她回了西魔族。
风青瑶没能探到情报，知道无颜面对族长，索性不回家，而是和我爹找了个地方隐居。我爹也知道他放走了风青瑶，无颜再面对我二伯。干脆和风青瑶私定终身，并传信给我二伯，说他自愿放弃攻打魔宗。这件事被爷爷知道后。爷爷雷霆震怒，派了人找到我爹，要他回去。那时，我娘已怀有身孕，我爹自知抵抗不了家族的要求，答应爷爷，等我娘生下孩子再走。我爷爷知道风青瑶是魔族后代。有角龙的血脉，半人半魔，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和这样的女人结合。更不能容忍生下血脉不纯的后代，于是爷爷派人暗害风青瑶。
我爹发现了此事后，与爷爷断绝了父子关系，带着风青瑶逃离了西魔族。后来被魔宗的一位长老收留。这位长老知道我爹娘的身份。表面上看是收留，其实是扣押。只要我爹娘在魔宗长老手里，等同于人质，可以同时要挟星磊宗和西魔族。我爹娘找到了暂时的栖息之所，过了一段平静日子。
直到我三岁那年，爷爷亲自带领宗门弟子，说服西魔族联手攻打魔宗，利益共享。原本这是一场必胜之战。却因为魔宗长老用我爹娘作为人质要挟，导致最后双方打了个平手。战乱结束。爷爷要我爹回家，西魔族族长也要我娘回家，爷爷和外公看到我之后，都想把我带走。双方甚至大打出手，我爹劝架，我娘趁机带我跑路，却被魔宗的修士发现，想将我掳走，我娘为了救我把那些修士引开，走投无路，跳崖身亡。我爹赶来与我会合，得知娘坠崖，悲痛至极，瞬间魔化，直到我爷爷赶来，废去他一身修为，才让他平静下来。之后爷爷就带着我们父子回了天极修界。”
洪宁襄仔细看了石定峰一眼，如果他不说他有一半魔族的血统，她真的看不出，他和她有什么不同。听他这么说了，她才注意到，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比如他的眼睛，双眼皮又深又宽，瞳孔四周泛着一线深红色，透着几分妖异。她记得，他发怒时，那深红色会慢慢扩大，像是充血一样令人发怵。
“我说了这么多，你可听明白了？”石定峰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提醒道。
洪宁襄愣了愣，回过神，点了点头，“你爹因为你娘的死，一定很内疚，难怪他一直那么消沉。他一定恨不得灭了魔宗，为你娘报仇。”
“不止如此。”石定峰说，“那次攻打魔宗失败，导致星磊宗死伤数万弟子，我爹爹要负最大的责任。我知道爹爹修为已废，无法洗脱自己的罪责，也无法替娘报仇，所以我少时的志向，就是攻打魔宗。不仅为我爹，也为我娘，当然，那也是我爷爷和整个家族所期望的。如果我也像我爹一样消沉，不思进取，或许我这一脉因为血脉不纯，早就被家族除名了。”
“那你自己呢？”即使他不说，她也能想象得到他肩上的胆子多重。他以前勤修苦练，甚至到处征战小修界打下自己的势力，不就是为了那些责任而活着？她一直以为那是他的梦想，“如果撇开那些责任，仇恨，你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是一样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洪宁襄稀奇地看着他。
“现在的生活，不正是我想要的？”石定峰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在你心里，是不是以为我把权力看得很重？“
“你可以不把权力看得那么重，可是你需要它。”自从他交出了宗主令后，她对他的看法早已改观，“你好不容易攻下了魔宗，现在又失去了那个位置，你可以不在乎，可你们家族在乎。你爷爷一定很生气吧。”
“不，爷爷已经从宗门卸任，他早已不在天极修界，不管宗门内务了。现在的宗主是我二哥。”石定峰挑唇笑了笑，“爷爷若来找我说这件事，我倒也想问问他，我这个血脉不纯的人，配不配做他的孙子？当年我娘的死，难道他就没有责任？如果说我爹亏欠了家族很多，可后来我已替爹爹还清，而爷爷亏欠我们一家的还得清么？我为家族牺牲那么多，帮家族攻下魔宗，当年你入魔后，怀有身孕之时，星磊宗竟然派人假借我的名义来追杀你，促使你误会我更深，在这件事上，我也想问问爷爷，他该作何解释。他卸任了，是不敢面对我吧。他还有什么脸生我的气。”
“你……你是说，那些追杀我的人，都是你爷爷派的？”洪宁襄猛然抬头盯着他，她自然记得前世那一段往事。她之所以那么恨他，这件事也是根源之一。当时她在柳青冥的帮助下，前往魔界北冰域养胎。路途中遭到星磊宗的修士追杀，那些修士口口声声说是石九爷派来的，更是令她对石定峰恨之入骨。
“不是他派的，至少也得了他的允许。”石定峰眸中闪过一抹猩红，“当时有人把你怀有我孩儿的消息传到了星磊宗，那时你已是魔界的女魔头，满手血腥，我爷爷素来痛恨魔道，自是不容你我结合，我知道他也怕我走我爹的老路，但我没想到他的手段会那般狠辣。后来我找你解释，你根本不听。从那以后，你对我已形同陌路。我一直怨恨家族的做法，虽然当时已经攻下了魔宗，但我不愿接任宗主的位置，只选择当个代宗主，我就是不想被家族所利用，我也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时机到了，我随时都可以从那个位置卸任。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位置对我来说很重要，其实它是一个枷锁而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结婴
“九爷，累不累？”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是卸下枷锁，痛快地，自由地，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生活而已。家族施加的压力，失去她以及她的不信任所造成的压力，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副冰冷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心上。他没有一日安宁过。在她仇恨他的日子里，他亦活在暗无天日的悔恨和自责里。他用枷锁锁着他自己，惩罚他自己。她不用报复他，他已经活在地狱里。如果她不肯原谅他，如果她不肯回头，他会一直用枷锁把自己拴在地狱里。
“不管多累多苦，我们都要努力往前走。”
石定峰伸手环住她，声音低低地，像是呢喃，“什么都可以失去，不能没有你。”
谢谢你，襄儿。
谢谢你终究原谅了我。
谢谢你允许我这么自私地，将你找回。
如果今生你不肯回头，我……我亦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洪宁襄偏着头，忍不住将唇贴在他的唇上。
她吻得隐忍而克制，她不敢太放纵自己，她只是想要这片刻的安慰，安慰她自己，同样安慰他的心。明明只是一个吻，却像点燃了彼此的生命，那汹涌的快乐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眼角有冰凉滑落，又有温热覆了上来。
炽热的气息落在她的睫毛，落在她的鼻尖，滑入她的唇舌，反复交缠。
那一晚。洪宁襄睡得格外香甜，好像自重生以来，从没有睡过那么踏实的一觉。就连心境也开阔舒畅了许多。她知道，是时候闭关结婴了。
闭关的洞府在皓云修界步水仙宫，一个叫仙眉山的中型灵脉之地。
山不高，三面环水，有瀑布垂挂在她的洞府前，瀑布之下还建有一座地元寒冰池。
石定峰说这里是整个仙眉山的灵眼。
有天地水元和充足灵气同时滋养，非常适合她修炼。
不知在黑暗里沉睡了多久。洪宁襄听到耳边有哗哗的水声，水声里夹杂着说话声。
“七七，你怎么又睡着了？早上让你给主人喂的丹药。你喂了吗？”
是剑灵小月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只是打个盹嘛！前些日子为了炼制那个天璇培婴丹，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七步蛇明显有点抱怨。
“你还好意思说！菱儿不是一直帮你炼丹么？她炼的那个上清护元丹，比你那个更繁琐。她已经有半个月都是睡在炉子边的。也没像你这么贪睡。要是误了主人服药的时间，出了事我看道君怎么罚你！”
“你们小声点！”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要吵你们到瀑布这边儿去吵，寒池是师父清修的地方。”
洪宁襄仔细分辨着，莫非是水菱儿？
怎么听这声音，不如以前听到的那般稚嫩甜美，带着几分清冽。
感觉有点儿陌生，是她老了。还是她的徒儿长大了？
她这是睡在地元寒冰池的冰床上吗？
洪宁襄睁开了眼，果然是！冰寒的气息丝丝钻入毛孔。怪不得这么冷。
可不对呀，她记得结成元婴那一日，她不是还在洞府里么？
“啊！主人……主人醒了！”
洪宁襄看到七七率先叫了起来，仍是那么斯文俊秀的一个少年，穿着石青色的袍子，大约是整日炼丹劳累过度，脸色发青，看到她醒了，少年如释重负，高兴得手足无措。
接着，一只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是小月。
剑灵就是剑灵，即便化成了人，也是满身的剑气盈然，再配上她这副古灵精怪的相貌，看着就讨喜。
洪宁襄一眨不眨地由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小月仔细看了又看，方才拍手笑道：“醒了。主人真的醒了！看来道君给我们的丹方真的很有用。菱儿，你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主人醒了！你师父醒了！”
洪宁襄顺着她招手的方向侧了侧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眉眼弯弯的姑娘正蹲在瀑布边洗脸，听到这边儿动静，姑娘扔了手里的帕子，就朝这边飞奔过来。她神识一扫就看出这姑娘到了筑基中期的修为，已经可以施展遁光法术了。她几乎是眨眼到了她跟前，看了她一眼，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哇地哭了出来。
“师父！师父！你怎么才醒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每天守在这里，好想把你叫醒！可是师公说，必须每天喂你吃药，帮你运气梳理，必须等到你自己醒过来，我们不能打扰你，我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呜呜呜……”
水菱儿连哭带嚎，越哭越凶，简直都快比得上瀑布了，惹得七七也红了眼眶，小月不停地抹眼睛，全都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洪宁襄扶着冰床坐起来，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们，“好端端的，你们一个两个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内视了一番，嗯，不但好好的，而且还结成元婴了。
她记得，十二年前，她在仙眉山的洞府里开始闭关，用了十年她才突破到假婴境界，后来石定峰进洞府和她同修，解开了她体内那股妖力的封印，用了两年时间，他帮她炼化了体内三成妖力，转化为灵力，她一举突破境界，结成元婴。
之后……好像昏过去了？
“师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水菱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哭得太用力了，羞惭地擦了擦脸，朝七七和小月看了一眼，小月说，“主人当时昏迷过去，当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结成元婴后，你师公呢？”洪宁襄只记得昏过去之前，石定峰在她洞府外大喊了一声“襄儿”，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就失去了意识。
“师公，师公他——”水菱儿犹豫地看了一眼小月。他们三人之前说好的，师父醒了后，无论如何先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子，再提师公的事，免得她一着急，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到时如果再出什么岔子，他们怎么跟师公交代。师公闭关前也再三嘱咐，如果师父醒了，不必急着见他，等他出关自会来找她。
“道君在岚雪山闭关呢。”小月若无其事地说，“主人放心吧，在你昏迷的这三年里，道君经常给我们传信，询问你的情况呢。我们也问过道君，他在岚雪山天天修炼，无人打扰，过得很自由呢。”
只有七七闭嘴不说话，低着头躲在后面。
洪宁襄瞧着三人的表情，分明有点心怀鬼胎。
小月虽然掩饰得很好，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昏迷三年，却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她直觉石定峰在岚雪山闭关，和她当年结婴时昏迷过去有关。
他一定叮嘱过水菱儿三人，让他们在她醒来后，不要多说。
洪宁襄没有继续追问，起身朝洞府走，对身后忐忑不安的三人道，“你们都过来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破禁
洪宁襄没有问石定峰现在状况如何，只问她为何昏迷三年。
水菱儿三人终究招架不住她的审问，告知实情。
当年洪宁襄虽然用了两年时间炼化了三成妖力，但在结婴时，受到剩余妖力的反噬，元婴受到了极大伤害。若不是因为体内真气撑着，元婴差点破碎。在她昏迷后，石定峰冲进洞府转走了她体内七成妖力，之后他将昏迷的她放入地元寒冰池，叮嘱水菱儿三人，务必按照他给的丹方，助她修复亏损的元婴。丹方里是三种上品灵丹，一种是天璇培婴丹用来修复元婴，一种是九阳聚元丹用来收敛真气固本，一种是上清护元丹用来保护元神。只要元婴修补恢复，洪宁襄自然会醒来。石定峰安顿好她后，独自去了步水仙宫西南面的岚雪山。
她昏迷了三年，他亦闭关了三年。
算起来，距离当年闭关，已经过去十五年。
听水菱儿所言，结婴后石鸣和琉璃都来看过她，还帮忙炼制了足够她一年服用的丹药方才回了师门。
洪宁襄这一醒，水菱儿迫不及待就给他二人传信报平安了。
洪宁襄知道水菱儿三人为了救治她，三年时间都没好好休息过，立刻给他们放了大假，让他们各自想干嘛干嘛去，当然，少不得每人奖励了一笔灵石。
等三人离开洞府，她这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碧色襦裙。头发用攒珠青玉簪挽了个斜髻，随即御剑飞往岚雪山。
如今她已是元婴期修士，境界升了一层果然不同。就连御剑的速度都快如疾风闪电。
步水仙宫是红棘门总部，这里的修士都知道掌门的道侣道净真人在仙眉山闭关，已经有十五年不出世。
是以洪宁襄这日从步水仙宫突然掠过，引起了极大轰动。
门内弟子过了很多年，都不会忘记那惊鸿一瞥。
山峦和白云都成了背景，女子身形飘渺灵动如九天仙女，因为速度太快。看不清脸，但那双眼却清晰如画，眼神若秋水映长天。仙宫的水都黯然失色。
“道净真人这是去岚雪山见掌门吗？可掌门下过禁令，除非他自己出关，任何人不得擅闯。若是惊扰了掌门，咱们可担待不起。要不要去通知方长老拦一下？”
“没必要。三年前掌门闭关时。在整个岚雪山下了古禁，就方长老都进不去。再者掌门是什么修为，道净真人虽已是元婴大能，但比起咱们掌门的境界还是差远了。她想见掌门，也要先破了那道古禁再说。”
“啧啧，掌门到底怎么了？为何闭关这么久？可怜道净真人三年未见，定然想念得紧，如果见不到该多么失望。这般鹣鲽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洪宁襄落在岚雪山谷口处，方才那些执事弟子说的话。她神识全都捕捉到了。
果然如他们所说，石定峰竟然布下一张巨大的古禁，将整个山峰隔绝了。
这更是令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他转走了她体内七成妖力之后，对他会造成什么影响？
天痕剑在半空勾画出数道强烈剑气，然而斩在古禁之上却纹丝不动。
洪宁襄皱了皱眉，天痕剑是道器，如果连道器的力量都破不开这道古禁，还有什么办法破开？
她御剑在山峰四周徘徊了片刻，最终想到了朱宸风送的那枚斧头胸针。
朱宸风说若遇到难以破解的禁制，可以用这件宝贝试试。
看上去那般不起眼的一件法宝，用法力催动后，竟然迎风涨大了几十倍。
洪宁襄诧异地看着巨斧飞上天空，许是她现在修为进入了元婴初期，能够发挥这柄巨斧更多的力量，巨斧周身散发的气息极为磅礴。
洪宁襄抬手释出混沌真气，用天女罗煞手凝成一只巨手，虚空握住巨斧，朝着古禁劈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古禁破开的同时，岚雪山的北面中断以下也被削掉了，形如一个缺口的悬崖。
洪宁襄收了巨斧，险些站立不稳。
此刻她方才意识到，朱宸风送的这件礼物太重了，贵重得不可思议，厉害得不像话，它只是一件法宝吗？
她不信，也不敢信！
他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厉害的破禁宝贝？！
巨斧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即便巨斧重新化为了胸针，那种重量仍然令她难以忘怀。
岚雪山顶峰建有一座简陋的楼阁，此时才入秋，山顶却飘着大雪，簌簌寒风里，这座红木的两层楼阁看上去分外孤寂。
洪宁襄想着方才自己破禁闹出那么大动静，石定峰若在楼阁中，听到声响应该喝问一声的。结果直到她一步步踏入宽敞的大厅，依旧没等来他的声音。
神识扫过整座楼阁，二楼西面的窗子敞着，有人在里面打坐。
洪宁襄飞上二楼，直接踏了进去。
看到房中一张竹榻上，熟悉的身影背对而坐，她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才压了下去，只是那一头雪白的长发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石定峰修为高深，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到来，他为何不看她？他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从后面看，他比三年前瘦了一圈。
洪宁襄眼眶一红，大步走过去，试图抱住他，手指才触到他的身上，石定峰软软倒在了她的怀中。
“九爷，你怎么了？“洪宁襄心头大骇，一边低声呼唤，一边渡入真气进他的身体。
生怕他身体受伤，她还大胆地用神识看了他的丹田识海，好在并无异常，只是他似乎耗费了太多真气，气虚体弱才会晕倒。
过了半个时辰，石定峰方才醒来，洪宁襄高兴得抹了抹眼睛，扶着他坐了起来，轻声问：“好些了吗？”
“嗯。”石定峰深邃的眼凝视她许久，哑声道，“襄儿，你瘦了。”
“你还说我！你不也瘦了？！你……你头发都白了。”洪宁襄抬手将他肩上的头发放在脸颊蹭了蹭，冰凉的触感熨帖得心里很舒服，她才发现，她心里很想他。看着这张冷峻苍白的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她眼中不禁溢出了泪水，“三年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白发不过是妖力的作用罢了，待我将妖力炼化了，头发自然恢复本色了。”石定峰看着她瞳孔中倒影的自己，照了照，似乎真的老了一些，不过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忍不住将她搂住，捏了一下她沾满泪水的脸颊，“嫌我老何必来找我。早早将我扔了便是。”
“混蛋，我都担心死了，你还有力气开玩笑！我听菱儿他们说了，你在我结婴那日，将我体内的七成妖力转走了。你要是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我难辞其咎，我要对你负责到底！”洪宁襄哼了一声，无意识打开他的手，她也没用多大的力气，石定峰突然脸色一白，转过头，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黑红的血来。
“九爷，对……对不起。”洪宁襄慌乱地扶着他的后背，拿手帕擦他嘴角的血，“怎会这么严重？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无妨。”石定峰重新坐正身体，调息片刻，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十二粒红色药丸吞服了下去。过了片刻，他吐出一口气道，“一开始那股妖力很难对付，幸好后来压住了。如今我已将那七成妖力重新封印了。”
洪宁襄知道当年在云凌妖界她吸了白无暇、金阳、应昌三人一共近四千年的妖力，那绝不是短时间内能炼化完的，没想到影响如此深远，还连累他为自己受伤，心里越发愧疚难安。可他能帮她炼化三成妖力，他自己为何不能？
她忍不住问：“九爷你没有将妖力炼化么？”
石定峰摇头：“我和你体质不同。我有一半魔族的血统，妖力入体后，对我修为境界有影响，若强行炼化，会导致我魔化。所以只能暂时将妖力封印，将来寻到两全的方法，我再将其慢慢炼化。”(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妻妾斗
听他这么说，她稍稍安心。想到过去三年他被那股妖力折磨成这般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她眼眶一红，细声道：“那我也去找找看，有什么办法帮你炼化妖力。”
“不必，此事我自有打算。你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添乱，就是帮我的忙了。”石定峰笑了笑，“看看你都是元婴大能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话。”
“元婴大能怎么了？难不成结了婴，就要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洪宁襄嘴上不以为然，还是飞快把自己的脸收拾了一下。
石定峰没再反驳，站起身，洪宁襄伸手扶住了他，他抓着她的手走到窗前。方才他在屋里打坐，没有力气说话，但神识一直留心着外面的动静。她破禁时弄出那么大的声响，他听得一清二楚。
看了眼那个整齐的断崖，石定峰转头问：“我设的不是一般的禁制，你怎么破开的？”因他体内那股妖力太过强大，在闭关时稍有不慎可能会导致魔化伤及无辜，所以当时封闭岚雪山时，他用了一套修界所没有的复杂古禁，隔绝外人闯入，即便用天痕剑那样的道器也不可能破得开。除非是道器以上级别的破禁宝贝。
洪宁襄知道无法蒙混过去，将那枚斧头胸针拿了出来，坦言道：“我用这件宝贝破的古禁。”
石定峰看了眼胸针，心底一惊，面上神色不变：“朱宸风送你的？”
洪宁襄诧异了：“你怎么知道？”低头翻来覆去看了眼胸针，越发觉得古怪。
石定峰没有回答。回到竹榻前，换了一件干净的外袍。难怪襄儿能够破开古禁。看样子朱宸风是用那神器开天斧的碎片，炼制了这件破禁法宝。这东西是他拿性命换来的，却当作礼物送给了襄儿，襄儿不知其中来历自然不知晓朱宸风的心意。不知道也好，省得她又有负罪感。
洪宁襄不依不饶地追问他是怎么猜到的，石定峰一边下楼，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难道每一样都要跟你解释？走吧，咱们回仙宫。”
洪宁襄握了一下拳。可恶！大不了下次遇到朱宸风她自己问他好了。
石定峰身为红棘门掌门，虽然一直在闭关。但门内的事情都有方少云帮他处理。得知掌门出关的消息，方少云立刻赶来冲云殿，汇报门中要务以及星磊宗那边的杂事。洪宁襄也没闲着，先是处理道净派崔元茂送来的文书玉简。接着处理徐星洲从云凌妖界发来的信件。这些文书玉简信件都由柯玉山夫妇亲自送来。因她闭关时间太长，有很多杂事都交由武思玉、燕北愁等几位长老商议处理了，余下的一些要务则留待她出关后亲自定夺。
两人足足忙了一个多月，才将诸事料理妥当。
得了空闲，洪宁襄仍在仙眉山洞府中修炼，石定峰这日来探望她，开口就提了成亲的事。
洪宁襄才记起当初的约定，他助她结成元婴。她就嫁给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我已经吩咐吴行去筹备婚礼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休息好，准备开开心心地嫁我就好。”石定峰一边打量她，一边拿出一块玉简，飞快写着什么。
“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洪宁襄抗议，这男人太霸道了，竟然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怎么，想赖账？！”石定峰屈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迟了！过几天，鸣儿和琉璃就到了，他们连贺礼都准备好了。对了，还有你师父，琉璃的两位师父，我爹，我六姑妈，我的堂兄姐，都会过来。喜帖都发了出去，收不回了。”
洪宁襄手心渗出了冷汗，那得有多少人来观礼。
她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玉简，“喜帖都写了，那这是什么？神神秘秘的，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等到了成亲那天，你就知道了。”石定峰收了玉简就离开了洞府，神色匆忙。
洪宁襄直觉除了婚事他还有别的事烦心，去了一趟冲云殿，问过方少云才知道，谢骊君竟然回天极修界了。但无论她怎么追问，方少云都不肯说具体的细节。
洪宁襄知道石定峰不让方少云提及此事，他更不可能主动坦言此事，索性让水菱儿回了趟天极修界，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谢骊君是在三个月前回来天极修界的，如今住在石府，已然成了石定江的贵妾。谢骊君不甘正妻压她一头，一直和夫人莫云妍明争暗斗。
莫云妍出自莫氏丹药世家，是嫡出的身份。为了打压谢骊君的气焰，过去几年一直暗中用自家丹药收买天荣仙帮的散修，竟然让天荣仙帮一半势力都倒戈为莫家卖命。谢骊君就是发现了此事才回了石府，天荣仙帮是谢家创建的势力，自然不容别家侵夺拆解。
谢骊君不能看着仙帮分崩离析，央求石定江帮她镇压那些背叛的散修，石定江不愿妻妾争斗加剧，自然不同意谢骊君的要求。
谢骊君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偷了石定江的令牌，调集了他手下星磊宗下辖十座城池的数万弟子，镇压天荣仙帮的倒戈势力，双方火拼，死伤无数。石定江因此失职，被现任宗主石定铮夺了权，收回了令牌。
更意想不到的是，莫家趁火打劫，收购吞并了十座城池的各大药铺，拒绝向星磊宗弟子售出丹药。导致当地受伤弟子无药可医，各大城池陷入巨大恐慌。现如今石家上下都在搜集丹药来救治门中弟子，而谢骊君已经被石定江关了起来。
第二日傍晚，石定峰再来时，洪宁襄问道：“那女人是不是又来找麻烦了？”
石定峰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不用理会。”
“你怎么处理？”洪宁襄决定管到底，“十座城池，受伤弟子数量庞大，需要的丹药不是一点点吧？”
“我已经联络迟重，让珍品阁调集丹药去救治了。”
“这么大的事，你不该瞒着我。”洪宁襄提议道，“现在那十座城池的药铺都被莫家垄断，拒绝提供丹药给星磊宗弟子，势必对宗门造成极大影响。我的力量有限，但能帮一点是一点，我这边可以从东葭商会和云凌妖界，调集大批丹药来救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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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越发有几分贤内助的样子了。”石定峰忍不住调侃，“不错，像我的夫人。”
“是，承蒙九爷看得起。只要能帮九爷解了燃眉之急，小的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洪宁襄故意拖长了语气揶揄，手上也没闲着，立刻写了封文书交给了他。
“行了。就按你说的办，我让方少云把文书转给柯玉山夫妇，让他们联络崔元茂和徐星洲，尽快把丹药运送过来。具体的细节你就不必再过问了。”石定峰把文书放入袖中，抬手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两下，深邃的眼炽热了几分，倾身靠过来，贴着她耳朵说，“好好养着，等事情了了，为夫好好赏你。”
洪宁襄被这暧.昧的语气弄得无所适从，耳根都红了，她想骂他，嘴唇才张开，就被他按住了后脑勺，长驱直入，将唇舌送了进来。幸好她和他不久就要成亲了，他吻得还算克制，不然她真担心他现在就能把她吃了。
第二日，洪宁襄还没结束早晨的修炼，就听到水菱儿在洞府外传音：“师父，师父，石头师兄和琉璃师兄发了传信符，说是已经到了山下，我去接他们过来。师父快起床吧！”
这丫头已经二十九岁了，还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急性子。洪宁襄笑着应了一声。“你去吧，带他们到仙眉宫里候着，我马上过来。”算起来她有十五年没有见过俩儿子了。心里自是挂念得紧，赶紧洗漱更衣，将自己略打扮了一番。
仙眉宫距离她的洞府不远，是平日待客和处理门中要务之地。虽不如石定峰平日理事的冲云殿阔绰，但也舒适宽敞，环境清雅宜人。
她坐在殿中等了片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娘！”石鸣当先走了进来。洪宁襄眼前一亮，见他穿着鸦青色的长袍，头发简单束了个单髻。步履潇洒，相貌没什么变化，但那双眼睛却比从前更添了几分神采，如星辰落海。笑容璀璨。他身后跟着同样微笑的柳疏晴。一身石榴红长裙，乌发明眸，虽然和石鸣靠得近，但并无亲昵之举，神态落落大方，拜手行礼，“疏晴见过伯母！”
“好，好。都进来吧。”洪宁襄笑得合不拢嘴。起身相迎，重琉璃落后一步。也在水菱儿的带领下进了大殿，韩素心走在最后，仍是一身素净蓝衣，微低着头，几分羞怯的模样。
“娘！琉璃不孝，没有在娘身边照顾，娘这些年吃苦了。”重琉璃说着，跪在地上就朝洪宁襄磕了个响头。洪宁襄眼圈一红，伸手扶起他，“说什么傻话！我身边有九爷，有菱儿，小月他们照顾着，又在红棘门里闭关清修，无人打扰，日子过得顺遂舒坦，没有你想的那么苦。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下跪，快起来。”
“可水师妹说，你结婴出了岔子，昏迷了三年，近日才醒。当年我和石头哥只帮着炼了些丹药，就回了师门，如果我们早点过来，帮着一起照顾娘，或许娘早就醒了。”重琉璃站了起来，他心里愧疚难当，看到娘亲容颜清瘦，差点落泪，但知道娘亲马上要和九爷成亲了，大喜的日子不能哭，他强忍住了泪水。
“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哪有天天围着娘转的道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好了，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洪宁襄刚说完，水菱儿就去偏殿里端茶水点心了。石鸣和琉璃一左一右坐了下来，柳疏晴和韩素心各自坐在他们下首。
洪宁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瞧见他们成双入对的样子，既高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惆怅。别说女大不中留，儿子大了一样会飞走，他们会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生活，她这个娘亲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和他们亲密无间了。
石鸣和琉璃纷纷说起了在无相宗的修炼情况，洪宁襄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他二人。
两人都受了佛门生活熏陶，举手投足都有几分超然于常人的佛修气度。
尤其是琉璃，穿着一身银白僧衣，头发齐肩披着，额头束着银色珠带，他相貌本就出众，比世间最美的女子还要夺人眼目，再加上这份出尘气质，更是让人一望挪不开眼。
那双宝石般黑亮的凤眸轻轻一挑，三分邪气，七分魅惑，洪宁襄虽然已是元婴大能，心性坚定不会轻易为美色所动，更不会像以前那样犯花痴，但对上琉璃的目光后，她竟然心神一颤，险些失态。
洪宁襄强自克制心神，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因为琉璃长得太美罢了。
然而，每多看他一分，她心中的震撼便深一分，到最后，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不仅因为他的美色而震撼，更因为他长得太像那个人。
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少年，如今他已成人，不止是相貌像那个人，就连眉眼间的神采气质也和那个人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
他坐在那里，天生就有一种唯吾独尊的气质。身边人仿佛都成了他的陪衬。
她不该忘记的，琉璃是柳青冥亲手创造的魔婴，纵然她后天改变了他，可是血脉能改变吗？
她到底养大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竟然这般美，这般夺人眼目。
就好像那个人——回来了一样。
她以为经过十五年，她心如止水，早该忘了的。
十五年她潜心修道，不去回想和那个人之间的一切，不料见到琉璃，所有的努力瞬间破功。
她抓紧扶手，忍住了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已经事隔那么久，他已经死了那么久，她马上要和九爷成亲了，她怎么可以去想那个人？
他的脸和名字就是咒语，不能想，也不能念！否则她如何对得起九爷，对得起儿子？
幸好她掩饰得很好，没有人注意到她细微的失态，石鸣和柳疏晴吃着水菱儿端上来的点心，琉璃仍是絮絮说着他在菩提塔中修炼的经历。
洪宁襄微笑着点头，时不时答上一句，尽量不显得心不在焉。
石鸣知道琉璃素来喜欢粘着娘亲，如果他不阻止他，他能拉着娘亲说上一整夜不带歇的，及时出言道：“行了，琉璃，不要啰嗦了。咱们这次来又不是住一天两天，有什么话明日慢慢说。水师妹，我还有些事要和娘单独说，你就带着琉璃他们先去歇息吧。”
水菱儿笑着应了，琉璃恋恋不舍地忘了洪宁襄一眼，这才和韩素心一道离开，洪宁襄看着琉璃的背影，过了很久才回神。
“娘，你是不是累了？”石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怎么觉得娘的脸色有点儿发白。
“没有。什么事你说吧。”洪宁襄松开了扶手，发觉手心一层冷汗。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为何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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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师父失踪了。”石鸣说出口时，方才那副在人前沉稳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自责和愧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真想回到十五年前，回到在云凌妖界和师父喝酒的那一日，如果他不跟师父坦白琉璃的事，不至于牵连师父为调查圣泉之事而奔波操劳。
“你是说朱宸风不见了？怎么会？”洪宁襄乍然听他说起朱宸风，自然想到了十五年前朱宸风离开妖界时送自己的那枚胸针，原本她还想着发一个喜帖到太虚门，邀请朱宸风来参加喜宴的，到时顺便问问他那枚胸针的事。他若是失踪了，岂不是连见一面都不可能了。关键是，他怎会失踪了？
“娘，你还记得十五年前，柳青冥刚离世时的事情吗？”
“自然记得。”那是她这一生都不能忘记的伤痛。
“当时师父去柳青冥的墓前拜祭时，十分伤心。我看得出来，师父一方面为了柳青冥的死悲伤，另一方面他为自己没有尽到师兄的责任自责，他一直觉得，是他纵容了柳青冥，才导致柳青冥堕入魔道，是他的粗心大意，才导致柳青冥利用他，算计了娘。师父那天喝了很多酒，我担心他太过消沉，为了安慰他。跟他说了很多事情。”石鸣越说越觉得胸口如压了千斤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你跟他说了什么？”洪宁襄强自保持着镇定。她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但想到朱宸风为人正直。就算儿子跟他透露了一些她的秘密，依他的为人断断不会泄露出去。只是这跟他的失踪有何关系？
“我说了琉璃的来历，还说了娘为了帮助琉璃根除魔性付出了很多努力。还有，关于金刚净魔链和圣泉的事情我也说了。我说了那些话后，师父才理解了娘当年跟着柳青冥来到妖界的真正原因。”石鸣惴惴不安地看着洪宁襄，见她脸色越来越白，他声音也小了下去。“娘，我知道我不该说那么多，可当时那个情形。如果我不说，我怕师父为此事郁结在心，不利于他修行，所以——”
“别说了。”洪宁襄浑身如被抽空力气。软软地靠在椅上。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原本当年她和朱宸风在云凌妖界碰面时。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对他解释她来妖界的原因，可她不想把他牵连到那些复杂的事情里，更别说主动坦言魔子的事。没想到儿子竟然早已坦白……她轻声问，“然后呢，他为何失踪？”
“师父当时跟我说，他知道一个关于圣泉的线索。”石鸣叹了口气，“我们还约定，等有了消息。再给娘一个惊喜。毕竟那圣泉水也是帮助琉璃根除魔性的一个希望。十五年前，师父回了太虚门后。一开始和我联络了两次，说是正在查圣泉的事，后来不知何故突然再无联系。我不放心，亲自回了趟太虚门，问了以前的师兄才知道，师父因为忤逆掌门，被掌门关进了洞天古境的仙牢。”
“朱宸风是掌门的亲孙子，他怎会这般对他？”洪宁襄吃了一惊，更吃惊的是，朱宸风怎会忤逆他爷爷？那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我当时也纳闷，几经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因为师父向掌门打探一件事，掌门勒令他不得调查，师父不甘心，偷偷离开太虚门前往魔界。不料半路上被掌门抓了回去，怕他又跑了索性把他关了起来。”
石鸣眉头皱得更紧，“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事，我是心知肚明的。娘，你说奇怪不奇怪，掌门为何阻拦师父调查圣泉的事？我当时不放心师父，还进入古境去看他，师父说不必担心，他可以趁机专心修炼，早日结成元婴。等结婴后自会设法离开仙牢，继续追查圣泉的事。我那时都劝师父放弃算了，师父却说无论如何，他都要查出结果。娘，我从来没有见过师父那么偏执的样子。”
洪宁襄也觉得匪夷所思，她虽和朱宸风交情不错，可关系也没好到他可以为了魔子的事忤逆他爷爷的地步。若说他是因为当年柳青冥的事自责愧疚想要弥补她什么，那也不至于把自己陷入那般困境。这里头怕是另有隐情。
石鸣继续道：“后来师父在洞天古境里闭关了八年，顺利结婴出关。那一年师父出来后，主动和我传信说，他要动身去魔界了，再也无人能阻拦他。我怕他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还暗中托人替我打听了师父的行踪。不料，却得知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师父为了能够离开逍遥修界，竟然逃婚。”
“逃婚？那对象是谁？”洪宁襄诧异万分，朱宸风竟然也会干出这般不符他性格的事？
“掌门很早就给师父安排了一门亲事，就等着师父结婴后，和对方结秦晋之好。对方是太平修界长平门掌门的首席女弟子凌玉蓝。太虚门历来和长平门交好，双方结亲对巩固门派之间的关系大有益处。掌门根本不容师父拒绝，就派了两位长老带着师父去长平门提亲，师父表面上答应下来，路途趁着两位长老不注意时，直接从逍遥修界逃走了。双方之间的婚约自然成了一纸空谈。”石鸣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如果不是他找人亲自打听了一番，他也不敢相信，师父竟然也会做出逃婚这种任性的事。
“然后朱宸风就失踪了？”
“嗯，已经七年了。我都没有师父的消息。”
洪宁襄抓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那冰凉的茶水入喉却难辨滋味。
她已不敢深想，朱宸风做这些事背后的意义。
“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怪我，如果我不多嘴说那些话，师父断断不至于失踪。”石鸣懊恼地长吁短叹，“幸好师父逃婚前，留了封信，让两位长老转交给那位凌姑娘。那位凌姑娘看了信倒也没有当众发作，但长平门却要太虚门给个说法，当时闹了好大一阵风波。后来时日长了，师父下落不明，那件事渐渐淡化，最后不了了之。”
石鸣提议道，“娘，爹爹以前是魔宗领袖，要不请他查查师父的下落？”
“鸣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先不要和你爹说，至少在我和你爹成亲之前都别说。”洪宁襄揉了揉眉心。
凭石定峰的人脉关系，要在魔界查个人不难，但如果将此事告诉了石定峰，他会作何感想？即使石定峰不介意朱宸风的这番心意，可她却不愿他为此事烦心。再者，朱宸风如今已是元婴大能，又不是寻常人物，行走魔界断不至于轻易出什么意外，石定峰贸然寻他，会不会打乱他的计划？即便要寻他，此刻也不是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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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护犊子
洪宁襄和石鸣约定，等婚事结束后，再寻朱宸风下落，石鸣也知道寻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急也没用，当即答应下来。
“鸣儿，这对如意锁是我家传之物，你和琉璃一人戴一块。这件法宝除了护身之外，还可以在对方出现危险时，及时追踪到对方所在的位置。若你和琉璃在外遇上什么险情，可用此物联络。”洪宁襄知道儿子们大了，她无法时时照应他们，将这件宝贝给他兄弟二人使用，自己也可放心些。
“娘，这些年我和琉璃一同在无相宗修炼，有我时时看着，琉璃从没出过什么岔子。这宝贝既是家传之物，意义不同，你还是留着和爹爹用吧。”石鸣摆手推辞。他很自信有他陪伴，琉璃出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跟娘客气什么，让你拿着就拿着。”洪宁襄嗔道，“你和琉璃都大了，各自都有喜欢的人了，说不定还要娶妻生子，不可能天天在一块儿。琉璃到底和你不同，哪天你们若是隔得远了，他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及时照应他。当然了，若是你这边遇上什么事，琉璃也可以照应着你。”
“娘说什么呢！”石鸣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俊脸立时红了，尴尬地笑了笑，“什么娶妻生子，还……还早着呢。”
“不早了！你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又已结成金丹，在凡俗界你这年纪早当爹了。若你中意那柳师妹，娘自会替你做主。反正你只是个俗家弟子，没有戒僧那么多规矩。”洪宁襄决定把话给他挑明，她看得出来儿子跟柳疏晴关系要好。对柳疏晴也格外照顾，柳疏晴若不喜欢儿子，也不会跟着他来这么远的地方道喜。她虽不了解柳疏晴的为人，但从石定峰告诉她的情报来看，是个懂事的姑娘。人品相貌都和儿子般配，又有个厉害的爹，将来不至于拉儿子的后腿。
“娘——”石鸣以拳抵唇咳了咳。“此事儿子自有打算，娘就别管了。你有这闲心管我，还不如管管琉璃。我替他着急呢。”
“臭小子，娘盼着早点儿抱孙子呢。”洪宁襄哼了一声，见石鸣脸红到耳根了，方才打住。转而问道。“你替琉璃急什么？他是个戒僧，即使有喜欢的人，也不能娶妻吧。”
“正因为琉璃是戒僧，所以他才苦恼啊。娘你发现没？素心很黏琉璃，无论琉璃去哪儿，她都跟着，甩都甩不掉。琉璃不能娶妻，又不忍心赶她走。只好让她这么跟着。可素心一个姑娘家，成天跟着他。像什么样子。此外，琉璃身边的桃花多到快把小寂峰都淹了。”
洪宁襄不知是该与有荣焉，还是该忧心忡忡，“琉璃长得的确太吸引人了。”
“何止是吸引人，简直是招蜂引蝶。琉璃是大净峰弟子，大净峰少有女弟子，但我们小寂峰女弟子很多，每回琉璃到我们小寂峰来，都会引起轰动。不知多少女弟子给他递情书，搞得琉璃苦恼不已，出个门还要易容或者戴个面罩，到后来干脆不敢来了。直到琉璃听他师父的安排，去了菩提塔中闭关，那些女弟子方才罢休。”石鸣咂了咂嘴，“得亏有个素心在身边，谁敢靠近琉璃，素心师妹绝不含糊，毫不客气给他挡回去，不然他烦都烦死了。”
“你羡慕他桃花多？”洪宁襄笑了。
石鸣切了声，竖起右掌，“施主说笑了，贫僧净远，乃是小寂峰寂和座下首席大弟子，皈依我佛，岂能如那风流之辈，沉溺儿女私情。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是吗？要是疏晴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我看你怎么办？！”洪宁襄笑骂。
“谁敢！我削他！”石鸣一记眼刀甩了出去，好像方才那句皈依佛门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听石鸣这么一说，洪宁襄心里有底了。看石鸣那自信的样子，他和柳疏晴之间的感情基础已经十分牢固了，既如此没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琉璃，他是个戒僧，不能娶妻，如果素心这么粘着他，会不会出什么事？而琉璃对素心又是个什么心思？
洪宁襄把自己八卦的心理，归结为护犊子，既然是为了琉璃的将来好，那她这个当娘的观察一下他身边的姑娘，绝对是无可厚非的。原以为她只用观察素心就好，谁料琉璃的魅力这么大，竟然把水菱儿也牵扯了进来，局面一下子超乎了她的想象。
水菱儿个性外向，比韩素心爽朗得多，她要是对谁好，那动作表情藏都藏不住，就差在脸上写一句“我喜欢你”了。水菱儿也丝毫不掩饰对琉璃的关心，这从晚上的接风宴，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桌子八个人围坐，七道热菜，三道凉菜，两份汤。
水菱儿擅厨艺，只要不闭关，她隔三差五都会下厨做些好菜犒劳自己，洪宁襄知道她不禁肉食，特别喜欢吃肉，但没想到为了照顾琉璃这个戒僧，她竟然没有做荤菜。
吃饭的时候，洪宁襄注意到水菱儿给琉璃夹了三次菜，而给其他人顶多夹一次菜，像七七和小月，她都懒得搭理。
而琉璃个性和善，一向对女孩子温柔，是以水菱儿给他夹菜，他也不推拒，一一笑纳。
水菱儿自然十分受用，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结果，饭吃到一半时，韩素心坐不住了，她也效仿水菱儿，使劲儿给琉璃夹菜，弄得琉璃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下筷子。无论他吃谁夹过来的菜，对面坐着的两位姑娘都会向对方放眼刀子，只恨不得将对方扎几个窟窿。
难道在她闭关的那些年，水菱儿和琉璃之间也有过什么来往？不然这傻徒儿怎么和琉璃一副很熟络的样子？洪宁襄装作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笑着吩咐身边人多吃，她庆幸今天石定峰没来用晚膳，不然看到这一幕，恐怕他也要头疼了，说不得还要骂她一句“自作自受”，谁让她养了这么个妖孽儿子。
晚饭结束，水菱儿提议几人去后殿切磋比试，还请洪宁襄当裁判，输了的人罚灵石。
洪宁襄也想看看十五年来，石鸣他们在师门里都学了些什么，欣然应允。
比试流程很简单，石鸣和琉璃对打一局，两人都是结丹初期的修为，实力不分伯仲正适合公平较量。而第二局，是水菱儿和韩素心对战，赢者再与柳疏晴较量。之所以这么安排，自然是因为柳疏晴的修为要比另外两位姑娘高一阶。
洪宁襄怕他们争强好胜容易闹出什么事故，下令不得使用法宝，纯粹切磋各自所学的法术。(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比试（上）
不能使用法宝，比试拼的就是功力和法术了。
洪宁襄还是头一次看佛修出手，自然满心期待。
依照石鸣和琉璃的背景，二人在无相宗都不是普通人物，石鸣是小寂峰的大弟子，琉璃又是无相宗少主的亲传弟子。他们都有厉害的师父带着，不学点过硬的本领也当不起那些名头。
月明星稀，后殿前方宽阔的石台上，石鸣撩开袍子，对着琉璃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容俊朗不羁：“琉璃，等会斗法，你可要小心了。咱们境界相当，哥哥可不会让着你。”
琉璃挑了挑眉，月光下他的眉眼带着几分动人的邪气，同样微笑道：“石头哥，别客气。今天和往日不同，有娘和大师姐，还有师妹，小月，七七他们都看着呢。”言外之意，要是输了很丢脸。
“琉璃，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打败石头哥。”柳疏晴挽着胳膊，淡淡提醒道。在她心里，小寂峰他们这一代弟子，鲜少有人是石鸣的对手，琉璃虽然得了蔺夷真传，但他体质不如石鸣健朗。
“石头哥小心啊，琉璃从菩提塔出来后，跟以前大不一样呢。”韩素心这么一说，洪宁襄多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真是处处护着琉璃，嘴上也不忘为琉璃争点面子。
“琉璃加油啊！我挺你！”水菱儿不甘示弱地表明立场，小月跟着附和。
“石头哥我看好你！”七七生怕石鸣这边儿支持的人少了，特意站到了石鸣身后。
观战之人分成了两拨。柳疏晴、七七力挺石鸣，韩素心、水菱儿、小月支持琉璃，琉璃的人气明显比较旺。虽说石鸣心胸开阔。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但看到粉丝们一边倒的局面，心里难免不爽，今晚无论如何他要打赢，否则太没面子了。
一道金光闪了闪，洪宁襄看到石鸣率先出招了，不知他口中念诵了什么佛咒。身上那层金光形成一串串金环笼罩在他的身上。他相貌本就端正俊朗，渡了金光后宛如金佛降世，令人心生敬畏之心。只听一声低喝。他腾空飞起，双手一拍，那层层金环瞬息扩大，直接将琉璃罩了进去。
洪宁襄神识看到。金环如一道坚不可摧的禁制。紧紧缚住了琉璃。
再看琉璃，一开始他被那层层金环罩住动弹不得，俊美面容渡上金光后，比石鸣多了几分妖异之色。忽然他微微张口，口吐佛咒，咒法竟然凝形，化成一串串金色字符。那些字符洪宁襄一个都看不懂，但以她神识观测。字符带着一股炙热的气息，显然是用真气所化。
琉璃口中佛咒不断吐出。那些字符在半空形成一张金网后，突然被他两手一抓，收入掌心，接着一声低喝，他右手一翻，整个手掌如同涨大了十倍，化作一只金色巨掌，轰地打出，瞬间击溃了周身的金环。
琉璃破了金环，合上手掌，落回地面，冲着石鸣一笑：“石头哥，承让了。”
韩素心难掩满腔爱慕之情，脱口喊道：“琉璃哥好厉害！”
水菱儿和小月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劲儿鼓掌。
柳疏晴哼了一声：“现在定输赢，还早着呢！”
她转头向石鸣，“石头哥，再露一手给他们瞧瞧！”
石鸣看了眼琉璃，笑道：“不错，有进步！再试试我的雪石功。”
话落，他的衣袍瞬间飞了起来。
洪宁襄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眼前一花，仿佛起了雾般，再也看不清石鸣的动作。
她神识扫了出去，方才看清不是起雾，是下雪了。
大约是石鸣用了雪石功，雪花转瞬化作豆大的冰雹，如一块块雪做的厉石，结成一睹冰墙，再度将他和琉璃笼罩在内。
“好冷！”
七七咕哝了一声，因为太冷干脆缩回了后殿。其他人都结了法罩护身，但那股寒气太过凌厉，柳疏晴和小月退到了石台外勉强站稳，韩素心和水菱儿却被逼得退到了百丈开外。
场中除了对战的兄弟二人，只有洪宁襄纹丝不动地站着。
洪宁襄暗自诧异，石鸣竟然修炼了这般厉害的冰功，她有些担心琉璃抵抗不住，却见那冰墙在凝结了片刻后，被一股冲天的红色烈焰震裂。
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洪宁襄有混沌真气护体倒是不受影响，其余围观人全都惊呼了一声，又退了几十丈。
这般厉害的火焰立时让她心头一跳，不由得想起了柳青冥曾经修炼过的烈炎真气，所幸琉璃所释放的这股内火，气焰精纯内敛，不似烈炎真气那般酷烈，应该走的是正规修炼路子。只是要破石鸣的雪石功，似乎还欠火候。
洪宁襄所料不错，琉璃虽用火攻暂时破开了周身的冰墙，但石鸣也同时凝出了数柄寒气凛冽的雪石剑，结成剑阵，从四面八方再度制住了琉璃。
这一次任凭琉璃再调用内火反抗，都无法冲破雪石剑阵。
比试结果不言自明，在佛法对战上，琉璃略胜一筹，但在道法实战上，石鸣的实力更强。
“石头哥，看你都出汗了，只是个小比试，何必这么拼。”柳疏晴第一个上前给石鸣擦汗，明明是嗔怪心疼的话，听在韩素心等人耳里却像是炫耀一般。
“琉璃哥，你刚刚使的那个掌法好厉害！”韩素心也走到琉璃身前，琉璃虽然没有出汗，但他耗费了不少法力，正席地休息，闻言抬头一笑，“还是石头哥的雪石功强。”
“琉璃刚刚用的什么火焰？不是一般的火焰吧？”水菱儿站在琉璃另一边，大胆地看着他的脸。琉璃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男子了，不仅人美，心肠也好，她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是眩火，一种暗火。”石鸣走过来，攀着琉璃的肩，对身边围着的三个姑娘道，“你们别小瞧了眩火，若不是琉璃体质偏虚，不能发挥十成之力，否则我的雪石功也不一定对付得了。”
“石头哥应该让着琉璃的，刚刚下手那么重。”水菱儿越看琉璃越心疼。他只是蹙眉按着心口，那模样比女子还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水师妹！”琉璃半垂着眼，柔声说，“一开始说好了是公平比试。输了就输了，又不是输给别人，何必计较。”
“琉璃，别灰心。这次输了，大不了下次再找石头哥赢回来。”柳疏晴虽然爱护石鸣，但也欣赏琉璃的气度。
“大师姐说的对！水师妹别再说什么让不让的话了，琉璃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毕竟水菱儿不是无相宗的弟子，跟他们三个没有那么深的交情。韩素心虽然一心向着琉璃，但大局上还是站在大师姐这一边的，不容任何人看轻琉璃。
“我没有说琉璃弱，我只是——”水菱儿被呛得脸色阵红阵白。
“只是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就不要随口乱说。”韩素心怒瞪着她。
“我说什么了？！”水菱儿快气哭了。
“好了，都别吵了。”洪宁襄发觉韩素心为了琉璃，像变了个人，一向软弱的性子瞬间强势了几分，她心中一惊，生怕两人打起来，连忙喝止，“都是自己人，比试为的是切磋交流，互相学习，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再者，任何比赛，有输有赢，赢了不要骄傲，今后再接再厉，输了也不要气馁，今后思图进取，这才是比赛的意义。好了，下一场比试，准备开始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比试（下）
经过第一场比试引发的风波，水菱儿和韩素心对上时，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韩素心一方面气恼水菱儿处处接近琉璃，另一方面又有些自卑，生怕她被水菱儿比了下去。她心知肚明，水菱儿是洪宁襄的亲传徒弟，而她虽说是琉璃的师妹，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女，没有水菱儿这么硬的后台。今晚是在洪宁襄面前比试，她当然要抓住这个时机，表现出她的实力，既要得到洪宁襄的肯定，也要把水菱儿的气焰压下去。为了将来能够和琉璃在一起，她绝不能输给水菱儿。
水菱儿没有韩素心这般复杂的心思，不过她也同样不愿输给韩素心，她不能丢师父的脸面，也不愿在琉璃的面前出丑。
两人相对而站，眼神交接之际，迸发出了激烈的火花。
洪宁襄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看样子等会儿她得仔细盯着点，以防这两人打斗时出现什么意外。她朝琉璃看了一眼，琉璃倒十分镇定，任凭石鸣和柳疏晴他们在一边喊得热火朝天，他只是淡定地站在石台边上，似乎无论谁输谁赢，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菱儿小心！”随着小月一声提醒，韩素心率先出手了。
韩素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洪宁襄看到她挥手之间，掌心祭出了两团火焰，朝水菱儿招呼了过来。水菱儿主修木系功法，又修炼了混沌真气，是以那火焰攻来时。被水菱儿周身的混沌真气护罩挡住了。水菱儿也不甘示弱地掐了诀，手心释放出两条无形木灵藤，如游蛇般缠绕了过去。
韩素心嘴角一弯。足下窜起一道红色护罩，挡住了木灵藤的攻击，下一刻她闪身靠近水菱儿，抬起双手掐诀，洪宁襄原以为她又要发出之前那道火焰，不料韩素心竟然张口喷出了一团红雾，那红雾在半空凝成拳头大小。气势凌厉地砸向水菱儿的脸颊。
洪宁襄神识注意到那红雾温度极高，像火焰，但分明比火焰更浓稠。她心知不妙伸手施诀打算护住水菱儿，想不到有人快她一步，先行拦住了韩素心。
“韩师妹，你做什么？！”柳疏晴轻斥。身上一层无形剑意将她笼罩。她抓着韩素心的衣领后退了几步，生怕韩素心再度攻击水菱儿，而另一边水菱儿被那红雾打中险些摔倒，被琉璃及时扶住了。
“比试尚未结束，大师姐为何拦我？”韩素心不服气地看向水菱儿，瞧见琉璃竟然揽住了水菱儿，更是气得眼圈都红了。柳疏晴瞪了她一眼，走到水菱儿身前。低头查看她的脸色，柔声问：“菱儿妹妹。你怎么样？”
水菱儿方才原以为自己所用的木灵术能够破韩素心的火攻，因而韩素心第二次发出红雾时，她以为仍是火攻，并未留心防备，不料那红雾竟然冲喉而入。此刻她只觉脏腑一阵隐隐作疼，浑身一阵无力，若不是琉璃拥住了她，她差点倒了下去。水菱儿张口想说什么，却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快服下护心丹。”洪宁襄上前叩开水菱儿的嘴巴喂她服下丹药，抬手灌入真气到她的后心。
石鸣走向韩素心，脸色不愉：“你刚用的什么功？是不是有毒？解药呢？”
韩素心咬了咬唇：“是我修炼的一种磷火，无毒的，只是那火至阳。若身体根基虚弱，可能受不住那火的力量。”
琉璃见水菱儿服了护心丹后脸色好转了一些，他立刻站起身，朝韩素心走来，韩素心紧张地往后退，琉璃俊美的脸上表情有点儿吓人。
“你看看她的脸色，不是中毒是什么？”琉璃指着水菱儿，质问韩素心，“不是毒，那血的颜色会黑吗？”
“我——我不知道。”韩素心嗫嚅着解释，眼泪涌了出来，“那本磷火诀是我筑基后才开始修炼的，是我自己从坊市里淘来的一本火系秘法，怎么会是毒功呢。”
洪宁襄此刻没心思追究韩素心用的到底是火还是毒，只将七七叫过来，让他仔细分辨那黑血的气味。
片刻后，七七惊叫了一声：“主人，里面有玉蟾毒。”
“啪”地一声，琉璃一巴掌打在了韩素心脸上，凤眸里透着一股冷意，“素心，你太让我失望了。”
韩素心捂着脸，震惊地望着他，不敢相信琉璃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打她！难道就因为这个女人是他娘亲的徒弟，比她关系更亲厚吗？
可她跟在他身边十几年，在他受伤时照顾他，在他被人欺负时维护他，在他失踪时她会满世界地找他，在他被一群女人追逐时帮他挡桃花，她可是他最亲的师妹，他怎么舍得对她动手？
“琉璃，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韩素心擦掉眼角的泪水，恨恨看了一眼这个她深爱的男子，转身飞奔离开。
“疏晴，你快去看看素心。她对这里不熟，别让她跑远了。”石鸣提醒道。
“嗯，你们照顾好菱儿。”
柳疏晴朝洪宁襄看了一眼，洪宁襄摆了摆手，“去吧。素心那丫头今晚过分了，她修炼磷火诀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那磷火的古怪。你也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宁襄将水菱儿送回了她的洞府，又让七七提取了玉蟾毒，用它的蛇晶炼制了一枚解毒丹，喂水菱儿服了下去，之后让所有人都散了，留下水菱儿静养，她自己叫走了琉璃。
洞府外是一片临崖的高坡，晚风吹面，带来晚间雾霭的气息，淡淡的，令人神思清醒。
洪宁襄看了一眼琉璃，他似是猜到她要问什么，低着头不敢看她。
洪宁襄走上前，伸手抬起了琉璃的下巴。
琉璃紧张地后退一步，漆黑的眼中带着一丝惶恐：“娘，你……你做什么？”
“琉璃，你说奇怪不奇怪，你爹爹已经死了那么久，为何我一看到你，就感觉好像他还活着一样？”洪宁襄注视着他那双酷似柳青冥的眼睛，“我一直在想，你之所以这么受女孩子欢迎，是不是因为被你爹影响所致？你的身上，仿佛有你爹的影子，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是那么吸引人，尤其招惹女孩子。今晚如果不是因为你，因为生怕被菱儿比了下去，依照素心那丫头的个性，不可能做出那般狠毒的事情。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担心你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禁忌的感情
“娘说什么傻话！什么爹爹还活着！什么有我爹的影子？我是长得像他，可我不是他！你怎会从我身上看到他的影子？！怎……怎么可能？！娘，你别胡思乱想！”
重琉璃努力调整着脸部肌肉，幸好夜色遮盖了他的紧张和惶恐。
他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无论如何不能让娘发现他和爹爹元神共体的秘密。
“幸好还有你。”洪宁襄明知自己不该去想那个人，但看到琉璃的脸，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心神。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轻声说，“看到你，娘心里才会有片刻的安慰。”她很庆幸，这一世她不是全然辜负了柳青冥，至少她把琉璃养大了，给他留了一条血脉，也给自己留了一个念想。
“娘是不是想爹爹了？”重琉璃颤声问。他就知道娘纵然再恨爹爹曾经算计她欺骗她，但也难以忘记她和爹爹之间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娘如果真的是一个冷血薄情的人，当初就不会把他这个祸胎养大了。
“就算想他又如何？难不成还有机会再见么？就算见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辜负他，会给他带去伤痛，既如此，不想不见的好。”洪宁襄叹了口气。
她决定抛开这些绮思遐想，转而问琉璃，“对了，今晚发生那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水菱儿是我徒弟，韩素心是你师妹，她们两个为你争风吃醋，难道你看不出她们的心思？不管你喜欢的是谁。都应该早早和她们说清楚，以免酿成大祸。素心本性不坏，若不是为了压菱儿的风头。依她的性子，她不可能随便毒害他人性命。无论哪一个，我都不想看到她们为了你，迷失本性，做出疯狂的事情。”
“娘，我拜入无相宗时，在心里发过誓。此生戒杀戒色，一心向佛，绝不娶妻。我知道我与旁人不同。我天生魔性，我必须严于克己，时刻保持戒备之心。只有心无尘埃，纤尘不染。不给魔障一丝可趁之机。才能避开成为大魔的命运。”重琉璃说这番话时，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洪宁襄听到他语气斩钉截铁，心神一震，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心疼。
她眼圈一红，喃喃道，“好，好。你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我相信你将来定有大造化。不过琉璃，如果你遇到心仪的女子。娘希望你不要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那样反而适得其反，对你的修行不利。”
“不会的。”重琉璃半垂的眼突然睁开，眼中一片摄人的幽光。
洪宁襄吃惊地望着他。
重琉璃柔声说，“世间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任何女子。”
“……”
洪宁襄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后退数步，眼神剧变，脸色阵红阵白，抬手想打他，手伸到半空却被面前男子一把握住了。
她气得浑身直抖，“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重琉璃挑起嘴角。
洪宁襄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她忽然发觉这小子真的长大了，不止个子比她还高，而且心思也难以捉摸。
他这么低头俯视着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斜挑着，天生邪魅的气质丝毫不输给柳青冥。
她还在震惊中，身子忽然被一双大手抱住了。
“娘，我喜欢你。”
重琉璃搂住她的腰，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低低地，仿佛呢喃：“我只喜欢你一人，生生世世，我都只喜欢你。这世间再也无人，比我更爱你，哪怕是爹爹，也比不上。”
洪宁襄犹如五雷轰顶，脑袋一片空白，他口中的气息灼热而暧.昧，烫得她浑身直抖。
只是一刹那，她恢复了冷静。
怒气在胸中翻滚，威压瞬间释放而出。
琉璃被她身上强势的灵力震开了。
夜风吹起了洪宁襄的衣裙，她站到高坡顶端，清澈的眼眸冷静而犀利。
她俯视着黑暗处的男子，厉声骂道：“孽障！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母亲！你怎能对我有那种心思？！你这样有悖人伦，你——你个混账，你这么说不觉得恶心吗？”
重琉璃修为不如洪宁襄高，被那股威压震得歪倒在地。
他扶着胸口坐起来，低低一笑：“人伦？”
他抬起眼，“我是你生的吗？”
洪宁襄再也压不住满腔的怒火，冲过去，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就算不是我生的，你也是我养大的！是吃了我的真元化形的！你个混账！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回报我吗？你知不知羞耻？”
“哈哈！”
“哈哈哈！”
重琉璃扶着身后的山壁摇摇晃晃站起来，他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嘲笑她的话。
月光如玉，落在他的脸颊，勾画出那张绝世倾城的脸。
飞散的长发随着衣袍掀动，癫狂魅惑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那风华绝代的气质，丝毫不输给那个创造他的人。
洪宁襄冷冷望着他，死死捏紧了拳头，既痛，又恨。
她不相信！不相信亲手养大的孩儿，会是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人！
重琉璃恍如未觉。
他一边笑，一边弯腰捂住肚子，笑得肆无忌惮。
直到不小心被呛住了，他才停止大笑，剧烈咳了起来。
半晌，他抬起微微泛红的眼，低声说：“娘，看看你，吓成什么样子，至于这么紧张？”
洪宁襄浑身的血都凝固了，“你什么意思？”
重琉璃这一次的笑容平静了许多。
他凝视着她，“娘，你傻了啊！我怎会不知道我是你养大的？我怎会不知道，我不能对你有男女之爱？可你是我娘亲，我喜欢你，我粘着你，儿子喜欢娘，是天经地义的事，何错之有？”
洪宁襄怔了怔，无言以对。
是吗？他说的喜欢和爱，仅仅是儿子对娘的那种依恋之情吗？
但愿他没有骗她。
重琉璃叹了口气，似乎颇为后悔玩笑开大了，揉了揉眉心：“刚刚我都说了，我已经皈依佛道了，戒杀又戒色，既如此，我怎可能有男女之情？娘，我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一阵死寂的沉默。
“真的吗？”洪宁襄犹疑地问。
重琉璃笑得眼角泌出了泪珠，“娘，我可是你儿子啊！难道我不比你更清楚吗？”
洪宁襄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
她按了按狂跳的额角，恨不得再抽他几巴掌。
最终她只是冲过去，愤怒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混小子，你居然敢消遣你娘？”
“啊，疼疼——”重琉璃龇牙咧嘴地喊，“这不能怪我，只能怪娘的思想太复杂了。”
“还敢顶嘴？！下回再开这种玩笑，我扒了你的皮。”洪宁襄松开手，嘴里仍是不停地骂。看样子她真是想多了，琉璃那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对自己有那种禁忌的感情。就算他有柳青冥的血脉，她也自信他为人处事有自己的底线。
“不敢了，不敢了。”重琉璃嘿嘿笑着，他伸手捧起洪宁襄的脸，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柔声说，“好了，娘，别生气了。我刚刚不是说了我一直戒杀戒色的么？我就是故意试试你，信不信我。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哈哈——”
他笑了两下，见洪宁襄狠狠瞪着他，赶忙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道，“你要相信你儿子，一定说得到做得到，知道吗？”
“臭小子，我不求你有大造化，只望你记住今日对我的承诺。”洪宁襄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好，是承诺，我记住了。”重琉璃重重点头。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妖孽！”洪宁襄忍不住轻叹了声。此刻，方才发觉全身都汗湿了，她竟然被他一个玩笑捉弄得心乱如麻，六神无主，险些走岔。
重琉璃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轻声说：“娘，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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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洪宁襄之后，重琉璃回了水菱儿的洞府。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方才两人站立处的悬崖中部飞上高坡，化作一道白光，遁入地面。
第二日清晨，水菱儿服了七七炼制的解毒丹，伤势好转。醒来时，看到一身银衣的男子斜靠在榻前，她心中一阵欣喜和安慰，忍不住坐起身，伸手轻触他俊俏的脸颊。都说红颜祸水，她觉得重琉璃绝对是男颜祸水，极品中的极品。
“水师妹，你醒了？”重琉璃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眼。
“对，对不起。”水菱儿飞快缩回手，“是不是吵醒你了？”
“无妨。倒是你，身上的毒伤好了吗？”重琉璃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要不让我看看？”
“谢谢你，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水菱儿接过玉盏喝了一口水。她虽也想和他亲近些，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哪里肯让他轻易看她的身子，“琉璃，素心呢？”
“别提她了。”重琉璃把手枕在脑后，靠在石壁上，“昨晚不过是一场比试，她竟然想要取你的命。我以前真是小瞧了她。”
“琉璃。”水菱儿气归气，但想到韩素心是琉璃的师妹，不想与她闹得太僵，遂大度地说，“我也没想到素心会那样对我。依照平日来看，我觉得她不是那种歹毒的人。昨晚一定是误会。你想，如果她有心毒害我。何必当着师父的面儿下手，她完全可以私底下——”
“你都伤成这样，还替她说话？不管是不是误会，她都不该对你下那么重的手。”重琉璃想到平日乖顺的韩素心竟然当众伤人，火气噌噌直冒。
“可那也是因为，她喜欢你啊，她不想在你面前出丑。”水菱儿想起韩素心比试时的眼神。有点儿不寒而栗。她承认，即使她再喜欢琉璃，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害人。
“我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重琉璃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早就跟她说了，我是个戒僧，我会遵守大净峰的戒律，戒杀戒色。此生不会娶妻。可她还是那般固执。成天粘着我，令人好生苦恼。以前我们都还小，在一块儿学习历练也就罢了，如今她都已是大姑娘，仍然不知进退。自我出关后，她便越发地反常了。”
“琉璃，你当真不会娶妻？”水菱儿不敢置信地张大了一双水眸，“你虽是个戒僧。可你一样有七情六欲，你一样可以有喜欢的人。难道你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重琉璃自嘲地笑了一声。“你拜了我娘为师，应该知道我的身世来历吧？”
水菱儿点了点头：“我听师父提起过，你和石头哥不同，是魔子化形。我还问过小月和七七，他们也跟我说了些，师父如何养大你的经历。说起来，我很佩服师父，她把你教导得这般优秀，真的很不容易。”
重琉璃神情流露一丝苦涩：“既然知道我天生是魔，何必跟我提什么感情。我生来就不该有人的感情，一旦陷入了感情，我怕我会失去控制，甚至丧失理智，酿成大祸。我不想像我爹爹那样，为了爱不择手段。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会把她放在心底，默默珍视她，守护她。我不想给别人带去困扰，我也不想自己因为感情，堕入魔道，辜负娘亲的教诲。”
水菱儿一直在暗处打量着他，听他说出这番话，她心神巨震，既为他的身世感到心疼和酸楚，又为他的隐忍和克制而震撼。他的话也如一柄重锤敲开了她深埋在心的一段记忆。
如果他真的不涉****，三年前，他怎会对师父做出那般可耻的事情？
当时师父因为元婴损伤陷入昏迷，需要人照顾。
石鸣和重琉璃从菩提修界赶来帮助他们一起炼丹，服侍师父。
那一晚前半夜，是琉璃守夜，后半夜由她来接替。
她因担心琉璃贪睡恐怕照顾不周，提前半个时辰过来查夜。
寒冰池四周垂挂着白纱，里面是一张寒冰床，师父就躺在上面，琉璃则守在一旁。
淡蓝的夜幕下，水边风大，夜风吹开了白纱。
水菱儿从远处的瀑布里飞出师父的洞府，刚落地，瞧见了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重琉璃散着长发，低头伏在洪宁襄的身上。
许是因为知道洪宁襄睡得很沉，重琉璃的行为极端放肆大胆，水菱儿看到他一只手揽着师父的头，将她按在怀里，亲吻她的唇。
重琉璃当时背对着她，又有瀑布水流声阻隔，根本听不到她细微的脚步声，是以他亲吻师父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夜黑她看不清重琉璃的表情，只从他的动作看得出，他吻得极为动情，极为沉迷，浑然忘记了天地一切，眼中只有师父。他一只手贪婪地扣着怀中女子的后脑勺，一只手抓紧她的手，好像要把洪宁襄揉入自己的身体。
那样浓烈的情.欲看得她目瞪口呆，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不过很快，重琉璃似乎怕惊醒了洪宁襄，深吻了一番后，飞快松开了她，将她的衣衫整理好，而后重新靠在了冰床边，垂眼凝视着床上的女人。
直到那时，水菱儿才看清，重琉璃的眼中闪着摄人的红光。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俊美无俦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极端悲伤与痛苦的表情。
“琉璃竟然喜欢自己的娘亲？！”水菱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退回了师父的洞府。
不可能，一定是她做梦吧？
她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第二晚，第三晚……就像上了瘾一样，重琉璃每一夜都偷吻师父。
若不是后来石鸣有事急着回师门，带着重琉璃走了，她真担心重琉璃会做出更逾矩的事情。那时候她清醒地意识到，琉璃对师父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母子之情。
原本从此她该讨厌重琉璃的，他竟然侮辱自己的师父。可后来她从小月和七七的口中，了解到师父对重琉璃倾注的感情后，又有些同情和理解重琉璃。她发现自己怎么都忘不了重琉璃，甚至生出了更为复杂的感情。
她想了解重琉璃的内心，想靠近这个比人类还温柔善良的恶魔，她想等有一天，亲口问问重琉璃，他真的如她所看到的那样，是个罔顾人伦，不知羞耻的人吗？他怎么可以喜欢自己的母亲？虽然洪宁襄只是养母，可一日为母，终生都是他的母亲，更何况两人还有血脉联系。
可今日琉璃却信誓旦旦地说出那番话，叫她如何信服？
水菱儿素来心直口快，不喜欢弯弯绕绕，当年若不是怕伤了琉璃的自尊心，怕彼此难堪，她早就质问他了。现在她再也憋不住，再忍下去她也要疯了。
“你撒谎！”水菱儿腾地站了起来。
她眼神清冽地盯着重琉璃，“你撒谎！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早就有喜欢的人！”
“难道你比我还了解自己？”重琉璃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那你倒是说说，我喜欢谁？”
水菱儿咬了咬唇，双颊绯红。
她心里挣扎了两下，最终压不过那股莫名的愤怒，她无法接受她喜欢的男子竟然会侮辱她的师父。今天她一定要为师父讨个说法。
“三年前，师父在寒冰池沉睡时，有好几次，你夜里对师父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水菱儿脱口问道，“琉璃，你敢否认，你不喜欢师父吗？”
“我是喜欢娘亲，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重琉璃目光一片坦荡，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怒意，“至于你说的对娘亲做了什么，这个我听不懂。你不要胡说八道。”
“还装！”水菱儿面红耳赤，豁出去般说道，“我亲眼看到了，你偷亲师父，而且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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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元神共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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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偷亲我娘？”重琉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血直往头顶冲，一张雪白如玉的脸颊涨得通红，凤眸里射出冰冷的幽光死死瞪着水菱儿，“你给我说清楚！”
“还要我怎么说？！”水菱儿所认识的琉璃一向温柔和善，何曾见过他这般愤怒的模样，被他的目光震慑得后退了一步，心里又疼又酸涩。
她声音不由得放软了一些，“琉璃，我知道这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你不好意思承认，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偷偷喜欢师父也就罢了，为何要亲她？若不是后来石头哥带你回了师门，你是不是还会对师父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幸好那些晚上，只有我一人看到，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这件事。如今，师父和师公就要举行大婚典礼了，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坏了师父的好事。”
“不，不可能。”重琉璃跌坐在榻上，低着头喃喃自语。
“琉璃，你刚刚不是说喜欢一个人，要把她放在心底，不给她造成困扰么？既如此，从今往后，你便把这份喜欢埋在心里，永远不要告诉师父，你也不得再侮辱师父。否则别说我不饶你，要是让师公和石头哥知道了。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你！”水菱儿神情一阵难抑的悲伤。
“不可能！”重琉璃声嘶力竭地吼道，“娘亲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可能侮辱娘亲？菱儿。你看错了！一定是你看错了！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那几个夜晚，都是你守夜，师父身边除了你，没有旁人。”水菱儿声音越发凌厉了几分，“琉璃，你清醒点，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违背人伦的事情。幸好当时师父睡得沉，没有发现，要是她苏醒了。不敢想象她会不会一掌毙了你。师父眼里容不得半点污秽，不然她为何一心要根除你的魔性？你自小跟在师父身边，应该比我还清楚师父的为人。”
“别说了！好菱儿，求求你。这件事替我保密。别说出去，好不好？”重琉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有误会。”
水菱儿不说也罢，说了之后，他反而有一丝莫名的心虚。不管水菱儿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无法否认自己对娘亲的感情。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偷亲了娘亲……也未尝不可能。想起了昨晚他对娘亲说喜欢和爱时，娘亲那失望和心痛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很肮脏。很恶心，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倒希望这是一场误会。”水菱儿叹了口气，看到琉璃这般痛苦的模样，她也不忍再苛责下去，“你好好反思一下，想清楚了，再给我一个答复吧。那件事我不会说出去。”
重琉璃等水菱儿出去后，在洞府四周下了一层禁制，随即盘膝坐下来，努力放空自己的心神，搜寻三年前的记忆。如果水菱儿所说没错的话，他守夜时偷亲了洪宁襄，自己不可能没有一丝记忆。可为何他想不起来做过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心神识海一阵剧烈的翻腾，重琉璃没有找到那段记忆，在娘亲昏睡的那段日子，他的确守了她一个多月，但都是半梦半醒地渡过的，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冒犯过娘亲。那么……
“别找了。”
重琉璃打算再翻找一遍，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
他张大眼看到识海深处，不知何时飘出了一道红色影子。
这道影子比上次看到时，明显结实了许多，五官轮廓线条分明。
那邪魅俊俏的眉眼，飞扬跋扈的笑容，不是柳青冥是谁？
“爹爹？”重琉璃瞬间明白了什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
“是我。”柳青冥经过十五年的修炼，第二元神的力量已经远超本体元神，可以轻松自如地和琉璃说话了，是以他此刻笑容不再那般苍白无力，而是容光焕发。
“难怪我没有那段记忆。”重琉璃看到柳青冥还能笑得这般人畜无害，气得声音直抖，“水菱儿说，三年前，我趁着娘亲沉睡，冒犯过娘好几次，原来都是你做的！”
“琉璃，何必这么惊讶？”柳青冥淡淡一笑，“十五年前，我就说了，我已和你元神共体。我没有自己的身体，只能借你的身体，和你娘亲近。三年前，我很久没见过你娘了，乍然见到她，心里想念得紧。我和她拜过堂，她是我的妻，我亲亲她，有什么不对？我不过是借了你的身体而已，别人不知内情误会也就罢了，难道你也在乎世人的眼光？”
“世间的事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重琉璃越发愤怒，“你借我的身体亲近娘亲，对我来说，不是亲近，是冒犯，是侮辱！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你考虑过娘亲的处境吗？娘身边有九爷，有石头哥，有水师妹，无论哪一个，对她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冒犯她，被他们看到了，你让他们怎么看我，怎么看娘亲？
“当初，是你让我帮你瞒着娘亲，不告诉她第二元神的事，我一直遵守承诺，从未告诉过她。娘亲他们都不知道你我元神共体，他们若发现我亲近娘亲，只会认为我是大逆不道，娘亲也会对我失望。你这样做，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爹，你怎么这样自私！”
“自私？！”柳青冥冷笑了一声，“你小子倒教训起老子来了。你知道我的性子，凡是我看上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虽说当年你娘亲入魔，是我和谢骊君一手促成的，可后来我以命换命，早已弥补了自己的过错。我承认，我的手段，是有点儿卑鄙无耻。不过，当年在云凌妖界，如果我不用些狠辣手段，如何从石定峰手里抢得你娘，如何扳倒他，帮助柳家重新崛起？臭小子，我有我的立场，我问心无愧。”
“我不管你什么立场，总之不得伤害娘亲。”重琉璃厉声斥道，“你再敢乱来，我——我就把第二元神的事情告诉娘亲。”
“琉璃，你考虑清楚后果。现在你娘马上要和九爷大婚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跟她说我还活着，你是想阻止她的好事吗？不管你娘是不是用替身嫁了我，她和我已是夫妻，这一点，你娘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柳青冥一语点破其中利害。
“娘爱的人又不是你，她要嫁给九爷，是她自愿的。难道因为你活着，她就不会再嫁吗？”重琉璃反驳道。
“是吗？”柳青冥挽起嘴角，“琉璃，那咱们走着瞧。我不会破坏你娘的婚事，不过，我倒要看看，如果有一日，她发现我还活着，她会作何反应。”
“爹，你已在我识海里修炼了十五年，神魂比从前强大了许多，是时候可以离开我的身体了。”重琉璃现在恨不得赶快把这个阴险的老爹撵出自己的身体，以免他用自己的身体，再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臭小子，你就这般嫌弃我？”
“谁让你自己心怀不轨，行为不端正！”重琉璃脱口说出心里话。
“在你眼里，爹爹就这么不堪吗？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共用一个身体，让你做出违背人伦的事情吗？还不是因为爹爹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柳青冥恶声恶气地道。
“只要你别再冒犯娘亲，我自然不会撵你走。”重琉璃冷哼道。
“如果我真想把你娘怎么样，还会等到现在吗？”柳青冥目光如炬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你那点小心思，我一清二楚。你先管好了自己再管你老子吧。”
重琉璃瞪着他，“什么心思？你胡说什么？”
“你是我的血脉所造，你的心思我会不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爹。”柳青冥诡异的笑容逐渐消散，“琉璃，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也不觉得，你喜欢你娘，有什么错，我更不会阻止你。我只提醒你，你天生是魔，魔性有多重，连我都没有办法估量。对你来说，情劫未尝不是一种历练，你能渡过，或许便能如你娘亲所期望的，根除魔性，真正蜕变。倘若不能渡过，贻害世间，别说你娘不饶你，我也绝不会姑息。”
许是因为水菱儿和柳青冥的话对他冲击太大，一股强横的怒气压在了心口，足足闭关了半日，重琉璃才缓过气来。张嘴连吐了几口血，服了一枚玉清丹，又念诵了十遍无相菩提咒，心情平静下来后，重琉璃才走出了洞府。
“琉璃，你想清楚了吗？”水菱儿一直守在洞府外，生怕重琉璃走岔，半步不敢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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