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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惊人的发现

    跟着斥候小队留下的路标，队伍以克莱门特教宗能够承受的最快速度在怪石嶙峋、白雪皑皑的大山深处，跋涉了两天一夜，还是没能同康拉尔等人汇合。也多亏了维克多的追踪直觉和超凡视力，他总能准确找到圣骑士康拉尔留下的路标，让大家没有浪费时间。

    眼看太阳要落入群山之下，山脊的阴影缓缓蔓延；夹着积雪的寒风似乎能将冰冷灌入众人的皮甲。维克多决定先宿营一晚，等第二天早上再继续追踪斥候小队，这样才能让两位牧师恢复体力和精力，保持良好的施法状态，以应对后面可能遭遇的突发状况。

    维克多挑选了一处避风的山坳作为歇脚点，图尔南斯带领纳尔森、卡里古拉和圣武士，以及5位炼金士兵一起搬运石头，垒砌一圈挡风矮墙，再撑起油帆布和兽皮，充当顶棚。克莱门特、卡洛蒙两位牧师躲进临时搭建的住所，开始闭目冥想。

    忙完这些，图尔南斯得了空闲，便找纳尔森和炼金士兵切磋武技，但他好像漏掉了卡里古拉。

    阿卡还是有些害怕图尔南斯的，而且他对打架没什么兴趣，做饭才是他的最爱。

    从特制的背架里取出心爱的小火炉和一套炊具，阿卡哼着儿歌，点燃炭火，又拿着沿途采集的野菜跑去山涧清洗，顺便舀了一大罐清水回来，往罐子里倒入麦粒、坚果、干蘑菇、腌鹿肉、香肠，就架在火炉上烹煮。

    图尔南斯和兰德尔家的秘法卫士比武，他们使用的武技同样以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技为基础，但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融合道路。区别在于，一个是由传奇圣武士演练融合，另一个是炼金塔加载融合。维克多观摩双方比试，觉得获益良多，暗自揣摩推演源血战士的新破法。

    其他人也都看得津津有味，唯独罗恩大师毫不在意。他背负双手，站在炉子旁边，盯着卡里古拉做饭。

    阿卡抬起头，快速瞄了眼维克多，压低声音，问道：“大老师，你喜欢吃阿卡煮的麦肉粥吗？”

    罗恩是图尔南斯的老师，又是圣武士大师，卡里古拉就称其为“大老师”。他虽然单纯愚钝，也懂得讨好地位高的人。眼前的这位圣武士地位就很高，而且对自己怀有善意，当然应该要用最好吃的肉麦粥讨好。只是，主人不喜欢他和这位大师加老师走得太近，所以阿卡对“大老师”讨好卖乖，必须非常小心。

    罗恩能感受到卡里古拉纯净心灵的深处有光辉的种子，他越看傻大个越喜欢，温言问道：“阿卡兄弟，你做饭的本事是谁教的？”

    卡里古拉低下脑袋，不让维克多看见自己在和罗恩说话，细声细气地回答道：“主人说爱吃东西的人就要学会做好吃的，银月庄园的厨师说阿卡太大个，占厨房的地方，不肯教阿卡做饭，阿卡在窗子外面偷看，学会煮麦肉粥和烤肉。阿卡烤肉比煮麦肉粥更好吃……这里只有石头，不长草，没有草就没有肉，阿卡不能请大老师吃烤肉。”

    “简单。”

    罗恩点点头，转身一个人离开了营地。卡里古拉看着布衣赤足的“大老师”一个外出，他不敢过问，也不敢隐瞒，想告诉主人，又害怕被骂，纠结了半天，还是跑去告诉维克多。

    教会集结人类国度的顶尖强者是为了斩首地精领主，而罗恩专门为猎杀蝎尾狮而来，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替他担心。维克多没有理会卡里古拉，傻大个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自家主人就怕罗恩把他骗去教会，当圣武士。

    没过多久，罗恩返回营地，他一手拎着一只肥壮的岩羊、另一只手托着一颗枯树，招呼卡里古拉一起劈柴烤羊肉。

    抓一只岩羊不稀奇，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能轻松做到。维克多清楚地记得，最近的岩羊群距离这里有19公里的直线路程，往返38公里，而圣武士罗恩只用了34分钟就带回来一只岩羊。

    在维克多看来，罗恩的速度平平无奇，但他对时间的拿捏有令人叹服的准确。从他离开营地，再到他带着猎物和木柴回来，卡里古拉的麦肉粥还没煮好，等他们处理猎物，生火烤肉，大家伙正好能同时吃到麦肉粥和烤羊肉。

    这充分体现了罗恩大师对时间、空间、自我、外界，四大要素互动的完美掌控。按照图尔南斯的说法，这就是时间换空间、空间换时间，在时空互换中超越生命桎梏，让兔子打败狼，让普通人打败食人魔的制胜至强。

    金蟾秘形的开创者对此有另一中表述：天人合一，无往而不至。

    可惜，地球世界的那位宗师穷其一生恐怕也未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而在这个世界，维克多见过不止一个天人。西尔维娅就是顶峰，她通过掌控元素，洞悉一切时空变化，在蚁潮中击杀蚁人首领如入无人之境。

    维克多凭借庞大的计算力，对时间的把握精确到10毫秒，也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斩首狂暴食人魔督军如探囊取物，但他要想在战场上，同时计算数以千计的蚁人仍力有未逮。

    图尔南斯和罗恩通过心灵直觉，掌握时空、自身与外界的联系，与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维克多的精准计算殊途同归，都达到天人境界。只是维克多还看不出来，罗恩和他相比，孰强孰弱？

    强者总是受人尊敬，尤其罗恩普通人出身，他能把心灵之力锤炼到这种程度，恐怕已经接近凡人的最高水准。如果把人类分为骑士、凶暴化人类、血脉天赋人类和普通人，罗恩的道路最具有普及性，也最显价值。维克多已经开始逆向推演构成X-3的灵魂天赋，他也非常清楚，由于融合了月精灵血脉的缘故，他的道路最狭窄。

    维克多讨厌罗恩，这位圣武士大师时刻想挖走卡里古拉，但他同时也垂涎罗恩的经验。

    卡里古拉跑到山涧那边去处理岩羊，罗恩空手劈柴。等他们架起烤架，点燃篝火，维克多往火堆旁一坐，飘摇的火焰顿时就老实了。

    风之子可是传说级的生物。

    连主人都期待自己烧烤的美食，阿卡备受鼓舞，拿出十二分本事，专心烤制羊肉。

    橘红的火舌舔舐带皮羊肉，香气渐渐弥漫散开。维克多诚恳地问道：“罗恩大师，我的随从阿卡，天生胆小，不敢面对危险的战斗。您认为，他应该如何克服心灵上的弱点。”

    圣武士看了维克多一眼，目光回到篝火上，认真地说道：“虔诚的信仰是一切美德的源泉，对至高主的依赖将获得安宁、满足以至勇气。”他又非常肯定地补充了一句，“吾主必将为卡里古拉指明前进的方向。”

    信仰必须有，虔诚的信仰只要不和忠诚产生冲突，问题也不大；狂热的信仰……这就是聊不下去了。

    三位黄金圣骑士仿佛被火堆的温暖和烤肉的香气所吸引，纷纷围坐过来。特里戈瓦尔率先开口，缓解维克多和罗恩大师的尴尬气氛。

    “康拉尔他们在山区一路向西走……他们是不是害怕拖累斯特兰奇，想自行回巨石要塞。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想追上他们得花更多的时间，还未必能碰上斯特兰奇。”

    “应该不会。”

    霍华德.特斯蒂尔用长剑拨弄木柴，让火焰燃热更加旺盛，说道：“我相信裁判所的神职者不会放弃自己的任务，斯特兰奇也需要有人协助。假设康拉尔他们真的想回巨石要塞，也必然留下暗语标记，不至于沿途只刻路标。”

    克拉克副团长接口说道：“巨石山脉的高处寸草不生，有水源，没有猎物，没有木柴。康拉尔他们在山下同地精领主的手下周旋了二十多天，携带的补给不会太多。他们急行军一定有目的地。”

    高阶骑士与虚空元素内外交汇，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渴死，但元素海会同化丢弃人性，只余神性的高阶骑士。况且康拉尔身边还有圣武士，他们长时间没有食物，肯定要饿死。

    一个队伍的极限在于其中的最弱者。

    维克多点头道：“我能感觉到，他们已经停下来了……明天中午之前，我们应该会见到他们。”

    卡里古拉把烤羊从烤架解了下来，得意地喊道：“羊烤好了……麦粥也好了。”

    其实，不用阿卡招呼，大家闻着香味都走了过来，每人舀一碗热乎乎的麦肉粥，分食烤肉。在贫瘠寒冷的山地围着火堆分享热食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也能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大家说说笑笑，烤羊和麦粥很快就被一扫而空，连教宗都夸赞卡里古拉的手艺出色。

    吃饱喝足，各自安睡，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前进。

    快到中午的时候，维克多听见一股闷闷的水声，不像正常瀑布那样的震耳欲聋，仿佛是在山体之内的瀑布声。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与宿敌的追踪直觉相吻合。维克多按下心中的疑惑，带领队伍加速前进。

    转过两处山峰，维克多听见人类交谈活动的声音，他来到一处山崖面前，具现虚空风元素于箭矢上，弓弦嗡鸣声中，一道靛蓝流光直上千米高空，轰然爆裂，气流激荡呼啸，扯开一片山间云雾，金色的阳光斜斜射下，形成一道灿烂的光柱落山崖之上。

    声势浩大的开场惊得众人目眩神迷，一个身穿皮甲的挺拔身影出现在光柱内，居高临下向维克多等人挥动双手。

    “是康拉尔……我们上去吧。”特里戈瓦尔先松了一口气，旋即皱眉。

    斯特兰奇没有现身，他显然不在这里。那么，特斯蒂尔家的狂风圣骑士在哪呢？

    山崖足足500多米高，大家爬上去也没费多少时间。登上崖顶，所有人不由得瞪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座巨型建筑映入维克多的眼帘，它的基座呈长方形，共36层，每层7.4米高，长度、宽度逐层递减，和地球上的金字塔类似，都是最稳固最简单的建筑结构。但这座建筑的石料完全没有拼接缝隙，仿佛天然生长在山峰上，又好像是某种巨型的的智慧生物，将这座山峰生生开凿出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塔。

    究竟是谁在巨石山脉的深处，建造了这座雄伟奇观？

    “古代巫师的文明遗迹……粗犷的建筑风格不像巫师城邦那样细腻精致，难道是神选者时代的早期的建筑遗迹？”霍华德顾不上和康拉尔大招呼，振奋说道。

    不！是古代炼金帝国的遗迹。

    ……是一座失落的炼金塔！

    维克多听着山腹内的涛涛水声，锐利的目光盯着建筑遗迹的正面，那里有一块风化了的残缺石板。尽管石板上的字符已经模糊难辨，但维克多认出，那是属于炼金帝国的文字，和他激活7号炼金时，接受文字灌输的古代字符完全一致。

    X-3自动补全了一些残缺文字，上面写的是：

    ......帝国，巨神……第……军团…...号炼金塔。

第656章 第二类炼金生物

    炼金帝国已经消亡了2万多年，她的历史至少能追溯到4万年前。在她长达一万多年的生命中，古代炼金师开创了辉煌人类的文明，也给后人留下了许多丰厚的遗产。

    为什么是遗产，而不是遗迹？

    维克多根据自己搜集的历史资料，确信古代神选者城邦都是炼金帝国的遗留下来的城市。这些城市在人类的历史中持续发挥作用，未曾被人类所遗忘。

    这当然是遗产，而不是失落的文明遗迹。

    既然神选者和古代城邦骑士继承了炼金帝国的遗产，光辉教会和世俗领主又推翻了神选者，登上统治者的宝座，那为什么人类国度对古代炼金帝国的了解存在巨大空白？

    维克多曾经运用X-3反复推演，拼凑出一个可能性的答案。

    炼金帝国占据金水河以北的辽阔土地，势力范围可能比目前的人类国度和北部荒野加起来都要大。领土面积越大，中央皇朝对地方的控制就越薄弱，难免会形成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就好像地球世界的日不落帝国，即便当时已经发明了电报、火车、远洋轮船，分布全球的殖民地也都纷纷独立了。

    所以，早期的炼金帝国一定是松散的人类城邦联盟，每个城邦都具备自给自足的条件和强大军事力量。它们不需要接受一个强有力的政权统治。

    不过，泰隆世界与地球世界存在差异，这里有超凡力量，决定了文明的上层建筑迥然有异。人类城邦的超凡者具有无可动摇的统治力，因此，他们不像地球古代帝王那样，害怕被民众推翻。

    简单的说，城邦的巫师和骑士阶层权力天授，一个个都懒于政务，也无所谓权势，他们沉迷于对神秘力量的追求。

    相同的爱好和研究内容，把各城邦的巫师联系在一起，逐渐出现了法师协会的雏形。

    法师协会由各城邦的天才巫师组成，他们最大成果就是让黄金骑士变成了炼金师。

    维克多已经确认古代炼金师都是高阶骑士，他把炼金师的定义为，能够通过炼金术模型，将虚空元素具现为物质法则的高阶骑士。

    这对于各个城邦的高阶骑士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拿西尔维娅举例，尽管她是高高在上的神灵骑士，但她对虚空元素的运用没有脱离虚空元素本身，仍然处于原始粗糙的状态。如果她知道有办法用虚空元素造出一个炼金生物，她肯定会欣喜若狂。因为，这代表本源法则往现实法则转变，是属于造物主的权柄。

    各城邦的高阶骑士都想成为炼金师，他们对法师协会趋之若鹜，当炼金师的数量达到相当规模，一个新组织诞生了——炼金议会。

    法师协会和炼金议会一体两面，本质上是顶尖大巫师和大炼金师的联合组织，他们不仅掌握庞大的资源，还垄断了巫师与高阶骑士的晋升途径。

    任何组织都需要新鲜血液，也必然有组织规则，最终形成政治力量。炼金帝国由此建立，但占据统治地位的炼金议会和法师协会依然是一个偏向研究神秘学的组织。他们没有皇帝，也不太在乎世俗权力。

    这就决定了炼金帝国早期的政治结构和运转方式。各城邦向炼金议会、法师协会提供资源，以换取城邦巫师、高阶骑士加入组织，谋求新力量的资格，从而形成以炼金师、法师为首的城邦大联盟。

    法师协会和炼金师议会在联盟内的城邦，定期挑选巫师和骑士作为自己的学徒。联盟城邦的骑士家族和巫师塔都以加入组织为荣，甚至为了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由于联盟城邦分散各地，彼此之间路途遥远，居于炼金帝国统治层的**师、大炼金师对联盟成员只有影响力，缺乏行政力，也没有构建自上而下的行政系统。为了从联盟城邦的手里获取更多的资源，炼金议会和法师协会必须通过限制学徒的招收数量、保守研究成果的方式，吊住联盟城邦的胃口。

    这使得议会和协会的传统走向封闭而非开放，也必然造成炼金帝国上下级的割裂，出现两套行政系统——议会、协会的系统和各城邦自身的系统。

    炼金帝国的两套互不干涉的行政系统是造成炼金文明遗失的根本原因。

    在炼金帝国的中后期，人类城邦遭到未知异族的全面入侵，各城邦节节败退，覆亡的危机极大增强了协会、议会的向心力，当大炼金师和**师发明出虚空造物炼金术，调动资源建造无数炼金塔，利用源源不断的炼金生物击败了入侵者，把它们赶回了老巢。

    为了彻底消除入侵者的威胁，帝国的大炼金师和**师秘密开展禁忌研究，制造出最终战争兵器——光辉之主。

    但是，请别忘记，炼金帝国的掌握的神秘学知识极可能来自耳语者，或者说是那些在永恒之战中获胜，从而改变生命形态的远古神灵。

    炼金议会和法师协会制造光辉之主，触怒了耳语者。具体的原因，维克多不得而知，但种种迹象表明，导致炼金塔突然失效，炼金帝国突然消亡的幕后黑手就是耳语者们。

    如果耳语者们把**师、大炼金师一网打尽，一个不留，炼金帝国对光辉之主的研究也就停滞了。

    炼金塔拥有信息传输的网络，炼金塔突然失效，各城邦便联系不上议会成员。然后，炼金师的传承断绝，城邦联盟宣告瓦解。炼金师和**师的失踪成为各城邦的一个谜。几千年后，连这个谜题都为人们所遗忘，城邦又恢复成最初的自治状态。

    这就是为什么，如今的人类国度只知道古代神选者，而不了解炼金帝国的存在。

    炼金帝国留存下来的遗迹少之又少，即便被发掘出来，也会被归入古代神选者的文明遗迹。

    特斯蒂尔说这座建筑是古代神选者早期的文明遗迹，一般意义上，他的观点并没有错。只有维克多知道，这座文明遗迹的特殊价值，而且对他本人有着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

    可惜，现在不是探索遗迹，获取炼金帝国遗产的好时机。

    维克多按捺内心的悸动，不露半点异样地同裁判所的斥候小队成员互致问候。

    “罗恩大师？！”

    当裁判所的斥候小队看见卡里古拉身后的罗恩圣武士，都显出敬畏的神情，圣骑士康拉尔.特里戈瓦尔上前行教士礼，惊喜说道：“大师，我们没想到，您竟然也来了。”

    罗恩淡然点头，蒙着白金光泽的眼眸转向旁边的三级圣武士，问道：“天巡者呢？”

    那名圣武士蠕动嘴唇，低下头，呐呐说道：“天巡者……失踪了，可能已经死了。”

    裁判长特里戈瓦尔暗暗叫苦，兰德尔殿下智慧超凡，见微知著，谁也不能确定，他从罗恩与驯兽师这段没头没脑地对话里能看出什么端倪？

    特里戈瓦尔转而向教宗解释道：“天巡者就是那只大猫头鹰……大猫头鹰的寿命很长，它的上一个主人是罗恩大师的好友，所以罗恩认得天巡者。”

    金眼伯爵似乎没有在意裁判长的解释，转过头，饶有兴趣地打量那座雄伟的遗迹。

    克莱门特点点头，问道：“康拉尔兄弟，这些天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斯特兰奇在哪？”

    “副团长大人外出捕猎，他一会就应该回来了。”康拉尔一手虚引，说道：“我们先到营地，我再向诸位大人说明情况。”

    斥候小队领着众人，登上遗迹的第20层，他们的营地就设在一个避风的拐角处，露天石板上铺着几张羊皮，旁边堆放着兵器和一些杂物，以及一些风干的兽肉，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连篝火都没有。

    他们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恐怕有些时日了。

    维克多的目光转了一圈，回头吩咐道：“阿卡，把炉子点起来，先热一袋紫蔗酒，再烧一些热水。”

    阿卡非常高兴做这些杂事，这让他觉得自己对大家很有用。他背上的架子能够装三百多磅的补给，远行的必需品应有尽有，当然少不了酒水。

    在阿卡忙着生火热酒的时候，维克多开口问道：“康拉尔.特里戈瓦尔阁下，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处遗迹的？”

    圣骑士康拉尔气质朴实，不修边幅，看起来比他的伯父莱斯特还要年长一些。他笑了笑，说道：“殿下，这处遗迹最初是天巡者……哦，就是那只大猫头鹰先发现的。我们刚开始没把这里当一回事，准备先完成任务，再来这里探索遗迹。斯特兰奇副团长第一次尝试斩首地精领主，没能成功，被蝎尾狮追杀。他带着蝎尾狮在山上兜圈子，为我们争取转移的时间。他闯进了这片遗迹，意外发现蝎尾狮似乎不愿踏足，在悬崖下面徘徊片刻，就想离开。”

    “副团长大人追下去，射了蝎尾狮几箭，故意激怒它，然后再跑回遗迹。结果，那只蝎尾狮追到悬崖下面就停下了。副团长试了好几次，确认蝎尾狮不能踏足这片古代遗迹。具体原因不明，斯特兰奇大人认为这里可以作为我们的避难所。”

    炉子上的薄铁罐冒出阵阵酒香，斥候小队的几位圣武士忍不住咽口水，卡里古拉见酒热了，殷勤地为每个人斟了一杯。圣武士们向傻大个行礼致谢，他便露出憨憨的笑容。

    康拉尔喝了一口紫蔗酒，满足地说道：“吃了半个月的生肉野果，喝一杯热酒，真是舒服。”

    “特斯蒂尔副团长原本让我们收集一些补给，搬到这里扎营。他没了后顾之忧，就能再次尝试斩首那只双头地精。八天前，天巡者没有按时飞回来，我马上意识到蝎尾狮毒死了它。天上没有了眼睛，我们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所以，我们立刻转移到避难所，补给也没准备充足。”

    “后来，副团长大人来了，蝎尾狮跟踪他到山崖下面，徘徊一段时间，就退走了。牧师施展清洁术，为特斯蒂尔大人祛除毒素。之后，特斯蒂尔大人都是单独行动，伺机射杀地精领主，他用半元素化的能力和圣骑士的恢复术承受蝎尾狮的剧毒，再返回这里接受治疗。”

    圣骑士康拉尔的叙述和维克多的推测基本吻合，特斯蒂尔大团长摇头叹道：“斯特兰奇太莽撞了……”

    斯特兰奇数次尝试斩首地精领主没能成功，目标已经掌握了他的能力，肯定做出有效应对，无形中增加了维克多等人的行动难度。

    维克多笑容优雅地说道：“等斯特兰奇阁下回来，我们才能制定详细的斩首计划。这座古迹雄伟壮观，康拉尔阁下，你们有没有进到里面去看看？”

    康拉尔放下橡木酒杯，摇头说道：“进不去……我们仔细搜索了几遍，也没能找到可以进出的门。”

    “它是个整体。但我们确认山腹是空的……你们也听见了里面的水声。”他顿了顿，指着雪峰顶部，继续说道：“副团长曾经独自登上山顶，发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口，融化的雪水流进去，汇成瀑布。副团长勘测过地形之后认为，想下去，再上来，必须借助几百米长的软梯。否则，有被地下暗河冲走的危险。”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笑道：“斯特兰奇表兄没能下去，那我也下不去……除了山腹瀑布，这座遗迹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斥候小队的战斗牧师接口说道：“建筑有许多风化严重的古代文字和图案，很难辨识清楚，修复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遗迹的顶层平台上有十四个保存完好的巨型石球，它们的表面粗糙不平，风化程度却不太严重。”

    维克多首先想到的是大地之核，可这位战斗牧师谈及遗迹的特殊之处，表现得神采奕奕，显然是一位学者牧师，他不可能分不清大地之核与普通石球的区别。

    克莱门特教宗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裁判所的战斗牧师兴奋地说道：“冕下，我从遗迹建筑的风化程度和石刻手法上判断，这座遗迹属于巫师城邦时代早期建筑。它的功能未知，距今15000年以上，但顶层石球的年代不会超过400年，也就是说，那些石球是400年前被某些生物从别处搬来，并安放在遗迹顶部。”

    圣骑士康拉尔插言说道：“我对此有不同的看法，那些石球应该是‘长’出来的。因为，我倾尽全力，也推不动任何一个石球。它的底部仿佛与建筑遗迹连成一体，而这座遗迹明显和山峰连为一体。我不认为，有什么智慧种能把这些石球安放到遗迹顶部。”

    “哈，我第一次听说建筑能‘长’出石头。”出身贝纳迪克特家族的战斗牧师卡鲁和康拉尔圣骑士关系亲近，他毫不客气地嘲笑道。

    康拉尔反驳道：“大地之核难道不是‘长’出来的吗？”

    “那些不是大地之核……你也说了，它们并非虚空土元素的凝结体。”牧师卡鲁摊开双手，继续说道：“而且，大地之核长期暴露在空气中，要不了多少年就会瓦解，失去虚空土元素的特性。”

    维克多站起身，笑道：“反正要等斯特兰奇表兄回来，我们就乘这段时间上去看看。”

    不等众人回答，他率先跃上顶层。大约2平方公里的平台上，毫无规律地散落着三米高的圆形石球。它们的表面凹凸不平，深褐色，似乎就是普通的灰岩石球。维克多飞快地靠上前，用手掌贴着一颗石球，冰冷而坚硬的触感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

    石球的底部陷入平台，看起来就像长在上面。维克多试着推了一下，石球纹丝不动。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白银阶的大地骑士论力量，不比黄金骑士差多少。康拉尔不仅是大地骑士，还是一位四级圣骑士，神圣领域庇护他的灵魂免遭元素海的侵袭，使他能够调动超越白银阶的巅峰力量。最关键的是，地元素亲和的高阶骑士在半元素化的状态下，与大地相连，免疫击退和下陷，能够对目标施展出百分之百的力量。

    康拉尔倾尽全力也推不动石球，那维克多同样无能为力，但他一定亲自要试一试。

    眼眸彻底变为暗金色，体内的水元素部分转化成地元素。磐石之躯蕴藏的力量超越大地黄金骑士的水准，相当于白银阶怒涛骑士与大地骑士的合力。

    维克多修长白皙的手掌再次伸向了石球。

    “等等！它并非死物。”

    解除磐石之躯的状态，维克多回头，看见布衣赤足的罗恩圣武士越过众人，几步走到跟前，将没有掌纹的手贴在石球表面，沉声说道：

    “我感觉到，它藏着生命的种子，在你接触它的时候，它们活跃了一下。”

    “太阳精灵，别唤醒它们……它们很强大，强大到让蝎尾狮不敢涉足这座遗迹。”罗恩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退到克莱门特教宗身侧。

    图尔南斯迎着维克多惊疑的目光，微微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刚刚我也感觉到了，但……它们没有恶意，没有危险。”

    大家看维克多眼神顿时变得古怪，有羡慕、有惊奇、有疑惑、还有不易察觉的忧色。

    “难道是……古代精灵族留下的神殿遗迹？这些石球是神殿的守护者？我记得，象牙圣堡收藏的古代石板上有记述……精灵族有一支稀有的矮人附庸，他们身材高大粗壮，平均身高3米，力量强横，被称为巨矮人族。”

    战斗牧师卡鲁越说越兴奋，音量渐渐变大，“如果传说是真的，巨矮人族完全有能力把把座山峰开凿成这种规模的神殿……”

    克莱门特咳嗽一声，卡鲁牧师醒悟过来，连忙闭嘴。

    “维克多，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到最底层，等候斯特兰奇。”教宗温言说道。

    特斯蒂尔也说道：“是啊，维克多表弟，遗迹不会消失。以后，我们选个合适的时候，再回来发掘其中的秘密......最好邀请西尔维娅.约克殿下一同前来。”

    有剑圣德拉文的前车之鉴，教宗和大团长担心这处遗迹会让维克多也莫名其妙地离开人类国度，去追寻精灵族。有一天，维克多真的要走也没人拦得住他，可至少他要和西尔维娅生下高贵血脉的子嗣，才能离开。

    维克多讪讪地收回手掌，内心波澜起伏。

    这哪里是精灵族的神殿，分明是炼金塔，这些石球根本就是某种特殊的炼金生物。

    活的炼金生物……这座炼金塔是不是活的？

    如果这是活的炼金塔，它的主人是谁？

第657章 紧锣密鼓

    维克多有点慌。

    由于元素塔必须设立在四大元素平衡交汇之地，而元素交汇之地未必是炼金帝国的重要城邦，可能是荒郊野外、密林深处，或者像巨石山脉这样的崇山峻岭深处。如果，该地区的元素平衡一旦被破坏，炼金塔也就失效了。

    出于战争的需要，古代炼金师设计了炼金塔紧急修复方法。

    炼金塔的符文水晶相互吸收融合，修复并升级，最终恢复全盛，前提条件是有主人的炼金塔吸收无主的炼金塔。如果一个炼金塔已经有了主人，那就先让它变得没有主人。

    只要某个人符合灵魂分割的条件，都可以成为炼金塔的主人，再带着符文水晶，去吸收那些失效的炼金塔。

    从时间的长度考量，维克多可能不是万年来第一个激活炼金塔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已经让7号炼金塔融合了2个符文水晶。如果有一天他陨落了，7号炼金塔重新变成无主炼金塔。有后来者吸收了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那随着时间的推移，炼金帝国的文明必将重生。

    然而，同时代的炼金塔主人注定是天生的死敌，就像维克多和蚁人，必有一方沦为对手的踏脚石。

    维克多原以为这座深山中的炼金塔是一座无主塔，罗恩圣武士却告诉他，那十四个大石球是活的生物，而且非常强大，能够让蝎尾狮止步不前。

    没有谁比维克多更清楚，顶级的炼金生物有多强大。参考龙战士的例子，它们能变身为龙兽，拥有媲美巨龙的天赋，妥妥的传说级生物。

    7号炼金塔最强的战斗单位是炼金士兵，3个炼金士兵相互配合就能杀死一只炼金龙蜥，但他们比起蝎尾狮还差得太远。

    维克多在一瞬间转了许多念头，比如，这座炼金塔的主人几百年前就死了，看守炼金塔的守卫处于一种特殊的沉眠状态，得以保存生命的火种；炼金塔的主人藏身人类世界的某个角落，对于不速之客的到来全然不知，或者，维克多刚刚已经惊动了他。

    炼金塔需要献祭大量资源才能维持运转，等我回去派炼金生物侦查附近有没有人采掘矿物，就能知道这座炼金塔是活的还是死的……总之，现在情况不明，敌我难辨，还是早走为妙…...维克多扶着剑柄，环顾左右，表情淡然地说道：

    “我们到悬崖下面等候斯特兰奇阁下，如果蝎尾狮敢追踪过来，正好宰了它。”

    克莱门特和特斯蒂尔也很慌。

    他们没来之前，遗迹还是遗迹，“石球”只是石头做的圆球，维克多摸了一下，石球居然变成了遗迹看守。他们认为，维克多和其他人的区别在于高等精灵血脉。这就不由得让他们联想到精灵族的神殿和德拉文.温布尔顿的莫名出走。

    教会请金眼伯爵斩首地精领主，地精领主影子还没看到呢，万一维克多打开精灵族的神殿，效仿德拉文出走，那可怎么办？

    当年，德拉文.温布尔顿离开人类国度，去追寻精灵同族。铁山皇室和教会高层持乐观态度，指望德拉文带领精灵族再次与人类结盟，共同对抗兽人入侵者。结果，等了几百年，什么都没发生。

    德拉文无法背弃血脉中的法则，维克多恐怕也做不到、

    既然是人类骑士孕育了太阳精灵，那太阳精灵的高贵血脉必须留在人类国度。这是西尔维娅的底限，也是整个骑士阶层的意愿。

    克莱门特点头应和道：“金眼伯爵说得有道理，我们先离开这里，到下面的山隘处等候斯特兰奇.特斯蒂尔副团长。”

    教宗和金眼伯爵的意见一致，裁判所的圣武士和卡里古拉赶紧收拾物品，一行人直接攀下悬崖，走到必经的隘口扎营。

    等到傍晚时分，特斯蒂尔家的第三位狂风圣骑士斯特兰奇扛着一只大山猫，拖着一只岩羊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见到教宗克莱门特、图尔南斯、特里戈瓦尔、罗恩和维克多都前来支援，斯特兰奇又惊又喜，上前与各位殿下见礼，互致问候。而且，他很快就和维克多称起了表兄弟。

    霍华德将古代遗迹发生的变故，告知自己的堂兄。斯特兰奇心领神会，转而谈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至此，巨石山遗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维克多专心听取斯特兰奇讲述情报。

    “双头地精王的势力范围可能比撒桑帝国还要大，以我的能力也无法探查清楚这个兽人王国的全貌。幸好，我们有一双天上的眼睛……裁判所驯养的大猫头鹰非常聪明，我们根据它的指引，发现这片土地上有上百个不同的兽人部族，尽管它们之间纷争不断，互相攻伐，却都臣服于领地位于中央的地精领主。”

    “经过短时间的侦查，我们发现这只地精王几乎整天都忙于巡视自己的领地。它带领大批食人魔保镖、豺狼人奴隶、蜥兽骑兵、羊怪步兵和那只蝎尾狮，以及各种凶暴猛兽，挨个造访大大小小的地精部族，走到那吃到那，还强征各部族饲养的长尾蜥兽和大地精，编入他的蜥兽骑兵队。”斯特兰奇坐在一块石头上，缓缓说道。

    克莱门特点点头，笑道：“大地精是一种天性卑鄙又胆怯的兽人，当它们的实力膨胀到一定程度，往往会反噬主人。这只地精领主非常了解同类的习性，它知道压榨小部族，消除潜在的竞争对手。”

    “那么，它手下有多少实力？”

    斯特兰奇回答道：“据我观察，它巡视领地时候，身边有86个披挂铁甲的食人魔保镖，其中有3个狂暴食人魔。除此之外，它还带着323多只羊怪步兵，145只豺狼人猎手，另有186只熊首地精和它寸步不离。由大地精奴隶组成的蜥兽骑兵似乎并不得到地精王的信任，始终处于队伍外围，一共300多只。这些大地精控制着800头左右的熊地精和数量不等的猛兽。”

    他顿了顿，强调道：“这只是它巡视领地时，带在身边的力量。在它的营帐附近，驻扎数以万计的兽人，主要是羊头怪、地精、狗头人，也有为数不少的豺狼人猎手。”

    “抱歉，我的鲁莽行动，把事情搞砸了。”斯特兰奇.特斯蒂尔惭愧地说道。

    霍华德拍了拍堂兄的肩膀，宽慰道：“换作是我，我也会趁地精王巡视领地的时候，突袭它。”

    “斯特兰奇兄弟，地精王现在在哪？”图尔南斯插嘴问道。

    狂风圣骑士抬起头，沉吟说道：“我第一次突袭，它正在巡视领地的途中。我射出的虚空秘银箭被蝎尾狮用身体挡住了。我用了两天时间，把蝎尾狮引到远处，然后在大猫头鹰的指引下，绕了个大圈子，再次追上正在返回营帐途中的双头地精王……遗憾的是，第二次突袭，我又失手了。”

    “地精王躲掉了我第一支秘银箭，藏到羊头怪、食人魔和熊地精的中间。我射死了几只兽人，蝎尾狮又追了上来，我只能无功而返。”

    “蝎尾狮一直追踪我，但它的速度没我快。我先和同伴汇合，让牧师施展神术，祛除体内的毒素，再回头把蝎尾狮引走，让康拉尔带领斥候小队转移位置。”

    说到这里，斯特兰奇俊美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继续说道：“我利用速度和大猫头鹰的视野优势，拖着蝎尾狮，实施了第三次突袭……但地精王已经跑回了营帐，我的元素感知告诉我，它躲进了地下坑道，再也没有露头。结果，我没能射杀地精王，还暴露了我和大猫头鹰的联系。蝎尾狮用目光毒死了大猫头鹰，我们失去了天上的眼睛。”

    “现在，地精王藏身狗头人挖掘的矿洞里，调动大量兽人军队守卫矿洞周边。蝎尾狮也不再追踪我，始终在矿坑附近徘徊。即便我连续射杀外围的地精和豺狼人，蝎尾狮也无动于衷。”

    克拉克诧异地追问道：“双头地精能躲避你的超凡射术？”

    斯特兰奇摇头苦笑，解释道：“那双头地精是一只熊地精的肩膀上多了一个大地精的脑袋。”

    尽管熊地精属于凶暴化兽人，拥有敏锐的心灵直觉，但它们的智商不如狗，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扑过去，只有同伴的大量死亡才会让它们恐惧逃避。大地精就非常狡猾，称得上是最具智慧的兽人。

    一只熊地精多长一颗大地精的脑袋，它的模样一定丑陋怪异，但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

    地精之王能够提前避开斯特兰奇第一次直线射击，它在维克多的宿敌天赋面前却难逃一死。现在的问题是，地精王躲进了地下坑洞，外面有兽人大军和蝎尾狮把守。它如果不出来，维克多等人凭正常手段，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维克多看了特里戈瓦尔一眼，意思是：裁判所还有什么手段，该用出来了。

    气质阴冷强硬的裁判长露出无奈的神情，迟疑片刻，说道：“我再想办法调些人手过来。”

    “关键是时间。”

    霍华德.特斯蒂尔大团长接口说道：“我们这边，时间拖得越久，东开拓领战区的承受的军事压力就越大。如果腓特烈、肯特同半人马的大决战提前到来，我们迟迟没有解决巨石要塞主力援军的后患，东开拓领联军和圣殿军的伤亡会很重，甚至有可能前功尽弃，让半人马的主力逃回西顿汗国的腹地。”

    “我们不能坐等裁判所派来的援兵，必须想办法解决地精领主。”大团长环顾左右，目光灼灼地说道：“至少，我们要强化自身的存在感，袭击这个兽人王国的附庸部族，散播死亡和恐惧，促使不同的兽人部族向地精王的核心领地迁徙，向那个双头怪地精施加压力。”

    罗恩站起身，神情肃然地说道：“这必是吾主对吾等的指引，我当秉承光辉的意志，消除一切黑暗！”

    斩首地精领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特斯蒂尔打算利用不同兽人之间的种族矛盾，制造地精王国的内部混乱，让巨石要塞的主力军团出兵西顿汗国，截断半人马大军的后路。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食人魔和食人魔碰面都会举行首领血战，胜者为王，败者被吃，如果食人魔、豺狼人、羊头怪三个兽人种族挤在一起，那场面可想而知。

    克莱门特看向沉吟不语的金眼伯爵，问道：“维克多，你认为呢？”

    维克多点头说道：“霍华德表兄的提议切中兽人王国的弊端，不过……地精领主有蝎尾狮撑腰壮胆，兽人部族涌入它的核心领地，固然会给它带来麻烦，但我相信，兽人对不同种族之间的厮杀已经习惯了。地精王只会坐视不理，等时机成熟，再将附庸部族变成自己的奴隶。将来，撒桑帝国、纳维尔王国恐怕要同一个名副其实的兽人之王做邻居。”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特斯蒂尔的方法解决一时的问题，从长远看，后患无穷。

    “嗯。”图尔南斯打破沉默，沉着说道：“我也是这么看的。”

    克莱门特不理会光头圣武士，又对维克多问道：“你有什么提议吗？”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杀不了地精领主，杀蝎尾狮也一样。”

    克拉克接口说道：“可是，双头地精被斯特兰奇吓破了胆，显然不会再让蝎尾狮离开它的身边。”

    维克多的目光转向斯特兰奇，说道：“西尔维娅曾经告诉过我，成年的蝎尾狮一般都成双成对才会坚守领地。她当初只身进入北部荒野，强大的怪物纷纷逃避，唯独两只蝎尾狮敢正面挑战她。”

    “西尔维娅杀死了最强大的雌性蝎尾狮，重伤了较弱的雄性。可是，她当时以为雄性已经活不成了，又懒得去找它的尸体，便带着皮毛完整的雌性蝎尾狮回约克家族，把它的皮做成一张贵妇榻。”

    斯特兰奇抚掌赞叹道：“地精领主的伙伴一定就是从蔷薇女王手里逃脱的那只蝎尾狮。它的皮毛有一圈巨大的伤疤，那是虚空水元素持续侵蚀留下的痕迹。只有神灵骑士才能运用虚空水元素重创刀枪不入的传奇生物——蝎尾狮。”

    图尔南斯摸着脑门说道：“那蝎尾狮本来已经快死了，被双头地精给救了。结果，双头地精白捡了一只蝎尾狮保镖，当上了地精王。”

    “聪明。”维克多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说道。

    图尔南斯喜形于色，旋即控制脸部肌肉，摆出一副淡然的表情，正色说道：“你用错词了，是吾主的指引，牧者的智慧。”

    “赞美吾主。”罗恩圣武士低声吟诵，超图尔南斯点头赞许：“说得好，一切都是吾主的指引和考验。”

    看着两颗差不多的光头，维克多不知说什么才好。

    霍华德沉声说道：“28年……蔷薇女王28年前击杀蝎尾狮。这只双头地精当上地精领主肯定不足28年。它的根基不牢！只要我们除掉它所仰仗的蝎尾狮，这个地精王国很快就会完蛋！”

    图尔南斯学着克莱门特的平淡从容，心里暗暗嘀咕：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隐蔽地看了看左右，见大多数人都一脸敬服，只有卡里古拉和纳尔森在那大眼望小眼，顿时感觉良好，鄙夷想到：唉，我怎么收了这两个笨蛋当学生。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收过卡里古拉当学生，阿卡也只把他当成一个凶狠的光头。

    纳尔森突然出言问道：“大人，我们该怎么把蝎尾狮引出来呢？”

    突然间，图尔南斯的心情又不好了。

    维克多可不知道城府极深的图尔南斯在想些什么，他站起身，解开胸甲，从贴身内甲的小口袋里取出一枚雪白晶莹，毫无瑕疵的骨珠。

    “这是西尔维娅送给我的礼物。”

    维克多暗金异色眼眸流露出一丝温情，托着骨珠说道：“是用雌性蝎尾狮的尾部毒囊制造的。据说，蝎尾狮的毒刺威力惊人，能够麻痹巨龙和白猿。它的毒囊可以压制传奇等级的超凡毒素……我把这枚骨珠含在嘴里，蝎尾狮的剧毒目光对我无效。”

    “这枚骨珠现在最大的作用是激怒那只雄性蝎尾狮。”

    维克多的眼眸变得深邃而冰冷，说道：

    “当蝎尾狮看见伴侣的遗骸，我希望它能不顾一切的追上来……我们将让这对蝎尾狮的灵魂在元素海团聚。”

    “……结束它灵魂深处的痛苦。这是至高主的仁慈，我必执行吾主的意志。”罗恩圣武士表情虔诚地接口说道。

    ****************************

    万里之外，东开拓领前线，半人马大营。

    十几匹半人马千夫长在中央营帐内发生了一场激烈争执。

    “阿丽塔，大地母亲宠爱雌马，我承认你的美丽和地母祭祀身份，可你为什么阻止红鬃部族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红鬃部族的可汗有着火焰般的鬃毛和烈火般的脾气，他的嘶鸣怒吼仿佛熊熊烈焰，恨不得烧毁整座营帐。

    首先感受到红鬃可汗怒火的正是阿丽塔。

    “要么一块走，要么全留下。这是地母给我的启示。”面容秀丽的阿丽塔淡淡说道。

    “孱弱的人类不敢阻挡半人马的铁蹄，他们故意留下通道，让我们离开，但返回家园的那条通道太狭窄，每天只能让2000只矫健的半人马顺利通过。”

    青眼部族的一位千夫长用挑逗的眼神打量雌马阿丽塔的身体，嘴里却质疑道：“十几万只半人马一块狂奔，一定会撞上人类的刀枪丛林，许多半人马都将埋入地母的怀抱……半人马全留下，我们吃什么？吃土吗？泥土负责埋葬，再多的泥土也不能填饱半人马的肚子，饿肚子的半人马跑不远。”

    阿丽塔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短视的半人马同样跑不远…..六个部族，谁先走，谁后走？你们来告诉我……人类比地精聪明，比豺狼人狡诈，比食人魔勇敢，比半人马善战。它们设下陷阱，让我们为了谁先走，谁后走的问题浪费时间，发生内讧。”

    “谁敢说自己的部族先走，我们白尾与黑蹄部族就先打谁！”雌马嘶鸣一声，叱道：

    “说！谁先走，谁后走？”

    阿丽塔威风凛凛，半人马千夫长们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然而，雌性半人马的意见向来不受半人马雄性的重视，尽管阿丽塔是地母祭祀，是罕见的雌性千夫长，可她终究是一只怀孕的母马。

    最年长的黑角族长沉声问道：“阿丽塔魁格洛，大地承载的骏马为马群先锋，为马群断后。白尾部族是准备先锋，还是断后？”

    阿丽塔眨着美丽的眼睛，前腿曲了一下，向年长的半人马可汗，说道：“阿克塔可汗，您的智慧在马群中传播，是您带领北营的三个部族转移到了南大营。难道您看不见人类的陷阱吗？我们只有一起行动，才能摆脱覆亡的命运……”

    阿克塔族长打断阿丽塔，逼问道：“人类的刀阵锋利，留给我们的通道狭窄，半人马们一块行动，白尾部族可愿意冲击人类的刀阵？”

    雌马气得踩踏后蹄，千夫长们都知道不能在待下去了，可谁也不愿意冲击人类的刀阵，或者断后。人类部下的陷阱近乎无解，这让阿丽塔感到一阵无力。

    一直趴在地上的波尔塔站了起来，抚摸伴侣的后背，踱步上前，一股庞大气势充斥整个营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得学会臣服……青眼，你想挑战我吗？”

    刚刚，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千夫长挑逗阿丽塔，早让波尔塔感到不耐烦。

    青眼受到蔑视，鼻子喷出两股白息，筋肉鼓荡，还没等他出言应战，只见波尔塔全身转为橙黄，健美的身躯宛如岩石雕琢，往前一步仿佛带着整个大地的力量，举拳打向青眼千夫长的胸口。

    青眼大骇，抬起变为黄褐色的粗壮前肢，挡住波尔塔的拳头。

    “轰”的一声，体型庞大健壮的青眼半人马千夫长好像弩炮发射的石弹，飞出中央营帐，砸倒一片帐篷。

    外面的半人马战士看见神骏非凡的波尔塔傲然屹立，半人马千夫长们满脸惊惶畏惧。它们楞了片刻，直到阿丽塔高声嘶鸣：“波尔塔魁格洛是半人马的大可汗！”

    “波尔塔，魁格洛…..大可汗？！”

    “波尔塔，大可汗？”

    “大可汗，波尔塔！”

    “大可汗，波尔塔！”

    半人马战士的叫声传遍整个营地，由小到大，由弱变强，由少到多，最后竟如山呼海啸一般。

    半人马千夫长们面面相觑，最后在黑角可汗的带领下，前肢半跪在地上，向波尔塔表示臣服。

    波尔塔厚厚的嘴唇勾勒笑容，大声嘶鸣道：“半人马们今天可以吃饱肚子，明天中午，跟着我冲锋，回到家园！”

    他看着狼狈不堪的青眼可汗从帐篷堆里爬起来，又说：“青眼部族断后。”

    终于可以吃饱肚子了…….半人马战士们高声欢呼，怪异的笑声一直传到人类的耳中。

    ***********************

    人类联军阵地，腓特烈手握剑柄，注视半人马大营的方向片刻，转过半个身体，面对匆匆而来的肯特牧师。

    “陛下，要开始了。”肯特爽朗大笑，说道：“赞美吾主，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一次解决这么多半人马。”

    腓特烈莞尔道：“这一天，我们等得太久，都快失去了耐心了。”

    肯特点头道：“越是接近胜利，越不能大意。”他转向半人马大营，双眼被圣力染成了白金色，仔细眺望，接着说道：“13万匹半人马是块硬骨头，对面负责拦截它们的12万战士承受的压力最大。我的意见是，通知巴塞留斯公爵，开战的时候，把东北角的缺口也放开，让半人马大军从东北角和东南角两个方向分头突围。光辉骑士团、圣殿军、血狼骑士团、正面击溃负责断后的半人马部族，驱赶半人马踩踏前面的同伴。帝国主力军团再从两翼掩杀，争取一举歼灭7万匹半人马！”

    撒桑皇帝湛然的目光在半人马大营中来回梭巡，颔首道：“就这样打！”

    ..

第658章 英勇战役（上）

    第二天上午，正值风之季的末尾，无力的阳光从稀薄的云层中洒落地面，堪堪晒干了露珠。半人马大营一片沸腾，无数半人马战士顶着呼啸的东北风，拆卸兽皮帐篷。它们相互帮忙，将兽皮仔细捆扎，用兽筋和麻绳牢牢绑在背上。

    再过两个月就到了一年一度雨雪季，成年半人马体魄健壮，无惧风雪，但幼崽和怀孕的母马需要帐篷保暖，渡过严酷的寒冬。而且，帐篷对于半人马有着标志性的意义。

    帐篷里的东西是属于半人马战士的私产，帐篷周边两个投矛距离之内的土地和地精都隶属于帐篷主人。半人马战士拥有的帐篷数量代表富有、实力和地位。帐篷越多，配偶就越多，没有帐篷的半人马雄性，年轻漂亮的母马是绝对不会让它骑在自己的身上。

    刚成年的半人马，父母还要为它准备一顶帐篷。所以，半人马战士总觉得帐篷不够用。

    这次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倾巢出动，千里突袭，根本没带帐篷。它们的帐篷都是从人类国度缴获的战利品。怀孕的雌性撤离前线，带走了地精奴隶和一大批帐篷。现在，半人马战士准备突围回家，其他的东西可以丢，兽皮帐篷一定要带走。

    半人马这边收拾帐篷，人类大军立刻做出了反应。或长或短代表各种军令的号角声在人类军营的上空此起彼伏，一队队身披锁子甲的战士手持龟甲盾和长柄弯刀跟着队长，奔向各自的阵地；一辆辆弩炮车被炮手推上前，寒光闪闪的弩箭直指半人马大营；光着膀子的精壮士兵奋力绞紧投石车梢杆，将泼了火油的牛粪弹安在弹兜里，随时准备朝半人马冲锋集群投射燃烧弹。

    “不要慌，一会听我指令，布好龟甲阵，托住同伴的后背，抓稳盾牌和长柄弯刀。”

    “半人马敢靠近，刀子会划破它们的肚皮，龟甲阵上面倒下几具半人马的尸体，它们拿我就更没办法了！”

    “半人马不擅长近战，到时候，我们推开马尸，只管跳出去砍杀！”

    “冲出龟甲阵之前，记得先喝下沸血药剂……里面加了粗糖，味道不错，保管过瘾！”

    “如果你感觉自己飘到天上，别怕……哈哈，恭喜你，你已去了主的神国。”

    “至高主庇佑我们，以皇帝之名，为家族而战！”

    “为了死难的亲人，为了牺牲的同伴，为了战士的荣耀……今天，我们要四条腿的怪物血债血偿！”

    老兵大声鼓舞同伴的斗志，新兵尚嫌青涩的脸庞变得坚毅而凶猛，整条战线充斥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森然气势。

    自半人马大军侵袭以来，撒桑帝国乃至整个人类国度都遭受了灾难。东开拓领几近沦陷，财产损失无法计算，上百个家族的生产活动完全停滞，人类死伤更有数十万之众。尽管绝大多数死难者都是佃户，可佃户依附于领主，而领主又要靠家族封臣管理佃户。这些封臣是第一批战死者和牺牲者，他们在军中的父兄子侄个个都憋了一股悲愤之气。

    迄今为止，人类联军已肃清东开拓领的盘踞兽人，但仍有几十万兽人奴隶化整为零，趁乱渗透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在帝国腹地流窜肆虐。撒桑帝国的领主们没有选择召回家族精锐，清剿零散的地精和豺狼人盗匪，而是全力配合光辉骑士团，争取先解决半人马大军。

    半人马才是造成灾难的罪魁祸首，它们还没有付出血的代价！

    “血债血偿！”

    士兵们整装待发，杀气腾腾。

    半人马新任大可汗波尔塔和他的配偶，地母祭祀阿丽塔身体挨着身体，犄角靠着犄角，尾巴也亲热地缠在一起。他们神态从容，漫步于一群体型巨大的凶暴半人马中间，全然没有大战将至的紧迫感。

    “我所钟爱的骏马，半人马的大可汗，请小心人类中的强者。我能感觉得到，它们沸腾又冰冷的杀戮**。”阿丽塔在配偶的犄角旁轻声嘶鸣。

    “放心吧，我所宠爱的阿丽塔。我是大地承载的骏马，我不会踩着奥罗加尔的蹄印前进。我的蹄子和铁棒将粉碎一切阻碍，带领半人马在大地上自由驰骋。”波尔塔铿锵有力地回应配偶的担心，又柔声说道：“保护好我们的马驹。”

    “我会的，大可汗。”

    雌马和波尔塔碰了碰犄角，从他身边踱开，回头看了眼背着兽皮帐篷的半人马战士，忧心忡忡地低声说道：“应该让它们像我们一样，丢下帐篷。”

    波尔塔笑声啾啾地说道：“大可汗怎能让半人马们丢下宝贵的帐篷？而且，这些兽皮帐篷能保护半人马免受利箭的伤害，还可以把那些箭矢射还给两条腿的人类，让它们领教半人马的弓技。”

    阿丽塔想了想，觉得波尔塔说得有道理，便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转头对其他半人马可汗喊道：“冲出人类的包围圈，带着你们的部族追随大可汗蹄印，不要分散行动，不要离开集群，否则你们会被人类追逐，一个个地被它们杀死。我们只要连续跑五天，就能找到足够多的粮食。然后，我们将在原野上追杀那些人类骑兵，把它们的尸体和马匹带回部族过冬。这是地母给我的启示，不能忘记，不能拒绝，违背启示的半人马将埋于地下，他的配偶和马驹会走进其他半人马的帐篷！”

    黑角可汗走出队伍，沉声说道：“阿丽塔魁格洛，半人马遵从地母的启示，追随大可汗的蹄印。”

    半人马千夫长们也都抬了下左前肢，表示臣服。

    波尔塔意气风发，从背后拿起两跟沉重的铁棒，长嘶一声，叫道：“出发！跟着我，先踏平人类布置的可笑陷阱和阻碍。”

    数千匹凶暴半人马战士跟在大可汗的身后，怪笑着冲出大营，尘烟滚滚，蹄声如雷，汇成一股洪流，宛如一条巨蟒扑向人类阵地的东南角。

    人类联军设在东边的阵线，与半人马大营相距7公里，全部由凶暴半人马组成的先锋全力冲刺，简直瞬息可至。它们有着重型挽马般的高大体型，狂奔而来的气势令人窒息。

    阵线的东南角原本就是给半人马留下的分流通道，防御力量也最为薄弱，守备此处的士兵咬紧牙关，跳进事先挖掘的坑洞里，摆好龟甲阵，竖起长柄弯刀，准备承受半人马先锋的强力冲击。

    然而，半人马们并没有冲向士兵的龟甲刀阵，它们在陷阱区来回踩踏。陷坑被踏平；尖锐的脚钉被踩进土里；夯实的土墙被撞踏，泥土直接填入后面的陷阱；拒马被撞碎，木片横飞四溅；插在地上的尖头木矛毫无意外地崩裂折断；原以为能阻挡半人马集群冲锋的陷阱甚至无法减缓凶暴半人马的冲锋速度。

    巴塞留斯公爵站在高处，遥望半人马在陷阱区横冲直撞，面沉如水。站在他身旁的黄金骑士，蒙斯托克侯爵出言道：

    “陛下，这样下去不行。这些凶暴半人马想扩大东南角的逃生通道，让后续的半人马集群全部从东南角通过。我们必须采取措施，否则半人马可以绕到防线的后面，反包围我们。”

    为了重创半人马的有生力量，人类联军的指挥官做了大量准备工作，调集庞大的人力物力，步步为营，层层设局，终于把西顿半人马的主力团团包围。

    不过，任凭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绞尽脑汁，一场惨烈正面战斗无可避免。半人马的野战能力举世无双，但它们最擅长的其实是运动战。所以，人类联军选择同半人马打一场艰苦的阵地战，总好过打没有胜算的运动战。

    即便如此，当代的高阶神职者和黄金骑士都没有同半人马打大规模阵地战的实战经验。幸好人类的历史传承源远流长，学者们对半人马的习性可谓了如指掌，再加上兰德尔殿下制作的战争沙盘。肯特牧师和腓特烈皇帝召集最富战斗经验的骑士和怪物学学者，经过反复推演，制定了一套战术战法。

    由巴塞留斯公爵带领12万精锐坚守东侧阵地，充当诱饵；腓特烈皇帝和肯特牧师则带领主力军团负责从半人马的西侧主攻。当半人马大军冲击巴塞留斯的龟甲刀阵，就是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全面出击的时刻。

    人类国度的殿下们心里非常清楚，四十万大军围剿十五万半人马战士即便能胜也是惨胜。这些精锐战士可都是各个领主的家底，如果折损过半，撒桑帝国和多铎王国肯定元气大伤，胜也等于败了。

    为了减少士兵伤亡，肯特牧师故意给半人马留下逃生通道，争取以四十万军队剿灭六万只半人马战士。成功突围出去的半人马问题不大，它们回到各自的部族老巢，可以由东开拓领战区和巨石要塞战区的精锐骑兵逐个击破。

    这就是欺负半人马们粮食不足、雄性成员和军备损耗过大、母马怀孕导致战力大减……最重要的是，半人马们没有大可汗，缺乏凝聚力和组织性，一旦回到西顿汗国的腹地立即变成一盘散沙。

    这些战略部署，巴塞留斯公爵亲自参与讨论，也得到了他的认可。

    然而，谁也没料到，半人马居然会集中部族中的凶暴强者，试图扩大战线东南角的通道。

    巴塞留斯公爵紧抿嘴唇，表情显得凝重，隔了一会，他沉着说道：“蒙斯托克卿，你想现在打开东北角的逃生通道，让半人马的集群分流？不急！我要先看看这伙半人马的实力……”

    “神箭手，射出火箭，点燃拒马。东南角出10具弩炮向半人马先锋自由射击！”

    命令传达到前线，一排长弓兵列队上前，用火盆点燃箭头的油布，瞄准几百米开外的完好拒马，射出了火箭。

    那些拒马用干草包裹，事先浸透火油，被火箭射中顿时熊熊燃烧，橘红的火舌窜出数米，热浪伴随浓烟暂时遮蔽视野。

    弩炮手趁机抵前，隔着浓烟，射出鸡蛋粗细的精铁弩矢。数千只凶暴半人马来回冲杀，只要方向对，他们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射中几头。

    果然，烟雾后面传来几声半人马的惨嘶，可还没等弩炮手再次上弦，一匹健美神骏的半人马战士冲碎了烈焰焚烧的拒马。它手里拿着燃烧的断木，仿佛脚踏火焰的魔神。只见它抬手挥出残影，两截拒马带着火焰击碎了两具弩炮，强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弩炮手死伤惨重。紧接着，又有三十多匹半人马冲破火焰拒马，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用断木摧毁其余的弩炮。

    巴塞留斯公爵与那匹犄角如黄釉岩的半人马目光相撞，看着它退到后方，继续破坏陷阱工事。

    “那就是半人马的神眷者……即便不是传奇，也差不了多少。”巴塞留斯公爵不禁皱眉。

    昨天，巴塞留斯感受到半人马大营有强烈的地元素波动，虽然时间不长，却达到了传奇级别。这令他感到忧虑困惑，传奇半人马的可怕之处不止于强悍的个体实力，还有传奇强者对族群的凝聚力。半人马大军内外交困，陷入绝地，如果这时候出现一匹传奇半人马，能够压下不同的声音，那人类联军将面对一支半人马军团，逐个击破的战略目标，恐怕很难实现了。

    不过，巴塞留斯对半人马当中这么快出现第二只大人马，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半人马神眷者并没有表现出大地之甲的显著特征，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实际上，波尔塔和阿丽塔害怕那些击杀奥罗加尔的人类强者，故意隐藏传奇天赋才造成了黄金骑士的误会。

    最关键的是，光辉骑士团的黄金圣骑士和两位传奇牧师主要集中在西侧战线，而半人马千夫长们带领数千匹凶暴半人马统领在东侧，巴塞留斯想斩杀半人马神眷者也有心无力，说不定还会有黄金骑士当场陨灭。

    “都是大预言术惹的祸……”

    巴塞留斯公爵摇了摇头，身为铁山帝国的继承者，他倒是知道大预言术的一些弊端。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改变战术目标也已经迟了。总之，尽量杀伤普通的半人马战士肯定是正确思路。

    “半人马的强者集中在东南角，想扩大逃生通道，那西侧战线就空虚了。”巴塞留斯指着半人马先锋，向左右的黄金骑士们说道：“腓特烈和肯特牧师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等他们全军压上，冲击半人马大军的后阵，我们立刻打开东北角的通道，并用投石机抛射燃烧弹，缩小东南角通道，迫使半人马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分流。”

    “半人马一旦跑起来，大军挟持，传奇半人马也得跟着往前跑......让这些凶暴蠢货先漏出去，落后的半人马大军随我们砍杀。”

    正说着，半人马大营西侧亮起一道白金色的耀眼光柱，煌煌烈烈，神圣庄严，直冲上百米的高空，化作一道白金色的天幕垂下，笼罩数百平方米。

    “英勇天幕！”

    鹰狮旗下的黄金骑士们相视一笑，明白佛利德斯牧首亲自出手了。

    英勇即是战役的序幕。

第659章 英勇战役（中）

    西侧战线，距离半人马大营四公里的位置，上百名传教牧师分布在800平方米的圆形区域内，他们手握圣力水晶，吟诵祷词，将肉眼无法察觉的圣力通过冥冥中的圣力池，导向位于法阵中央的佛利德斯枢机大主教。

    此时，老牧首已被圣洁的光芒所笼罩，白金色光柱自他而起，有神圣符文缭绕旋转，直上天穹又垂落，将整个圆形区域都变成了圣光的海洋。

    圣武士穿过神圣的帷幕，仿佛被温暖的水波包裹，有质无形的圣力浸透身体，抚去心中的恐惧、彷徨和一切杂念，勇气、专注不断滋生壮大，直至升华为纯粹的战斗信念。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他们手持锋利的勾镰弯刀，高声吟唱牺牲赞歌，追在高阶骑士的身后，向半人马大营发去徒步冲锋。圣武士的皮铠甲泛着淡淡的白金光泽，好像无数只萤火虫汇成浩荡辉煌的光之洪流，怒涛汹涌，冲击前方的怪物大军。

    英勇术是一项基本神术，略微提升受术者的力量和敏捷，显著提升勇气与专注，从而提升精神及感知属性。它看似效果一般，却能帮助受术者统御精神，协调身心，掌控力量、敏捷增强后的负担。

    简单的说，英勇术通过提炼纯粹的勇敢情绪，模拟伪心灵之火的状态，是让受术者低手变高手的超凡神术。

    圣武士和牧师从一级到七级都掌握英勇术，但同样的神术，低阶神职者和高阶神职者的施法效果差别明显，基本上表现为强度与持续时间的差距。不过，牧首引导的英勇天幕神术效果极其强大，并具有快速止血特性。圣武士穿过佛利德斯的英勇天幕，不仅可以节省自身的一个英勇术，减少圣力消耗，还能获得一个持续30多分钟的六级英勇术。而且，他们即便被利刃贯穿主动脉，也能在短时间内止住流血。

    最重要的是，英勇天幕是神迹！

    传奇战斗牧师肯特第一次感受到数十万人类联军汇聚出如此庞大的信仰之力，将英勇天幕推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白金色圣光柱比太阳还要耀眼，他都无法用肉眼看清法阵中央的佛利德斯牧首。

    英勇天幕是牧首的专属神术，理论上加持人数没有上限，但圣力对灵魂的侵蚀，会给施法者带来巨大负担，表现为寿命缩短。

    肯特平时自视甚高，作为传奇阶的战斗牧师，他施展群体英勇术可以一次加持86名圣武士或者44名普通士兵，比三位牧首都高出一截。此刻，他亲眼目睹佛利德斯牧首引发的神迹，不得不承认自己同佛利德斯互换位置，最多坚持20分钟就要解除英勇天幕，否则他将被圣光同化，也不可能把英勇天幕推到六级神术的顶峰。

    传教牧师不参加战斗，而今天的神迹足以证明他们在战争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即便英勇天幕无法加持所有士兵，那些目睹神迹的人士气大振，内心充满了坚定的战斗意志，精神变得专注而敏锐，几乎可以视为弱化的英勇术。

    反观半人马则士气低迷，惶恐不安，有的半人马战士忍不住地后退，连防御阵型都出现了骚动。

    肯特牧师终于安心了。

    这场战役集结了人类国度的大半精锐，只能大获全胜，不能惨胜。因为西顿半人马只是人类需要击败的一个对手，在西顿汗国的东边还有更强大的敌人。

    培养一名圣武士或精锐士兵，无论对于教会还是诸王国的领主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如果人类军队在这场战役中折损的战士超过四成，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战果。

    肯特生平第一次指挥几十万人规模的战役，他承受了难以言表的巨大压力。在获胜的前提下，为了确保战损最小化，肯特宁愿打开通道，先放走数万只半人马战士。他还考虑了种种细节，其中就包括风向问题。

    东侧战线人类军队主守，顺风；半人马主攻，逆风。而西侧战线的情况恰恰相反。

    千万别想小看风向因素，半人马占据顺风位置，重弓的有效射程至少能提升17%，意味着人类军队必须多顶半人马的三轮疾箭才有机会接敌近战。

    按照事先的布局，半人马应该会全力攻击东侧战线。等半人马大军冲入巴塞留斯公爵部署的防线，与龟甲刀阵短兵相接，西侧战线的军团再攻击半人马的后阵，便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这才符合肯特的战术设想。

    然而，半人马集结各部族的凶暴半人马统领，冲击东侧防线的东南角，试图扩大逃生通道。它们的这一反常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生死存亡面前，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号令不同部族的凶暴半人马？

    这不是个好兆头！

    肯特没有时间深思，他相信十几位黄金骑士的元素感知不会同时出错，既然半人马中的强者主动替部族成员扫清障碍，那人类联军的作战计划必须做出相应调整。

    他与撒桑皇帝经过简短交流，当机立断，决定趁半人马后军缺少强者的时机，集中东侧阵线所有的圣骑士、黄金骑士、白银骑士和普通骑士冲击半人马大营的后阵；五万圣殿军和三千多只角狼负责发起第二波攻击；十三万精锐士兵抵近半人马后阵的南北两翼，用弓弩掩护撒桑骑士、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等半人马从西侧战线的东北角、东南角逃窜，再全面出击，围剿剩余的半人马。

    所有人都是徒步作战，因为战马要保存下来，用于追击半人马逃兵。

    缺少战马的掩护，冲锋的将士只能用身体硬受半人马射出的乱箭投矛。

    传教牧师竭尽全力，延长英勇天幕的持续时间，好让更多的圣武士加持到英勇术。唯有如此，他们才能节省自身的圣力，维持圣甲术。

    法阵边缘，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传教牧师摇摇欲坠，立刻有圣武士上前搀扶，他还在大声吟诵着咒文，挣扎着不肯下去。圣武士在这位传教牧师的颈侧按了一下，使其昏厥瘫软，强行抬走。另一名手握圣力水晶的传教牧师马上顶替了他的位置。

    肯特嘴角抽动了一下，对身旁的双胞胎裁决武士说道：“差不多了……你们去告诉牧首大人，英勇天幕可以停止。”

    “佛利德斯大人事前吩咐过……”

    “……英勇天幕不用肯特大人操心。”

    “大人还吩咐……”

    “我们全程保护肯特大人。”

    双胞胎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回绝了肯特的命令。

    传奇战斗牧师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对华莱士副统领说道：“嘿，伙计，该我们上场了。”

    身披铠甲的华莱士点点头，高举两把精金斩首剑，碰撞出火星，高声诵道：“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数千名中阶圣武士和战斗牧师同声吟诵，骑着长嗥的角狼战兽，穿过辉煌神圣的英勇天幕，向半人马大营发起冲锋。

    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可汗遥望潮水般涌来的人类战士，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别说普通的部族成员，就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人类的英勇天幕。尽管他无法确定这东西有什么作用，但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部族的勇士满面惊惶，腿脚酥软的样子让青眼可汗暗暗着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匹正咬牙切齿的千夫长，不由得感到一阵气恼。

    那匹野心勃勃的半人马千夫长是最令青眼可汗满意的儿子。也正因为傲慢和年轻气盛，他居然想驯服大地之母的祭祀、波尔塔大可汗所宠爱的配偶，结果惹怒了对方，害得青眼部族要第一个面对人类大军的冲击。

    现在可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青眼可汗咆哮嘶鸣：“青眼部族的战士都跑起来！”

    “没有站着不动的半人马”，这句话说的是半人马只会在奔跑中战斗。

    一来，半人马体型庞大，唯有跑动才能让身体暖和起来，血液流速加快，上身和下肢协调，达到最佳的战斗状态；二来，半人马习惯群居，当它们集群奔跑的时候，不仅能冲撞踩踏敌人，还可以相互提供掩护，交错移动的马身会让敌人眼花缭乱，难以锁定目标。

    当然，肯定会有半人马被敌人杀死，但未必是自己。

    这就足够唤醒半人马的勇气了。

    半人马战士们开始跑动。它们不需要指挥，不需要口令，跟随部族统领奔跑作战是半人马自幼学会的本领，几百只、上千只、几千只，最后几万只青眼半人马都跑了起来。它们在大营后方，做环形集群移动。蹄声如雷，大地震颤，力量、信心、勇气、野性随着奔跑在半人马的心中激荡酝酿，仿佛丢入干草堆里的火种，迅速燃烧蔓延，变成熊熊的火焰，烧光心中的恐惧和彷徨，只剩下对自由奔跑的向往，对践踏强敌的渴望。

    声音怪异的嘲笑在半人马大营上空随风回荡。

    人类大军与半人马大营相距不足5公里，从传教牧师展示神迹，重铠骑士和圣武士发起冲锋，到半人马恢复斗志，重整阵型不过区区十分钟而已。

    这就是大地之母的子嗣，野战无双的半人马。

    集群冲锋和环形射阵是半人马克敌制胜的两大杀手锏。

    集群冲锋的时候，半人马先是投矛，给予敌人重创，然后冲撞踩踏，顺手拔起敌人尸体上或地上的投矛，跑到远处掉头，再次发起第二轮冲锋。几轮下来，对手支离破碎，溃败成军。这种战法，半人马屡试不爽。

    如果说集群冲锋主攻，那环形射阵就是半人马应付强敌突袭的防御手段。它们在敌人面前一边横向移动，一边用重弓朝目标轮番射击，如果敌人冲入环形射阵，必然要先受到无数匹半人马的冲撞践踏，或者将其围在环形射阵的中央，进行无死角的连续射击。

    半人马天生灵活矫健，它们的两种战法不存在明显界限，集群冲锋和环形射阵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相互变换。

    青眼半人马采取环形射阵对付人类军团的冲击。所以，它们错失了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西侧战线的28万人类大军尽数离开防御工事，拉开阵型，进入攻击位置；光辉骑士团、血狼骑士团和圣殿军已经发起了徒步冲锋。如果这时候，14万半人马向人类阵线发动集群反冲锋，真的有可能一鼓荡平西侧战线的人类军团。

    可是，半人马连帐篷都已经打包在身上了，其他部族准备从东南角突围，负责断后的青眼部族凭什么让它们回头迎战？

    当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开始做环形机动的时候，人类大军中的指挥官都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

    佛利德斯牧首终于力竭，英勇天幕徐徐散去，但半人马强盗必输无疑！

    风向对半人马有利，它们射出的重箭能够覆盖260多米的距离，但是弓箭的威力有上限，力量强大的凶暴半人马无非是把弓弦拉断，也别想提升箭矢哪怕半点威力。

    如果是投矛就不一样，普通半人马借助冲力，投掷的标枪也能贯穿精锐士兵的防具。可是，半人马做环形移动时的射击角度，又怎么能投掷标枪？

    青眼半人马选择环形射阵，旨在削弱普通士兵，减慢他们的冲锋速度，让充当前锋的人类骑士陷入阵心，将他们和人类大军分割开来，再由凶暴半人马统领集中射杀。

    青眼可汗想得很好，然而仅一个部族的凶暴半人马相比光辉骑士团和血狼骑士团，力量太过单薄。而且，它们不是黑蹄部族，没有领教过圣武士的厉害。

    半人马泼出的重箭宛如遮天蔽日的飞蝗，对身披重装精金铠甲的骑士却没什么效果。十几位殿下带领白银骑士展开大地领域，黄蒙蒙的气团连成一片，将普通骑士护在身后，劲急的羽箭飞进虚空地元素力场如陷淤泥，纷纷无力坠落，根本伤不到骑士分毫。

    其实，青眼部族的弓箭重点照顾紧随骑士身后的圣武士，人类的骑士前锋只是受到波及而已。

    圣殿军的数量太多，半人马闭着眼睛射箭都鲜有失手落空。现实情况却叫它们大吃一惊。

    圣武士装备全身皮铠、精铁勾镰弯刀和护臂圆盾。他们施展圣甲术，制作精良的皮铠发出白金色的豪光，变得极其坚韧，防御力堪比铠甲，其他方面的性能甚至更胜一筹，半人马的重箭射在圣甲上，立刻被弹开。

    圣甲术会持续消耗圣武士的圣力，圣殿军的二阶圣武士只能维持20分钟左右的圣甲，但这点时间足够他们冲到半人马的面前，并展开近身白刃战。

    见弓箭无法奏效，几只凶暴半人马统领忍不住地投出标枪。它们力量强横，标枪的威力不输给人类的弩炮，一次贯穿数名圣武士，有些人被附着强劲力量的标枪撕裂身体。

    还没轮到半人马统领得意怪笑，藏身圣武士中间的狂风圣骑士立刻还以颜色，几支靛蓝环绕的秘银箭矢从不同角度命中那只暴露身形的凶暴半人马，它的身体被虚空风元素割成切口整齐的碎块，随着激荡的气流升腾四溅射，远远看去宛如一朵怒放的血花。

    这只半人马死状凄惨，其他凶暴半人马再不敢张扬，夹在队伍中间，借助同伴的身体掩护，偷偷摸摸地用精准冷箭射击圣武士。

    特斯蒂尔家的圣骑士凶名赫赫，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凶暴怪物死在他们的弓下。连部族中的千夫长都是听着半人马英雄艰难战胜人类弓箭手的故事长大的。

    半人马统领与狂风圣骑士的险恶交锋只是战斗中的小插曲，大地骑士才是战场上的支柱。

    十几位黄金骑士率先冲入半人马的队形，他们是无法逾越的山峰，是坚不可摧的要塞，挥舞秘银斩首剑，生生截断半人马的铁蹄洪流。白银阶的大骑士在他们的左右，是城堡，是营垒；普通的圣骑士，青铜骑士依托高阶骑士的庇护，组成一座座岗哨；初阶圣武士、见习骑士，秘法战士填充进去，战场上出现了属于人类军团的防御工事。

    撞在骑士壁垒上的半人马血肉横飞，无一幸免。

    不过，半人马的环形箭阵专门对付擅守的强敌。它们跟着首领的蹄印，悄然改变机动的角度，整个队伍向外拉扯，从侧面迎头撞向后方的圣殿军。半人马不仅要将人类骑士围在中间，还要拦腰截断人类大军。

    对于骑士而言，这是环形射阵。对于在后方冲锋的圣殿军，面对的是半人马的集群冲锋！

    半人马将自身的矫健灵活发挥到极致，野战无双，名不虚传。

    投矛如雨落下，半人马集群冲锋势不可挡，圣殿军的阵型竟然被凿穿了一半！

    一时间，圣殿军的形势急转直下，战况变得岌岌可危。

第660章 英勇战役（下）

    半人马战士的体重平均超过500公斤，尽管上半身的力量较弱，但整体力量绝不输给初阶青铜骑士，甚至更胜一筹。当它们集群冲锋的时候，不需要什么技巧，简单的投矛、冲撞加踩踏足以碾压小体型的对手。

    青眼部族两万多只半人马战士组成一条长龙，在圣武士大军中横冲直撞。前锋的半人马投掷标枪，队伍两翼射出重箭。它们所过之处，圣武士像麦子一样折断伏倒，然后被无数只马蹄践踏，即便有圣甲术的保护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直至被踩成肉泥。

    有圣武士贴靠半人马冲锋队伍的侧面，施展圣剑术。精铁打造的勾镰弯刀泛起白金色的光辉，轻微而急速的震颤使刀锋无坚不摧，切开半人马的厚皮不费吹灰之力。刀刃划过半人马的侧腹部，拉出深深的伤口，它们往前跑着跑着，混着鲜血的肠子脏器就从伤口里喷了出来，四蹄一软，翻倒在地上，再被后面的半人马一阵乱蹄踩踏。

    只一个擦身的工夫，圣武士借助半人马自身的冲力，轻松杀死5只半人马，但下一刻，密集的标枪羽箭就朝他泼了过来。

    这名圣武士身法灵活，武技精湛，辗转腾挪又拨打格挡，使出浑身解数，从半人马的身边闪到70米外，可还是被一支标枪贯穿小腹。幸好其他圣武士拼死救援，总算把他拖到半人马的弓矛射程之外，他们却为此付出了3人牺牲，2人重伤，11人轻伤的代价。

    由于体型和力量的差距，圣武士千锤百炼的武技在半人马集群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毫无用处。

    中低阶的圣武士站不住脚，初阶骑士也站不住。

    能正面击溃半人马冲锋队形的，食人魔蛮兵军团算一个。人类的高阶骑士也能做到，而且他们的速度比食人魔更快。可是半人马的长队如同一条远古巨蟒，避开人类的骑士集群，在战场上游走绞杀，专挑软柿子踩。

    如果半人马的冲锋集群真的是一条巨蟒就好了，上千名骑士和高阶圣武士把它拦腰斩断，它也蹦跶不了太长时间。事实是，半人马的队伍由个体组成，骑士就算采取断腰斩头的战术，无非是杀死百十个半人马，其他半人马避开锋芒，散开后还能从其他方向追上队伍。

    骑士集群东奔西跑，四处救援，也只是抽刀断水，无济于事。如果高阶骑士们采取分散作战的话，那普通骑士和裁决武士的死伤就太大了。

    假设六个半人马部族全部出动，人类大军就只能龟缩防守。可惜，同人类大军交战的只有一个青眼部族，它们的凶暴统领数量有限，又迫于狂风圣骑士的威胁，躲在队伍里面，不敢轻易暴露。

    没有凶暴半人马的精准射杀，这场仗好打多了。

    初级圣武士和普通士兵原本就跟本上骑士的机动速度，西侧战线的骑士集群也不用管后队，他们以尽量杀伤半人马战士为目的，自己打自己的。

    十几位殿下带领骑士集群在青眼部族的队伍中来回冲杀两次，直接越过它们，朝半人马大营的深处杀了过去。

    反正，半人马中的强者集中在东南角，目前整个半人马大营没有谁能阻止人类骑士。至于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可以交给后面的人对付。只要骑士集群没有被歼灭，其他部族的半人马就不能协助青眼部族绞杀人类大军。

    牵制整个半人马大营才是骑士给予主力军团的最大支持。

    人类西侧战线的顶级战力在半人马大营内纵横驰骋，所向披靡。指挥官肯特牧师必须尽快击溃阻挡他们的青眼部族。

    肯特大半辈子都在同兽人交战，熟悉半人马，更了解人类军队的优势。

    半人马集群虽然强大，战术却过于单调。论战斗的韧性和战术花样，人类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他放出了教会和撒桑帝国饲养的角狼，总数超过4500只。

    角狼是人类国度最稳定的异化战兽，某种意义上，它们可称为一个成熟的物种。这体现在角狼的训育方法和繁殖能力上。一般的异化战兽，例如巴塞留斯家的鹰首狮，母兽两年生一胎，一次一只，幼兽生长五年才勉强形成战斗力。而角狼一年生一窝，一窝最少两只，三岁就能协同主人进行战斗。相比鹰首狮，它们或许不够强壮，但饲养一头鹰首狮的成本可以饲养两只角狼。所以角狼战兽的规模比其他异化战兽加起来都大，即便遭受损失，也能很快恢复数量。

    其次，角狼非常聪明，智力相当于6岁的孩童，具有最好的服从性，特别擅长协同作战，无论是和人类战士配合，还是同类之间的配合。

    狼类似乎天生喜欢捕猎四条腿的牲口。沃顿大草原的红毛野牛，一个族群最多能有十几万只。它们冲锋的威力可比半人马强多了，草原上的狼群却把红毛野牛当成主要猎物。

    角狼也有狼群的习性，它们看见四条腿的半人马，就像看见了一群猎物，本能知道该怎么对付半人马集群。

    节奏不同的狼嗥声中，数千只角狼自动分裂为一百多个小群体，在头狼的驱使下，扑向半人马的队伍。

    看见成群的巨狼来袭，半人马怪异的挑衅笑声都变小了。它们掉转弓箭，朝着快速逼近的角狼拼命射击。

    角狼的体魄不够强壮，那是相对其他异化战兽而言。事实上，它们平均体重超过450公斤，个个都是庞然大物。每头角狼的身上加装了特制的厚牛皮甲，方便士兵骑乘，也起到保护角狼的作用，再加上角狼超快的奔跑速度，又有圣武士大军提供掩护，它们大多数都顺利突破箭雨，贴紧了半人马集群。

    半人马身高体壮，面对它们的集群冲锋，中低阶的圣武士站不住脚，角狼同样无法正面抗衡半人马集群。但是，角狼能跟上半人马的冲锋速度，不需要像圣武士那样逆流杀敌，它们紧挨着半人马一起奔跑。后面的半人马想用弓箭标枪射杀角狼，极有可能先误伤同伴。只有等角狼啃咬同伴的四肢，将倒霉的半人马拖出队伍，其他半人马才会火力全开，集中射杀停下来的角狼，连同受伤的半人马一并射死。

    狼群有活吃猎物的习惯，既然半人马被拖出队伍，那干脆给它一个痛快，还能趁机多杀几只恶狼。

    换作其他异化战兽，恐怕真的抵御不住血食的诱惑。但角狼不同，它们残忍而狡诈，接受过严格训练，把人类战士当成同类。它们啃咬半人马的前腿，也绝不停下来享用猎物，而是将受伤的半人马留给圣武士料理，直接扑向下一个目标。偶尔有角狼撕咬受伤倒地的半人马，它们很快就被半人马战士射成刺猬。目睹同伴的惨死，其余的角狼变得更有纪律，攻击效率也跟着提升。

    角狼群提供掩护，圣殿军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圣武士们终于能近身接敌。他们激发圣剑术，闪耀白金色光辉的勾镰弯刀顺着半人马的冲锋角度，轻轻一划，立刻就在兽人的侧腹部制造一条恐怖的伤口。

    从高处看，青眼半人马的长队像一条巨蟒，正被无数蚂蚁团团包围，撕咬啃噬它的身躯，逐渐变得伤痕累累。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人类大军倾斜，而压垮青眼部族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骑士。

    眼看部族勇士的折损超过两成，青眼可汗终于按捺不住，它高声嘶鸣，“向东散开，组成五个环形箭阵，边打边退，一直退到大营的西侧，找机会突出去！”

    人类大军蚁附进攻，青眼半人马的长蛇阵型两翼缺少掩护，死伤惨重。族长早就发现人类的骑士集群已经突入了半人马大营内部，它们的东侧便出现一大片空白地，足够青眼半人马重整阵型。青眼部族有五个黄金阶的千夫长，它们可以带领各自的部下，组成五个小一点的环形箭阵，互为奥援，且战且退。

    青眼半人马可汗想的很好，可它漏掉战场上的高阶女圣骑士。

    半人马的长蛇阵集群瞬间散开，冲垮左翼的圣武士，向东侧的跑去。一直隐藏在紧密阵型中的凶暴半人马统领全都暴露了。

    特斯蒂尔家的14位白银圣骑士同凶暴半人马相互忌惮，彼此都在躲藏身形，伺机击杀对方。现在，半人马的屁股对着白银圣骑士，特斯蒂尔们抓住战机，射出一支支超凡秘银箭。

    青眼半人马是个大部族，2万多半人马战士，几百只凶暴半人马。那些普通的半人马统领还好，几位狂风圣骑士一轮集火，就能射爆一只。但是，白银阶以上的凶暴半人马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狂风圣骑士的刚刚箭矢刚刚脱手，它们就提前做出了避让。

    关键还是那五只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它们相当于半人马队伍的灵魂，杀掉千夫长，青眼部族再不能阻挡人类大军。

    肯特牧师一口气丢出去11个治愈术，趁着半人马散开的间隙，大喊道：“夏洛蒂娅！”

    十几位身穿龙蜥皮铠的高阶女骑士迅速杀死离自己最近的半人马，然后朝着一名手持两把秘银短矛的怒涛女圣骑士靠拢。在她的带领下，女圣骑士们身形闪动，追向一只个头魁梧的半人马千夫长。

    她是图尔南斯的妻子，白银阶的怒涛圣骑士，夏洛蒂娅.贝纳迪克特。

    自从黄金圣骑士贝纳迪克特陨落于大人马奥罗加尔的手里，贝纳迪克特家族长女夏洛蒂娅便继承了父亲光辉骑士团副团长的位置。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带领白银阶的女圣骑士在战场上截杀半人马千夫长。

    大地骑士展开领域，借助力场特性，冲锋速度比黄金阶半人马都快一些，但这种群攻技能不利于抵挡黄金半人马投掷的精铁标枪。因此，大地骑士一般都选择半元素化对付黄金阶的兽人，可半元素化之后的冲锋速度确实慢了许多，至少追不上半人马千夫长。怒涛女骑士速度与力量兼备，能远攻能近战，论一对一的正面搏杀，狂风骑士和大地骑士都得向她们俯首称臣。

    要不然，高阶女骑士在婚姻生活中怎么会如此强势呢？

    同等级的情况下，大骑士根本就打不过自己的妻子。

    白银阶的怒涛骑士想追赶半人马千夫长，还是有点困难。不过，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千夫长无法抛下自己的部属。

    这严重拖慢了它们的速度。

    夏洛蒂娅轻易追上了一只黄金阶半人马，两支环绕绿色光华的秘银短矛连续疾刺，“噗”、“噗”、“噗”、全部击中目标的身侧，却如中败革。对方似乎毫发无伤，用狼牙棒反手一记横扫，空气呼啸呜鸣。

    半人马刚猛暴烈的一击，就算食人魔督军也会被打成重伤。夏洛蒂娅纤巧精致的战靴轻点地面，姿态优美曼妙，动作流畅地避开半人马的强力横扫，秘银短矛再次命中对手。

    半人马千夫长的四蹄和被刺中的部位已转为黄褐色，它身体无恙，连后皮都没有破，脚下的大地竟凝出一片白霜，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这是黄金阶半人马的血脉天赋：承受。

    深度凶暴化的半人马能够将身体局部暂时转为地元素特征，通四肢将受到的大部分伤害转嫁给大地，并从大地中汲取元素力量，持续恢复伤势和体力。传奇阶的半人马全身都能变成地元素化特征的黄褐色，可转嫁80%以上的伤害。

    它们脚踩大地，近乎无敌。

    这只半人马距离传奇领域，差得还远，而且它的元素抗性不如白银阶的狂暴食人魔。虚空水元素同时具备冰冻、渗透、销蚀和力场特性，是最难抵御的元素伤害。怒涛女骑士往往一击就能让对手毙命。

    夏洛蒂娅手持秘银双矛连续疾刺，无有不中。半人马千夫长尽管没有受到严重创伤，却感到冰冷刺骨的寒意，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这一会的工夫，其他女圣骑士杀光千夫长的护卫，纷纷围了上来。夏洛蒂娅双矛一收，一脚踢在半人马的前肢上，令其打了个趔趄，娇声喝道：“杀了它。”

    白银圣骑士们一拥而上，绿色的光华连闪，将这匹可怜的半人马千夫长当场击杀。

    黄金阶的半人马原本不至于这么差劲，奈何它的身体结构特异，被高阶骑士贴身搏杀，点燃了心灵之火也无济于事。最关键的是，特斯蒂尔家的狂风圣骑士遥遥锁定它，危险直觉不停地示警，给它的精神带来巨大负担，无力反抗十几位女圣骑士的联手进攻。

    夏洛蒂娅向后面的三位狂风圣骑士颔首致意，然后带着那群美貌又凶狠的女骑士转向另一个目标。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白银圣骑士们通力合作，顺利斩杀青眼部族的第二只半人马千夫长。

    异变陡生！

    就在一位女圣骑士将秘银长剑刺入半人马胸口的刹那，一支精铁标枪撕裂空气，带着一圈波纹，从远处笔直地射了过来，直指她的头部。

    青眼可汗出手的时机妙到巅毫，夏洛蒂娅都来不及援护，眼看着那名白银女圣骑士就要在恐怖的标枪下陨落。一面用精金秘银打造的小盾牌裹着绿色光华飞了过来，撞偏了威力强劲的投矛，又旋转着飞了回去，被一名身穿暗金色铠甲的女骑士举手接住。

    夏洛蒂娅瞳孔一缩，目光转过去。她感知到有一股细密柔韧的虚空水元素连接着盾牌和那名高阶女骑士，足有上百米。这说明高阶女骑士遥控虚空水元素的距离和变化超乎她的想象。

    “奥萝克希娅殿下？”

    那名高阶女骑士飞掠而至，推开雕饰精美的秘银面具，露出可爱以至美丽无双的面容，声音轻柔如水地说道：“是我……这只怪物可不好对付，我们联手怎么样？”

    你都快到传奇了，我们那有资格和你联手……肯定是佛利德斯大人拜托你照应我们……夏洛蒂娅看了看奥萝克希娅手里的秘银长枪，眼波流转，诧异问道：“殿下，您怎么没有带‘水妖精的叹息’？”

    “送人了。”奥萝克希娅微微一笑，蒙着一层水润绿波的蓝眼转向狂奔而来的半人马可汗，仪态优雅，却在暗暗戒备。

    青眼可汗半个身体都是黄褐色，不闪不避，任由一支支犀利的秘银箭落在身上，偶尔扭一下脑袋，躲开射向头颅的靛蓝流光，四蹄翻飞，踏过的地面裂开一道道口子，仿佛被利刃切割，狂风从地面裂口呼啸喷涌。半人马的速度丝毫不减，线条健美的身躯裹着飓风和烟尘，向女圣骑士直冲而来，有如魔神般的气势令人胆颤心惊。

    半人马可汗冲进600米的距离，奥萝克希娅露出审慎的神情，还没等她采取行动，好胜的夏洛蒂娅扬手投出一支秘银短矛。

    绿色光华包裹的短矛已变成了白金色，只一闪就到了半人马可汗的胸口。

    四级圣骑士可以调动元素海的力量，夏洛蒂娅展开神圣领域，虚空水元素瞬间达到黄金骑士的水准，投掷的短矛同时还附着了圣剑术，即便黄金阶的大地骑士也不敢硬接这一记投射。

    青眼可汗抬手挡在胸前，白金与幽绿交相辉映的秘银投矛贯穿了那只黄澄澄的手掌，再无法存进，半人马踏过的地面瞬间出现大片冰霜。它扁平丑陋的脸上露出狞恶的笑容，然后便凝固了。

    奥萝克希娅轻轻咦了一声，转头在人群中搜索着，不再看半人马可汗哪怕一眼。

    这只强大的半人马四肢跪地，凭着惯性滑到近前，口鼻耳朵冒出冰霜凝结的血液，眼眸呈现出冻结的苍白。

    它无声无息地死了。

    光辉骑士团的白银女骑士们纷纷轻声欢呼，夏洛蒂娅却又惊又疑，她还没有自大到以为是自己杀死了半人马可汗。

    谁能悄无声息地斩杀一只黄金阶半人马？

    夏洛蒂娅第一个想到的是西尔维娅，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西尔维娅亲临战场，那光辉骑士团应该追随她，先全歼那股凶暴半人马。

    顺着奥萝克希娅的目光，夏洛蒂娅在圣武士大军中看到一位躲躲藏藏的高阶女骑士。

    可能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她朝这边走了过来，纤巧的战靴划过地面，透着优美自然的韵律，很快就走到半人马可汗的尸体面前，解下面甲，显出一张明艳绝伦的脸庞，一脚踩着半人马可汗的后背，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的战利品哦。”

    “亲爱的罗兰妹妹，你的超凡剑技令我叹服。”奥萝克希娅眼眸深邃，赞叹不已。

    在夏洛蒂娅的短矛命中半人马可汗的刹那，奥萝克希娅感知到一股极其细微但格外锋利的水元素波动，自半人马可汗的体内爆发，就像有一道附着寒冰的无形剑锋切割它的内脏，冻结灵魂，使其当场毙命。

    罗兰出手杀敌无声无息，防无可防，因为她根本就是拨动了半人马体内的水元素，隔着三百多米远，隔空将敌人击杀。而且，她选择时机恰恰是半人马可汗用手掌挡住夏洛蒂娅的投矛，把虚空水元素引导至地面时，产生的力量空隙。

    这种机会稍纵即逝，否则凭罗兰调动的元素力量，最多只能给青眼族长造成轻微伤害.......差不多就是打个冷颤的样子。

    罗兰的洞察力，以及对虚空水元素的精妙控制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简直可怖可畏。

    奥萝克希娅又在心里叹息一声，柔声问道：“亲爱的，你怎么没穿我送给你的那套铠甲？”

    夏洛蒂娅注意到罗兰.奥古斯特公主的腰侧圈着奥萝克希娅的成名兵器——水妖精的叹息，她身上却穿着一套普通的女式秘银铠甲，好像还不是量身定做的那种。

    罗兰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偷偷跑出来的，顺手拿了玛格丽特.威灵顿的铠甲，要不然，我怎么能混进来，斩杀半人马可汗？”

    罗兰踩着半人马可汗的尸体和奥萝克希娅亲切攀谈，视周围的半人马如无物。

    夏洛蒂娅看在眼里，不禁气恼。

    女骑士担负着繁衍骑士血脉，培养骑士后代的责任，她们一般不上战场，圣骑士家族的女骑士也不例外。可是，圣骑士需要斩杀怪物获取神恩，积功晋升四级圣骑士便能掌握神圣领域，这对于他们冲击元素海，帮助巨大。

    很少有女圣骑士四级，这次战役，夏洛蒂娅就是要带领女性同僚，获取晋级的神恩。特斯蒂尔家的狂风圣骑士都有留手，特意协助夏洛蒂娅她们斩杀凶暴半人马。

    罗兰不声不响就拿走最大份的功劳，女圣骑士们当然没有好脸色给她。

    一国公主，身份尊贵，天资横溢，又是最年轻的黄金骑士，抢我们的神恩对你有什么用？

    哪怕高阶女骑士也有嫉妒心，罗兰就是让她们嫉妒的对象。

    夏洛蒂娅的性情向来冷傲，作为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第一圣武士的夫人，她有傲慢的资格。

    她不理会罗兰和奥萝克希娅，从半人马可汗的手掌上拔出秘银短矛，身周浮现白金色符文，转过头，举手要射向另一只半人马千夫长。

    “最好放它走。”罗兰突然开口说道。

    夏洛蒂娅散去虚空水元素和圣力，扭头看向罗兰，挑了下眉毛，问道：“凭什么？”

    罗兰扬起精致的小脸，理直气壮地说道：“凭我的直觉！”

    奥萝克希娅瞄了眼那只年轻的半人马千夫长，看见它满脸悲愤怨恨，在人类大军的宝物圈中左冲右突，却还在拼命聚拢混乱的半人马战士。她若有所思地说道：“国王刚死，新王在战场上继位，必出乱子……嗯，确实该放它走，顺便带走分裂和反抗的种子。”

    话音刚落，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带着乌黑的浓烟，横越天空，砸在半人马大营的东南角，那些从东南方向撤离的半人马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它们背上的帐篷燃起火焰，引发严重的践踏和混乱。

    同时，半人马大营东北角的拒马被人类用绳索拖开，那里出现了一条新的逃生通道。半人马们自然而然地朝东北方向涌了出去。

    青眼千夫长抑制住内心的悲恸，带着对大可汗波尔塔的仇恨，率领残余的部族成员冲向了大营的东南通道。

    半人马大军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逃窜，断后的青眼部族又仓惶撤离，西侧战线的人类军团全线出动，杀向一心逃命的半人马大军。

    至此，东开拓领联军发起的英勇战役胜局已定！

第661章 找答案

    羊群依赖头羊的领导，头羊失足坠崖，羊群也会跟着往下跳。其实，这是强大的群体意识在作祟。群体意识轻易就能支配个体意志，甚至让群体中的成员忘记恐惧死亡的本能。即便某些个体意识到了危险，它也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被群体推着跳下深渊。

    群居性的生物都受到群体意识的影响，高度社会化的人类也不例外。

    地球世界的一场残酷战争中，一天之内，6万名士兵倒在重机枪的枪口下，惨烈伤亡的背后是军队指挥官犯下了一个认知错误，而群体意识把这种错误无限放大了。

    最具智慧的人类尚且如此，半人马就更不用提了。

    除了青眼部族以外，刚刚上任的大可汗波尔塔召集其他部族白银阶以上的凶暴统领，共同扩大东南角的逃生通道。它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半人马大军尽快从东南方向突围，避免踩踏和混乱。另一方面，它还没有坐稳大可汗的位子，把各部族的可汗、千夫长和白银阶的凶暴统领带在身边，有胁迫人质的意味。

    就算半人马大军顺利突围，波尔塔和阿丽塔也不希望各部族联军就这样散伙，否则波尔塔只能当一天的大可汗。裹挟各部族的可汗和千夫长，拖延战争结束的时间，领导西顿半人马同人类再打几仗，只要不犯严重的错误，波尔塔大可汗和阿丽塔祭祀才算实至名归。

    只有绑架各部族的头马，十几万西顿半人马战士才会跟着大可汗奔跑。

    波尔塔和阿丽塔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可它们漏掉了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千夫长，那也是头马。

    一**的牛粪燃烧弹从天而降，拽着浓烟，砸在半人马大营的东南角，威力虽然小，却点燃了半人马背上的兽皮帐篷，带来呛鼻的恶臭浓烟。着了火的半人马疯狂乱蹦，使得恐慌蔓延，原本还算顺畅的撤离行动顿时就变得混乱不堪。

    这没什么，人类东侧战线的投石机射程为七百多米，波尔塔和千夫长们打掉投石机花不了多少时间。它们只要破坏半数的投石机，东南通道的撤离行动就能重新恢复秩序。

    人类的骑士集群越过青眼半人马的阻拦，冲击半人马大营。这个问题也不大。尽管白银阶以上的半人马统领都集中在东南角的通道附近，一时半会还无法跑回来，抗衡人类的超凡强者。但是，各部族一般的凶暴统领已经带着普通半人马战士做环形防御机动。由超凡骑士、骑士、中高阶的圣武士和战斗牧师组成的骑士集群只有3000多人，这点数量的人类强者在如此规模的战役中只能算做一个整体。普通半人马打不过这伙人类强者，难道不会绕着他们跑吗？

    巴塞留斯公爵打开防线东北角的通道，一部分半人马战士迫于人类骑士的压力，从东北方向的缺口跑了出去。大可汗波尔塔看着还挺高兴，各部族的头马都在它的身边，半人马战士从另一个方向先逃出去，绕个大圈子，摆脱了人类军队的追杀，还是会主动跑过来，找各自的部族首领。

    青眼千夫长带率领剩余的部族成员也从东北角撤离战场，一切都变了。

    2万多青眼半人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西侧战线16万精锐士兵还真不敢轻举妄动。战斗中，不是人多就一定能打赢，制胜的关键在于空间的有效运用。每个人都占用一定空间，16万大军全部下场，有一大半人根本摸不到半人马，反而会阻碍圣殿军的移动，等于给半人马当了盾牌。

    谁叫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呢？

    负责断后的半人马一走，这16万大军便全线出击，进攻半人马大营的左右两翼。由于战线拉长的缘故，几乎每一名士兵都发挥出战斗力，他们凭借精良的甲胄，顶着半人马的箭雨，冲上前，先投掷两轮标枪，再杀进去，与半人马近身肉搏。

    相比中等体型的人类，半人马作战更需要空间。它们原本还能和骑士集群纠缠，随着16万精锐步兵和6万圣殿军挤压它们的战斗空间，骑士的杀伤效率翻倍提高，半人马们彻底慌了。也有一些凶暴半人马带领手下的环形箭阵改成集群冲锋，打了几个小反击。可它们无法形成数以万计的集群规模，只得两、三千的半人马很快就被人类大军扑灭。再加上青眼部族跟随头马冲出包围圈，许多半人马都近乎本能地跟着青眼部族跑了出去。

    人类大军如同握紧的拳头，用力挤压海绵，半人马就像海绵中的水分，从拳头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波尔塔、各部族的可汗，以及千夫长们也都被半人马们推着走。在这种情况下，它们无计可施，只能带着半人马战士向外跑。

    将领不能控制军队，反受军队的裹挟，这叫溃败。

    逃离的半人马越来越多，人类大军的压力越来越小，南北两翼的士兵再次封住了逃生通道，残余的半人马成了瓮中之鳖。东侧战线的投石机和弩炮火力全开，燃烧弹轮番轰击，把无数半人马变成火马，但惊恐和混乱比火焰更致命。战斗牧师这时候对半人马施展出的混乱术、恐惧术，效果惊人的好，一项法术就能让一小群半人马不分敌我的乱杀一气。

    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军队中如瘟疫蔓延，让士兵不得不盲目砍杀，这叫炸营。

    溃败之后又来炸营，半人马已回天乏力，少数头脑清醒的半人马舍命冲击西侧战线的龟甲刀阵，那也是毫无悬念的自杀行动。

    普通士兵和圣武士看不到战场全局，只顾埋头厮杀。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第一次见识到战场上的炸营，他们感到惊异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保护大军的侧翼。

    光辉骑士团、血狼骑士团脱离战场，同巴塞留斯公爵这一方的鹰狮骑士团、月熊骑士团，以及多铎的铁壁骑士团、岗比斯的迅龙骑士团汇合，在战场的左翼徘徊，防止那股凶暴半人马带领手下，进攻人类大军的侧后方。

    其实，波尔塔和半人马可汗们现在没有心思反攻人类大军。青眼部族绝尘而去，拐走了各部族几万名半人马战士，看样子它们不打算同波尔塔大可汗汇合。各部族的半人马可汗一边痛骂青眼千夫长是叛徒，一边鼓动波尔塔大可汗去惩戒青眼叛徒。

    对于它们而言，当务之急是收拢被青眼部族拐带的半人马，而不是和人类骑士死磕到底。

    青眼千夫长知道波尔塔不会放过自己，它裹挟半人马大军一路向北逃窜，丝毫没有停留。波尔塔带着半人马可汗们兜了个大圈子，最后居然没有去追赶青眼部族，而是选择向东移动。

    总之，两路半人马都跑得无影无踪，人类大军没了后顾之忧，全力剿杀被困的半人马。

    傍晚时分，最后一只半人马倒在血泊之中，士兵们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此役，联军有7000多人战死，3000多人重伤残疾，兵力折损共计11000余人。但是，人类联军总共歼灭48000多只半人马，对比以往的战绩，称得上千年来人类对兽人从未有过的大捷。

    当然，战争还没有结束，这场胜利却意味着撒桑帝国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人类联军获得了战争的主动权。

    参加战斗的士兵回到营垒休整，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追杀那些逃离战场的半人马；城堡、营垒和岗哨的守备军出来打扫战场；各骑士团负责战场守夜，防止有意外发生。

    联军首脑们聚在一堆篝火旁，讨论此战得失与战争的后续变化。

    肯特牧师的脸庞被火光映得通红，他眼神振奋、声音洪亮地说道：“赞美吾主！几十万人规模的战斗，我以前只在象牙圣堡典藏室里阅读过相关的战争历史文献。千年以来，我们是唯一指挥大规模会战，并且获胜的指挥官。说实话，我和在座的诸位殿下都缺乏大会战的经验，是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指引我们赢得了胜利！”

    佛利德斯牧首赞赏说道：“肯特兄弟说得没错。以往，人类士兵同半人马发生冲突，总是处于劣势。如果没有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的支持，1000骑兵对上1000半人马，士兵基本上会输；8000骑兵对决80000半人马，士兵肯定输。我们总以为半人马天生比人类强壮，一只半人马可以抵两名士兵，想打败半人马必须投入更多的军队。而这场战斗，远程火球投射和精神类惩戒神术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成千上万的半人马死于同伴的袭击和踩踏。”

    “这是主通过我们的手惩戒兽人，也是主赐予我们的宝贵启示。”

    牧首顿了顿，笑着问道：“肯特兄弟，你怎么想到用投石机，向半人马大军集中投射牛粪燃烧弹？”

    肯特习惯性地摸了摸整齐的短络腮胡须，呵呵笑道：“我在渡鸦镇住了很长时间，与兰德尔殿下有交情。蚁灾是人马丘陵的心头大患，兰德尔殿下常常和我讨论对付蚁潮的战术。因为蚁人怕火，人马丘陵的防御工事多注重火攻。牛粪燃烧弹就是三道防蚁城墙常备的作战物资，它重量轻，方便运输，投射距离要比石块远得多，对付蚁潮十分有效，打半人马嘛……砸到头上最多就是被牛粪臭昏了头，可谁要半人马喜欢背帐篷呢？”

    腓特烈皇帝、两位巴塞留斯公爵，还有光辉骑士团的殿下们都安静地看着肯特，他们用耐心等候的眼神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投掷石块和燃烧弹，对半人马的杀伤效果应该差不多。战场上，被烧死的半人马其实很有限，如果把燃烧弹换成石弹，投石机直接砸死的半人马恐怕会更多一些。但是，燃烧弹造成的负面影响远比它的杀伤力更可怕。半人马们互相残杀就是从被烧着的同伴开始的，最后波及处于后方的所有半人马。最初，半人马们想尽力扑灭同伴背上的火焰，被对方踢两脚也能忍耐。当大营前方受到人类兵线的压迫，空间变狭窄，因为害怕火焰烧到自己的身上，恐惧的半人马对同伴痛下杀手，无论自己有没有被烧到，都逮着身边的半人马乱杀一气，导致最后的炸营。

    肯特牧师使用牛粪燃烧弹的点子确实精彩。不过，殿下们看重的并非一次绝妙的主意，而是战役的原则，或者说是必须掌握的诀窍。

    自封臣制以来，人类国度与兽人爆发的大规模战役少之又少。这里面存在内外两重因素，一方面，教皇一脉与骑士贵族势力的长期倾轧，神职者军团和世俗领主无法团结作战；另一方面，除了地精王，绝大多数兽人王都不具备发动大会战的客观条件。小型兽人的渗透、破坏、繁殖和驱逐才是造成人类不断失土的主要原因。根据现实情况的需要，人类的战争模式基本上套用骑士小队反渗透和城堡联防两种方法。人们形象地将其比喻为狼群加狼巢战术。

    撒桑帝国的骑士小队标配1名骑士、4名见习骑士、1位战斗牧师、6名圣武士加20名精锐骑兵，共32人，可扩充68名骑兵，满编100人。80个满编的百人骑士小队组成8000人的军团已经是人类国度最大编制的作战集群，由一位黄金骑士统领。

    撒桑帝国曾经有一支军团被传奇半人马奥罗加尔全歼，整个人类国度都为之震惊。

    如果不是西顿半人马脑子发抽，集体进攻东开拓领，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也不至于要召集人类国度40万大军，与其决战。

    现在看来，半人马发动不明智的全面战争是半人马神眷者为了统一西顿汗国的阴谋，顺便清理领地中过剩地精奴隶。

    无论如何，半人马和人类都没打过大规模的会战。

    半人马糟糕的后勤能力决定了它们毫无胜算，事实上，半人马没准备和人类决战，它们该生崽的生崽，该抢帐篷的抢帐篷，忙完了这些事情，都准备回家过冬了。它们仗着自己四条腿跑的快，根本不把短腿的人类大军放在眼里，但撒桑帝国不会让半人马轻易逃走。

    肯特牧师提出的作战方略新颖又大胆。他把中高阶的超凡者单独编为骑士集群，以圣殿军为进攻主力，精锐骑兵充当预备队，分批次投入战场。这种打法完全推翻了传统的狼群加狼巢战术，但是大家认真听取了肯特的意见，经过仔细研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这才同意采用他的作战方略。

    事实证明，肯特的作战方略有效，而且非常有效，联军伤亡远远低于半人马。

    打败半人马符合所有人的预期，可为什么会赢得这么漂亮呢？

    “大嘴巴”肯特眉飞色舞地问道：“你们都听说过，维克多一直琢磨的大军团战略吧？”

    维克多捣鼓大军团战略的事情，大家早有耳闻。兰德尔家族招募雇佣军团也是先争取教宗克莱门特的支持，各大势力起初把这件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直到维克多声望见隆，才真正重视他的大军团战略。

    不过，大领主们普遍认为，大军团的政治意义高于它的实战价值。因为大军团本身代表了大开拓时代的序幕，把流民群体合法地纳入开拓环节当中。

    至于，雇佣军团能有多少战斗力？没有经过实战检验，这个问题谁也说不清楚。

    腓特烈皇帝转过脸庞，不确信地问道：“肯特，你是说……兰德尔殿下已经完善了大军团的作战原则？”

第662章 不得要领

    腓特烈皇帝的提问本身就自相矛盾。

    大军团战略源自兰德尔殿下早期的一个设想，还未曾经历实战检验，凭什么能制定作战原则？

    不过，这种问题放在觉醒了超凡智慧天赋的维克多身上，似乎又很正常。

    奥萝克希娅凭着女性特有的细腻和直觉，敏锐地把握到一个关键点，声音柔柔地说道：“沙盘地图？”

    “是兵棋推演。”

    肯特牧师大嘴巴的绰号不是白叫的，他颇为得意地说道：“兰德尔殿下虽然没有多少战争指挥经验，可他智慧卓绝，想出在沙盘地图上推演局部战争形势变化的绝妙点子。这里面要参考对阵双方的特点、兵力对比、战斗地形等各方面的因素，而且越详细越好。通过双方不断地博弈，推演大军团的实战情况。嗯，就像下棋一样……我非常了解半人马，维克多就找我做大兵团对战半人马的兵棋推演。我们下了几百局，这次战斗，许多方法都是在兵棋推演中琢磨出来的。”

    黄金圣骑士雷尔加雷尔接口问道：“比如，骑士集群单独出战？”

    “是。”肯特牧师点头道：“我提出组建骑士集群单独作战，说服你们的理由很充分。如果不是经过了几百次的兵棋推演，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想出骑士集群的冲锋战法？”

    “我可没有兰德尔殿下的聪明才智。”

    他顿了顿，收敛玩笑神情，严肃说道：“通过兵棋推演，维克多提出了大军团作战两个重要的决胜因素。”

    黄金骑士们凝神静气，连熊熊的篝火都黯淡了下来，听肯特说道：“第一是接触面……维克多认为，在大会战中，人数与实际战斗力不存在因果关系，并非兵员数量多的一方就越有战斗力。因为，后排的士兵根本接触不到敌人，自然就没有战斗力。除非前排的士兵都死光了，否则他们只能在战场上干瞪眼。”

    “制胜的一个关键就在于扩大我方的接触面，缩小敌方的接触面。”

    篝火旁边的听众都是超凡强者，自然能理解肯特牧师的表述。例如，骑士集群在半人马大营中厮杀，它的接触面是百分之百，而半人马针对骑士集群的接触面却小的可怜，绝大多数半人马只能在后面看热闹，有力量也使不出来，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排着队给骑士杀，让他们斗气枯竭，活活累晕过去？实际情况是，骑士集群能杀进去，就能杀出包围圈，除了凶暴半人马集群，没有半人马能拦得住他们。

    普通士兵作为大会战的主体，肯特牧师选择分批分次的投入方式，哪边需要就往那边派兵，究根结底还是为了扩大己方的接触面，减少敌人的接触面。比如，3000名人类士兵利用骑士集群破开的口子，分割包围3000只半人马。被同伴挤在里面的半人马战士没有出手的空间，等于是战场上看客，而3000名人类战士分进合击，围攻半人马的接触面还是百分之百。

    如果这条原则没有错，那就能根据它发展大规模会战的战术打法。

    肯特牧师接着说道：“第二个决胜因素是士气。维克多把士气低落或高涨称为情绪传染，他甚至认为在大会战中，情绪传染是决定胜败的内在条件。”

    “这个不用解释，你们都看到了战果。”

    众人默然，无数士兵还在连夜分解半人马的尸体，如果把这些尸体堆起来的话，一定像一座小山。半人马的皮革质地优良，筋腱也强韧，可以充当弩炮的弓弦；肉质的口感和马肉没有区别。四万多只半人马显然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然而，人类联军杀死的半人马只占了总数的一半，另一半的半人马都死在了同类的手上。

    半人马自相残杀的疯狂行为引起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们的慎重和警惕，担心类似的炸营会出现在人类大军的身上。

    佛利德斯牧首沉默地凝视篝火，片刻后，他展颜笑道：“智慧种的心灵活动与混沌的未来相关，是最难揣摩的变化。一百个绝望的人能生出最强大的勇气，一百个勇敢的人可能被一次挫败打入绝望的深渊。”

    “勇气、信念如心灵的光辉；恐惧、绝望如心灵的瘟疫，半人马战士的数量越多，心灵瘟疫传播的越快，爆发的越猛烈，直至死伤狼藉，溃不成军。”肯特牧师也笑着说道：“这是我的看法。兰德尔殿下的说法是……”

    “攻敌先攻心。”

    篝火的火苗重新开始跳动，巴塞留斯公爵感叹道：“兰德尔殿下真是一位天才。”

    维克多今年未满30岁，他的人生阅历远不及佛利德斯和肯特这两位老牧师，他能总结出“攻敌先攻心”的道理，可不就是位天才吗？

    夏洛蒂娅.贝纳迪克特听着听着就变得高兴了，“攻敌先攻心”正是图尔南斯的拿手本领；再看“接触面”原则，这又和图尔南斯的“时间换空间，空间换时间”的武技要旨不谋而合。

    图尔南斯以前向维克多讲述过心灵之火的奥秘，兰德尔殿下能够举一反三，把吾爱总结的武技经验转嫁到大会战上，他确实是个天才…….夏洛蒂娅暗暗忖道。承认维克多天分就是肯定图尔南斯的成就。作为图尔南斯的妻子，她为自己的丈夫而感到高兴。

    “围三缺一的战法也是维克多在做兵棋推演的时候提出来的。他说，被逼急的兔子都会咬人，何况被逼急的兽人军团？在没有把握全歼敌人的情况下，可以考虑留一条逃生通道，让敌人产生避战的心态。”肯特以拳击掌，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完全赞成他的观点……赞成的有些过头了。我另外预留了东北角的逃生通道，让许多半人马都跑了出去……如果，我坚持围三缺一的战法，我们斩获的半人马可能远不止45000头。”

    佛利德斯的心情很好，出言宽慰道：“这一战必将史诗传唱，奉为经典……肯特兄弟，此战得失利弊，我们以后慢慢讨论整理，我想问一句，兰德尔殿下探索大军团战略，他是否认为大规模会战对人类更有利？”

    肯特点点头，说道：“兰德尔殿下对大军团充满信心，他断言，任何兽人都无法在大规模会战中与人类军团抗衡。我和他的看法一致，黄金时代的黑皇帝与地精王之战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黄金时代的末期，黑皇帝伽尔什美尔召集80万大军与地精王的几百万兽人在哀嚎谷大战数月，尽管教会编写的史册上记载，黑皇帝遭遇惨败，城邦大军折损50万人，但他们斩杀了地精王奴役的7只白猿巨兽，歼灭百万兽人，成功阻击了兽人大军南下的势头。

    哀嚎谷战役是光辉历以来，人类所发动的最大规模战役。当代的高阶神职者不会替黑皇帝洗刷污名，也无需顾忌教皇的脸面。单从战役双方的兵力对比上看，黑皇帝的城邦联军可谓大获全胜。

    如今的人类国度，教会是唯一能发动大规模战役的组织，事实也证明，信仰坚定的圣武士能击溃数倍于己方的兽人大军。按照兰德尔殿下推演的大军团作战原则，佛利德斯牧首相信，撒桑帝国配合光辉骑士团，采取大会战的模式对付兽人，就能够横扫北部荒野，光复人类故土。

    奥萝克希娅声音轻柔地说道：“历史上，人类国度发起的所有战役都是先赢后输，不断失土，为什么？因为愚蠢的兽人从来没有战役的概念，它们作战的唯一目的就是因为兽人的数量太多，必须向人类发动兽潮。兽人打得赢我们人类，就一直打下去，打不赢就跑。黄昏森林的兽潮是这样……西顿半人马突袭东开拓领的本质也是为了减少过剩的地精奴隶，只不过，西顿半人马当中出了一个野心家，它想当大可汗，才给我们发动大规模战役的机会。”

    人类的大军团再厉害，兽人不跟你打，又能怎么办？

    佛利德斯怔了下，有种希望破灭的沮丧感，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城堡工事配合骑士小队的开拓模式上。

    相比佛利德斯和黄金圣骑士们，撒桑皇帝悄悄松了口气，这场战役几乎耗干了血狼堡的家底，撒桑皇后派人告诉他，血狼堡秘密向巴塞留斯家族借了120万金索尔，用于战争开销。如果以后的开拓战争都这么打，那真要了皇帝的老命。

    腓特烈笑道：“兰德尔殿下发展大军团，是为了对付蚁潮。也只有无脑的蚁人敢直面数以十万计的人类军团。”

    佛利德斯冷静地想了想，皱眉问道：“人马丘陵的三座要塞挡不住蚁灾吗？如果三座要塞挡不住蚁潮，西尔维娅不会斥巨资建设要塞。三座要塞能挡住蚁潮，西尔维娅为什么支持维克多发展大军团？除非他们相信，蚁人之外，还有强大的对手需要用大军团来对付。”

    大军团作战能够显著提升教会的影响力，光辉骑士团的高阶神职者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大军团，佛利德斯以未知的灾难为借口，促使撒桑帝国的领主继续发展大军团。可是，包括撒桑皇帝和巴塞留斯家族在内的世俗领主却对大规模会战避之唯恐不及。

    其实，大军团战略的核心是标准化，而标准化的前提是封田集权制，换句话说，先集中财政收入才能集中大兵团作战。没有这两样东西，打一次大规模战役，无论输赢，领主的裤子都会赔掉。腓特烈皇帝要拿钱出来封赏抚恤所有参战的领主和血狼家族的士兵，各家族的领主也封赏抚恤自己的骑士和士兵。撒桑帝国有数十万人参战，还没算上诸王国的援军，撒桑皇帝和领主们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财政压力。

    巴塞留斯公爵转移话题说道：“半人马神眷者召集各部族的凶暴半人马横扫东南角的防御工事。我当时特别担心它们从东南角突围，然率领半人马大军反包围东侧战线12万士兵……幸好，负责断后的半人马部族选择从东北角突围，带走了为数众多的半人马战士，从而瓦解了西顿半人马反包围人类联军的可能性。”

    奥萝克希娅也接口说道：“多亏了罗兰.奥古斯特殿下和夏洛蒂娅故意放走了青眼部族的两只半人马千夫长。”

    夏洛蒂娅暗自惭愧，定了定神，顺着这个话题说道：“既然半人马神眷者能够集中各部族的强者，说明它已经初步掌握了西顿汗国的权力。青眼部族的千夫长虽然动摇了它的统治力，也难说它们在半人马神眷者的压力面前能坚持多久。”

    众人都露出慎重的神情，佛利德斯不再纠缠大军团的事情，转而问道：“乌塞因，你认为那只半人马神眷者实力如何？”

    巴塞留斯公爵郑重说道：“至少是半步传奇！照目前情况来看，它迟早能晋升大人马，觉醒大地之甲天赋。到那个时候，青眼部族根本无法同它抗衡。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兵分两路，分头追击两支半人马队伍，尽量杀伤半人马部族的普通战士。”

    “腓特烈，我的意见是，由我们鹰狮骑士团，还有条顿公国的月熊骑士团配合光辉骑士，负责追击实力最强大的半人马神眷者。你带领血狼骑士团、迅龙骑士团和铁壁骑士团，追击往东北方向逃窜的青眼部族。”巴塞留斯公爵平视撒桑皇帝的眼眸，诚恳说道：“这场战役，血狼骑士团折损不小，也该轮到我们鹰狮骑士出力了。”

    十几年前，西尔维娅就赞许巴塞留斯公爵是最接近传奇的黄金骑士，这么多年过去了，乌塞因距离传奇阶也许只差一个契机。血狼堡和巴塞留斯家族有秘密合作，但更多的是分歧，腓特烈绝不希望巴塞留斯这时候晋升传奇骑士，他摇头笑道：“我身为撒桑帝国之主，怎能放过入侵帝国开拓领的罪魁祸首？乌塞因，你就别和我争了。”

    巴塞留斯眼神一凝，沉声说道：“半人马神眷者的实力非同小可，黄金圣骑士可以对付它。腓特烈，你还是慎重点的好，如果血狼骑士团追击无果，让它跑掉了，我们将面对一个西顿大可汗。”

    黄金圣骑士在短时间内可以达到传奇阶，但他们想堵住一只深度凶暴化的半人马可汗，还需要更多的高阶骑士出力配合。

    巴塞留斯直言血狼骑士团的实力不足，腓特烈却淡淡说道：“巨石要塞的主力援军已经进入了西顿汗国的腹地。尼奥韦斯特陛下和他的独角兽骑士团正往我们这边赶过来，有他在，我相信半人马神眷者在劫难逃。”

    奥萝克希娅眼波流转，惊讶问道：“兰德尔殿下他们解决了地精领主？”

    佛利德斯牧首咳嗽一声，接口说道：“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特斯蒂尔临走前交代，他们一旦动身前往北部荒野，斩首地精领主。巨石要塞战区的主力援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深入西顿汗国腹地，扫荡半人马的老巢。”

    夏洛蒂娅翘起嘴角，笑吟吟地说道：“特斯蒂尔大团长身边有图尔南斯，有兰德尔殿下，地精领主就动弹不得！何况……教宗冕下与图尔南斯的老师也在队伍里面。”

    区区几个人就能让地精王的大军偃旗息鼓，这就是顶级超凡强者的威慑力。

    “图尔南斯阁下的老师？”奥萝克希娅的目光转向夏洛蒂娅，好奇问道：“是教会的那位阁下。”

    “那位阁下名声不显。”夏洛蒂娅的笑容愈发明媚，矜持说道：“但他是一位接近圣域的圣武士大师。”

    巴塞留斯公爵与家族守护者交换眼神，吐了口气，颔首道：“好吧，鹰狮骑士团负责追击青眼部族。”

    佛利德斯牧首站起身，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奥古斯特公主呢？”

    夏洛蒂娅回答道：“她剥了黄金半人马的皮革，就同岗比斯的高阶女骑士们一起回邓肯要塞了。”

    佛利德斯摇了摇头，说道：“镇守邓肯要塞的指挥官偷偷离开防区，一个人跑到战场上猎杀半人马千夫长……这位殿下真不省心。维克多临走前，嘱托我看牢奥古斯特公主，是有先见之明。我这就回邓肯要塞，和奥古斯特殿下好好谈谈。”

    罗兰和尼奥韦斯特有血仇，如果她再溜出邓肯要塞，遇见尼奥韦斯特，那麻烦就大了。佛利德斯牧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只得亲自去邓肯要塞盯着罗兰.奥古斯特。

第663章 诱杀与考验

    万里之外的树林深处，维克多遇到了一点麻烦。

    按照事先制定的诱杀计划，维克多、克拉克、斯特兰奇三位殿下负责渗透地精领主藏身的矿坑，把蝎尾狮引诱到巨石山脉脚下的伏击点，先交给图尔南斯和罗恩处理。如果罗恩未能单独击杀蝎尾狮，大家再一块出手。克莱门特和特斯蒂尔带着其余人在更远的藏身地，必要的时候负责提供武力和神术支援。因为大多数人都无法瞒过蝎尾狮的危险感知，只能躲远一点，避免吓跑它。

    如果蝎尾狮选择逃跑就麻烦了，斩首小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它纠缠。

    蝎尾狮还是逃走了。它第一眼看到维克多手里的骨珠，掉头就跑，没有耽搁哪怕半秒钟，惶恐的样子就像被饿狼追赶的兔子。

    维克多和两位狂风圣骑士当时就傻眼了，他们射杀了上百只从矿坑附近冲过来的兽人守卫，突出包围圈，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商量对策，最后还是决定追杀蝎尾狮。因为地精领主藏身的坑洞附近驻扎了数万兽人大军，凭小队的实力在地面上突围不难，如果进入狭窄的坑洞内部，被兽人大军堵在里面肯定要糟。地精领主没杀成，又放任蝎尾狮不管，它在外面流浪一段时间，仍然有可能返回地精领主的身边。

    见过地精领主的斯特兰奇留下来，监视坑洞；克拉克回去告知大家，事情发生了变故，让特斯蒂尔他们做出应对；维克多只身一人，追踪逃跑的蝎尾狮。他花了两天的时间，辍在蝎尾狮的后面，兜了上千公里的大圈子，追进了一处森林。

    树林里面长满了高大笔直的皮尔斯剑杉，这些树种的树干和树叶都如同刺向天空的剑，能够有效避免风雪的摧残，还让阳光得以照耀地面。林地因此生出许多低矮灌木和草甸，是猛兽和怪物常常出没的区域。

    维克多手持一把精金长剑，踩着枯黄的草地，不紧不慢地在林地中穿梭。远处传来豺狼人幼崽的嗥叫声，他不禁皱了下笔直细长的眉毛。

    不是所有的豺狼人都有野性直觉，但豺狼人族群一般都有凶暴化的成员，它们能够察觉到危险，并让族群成员保持安静。维克多没有刻意隐藏自身，可他的气息亲近自然，走在森林里自带“隐形”效果，豺狼人的巢穴距离他的位置又比较远，凶暴豺狼人没能发现他很正常。蝎尾狮是凶焰滔天的魔兽，豺狼人幼崽却还在树林里练习嗥叫，说明蝎尾狮能够像图尔南斯那样，隐藏自身的存在感。

    这显然是个坏消息。

    蝎尾狮肯定不会金蟾秘形，那它就是天生掌握心灵之触。

    维克多对此有所预见，但还是感受到了额外的压力。蝎尾狮有预言类的强大天赋，让猎杀行动的难度提升了一个等级，整个斩首计划的容错率也变小了许多。

    蝎尾狮不愧是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怪物！

    维克多仔细审视树林的环境，搜寻炼金士兵留下的记号。他在追踪猎物的间隙，放出一只信鸦，召唤4名炼金士兵过来帮手。他们是维克多重新调整猎杀计划的重要一环。

    “主人，这边。”

    “主人，这边。”

    林风夹着炼金士兵飘忽的声音，传入维克多的耳中，豺狼幼崽的嗥叫突然停止。他侧耳倾听片刻，确定了方位，嘴角勾勒一丝笑容，反手握着剑柄，向声源快速移动，干草枯枝在他靴子下沙沙作响，不一会，来到一处林间空地，看见了那只可怕的怪物。

    人类国度的凡人对蝎尾狮很陌生，在吟游诗人的恐怖故事中，它被描述为一种长着巨龙翅膀和蝎子尾巴的狮子，专门以人类幼童为食。神选者时代的文献中，有许多关于蝎尾狮的记载。

    蝎尾狮又叫飞狮怪，拥有红色的狮身，长着人的脸、人的耳朵，上下颚有三排锋利的牙齿，它的眼神就像内心嫉妒的女人那样恶毒，又像内心暴戾的男人那样轻蔑，所以它是暴戾与嫉妒的化身，经常会模仿各自声音，将受害者诱惑到黑暗中，独自享用。

    传说中的魔物就卧在维克多身前三百米的空地上，它的身躯比普通的花斑虎足足大出两倍，体重至少有1吨，红亮的鬃毛仿佛流淌的火焰，夹在着黄沙般的光泽，只是它的胸腹间有一圈触目惊心巨大的瘢痕，似乎被酸液长期侵蚀，显得丑陋而狰狞。

    它轻轻摇晃着蝎尾，身旁的地面上躺着一具皮肤发黑，血肉消融的人类残骸，六足鳄藤皮甲和精金战斧显示了他的身份。

    这只半狮半蝎的怪物有一幅猿猴面孔，满是尖利牙齿的嘴巴一开一阖，发出酷似某个炼金士兵的声音：

    “主人，这边。”

    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蝎尾狮模仿不同炼金士兵的声音，引诱他现身，说明那几名前来增援的炼金士兵已经完了。

    炼金士兵比蝎尾狮差得太远，可他们毕竟有媲美中阶骑士的实力，又具备心灵联结的天赋，4名无惧死亡的炼金士兵相互配合，大概率能杀死白银阶怪物。关键是，炼金生物的魂火层次极高，可以免疫绝大多数精神类的超凡攻击。维克多原以为，4名炼金士兵多少能给蝎尾狮带来一些麻烦，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蝎尾狮慵懒地卧在地上，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戏谐表情，惨绿斑斓的眼瞳让人不禁联想到剧毒。

    维克多和蝎尾狮目光对视了一下，眼睛感到一阵轻微刺痛，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蝎尾狮无声无息地扑了过来，眨眼的工夫，那巨大而强健的爪子递到维克多面前，下一瞬就能将他整个人都撕烂。

    此刻，维克多的眼眸已转为纯正的暗金色，面对蝎尾狮迅捷凶猛的攻击，他宛如洞彻一切秘密的神邸，时间的流速在他漠然的目光中放缓了30倍，抬起被精金手甲包裹的左手，动作轻柔地捏住蝎尾狮弹出的一只爪刃，猛地向外一掰，沛不可挡的力量令怪物进攻的动作完全变形，右手的精金长剑闪耀靛蓝流光，直刺怪物心脏脉动的位置。

    天启！

    轻灵之体转磐石之躯！

    苍蓝之刃！

    天启并不能让时间真的变缓，只是维克多思维速度提升了30倍，蝎尾狮和他自身的动作在他感知中也放缓了30倍，但他出手就是比蝎尾狮要快，磐石之躯爆发的力量或许还不如蝎尾狮，却足够把对方扔到天上，掰开它的爪子更是轻而易举。

    无坚不摧的苍蓝之刃准确地刺在蝎尾狮的胸口上，维克多立刻感受到一股层层叠叠的柔韧阻力，让附着虚空风元素的精金长剑再难寸进。蓝色的光华顺着那股阻力，在蝎尾狮的身上铺开，将它的半个身体染上一层跳跃细碎电弧的湛蓝光晕，噼啪声中，又化成青黑色的狂暴气流，沿着那层层阻力，向它的身后激射扩散。

    苍狼之刃居然无效？！

    蝎尾狮还没来得及调整动作，耳朵、眼睛、鼻子、嘴巴、侧肋、腹股沟要害各自又挨了一剑。

    蓝色光华连连闪烁，飓风在林地间席卷呼啸，灌木丛折断伏倒，切口平整仿佛被利刃割裂。

    维克多一连串的凶猛攻击未能奏效，蝎尾狮却始终无法保持身体平衡，摇摇晃晃站不稳脚步。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的飞狮怪凭着心灵直觉，扬起蝎尾，甩出一道残影，对着敌人的胸口就刺了过去。

    蝎尾狮甩尾巴的速度迅疾如电，维克多在天启状态下，磐石之躯切换轻灵之体，宛如有形无质的鬼魅，晃了下身体，避开致命的尾刺，闪到30米开外。

    蝎尾狮刚刚这一下，差点把他的虚空行走逼出来。

    自己的杀手锏都没能命中敌人，蝎尾狮萌生退意，朝维克多示威性的低吼一声，宛如婴儿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维克多张开嘴巴，展示含在嘴里的那枚骨珠，轻蔑一笑，转身飞纵而去。

    蝎尾狮看见昔日伴侣的遗骨，惨绿斑斓的眼眸射出半寸长的豪光，酷似猿猴的面部显露强烈的暴戾，无声无息地追着维克多，蹿出了森林。

    炼金民兵的意志侧中有关于蝎尾狮简单而准确的资料。蝎尾狮是远古巨兽，洞穴之主曼提柯尔的直系子嗣，它们之间相当于九头蛇蜥与黑泽之王的关系。

    曼提柯尔可能真的长有一对龙翼，但祂的后代没有。蝎尾狮又叫飞狮怪，却并不会飞翔。只是蝎尾狮的心灵力场天赋能够抵挡各种类型的伤害，堪称刀枪不入，也能形成一个免除空气阻力的滑行通道，在复杂的地形中来去自如，如同飞行。

    蝎尾狮的第二天赋是心灵遥感，其实就是心灵之触。不过，蝎尾狮能够探测猎物内心渴望听到的声音，通过模仿这种声音把猎物诱骗到身边，然后用它的剧毒目光将猎物麻痹，再轻松捕获。

    剧毒目光：蝎尾狮的凝视可以让目标的灵魂麻痹，并作用到身体上，弱小的生物直接就被毒死了。能够被蝎尾狮当成猎物并进行诱杀的强大生物当然不会被剧毒目光毒死，而是逐渐麻痹。剧毒目光的威力随着蝎尾狮的凝视时间，而不断增强，等猎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蝎尾狮是黑暗中的恶魔，最阴险的刺客，它们几乎不会和猎物正面冲突，尽管它们的爪牙轻易就能撕裂精金铠甲，力量比食人魔督军还要强大，身体也极其坚韧，但在远古时代，它们的体魄和力量只算一般，尾刺才是它们威慑强敌的武器。

    成年蝎尾狮的尾刺甚至可以麻痹一头真正的巨龙，换成小体型的对手，被蝎尾狮蛰一下，死亡只是早晚的问题。

    蝎尾狮的剧毒目光是它们的主要克敌手段，可归根结底还是一种心灵天赋，对于精神属性强大的生物作用有限，但剧毒目光巧妙就巧妙在它并非一项致死技能，很难触动目标的精神应激，对心灵毒素产生抗性。蝎尾狮就是通过“含情脉脉”的目光，慢慢麻痹强大对手的心灵。

    因此，蝎尾狮必须跑得很快，不能把目标跟丢了；它还必须足够油滑，不能被对手一下打死。

    心灵力场为蝎尾狮提供了超凡的速度和防御。

    蝎尾狮的速度有多快？

    维克多不用轻灵之体和风行，还真跑不过它。黄金阶的狂风骑士半元素化之后，也能甩掉蝎尾狮，并对抗它的剧毒目光。可是，一般狂风骑士得和蝎尾狮拼耐力，他们斗气耗尽，多半就要落入蝎尾狮之口。狂风圣骑士有神术加持斗气，倒是能和蝎尾狮纠缠。

    不过，心灵力场的防御格外变态，维克多的宿敌和苍蓝之刃都破不了蝎尾狮的防御，即便他能追踪蝎尾狮，最后也是比拼体力，最终恐怕谁也奈何不了谁。

    传说生物没有一点压箱底的本领，早就灭绝了。

    蝎尾狮追在维克多的后面，用眼睛使劲瞪他的后背。维克多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他嘴里含着骨珠，有一丝淡淡的清甜侵润心灵，那味道就像西尔维娅的吻。

    维克多当初还很弱小，西尔维娅生怕他被人毒死，将蝎尾狮的毒囊骨珠送给自己的情人。这枚骨珠凝聚了西尔维娅对他的爱意，维克多含着骨珠自然能感受到其中甜蜜，但女神灵骑士的意志对其他人就不友好了。

    维克多即便把骨珠摆在显眼的位置，普通人都会自动忽略。特斯蒂尔多看骨珠几眼，都有一种压迫感，更不用说拿在手里把玩。大家都误以为这是蝎尾狮遗存的意志造成的影响，西尔维娅专门替维克多抹除了骨珠的负面效果。

    直到这头蝎尾狮看见骨珠，仓惶逃跑，维克多才意识到西尔维娅凝聚在上面强大意志。

    蝎尾狮是可怕而阴险的刺客，它们本来就算不上勇敢。西尔维娅给这头雄性怪物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它都不敢为配偶复仇。

    蝎尾狮本质上属于水元素亲和的传说怪物，它的剧毒目光和心灵力场都是虚空水元素的变形。西尔维娅居然用虚空水元素破了它的心灵力场，难怪它感受到西尔维娅气息，便吓得要死。

    维克多还是有些不忿的，名声显赫的金眼伯爵怎么能被自己的妻子比下去？

    飞狮怪的心灵力场柔韧细密，源源不绝，滑不留手，可虚空风元素具有锋锐破甲的超凡特性，特别擅长以点破面。宿敌、苍蓝之刃、蓄势击都拿蝎尾狮没办法，维克多倒很想看看它能不能挡得住自己的追踪魔箭。

    不过，他已允诺要把蝎尾狮带给圣武士罗恩。如果罗恩凭此晋升光辉战神，他答应维克多，替卡里古拉解决心灵破绽，并且不拐走阿卡。

    所以，蝎尾狮选择逃跑给维克多带来了许多麻烦。他召唤4名炼金士兵前来帮手，其实是拿他们给蝎尾狮竖立信心。蝎尾狮杀了4个炼金士兵，终于激发了本性中的暴戾与嫉妒，它放下恐惧心，也意识到那个可怕的女人并在这里。

    杀死她的配偶，可以令她品尝到自己所遭受的痛苦……蝎尾狮盯着维克多不放，哪怕追到山脉的尽头也要杀死他。

    身躯有着巨大瘢痕的蝎尾狮追着维克多，轻松跃上一处山崖，四只爪子在光滑的冰川上飞舞，滑行的速度真如飞翔一般，它惨绿斑斓的眼睛追逐猎物的后脑，看着猎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猿猴似的脸上露出兴奋而残暴的表情。

    就在这时，它突然注意到猎物飞速掠过一个微小的点正迅速变大，瞬间占据它全部的视野和心灵。那是一个光头赤足的巨人，他山峦般高大的身躯上有白金色的符文，缓缓转动，一只白金色的大手遮蔽天空、遮蔽山脉、遮蔽冰川、遮蔽巨人自己……日月无光，天地倒转，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只白金手掌朝自己拍了下来，蝎尾狮不禁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哀嚎。

    在维克多的眼中，罗恩大师站在原地不动，等蝎尾狮跑过来，举起白金色的手掌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拍在它的脑袋上。蝎尾狮哀嚎一声，当场死亡。

    破邪击，6级圣武士特有的神术，号称能够消除一切超凡能力的攻击神术。高阶圣武士曾经用破邪击对付过古代巫师，后来又震慑超凡骑士，而罗恩今天用破邪击格杀了蝎尾狮。

    当然，破邪击的效果与圣武士的精神层次有关，普通6级圣武士肯定做不到一击杀死传说生物蝎尾狮。

    维克多凝视罗恩大师的胸口，声音沉重地问道：“大师，您没事吧？”

    蝎尾狮的尾刺正扎在罗恩左胸心脏的位置！

    圣武士随手拔掉蝎尾狮的尾刺，心脏部位那拇指大小的空洞飞速愈合，将可怕的毒素也封在了体内。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神情一如既往的从容。

    图尔南斯远远地走了过来，拎起蝎尾狮的颈脖，看着罗恩的背影，表情虔诚而肃穆地说道：

    “老师开始接受主的考验…….我们回去吧。”

第664章 成圣化光

    罗恩想拿蝎尾狮充当自己晋升7级圣武士的踏脚石，维克多曾对他准备采用的方式感到纳闷。单凭飞狮怪的机动速度，罗恩几乎不可能威胁到它。即便双方短兵相接，战斗也会在瞬间分出生死胜负。由于决胜的过程短暂而激烈，罗恩能否凭此突破境界上的桎梏，维克多持怀疑态度。

    不过，罗恩大师潜修几十年的时光，已经把心灵、外力、内潜和圣力磨练到了极致，可能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将圣力和自身完美融合也说不定。

    总之，这是教会的内部事务，维克多不会贸然插嘴。如果能够见证光辉战神的诞生，对他补充心灵血脉秘法理论肯定有益。反正，就算罗恩失败了，维克多也没什么损失。

    罗恩与蝎尾狮战斗的过程，平淡处可见惊艳，破邪斩直接击溃蝎尾狮的灵魂，而没有伤到它的皮毛骨骼，保存了最完整的战利品。

    维克多没有料到，蝎尾狮的毒液才是罗恩此行的目标。

    好吧，毒液的确是蝎尾狮身上最宝贵的战利品，可那是人类之躯能消受的吗？

    成年巨龙都挨不住蝎尾狮的一记毒刺，罗恩的体重还不到巨龙的百分之一，按道理，他这时候应该已经被毒液化成一堆烂泥，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准确的说，罗恩还是显出了异样。他皮肤表面的白金色符文持续发亮，整个人被一层氤氲的圣洁光雾所笼罩，好像套了一层淡淡的圣光甲胄。

    三人回到营地后，罗恩闭口不言，独自坐在远处的一个木桩上。特斯蒂尔、特里戈瓦尔这些黄金圣骑士先一步感知到罗恩体内封存着剧毒形态的虚空水元素，又看见图尔南斯拖拽的蝎尾狮尸体，便明白了大致的情况。他们提前警告斩首小队成员，不要靠近，不要打扰罗恩大师，以免发生意外，比如，被罗恩大师的呼出的气息直接毒死。

    罗恩是活了一百多岁的狂信徒，他的想法异于常人。可他现在生死难测，又关系到光辉战神的道路，导致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变得莫名，连蝎尾狮的尸体都失去应有的吸引力。大家既关注罗恩，又不敢打扰他，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

    听完维克多叙述的战斗经过，特斯蒂尔陷入两难境地。不可一世的蝎尾狮已经变成了一具价值连城的尸体，地精领主失去了靠山，离死不远，这个新崛起的兽人王国很快会因为不同种族之间的天然矛盾而分崩离析。那个中等规模的羊头怪部族在食人魔和豺狼人的眼中可是一块上等美味的大肥肉。

    按道理，特斯蒂尔应该赶紧回巨石要塞战区，主持接下来的兽人战争，最好把残余的西顿半人马逼入地精领主的势力范围，让半人马和其他兽人部族争夺生存空间那就完美了。

    但罗恩试图冲击7级圣武士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虽说他属于圣殿军的编制，可到了他这种程度，个人意志已经超越了组织性，而且图尔南斯深受他的青睐。无论罗恩能否成功晋升光辉战神，克莱门特教宗不走，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更不能离开。其中道理，大家不言而喻。

    如果罗恩顺利晋级，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够暂时影响教会的权力格局。这样的大事件，维克多有耐心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金眼伯爵都不愿意干扰罗恩，他铁了心要旁观的态度，特斯蒂尔都看在眼里，沉吟片刻后，试着问图尔南斯道：“罗恩大师目前的状态似乎不宜赶路？”

    图尔南斯想了想，颔首道：“我认为，至少要等两天。罗恩老师想走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动身了。”

    特斯蒂尔点点头，对克莱门特施礼道：“冕下，我和克拉克去把斯特兰奇兄弟接回来。”

    裁判长特里戈瓦尔随即说道：“那我带人去森林里抓些猎物。”

    几位黄金圣骑士一同外出，肯定是要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克莱门特淡淡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傍晚时分，特里戈瓦尔和裁判所的圣武士带着猎物与木柴回到营地，负责监视地精领主的斯特兰奇由于距离营地比较远，等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同特斯蒂尔一并返回。

    简单地吃了午餐，特斯蒂尔大团长向众人提出了建议：“我们除掉了蝎尾狮，但这个兽人王国还没有发生动乱。我们需要有人留下来，带着蝎尾狮的尸体去恐吓外围的兽人部族。斯特兰奇和康拉尔小队对周边的环境比较熟悉，他们可以执行向兽人传播蝎尾狮死讯的任务。”

    斯特兰奇微笑说道：“没有问题，这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会留在这里，建立监察营地，确认兽人王国发生内讧，再返回光辉骑士团复命。”

    特里戈瓦尔裁判长接口说道：“这项监视任务的时间难以确定，等上半年都有可能。正好，我前两天放出了信鸦，裁判所很快就会派出一支20人的队伍前来支援。以后，这处监察营地由我们裁判所负责定期补给。”

    特斯蒂尔转向维克多，歉意笑道：“维克多表弟，蝎尾狮的尸体暂时要留给斯特兰奇，你的那份战利品，我一定补上。”

    蝎尾狮全身都是宝，即便按照炼金塔的采集标准，它的皮毛骨骼也属于超一类的资源，其价值无可估量。但有能力充分加工蝎尾狮的，只有教会一家。斯特兰奇说是要和维克多分配战利品，基本上没戏。蝎尾狮就这么大个，总不能把它劈两半吧？而且，留半只蝎尾狮也没多大意义。

    “我只要蝎尾狮毒囊骨珠，送给西尔维娅。”

    维克多洒然一笑，转而对克莱门特说道：“其余的战利品，还请冕下帮我折算成200个重塑身体的名额。”

    蝎尾狮是维克多和罗恩共同杀死的，特斯蒂尔自然而然地分配战利品，因为他才是教会的实际掌权人。不过，维克多身为南方大领主，和光辉骑士团注定不在一个阵营，他也应当借这个机会表明自身的立场。

    金眼伯爵当着光辉骑士团四位首脑的面，公开支持自己，克莱门特教宗的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点头道：“可以……”接着，他又说道：“斯特兰奇兄弟的斥候小队只有一个牧师，治愈神术方面未免力量不足。卡洛蒙牧师也留下吧。等我们回到巨石要塞，我再为兰德尔殿下安排一位随行牧师。”

    “好，就这么办。”特斯蒂尔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众人一起动手，帮助留守的斥候小队采集过冬的物资，砍伐树木搭建木屋，烧制木炭的时候还顺便做了许多熏肉。只三天的工夫，灌木丛带里竖起了14座半地洞式的矮木屋，简陋却非常坚固，能抵御雨雪，也相当隐蔽。其中四座木屋都堆满了木炭和经过简单熏制的野味，足够30个人一个月的用量。

    野外生存是骑士贵族必备的技能，普通人的野外生存技能比贵族子弟都差了一大截。干这些事，维克多颇有些成就感，卡里古拉更是下了大力气，忙得不亦乐乎。

    第四天早上，一直坐在石头上的罗恩终于站了起来，他身上的圣光异象也消失了，对着众人点点头，表示可以上路了。

    同斯特兰奇的斥候小队告别，维克多等人踏上了归途。罗恩以固定的速度，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始终沉默着走路，和众人保持30米的距离。

    罗恩每小时步行12公里，速度不算快，可他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走路。头两天，大家还能跟得上，连续走了四天，队伍里的中阶圣武士就有些吃不消了，克莱门特教宗不得不为他们施展神术，恢复精神。

    维克多不清楚罗恩目前的状态，他一直观察对方表现出来的细微变化。罗恩皮肤上白金圣纹正逐渐变淡，他的生命形态似乎正由超凡往凡物演变，如果这代表他体内的圣力正在瓦解，那他就是凭着意志和**的力量在走路。

    这种表现究竟是好还是坏，维克多无从判断，但图尔南斯隐隐有些激动，倒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又走了两天一夜，距离罗恩中蝎尾狮的毒液第十天，他皮肤上的圣纹已经完全消失，除了光头赤足的特征，他现在的样子与凡人没有显著区别。

    罗恩突然停住脚步，似乎被地上的石子硌到了。队伍几乎同时停止，特斯蒂尔上前，冰蓝眼眸闪耀圣光，凝声道：“罗恩大师，您……”

    高阶圣骑士的元素感知再无法察觉盘踞在罗恩体内的毒素，但他千锤百炼的圣力也消失了

    罗恩抬腿踩在空气上，脚底浮现白金色光晕，如同实质的阶梯，托着他，一步一步走上虚空，转身说道：

    “我，今日成圣。”

    平平常常的语气，毫无威势，维克多的内心却感到战栗。狂风骑士的半元素化可以滞空，大地骑士的力场也能滞空，他的轻灵之体同样能做到滞空，但没有人会飞，西尔维娅也做不到。

    罗恩停于虚空，这便是突破现实世界的法则，心灵之光干涉现实，光辉战神超凡入圣！

    圣武士大师平淡的目光越过特斯蒂尔，落在卡里古拉的身上，温和说道：“孩子，你过来。”

    卡里古拉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拳头，他闻言后，看了维克多，又看了纳尔森和图尔南斯，得到肯定的点头，这才懵懵懂懂地走到罗恩的身前。

    “阿卡，你为什么不敢战斗？”罗恩微笑问道。

    “罗恩爷爷，阿卡……胆小，阿卡害怕……”卡里古拉惭愧地耷拉脑袋。

    “因为强大才胆小，因为善良才害怕。”罗恩点点头，和蔼说道：“我看过你的资料，了解你的经历。你自幼生活在威灵顿公爵领维斯托克城的教堂济贫院，你的饭量是普通孩子的3倍，招致其他孩子的痛恨，他们经常借故打你骂你，五岁时，你将一个孩子推到致伤，济贫院的神父出面责罚你，饿了你两天，并告诫你，不得以力伤人。自此以后，你便不敢与人争斗。”

    卡里古拉想了想，摇着脑袋说道：“……阿卡记不得。”

    “没关系。”罗恩点点头，唏嘘道：“其实，我和你有类似的经历。我是裁判所的圣武士，第一次抓捕巫师，那孩子的亲眷却百般隐瞒。我的老师命我们对包庇巫师者进行严刑拷打。那孩子无罪，其父母无罪，我们也无罪……残酷的刑罚之下，谁有罪？我不知道，至今也不知道……我相信圣光能救赎一切，祂赋予我坚定的信念，无悔的决心。”

    “强大没有错，善良没有错，你缺的是勇敢的信念，战斗的源泉。”

    卡里古拉喃喃说道：“阿卡，听不懂。”

    罗恩手指凝聚一点白金色光辉，飞入卡里古拉的眉心，说道：“英勇术的原理是激发潜在的怒火。我为你种下了英勇的种子，你从此会变得勇敢。”

    卡里古拉胡乱摸着额头，隔了一会，哭丧着脸说道：“罗恩爷爷，阿卡什么也没摸到。”

    罗恩笑了，指着卡里古拉说道：“阿卡，你是至高主的神迹。你只要连说三遍‘我生气了’，至高主会赐予你英勇。北边的树林里有一伙豺狼人，去，杀光它们。”

    卡里古拉看了眼茂密的森林，畏缩地向后退开两步，连连摇头。

    “阿卡，接着！”纳尔森丢过去一柄精金斩首剑。

    卡里古拉灵巧地抄住剑柄，手足无措地望着维克多，向主人求助。

    “别怕，去试试。”维克多鼓励道，又补充了一句，“不去，就没饭吃。”

    卡里古拉只得提着斩首剑，一步三回头地往树林走，见没有一个人出言挽留他，他咬了咬牙，不停地咕哝道：“阿卡生气了，阿卡生气了，阿卡……生气了！”

    “阿卡，生气了！”

    白金色的神圣符文自虚空浮现，在卡里古拉的后脑呈圆形旋转，他高大的身躯肌肉鼓起，战靴落地，便有无形的气流激荡，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宛如一道利箭，冲进了莽莽森林。

    那伙豺狼人突然就倒了血霉。

    罗恩从卡里古拉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图尔南斯，平淡说道：“我走错了路，你要坚持你的道路。今天，你可以看到光辉战神的形态，这是主对你，对圣武士的指引。”

    说着，白金色的光辉自他体内绽放，无数神圣符文交织旋转。罗恩整个人如同圣光组成，背后生出三条圣火飘带，仿佛三对带着白金色火焰的翅膀，透出浩大庄严的气势。柔和的光芒渐渐明亮，以至于无法分辨罗恩的形体，最后化作一道纯净光辉横亘在众人的眼前。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神职者们对着圣光虔诚吟诵。

    光辉如水，明照四方，圣洁而温暖。维克多却倍感凄凉，七级圣武士罗恩就这样被圣光同化了。

    然而，他为圣武士留下了宝贵的经验：狂信不可取。

    他还为教会留下了一股圣域级别的力量。

    圣光中，一枚圣力水晶载浮载沉，那是罗恩凝结的圣武士水晶，饱含他的经验和力量——光辉战神的力量。

    特斯蒂尔取走了圣水晶，转过身，朝克莱门特施礼道：“冕下，罗恩大师的圣力水晶，由光辉骑士团保管……希望，我们用不到牠。”

第665章 命运的反弹

    光辉战神有多强大？

    关于神术的奥秘，维克多所知不多，可他对世界法则的理解极其深刻。

    圣力就像万金油，能治疗疾病、愈合伤口；能强化身体，提升属性；能打击敌人，伤害灵魂。然而，万事万物皆有法则约束，圣力的本质是信徒的心灵之光，它所有的超凡效果都是心灵之光通过神术模型对四大元素的有序运用。

    元素不能和虚空元素化等号。骑士和高等精灵都能调动元素力量，还可以具现虚空元素。维克多凭借涌动天赋调动体内的水元素，力量增幅与白银阶的怒涛骑士相当，转化磐石之躯，力量能达到黄金大地骑士的基本水平。如果大地骑士半元素化，即便白银阶的大地骑士，单纯的力量都比维克多要强一些。他的轻灵之体加风行的速度也只比半元素化的黄金狂风骑士快出一线。

    体型相当的情况下，骑士的元素属性代表身体强化的极限，任何一点提升都变得非常困难。光辉战神单一的元素属性比黄金骑士只弱不强，但他也没有任何短板，能攻善守、可近可远、会治愈自身，还能直接打击敌人的灵魂，并反馈在敌人身体上。

    就凭罗恩背后6道由圣火组成的飘带，维克多觉得自己搞不过他。即便他的魂火强度能够抵御圣火的灼烧，可只要有一次短暂的失神，罗恩就能打死他。宿敌天赋和追踪魔箭恐怕也奈何不了光辉战神，一个太远而无力，一个太近而危险。关键是施展这两种超凡战技，维克多都无法移动。

    泰隆世界没有无敌的存在，但光辉战神肯定是破坏平衡的力量。因为神灵骑士的出现有随机性，而光辉战神的传承渐渐清晰。

    尽管罗恩已然陨灭，可光辉战神的圣力水晶却留存了下来，还落入了光辉骑士团的手中。圣骑士家族的战斗牧师或许无法承受罗恩的圣力，他们哪怕能坚持一段时间，便足以镇压场面，甚至能逼迫西尔维娅解封神灵骑士的力量。

    维克多既然看见了光辉战神，作为世俗大领主，他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一种无形的压力，促使他再次琢磨虚空行走和只存在于设想中的“洞察”。

    虚空行走状态下的攻击肯定是圣域级别的力量。问题在于，维克多必须找到目标元素运转的间隙，否则他一头撞过去，只会被风元素海回收。

    嗯，风之子真的回家了。

    除了光辉战神的圣力水晶，罗恩的另一份宝贵遗产给了卡里古拉。

    罗恩化身的那股圣光明亮稳定，透着永恒不灭的韵味。图尔南斯表情肃穆，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圣光，如同石像。三位黄金圣骑士和其他的几位圣武士却按捺不住好奇心，同教宗打了声招呼，走向豺狼人惨叫不断的森林。维克多带着纳尔森和炼金士兵也跟了下去。

    森林里一片狼藉，折断的树木随处可见，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没走多远，维克多就看见一根人腰粗细的树干压住一只濒死的豺狼人。它的腰背受到重创，几乎都被砸扁了，皮毛、肌肉、骨骼全部碎裂，连部分内脏都挤了出来。强健的体魄让它一时未死，满嘴鲜血，在地上苦苦挣扎。

    一根树木倒塌下来的力量不至于给豺狼人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势，而断树的树桩也在40米外，树桩旁边还有一具自胸口被利刃斩断的豺狼人残尸。

    显然，卡里古拉先一剑斩断藏在树后面的豺狼人，再用断树砸倒了另一只准备逃窜的豺狼人。

    这种程度的技巧和力量，在维克多的眼里只算一般，他手下的炼金士兵个个都能做到。但卡里古拉的剑势透出专注而狠辣的杀伐气度着实让维克多又惊又喜。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再往里面走，到了豺狼人的老巢，六具豺狼人的残尸分布在不同的方位。特斯蒂尔顺着怪物的尸体绕了一圈，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卡里古拉先杀外面两个豺狼人斥候，从这个方向切入豺狼人的营地，跨三步，只出一剑环身斩，连杀六只豺狼人……步伐轻灵，剑势沉着，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维克多表弟，祝贺兰德尔家族，有了一位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特斯蒂尔转过身，微笑说道。

    一窝豺狼人无法测出卡里古拉的极限，他的心灵状态却通过战斗痕迹显露无疑。阿卡前面杀的两只豺狼人斥候，冷酷而精准，体现了心灵之火的特征。之后，他闯入豺狼人营地，三步一剑，一剑六杀，必定是心灵之触让六只豺狼人猎手产生错觉，才导致瞬间团灭。

    卡里古拉的战斗状态从心灵之火到心灵之触最多只用了10秒，尽管他早就掌握了心灵之触，但掌握和运用完全是两回事。

    心灵之触是一项非常强大的超凡力量，卡里古拉的心灵之触是否能动摇黄金骑士的意志，还不好说。至少，他现在对黄金骑士构成实实在在的威胁。

    这就是黄金阶的凶暴战士了。

    罗恩植下的英勇术种子，让卡里古拉的心灵发生了蜕变。

    那么，卡里古拉还是兰德尔家族的傻大个吗？

    维克多环视周围的战斗痕迹，淡淡说道：“我没想到，教会这么关注卡里古拉，连他小时候的经历都挖出来了。”

    裁判长特里戈瓦尔咳嗽一声，解释道：“兰德尔殿下，心灵之触是圣武士的核心传承。虽然，教会代代都有掌握心灵之触的圣武士，数量却十分有限，像图尔南斯和罗恩这样强大的圣武士更加稀少。教会的圣武士修道院一直努力改进心灵之触的传承方法。具体的内容，我们无权透露，但可以告诉殿下，心灵之触的传承与圣力有关。”

    “殿下，您必须承认，卡里古拉是个神迹。当初，如果教宗冕下没有出手挽救他，赋予他新生……还有，随之而来的政治影响力，您也不会收一个傻子当家族扈从。卡里古拉不仅获得了新生，还逐渐掌握了心灵之触。他是个罕见的特例，克莱门特冕下和图尔南斯兄弟都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教会的高阶圣武士大师当然特别关注他。”

    维克多面无表情地问道：“所以说，罗恩大师的赠与其实是对卡里古拉进一步的测试？”

    特斯蒂尔摊手笑道：“维克多表弟，对于罗恩大师做法，我不解也无奈，还很惋惜。有这种想法的神职者，只怕要占多数。”

    周围的圣武士都有些不自然。看见特斯蒂尔轻松的笑意，维克多若有所悟。

    光辉战神的圣力何等强大，即便传奇牧师恐怕也难以承受他的全部力量。罗恩剥离了七级英勇术，强塞给卡里古拉，他的圣力水晶不再完整。这对于牧师而言可能是一件好事，他们的英勇术切入光辉战神的圣力水晶，或许能展现光辉战神的威能。

    不过，罗恩大师为什么把七级英勇术赐给卡里古拉？在场的圣武士当时不能说什么，现在总有些不服气。

    事已至此，谁也无可奈何。

    维克多强调道：“第一，卡里古拉是我的随扈，并非教会的圣武士。第二，光辉骑士团总得维护规则吧？”

    特斯蒂尔正色说道：“卡里古拉的变化，教会肯定要随时监控，但我们无法共享任何成果，希望维克多表弟能够理解。宗教裁判所保证兰德尔家族应有的权利，任何试图拉拢卡里古拉的神职者都将受到裁判所的问询和强烈反对，如果有神职者公然违背《光明新约》，挑战现有的秩序，他甚至会受到裁判所的关押。”

    “好，这就足够了。”

    维克多点点头，朝这卡里古拉所在的方向，扬声呼唤道：“阿卡，回来吧。”

    风，将他的声音传了出去。片刻后，卡里古拉高大的身影从森林中蹿了出来，他抱着一尘不染的精金斩首剑，表情紧张又兴奋，见到维克多，便哆哆嗦嗦的说道：“主……主人，阿卡，阿卡杀了豺狼人……好多，好多，这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是阿卡杀的。”

    维克多仔细观察了一遍，暂时没发现卡里古拉有什么问题，稍微放松了一点，说道：“干得不错，我们走吧。”

    卡里古拉半跪下来，眨巴眼睛，等候主人怕他的肩膀以示赞许。这是他习惯邀赏的方式。

    纳尔森上前拿过自己的精金斩首剑，用手拍打卡里古拉宽厚的肩膀，大笑道：“好样的，以后，我都不敢再说阿卡是胆小鬼了。”

    卡里古拉的脸上露出标志性的憨傻笑容，洋洋得意。

    阿卡还是原来的阿卡。

    大家离开森林，回到原地。罗恩化身的圣光依然闪耀，克莱门特、图尔南斯和迪玛特对着圣光凝神参悟。队伍中只有这三位是六级神职者，特斯蒂尔位高权重，可黄金圣骑士都是四级神职者。论对圣光的理解和领悟，克莱门特他们三个人是导师，特斯蒂尔和其余人只能算学徒，就算他们对着这缕圣光祈祷一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维克多就更别提了，他完全是个门外汉。

    看克莱门特教宗专注的样子，只要罗恩的圣光不灭，他们是不会走的。特斯蒂尔却不能再等了，几位圣堂武士留下来照应教宗、图尔南斯和迪玛特，其余人继续赶路。

    卡里古拉听闻罗恩大师已经没了，他当时就嚎啕大哭，走一路哭一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伤心不已。

    罗恩一百多岁，比白银骑士活的还久，如果不是生命走到了尽头，他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冲击圣武士的至高境界。身为强者，他自主选择在生命与力量最浓烈的时刻挑战极限，本身就是伟大的成就，其他人都没有资格为他而悲伤。

    卡里古拉心灵纯净，他发自本内心的难过极具感染力。裁判所的圣武士们原本对傻大个还有些不满，见他这副模样，反倒真心真意的安慰了他几句。

    维克多对此没有感觉，他现在只担心阿卡本身的隐患。

    罗恩不会无缘无故在卡里古拉身上植入七级英勇术，问题的根源恐怕还要落在米勒神父的头上。

    米勒老头的神术等级肯定超过了七级，作为顶级神眷者，他一开始都能瞒过西尔维娅，说他是九级圣灵牧师都有可能。

    如果米勒在卡里古拉身上埋下圣力种子，罗恩踏入圣域的那一刻，应该感知到了圣灵牧师的意志，他顺势就交出了光辉战神的英勇术，是交给米勒神父。

    也就是说，两位顶级神职者，以卡里古拉为载体，进行了一次超越时空的隐秘交流。

    维克多首先想到的是，卡里古拉会不会被牺牲？其次，卡里古拉是否会成为光辉战神？

    米勒老头给我安排一位光辉战神是什么意思？为了监视我，防止邪神在我的灵魂中留下隐患，走向光辉之主的对立面？

    这是维克多一直担心的问题，他同时也认为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曾经冒着陨落的风险，在米勒的协助下，对自己的灵魂进行了一次深入解析，确认了灵魂的神圣性，不是邪神之流想改就能改的。

    他是真正的心灵主宰。

    逻辑是这样的，假设邪神能直接改变一个人的灵魂，光辉之主就能抹消，否则人类国度早就落入了邪神的手中。事实却是，光辉之主的信仰在人类国度大行其道，邪神魔鬼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第二种可能性，米勒预见我将来遇到可怕的对手，需要借助光辉战神的力量才能挫败它，或祂？

    想到这里，维克多心里有点堵得慌，暗暗决定等战争结束，回去盘问米勒老头。

    克莱门特教宗对米勒神父的态度是，不问加不说，权当不知道神眷者这回事。道理很简单，谁都拿米勒没办法。这就好像，有人准备刺杀一位真正的先知者，在他还没有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先知者已经知道了。

    维克多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x-3的特性就是自发搜集并储藏各种信息，自发进行推演判断。罗恩露出一点马脚，维克多自然而然地分析了整件事情。除非x-3没了，否则维克多总忍不住地想找米勒问个究竟。

    兰德尔领远在万里之外，这件事情暂时放一边。

    维克多一行人花了三天的工夫，回到巨石要塞。

    要塞守军告知，雷克斯国王和尼奥韦斯特皇帝已兵出死亡之门，进攻各半人马部族的老巢。维克多也拿到了东开拓领战区传递的详细战报，人类联军发起的英勇战役大获全胜，歼灭4万多半人马战士，其余的半人马分成两大股，向西顿汗国的腹地的逃亡，它们缺乏食物，沿途也没有补给，各大骑士团带领精锐骑兵采取狼群战术，不断消灭小股的半人马。

    战场上的形势一片大好，估计今年雨雪季来临之前，战争将进入尾声。残余多的半人马将不得不东迁，与地精王国的兽人部族争夺领地。从此，整个西顿汗国纳入人类国度的势力范围。

    战报中还提到罗兰公主出手击杀了一只半人马可汗，奥古斯特殿下功勋卓著。

    维克多哑然失笑，这才是他认识的罗兰。

    特斯蒂尔在巨石要塞休整一天，便外出参加剿杀半人马的军事行动。维克多现在更关心人马丘陵方向的事务，尤其蚁人大军的情报，他停在巨石要塞等候岗比斯王国的信鸦。

    卡里古拉无所事事，成天钻研他的厨艺，丝毫没有一位殿下的自觉。当然，他的战斗力达到了黄金阶，其智慧远还远不能称殿下。

    纳尔森磨练武技越发刻苦，有一种苦修士的味道。维克多思考许久，决定和他好好谈谈。

    独居别墅的书房中，维克多意态悠闲地坐在皮沙发上，向对面的纳尔森笑问道：“卡里古拉让你有压力了？”

    身穿练习皮甲的纳尔森摸了摸后脑勺，也笑道：“那家伙……以后，我都不敢欺负他了，还有些不习惯。”

    维克多收敛笑意，沉默片刻，摇头道：“阿卡的际遇未必是好事啊。”

    纳尔森目光一缩，迟疑问道：“大人，您是说……阿卡会变成圣武士，离开我们兰德尔家族？”

    普通人羡慕圣武士，贵族却知道圣武士的牺牲最重。卡里古拉性子单纯，为人憨厚，他当圣武士能遇到什么好事？

    纳尔森越想越担心，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沉声说道：“不行，我得去找阿卡谈谈！”

    “坐下。”维克多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决断。我找你来，是谈你的事情。”

    纳尔森重新坐下，惊讶问道：“我的事情？大人，我有什么事情？”

    “勋爵，在我身边，我找不到任何人能取代你。”维克多严肃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个事实，并非我的夸张之言。这场战争结束，我准备册封你为男爵，封田15万亩，世袭罔替。”

    “怎么……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维克多抢在纳尔森表忠心之前，挑了下眉毛，问道。

    纳尔森又挠头，犹豫片刻，索性直言道：“大人，男爵爵位……我是喜欢，可我总觉得自己名不符实。”

    维克多笑了，说：“看来不是阿卡给你压力，是我给了你压力。”

    “纳尔森，你想过没有，教会传承万年，圣武士为了掌握心灵之触的传承方法，牺牲了多少人？他们的心灵之触传承依赖圣力，圣力源自信仰，本质也是一种心灵之力。这条途径根本就不适合普通的凶暴战士。”

    “命运始终偏向平衡，越是超凡的力量，越受到命运之力的反弹。你已经摸到心灵之触的边缘，命运之力开始阻止你更进一步，世界的本源意志甚至要毁灭你……就从你的内心开始。”维克多指着纳尔森的胸口，目光灼灼地说道：“焦躁，是你目前面临的最危险的考验。我敢断言，你若现在挑战黄金阶的怪物，必死无疑。”

    纳尔森悚然一惊，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过于亢奋，深呼吸了两次，说道：“大人，您说的……我似懂非懂。可我相信大人的智慧，您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其实，我也说不准……”维克多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我确信，你必须先降服心灵中的杂念，活下来，再谈其他。心灵之触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你要开创一条区别于圣武士的道路，必定困难重重，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维克多顿了顿，洒然笑道：“可这恰恰是强者之路的精彩。”

    纳尔森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笑声畅快地说道：“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什么不都不明白。我就觉得大人说得对。”

    维克多点头道：“我曾经和你们说过，兰德尔家族的风格传统如行走在薄冰之上，小心脚下，勇猛向前。命运无形，未来混沌，我们就是要穷尽一切意志和智慧，让混沌的未来变成我们想要的结果，掌握自身的命运。”

    他沉吟说道：“关于心灵之触，我认为还是要从最基本的心灵法则入手，先设法了解其中的知识，再设计相应锻炼方法。我们现在有卡里古拉，可以……”

    正说着，别墅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巨石要塞教堂的一位牧师在和守门的炼金士兵交涉，要求面见兰德尔殿下，他的声音透着焦虑和彷徨的情绪。

    维克多皱了下眉毛，带着纳尔森一同下楼，走到门口时，那名牧师大声疾呼：“殿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发生什么事了？”维克多感到不妙，推开炼金士兵，直接问道。

    “腓特烈皇帝……还有腓特烈大公，两位殿下战死陨落！”牧师举起袖子擦拭眉毛上的汗珠，焦急说道：“是……是半人马大可汗，它击溃血狼骑士团，带领万名半人马战士，反攻东开拓领。它们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邓肯要塞防区！”

    维克多运转x-3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冰冷地说道：“准备角狼坐骑……请你陪我们出死亡之门，我要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你向我说清楚了，再回来。”

第666章 绝地反击的大可汗

    巨石要塞的牧师对战局的经过所知有限，他只是按照光辉骑士团的传讯，请求兰德尔殿下支援特斯蒂尔大团长设立的集结点，并提供了一张地图。

    牧师为维克多和他的随从安排5只最好的角狼坐骑，备足了干肉、面饼、水和粗糖。由于卡里古拉的块头太大，他只能步行，纳尔森和四名炼金士兵则骑乘角狼。

    其实，特斯蒂尔的集结点距离死亡之门不算远，维克多带领扈从步行赶路能更快抵达目的地。但他的目标并非西顿汗国腹地的集结点，而是遥远的东境防线邓肯要塞。前方的形势不明，维克多必须好战斗的准备，这时候就得尽量节省扈从的体力，以应付最糟糕的局面。

    第二天的黎明之前，维克多抵达集结点。

    这是个数千人规模的临时营地，位于一处河湾，附近有收割后的麦田，泥土也经过了翻耕，麦田混乱无章的布局和粗放的农垦技术明显是地精的手笔，营地内的兽皮帐篷也是半人马的风格。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个集结点原本属于某个半人马部族的营区。

    维克多和随从跳下坐骑，角狼抖了抖身上的露珠，被营地卫兵牵出去进食。营门外面的空地上堆放着半人马和地精的尸体，一些角狼、剑螳和独角狮在里面专挑肥嫩的血肉撕咬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营地内的士兵大多穿着纳维尔王国的精良甲胄，也有一些人的皮甲上描绘兰特帝国的雄鹰纹章。他们的脸上看不见扫平这处半人马聚集地的喜悦，每个人都沉默寡言，神情凝重，有一种暴雨将至的压抑气氛。

    卫兵引着维克多，还没走到营地中心的篝火堆，特斯蒂尔与几位殿下就出来迎接。除了雷克斯国王和纳维尔的两位黄金骑士，维克多还见到了尼奥韦斯特。

    双方互致问候，围着篝火坐下，维克多听完特斯蒂尔的叙述，逐渐了解事情的经过。

    半个月前，南大营的半人马分成两股，成功突围，朝西顿汗国的腹地转移。可是，它们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因为它们极度缺少补给，沿途也找不到食物。

    如果把西顿汗国划分为东部西部，曾经最强盛的黑蹄部族就占据了西顿汗国的西部领土，其余的六个半人马部族要抢夺的也正是这片区域。随着黑蹄部族的崩灭，西顿汗国广袤的西部区域成为真正荒野，再没有地精奴隶种植青麦，田地荒芜，杂草丛生，青麦变成野麦，谈不上什么产量。

    半人马大军进攻撒桑帝国东开拓领，与人类联军对峙一年多，西部区域能吃的青麦，能捕的猎物早已枯竭。它们全体撤离的时候，首先要穿越西部无粮区。

    食物补给永远是军队行动的首要问题，无论进攻，还是撤退。

    举个例子，一头成年花斑虎需要80到100平方公里的领地，如果领地中出现两只花斑虎，它们必然要相互厮杀，否则两只花斑虎都要饿死。半人马虽然杂食，可它们的食量比人类大的多，几百只半人马穿过食物贫瘠的荒野还能在路上找到点吃的，几万只半人马的队伍那只能吃土了。

    所以说，大规模集群行动不是半人马的长项，它们的后勤组织能力太差了。

    其实，半人马体魄强健，饿着肚子也能跑到食物丰沛的东部领地。然而，光辉骑士团早就围绕半人马的粮食问题制定了剿灭其主力的整套战略战术，让北营与南营的半人马合流，主要是为了消耗半人马主力的粮食。可以说，英勇战役是餐前开胃菜，在荒芜的西部绞杀半人马战士才是狂欢盛宴。

    二十多万精锐骑兵，两人三马，携带二十多天用量的豆子、面饼、粗糖、干肉，尾随两股半人马大军向东移动，找到机会就吃掉落后的小股半人马，半人马掉头决战便立刻散开，时聚时散，正是封臣军队最传统的狼群战术。

    半人马大军想加速甩掉追兵，它们饿着肚子只会死的更快。为了保存战斗体力，半人马的行军速度降到了低点，原本只需十来天就能穿越食物匮乏的西部荒野，它们走了半个月，距离东部还有几百公里的路程。

    半人马需要食物，需要休息，行军时间拖得越长，它们的处境就越危险。反过来，东开拓领联军尽量纠缠半人马主力，为巨石要塞援军扫荡东部半人马领地争取到了时间。

    人类骑兵带了补给，他们的战马可以吃草。半人马吃草能补充多少体力？人类军团的形势良好，半人马似乎陷入了绝地。

    不出所料，它们的军队散掉了。

    半人马大军先是分裂成部族，部族又分裂成小股小股半人马，各自转移，各自找食物，能跑掉多少就跑多少。

    半人马团伙想找点吃的也并不容易，许多饥饿难耐的半人马盯上了人类，只要歼灭一股人类追兵，什么都有了。有的半人马积极求战，有的半人马就能安安稳稳地跑回老巢。所以，半人马团伙撞见人类追兵，嗷嗷地冲了过去。狂野的半人马猎手宁可战死，绝不饿死。

    这正合人类的军团的心意。半人马如果在平原上集群冲锋，任何一支人类骑兵都挡不住，它们几百一股、几十一股，对付起来容易的多。战兽骑士团带两支辅助骑兵队，可以轻松歼灭几百只半人马，如果遇到黄金阶半人马千夫长，就召唤高阶骑士和神职者进行围杀。

    随着半人马团伙越来越分散，人类军团也不得不分出更多骑兵队伍，在广袤的荒野上相互猎杀。

    按照维克多的从电影中学到经验，战争打成这个样子就叫打烂战。

    可千百年来，人类骑兵对付半人马不都是这么打的吗？

    普通的子爵领主只有几百名封臣士兵，他们自幼接受的军事训练，专打“烂战”。他们协同配合的作战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是维克多这样的外来者无法想象的。

    不过，封臣士兵的“烂战”经验再丰富也有无可避免的缺陷：各自为战，指挥失灵，找谁都找不到。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半人马的情况也一样一样的。至少人类军团还会在后面设立几个临时集结点，各骑兵队可以回去休整、疗伤、更换战马、交割战利品，汇总战报。半人马啥也没有，它们都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挨饿。

    好吧，没最烂的，只有更烂的。

    烂战的风险随机发生，你知道自己会碰上什么玩意？

    转折发生在六天前，一支撒桑骑兵队发现了一大股半人马，数量超过三千。双方遭遇的结局不言而喻，逃脱的骑兵把消息传递给了血狼骑士团。血狼骑士凭经验就知道，摸到了一条大鱼，准备召唤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围剿这股半人马。可是，血狼骑士团已经分裂成了四股，撒桑皇帝和大公各领一支。血狼家族的两位黄金骑士先后就位，但另外两支血狼骑士和辅助骑兵队还没有抵达，其他的战兽骑士团离的就更远了。

    腓特烈带领血狼骑士团缀在这股半人马的后面，这时候，一匹半人马突然离开队伍，独自向这半支血狼骑士团发起冲锋！

    血狼家族的凶暴战士早就向腓特烈皇帝发出预警，可战场上哪里没有危险？

    这只半人马冲锋的速度无与伦比，超出了大地黄金骑士的能力范围，逃跑或追击，都无法应付。

    它顶着强弓重弩，直冲腓特烈皇帝。随行的高阶牧师给腓特烈加持了五级神术——神圣庇护，腓特烈临时获得了传奇阶的战力。就当他准备迎战的时候，那只半人马通体转为澄黄色，它竟然是觉醒了大地之甲天赋的传奇阶半人马！

    传奇半人马突然改变目标，它转向了另一侧的腓特烈大公。

    高阶牧师的反应迅速，又强行施展了一个神圣庇护给腓特烈大公。在双方碰撞的一瞬间，腓特烈大公的秘银斩首剑劈在它的身上，大地崩裂，泥土化为齑粉，他自己也挨了半人马的一记重击。

    腓特烈大公陨落。

    传奇半人马击垮对手，冲破血狼骑士的阻击，冲向精力枯竭的高阶牧师。腓特烈皇帝带领麾下的血狼骑士围住了它，双方缠斗周旋的过程中，那支半人马队伍呼啸而至，加入战斗，其中有为数不少的凶暴半人马统领和几头半人马千夫长。

    最终，数量占优的半人马获得胜利，腓特烈皇帝陨落，高阶牧师陨落，五位白银骑士陨落，半个血狼骑士团几乎被全歼，只有个别骑士和少量骑兵侥幸逃脱。

    随后的情报的显示，传奇半人马带队在原地休整，处理完战利品，全队掉头朝西挺近，沿途歼灭多个骑兵队，解救并收拢半人马团伙，势力越滚越大。最新的消息显示，半人马大可汗聚集了一万多半人马战士，进入东开拓领。此时，它们应该抵达了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兵临邓肯要塞。

    冰冷潮湿的夜风压得篝火黯淡苍白。特斯蒂尔呼出一口白雾，转头对维克多问道：“殿下，对接下来的局势怎么看？”

    特斯蒂尔下令暂缓扫荡半人马领地的军事行动，侦骑四处，集结各路骑兵队就足以说明问题。

    现在是水之季的一月，但凡没有收割的青麦，也都烂光了。半人马各部族雄性战士缺少；粮食补给，又被人类骑兵缠在荒芜的西部区域。打，打不过，跑，跑不掉，它们已陷入了绝境。

    半人马大可汗的队伍是唯一能在小规模缠斗，正面击败骑士团的半人马，但它们似乎无法挽回半人马部族的悲惨命运。西顿汗国广袤无边，总面积接近500万平方公里，西部区域占了一半。

    十几万半人马和20万人类精锐骑兵分散在辽阔的荒野上，相互攻杀。半人马可汗能碰到多少人类骑兵队？又能搭救多少半人马战士？

    它们以战养战是不错，可搜索猎物的时间越长，聚拢的半人马越多，它们的食物就越少，处境就越艰难。

    传奇半人马最明智的选择是不管其余的半人马团伙，带领手下直接去汗国东部就食。可它选择收拢半人马战士，进攻撒桑帝国的核心腹地！

    骑兵队应付不了半人马集群，人类军团必须集结兵力。这样一来，其他的半人马团伙压力骤减，多数都能逃到东部区域。

    不过，传奇半人马的队伍仍然面临食物短缺的局面，它们唯一的活路是击穿东境防线，扫荡撒桑帝国的东部腹地。可是，东境防线的防御体系完善，岗哨相连，营垒密布，有重型器械，十五万守备军，八万机动骑兵。一万多半人马战士想完好无损的渗透东境防线，绝无可能。

    维克多甚至能够想象，它们为了掠夺食物强攻营垒，死伤惨重的结局。即便少量凶暴半人马成功突破东境防线，它们活着逃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传奇半人马选择绝地反击，死中求活，一力承担西顿半人马的命运，所以它是半人马大可汗。

    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会如它所愿吗？

    特斯蒂尔下令集结骑兵，是必要的政治姿态，至于他会不会放过零散的半人马团伙，全力救援东境防线，维克多对此很是怀疑。

    腓特烈皇帝和大公双双陨落，撒桑帝国内部将掀起滔天巨浪。特斯蒂尔选择回师求援，时间上就来不及，也无法改变巴塞留斯皇族光复铁山帝国的事实。光辉骑士团唯有用半人马的尸骨堆砌辉煌的胜利，才能稳住接下来的大局。可是，坐视传奇半人马在撒桑帝国腹地肆虐，不肯救护民众，这个责任谁敢承担。

    金眼伯爵的态度至关重要，以他的背景、声望和在这场战争中立下的非凡战功，他要是咬着这件事情不肯松口，特斯蒂尔家族会很被动。

    可是，岗比斯的主力援军、兰德尔家族培养的下一代骨干、维克多唯一认可的情人吉莉安.契布曼大小姐，还有和维克多暧昧不清的罗兰.奥古斯特殿下都在东境防线，维克多能善罢甘休吗？

    维克多并非高阶骑士，他与剑圣德拉文一样的感性，这是他们的独特魅力，也是他们的某种缺点。维克多会有什么反应，特斯蒂尔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维克多盯着篝火看了半天，把目光投向雷克斯国王，笑问道：“堂兄，你遭遇传奇半人马会怎样？”

    雷克斯傲然说道：“半人马哪有什么武技，我不一定打得动它，它肯定打不到我，最后就是拼耐力。”他顿了下，嘿嘿笑道：“这个么……我多半拼不过它，又跑不过它，恐怕要栽在它的手上。”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高阶骑士贴近世界本源，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生命。传奇半人马的种族天赋虽然强大，可凭借黄金骑士的武技，腓特烈皇帝和大公两人联手也能和它周旋，甚至逼退它。”

    “问题在于高阶牧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是怎么犯错的？是半人马大可汗让他的犯下了错误，孤身冲击血狼骑士团，令其心存疑惑，给腓特烈皇帝加持神圣庇护，以防万一；半人马大可汗突然改变目标，避开严阵以待的黄金骑士，锁定腓特烈大公，并展现传奇种族天赋，高阶牧师震骇之下，根本就没有思考，强行施展第二个神圣庇护，加持腓特烈大公。”

    “突然增强的力量，腓特烈大公需要一点点时间调整，但传奇半人马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他只能选择硬拼，而不是运用超凡脱俗的武技和对手较量。他拼不过传奇半人马，腓特烈大公陨落，腓特烈皇帝失去强援，高阶牧师又精力枯竭，数千只半人马全力突击，腓特烈皇帝被半人马强者围杀，血狼骑士团遭遇灭顶之灾。”

    众人的神情更显凝重，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从兰德尔殿下的嘴里说出了却有着莫名的意味。

    维克多转向特斯蒂尔，问道：“这是半人马大可汗的智慧，还是它的心灵直觉？”

    特斯蒂尔摇了摇头，说道：“这只半人马就是白尾部族的地母宠儿，白尾半人马的领地在西顿汗国的最东边，白尾半人马几乎没和我们交过手。它不了解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这肯定不是智慧，是心灵之触。”

    维克多的嘴角牵出冰冷的笑意，淡淡说道：“它是个强大的对手。”

    金眼伯爵只谈半人马大可汗的实力，绝口不提局势的发展。特斯蒂尔隐蔽地看了纳维尔国王一眼。外表粗豪的雷克斯心领神会，拨弄了一下篝火，开口道：“维克多堂弟，我就直说了。巨石要塞战区的补给点设在死亡之门附近，我很清楚那边有多少粮食补给。我们现在筹措粮草，集结兵力，至少需要2个月的时间才能远援助几千公里只外的东境防线。那时候，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我们去也没有作用。”

    “这边还没能联系上巴塞留斯公爵率领的北线军团，我相信巴塞留斯公爵收到消息，鹰狮骑士团、铁壁骑士骑士团还有迅龙骑士团立刻就会回援东境防线。他们有7位殿下，再加上奥萝克希娅殿下和奥古斯特殿下，东境防线的实力足够对付半人马大可汗。”

    维克多冷冷说道：“它有心灵之触，没那么容易对付。它会掌握时间差，不是吗？”

    特斯蒂尔想了想，说道：“我的意见是，巨石要塞战区按原计划行事，光辉骑士团方面，我已经传令，让克拉克和另一位黄金圣骑士回援东境防线，其余的人继续歼灭半人马团伙。罗兰.奥古斯特公主只要坚守邓肯要塞，避开半人马大可汗，阻击它的手下，应该没有问题。即便半人马大可汗带领少数凶暴手下深入帝国腹地，它们也难逃一死。我们可以回头再收拾它。”

    你根本不知道罗兰的胆量有多大，她惦记这只半人马已经很久了……维克多默默嘀咕，感到头疼。他的目光落在存在感微弱的尼奥韦斯特身上，质问道：“陛下，您做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

    尼奥韦斯特抬头，迎着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眼眸，说道：“血狼家族两位殿下陨灭的时候，我距离他们还很远。等我追过去，我目送半人马离开。那些半人马数量众多，实力强横，我的独角兽骑士团经历过东部三行省战争，现在只有200多人，我损失不起。”

    兰特皇帝的说话方式还是那么直接，维克多竟无言以对。

    他又继续说道：“我可以自己去支援东境防线，对付半人马大可汗。但我不信任罗兰，也无法信任你。你去，我就不去。你不去，我才去……我认为，你不会希望我去的。”

    “尼奥韦斯特陛下，您的运气可真不好。您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我当初给您的建言。”

    维克多长笑一声，从小凳子上站起身，手扶剑柄，淡淡说道：“我现在就要去东境防线，宰了那只传奇半人马。另外……‘地母宠儿’不是还有一只雌性吗？”

    “别动它……我不希望再有变化了。”

    维克多带着随从，离开了营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雷克斯国王忍不住问道：“兰德尔殿下最后说‘别动那只雌性半人马’…….他这是什么意思？”

    特斯蒂尔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只了解一些……可我和你都缺乏最直观的感受。”

    尼奥韦斯特见黄金骑士都看向自己，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头没脑地说道：“我和你们说不明白……我就不讲了。总之，别动那只雌性，最好放她走。”末了，他又老实地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不会动那只雌性。”

    这是被尼奥韦斯特给鄙视了……黄金骑士们尽皆无语。

第667章 未雨绸缪

    撒桑皇城，卡辛斯大教堂。

    “五天前，葛瑞丝.克洛奇尔.腓特烈皇后传谕，召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回血狼堡，主持大局。芙瑞雅.腓特烈公主以战事吃紧为由，拒绝皇后陛下的传召。据我所知，她正在封地集结骑士和亲卫骑兵，准备领军支援邓肯要塞。”

    “血狼堡五大宫廷侯爵的态度模棱两可，总体上分成三派，两位侯爵支持皇后的意见，要求芙瑞雅公主回皇都，接受帝国大公称号；两位侯爵保持中立，他们提出此事应当暂时搁置，必须先征询大人，您的意见，再做打算；都瑟斯侯爵家族是芙瑞雅公主的母系家族，他们坚定支持长公主殿下，都瑟斯侯爵干脆搬去了长公主的封地，亲自辅佐芙瑞雅公主。”

    “下面传来消息，都瑟思家族暗中派人游说保持中立的侯爵家族，争取他们支持芙瑞雅公主。另外，葛瑞丝皇后传邀帝国中部的两位公爵夫人和条顿大公夫人，共同商议先皇和先大公的葬礼事务。但她没有联系帝国的西部领主。”

    一位身披主教白袍的中年牧师，毕恭毕敬地向佛利德斯牧首汇报撒桑皇都近期发生的变故。

    佛利德斯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刚毅，内心却涌起一阵疲惫。腓特烈皇帝和大公双双陨落的消息传到撒桑帝国，他为此而感到悲痛惋惜。黄金骑士的陨落是人类国度的重大损失，但兽人战争，黄金骑士责无旁贷，尤其半人马部族当中有几十只黄金阶的大人马。双方发生冲突以来， 19只大人马先后被猎杀，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也要有牺牲的觉悟。

    只是，撒桑皇族的两位殿下同时陨落给帝国政局带来了动荡。佛利德斯安排好东境防线的棘手事务，立刻返回皇都，稳定局面。

    果然，血狼家族的内部矛盾已经公开化了。

    芙瑞雅.腓特烈公主的母亲蒂凡娜.都瑟思是腓特烈皇帝的誓言女骑士，也是他最钟爱的情人，他们相伴一生，直至蒂凡娜冲击元素海失败而陨落。在腓特烈15岁的时候，蒂凡娜为了能守护皇子，提前晋升白银骑士。就像所有超凡女骑士那样，腓特烈皇子抵挡不住白银女骑士的魅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蒂凡娜亦师亦妻，对腓特烈有着最深刻的影响。然而，腓特烈皇帝只能迎娶圣骑士家族的贵女为妻，他们的爱情注定没有名分，但两人生育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芙瑞雅长公主。

    按照皇族的规定，芙瑞雅应该属于都瑟思家族，可腓特烈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把她留在皇宫，按照家族继承人的规格进行抚养。蒂凡娜陨落之后，腓特烈找出种种借口，拖延自己的婚事，直到他晋升黄金骑士，先册封爱女芙瑞雅为皇族长公主，才迎娶葛瑞丝.克洛奇尔当皇后。

    爱护女儿，反抗命运可能是腓特烈冲击元素海的一个依托，也正因为这层关系，造就了野心勃勃的芙瑞雅长公主。

    受父母和家庭生活的影响，芙瑞娅丝毫不掩饰对皇位的觊觎。葛瑞丝皇后生下齐格皇储不久，芙瑞雅悍然共鸣第33个元素位，成为高阶白银女骑士。要知道，她的年龄比葛瑞丝皇后大12岁，且始终未婚。所有人都相信，芙瑞娅以当撒桑女皇为信念，登上皇位才能准备冲击黄金阶。

    曲指敲了敲橡木桌面，佛利德斯牧首抬起灰绿色眼眸，正视自己的学生，沉吟片刻，问道：“腓特烈陛下不幸陨落，葛瑞丝皇后和芙瑞雅公主一定很伤心吧？”

    中年牧师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怜悯，回答道：“据我所知，葛瑞丝皇后哭了一整夜；芙瑞雅公主听闻噩耗，独自登上城堡顶部，眺望东方，直至第二天中午才下来。”

    佛利德斯牧首点点头，叹息道：“妻子失去丈夫，女儿失去父亲，她们的悲恸可以理解。”他话音一转，又冷冷说道：“到了第二天，她们仍然是撒桑帝国的皇后和长公主，该做的事情要做，该争的权利要争。迪斯特，你说，她们对腓特烈陛下的感情只有这么浅薄吗？”

    中年牧师想了想，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如果腓特烈皇帝和大公没有陨落，半人马大可汗收拢部族战士，长驱直入，兵锋指向撒桑帝国的东部行省。你认为，腓特烈陛下会怎么做？”

    不等学生回答，佛利德斯继续说道：“撒桑皇帝肯定想召集各家族的骑兵队，回援东境防线。尽管他明知东境防线十分稳固，但身为撒桑帝国的君主，他必须回援。这正符合半人马大可汗的想法，却和我们教会的战略相冲突。”

    “一万多只没有补给的半人马即便能击穿东境防线，也是十不存一。千只半人马对撒桑帝国腹地造成的危害十分有限。可是，帝国是由大大小小的家族组成，任何一个家族都招架不住传奇半人马。他们向血狼堡求援，皇帝陛下能坐视不理？如果撒桑皇族不采取最强有力的姿态，血狼堡的合法性将遭到撒桑领主的普遍质疑，帝国有崩溃的风险。可如果，撒桑皇帝调动大军，回援东境防线，让大量半人马逃到西顿汗国的东部区域，那我们教会的努力和牺牲将全部白费。”

    “这就是教会和撒桑领主的矛盾。”

    “我们的矛盾由来已久！”

    老牧首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从椅子上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停下后沉声说道：“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就是双方矛盾造就出来的代表人物。”

    看见佛利德斯眼眸中的冷厉，加上对老师的了解，迪斯特牧师内心惊骇，忍不住说道：“老师，您是说血狼堡五位宫廷侯爵……还要他们背后代表的东部五大家族全都支持芙瑞雅公主继承皇位？可这不合规矩，他们……他们都是……”

    “包括腓特烈皇族，他们都是六大圣骑士家族的血裔子孙。”

    佛利德斯接口冷笑道：“700年了，他们已经忘记了祖先的荣光，背弃了守护人类国度的承诺。特别是随着东境防线的完善，撒桑东部六大家族不再愿意听从光辉骑士团的调遣，何况撒桑中部和西部的领主？”

    “迪斯特，你通读过光辉骑士团这700多年的战争史诗，了解西顿半人马汗国的变化吗？”佛利德斯回到位置上，缓和神情，开口问道。

    迪斯特想了想，试着说道：“西顿半人马曾经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族。几百年来，撒桑帝国的世俗领主随同光辉骑士团持续打击半人马。由于人类国度施加的压力，黑蹄半人马部族渐渐兴起，统治半个西顿汗国。而西顿汗国东部区域的半人马又因为黑蹄部族的压力，逐渐合并成六个部族。”

    佛利德斯点点头，说道：“压力让自由散漫的半人马部族凝成几个大部族，压力也让撒桑帝国的领主发生变化。可悲的是，他们的压力越小，对光辉骑士团和教会反而变得不满。”

    光辉骑士团大力扶持撒桑帝国，尤其支持东部领主家族，是为了让世俗领主的军队作为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的辅兵，共同打击北部荒野的半人马。几百年来，撒桑领主没有一年不打仗，他们发挥了重要作用，减轻了光辉骑士团的压力，减少圣殿军的死伤。光辉骑士团当初制定的策略卓有成效，但撒桑领主，尤其东部领主每年都死人也是事实。

    战死者家人的悲痛都会反应到领主的身上，然而光辉骑士团每次出征，必调集领主的封臣士兵，并指挥他们作战。在领主看来，他们的骑士和封臣士兵充当了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的牺牲品，可在圣骑士和圣武士认为，东部领主家族的壮大全靠教会的扶持，让他们的士兵充当一下诱饵、或者断后都是应当的。

    撒桑东部领主不满的情绪日积月累，双方矛盾也渐渐激化。

    佛利德斯牧首心里很清楚，其实这里面不存在背弃先祖，忘恩负义的说法。只是撒桑东部家族的实力壮大，自然而然的开始争夺话语权，不愿意继续在光辉骑士团面前俯首帖耳。如果，他们实力弱小，穷得叮当响，怎么敢同教会讨价还价？

    家庭中，亲手养大的儿子都敢和父亲拍桌子争吵，他小的时候在父亲面前却乖得很。小家庭尚且如此，何况撒桑帝国的实力大领主？

    迪斯特牧师狐疑问道：“老师，五大家族真的敢破坏规则，支持芙瑞雅公主登上皇位？没有教会的册封，芙瑞雅长公主如何合法的戴上皇冠？”

    “他们不过是一次试探，一次表态。”佛利德斯嗤笑道：“这些老狐狸，两边下注，暗地里达成共识。就算齐格登上皇位，芙瑞雅当血狼堡女大公，他们也会全力拥护芙瑞雅，架空齐格和未来的撒桑皇后，与教会对抗。”

    “我们该怎么做？”迪斯特低头讨教，态度谦逊。

    佛利德斯沉默许久，淡淡说道：“腓特烈陛下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自幼入了我们的修道院，成为侍奉至高主的女牧师。她后来与纳赫蒂加尔陛下结合，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孩子名叫伊丽莎白.腓特烈，一直由特斯蒂尔家族抚养，她的养父就是特斯蒂尔大团长。”

    “伊丽莎白今年34岁，是一名女骑士。她的母亲孕育了传奇圣骑士的后代，已经回归了主的怀抱。不过，伊丽莎白从她母亲那里获得了撒桑皇位的继承权，位于第17位，继承权文书由撒桑帝国上一代皇帝亲笔签署，并经过教会注册，合法有效。”

    迪斯特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伊丽莎白身具特斯蒂尔和纳赫蒂加尔的古老血脉，尽管母弱父强，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是撒桑帝国的皇室成员，还拥有合法的皇位继承权，并且大概率能顺顺当当地晋升黄金骑士。伊丽莎白的养父是特斯蒂尔大团长，那她的外祖母应该是特斯蒂尔家的贵女，怀上了撒桑先皇帝的骨肉便返回艾尔教国，生下了撒桑皇帝的私生女，也只有教会才能伪造撒桑先皇的亲笔文书，让一位私生女获得合法的皇位继承权。从时间上判断，早在80年前，光辉骑士团就开始布局，并动用了难以想象的资源，换取到纳赫蒂加尔陛下的高贵血脉。

    80年前，佛利德斯还是上一代牧首的学生，他今天准备动用伊丽莎白这枚棋子，是打算……重新换一个撒桑皇帝？

    这么隐秘，如此重大的事情，佛利德斯老师为什么要告诉我？

    迪斯特牧师脑海中灵光一闪，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狂喜让他的双手都微微颤抖，听见佛利德斯牧首说道：

    “迪斯特，我要你去一趟艾尔教国，悄悄地把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接过来。”

    迪斯特牧师双手交叉于胸前，深深鞠躬，郑重说道：“如您所愿，佛利德斯大人。”

第668章 罗兰，罗兰

    其实，伊丽莎白公主并非腓特烈皇族的后裔。当年，伊丽莎白的外祖母确实和撒桑先皇帝有过一段短暂的亲密关系，但撒桑先皇帝没让她怀孕。这无关紧要，伊丽莎白的外祖母与撒桑皇帝的伴侣关系有据可查，教会承认伊丽莎白是撒桑皇室成员，那她就是撒桑帝国的公主。

    最重要的是，伊丽莎白身具纳赫蒂加尔的黄金血脉。

    撒桑皇室和东部五大领主家族的翅膀变硬了，开始与光辉骑士团磕磕绊绊，这只是个小问题。巴塞留斯家族的黄金血脉才是导致帝国分裂并失衡的重大隐患。

    早在一百年前，特斯蒂尔的父亲和佛利德斯的老师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随着撒桑帝国的版图不断扩张，一旦吞并西顿汗国的广袤土地，帝国的分裂将无可避免，铁山帝国必定死灰复燃。

    光辉骑士团和教会的核心利益是能够调动并指挥世俗领主的军队，只要撒桑皇族和巴塞留斯皇族愿意配合光辉骑士团，交出一半以上的兵力，协助圣殿军打击兽人部族，光复人类故土。教会容许巴塞留斯家族恢复铁山帝国。就连两大帝国的版图，六大圣骑士家族都已经商量好了，铁山帝国在北，撒桑帝国在南，双方联姻结盟，齐头并进，共同向荒野的东部扩张。

    可谁能想到神灵骑士的血脉历经三千年不衰。铁山帝国与撒桑帝国的血脉失衡带来力量失衡，撒桑帝国的贵族子弟和人口将流入铁山帝国，长此以往，光辉骑士团不仅会卷入两大帝国的政治漩涡，还可能遭到来自教会内部的强力反弹。

    圣骑士家族撸起袖子，亲自下场角力，帮助撒桑领主抵制铁山领主，当然会引起铁山帝国的不满。现在可不是教皇执政的时代，骑士贵族阶层控制了教廷，曾经封闭的艾尔教国也开始吸收贵族精英，教会的人才层出不穷，内部关系也变得错综复杂。铁山帝国的领主鼎力支持某派牧师的传教工作，总会有高阶神职者替他们说话。

    三百多年前，圣城之乱的教训让光辉骑士团深刻的意识到，保持中立立场，站在高处操纵局势，才不至于引火烧身。

    尤其，撒桑帝国东部领主家族和圣骑士的矛盾日益凸显，上一代牧首和特斯蒂尔的父亲经过认真研究，得出一个结论：问题的根源在于光辉骑士团同撒桑东部六大家族走得太近了。他们错误地以为光辉骑士团少了他们的支持就不行。

    于是，上一代牧首选择作风最强硬的学生，佛利德斯继承牧首的位置，并叮嘱他打压骄横的东部领主家族，缓和巴塞留斯家族与光辉骑士团的关系。实际上，这是光辉骑士团向中立化偏移的一次重要调整。

    唯有如此，光辉骑士团才能在巴塞留斯与腓特烈的竞争中掌控局势，从容调动整个北方领主的军事力量。

    正因为光辉骑士团打算从撒桑帝国世俗政治的漩涡中脱身，考虑到腓特烈皇族与巴塞留斯家族的血脉差距，他们决定秘密启用初代教皇伊诺克的一项重要遗产——纳赫蒂加尔圣骑士家族的血脉。

    所有的圣骑士家族中，纳赫蒂加尔家族的光明印记最为特殊。他们的骑士血脉强于六大圣骑士家族，几乎每一代都有传奇骑士。其他圣骑士家族脱离了光明印记，其血脉只算顶级的白银血脉，而纳赫蒂加尔就是黄金血脉。只是，圣骑士家族的古老黄金血脉比正常的黄金血脉更容易衰弱。但这没关系，纳赫蒂加尔家族传承不绝，教会就始终掌握一个古老的黄金血脉。

    世俗化的纳赫蒂加尔，血脉衰弱了又能怎样？圣骑士纳赫蒂加尔可以再扶起来一个黄金血脉家族，就像其余的六大圣骑士家族，支撑白银血脉的撒桑领主家族。

    纳赫蒂加尔和圣骑士家族通过血脉控制世俗，教皇通过圣力池的分配权控制教会。这就是初代教皇与纳赫蒂加尔先祖的图谋，也是他们的重要遗产。

    光辉骑士团推翻了教皇一脉，接管了初代教皇的全部遗产。光辉骑士团两代人经过几十年的布局，付出了许多代价，才从传奇圣骑士纳赫蒂加尔那里获得了黄金血脉——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

    佛利德斯并不想把伊丽莎白扶上撒桑帝国的皇座，一方面，伊丽莎白的性格叫人头疼，她比圣骑士还要像圣骑士，不适合当皇帝。另一方面，牧首公然干涉撒桑帝国的皇位继承权，犯了大忌。整个人类国度的世俗领主都将联合起来，强力反弹。为了平息众怒，佛利德斯牧首必须做好下台的准备。

    按照上一代牧首制定的计划，光辉骑士团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把伊丽莎白的后代立为撒桑帝国的公爵，有皇位继承权的撒桑公爵。

    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既平衡了两大领主集团的力量对比，又敲打了腓特烈皇族，还吸引一大批渴望高贵血脉的家族，包括但不局限于北方领主。光辉骑士团吃相文雅，一直找圣骑士麻烦的白塔阵营也会不攻自破。

    腓特烈皇帝和大公只要有一人在，佛利德斯都不愿意提前动用伊丽莎白。

    现在撒桑帝国皇位虚悬是小事，半人马大可汗的兵锋直指东境防线才最为紧迫。血狼堡两位殿下同时陨落，负责北路大军的巴塞留斯公爵紧急回援。因为他指挥的军队，中部领主的骑兵占多数。现在，怪物都要打到家里去了，士兵那还有心思追击半人马团伙？巴塞留斯集结部分精锐，支援东境防线，拦截半人马大可汗，其余的骑士和封臣骑兵才能继续作战。同样的道理，南路骑兵都来自东部领主家族，家园紧挨着东境防线，半人马一旦突破防线，他们的家园是第一个遭殃的。

    几个月前，皇后陛下号召撒桑领主组织子民，重新耕种田地。士兵们外出作战，他们的父母妻儿在家种地，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可以说毫无防备。谁也不知道噩运会降临到谁的头上，南路大军的士兵心急如焚。

    巴塞留斯把北路大军的指挥权移交给条顿公国的月熊骑士团，他带领鹰狮骑士团和中部领主的部分骑士回援东境防线。这样一来，北路的半人马能跑掉许多，可如果巴塞留斯不回东境防线，南、北两路骑兵都无心作战。

    特斯蒂尔大团长权衡利弊，默许巴塞留斯公爵脱离战斗，而他自己则组织巨石要塞的援军尽量拦截北路的半人马战士。

    诸王国齐心合力出兵北部荒野，这样的机遇很难得。只有大量杀伤半人马部族中的雄性战士，占据富饶辽阔的西顿汗国，生产出更多的粮食，诸王国的人口才会爆发式的增长，人类国度的开拓战争将踏出最坚实的一步。

    撒桑帝国的民众看不到这么远，他们只知道鹰狮骑士团挽狂澜于既倒，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巴塞留斯公爵事实上，行使了皇帝的职责。

    葛瑞丝皇后要求芙瑞雅出任帝国大公，对齐格皇长子却只字不提。她既想断了芙瑞雅不切实际的念头，也是为了让芙瑞雅大公顶住巴塞留斯家族的压力。但芙瑞雅和齐格弗里德都不足以抗衡巴塞留斯公爵，葛瑞丝的小算计体现了血狼堡已无计可施。

    光辉骑士团希望铁山帝国的复兴在五十年之后。乌塞恩和奥萝克希娅对此有默契，巴塞留斯家族仍然需要借助光辉骑士团的力量开辟帝国领土。可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巴塞留斯家族的两位殿下很难再压制来自其他家族的呼声。

    佛利德斯不得不把伊丽莎白推上撒桑帝国的皇座，避免北方领主提前分裂。

    伊丽莎白女皇根基浅薄，老牧首强硬了一辈子，也不怕再得罪人，总要拿几个不开眼的贵族祭旗，以稳固新皇的皇位。之后，教会需要一任新牧首抚平撒桑领主在皇权争斗中留下的伤痕。

    学生当中，迪斯特的性情最温和，佛利德斯原本看不上他，现在却要选他作为下任牧首的继承人。

    佛利德斯牧首不介意再提点学生几句，温和说道：“迪斯特，你以代主教的名义，让东部领主家族的核心成员分别去东境防线的三大要塞戍边。”顿了顿，他继续解释道：“前几个月，东境防线拓展了十几个营垒，防御纵深增加到130公里。半人马大可汗率领的军队缺乏补给，又一路打过来，它们的数量不足2万，且困顿不堪。为了夺取粮食补给，它们只能强攻防线新增的营垒。我已要求三大要塞的指挥官坚守固有防线，保全有生力量。半人马打下前方的营垒，获得粮食补给，多半要往回撤，就算它们继续西进，也是死伤惨重。所以，东境防线的要塞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迪斯特想了想，忧心忡忡的问道：“老师，如果半人马大可汗穿过东境防线，进入帝国东部区域，那些耕种青麦的民众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组织东部的民众疏散？”

    佛利德斯目光深沉地摇了摇头，说道：“东部领地现在仍有许多的地精、狗头人需要清剿，它们的危害比两、三千只半人马盗匪更大。而且，水之季的时候，组织百万民众迁徙，死难者比被怪物杀死的人还要多。”

    “这件事情，你们都不用管。所有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牧首这是准备用帝国东部的百万民众充当耳目和诱饵，锁定并阻碍半人马大可汗的行动。

    迪斯特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内心却希望半人马大可汗抢到粮食补给，往东边逃离。

    佛利德斯站起身，踱到窗前，眺望撒桑皇都繁华的街景，负手说道：“尼奥韦斯特陛下和罗兰.奥古斯特公主有血仇，他是不会过来了。但兰德尔殿下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赶到，另外，我已经传讯教廷，请纳赫蒂加尔陛下来撒桑帝国，围杀传奇阶的大人马。相信十天之内，纳赫蒂加尔陛下就能从艾尔教国赶到东境防线……”

    正说着，门外的走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圣武士告知门外的守卫，东境防线传来紧急军情。佛利德斯示意学生去开门，自己回到书桌后的位置上。

    圣武士走进房间都没有行礼，慌慌张张地说道：“大人，不好了！岗比斯人和半人马打起来了！”

    “什么！？”

    哗的一声，老牧首单掌推开沉重的橡木书桌，两步跨到圣武士的面前，从他的手里夺过信笺，快速浏览了一遍。

    信鸦传递的情报十分简要，上面说，奥古斯特殿下与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于昨日傍晚，率领24000名骑兵，在小牛村营垒与半人马激战。邓肯要塞防区的守备军纷纷离开驻地，前往小牛村支援芙瑞雅长公主。

    “罗兰是不是疯了！”佛利德斯牧首暴怒，大声呵道：“我要求她坚守防区，她一位黄金骑士怎么敢突袭半人马大可汗的军队？！”

    “还有芙瑞雅，居然以身犯险，胁迫守备军参战！考罗卡尔也是个废物，身为邓肯要塞的高阶战斗牧师，都不知道阻止那两个混蛋公主吗？”

    见老师发怒，迪斯特牧师噤若寒蝉，肃立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佛利德斯来回踱了几步，停下后对迪斯特说道：“准备角狼坐骑，我现在就回邓肯要塞。你马上去血狼堡，面见葛瑞丝皇后陛下，告诉她立刻调集王都守备骑兵，赶往邓肯要塞防区，一定要抢在半人马突破东境防线之前，进驻……”

    说到这里，老牧首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阴晴不定，思忖片刻，返身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小牛皮地图，仔细查看东境防线最新的兵力配置。

    隔了一会，迪斯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我这就去王宫，通报葛瑞丝陛下？”

    佛利德斯摇了摇头，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等下一份战报。”

    迪斯特和三位圣武士一起动手，将桌椅物品全部还原。佛利德斯牧首示意圣武士打开房门，又让迪斯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个大沙漏的时间，外界的消息纷纷传了进来。

    “大人，齐格弗里德皇长子刚刚召集皇家骑士，率领8000近卫骑兵，出了皇都。”

    “大人，葛瑞丝陛下求见。”

    佛利德斯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告诉陛下，不用见我了。大教堂的600圣武士和战斗牧师随她调动。”

    值班牧师微微一愣，旋即鞠躬告退。

    迪斯特牧师有些不安，低声问道：“老师，大教堂的圣武士是您的守卫啊。”

    佛利德斯目光闪烁了一下，喃喃说道：“也许……齐格殿下，根本用不上他们。”

    迪斯特在房间里坐了半个小时，不安的情绪越发明显，又一份战报传了进来。

    “大人，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殿下带领27000骑兵加入小牛营垒的战斗！”

    战报一份接着一份。

    “巴塞留斯公爵和鹰狮骑士团赶到小牛村营垒，立刻投入战斗。”

    “弗里德里希国王陛下率领铁壁骑士团和28000名多铎骑兵出现在小牛村营垒的南侧，准备投入战斗！”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轻松，又过了一个小时，值班牧师急匆匆地跑进来，喜形于色地喊道：“牧首大人，小牛村营垒之战大获全胜！东境防线的骑兵歼灭17000多只半人马。”

    迪斯特牧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追问道：“半人马大可汗呢？”

    “半人马大可汗带领几百只半人马残兵，突出重围，朝南边逃窜。鹰狮骑士团、迅龙骑士团和铁壁骑士团已经追下去了。”

    佛利德斯牧首沉声问道：“有几位殿下参与追击？”

    “鹰狮骑士团四位，铁壁骑士团两位，加上罗兰.奥古斯特殿下，一共七位殿下。另有四位高阶战斗牧师随行。”

    迪斯特止不住地笑道：“还好，还好，仅几百只半人马逃走，问题不大。”

    佛利德斯站了起来，长长叹息，低声自语：

    “......罗兰，罗兰……”

第669章 女战神

    维克多赶到小牛村的营垒的时候，东境防线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吉莉安眼尖，第一个看见自己的爱人，挤开忙着记录战利品的侍从，远远地跑过来。她欢呼一声，当着随扈的面，扑到维克多的身上，弹力十足的修长美腿缠住他的腰，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口，才咯咯笑着放开了维克多。

    “是不是想我了？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契布曼大小姐朝维克多伸出纤手，面色绯红，凤眼含情的娇态少了往昔的冷艳，却更显迷人。

    她身穿一套暗红色女士皮铠，造型优美，做工精细，勾勒出高挑火爆的身体曲线。这是撒桑皇室特意送给吉莉安的礼物，用黄金阶半人马皮革鞣制而成女式全身皮铠。黄金阶的半人马皮革是地元素亲和的奇物，虚空地元素的亲和效率，以及作战防御性能都优于秘银铠甲，特别适合大地骑士穿戴。吉利安平时对这套皮铠宝贝的不得了，收在大铁皮箱子里也舍不得拿出来穿。

    黄金半人马皮铠甲虽然好，但也特别吸引半人马的仇恨。可是，同半人马大军作战，也就无所谓是否引仇恨了。

    维克多握住吉利安柔软的纤手，从头到脚认真打量几眼，确认她没有损伤，松了口气，含笑说道：“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你这个还不是大地骑士的大地骑士。”

    吉莉安心里甜丝丝的，嘴巴却执着地追问道：“我的礼物呢？”

    “来得匆忙，下次一定补。”维克多摇头失笑，看向残破不堪的小牛村营垒，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岗比斯的主力援军会在这里同半人马决战？”

    “我们刚刚打了一场仗。”

    “嗯，显而易见。”

    “赢了。”

    “非常棒。”

    “我们得到许多许多战利品，光是半人马皮革就有一半属于我们……”

    吉莉安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是的，我看到了……”

    维克多目光扫过战场，便收集到大量信息。当然，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芙瑞雅.腓特烈公主承诺要给我们岗比斯援军一笔丰厚的礼金。”

    “这我真不知道……亲爱的宝贝，我和你一样为此而高兴……算了，我再找别人问一问，你可以继续清点战利品……我们一会见。”

    看见人马丘陵的特尔兰登伯爵和几名岗比斯高阶骑士正走过来，维克多亲吻了吉莉安的脸庞，招手示意高阶骑士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边动静已经被神职者和撒桑骑士看见了。兰德尔殿下停在原处等候岗比斯的大骑士，他们不好上前打扰，都各做各的事情。

    维克多领着岗比斯的高阶骑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随从散开警戒，神情凝重的问道：“少了两位阁下……吉瑞斯.约克子爵和福尔特.奥古斯特伯爵。”

    众人的神情顿时黯然，特尔兰登.约克伯爵沉痛地说道：“吉瑞斯和福尔特大人不幸陨落在半人马大可汗的手里。”

    吉瑞斯和福尔特是岗比斯老一辈的白银骑士，年龄都超过100岁，他们卡在白银阶的顶峰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岗比斯援军北上之前，西尔维娅和戈隆侯爵就预料到，这两位大地骑士最容易死战不退，也最容易陨落。

    岗比斯王族和后族各损失一名白银骑士，维克多的心里五味杂陈，但大骑士以寿终正寝为耻辱，战死的方式回归元素海是他们的传统。

    他调整了情绪，又追问道：“我们的长公主和各大家族的女士呢？”

    维克多曾经的邻居，埃里克斯子爵回答道：“半人马大可汗带着少数凶暴半人马突出重围，往南方逃窜。那边是沃顿大草原，多铎的铁壁骑士团急忙追赶，弗里德里希国王请求我们和撒桑人协助追击。长公主殿下嫌我们这些人跑得太慢，她和三位女士带领迅龙骑士团也追过去了。”

    听到罗兰目前安然无恙，维克多稍微松了口气，再问道：“这一战，我们损失大不大？”

    “损失惨重，岗比斯2万多精锐当场战死1889人，重伤700多人，5000余人轻伤。”特尔兰登伯爵痛心说道：“两位大骑士陨落，14名正式骑士牺牲，55名见习骑士战死。殿下，您的小侍从骑士萨鲁也不幸蒙难，其余的人多有负伤，但无大碍。”

    萨鲁是银月庄园从东部联盟劝金收养的贵族子弟，他是少数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凭着维克多的设计的骑士向心灵秘法和黄金药剂，有较大几率晋升资深骑士，甚至成就白银阶。

    小萨鲁战死，维克多感到惋惜和痛心，但温室里的花朵注定娇弱，不堪大用。只有真正经历战争的人才能成为兰德尔家族的支柱。幸好，夏洛特和其他小骑士没事，维克多相信这次浴血之战会是他们茁壮成长的资粮，生命蜕变的起始。

    这想法也算是维克多的一种自我安慰。小萨鲁刚满15岁，他这个年纪不该参加这种程度的战斗，也无需承担懦弱胆小的指责。维克多把小侍从从人马丘陵带到撒桑帝国，只是想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开拓战争，没准备让他们送死。临走前，维克多已经把他们安排好了，结果却还是死了一个小侍从。

    罪魁祸首肯定是罗兰！

    “佛利德斯牧首不会要求你们的主动出击。邓肯要塞到底发生了什么？”维克多的眼底如藏冰霜，冷冷问道。

    高阶骑士们互相看了看，神情都变得古怪，最后还是埃里克斯子爵站出来回答守护者的质问：

    “半人马大可汗来势汹汹，进攻小牛村营垒。我们本来也是不想打的，正好佛利德斯牧首刚离开邓肯要塞没多久，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就带着三位高阶骑士和3000骑兵来到要塞。”

    “我家殿下亲自到大门迎接芙瑞雅长公主，直接问她，是不是来替腓特烈陛下和腓特烈大公复仇？如果是，岗比斯2万战士将鼎力相助。”

    埃里克斯忍不住了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楞了下，点头说是。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特尔兰登在旁边补充道：“奥古斯特殿下召集军队的间隙，我们提出建言，希望先通知佛利德斯牧首、血狼堡、巴塞留斯女公爵和弗里德里希陛下。罗兰长公主不接受建言，在将士门面前说，如果对半人马的复仇之战，我们都不敢打，那岗比斯就不用南拓了。”

    维克多在心里叹了口气，罗兰与芙瑞雅有类似的遭遇，她先用言语把芙瑞雅架起来，又提到复仇之战，岗比斯的白银骑士们想到莱恩陛下和东部三行省战争，他们还能说什么？

    可罗兰为什么要拿岗比斯的精锐骑兵冒险呢？

    封臣骑兵都是各家族苦心培养的精锐，忠诚、勇敢、善战、个个都是全能手，比特种兵还要特种兵。大家族出身的骑兵流落到平湖镇，只要宣誓效忠兰德尔家族，就有资格在雇佣军团担任十夫长，统领24名雇佣士兵。他们是雇佣军团的骨干，也是军事教官。纳尔森和维克多非常重视这样的人，即便不能完全信任，也尽量拉拢，挖掘出他们身上的本领，提升雇佣士兵的军事素养。

    事实上，领主发布战争令，封臣骑兵就要担负基层的军官的职责，每个人都可以指挥10到20个武装民兵。人马丘陵一旦全面动员，5000人的獠牙军团可以扩充到70000名士兵。

    这样的精锐，死一个，小领主都会心疼。维克多无法理解罗兰的军事冒险行为，也琢磨不透她主动出击的真实意图。

    “芙瑞雅挂出复仇黑旗，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邓肯要塞防区，守备骑士和士兵纷纷请战，要塞的驻守神父都压不住了。”特尔兰登继续说道：“下午，我们抵达小牛村营垒。营垒外面，大约有几千只半人马在戒备与我们相互对峙。等半人马突破围栏，往外搬运粮食补给。罗兰殿下带领280多位迅龙骑士率先发起攻击，接着就是全军压上。守备步兵源源不断地赶过来，但第二个加入战斗的是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殿下。”

    维克多心中一动，半人马大可汗进攻小牛村营垒，镇守防线北段的奥萝克希娅和镇守南段的弗里德里希国王都应该调集机动骑兵，向邓肯要塞防区靠拢。他们的确能快速支援小牛村营垒。

    芙瑞雅.腓特烈公主亮出黑旗，替皇帝和大公复仇，东境防线的守备士兵群情汹汹，邓肯要塞的高阶战斗牧师弹压不住，奥萝克希娅和弗里德里希两位指挥官也阻止不了守备军的骚动。

    尤其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杀死皇帝和大公的凶手就在小牛村营垒，芙瑞雅旗帜鲜明地发出复仇之战，巴塞留斯女公爵不响应复仇召唤，还阻止守备士兵支援小牛村营垒的守军，为君主复仇，这是明目张胆的搞分裂吗？

    罗兰挤兑芙瑞雅复仇，等于裹挟撒桑帝国的士兵参战，他们的数量超过了岗比斯援军，成为攻坚的主力，而且军心可用！

    当然，他们的死伤肯定比岗比斯援军要多。

    “奥萝克希娅殿下加入战斗，我们一鼓作气，把半人马挤到营垒里面。防区士兵一队一队地杀进去，在营垒内部同半人马激战。第三支抵达战场的骑兵是多铎人，但他们没有马上投入战斗，而是在南边集结部阵。”

    “巴塞留斯公爵的鹰狮骑士团于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到战场，他们没有休整，直接冲进营垒参战。”埃里克斯子爵兴奋说道：“这一仗打得痛快，半人马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虚弱，而且施展不开，被挤压在营垒的南侧，死伤狼藉。最后，半人马大可汗冲垮围栏，带领少数凶暴半人马，从多铎人那里突围出去。”

    多铎骑兵踌躇不前，符合情理。弗里德里希国王最担心这支半人马军队进入无险可守的沃顿大草原，他们在防线南段布置重兵，要么能吓阻半人马南下，要么尽量杀伤半人马战士，削减它们的数量。罗兰想让多铎骑兵主动出击，弗里德里希几乎不可能答应。

    芙瑞雅打出为皇帝和大公复仇的旗号，防线南段的撒桑守备士兵蠢蠢欲动，弗里德里希国王只能当机立断，召集铁壁骑士团和机动骑兵支援小牛村营垒之战。

    他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南段防线的守备军：我们去打半人马，你们安心固守防御工事。

    多铎援军抵达战场，却按兵不动，就地防御。一来，小牛村营垒里面全是人和半人马，他们挤不进去；其次，他们要防备半人马大军突破围栏向南边逃窜。

    所以，铁壁骑士团和多铎骑兵原地布阵，采取防御姿态。

    弗里德里希的应对或许都在罗兰的算计之中。

    按照特尔兰登的说法，罗兰和奥萝克希娅带领军队把半人马往营垒的南侧挤压，而南侧围墙的外面有几万名以逸待劳的人类士兵。因此，半人马大可汗迟迟下不了决心向南突围，等半人马们死伤殆尽，它才打破营垒的围栏，率领残余的半人马朝南方逃窜。

    维克多的思路渐渐清晰，逐渐把握到罗兰的意图。

    半人马大可汗收拢军队，反攻人类帝国的腹地。这一招十分高明，它至少调动了人类一半骑兵队，让逃往东部区域的半人马族群压力骤减，半人马团伙甚至能反猎杀人类骑兵队。

    这可能是智慧，维克多更相信半人马大可汗的绝地反击是心灵直觉，来自群体意识，或者说大地之母泛意识的启示。

    罗兰恐怕也不相信半人马大可汗能有多少智慧，那么它带领1万多只半人马冲到撒桑帝国的边境，下一步会干什么？

    它们往西、往东、往北都是死路一条。只有往南，进入沃顿大草原，一万多只半人马才能熬过冬季。

    半人马大可汗不认识路，可它凭直觉找生机，打下小牛村营垒后，往南迁徙的可能性最大！

    对于撒桑帝国来说，这些半人马别闯进帝国腹地祸害民众就行，可只要4000只以上的半人马溜进沃顿大草原，多铎和岗比斯两大王国的粮食通道将变得岌岌可危。

    教会还可以执行他们的中央王国战略，打通纳维尔连接西顿汗国的运输通道。前提却是，人类大军先拿下整个西顿汗国，开拓荒野取得初步成效。

    这可能需要二十年以上的时间，岗比斯的南拓战略等不了那么久。

    罗兰已经体会到后勤补给对于全面战争的重要性。这场兽人战争，撒桑帝国三年的储备粮都耗费了一半，战马、器具、兵员的损耗都未曾计算。所有的这些东西都需要粮食来支撑，岗比斯自给自足没有问题，可要说粮食储备比撒桑帝国差得太远。

    不管半人马是否会南下沃顿大草原，罗兰都要把这种可能性彻底扼杀。

    岗比斯无法接受几千只半人马进入沃顿大草原，几百匹半人马的话，问题不大。

    所以罗兰才说：

    如果这场仗都不敢打，那岗比斯就不用南拓了。

    采取保守策略的佛利德斯一个不小心就被罗兰拖下了水。

    维克多不禁叹服，不靠谱的罗兰就是这么天马行空，惊才绝艳。

    “走，带我去看看战场。”

    岗比斯的高阶骑士簇拥着王国守护者，走向小牛村营垒。负责善后的神职者和撒桑骑士上前见礼，维克多颔首致意，目光转向残破不堪的围栏。

    18米高的围栏多处坍塌，厚重原木上插满了标枪和羽箭，所有的炮台全部被重标枪击毁。维克多脑海中钩织当时的场景：

    近两万半人马以战养战，从东边一路打到西边，抵近人类帝国的东境防线，饥饿疲惫，伤痕累累。人类的骑兵随时会追上来，它们亟需粮食和军备物资，再迅速转移。只有打下一个人类聚集点，半人马们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最前沿的小牛村营垒成了半人马的目标。

    营垒两千多名守备士兵同样无路可退，他们要么全部战死，要么挨到骑兵支援的那一刻。

    半人马原本就不擅攻城，何况它们现在十分虚弱。而营垒守备士兵装备精良，严阵以待，数十具岗哨弩炮甚至能威胁到黄金阶的半人马。

    传奇半人马独自上场，它先用从人类骑兵手里抢来的重矛战斧，逐个击毁岗哨上的弩炮，然后撞击营垒围栏。

    维克多伸手抚摸围栏的破口边缘，收集大量数据，迅速测算传奇半人马的体重和身高。营垒的原木围栏非常结实，但在传奇半人马的面前如同薄纸。不过，营垒围栏的设计标准就是为了应对大型兽人的撞击，中间夹杂大量泥土、碎石子和灰浆，即便被半人马大可汗撞开一个大洞，它也不会垮塌，碎木和泥土掉下来，形成障碍物。

    半人马大可汗顶着密集的弩矢箭矢冲进营垒，围栏上的守备士兵见军用重弩都对其无效，便调头射击外面的半人马。由于障碍物和人类弓箭手的关系，半人马们无法从破口进入营垒内部。它们必须先清理障碍物，于是，半人马用投矛和弓箭压制寨墙上的人类士兵，把他们逼到了另一侧的围栏上面。

    这面寨墙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羽箭和标枪……半人马消耗了大量的武器，罗兰等的就是这个！

    半人马清理了障碍物，进入营垒开始搬运粮食物资。这时候，凶暴化的半人马察觉到罗兰的骑兵队靠近了，它们组织几千只半人马与人类骑兵遥遥对峙，加快速度，掠夺物资。

    可为什么半人马大可汗不带队戒备呢？它如果在营垒外面，岗比斯的主力援军绝不止死这么点人！

    “进去看看。”

    维克多从破口跨入营垒里面，一直走到对面的围栏。这边也有二十多架弩炮台，基本上都被击毁了。

    当时，小牛村的守备军弃守东北边的围栏，集中到西南侧，居高临下，向营地内部的半人马盗匪拼命射击。半人马的羽箭不够用了，凶暴化的半人马统领配合大可汗，精准射杀寨墙上的人类弓箭手，防止他们攻击搬运粮食的普通半人马战士。

    守备士兵牵住了半人马中的多数强者，给了岗比斯骑兵可乘之机。

    这也在罗兰的掌握之中！

    维克多注意到地面上有一处异样，他走过去，从地上捧起一把细碎的沙粉。埃里克斯子爵在旁边唏嘘说道：“这是福尔特伯爵与吉瑞斯子爵留下的战斗痕迹，他们的秘银剑斩在传奇半人马的身上，虚空地元素却作用到地下，泥土被震成齑粉，半人马大可汗毫发无伤。俩位阁下缠住传奇兽人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陨落在它的拳头下。”

    “传奇阶的半人马确实难以匹敌，近身缠斗本来对它不利，可福尔特伯爵与吉瑞斯子爵先后都出现微小失误，被半人马大可汗正面击中。我和半人马大可汗交手的时候，也出现了误判，后来才知道，半人马大可汗拥有兽人的心灵之触。”埃斯克里子爵皱眉叹道：“幸好，人马丘陵20多个秘法卫士拼命拦截，拖住了半人马大可汗，被震的吐血也绝不松手，我们倒是趁机多斩了它几剑，可惜没有效果。”

    “他们的英勇壮举激发了士兵的斗志，大家前仆后继，差点把半人马埋起来。”

    那20多个秘法卫士当然就是维克多分配给家族大骑士的三级鹰狮民兵。半人马大可汗的心灵之触对炼金生物无效，它跑起来不算，原地战斗的话，鹰狮民兵只要数量足够，真的能锤爆它。

    维克多不想再提及炼金民兵的“英勇顽强”，转而问道：“福尔特和吉瑞斯都单挑传奇半人马？”

    “高阶骑士的生死试炼，我们都插不上手，靠近战圈的士兵都有可能被虚空地元素当场震死。”特尔兰登解释道。

    维克多点点头，问：“罗兰在干什么？”

    “公主殿下尽力杀伤其他的凶暴半人马，带领士兵把半人马大军往南侧挤压。她手刃了一只黄金阶的半人马。”埃斯克里回答道。

    维克多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白霜冻土，问道：“那边是罗兰留下的战斗痕迹吗？”

    “长公主没同半人马大可汗交手，那是奥萝克希娅殿下与传奇兽人交战时留下的痕迹。”特尔兰登伯爵顿了顿，低声说道：“巴塞留斯女公爵超乎想象的强大，她恐怕才是当今第一黄金骑士。半人马大可汗被她打得节节败退，完全不是对手。而且，我们确信奥萝克希娅殿下在战斗中触摸到了传奇阶。战后，巴塞留斯公爵没有追击逃窜的半人马，他和女公爵一块回要塞，肯定是守护奥萝克希娅，让她稳固境界。”

    “人类国度又多了一位传奇殿下。”

    维克多怔了下，扭头说道：“你们能感知到传奇阶的虚空水元素扰动，罗兰更不用提了。她受到奥萝克希娅的刺激……然后去追半人马大可汗？”

    埃里克斯苦笑道：“殿下，您了解罗兰公主，我们劝不住她。”

    这一战，罗兰反客为主，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打得半人马满地找牙，最后偏偏是奥萝克希娅登上传奇阶的王座。

    命运真是比罗兰还要令人难以捉摸。

    奥萝克希娅终究是神灵骑士的直系血脉，西尔维娅都忌惮她，特意叮嘱维克多别勾搭对方。

    好像……似乎……她晋升传奇阶的怒涛骑士也很正常。

    特尔兰登见维克多若有所思，顿时担心他对奥萝克希娅产生兴趣，毕竟能够同太阳精灵繁衍后代的女骑士极其稀少。这种吸引力根植在高等生命的血脉深处。越是强大的超凡生命，生育越艰难，格外重视配偶和后代。巨龙、蝎尾狮都这样，太阳精灵也不会例外。

    “殿下，我们这边收获匪浅，我撬动了元素海，相信不久之后能成为半黄金化的大地骑士。”特尔兰登试图转移维克多的注意力，说道：“岗比斯还有一位资深骑士冲上了白银领域，十多位见习骑士成就青铜阶。他们和夏洛特.兰德尔女士返回邓肯要塞，稳固境界。您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维克多只觉得好笑，身为心灵主宰，他克服了血脉中的弊端。他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

    半人马大可汗身边只有几百只半人马，这点数量就不需要多少粮食补给。它们完全可以往东跑，一直跑到西顿汗国的东部区域。凭传奇半人马的心灵直觉，没有几个人能堵住它们。

    传奇半人马为什么还要往南跑？

    群体的数量越多，对个体的压制越大。罗兰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把几千只半人马挤在狭小的空间，让半人马大可汗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现在，半人马大可汗身边只剩少量精锐，它的能力彻底释放了。

    无论它为什么要选择南边作为突围方向，追赶它的黄金骑士都有陨落的风险。大地骑士追不上传奇半人马，而罗兰是黄金阶怒涛骑士，力量与速度兼备，她可以追上半人马，处境也格外危险。

    维克多环顾周围的大骑士，心里嘀咕道：一群短腿，这时候就不管用了。

    “奥古斯特公主殿下简直是战神。”金眼伯爵评价道。

    白银骑士纷纷点头，都是一脸的赞同的表情。

    维克多轻咳一声，说道：“我这就去把岗比斯的女战神接回来……卡里古拉跟我走。纳尔森，你带家族护卫协助吉莉安.契布曼小姐，再一同返回邓肯要塞。告诉夏洛特她们，不必等我了，你们直接回平湖镇。”

    纳尔森单膝跪地，凝声说道：“大人，我想和你一块去追击半人马。”

    他的态度诚恳，透着无可撼动的意志。维克多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我们一块去找罗兰.奥古斯特公主。”

    “诸位，你们收拾好残局，在邓肯要塞等候王国的命令吧。”维克多转身说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岗比斯援军不再参与战斗。

    岗比斯的大骑士向守护者行骑士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尊贵的殿下，愿敌人在您的刀剑下，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