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 深谈
听了游千夜的话，常生差点摔倒，刚才那温馨的感觉立时荡然无存。常生抖着嘴角解释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弥欣只是……只是邻居罢了，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也没有喜欢许蓉，我看她只是因为……因为……”想起许蓉看着何佳人倒在血泊中时说的那句活该，常生的表情无比落寞。
“因为许蓉说何佳人活该吗？”游千夜看着常生问道。
常生惊讶地看着游千夜，问道：“你怎么知道？”
游千夜叹了口气，“因为当时我就在你身边啊，只是你没注意到罢了。你怎么看许蓉？”
常生摇头，“……我不知道。你呢？”
游千夜仰望天空，“人类的情感本来就很复杂，一句活该也许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倒是觉得，那些明知道何佳人人品，却依然表现出一脸同情的家伙才更让人脊背发凉。”
常生觉得游千夜这话很有道理，但他马上就联想到了同情何佳人遭遇的自己，立刻连连摆手，解释道：“我可没有害何佳人。”
游千夜笑了笑，跳上窗台，将双腿垂在外坐在窗台上，俯视着常生说道：“你比书有趣多了。常常生很饶口，我可以叫你常生吗？你叫我千夜就好。”
常生仰视着游千夜，觉得他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常生点头，“嗯。”想到一个月后他就会忘掉自己，常生有点失落，他就很想多和游千夜多说说话，“千夜，你对这么多次的意外怎么看？”
游千夜捏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和厉寒说的一样！果然厉害的人想法都差不多。”常生心想。
游千夜说：“学校认为是有人蓄意要损坏校方的名誉，警察不是往意外上找，就是往一个凶手的方向上努力。其实，在我看来，如果真的是人为的话，我觉得也是很多人而为。敌人、对手只需要一个，在我看来，如果许蓉真的有让人发生意外的能力的话，一个何佳人足以让她解气了，你会花费力气去报复一堆听命的小喽罗吗？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人存在，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说不定就有那些没了敌人后，空虚得受不了，到处找人发泄的人在。你认为许蓉是哪一种呢？”
常生低下头，“我希望她哪种也不是。就算杀光所有伤害她的人，她的内心也永远无法获得平静，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坏人。”
“你很了解她？”游千夜眯起眼睛看着常生。
常生摇头，他很想告诉游千夜，自己曾见过伤害了无数生命在追求幸福，却
依然无法获得幸福的人。幸福这种东西不是靠伤害别人获取的，而是别人给予的。常生在失去了养育他的师父，结识了钱弥欣、厉寒、小七、小百合……之后，才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多希望许蓉也能够明白，“我想要了解她。”
游千夜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着一个方向对常生说：“她一会儿会在音乐室。”
常生疑惑地看着音乐室的方向，“你怎么知道？”
游千夜闭上眼睛，微微侧头，“你听。”游千夜刚说完，音乐室的方向就传出了钢琴声。
琴声优美动听，仿若天籁。常生扫了眼时钟，正好下午三点。常生了然，笑着说：“谢谢。”
游千夜微微摇头，做了个“去吧”的手势，眼睛依然闭着，欣赏着美妙的旋律。
常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直接和许蓉接触，但他清楚如果凶手里真的有许蓉的话，他不希望她一步错步步错，他希望她能有回头的机会，在她还没有造成追悔莫及的错误之前，所以……他是一定要和她谈一次的。
与游千夜告别后，常生来到了音乐教室门口。他踌躇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敲了门，随后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常生进来，许蓉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她的手依然在琴键上跳动着，不曾有丝毫迟疑。直到曲毕，她才看着常生缓缓开口，“你很关注我？”
常生心里还在纠结，但他的嘴却比他的脑子行动快了一点儿，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地问道：“何佳人坠楼，你解恨了吗？”
出乎常生的意外，许蓉十分爽快地答道：“没有。”
“那……那你还会继续？”常生已经放弃了思考。
许蓉冷哼一声：“你有证据吗？”
常生摇头。
许蓉大笑起来，笑累了才说：“直觉可定不了罪，而且……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就因为我骂了何佳人一句活该吗？难道非要我装出一副同情的嘴脸，你就能把我定性为好人了？”
常生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在对我兴师问罪吗？”许蓉的手砸在钢琴上，钢琴发生了怒吼般的“嚎叫”。
常生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又不确定是你，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
“哪样的？找伤害、污辱自己的人报复的人吗？你那些漂亮话你怎么不去对何佳人和她的姐妹们说？你怎么不去告诉她们，伤害别人是错的？却来告诉我们这些被伤害的人，报复是错的。你可真高尚啊！”
常生无把反驳许蓉的话，因为她说的是对的，他没有资格跟她讲大道理。可是，事到如今，他能说的却也只有这些人人都懂的大道理了。如果这些能让人烦感的大道理可以将她从黑暗、痛苦的深渊里拉出来，常生心甘情愿地让她烦自己。
许蓉不给常生说话的机会，又弹奏起动人的乐章，活泼的音乐和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曲毕，常生抢着开口说道：“我不再讲了，我知道你听不进去。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但就算不是你，我也照样会阻止他的，因为我不希望他将来活得更痛苦，我不希望他为了那样的人毁了自己的人生。你说的对，我的直觉不能当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已经救了两回人，所以我还会救下去的，不只为了被救的人，更是为了曾被他们伤害的人。”常生目光坚定地说：“这样的伤害发生一次，我就救一次，直到两边的人都放弃互相伤害为止！”
第一百零六章 梦中的师父
许蓉冷笑一声，“虚伪！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拿出一副高尚的嘴脸，随便干涉别人的人生，你就这么喜欢当英雄吗？救了姚花花和杜小红那样的人，你以为自己就是英雄了吗？你知道自己被多少人怨恨着吗？还想救别人，我看你还是当心自己的小命吧！”
常生坚定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我是真的希望这些事与你无关。”他真诚地说道：“许蓉……，没在你受伤害的人时候认识你，对不起。在你想要复仇的时候认识你，真的对不起。但如果真的是你，就算被你讨厌，我依然会阻止你，所以真的真的对不起。”话落，常生转身离开了音乐教室。
这次和许蓉的谈话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让常生觉得游千夜的话也许才是对的，像许蓉这么**裸的恨意，或许真的不会做出那么拐弯抹角的报复行为来。可如果不是她的话，又会是谁呢？难道要把学校里所有学生的人际关系都清查一遍吗？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常生陷入了迷茫之中。
一路走，一路想事情，当常生走回寝门口时，小百合突然提醒道：“主人，门开着。”
常生回过神来，看寝室门开着一条缝。周末他屋里的人除了游千夜和自己外，全都回了家。而游千夜一向从早到晚都呆在图书室里，不可能回来。常生明明记得自己出门前锁了门的，怎么会开了呢？他的第一反应是有小偷！
常生心里超极紧张，比以前遇到的各种危险都紧张，因为小偷是个人嘛！常生小心翼翼地将门缝推得更大了一点儿，趴在门缝里往里看，结果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正蹲在自己的床前，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常生突然推开门，吼道：“你干什么？”
那人被嘭的一声门响吓得一激灵，猛地回身站起，表情惊慌。他焦急地摆着手说：“那个……那个……，我……我是……，不是，是陆涛让我来帮他取数学试卷的，老师留得作业那个。”他把钥匙亮出来，说：“你看，这是他给我的钥匙，我看他床上乱七八糟的，就顺便帮他整理一下。……就是这样，嗯。”
常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进来小偷了呢！对了，你是……”常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
男孩儿自我介绍道：“我叫杨朋，是陆涛的朋友，二年二班的。”
常生想起自己不止曾档案里见过他，同时也想起的确见过他和杨朋经常走在一起，便说道：“你好，我叫常生。那是我的床，对面的才是陆涛的，你收拾错了。”
杨朋尴尬地道了歉，随后当着常生的面给陆涛打了电话，问他卷子在什么地方，之后取了卷子就匆忙离开了。
他走后，常生看着自己的床铺，问小百合：“我的床真的有这么乱吗？我早上才收拾过好不好，这个杨朋肯定是个有洁癖的人！”常生拿起床上折得非常板正又一丝不苟的校服，更加觉得杨朋这个人有严重的洁癖了。
夜里常生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梦见师父齐宇站在自己的床前，他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恨恨地说：“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惨死！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常生的感觉自己的头又热又沉又痛，他在梦里拼命地砸着自己的脑袋，对师父哭诉着：“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师父，我没有！”
齐宇用力抓着常生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常生，他的五官流出了黑血，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齐宇不停地喊着，常生痛苦地挣扎着。他的喊声刺痛着常生的心，渐渐地喊声变得浑浊起来，里面好像参杂了其它的声音，师父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而其它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最终，一声：“常生！”彻底地将他唤醒。
常生睁开眼，入目的是游千夜焦急的面孔，还有小百合一脸关切的模样。常生环视了一圈，对游千夜歉意地说道：“刚才做了恶梦，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常生的语气十分悲伤，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痛苦中抽离出来。
游千夜摇摇头，将手掌按在常生的额头上，随后说道：“你好像发烧了。”
常生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笑着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游千夜说：“要不，咱俩换铺睡吧，我铺上有电热毯，捂出点汗好得快。”
常生刚想拒绝，就被游千夜强行拉了起来，推到了他的床上。游千夜则自己睡到了常生的床铺上。常生一夜安眠，第二天起来时烧真的退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所以也没请假，换好校服就去上课了。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上午才上了二节课，常生又低烧起来，上课时整个人的精神都进入了恍忽状态，就连上的什么课他都不记得了。他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播放着昨夜的梦，师父仇视的眼神简直让他的精神几乎崩溃。
中午放学时，常生连午饭都懒得吃，一个人恍恍忽忽地往天台上走，他现在只想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让脑子清醒一点。他在天台上，一边围着天台转圈，一边不断地提醒自己：“那是梦，那是梦，那是梦……”
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后，常生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木讷地回过头，看见的却是师父慈爱的脸。常生默默无语两眼泪，痴痴地望着他朝思暮想，视如亲父的师父。忽然，他腿一软跪了下去，嘴里喃喃地叫着师父，泪如泉涌般地失声痛哭起来。
师父慢慢地走近常生，轻抚着他的头。常生喜极而泣地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师父了，太好了，太好了，师父还活着。师父，您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常生了好吗？”
第一百零七章 厉寒与弥欣
常生满含期待地看着师父，师父也回望着他。突然，周围暗了下来，天空中乌云密布。常生四下望了一圈，整个学校好像被黑暗吞食了一般，常生担心地回望师父，却发现师父慈爱的脸已经变得扭曲狰狞，他的五官又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来。
常生惊恐又担心，颤抖着声音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齐宇满眼恨意地盯着常生，那样子恨不得将常生撕成碎片。他用充满怨忿的声音说：“常生，是你害死了为师！为师现在好孤单，好寂寞，你来陪师父吧，好吗？”
常生颤抖着站起来，痛苦地摇着头，指着齐宇说：“你……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才不会说这样的话！我没有害师父！”
“你有！”齐宇死死地抓着常生的肩膀，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有！你心里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从你看到我给你留的那封信起，你就开始这么怀疑了！你一步步走到今天，其实自己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了，你知道自己不是个普能人，你知道我的死很蹊跷，你甚至一早就觉得我的死与你有关了！可你就是假装不知道，你就是个骗子，你一直在欺骗自己！”
“我没有！我……没有。”常生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齐宇的话就像利刃般，一刀一刀地扎在常生的心上，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常生木讷地站起来，突然瞥见楼下空荡荡的水泥地，它忽远忽近地在常生眼前晃动，像个不断召唤着常生的恶魔，常生看着它就觉得心越来越累，他非常想赶快结束这种折磨。
一个恍忽间，常生突然觉得身子一轻，他便直直地向地面摔落，那一刻常生感觉自己仿佛身在云端，得到了无比的幸福。但在下个一刹那，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抱住了常生，常生的身子猛地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常生木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到了厉寒略带怒气的双眼，厉寒一只手艰难地扒在窗沿上，一只胳膊紧紧搂着自己。常生一瞬间回过神来，看到厉寒的脸，他忽地又想起钱弥欣和小七，瞬间就产生了想要活下去的动力。他想要开口，可是一个字都未说出来，下一秒他的眼神又飘忽起来。师父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依旧是对他充满了恨意，他让常生再次掉入了痛苦的深渊。常生木讷的双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厉寒诧异地看着常生，呼唤了他好几次，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常生的不对劲儿，暂时放弃了唤醒他的想法。因为常生坠楼的位置比较偏，正好在死角处，所以没有被其他人看见，避免了一场大骚动。
在钱弥欣的帮忙下，厉寒将常生带回了天台顶。钱弥欣刚想冲常生发火，厉寒就阻止道：“他有点不对劲儿。”
钱弥欣愣了一下，蹲身查看起常生。她伸出手掌，掌心向下在常生身上几厘米的地方扫过，接着就脸色不太好地说道：“他被心魔困住了！”
厉寒眉头紧锁，“太奇怪了！平时咱们看他看得很紧，就算有心魔也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居然已经到了可以反噬他的地步！”
钱弥欣着急道：“怎么办？送他回联盟吧，心魔咱们也没办法驱除啊！我怕拖久了，常生会彻底崩溃的。可恶！”钱弥欣一拳打在地上，“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烦人的东西，要打就出来打个痛快，躲在别人心里玩阴的，算什么东西！简直不配做魔！”
厉寒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略有些疲惫地说道：“要是能知道他被困住的原因，也许能通过外在干预帮助他克服心魔。”
钱弥欣反驳：“那样太危险了！万一克服不了怎么办？还是送回去安全。”
厉寒微怒道：“你要想想常生的立场！他还是只个新人！你想提早结束他的职业生涯吗？”
钱弥欣一愣，脸上十分不甘，却又担心地说：“可是……”
厉寒盯着钱弥欣的眼睛说：“如果他的心里真的有能让他迷失的心魔，最好的方式不是治标不治本的驱除，而是要彻底跨越它！让它成为再也无法困住常生的存在！这只能靠常生自己来克服，没人帮得了他。”
钱弥欣还是不放心，“可是……万一他……”
厉寒打断，“这几天学校的事就交给你和小七了，我要把他带走几天。我有分寸，一旦认为他危险了，我会及时把他送回去的。你也不希望让他离开，不是吗？”
钱弥欣犹豫了一会儿，语气坚定的说：“但他的命更重要！要是齐叔还活着，他是不会为了让常生继续当狩灵人而让常生陷入危险的，齐叔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是齐叔唯一的徒弟……。厉寒……，你总说我对常生太过在意，但我之前就一直觉得，你对常生才执着过了头。你为什么不顾他的死活也要坚持把他留下来！我前两天私聊问过常生那个叫叶文清的朋友，从他那听说，他俩小时候被你救过，那你那个时候不就很有可能见过齐叔，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厉寒沉默稍许，再说话时已经恢复了平时淡淡的语气，“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常生好就够了。为了常生，为了你最尊敬的、最崇拜的救命恩人齐叔，管好自己的嘴！我想不用我教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那个曾经发誓不收徒弟的齐叔会随便破了自己的誓言收常生当徒弟吗？你如果想保护常生，那就想办法把他留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钱弥欣犹豫了一会儿，表情沉重地说：“齐叔他……他为什么会死？和……和常生有关系吗？”
厉寒眼神突然暗淡了一下，但转瞬间又恢复正常，“齐叔想保护的人，你不想替他保护吗？你当初非要把常生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替齐叔保护他的吗？”
第一百零八章 厉寒与齐宇（一）
钱弥欣撇撇嘴，“保护只是看在齐叔的面子上，我把他留在身边只是方便欺负罢了！谁让齐叔连我都不收，却收了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笨蛋小子！要是……要是齐叔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没意见了，但前提还是……千万不能让常生有危险！”
厉寒点头，交待钱弥欣说：“为了常生的前途，这件事到你我这就够了，连小七都不能说。他现在还小，有些事能晚些知道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有，对外就说我带着常生出去调查了。”
钱弥欣摆了摆手说：“放心吧，我在联盟这一千多年也不是白呆的，你带他走吧，这就交给我了！我会尽量控制住事态发展的，你专心照顾常生。”
厉寒点头，抱起常生找好位置，几个瞬身就彻底消失了。只留下钱弥欣站在天台顶，痴痴地望着两人的消失的方向，眼中蕴起一层水雾。
厉寒以楼顶为路，最终停在了一个繁华路段的高楼顶。从楼顶进入大楼，他在最顶层的公寓门口停下了，熟练地用密码开锁后，他抱着常生进了屋。这是一间复式公寓，内布装饰就六个字，低调、奢华、有内涵。
厉寒熟门熟路地将常生抱进了卧室，放在了一张豪华的大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后，从移动仓库中取出一只和之前送给常生的一模一样的玉龟。他将灵力注入玉龟，随后将常生罩在了玉龟结界内，防止他无意识地乱走，出现不必要的危险。这些做完后，他自己才搬来一个沙发椅，疲惫地窝在里面，手支着脑袋，看着常生陷入了沉思之中。
常生表情痛苦，虽然一直在昏迷，却睡得十分不安稳。厉寒知道，常生正被自己的心魔折磨得痛不欲生。厉寒一直在思考，究竟困住常生的心魔是什么？
事实上，在常生成为狩灵人之前，他和常生的交集其实并不算多。最初在意常生，只是因为他是那个号称自己绝不收徒弟的齐宇的徒弟。所以当初在他无意间救了常生进而找到齐宇后，便对常生产生了好奇。
在厉寒的眼里，小时候的常生除了有灵力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甚至在他眼里，常生的素质远远不及一个普通的孩子。他内向，笨拙，反应甚至有点慢，他不擅和人交往，虽然善良，但很好骗，说好听点就是做人单纯，说难听点就是傻！无论哪一点，厉寒都不觉得他够资格当齐宇的徒弟。
住在常生家的小破庙那段时间，厉寒时常会不自觉地观察着常生。他发现齐宇虽然收了常生当徒弟，却从来没有教过他一丁点儿关于灵力的知识，他似乎完全没有让常生将来从事与灵力有关的职业的意思。看齐宇平时对常生的态度，完全不像师父，反而更像是一位溺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但若要说齐宇完全没有教常生的意思也不对。在厉寒的观察之下，齐宇在生活中潜移默化的让常生不自觉地学习了枪手……不！更确切地说，是身为一个狙击手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存在感！
常生那个笨蛋直到现在都没发觉，他之所以从小到大总是被人忽视，交不到朋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不好，而是他的存在感太低了！若是作为一位父亲的话，齐宇又有些太过残忍，他明明知道常生为什么交不到朋友，却依然没有要改变现状的意思，眼看着常生在人群中饱受孤独，却还在每天继续让常生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训练成习惯，以至于演变成了常生的本能。
厉寒从小就认识齐宇，他是父亲的好朋友，但厉寒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真正认识过他。齐宇表面总是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内里其实心眼多得不得了，总之就是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人。所以，在常生家的那段日子里，厉寒时常会觉得，齐宇收常生为徒，只是因为在齐宇的眼中常生好摆弄，是个好玩物罢了。
但经历了常生在自己眼前使用屠灵枪，最后被屠灵枪超强的威力反伤后。厉寒看到随后赶来的了空和齐宇，齐宇当时看到生命垂危的常生时，那张永远笑眯眯的脸上出现的惊恐、痛苦与悲伤时，他终于清楚了常生在齐宇心中的地位。
而之后发生的事更是震憾了厉寒！为了救常生，齐宇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还拥有的一千年的寿命凝练成了一颗复生丹，随后喂给常生吃。吃下去的瞬间，常生身上的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愈合，很快恢复成了毫发无伤的样子，甚至比从前更健康了。
厉寒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了空大师收了红莲，送叶文清回家后，齐宇背着昏睡不醒的常生跟自己往回走的路上，他和自己的对话。每每回忆起，厉寒都觉得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寂静的夜里，看着齐宇背上小小的身影，厉寒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要不是他没有保护好常生，齐宇也不会……，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对不起，要是我能……”
齐宇停下脚步，回过头，依旧是一张笑眯眯的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打断厉寒道：“这不是你的错，常生受伤都是我没收好屠灵枪的原因。而且……就算我告诉了他使用屠灵枪的后果，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的，我养大的孩子，我心里最清楚。”
“他要是知道您为了他几乎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他还会这么做吗？”
齐宇抬头望了望浩瀚的星空，“你不会说的，对吗？”
厉寒别过头去，不置可否。
齐宇回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肩头熟睡的常生，眼中带着怜惜与慈爱。他回身继续往前走，厉寒默默跟随。半晌后，齐宇一边走着，一边头也没回地对身后的厉寒说道：“你不想问吗？话憋久了会憋出心病的。这是天意，如果是现在的话，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第一百零九章 厉寒与齐宇（二）
听到齐宇的话，厉寒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在齐宇面前，厉寒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在齐宇面前他永远是那个会闹别扭的小孩子。厉寒略有些生气的说：“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在说遗言一样！就算您不想回联盟，不是还有我吗？不就是寿命丹吗？对我来说算什么难事？您干嘛要讲这样的话！”说到最后，厉寒真的生气了。
齐宇却依旧笑眯眯地往前走着，淡淡地说道：“我就是在留遗言啊。”
厉寒一愣，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齐宇，眼中隐隐燃起怒火。
齐宇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慈爱地看着厉寒，说：“继然你不问，那我就说给你听吧。”
厉寒怒道：“我不听！我的父亲，我会自己找！”厉寒看着常生稚嫩的睡脸，心头蹭地蹿起一团熊熊怒火，他指着齐宇怒道：“什么叫遗言？你要丢下常生不管了吗？你们怎么都这样！从来不考虑被留下来的人是什么心情，他还这么小，你让他怎么办？万一将来他知道真相，你让他如何活下去！”
齐宇叹息一声，缓缓开口：“真相是什么？我的确是拿自己的寿命练了一颗复生丹救常生，可是我死了吗？我将来的死与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我的死是必然，就像你父亲神荼的死一样！”
厉寒愣怔了数秒后，眼中含着泪，却努力不让它掉落，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你说我父亲……他已经死了？”
齐宇目光悲伤而坚定地说：“他失踪后的第七年就死了。”
厉寒追问：“他……他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他！”
齐宇说：“你心里清楚的很，何必明知故问呢。”
厉寒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一个人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之中。其实，他心里早就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所以才在找到齐宇后，一直不敢开口问他。怕他不知道父亲的下落，更怕他会知道。
齐宇让厉寒缓了缓，又继续道：“我死后，你能带常生回联盟吗？他在那会更安全。”
厉寒忍住要发作的痛苦，问道：“你怎么不带他回去？你才是他师父，他最需要的人是你！”
齐宇说：“我也想，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永完守护着他。养育了他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他当亲生儿子般看待了，没人比我更希望他平安、幸福。”
“那你就应该……”
齐宇打断厉寒的话，“所以我选择了一条对他来说最好的道路！”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对他来说才是好！”厉寒怒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他的未来托付给你！因为你是郁垒的徒弟，神荼的儿子！将来接郁垒班守卫冥界大门的神！”齐宇表情严肃地说。
厉寒攥了攥拳头，“你……什么意思？”
齐宇看着常生，表情有些痛苦地说：“这孩子，他本不该背负这些的，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他又回望厉寒，说：“常生，他替你父亲背负了一切！常生他身为一个弱小的人类，到现在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我希望你能把他送进联盟，将他隐藏在联盟之中。”
厉寒摇着头，一脸的不相信，“可是……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
齐宇说：“那是因为我将垂死的常生封印了一千多年！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他的时间是静止的，所以他现在依然是个孩子。既然他靠自己的毅志力在一千多年后的现在苏醒过来，既然他背负着神荼的重担活了下来，我就有义务让他继续活下去！这是我和神荼亏欠他的！现在我把他交给你，并不是因为你是神荼的儿子，而是因为你是郁垒的徒弟！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厉寒还没有从一连串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但他依然知道自己的使命，点了点头。
齐宇继续说：“常生不像你，他不能见光！把常生放在你身边，就是灯下黑，应该能安全一点儿。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就连你师父也不可以说！保护常生就等于是在保护你师父，还有将来的你！”
厉寒犹豫着说：“要我现在带走他吗？”
齐宇说：“我还能活几年，让我再多陪陪他吧。你明天就走吧，在我死之前你都不要再来了，你的身份太特别了，和我扯在一起会增加常生暴露的风险。他是个活在现代的小孩儿，真是太好了，能把他和你父亲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等我死后你再来接常生，大概在常生十八岁的时候吧。”
“……嗯。”
常生痛苦的呻吟声拉回了厉寒的思绪，厉寒穿过结界，坐到了常生身边。他一边擦着常生脸上的汗水，一边表情复杂地说着：“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请你原谅我的父亲，他……”
厉寒的话还没说完，常生身上突然冒出了大量紫黑色的气！厉寒知道，这是因为常生在与心魔的“战斗”中处于劣势的结果。常生痛苦地低喃着，厉寒马上将耳朵贴近，细听之下就闻常生喃喃地说着：“我没有害死师父，我没有，我没有……”
厉害一愣，终于明白常生的心魔是什么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早没注意到常生的心情。厉寒用手掌覆住常生的额头，手掌下慢慢散出了金色的光芒。渐渐的，常生体外的黑气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厉寒手下依然不停，一边将神力一丝一丝缓缓地注入常生的身体，一边开导着常生。他将自己的话语通过神力传入常生的意识，试图解开常生的心结。常生的表情渐渐缓和，却始终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可见这个心魔不是厉寒一句两句安慰就能让常生随随便便跨越过去的。常生似乎认定了师父是自己害死的！
一晃两天过去了，常生在厉寒的干预下虽然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厉寒身心俱疲，就连小百合也没了精神。小百合看着常生痛苦的模样，急得在他脑袋边上直转打转，突然小百合的眼睛精光一闪，冲着厉寒露出尖锐的了小白牙！
第一百一十章 厉寒与神荼
小百合往厉寒的手腕上猛扑过去，一口咬住了厉寒，大口地吸着厉寒身上的神力。厉寒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阵刺痛，他抬手作势要捂住疼痛的地方，还没等手覆住手腕，他就见手腕处隐隐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小影子。
厉寒停下动作，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小影子，最后它终于显出了真身。厉寒凝眉细思半晌，问道：“你是……小百合？”
小百合松开嘴，抬起头对着厉寒狂点头，“是啊，是啊！就是我！”
厉寒直截了当地问道：“找我有事？”
小百合又是一阵狂点头，“我有个办法或许能救主人，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厉寒都没问是什么办法，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小百合告诉厉寒，它想要回自己的世界一趟。可是一旦回去，没有常生的召唤它就没办法回来！所以，它需要借用厉寒的神力，暂时代替常生的灵力做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它说自己刚才吸饱了厉寒的神力，如果厉寒将神力持续不断地输入到常生体内，就可以短暂地代替常生控制戒指，在一个小时后将它重新召唤回这个世界。
与厉寒约定好重新召唤它的时间，小百合就化作了点点萤光，缓缓消散。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特别漫长，尤其是看着常生痛苦的模样时，这样的感觉更加明显。
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厉寒一秒都没耽搁，就通过常生将自己的神力注入两枚戒指。戒指发出幽蓝且透着淡金的光芒，小百合的身影从两枚戒指散发的光芒中聚合成型。它刚一现身，就迫不及待地兴奋道：“他们答应了，我现在可以从异界将他们带出来了！”
厉寒当然不担心齐宇留下的小百合会对常生不利，但他依然对小百合口中的他们产生了戒备。还没等厉寒开口问他们是谁，小百合就已经召出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传送阵闪着蓝金混合的光芒，厉寒就感觉自己身上的神力正急速通过常生的身体被传送阵吸走，但也只是神力，灵力一点没被吸走，说明传送阵的蓝光应该是从常生体内吸走的。
厉寒急了：“常生身体虚弱，你这时候吸走他的大量灵力，他会抵抗不住心魔的！”
小百合手下不停，解释道：“我是不会害主人的！你要相信我！主人的移动仓库就是我生活的异世界，平时主人取东西都是由我来回传送的，主人根本看不见自己仓库里的东西。平常取些小物件根本不需要动用主人的灵力，我自身的法力就足够了！可是这次不一样，以主人现在的灵力，是没办法将他们传送回这个世界的，所以才会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也会想要见他们的，相信我！”
虽然厉寒看到常生由于被抽走了灵力而更加虚弱，但他也不会傻到在小百合快要成功的节骨眼上停手，那之前常生被抽走的灵力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嘛！于是厉寒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任由小百合继续抽走他和常生身上的神力与灵力。
几分钟后，传送阵的光芒终于稳定了。阵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两个人的光影，厉寒的心猛地一抽，眼睛立时湿润起来。下一秒，传送阵和光影退去，齐宇和神荼出现在屋子里。
齐宇的身形刚一稳定，他什么都顾不上，直奔常生而去，却被厉寒的结界阻挡住。厉寒本来正目光呆滞地看着神荼，结界的震动一下把他从恍忽中拉了回来，他马上收回结界，就见齐宇在结界消失的瞬间，一刻不停留地奔向了常生。厉寒知道，常生他一定不会有事了！
厉寒回过头，看着眼前他寻找了一千多年的父亲，心中有多少思念，多少委屈，多少痛苦和多少怨忿想要对他说、对他发泄，却在看到他的瞬间，这些感情都在他父亲那张充满愧疚的表情里逝然了，烟消云散了。
厉寒颤抖着喊道：“……爹。”
神荼哽咽了半天，含泪开口：“寒儿……爹对不起你！”
厉寒摇头，眼泪终于滚滚而落。
神荼抹了把泪，用力揉了揉眼睛，又搓了搓脸。他看了眼常生，眼中划过几分痛苦、几分内疚。他拉着厉寒出了屋，对厉寒说道：“寒儿，你长大了，有些事不用爹教你，你身上背负着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可是……常生不一样，这些本不该他来背负的，可是由于爹的无能，只能自私地让当初只有五岁的常生来替我背负……”
厉寒打断道：“爹，我知道你当初一定是身不由已！孩儿并不想指责您和齐叔，但是……不能换人吗？我还没有接师父的班，现在还来得及，完全可以代替常生。爹！我不希望把常生卷进来，他不该承受这份痛苦！放了他，让我来！”
神荼眼神悲凉，“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因为我被他们追杀，常生的父母也不会被无辜牵连而死，我欠常生的何止是一个人生！如果可以，我就算拼个灰飞烟灭，也绝对会保他周全！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它已经跟常生溶合了，取出它本身就是在要常生的命！”
厉寒感觉脚一软，要不是背后有墙，他差点就摔倒了。他缓了半天，紧紧攥住拳头，一拳打在墙上，将墙打出了一块凹痕。
神荼拍了拍厉寒的肩，“常生是躲不掉了，你不要再往这方面努力了！不过，他暂时不会有危险的，你齐叔死之前已经放出消息，说我死的时候把它存进了你齐叔的体内。所以，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你齐叔的灵魂！而我和你齐叔躲在小百合的异世界，他们不可能那么快找来。只要我们一天没被他们找到，你师父、你还有常生就都是安全的！”
厉寒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神荼继续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常生，我不想他有太大的压力，能多让他单纯一天也是好的。寒儿，就是要委屈你多背负一些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醒来
厉寒说：“我知道，爹你放心吧。”
神荼盯着厉寒的双眼，表情严肃地说：“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是他们不可信，而是他们周围的人未必可信！他们无处不在，为了你和常生，秘密只有放在你自己心里才是最安全的！”
厉寒重重地点头。
神荼放心地笑了笑，慈爱地抚摸着厉寒的头，“从今后，常生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是哥哥，你要照顾好他，知道吗？”
“……嗯。”厉寒望着常生所在的屋子，轻声回应。
厉寒和神荼回到屋子时，齐宇的手刚好从常生的额头上离开。常生的脸色好了许多，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睡得十分安祥。看到常生这个样子，厉寒终于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精总算放松下来。
齐宇和神荼交待了厉寒几句，便准备离开，厉寒却突然拉住了神荼的胳膊，犹豫着开口问道：“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神荼揉了揉厉寒的头，“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至少那样可以证明你们是安全的。不过……我想早晚都一定会见上的，他是不会罢手的，对吧？老齐。”
齐宇不置可否，他十分不舍地看了眼常生，对厉寒说：“不要跟常生说我们来过。”他又转头对神荼说：“咱们走吧，咱俩才是炸弹，多呆一分钟对这俩孩子来说都是危险，别舍不得了。”说完，俩人一挥手的功夫便消失在厉寒眼前。
小百合趴回到常生身边，也渐渐在厉寒眼前消失无踪。厉寒窝回沙发椅，看着熟睡的常生，涌起一股强烈的疲倦感，不知不觉间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常生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一脸的莫明。但当他看到厉寒在身边时，突然就放心下来。常生刚坐起来，厉寒的眼睛就猛地睁开了。常生从以前就很好奇，难道这家伙从来都没睡过觉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一点动静，他马上就能睁开眼睛，根本就不像个正在睡觉的人。
看到常生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厉寒淡淡地问道：“好点了吗？”
常生脑袋一歪，“为什么这么问？我怎么了吗？”
厉寒叹了口气，“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都过去了。”
常生却一脸兴奋地说：“厉寒，厉寒！你猜我刚才梦见谁了？”他也不等厉寒回答，马上就自己问自答地说：“我梦见师父了！师父还是以前的样子，他好温柔哦。我梦见自己生病了，师父还像小时候一样守在我身边，还跟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真好。”
厉寒眼中却划过一丝伤感，但转瞬即逝。他掀开常生的被子，将他拖进浴室后，边往外走，边说道：“赶紧洗洗，一身的汗臭味！别整天纠结些有的没的，最清楚你师父的人不就是你吗？别再瞎迷茫了，他会生气的！”
“……厉寒，你会读心术吗？”常生心虚地问道。
厉寒走出浴室，将门带上。在门外说了句：“我不会读心术，我只会看相！”
“看……相？那不就是会算命吗？好厉害哦！”常生一脸崇拜地说。
小百合趴在常生肩头，叹了口气道：“主人，他的意思是说你什么都写在脸上，心里藏不住事！哎……这都听不出来，真是笨得可以。”
常生抖着嘴角，不再说话，默默地脱衣服洗澡去了。洗着洗着，常生就感觉到背后有股灼烧感，他让小百合帮忙看下，小百合却说什么都没有。常生不信，自己照镜子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事，但那股灼烧的痛感却十分鲜明的存在着，让常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喜完澡，换上厉寒提前准备好的干净内衣，重新套上校服。刚走出浴世，常生的后背就疼得更加严重了。常生忍着剧痛回到卧室，喊来正在外面准备早饭的厉寒，将这种疼痛形容给他听，又掀开衣服让他再帮忙检查一下。
厉寒诈看之下，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但常生疼得直吸凉气的样子，让厉寒不得不甚重地对待这件事。他将神力凝聚在手掌上，向常生说疼的地方靠近。厉寒的手在距离常生后背上部时，那个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丝丝黑气，黑气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魔法阵的形状。黑气像受惊的线虫般，在厉寒神力的压迫下，争先恐后地向外逃散，很快，魔法阵就消散了，常生后背的疼痛也随之消失。
厉寒将后背上魔法阵的情况告诉常生，问常生是怎么回事？可常生更是一脸懵逼，一问三不知。厉寒无奈，只能让常生仔细回忆他这几天身边发生的事情，让他一件不落地讲给自己听。在小百合的帮助下，常生总算是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了。
常生本以为厉寒会对他私自和许蓉接触而生气，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意许蓉的事，也没有批评他的独断专行。反而突然上来扒自己的衣服，常生死死地捂着衣服，说道：“你……你干嘛？告诉你，小爷我只喜欢女人哦！你可不要乱来！”
厉寒一拳打了常生后心上，疼得常生浑身一抖，厉寒顺势一拽，将他的衣服扯了下来。不爽道：“别说你是个男的，你就是个女的，就凭你这姿色也入不了老子的法眼，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这么自恋的？”
常生刚想反击，就见厉寒在自己的校服上摸来摸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常生好奇，也跟着上去左捏捏右抓抓，结果被厉寒嫌碍事，一胳膊给常生抡到了一边。
厉寒摸了半天，最后在校服的后背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他十分暴力地将衣服里子撕开，结果在里子内部扯下一块画着类似魔法阵图案的白布来。
厉寒将白布上的魔法阵用手机拍了下来，传给了钱弥欣，两人在群里沟通了半天，却没什么结果，因为他俩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魔法阵！于是，他们便将这个魔法阵的照片传给了梵天首领，等待他的回复。
第一百一十二章 催魔阵
以三界联盟平时的办事效率，常生以为很快就可以知道魔法阵的信息。可奇怪的事，梵天首领除了在收到照片时回复了串省略号后，就再没给过任何回复。厉寒和钱弥欣也是沉得住气，谁都不去催，害得常生心急如焚。
回到学校时正赶上午休，厉寒、钱弥欣、小七和常生他们又聚在天台顶商量对策。当然，为了更方便地跟常生沟通魔法阵图的事，厉寒在这之前不得不将常生被心魔控制的事说给他听，顺便也告诉常生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及对外和小七保密的原因。因此在商量的过程中，三人都巧妙地避开了常生被心魔所困这件事，只说是及时发现了它，并未造成什么危害。
关于魔法阵图为什么会出现在常生衣服里的事，他们一致认为是杨朋干的！至于动机嘛……，他们就没办法推测了，毕竟常生跟这个杨朋根本就不认识，而且，常生存在感这么低的一个人，想让人记恨也不那么容易……吧？
魔法阵图的事他们还要等梵天首领的消息，所以钱弥欣就说了这几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厉寒和常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学校又发生了两次意外事故，一次因为校方救得及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另一次则因为钱弥欣出手，对方成功化险为夷。
这两起意外对象，还是前两次的学生。一个是姚花花，另一个则是刚刚出院返校的杜小红。和以往一样，她俩对意外时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于是，学校里闹鬼的传闻不径而走，很多学生都认为这些被意外的学生是被鬼附身了，所以才会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厉寒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常生坠楼时的情景。厉寒冷不丁地问道：“她们身上会不会也有这个魔法阵？”
众人皆是一愣，钱弥欣马上站起身，说道：“我去查！”话落，转身就离开了。
正好午休时间已过，大家就各自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回教室的路上，常生正好碰到了杨朋，杨朋就像没事人一样与常生擦身而过，他从容的态度让常生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人家。但他的校服……的确只有杨朋碰过啊！
常生一边走，一边想。忽然背后有人拍了常生一下，常生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却见拍他的人是游千夜。游千夜一改往日的态度，关切地问了常生这几天为什么没来上学。常生只好跟他解释说自己一直在发烧，请假回家看病去了。虽然欺骗游千夜让常生感觉很不好，但游千夜对自己关心的样子，还是让常生觉得很是欢喜。
下午放学后，常生趁大家去食堂吃饭的功夫，迅速跑回宿舍，把属于自己地盘的东西全都检查了一遍，结果在枕头里又找到一张魔法阵图。常生此时更加坚信杨朋就是想要害自己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呢？
半夜，梵天首领终于有了回复。他解释了一下关于那个魔法阵图的作用。据梵天首领所说，这个魔法阵图叫催魔阵，是一种类似于催化剂般的魔法阵，它能够催化魔的成长速度，当然其中也包括心魔！
催魔阵是种禁术，更是一种邪术！虽然它有助于魔的修行，但它的副作用就是容易让被催化的对象失去理智，完全被魔所拥有的负面情绪吞噬，从而成为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催魔阵在上万年前就被神魔界禁用，几千年前又三界联盟列为禁术，尤其禁止在人间使用。因为人类的情感很复杂，非常容易在自身养出心魔，而心魔一旦被催化，脆弱的人类就很可能完全被心魔吞噬，永远失去自我。所以，催魔阵在三界联盟的严密执行下，已经有三、四千年都没在人间出现过了。
梵天首领说：“看来……这次人界心魔突增很可能与催魔阵重现人间有关。”
钱弥欣马上回复道：“头儿，既然事儿都这么大了，你就增派点人手呗？不用多，一个驱魔人就行了。”
梵天首领秒回：“不要钱就给派！”
钱弥欣立马回道：“头儿，有我们四个精英在，保证完成任务！头儿晚安，头儿拜拜！”说完她立刻就下线了，生怕晚一点梵天就真给她派个人来，让她的钱飞进别人兜里似的。
第二天一早，钱弥欣就发来消息说，姚花花和杜小红身上和周围都没发现催魔阵。这让大家刚刚燃起的希望再度破灭。好不容易有了点方向，钱弥欣怎么甘心让它化为泡影，于是还要再在姚花花和杜小红周围查找一遍。不仅如此，她还打起了何佳人的主意，让小七变身成何佳人周围的人，去医院查找线索。
厉寒和常生两人暂时无事，就闲坐在天台顶。常生无聊地望着天，厉寒看着常生。一看到常生，厉寒总觉得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却总是抓不住。他直觉的认为，只想要通了造成这种异样的原因，似乎就抓住了这个事件的方向。
常生早就感觉到了厉寒的视线，他一直在试图无视它。但是……最后他还是忍无可忍地说道：“厉寒……被你这么个大男人这样看着，我实在是消受不了啊，咱能换个地方看看吗？我脸上又没画着美女。”
厉寒表情淡淡，丝毫不以为意。“常生，我问你！你被心魔困住时，心里都在想什么？”
常生寻思了半天，“我不知道什么心魔，我就是一直在做恶梦，梦见师父说我害死了他！我心里特别内疚，特别特别痛恨自己，恨不得马上杀死自己！”
“停！”厉寒突然喊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常生被他吓了一跳，吱唔着说：“我……我说我内疚……”
“不是这句，下一句。”
“我……我说我特别痛恨自己……”
“不是，再下一句。”
“我想杀了自己。”
厉寒眼中划过一丝兴奋，“没错，就是这样！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却被我们一直忽略掉了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例外
常生感觉自己跟不上厉寒的思路。他小声地问道：“我们忽略了什么？”
厉寒目光灼灼，“是催魔阵的施用对象！”
常生还是不明白，“施用对象怎么了？他们往别人身上放催魔阵不就是用来害人的吗？我不就被这个催魔阵搞得差点自杀而死！这不是跟那些意外的学生一样嘛。”
厉寒说：“不对！你是个例外！”
“例外？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是想把催魔阵放在别人身上，结果错放给我了，是吗？”常生疑惑道。
“不！他们没有放错！只不过是你没有照着他们预期的路线走而已。他们是想把你变成杀人犯！”
常生一惊，“杀……杀人犯？我为什么要杀人？我没恨谁恨到要杀死他的地步啊，怎么可能会成为杀人犯呢？”
厉寒向常生作了解释。厉寒说大家一直都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催魔阵的催魔对象。被催魔阵催养的心魔会很快控制住宿主，宿主会被自己心魔的负面情绪吞噬，从而失去自我，成为一个被**支配的傀儡。
这个时候的宿主，如果恨一个人，他就会在强烈的**驱使下而杀了这个人！这就是被心魔反噬成功的人的心态。
厉寒还说，常生的例外就是——在常生的心里，他从来不会恨别人，只会恨自己！所以，常生的**就是杀了自己。这也误导了大家，让大家认为催魔阵害人的对象是受术者自己。但事实正好与之相反！
也就是说，姚花花和杜小红被害，并是不因为她们身上有催魔阵，而是因为恨他们的某个人身上有催魔阵！而且，在催魔阵的催化下，那个人很可能已经被心魔占领了人格与身体，所以才能利用魔力造成那些看似非人为的意外事故。
常生总算听明白了，他立马给钱弥欣和小七发消息，重新给两人分配任务，让他们二人改变调查对象。优先调查姚花花、杜小红的人际关系，看她俩都各自被什么人憎恨着。
分配完，常生又觉得有点不对头。便问厉寒：“他们用催魔阵的方式我可以理解，但对我用是为了什么？让我变成杀人犯对杨朋来说有什么好处吗？如果是为了陷害我的话，这种方式显然不合理，因为心魔杀人是不会被人类的警察查出来的，更不会受人界法律的制裁。这么对我的意义是什么？”
钱弥欣突然踢开门，边走边说：“那还用说嘛！你最近刚救完姚花花，又救了杜小红，肯定已经成为某些人的眼中盯了！除掉你这种人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让人成为敌人，另一种就是让你成为朋友。鉴于你连续破坏了他们的两次计划，他们可能认为你不好对付，所以就选了第二种方式，让你也被心魔控制！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划快，他们又失算了！”
常生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啊！”
钱弥欣这时候已经来到常生身边，她突然揪住常生的耳朵，不爽道：“臭钱钱，刚才居然发消息命令老娘！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给你的勇气？”
常生求助似地看向厉寒，厉寒居然往后一仰，躺在天台上闭目养神起来。结果害得常生被钱弥欣一顿暴打！常生求饶，让钱弥欣别听自己的。
钱弥欣居然说：“那怎么行？你分配的对啊！”
常生委屈道：“那你还揍我？”
钱弥欣一脸的“正气凛然”，傲娇地说：“我揍你还需要理由吗？傻瓜！”说完，又是一顿狂风暴雨。
眼看一个月就要过去了，常生他们不得不再用记忆香水，延长了记忆时间。
小七最先有了消息，据食堂大妈的八卦中心提供的消息称，杨朋有个妹妹叫杨月，是一年级的学生。一个多月前，她曾被以何佳人为中心的几个女学生欺凌过，其中姚花花对她做得最过份。杨月那小姑娘太内向，那之后有半个多月都没来上过学，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又突然来上学了。
小七很生气地说：“那个杨朋该不会是在给他妹妹报仇吧？见常生哥哥救了姚花花和杜小红，所以就怀恨在心，用催魔阵来害常生哥哥！不行，咱们现在就把他抓了吧！然后送回联盟，事情就解决了！”
钱弥欣发消息说：“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咱们带走，很容易吗？会引起骚动的！必需做实了他体内心魔的存在，然后快速将他带回联盟，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前再将他带回来才可以。所以，一定要做实！”
厉寒淡淡道：“现在知道了催魔阵的事，又知道了心魔的目标，一切就好办多了！人的**在没有实现前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我们只要盯住了姚花花和杜小红，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第二日，常生他们四人就开始了对姚花花和杜小红无缝式的跟踪，以确保两人均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皇天不负有心人，跟踪了二天后的傍晚，姚花花正独自一人站在二楼教室的窗口时，突然就打开窗子要往外跳。还好预先就躲在教室外轮班的常生阻止了她。
在阻止姚花花跳楼的过程中，常生注意到姚花花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同一个地方，常生顺势看去，却见一个女孩子正盯着常生他们所在的窗口。在接触到常生的视线时，她突然对常生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慢慢地离开了。
常生将回过神后一脸震惊的姚花花送回寝室，就跑进了学校的档案室，在那里他找到了刚才那个女孩子的资料，结果发现，她就是杨朋的妹妹杨月！常生在群里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大家一致认为，杨月可能才是被心魔反噬的人。
那么，剩下的就是进一步确认了！厉寒说，必须想办法将她一个人引出来，带她离开学校去一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毕竟学校里是否还有其它心魔存在依然是个未知数，不能在学校里使用灵力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常生他们还在纠结地想办法，钱弥欣却语气轻松地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保证带她离开学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杨月
按照钱弥欣的吩咐，放学后，厉寒、常生提早就来到厉寒家的高级公寓等着，只留小七一个人在学校留守。
傍晚时分，钱弥欣在群里发道：“来了！”
厉寒和常生马上躲进卧室里，他俩前脚刚掩上门，后脚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声，两个人的脚步声先后进了屋。钱弥欣很随意地说道：“随便坐，要喝点什么吗？”
一个女孩儿用清澈的声音回说：“不用了，谢谢。那个……陆涛哥哥在哪？”
不用猜，这个女孩儿一定就是杨月无疑了！
钱弥欣说：“他得过会儿才能来，要不……我打电话催催他？”
杨月马上羞涩地说：“不……不用了，我不着急。”
钱弥欣一边逗弄杨月，一边在群里发了两字，“行动！”
厉寒掌心一闪，玉龟便出现在他手中，他这次是将神力灌入其中，玉龟突然闪出金光，一层半透明的金色结界贴着厉寒家的公寓内部，将整个屋子封锁起来。
结界刚一完成，厉寒和常生就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中。杨月马上就感觉到了异样，猛地起身环顾四周，目光凛冽地问钱弥欣：“你是什么人？你想要干什么？”
钱弥欣依然坐在沙发中，悠哉悠哉地喝着咖啡，当她放下杯子时，已经换了一脸的冷酷：“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啊，杨月小姐……的心魔。”
杨月微微一怔，她回头看了一眼常生，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她语气不悦地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再见！”说完她就朝门口急步而去。
常生刚想上前阻止，厉寒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对他微微摇头，常生只好停止了动作。钱弥欣依然悠闲地喝着咖啡，也完全没有要阻止杨月的意思。
杨月走到门口，手刚一碰到门把手，就被一道金光给弹了回来，她的手指尖立时就有些发红，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怒了，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众人，说：“做人不要太过份，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又是何必！”
钱弥欣啪地一下把咖啡杯摔放在茶几上，冷哼一声：“往日倒是无冤，可近日咱们有仇啊！”说着，她掏出曾藏在常生衣服里的催魔阵图，朝杨月脸上扔了过去。
杨月抓起图纸看了一眼，脸色立时又阴暗了几分，但她很快就恢复自若地说：“这是杨朋干的，不关我的事！你们想要报仇就去找他，找我干什么？”
常生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要被她气炸了。
钱弥欣冷笑一声，怒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心魔，我们魔族才会在别人面前总抬不起头来！丫的，有本事你就从这个完蛋的小姑娘身体里出来和我一较高下，别躲在小孩儿的身体里当缩头乌龟！”
杨月本来一直冷着个脸，听钱弥欣说完，她突然就笑了起来。不屑地说道：“我说你们怎么迟迟不动手，原来是怕伤到这个小丫头呀。看来你们之中是没有驱魔人喽？做事这么畏首畏尾的，除了三界联盟养的狗之外，我真就想不出还有谁这么喜欢装好人呢。”杨月双手一摊，“有本事就来呀，我倒要看看，没有驱魔人在，你们有什么办法抓住我！对了，告诉你们，我可不会像你们那样，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在我眼里，这女孩儿不过就是块踏脚石罢了，随时都可以舍弃，你们看着办吧！”话落，她冲着钱弥欣挑衅地一笑。
钱弥欣几步走到杨月身边，攥着拳头对准她的脸半天都没下去手，攥得指间都发白了，眼中杀气升腾！杨月笑得更灿烂了，居然还把脸使劲儿朝钱弥欣扬了扬。杨月这一举动看得常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生怕钱弥欣一个没把持住，一拳再把杨月正主给挂喽。
钱弥欣的拳头在半空中抖了半天，最后她一转身，将拳头砸在了一旁的小柜上，直接把小柜砸成了碎片。砸完后，她长出一口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啊啊，解气了。”
常生见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厉寒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记得赔个一模一样的。”
杨月显然是被钱弥欣这一拳的威力给吓到了，眼神都飘了。但她还是强装镇定，说道：“杀人类，在三界联盟里可是犯大忌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放我走，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会对这个身体做些什么！”
钱弥欣气得直翻白眼，走回沙发旁一头栽倒，拿出手机，打开游戏。然后边玩边说：“我的任务就是把她骗出来，现在该你们了！别让她在我面前晃太久，不然……”钱弥欣指着厉寒和常生，一字一句道：“不然，你家和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哼！”说完，钱弥欣就开始低头猛戳手机，恨不得把手机戳出个窟窿来。
常生吓得立刻躲到了厉寒的身后。常生心里清楚，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再不解决掉杨月，厉寒的家肯定保得住，只有他一个会成为钱弥欣的出气筒！想到以前被钱弥欣“虐待”的日子，常生心里突然蹿起一股邪火，他几步走到杨月身边，对她说道：“乖乖束手就擒吧！不然，我就把你干过的事全都告诉陆涛！”
听到这话，厉寒和钱弥欣都愣了！厉寒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一声。钱弥欣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常生，兴灾乐祸地说：“我去，小宇宙又爆发了！以后要多注意了，把老实人惹毛可比惹毛一个坏蛋后果更不堪设想啊！这无耻的样子，真有当坏蛋的潜质啊！”
杨月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但她却还在故作镇定地说：“想说就说，你以为我会怕吗？我又不是杨月那小死丫头！陆涛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常生坚定地说：“你的确不是杨月，但你归根结底不过就是杨月的心魔罢了，你由杨月的心而生，食杨月的负面情绪而成长。你不是她，却永远逃不开她！因为你只不过是她的一部分而已，就算你脱离了她，你也永远无法摆脱她对你的精神禁锢！你能被弥欣骗来，足以证明这一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轮到我出场
杨月脸上阴晴不定，表情转换了几个来回后，眼神终于被愤怒填满：“你……你胡说八道！杨月她算什么？没有我，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我才是她的主宰，我才该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她不过就是个懦弱的小丫头罢了，没有我她什么都不是！她的一切都该是属于我的！”
“那你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陆涛吗？你敢跟他说你取代了杨月侵占了她的身体吗？”常生步步紧逼，“你敢吗？”
杨月攥着拳头，喘着粗气，显然已经被常生的问话逼上了“绝路”。半晌，她恶狠狠地看着常生，冷笑一声，说：“看来，我是不能放你们离开了！本来我不想乱杀人的，是你逼我的！”话落，杨月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珠瞬间就变成了血红色，透着诡异又妖艳寒芒。
常生立时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强烈的压迫感让常生全身战栗不止。他的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整个身体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厉寒和钱弥欣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常生发现两人的手指都在微微地抖动着，似乎在挣扎着想要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杨月冷笑一声，“三界联盟的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身体都被控制了，精神居然还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真是不容易啊！不过……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杨月指着钱弥欣，手指轻轻一曲。钱弥欣的手颤抖着慢慢抬起，她裸露的皮肤上立时渗出了许多汗珠。钱弥欣眉头紧锁，咬紧牙关，手终于停顿在半空中。杨月轻啧一声，对着钱弥欣再度施压。钱弥欣的指尖突然朝着自己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立时出现在她一侧的脸颊上，在她白晰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常生立时就怒了，他朝杨月吼道：“有本事冲我来！你要是再敢碰他们俩一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杨月冷哼一声，“就凭你？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现在除了能鬼叫两声之外，你还能干些什么？还不放过我？哈哈哈……可笑，是我不放过你才对！”
常生没理会杨月，开口说：“虽然三界联盟明文规定不可以杀人了，但有没有规定不可以伤人？”
厉寒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只要弄不死，随便你怎么折腾。不过……不准拆我的房子！”
常生答：“哦了！以前碰上的都是些狠角色，害我一直没有发挥的机会。好不容易来个小的，怎么也该轮到我出场了，你们不许插手哦！”
钱弥欣白了常生一眼，“速战速决！”
杨月对他们三人无视自己的态度非常生气，同时也被常生瞧不起自己的样子惹毛了！她怒气冲天地把手转向常生，紧接着用力一勾手指，常生啪地打了自己脸一拳。杨月看得倒是很解气，可当她看见常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时，居然忽地慌了一下神。
常生活动了一下下巴，随后说道：“要是普通人呢，被你控制了身体就等于玩完了。可是小爷我可不是个普通人，只控制住身体是对付不了我的！”常生喊道：“小百合，玉龟！”
常生的话让杨月莫名一愣，她以为这个屋子里还有常生他们的同伙，于是就下意识地用眼睛四下寻找。
小百合迅速取出玉龟，递到常生嘴边。常生立马用嘴叼住，将灵力注入其中，控制着玉龟身上灵力的走向。玉龟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瞬间紧贴着常生的身体张开一屏结界。在结界的阻隔下，常生的身体立时就脱离了杨月的控制。
重新掌握了身体主动权的常生，半秒也没有停顿，一跃而起，飞起一脚就朝杨月的肩膀踹去，直接把杨月踹飞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紧接着，她又被厉寒的结界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钱弥欣看到这一幕，立时就怒了，她冲常生吼道：“死钱钱，你为什么要踹她肩膀？这时候了你还怜香惜玉个屁！只要打不死，就给我往死里打！”钱弥欣用眼神瞟厉寒，“喂！你也给我说他几句！”
厉寒叹了口气，表情淡淡地说：“争风吃醋的事不要把我搅进来！难得有休息的机会，我要去好好泡个澡。”说完，厉寒抻了抻胳膊腿儿，向浴室走去。
钱弥欣一看厉寒能动了，她也试着动了几下，却发现身体还是被杨月的魔力压制着，动弹不得，气得她直叫唤！喊着让厉寒帮她摆脱控制。
厉寒却头也不回地说：“算了吧，你在我这的不良记录太多了，现在这样挺好的，清静。”
钱弥欣像人被抓住了小辫子似的，瞬间就安静下来，眼神到处乱瞟，一看就是作贼心虚。
杨月见厉寒无视她的存在，径直去了浴室，就有种被人强烈鄙视的感觉。她将这股怒气都发泄到了常生身上。可是，经历了三界联盟中最魔鬼的丁吉利的训练，每天又在钱弥欣的“虐待”中磨练意志，还有几次实战中积累的经验，让常生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战斗本能。尽管常生为了避开杨月的要害，在打斗过程中给自己定下诸多限制，可杨月依然半点儿优势也没能在常生身上讨到。
十几分钟后，常生和杨月的这场战斗，在常生击中杨月后颈的一拳后落下了帷幕。杨月彻底昏死过去，钱弥欣也重获自由。厉寒正好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地上躺着的杨月，冲钱弥欣说道：“用捆仙绳捆了她，送交联盟前，还有话要问她呢！”
钱弥欣十分不情愿地从移动仓库中取出捆仙绳，把杨月捆成了个“粽子”。三人吃过晚饭后，才把杨月叫醒。厉寒坐到杨月对面，淡淡道：“催魔阵是哪来的？”
杨月一脸的大气凛然，好像她是正义的一方，而常生他们才是陷害忠良的坏蛋似的！她使劲哼了一声，拒不回答厉寒提出的问题。
钱弥欣一看就怒了，上去就想揍她，被常生硬给拉了回来。
厉寒既不着急，也不生气。依旧淡淡地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那我来说，你听着好了。”
杨月仍然不吱声，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谈判
厉寒朝钱弥欣使了个眼色，钱弥欣二话没说，上去就搜杨月的身，结界在她身上搜出了一张绣着催魔阵图的手帕。厉寒一边摆弄着手帕，一边说：“以你的能力，应该已经可以离开杨月的身体，独自成魔了，可是……你没有！这是为什么？”
厉寒眯起眼睛看着杨月，他深邃的目光看得人心底直发寒。
杨月依旧保持缄默，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厉寒往沙发背一靠，悠闲自若地说：“是因为你舍不得陆涛？当然不是！像你这种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魔，是不会甘愿做别人的影子或替身的。就算你保留了杨月的喜好，就算你想要拥有杨月的一切，你也绝对不会容许陆涛喜欢杨月而无视你的存在。所以，你会迫切地想要‘自立门户’，成为别人眼中唯一的存在。可你为什么没离开呢？”
杨月气哼哼地把头别向一边，依然没有答话。
厉寒接着说道：“因为，你不能离开！学校里一定有个boss存在吧？因为它的存在，所以你连反抗的意识都不敢有！”
杨月脸上有了明显的动摇。
厉寒乘胜追击，“可是……现在立场变了！你就算不出卖他，你的未来也绝不会好到哪去。但我要说的是，我们来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交待出对我们有用的线索，我保证你被送回三界联盟后，不会被彻底驱除。只要你保留住杨月本人的人格，我们就可以对你从宽处理，把你送到神魔界，在那里你可以做为一个独立的魔活下去。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听过厉寒的话，杨月这次真的动了心。但她还是不太相信地样子，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
厉寒直接说：“我是不会骗你的，因为杨月本人的人格能否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完全取决于你！所以，即使我们得到了你提供的所有线索，但是直到最后一刻，主导权依旧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你完全可以放下心来。现在你要考虑的就是，你是想活在黑暗里受人摆布，还是想活在阳光下，正大光明地做一个独立的魔！”
杨月犹豫了很久，最终缓缓开口，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据她所说，她并不知道给她催魔阵的人是谁，因为催魔阵的图纸是突然有一天在她的教科书里发现的，并且旁边附了张小纸条。小纸条上面说，若是想让自己恨着的人倒霉，就必须把那张图纸天天呆在身上。
她说，杨月本人天生内向胆小，她虽然恨何佳人她们，但是她却没能力报仇。而此时这张看似很可笑的催魔阵，却恰恰迎合了杨月本人想要报仇的心态。尽管她也不相信一张纸能帮她报仇，但至少在当时，让这一直处在痛苦中的她心里有了个依托。
杨月本人甚至把催魔阵绣在了手帕上，天天把催魔阵贴身带着，日夜不离身，导致心魔快速成长起来。杨月渐渐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但她却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变得更勇敢的原因，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直到心魔强大到可以控制住外人了，杨月本人的复仇心才催始着心魔真正开始展开了报复。
那天，杨月本人在心魔的影响下，第一次对姚花花出了手，她远远地控制了几秒钟姚花花，让她在下单扛的瞬间失了神。结果导致姚花花差点头朝下摔下来，幸亏常生救了她。
看到常生救姚花花的举动，杨月突然后悔了！在强烈的自责下，她的精神出现了崩溃，她的意识彻底被心魔取代，本人的人格最终进入了沉睡状态。后来，被心魔取代的杨月就第二次对杜小红出手，结果又被常生救了。
再后来，杨月又在教科书里发现了两张催魔阵和一张纸条，纸条上说让她把这两张催魔阵图纸藏进常生的身上或周围。于是，早就看常生不顺眼的杨月就打起了杨朋和陆涛的主意。因为陆涛是杨月本人喜欢的人，所以心魔对陆涛也存在着异常的执着，并不想让陆涛知道自己做的事。
于是，她就求自己哥哥杨朋，骗他说那两张催魔阵是护身符，编了个故事说自己梦见常常生会因为自己而出意外，所以就求了两个护身符保护常常生，说这两张护身答必须在常常生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在他身边才有用。
杨朋和他妹妹杨月一样单纯，为了照顾妹妹感受，于是就答应帮忙，把两张催魔阵藏进了常生的身边。不过，让杨月没想到的是，催魔阵居然对常常生没反应。
厉寒听过后，问道：“这也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怕给你催魔阵的人，中间还发生过什么事吗？”
杨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颤抖着说道：“杨月本人报仇的愿望并没有强烈到执着的地步，她之所以用催魔阵是因为她坚信一张图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只不过就是自我安慰一下罢了。所以，作为她的心魔，我对报仇也就渐渐失去了执着心。我一早就想离开杨月独立成魔，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而且……我从来就没想过害杨月，尽管我非常嫉妒陆涛喜欢她！可我也不傻，人和魔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我没傻到会对一个很快就从我生命里消失的家伙付出真心，尽管我像杨月一样喜欢他，我却从来没想过要去破坏他们。”
听到杨月心魔的这些话，常生忽然觉得她也没有那么坏，好像还是个不错的家伙呢。
杨月说：“我虽然看常生不顺眼，但还不至于到想要他命的地步！再加上我最讨厌受人摆布了，所以就对那个人的要求非常烦感。开始，我本打算无视那两张催魔阵和纸条的，但周末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突然就被一股十分强大的魔力给控制住了。我不清楚魔力来自什么地方，但它无处不在的杀气告诉我，我在它面前是无比渺小的，它若想弄死我，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以为它想要吸收我，就在我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我带在身上那两张催魔阵图纸飘了出来，浮在我眼前。我马上就理解了它的意思，为了保命，我就找杨朋把催魔阵图藏到了常生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饵
杨月说出的东西，并没有实质性的指出给她催魔阵图人的身份。厉寒又向她索要幕后人前后给她的两张纸条，可惜的是，杨月早就把它们丢掉了，线索也就此终断。
钱弥欣按照厉寒的要求，写了一份书面说明和申请，给三界快递发了一消息。消息发出没过五分钟，阿飞就敲开了厉寒家的门，随后就把捆成粽子的杨月和附带文件带走了。
第二天常生他们回到学校时，杨月居然已经在学校里了。常生不禁感叹三界联盟的办事效率！杨月体内的心魔已不在，又恢复成了原来内向、胆小却很善良的杨月本人。而且，不知道联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她的记忆做了调整，让她完全忘记了与催魔阵有关的所有记忆，把她从痛苦的深渊中解救了出来。
看到杨月重回普通生活，常生终于有了一丝成就感。但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一个boss存在，他很快就陷入了烦闷里。杨月的事件刚解决没两天，学校里就又出现了意外事故。虽然在常生超强的感知下，提前预知了灾难的范围，却没能及时阻上，一个叫徐柳的小姑娘在女生浴室淋浴时，在失神的状态下仰面吸入花洒喷出的水，导致肺部呛水，送到医院时人已经重度昏迷了，虽然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估计要住很久的院。
虽然没能及时救下徐柳，让常生他们都很自责，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想要置徐柳于死地的人，他很可能也是被催魔阵催化的心魔。吸取了上次杨月心魔事件的经验，常生他们这次抓捕心魔更加得心应手了。
在找到目标后，常生他们迅速将其控制住。只不过……这次靠谈判没能顺利解决，将目标送回联盟后，联盟安排的驱魔人为了保全宿主的人格和生命，不得不将心魔彻底清除，所以常生他们没能得到关于boss的半点儿线索。
之后又发生了好几起类似事件，虽然每次都顺利解决，将宿主成功救回，却还是没有一点boss的线索，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不仅如此，被催魔阵催化的心魔，反噬宿主的速度越来越快，意外发生的越来越频繁。心魔对施害对象下手也越来越狠厉，导致常生他们一直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中，不敢有一丝松懈。
几次事件之后，厉寒在周末他家的作战会议上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如果再找不到幕后主谋，这场战役就会永远无休无止的继续下去！心魔是人类情感的衍生物，与人类共存，只要不抓住幕后主谋，催魔阵图就会不断制造出敌人来，必需想办法破掉这个循环！不然我们将会一直处于被动之中。”
钱弥欣早就受够了这种憋憋屈屈的打法，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赶快结束这场烦人的任务。即使对着她的大神，她依然表现出了耐烦，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小七也早就烦透了食堂大妈的工作，附和着说：“就是，就是，你说怎么办吧！”
厉寒沉思片刻，说：“我觉得，还是该从徐柯事件上想办法。”
钱弥欣眉头微蹙，“什么意思？你要调查他的人际关系？找到想害死他的人？是不是晚了点？”
常生一脸恍然地说：“我知道了！你是想引出幕后boss，对不对？”
厉寒对常生投来赞许的目光。
“哦……这么回事啊！”钱弥欣说道。
在小七的催问下，厉寒让常生解释给小七听。常生便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下。按常生的理解，虽然boss从来不亲自动手，总是背后使坏。但这么多意外中却有一次是与众不同的！那就是——徐柯的死！
徐柯的死貌似和其它意外一样，实际上却非常不同，那就是徐柯的灵力被吸光了！按照以前厉寒和钱弥欣的说洗，吸收了徐柯身上那么多灵力的心魔是绝对隐藏不住自己的！从常生在意外发生前能感应到心魔魔力就知道，像杨月心魔在对别人出手时都很难隐藏自己，boss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咱们抓的那些小喽罗与徐柯的关系。也就是说，吸走徐柯灵力的一定是boss！
还有两件事比较蹊跷！那就是最初的五次意外，施害者都哪去了？他们每害一次人，心魔都能吸食人类衍生出的大量负面情绪，会快速成长！所以，它们会越来越难隐藏住自己，可是……常生在初入学校时却一点也没感觉到魔力的存在，这是为什么？
再有就是……boss一直不断利用催魔阵催化心魔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就在刚才，常生突然想起了杨月心魔回忆自己被boss魔力控制时她说的话，她以为boss是想吸收她！这么一想，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常生怀疑，boss的目的是吸收他人的力量，从而达到自身魔力的快速成长。吸走徐柯的灵力就不用说了，他之所以用催魔阵图催化别人的心魔，就是为了让别人的心魔快速成长，等长到一定程度，他就会吃掉它们！从而吸收对方的力量！这也就难解释为什么他们来学校之前的那几次意外后，没有心魔留下的原因了！
常生说：“想通了这一点，咱们就可以利用自身的灵力给他下套，毕竟养大一堆心魔的魔力，怎么也比不上咱们一个人的灵力来得多。如果boss知道咱们有灵力，他一定会对我们出手的！”
钱弥欣马上说：“我来作饵！怎么样？”说完，她看向厉寒。
厉寒沉默不语，没有表态。
常生看了看两人的反应，小心地说道：“其实……我最合适。”
钱弥欣突然暴起，一拳将常生撂倒，“放屁！你才当上狩灵人几天，嚣张个毛线啊！哪轮得上你来胡作！”
厉寒轻叹一声，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常生的确比你适合作饵。”
钱弥欣瞬间就怒了，指着厉寒吼道：“你放……”话到嘴边，她又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胡说，他哪合适了？他是武力比我厉寒，还是脑子比我好？又或者经验比我丰富？他哪一点比我强了？还是你想挑弱的去？要论弱咱们四个里也不是钱钱最弱吧，明明小七的妖力才是最弱的，你怎么不让他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能替常生当饵，小七比谁都开心，但钱弥欣说小七最弱的话却刺激到了原本看他们吵架看得正热闹的小七，小七一高蹿起来，他屁股后面的三条大尾巴和毛萌萌的两只大耳朵上的毛全都炸了起来，忿忿地说：“你说谁弱？你说谁弱！我的妖力的确是天生不适合攻击，更适合辅助，但我的存在，在团队里可比你这个只会打架的更重要得多得多！不是只有攻击力才能叫强，心魔的精神控制也是非攻击性的，你还不是拿它没办法！攻击力不强根本不能代表我弱！你活太久老年痴呆了吧？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智力严重退化的老！女！人！”
“老……，你这只臭狐狸，别以为你老娘是青罗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告诉你，你把我惹毛了！你死定了！”话落，钱弥欣就对小七来了个饿虎扑食，两人又挠又咬地滚成了球。
厉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常生说：“等他们打完了再叫我，我先去睡会儿。”说完厉寒就从沙发上起身向卧室走去。
厉寒虽然语气很是无奈，可常生却瞥见在厉寒起身时，他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脸上的表情柔和又温暖。这样的表情虽然在厉寒脸上并不常见，但每一次看到都能让常生产生一种满足感，感觉空荡荡的心正被什么温暖的东西一点一点填补起来。
常生回头看着拼命掐架的钱弥欣和小七，这样的场景在大家都在的沐夏山庄里时常上演。看着看着……，常生忽然好像能理解厉寒为什么会笑了。是啊，这样平常到普通的日常才是常生一直渴望着的，或许……这也是大家一直在追求的吧，所以尽管脾气各不相同，大家还是挤在同一个屋檐下，努力想要成为别人生活的一部分。
感受着这一切，常生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他轻笑出声，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机。能像现在这样做着每个人都会做的事，尽情享受着这样的平凡，……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常生今天特别想和大家一起吃顿普通的饭菜，而不是每天叫来的外卖。于是，钱弥欣和小七大战后，他就想带着小七出去买菜。能跟他的常生哥哥一起出去，小七当然很开心了，于是他就收起耳朵尾巴，像个普通的小男孩一样，拉着常生的手，挑衅地看了一眼钱弥欣，蹦蹦哒哒地跟常生出了门。
钱弥欣气哼哼地看着他俩离开，当门关上后，她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平静地看着常生和小七离开的那扇门，眼中忽地蕴起一片水雾。她的双手紧紧握起，脸上渐渐怒意升腾。
突然，钱弥欣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疯狂地乱砸，渲泄着压抑在她心中情感。厉寒走出卧室，默默地看着钱弥欣。半晌，他走到钱弥欣身边，制止住了她。他抢过钱弥欣手的抱枕，扳住钱弥欣的肩膀。没了发泄对象的钱弥欣将所有愤怒都发泄到了厉寒身上。厉寒不动也不躲，任由钱弥欣的拳头雨点般地砸在自己身上。
砸了一会儿的钱弥欣突然像泄了力一样，她停下动作，眼泪忽地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她抱住厉寒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为什么要让钱钱去！他不能有事你知不知道？他不能有事！你知道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疯狂地赚钱，我赚钱，赚钱，赚钱！可是……钱早就填不满我的心了，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力气！钱钱……常生，常生他是我现在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了，他不能有事！他们一个一个的都离我而去，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常生现在是唯一一个和我有关系的人了，对！他是我救命恩人齐叔唯一的徒弟，他是我最最崇拜的齐叔唯一的徒弟，他是我一直视做父亲的齐叔唯一的徒弟，他……是我钱弥欣唯一的亲人了！他要是没了，我要怎么办？我还要靠理由什么支撑下去！”
厉寒一直垂着的手轻轻抬起，在落到钱弥欣的背之前却停下了。他犹豫着，最终握成拳缓缓垂下，任由钱弥欣哭泣着。
哭久了，哭累了，钱弥欣放开厉寒，抹了抹眼泪，坐回沙发上。缓了口气，说道：“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不要跟常生说。”
厉寒倒了杯牛奶递给钱弥欣，坐到她身边，说：“常生他们也快回来了，我想……有些事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
“……嗯。”钱弥欣眼神落寞。
厉寒说：“我知道你对常生抱有比较特殊的情感，但是你别忘了！他现在已经入了行，想回头是不可能了！难道你想他一辈子都只做你的小跟班吗？在你的保护下做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你明明就知道，只要他入了行，只要他是个玻璃娃娃，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一直保护住他，他迟早会碎的！”
钱弥欣颤抖着说：“我……错了吗？我不该为了把他留在身边强拉他入行，不该让他遭遇这些危险的，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你告诉我，我错了吗？”
望着钱弥欣如此动摇的眼神，厉寒目光坚定地说：“你没错！就算你不拉他入行，我也会把他带进来的！你只不过是比我早一步找到了他而已。如果我说，常生的未来的路齐叔早就帮他铺好了，你会好受一些吗？”
钱弥欣惊讶地看着厉寒，惊讶到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哭着，她缓了一会儿后，突然惊叫道：“你果然见过齐叔对不对？什么时候？齐叔死的时候还是更之前？他都说了什么？他帮常生铺的是什么样的路？”
在某些事上，厉寒并不想隐瞒钱弥欣。他淡淡说道：“在常生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因为无意间救了常生，结果就误打误撞地找到了齐叔。”
“齐叔他……他过得好吗？”
厉寒沉默片刻，答：“有常生在，他就好。”
钱弥欣眼中又泛起了泪光，“常生在他心里果然很重要。”
第一百一十九章 烂尾楼的约会
厉寒继续说：“齐叔他希望常生当狩灵人，他希望常生能成为像他一样，不！是比他还厉害的人！因为如果做不到，常生就活不下去！你不是想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吗？那我来给你一个好了，那就是——把常生变成齐叔想让他成为的人！这个理由足够你活到死了！”
钱弥欣消化了半天厉寒的话，疑惑道：“为什么不够强大常生就会活不下去？”
在这个问题上，厉寒并不想让钱弥欣知道，并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想让她过早的卷入其中。厉寒知道以钱弥欣的个性，她早晚都会卷进来，但厉寒希望那一天的到来能晚一秒也是好的。如果可以，他希望常生也可以永远无知地生活下去。厉寒又摆出了他的招牌冷酷面瘫脸，淡淡地说：“齐叔没说，不过你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而且……他待常生如亲子，所以他为常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常生好，我们只要照着齐叔的话做就行了。还有就是，对齐叔安排常生未来的事你要保证绝口不提，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就连常生也不可以。要是做得到的话，现在就收起你的眼泪，把常生从你的保护伞下推出去！”
钱弥欣刚想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开门声。钱弥欣知道那是常生和小七回来了，她不想让他俩看出自己哭过的样子，就急忙借口跑进浴室里泡澡了。
晚饭后，众人又开始商量起白天没有说完的计划。常生本以为钱弥欣又会跳出来阻止他当饵的计划，却没成想才过了一下午她的想法就变了。钱弥欣这个样子让常生想起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女人这物果然让人琢磨不透啊！
周日上午，常生就让小七给汪菲菲打了电话，以方小绿的名义并模仿她约汪菲菲下午两点出来见面。方小绿和徐柳、杜小红、姚花花一样，都是何佳人的小姐妹。她们四个平时飞扬跋扈，在何佳人的领导下欺负了不少人，这个汪菲菲就是其中之一。
据小七食堂大妈的八卦消息称，汪菲菲和方小绿喜欢同一个男生，而且那男生对汪菲菲颇有好感。而方小绿为了得到那个男生就打起了汪菲菲的主意，伙同自己的小姐妹们对汪菲菲进行了严重的侮辱，逼迫汪菲菲单方面和那个男生断绝关系。
那个男生是汪菲菲的初恋，被人逼迫着割舍掉这样一段感情，汪菲菲当然接受不了。在常生他们的调查下，发现汪菲菲果然被心魔反噬占据了身体。她接连两次对方小绿出手，都被常生感知到，及时加以阻止。尽管常生也非常讨厌方小绿她们那样的人，但他依然不想让汪菲菲因为这种垃圾而失去未来。
见面的地方是郊区的一个烂尾楼，周围没有人家，一派荒凉。对一个想要杀人的心魔来说，这是个非常好的地方，方便汪菲菲对方小绿下手，所以她一定会来赴约的。
果不其然，两点还没到，汪菲菲的身影就出现在烂尾楼的楼下。常生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在楼顶，汪菲菲收到短信后一刻也没停就爬楼梯上到了楼顶。
刚走上天台，她一眼就看见了常生。汪菲菲眼中闪过惊讶，但她还是无视常生环视了一圈楼顶，随后才冷冷地问道：“方小绿呢？”
常生平静地答道：“她没有来，因为是我假冒她的名义约你出来的，她根本就毫不知情。”
汪菲菲双眼微眯，上下打量着常生，哼笑一声，语气很是不屑地说：“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学校的大英雄常常生同学嘛。找来我干嘛？听你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吗？”
常生淡淡地说：“没什么好吹的，我想救的又不是他们。”
“哦？”汪菲菲表情夸张地说：“那我倒好奇了，那你想救的是谁？你救了他们却又说想救的不是他们，你这个人好分裂啊！”
常生盯着汪菲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救的是被你侵占了身体的汪菲菲！”
汪菲菲眼角抖了一抖，随后大笑着说道：“真好笑，你动画片看多了吗？还是说……你需要一位精神科医生？我爸的朋友里正好有一位，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常生怡起右手，说了句：“小百合，弹弓！”
就见常生的右手手心凭空出现一支弹弓，引得汪菲菲一脸惊讶。
她指着常生，不可置信地说：“你……你有灵力！你是什么人？”
常生也不急着回答，他拉开弹兜对准汪菲菲，说道：“职业狩灵人！”话落，他捏着弹兜的手一松，一个蓝色的光弹拖着一道蓝色的尾巴急速从汪菲菲脸边擦过，把她的散落的长发割断了好几根。断发在空中翩然飘落，汪菲菲的脸色却以极度难看。
汪菲菲也不装了，不再隐藏身上的魔力，周身溢出了紫黑色的魔力。她哼笑一声，“小弟弟，我劝你还是收手的好。没有驱魔人，你就是狩灵人也拿我们心魔没办法。只要我不从汪菲菲身体里出来，你就杀不死我！”
常生丝毫不受汪菲菲的话影响，直接向她开战。一边射，一边说：“咱们的条件是对等的。我不会让汪菲菲死，你同样也不敢让她死！她死了，你就没了保护伞，你的死亡会在汪菲菲生命结束后的一瞬间到来。所以，我是有机会抓住你的！”
汪菲菲被常生说中了心事，她一边躲着常生的弹子，一边恨恨道：“是我先被抓还是你先死，还不一定呢！”话落，她突然站定，对准常生一瞪眼，她的双眼立时变得鲜红如血。周围的空气又变得粘稠起来。
常生冲汪菲菲笑着挥了挥手，“这就是你最后的武器？”常生从兜里掏出玉龟在她现前晃了晃，说道：“把我想的太弱，你可是会吃苦头的。”说完，常生把玉龟往兜里一放，又对汪菲菲发起了攻击。
心魔最拿手的精神控制施展不了，汪菲菲就知道自己有可能逃不出常生的手心了！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汪菲菲的身体，常生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就是她现在唯一的活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