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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罗夜雨     水浒神魔志txt下载     水浒神魔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陆虎子

    开封,洪太尉府,左偏院,亲随住处。

    晚上,陆虎子晃动着劳累一天的肩膀,与几名下人随意聊着,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坐昏黄的烛光之下,缓缓打开。

    看信封上的署名地址,是阮尊寄来的。这小子,总算还念着自己,离开这么长时间,还知道给自己写封信。他微微笑着,展开信纸。

    信里面,阮尊把他们离别后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很多关键的地方,像自己的穿越啊,虚靖天师的嘱托啊等,只说自己被灵院的人看中,购买了生灵丹,产生灵力成了灵士;现在在灵院的修炼过程中,得到了李师师等讲习的专心指导,进步飞快,现在已经中级灵师了。

    他是灵士了,而且还是中级灵士了,距离自己与他的分别这才多久啊,不过几个月而已,还不到半年吧。

    陆虎子不由为阮尊的际遇感到高兴,毕竟成为灵士,与凡人的路就完全不一样了。他陆虎子何尝不想成为一名灵士,不但想,而且想得要发疯。无奈像生灵丹之类的灵丹,价格极其昂贵,完全不是他所能负担得起的。他又为阮尊的经历感到嫉妒,这小子原来就是山东乡下来的一个土娃,在太尉府只是劈柴喂马的命,不想却苦尽甘来。

    “还不睡?不睡明日哪里有精神干活!”府内的主管方达路过,看到他在看信,尖声喝斥,“还点蜡烛?不知道蜡烛有多金贵吗?你吗没教过你要节约东西吗?”

    洪太尉对下人态度倒是不错,无奈这总管方达却是个刻薄小人,对待下人恨不得能把人的最后一点力气好处都压榨完,给的待遇却相当的差,而且还暗中大量克扣大家的工钱。洪太尉公事繁忙,也管不上这些小事,何况也没人敢向他告状,谁敢告状,被方达知道,下场那是相当凄惨。

    本来在平时,面对这样的侮辱,陆虎子忍了也就忍了。可是今日本来就劳累,而又受到阮尊来信的刺激,陆虎子一直藏在心底的火气也全冒出来了,“节约东西?方主管,这节约,到底是给这整座太尉府节约,还是给你一个人节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负责府里的采办等事,节下来的钱,全归你自己腰包了!哪里是为了府里着想!”

    这话一出,方主管脸色立马变了,变得铁黑难看。平时他暗地是贪没府里的财物,虽然有人知道,却没人敢当面指摘,当面揭发。陆虎子这当面一说,直揭疮疤,真是让他下不了台,而这事,如果以后传到太尉耳朵中去……

    “行啊,陆虎子,长本事了!敢这样顶撞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方达抛下一句重话,气冲冲地走了。屋子里,几名下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大家就像躲瘟疫一般,对陆虎子投来这样那样陌生的目光,不自觉地都离他远了些。

    陆虎子忍气吐声地收了信,吹灭蜡烛,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满腹心事。

    灵士,灵士,自己何时也能成为一名处处受人尊敬的灵士呢?那时,就不用受这等腌臜小人的气,就不用干低三下四的活,自己的人生也就有了指望。

    这本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

    若是能够自主生灵,或是后来有钱买下一枚生灵丹,都是不错的。可他就是没有这样的际遇。

    世道不公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起床,依旧繁重的劳务。不过,大家在看他的眼神,和对他的态度上,突然就陌生了很多。平时玩得很要好的一些下人们,也都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陆虎子心里一片阴霾,确实,自己冲动了,很多时候,实话是不能这么冲动地说的。方主管贪没府中财物,克扣工钱,大家都是知道的,也深受其害。可是,大家为什么都不说,偏偏自己要跳出来说这事?

    他有些后悔了。吃完中午饭,刚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坐下,外面就冲进来一队太尉府护卫,将他牢牢按死。陆虎子大惊,说道:“为什么拿我?”然后,他马上就明白了,这必然是方主管在背后害他。

    马上,他就看到了方主管带着冷笑进来了,向他说道:“陆虎子,太尉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偷府里女眷的东西?”

    偷东西?陆虎子大惊,洪太尉为人最重品行,极为厌恶鸡鸣狗盗之事。这也是方主管虽然有不动作,却做得极为隐秘,所以太尉一直没有发觉。如今,这方主管要栽赃自己偷东西,还惊动了府里的护卫,必然会被太尉知道。想到这里,不由大声分辩:“方达,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没偷东西!”

    方达冷笑:“夫人丢了一盒首饰,正发脾气呢!有她的丫环说,看见你昨夜从夫人旁墙外走过。偷没偷,搜一搜就知道!”一挥手,“搜!”

    马上几名护卫就如狼似虎地冲入房中,搜了起来。

    陆虎子沉默了,方达敢这么说,带着人来抓人,必然已经做好了栽赃的准备。自己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了他,说出他贪没的实情,已经料想过会遭到报复,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狠。

    果然,搜东西的护卫在他衣柜底搜出了一盒首饰,一看就是女人用的。

    “走!带他去见夫人!”方达一挥手。

    “我冤枉!我没偷!方达你栽赃!”陆虎子被护卫们拖行,痛打,喊了两声,发觉没有效果,就不喊了。确实,事到如今,喊冤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公之事了。

    院子里。

    板子一下下地打在背上,屁股上,剧痛入心,痛心彻骨,很快,就近乎麻木了。

    “打!往死里打!”方达指挥着护卫们打板子,一边谄媚地看着一名中年妇人。那妇人只是看了几眼,说道:“太尉府里,想不到竟然会出这等肖小之徒,真是有辱门风。重重惩戒,扔出门去。”

    说完就走了,方达向众护卫说道:“听到了没?重重惩戒!扔出门去!”

    一下又一下,陆虎子咬牙承受着,他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左臂骨已经被打折,裤子已经被血完全浸透。再打两三下,腿骨也要折了吧。他想。

    咳了一下,嘴里喷出的全是血。

    一个普通的凡人,在这个世界上,申冤是不会有人听的。

    他闭着嘴,承受着,从第一板开始,他就没有再为自己申辩过一个字。人赃俱获,有人证,有物证,自己还需要说什么?说方达贪没府里财物?有人信,但不敢信。

    说他偷东西,认识的下人们都不会相信,但是面上,也只得信。

    “不公的世道啊。”他再度咳出一口血来。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才悠悠醒来。

    天很冷。下雪了。自己眼中的雪,竟然是红色的。身上也被覆盖了一层。

    人被扔在太尉府后门之外的路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对他多看一眼。

    “我竟然不死。”他苦笑一声,再度咳出一大口血,“不过,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马上,他就发现有人在看着他,一直安静地在看着他。

    一名与自己年纪着不多的少年,长相很乖巧,如果笑起来,一定非常讨人喜欢吧。可现在看他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邪异。

    “醒了?”

    “跟我走吧。”

    “知道你很冤屈。”

    “我那里有很多冤屈的人。”

    “冤屈才能潜发人体内最大的潜力。”

    “我会为你开灵,教你上乘灵技,给你锦衣玉食。”

    “你会获得尊严,获得凡人的敬畏,获得美女的垂青,获得势力的重视。”

    “你会获得崇高的使命,因天道之不公,而拿起手中的剑,与自我之血,去寻求天道之至公。”

    “你答应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你答应了,你非常渴望有这样的机会,改变你的命运。你,还想报仇。”

    “没关系,加入本教之后,这些都不是梦。”

    “本教名为天道教。”

    “教旨为替天而行道。”

    “教主你是不够格晋见了,你先跟着我吧。”

    “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高俅。”

第六十章 出关

    “乌雅!乌雅!你怎么样了!别吓我!”

    把乌雅捧在掌心,看着它身上鲜血淋淋,多处创口仍继续向外渗着鲜血,阮尊都快急哭了。他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都说了这门灵技威力大,比较邪异,拿什么做陪练不好,而用她来。

    “不,不怪你。”乌雅说,“本来,我用灵力相抗,是不致于这样的。是我,我走神了。”

    “赶快,赶快服下。”阮尊从药柜里找出两样最好的伤药,给乌雅敷在外面伤口,又找了内伤药,还有钟秀此前赠予的那瓶回灵丹,要给它服下。

    “我,没事。”乌雅瞟了他手上的丹药一眼,“回灵丹给我吞了。其它的没用。”对于它来说,应该是对于灵兽来说,身体一般都有特异之处,只要有灵力存在,修复速度要远快于人类灵士。

    阮尊满心愧疚。

    吞服了回灵丹,乌雅长长出了一口气,气色回复了不少,神态有异,“这丹很不错啊,上品的高等回灵丹,不但能回复灵力,还有伐髓洗血之效,每粒少说应该价值千金吧,不是你这穷酸模样买得起的。哪弄来的?”

    “钟秀送的,好像他家族挺有势力。”阮尊说。

    “有这丹就够了。”乌雅说,一边以灵力止血,修复创口,一边说,“再给我一粒。”

    “都给你。”阮尊把那瓷瓶塞在她翼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赎回自己过错一般。

    乌雅只拿了一粒,其它的推了回去,“再拿一粒够了。有了上回黑罡熊的骨血垫底,加上这两枚丹,说不定我冲击二阶有望。”说着,看看阮尊哭丧的脸,又强自振作说道,“难受什么啊!你应该高兴才对!你那式灵技,练习有成了!”

    阮尊转念一想,确实如此,自己数月以来苦修这一式近乎疯魔,不就为了练成这一刻嘛。现在所有的灵力运行,用力作力,全部一气呵成,而且可见威力有加,也算值得贺喜。

    “先别管我。去洗个澡,把头发胡子理理。”乌雅说,“再给我弄点补血气的吃的。”

    “马上。”放下了修炼的事,阮尊终于发现自己的形貌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极端状态。长发过肩而且没有梳理,蓬乱如麻;手指脚趾脚数月没理修剪清理,长得就像是梅超风,而且指甲缝内黑乎一片;每天只是草草洗把脸,洗洗脚,根本没时间洗澡,以前现不觉得,现在一闻,顿觉臭气薰天;身上的这套衣服也有十数月没有更换了,那味道,那酸爽……

    好吧,至少先洗个澡。

    拿了套干净衣服,带着洗浴用品,出了门往院内公众浴室而去。

    好刺眼。呆在屋里太久了,外面的光线显得挺刺眼,眯了好一会眼睛才适应过来。

    “鬼啊!”不远处,一名学生扔了自己的东西,夺路而逃。

    “鬼?傻了。大白天的,哪有鬼?”阮尊莫名其妙地笑笑,猛地扯扯自己的长发,猛地愕住了,鬼……然后就见他像风一般,以最快速度冲入了浴室。

    尽情地冲洗着身上的污垢,以冥剑削平长长的指甲,然后对着铜镜修理着头发。虽然自己修得不好看,先这着么吧,回头就出去找专门的剃头师傅去。

    这次澡,足足洗了两个小时。在滚烫的温泉水下,阮尊把自己搓得像只红透的大虾,一遍又一遍,直至确信完全干净了才作罢。只是出去时,又有学生看见他手里收拾的一团长发及长指甲,看他的眼神中则充满了惶惑。

    阮尊出关的消息其实并没有在中灵部引起什么轰动,更别说整个灵院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各修各的,如果没有切身的利益相关,很少人会去费心思管别人的事。

    有的人,关注着的,则会来看看。

    比如说,李师师。

    看着他比起之前苍白许多的肤色,还有新修的短发,李师师点点头,“虽然瘦了很多,可也白净了,气色更是不同于以往,似乎也成熟内敛了不少。”

    “长大了嘛!”阮尊笑笑,“我,十五岁了,不再是孩子了。”在这几个月期间的某一天,他度过了自己十五岁的生日。

    “十五岁了,也是孩子。”李师师掩嘴轻笑,“好吧,你来把这第一式,引灵式练给我看。说实在的,这门灵技,我也是只闻其名,还从未见过练成的。”

    阮尊四望,没有什么适合的练习对象。

    “对着我,你来攻我。”李师师说。

    “不行!”想到乌雅之前受伤的情形,阮尊一口拒绝。

    “以你的修为,比我差得远!就算修炼了什么了不起的灵技,也伤不了我。”李师师佯装生气地说道,“我能让你修炼这门灵技,让你攻击我,难道心里还没数吗?快点。”

    她这一生气,俏美的神态让阮尊根本无法抗拒,只得说道:“那我留一半力气。”

    “你是看不起我么?全力施为!”李师师命令道。

    阮尊无奈,只得轻轻运起三分力量,看李师师已经有所准备,才发力作为。

    引灵式是引灵,控灵之术,具体来说其实并不算攻击手段,只是对有灵力的事物的影响与改变。像乌雅身体受创,其实创伤她的,是她体内不受控的灵力,而非阮尊打出的灵力。

    阮尊的灵力像是有感觉一样,感受到了李师师的灵力,斜地一推。

    李师师为了感受这门灵技的威力,其实也未怎么施力防护,在这一推之下,竟然看似隔空被无形之力击中一般,人蹬蹬蹬地连退三步,后背差点撞到墙上。

    “有点意思。”她嘴角泛起一朵笑纹,上前,“再来。”

    架上的乌雅,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又看看阮尊,几次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闭着眼睛。

    阮尊再度施力,这次采的是吸引方式。因为发觉李师师应对自己确是游刃有余,胆子也放大了些。李师师被一股吸引灵力吸得往前又走了几步,点头说,“不错。”

    她这是做了阮尊的陪练,不管阮尊以何种力道,角度,方向施为,她基本上都能以相应的灵力强度感受,防御,但同时也会了体验那门灵技的威力,防御时也总是保留上几分,以让自己受些影响。

    有时进,有时退,有时晃动,有时变化。

    “不错,看来,你这几个月,是真的下了苦功还有决心的。”李师师说。

    阮尊默然,这几个月的痛苦与折磨,确实不是一般决心的人能够承受的。若不是心内憋着一股气,还有每天一觉醒来莫名的体内重生般的力量,自己根本坚持不下来。

    “这么努力,值得奖励。”李师师说道,轻轻上前,竟然拥着阮尊,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香唇吻了上来。

    阮尊懵圈了!

第六十一章 出关(二)

    轻拥,轻吻,轻柔。

    微带稍许湿软的香唇,轻触在他的唇上,温柔而动人心魄。

    这一刻,除了眼前这女子,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他完全呆了。那可是想一想都算是亵渎的幻梦啊,现在,现在实现了。很轻,很软,很美,也很甜。

    “真呆。”李师师放开了他,退后两步,淡淡笑着,然后又摇摇头,略带自嘲,“真是,怎么看都没有燕青的十分之一帅。”

    阮尊还没有回味过来,唇间似乎还萦绕她唇上的濡香,经久不去。他的心,在跳得厉害,非常厉害,从来没有这么厉害。他觉得喉间十分的干燥,一种油然而生的美妙感觉完全攫取了他的心,他的全部。

    “好好练吧,练成下一式,还有奖励哦。”那美丽少女轻笑一声,闪身不见,不过,马上又回来了,向他说道,“是更好的奖励哦。”说完这句话,才真正地走了。

    阮尊还站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这女人真是个……”乌雅在架子上看着阮尊这副痴迷模样,愤愤地在心底喊了一句,“妖精!”然后回头看看自己乌黑难看的尾羽,心底暗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变成这样的妖精呢。”

    还好,阮尊终于清醒了。他怀疑刚才的一切是梦,像一个不曾发生过只存在于yy中的迷梦。可是他终究知道,那不是梦。

    唇间的香柔仍在,这是梦境中无法带来的。

    “还有奖励,还有,还有……”他更觉得干渴了,抓过桌上的茶水灌了几口,拿出那本“噬灵六式”打开,就要去练第二式的震灵式。

    “本部的学年考核已经结束,你再不去向卢教授申请补考那四门主修灵技,就要被灵院除名了!”乌雅给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不会吧!”阮尊跳了起来,像兔子一样蹿出了门,直接冲向中灵部修炼场。

    中灵部修炼场位于整个中灵部的中间,是一座数百平方大小的广场,广场上有各类训练用的器具,傀儡,装备,座位。灵力的修炼中,对于天地灵气的感应与吸收转化是极为重要的基础环节,所以多在露天教授。

    中灵部主导教授卢振风,一个身材并不苗条的胖子,四十来岁,老是板着脸做严肃状,其实反而更显可亲的家伙。中级灵师的他,也是中灵部实力最强的。另外还有几名教授、讲师,也不过是初级灵师或高级灵士水平。

    学年年度考核其实已经结束。灵院已经进入假期状态,多数灵士学生都返乡度假探亲了。少数人还留在灵院继续学习修炼。当然,这些额外的学习和修炼,是另外要交钱的。但他们大多数人,并不在乎钱,只在乎自己实力的提升,基础的牢靠。

    卢振风在修炼场,在为三名中级灵士做指导,这都是不肯回乡,另外交钱修炼的。当然,交上的钱大部分都要归他卢振风的口袋里,小部分交给灵院。

    “教授好。”阮尊硬着头皮,向卢振风打招呼。

    “嘿嘿,这是谁啊?”卢振风一阵皮笑肉不笑,“这不是闭关修炼的阮尊阮战将吗?怎么?神功练成,出关了?”

    阮尊多月闭门苦修的事,在中灵部已经引为笑谈,谁都没把他的苦修当回事,反而引为笑谈,加上他之前在天缘谷前钻人裤裆的英勇事迹,现在,他的名气已经完全超越灵院任何一人,包括山长大人,稳居头名。

    稳居头名的意思是,灵院的人里,有人或许不知道山长大人的名讳,却一定知道灵院里有一个叫阮尊的人。

    听了卢胖子这话,看那三名灵士同窗在捂着肚子苦忍,阮尊有股一头撞墙上的冲动。可想到若是含怒而去,只怕假期完了之后,自己就会被直接赶出灵院。

    “卢教授,卢教授你,取笑了。”他讪讪地说。

    “确实是取笑,我教授学生二十年来,倒真从未见过你这种学生。”卢胖子说道,“既然来灵院修炼,就要按灵院的规矩来。四大灵技,由低至高,是整个白鹿灵院的基础,根基,也是灵院赖以生存、发展的支柱。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你不学这四门基础,却全心修炼旁门辅修灵技,这岂不是舍本逐末?”

    卢胖子虽然是带着讥讽的口气,但阮尊却仍是心悦诚服。他真的是为了自己好,才说出这番话来。确实,若非自己的系列际遇实在离奇,若非那噬灵六术确实让人无法自拔,他是绝对不肯放下基础学业的。

    “学生知错,现在特地向教授赔罪。”阮尊对他,深深一个大礼。

    看他这样的表现,卢胖子哼的一声,脸上的神态才缓和了,“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

    阮尊硬着头皮说道:“学生想问一下,那学年考核?”

    “考完了!”

    “可学生我还没有参加,那成绩是?”

    “没有成绩!”

    “没有成绩,那就是多少?”

    “不合格!”卢胖子冷眼看他,“我已经向山长提议,恭喜你,你以后可不用来灵院了,可以去修炼任何你想修炼的功法了!”

    脸上身上顿时冒了一层冷汗,阮尊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他已经深知灵院修炼的益处,若是就此被灵院拒之门外,对自己来说,确是一大损失。当初,自己可是死乞白赖从猛虎白蛇那里骗的东西生灵成功,交纳学杂费,才得以上这灵院的。

    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

    “学生以后会用心修炼灵院基础灵技,不敢再有偏废。”阮尊说。

    “免谈!”

    “学生洗心革面,谦虚谨慎,不敢再顶撞任何教授讲师。”

    “免谈!”

    “学生会勤工俭学,每日为灵院清扫卫生,去做杂活。”

    “免谈!”

    “学生会专心学业,不嗜赌,不喝酒,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灵士。”

    “免谈!”

    “教授教导我们非常辛苦,学生手里有每粒价值千金的回灵丹一瓶,免费赠予教授,为教授补充灵力。”阮尊心里在滴血,还是把那瓶回灵丹取了出来,捧在手上。

    “免……成!我回头就去跟山长说,把你留下来!”

    “可学生的考核成绩是没有成绩。”

    “谁说没有成绩?是最好的甲等!”

    “学生还想跟教授重修四门基础灵技的中层技法。”阮尊说。

    “现在就可以!”卢胖子义正辞严,一拂袖,阮尊手里的瓷瓶顿时消失不见。

    ……

    这样也行?

    另外三名中级灵士眼睛瞪得鸡蛋大,下巴掉在地上。

    “叭嗒”。

    “叭嗒”。

    “叭嗒”。

第六十二章 出关(三)

    假期期间,和蔼可亲、诲人不倦的卢振风卢胖子卢教授全力给阮尊开了小灶。

    领取了四门基础灵技的第二重,除了幽野鹿鸣心法是在原基础上的进一步深化,到了一个新的修炼高度外,其他三门灵技,全都是在本来的招数上的细化、强化、变化,修炼繁复程度有大幅增加。

    卢振风教授得非常仔细,阮尊若有疑问也是知无不言,可以说,他把他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很多要领要旨,一般在教授普通学生是都是不会提到的。

    不看金面看丹面,每粒价值千金的回灵丹成为凝结师生情意友谊的最重要纽带。

    而卢胖子也惊奇地发现,这小子虽然看似普通,在领悟能力,以及灵力在血脉中的修行熟练程度相当厉害。比如说,某式灵技,别人为了使灵力顺畅地运行使出这一招,费尽千辛万苦修炼灵力在血脉中的变化走向,费时长久,效果一般,而这小子,练着练着,水到渠成般就成功了。

    水到渠成,确实是只能用这个词形容。

    若非真的知道这小子是头一次接触这四门灵技的第二重,卢胖子真的以为他从前从白鹿灵院毕业过,改头换面重新来修炼。原来他还真的看在回灵丹的份上勉强教学,一教之下才惊为天人,完全收起了功利心思,全力施教。

    而即使是全力施教,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也敌不过阮尊飞速的修炼掌握进度。

    这小子,这份修炼天份,足可以进天灵部了吧,回头要不要找陆山长说说呢?

    卢胖子还在这里瞎琢磨,阮尊心里也发觉了自己修炼的异常。说实话,就连刚入灵院时修炼四大基础灵技第一重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顺手,自在。要知道,这可是中级灵士修炼的灵技,更繁杂,更强劲,更迅变。

    应该是与自己这几个月苦练引灵式有关吧。

    他心中还隐隐有所不安,就是每天一觉醒来,仿佛身体中充满了潜在的力量。不但前一天的劳累、痛苦、压力、责任一扫而光,换来的是全新的气清神爽。而且,仿佛自己无须刻意修炼什么灵力心法,服从什么增灵丹药,灵力就在自主缓慢厚实地增长着。

    尤其是修炼引灵式完成后,感觉较以往更为敏锐,即使是走在路上,也似乎能感觉到四周星星点点的灵力不断往自己身上凝聚。

    当然,只是一种感觉。

    “小子,你不错,真的不错。”这一天,卢振风板着脸,严肃认真地对阮尊说,“一个伏假,短短三十来天时间,四大灵技的第二重,中层,你已经掌握纯熟,而且在诸多关窍上,掌握得比绝大多数人更好。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多谢教授悉心教导。我的进步,是跟教授你的辛苦教导分不开的。”这卢胖子不管怎么说,后来教自己是真用心,阮尊对此还是非常感激的,所以说的套话也还算是真切而自然的。

    “你是个修炼的天才,在中灵部这样的修炼,对你来说没有压力。”卢胖子说,“想成为强者,眼光就不能限在基础灵技上,基础毕竟是基础,是脚底下的东西,不能成为头顶上出人头地的光环。”

    阮尊愕然,“教授你不是说,四大灵技,是整个白鹿灵院的基础,根基,也是灵院赖以生存、发展的支柱。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不学基础,而修炼旁门辅修灵技,是舍本逐末?”

    卢胖子眼皮一翻,“我有说过这些话?”

    阮尊认真地点头,“说过。”

    卢胖子大手一挥,“那,那是对基础不牢的人来说的!你基础灵力运行如此顺畅牢靠,自然与那些学生不一样!所以,现在我有两个建议,第一,我去找陆山长,推荐你进入天灵部,修炼更高层次的灵技。第二,镇魔殿已经通知,天缘谷第二次拓展即将开始,各方力量有意的,要挑选青年人才前往修炼历炼。”

    他这话引起阮尊的深深思索。变强者,真的就是受到尊重啊。以往自己灵力低微,默默无名时,整个灵院,除了几个认识的人外,其他教授,讲师,谁会多看自己一眼?谁会跟自己多说一句指点的话?现在,自己付出了灵丹,修炼进度快,展现了强者的初步峥嵘,就得到了像这卢胖子卢教授的全力指点。

    不行,不能去天灵部。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而在天灵部又太引人注意,容易被有心人盯上。况且,天灵部到现在也只四名学生,每一名学生,如钟秀般,都是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在支撑,装备,灵药,钱半点不缺,而自己有什么?

    天缘谷倒是可以一去。若是在拓展探索期间,能发现什么天材地宝,杀了一两只什么珍异灵兽,对于自己现在空空如也的腰包来说,那是久旱甘霖。而且,天缘谷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像斗兽场那样残酷。斗兽场,要除下所的法宝,禁止服用丹药,只能穿戴指定的装备,在指定的狭小空间作战,不死不休,天缘谷则没有这些禁忌。

    但进入天缘谷,是有名额限制的。

    像上次拓展,白鹿灵院最终进去的人,也不过只有八个。

    六人都是强者,包括天灵部的四个人,以及高灵部的赵志钊、翁晴心。但他们的收获很不错,据说是得了一头灵鹫,而且从中悟出了什么步法翔鹫步。而灵兽身上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阮尊在斗兽场已经见识过了。

    若能够灵院的学生强者一同进入天缘谷,只怕也能够获得不菲的益处。

    “多谢教授。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亲身到天缘谷去探索一番。而天灵部,是适合有资源的人的,我不适合。”阮尊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取舍。

    “天灵部能学的东西,不是一般的东西。”卢胖子有些遗憾,“你真的决定了吗?”

    “天缘谷,说不定能有更好的东西,就像那什么翔鹫步。灵院都将之视为密事,只允许少数人修炼,想必非常强大。”阮尊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选择,那也不错。”卢胖子真的遗憾,“不过,先提醒你一句,要成为灵院的学生代表,进入天缘谷,首先要向灵院交纳十枚灵晶做保证;其次,身上至少要有星铁剑,犀皮甲或更好的装备,否则难以保证人身安全,事实上有了也难以保证。这两种或以上的装备,价格极其昂贵,每件都在数十灵晶,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拍拍他的肩,走了。

    阮尊傻在当地,“数,数十灵晶?”

    急忙朝卢胖子已经远行的背影追过去,“教授,教授,等我!我们,我们再聊聊!再聊聊......”

第六十三章 清明上坟图?

    “你找我?”

    正是午饭的时候,灵院守门人找了一名中灵部的同窗捎过话来,说有人找,在灵院门口。阮尊带着疑惑匆匆吃完饭,跑过来一看,是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似乎还有点眼熟。

    “我叫刘三,这位灵士大人,您不记得我了?”那人指着自己的脸,“您在我们的客栈住过,那时候受了伤,小人我照顾您好几天了呐。您不是还花钱,让我打探过天缘谷和那什么书生的消息么!”

    “哦,是你啊。”他这么一说,阮尊顿时想了起来。不过,自己已经离开那客栈好长时间了,他来找自己做什么?难道当时的房钱饭钱没结清?那也不用隔几个月才上门讨要啊。

    阮尊眉头一拧,那刘三急忙说:“灵士大人您别误会,我不是上门讨要什么房钱饭钱的,就是,那时您不是说让我打探消息么,一则消息,一两银子。我现在有最新的秘密消息,要告诉您。”

    呵。阮尊哑然失笑,这么长时间,这店小二还记着呢。

    “大人,您让打听的那萧让,小人有他的动静了。”刘三四下瞅瞅,压低了声音说。

    “真的?”阮尊精神一振。当初,凌曦晨等人就是为了追踪这个萧让从瀑布下的洞口进入天缘谷,才遭到镇魔殿龙啸锋追杀的。而在她及所在驭兽堂中,似乎又都把萧让之事做为一个极为隐秘的事情来保守消息。

    阮尊给了他一两银子,刘三精振一振,脸上堆满笑容,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靠近阮尊耳边说,“小人在市井上认识些人,因此打探消息倒也算灵通。昨日,有一名在丰达赌场打下手的小兄弟来,告诉小人,那善于仿人字画的萧姓书生,在丰达赌场出现,输了几十两金子后,离去。”

    可能是萧让被凌曦晨撞破秘事,隐藏了一段时间,见无动静,又重新露头了吧。阮尊正思索着,就见刘三又伸出手来。

    “小人还有一则消息。”刘三腆着脸说,“差不多也是关于此人。”

    又扔出了一两银子,刘三这才说道:“京师有一个大画家,姓张,最近带着一些高手强者来到信州,就是要来捉拿这位圣手书生萧让,还有一名金石家玉臂匠金大坚。他们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这两人的画像,四下张贴,重金悬赏。”

    还有人要抓他?阮尊问:“这是为何?”

    “这些人就住在我家客栈里。”刘三说道,“小人打扫或送饭烧水时,听他们零碎提起过,说是最近这二人在京师仿冒那位张姓画家的一幅画,叫什么清明上坟图的,以假乱真,坑了不少人。在被人揭穿后,此二人狼狈消失,似是逃回老家信州。因此,那位张姓画家重金请了高手强者,前来捉拿。”

    “清明上坟图?”阮尊讶然,还有人画这种画。

    “可不是上坟嘛,清明还能做什么。”刘三说道。

    “那位画家姓张,可是叫什么张择端?”脑中莫名一动,突然问。

    “对,对,正是张择端!那可是名动天下的大画家!皇帝天子都请他进宫作画呢!”刘三说道,“小人听他在屋里骂过娘,说什么走南闯北,画被仿倒也不出奇,仿得比他画的真品还细的,还是头一遭!”

    阮尊哑然失笑,什么清明上坟图,书画瑰宝清明上河图嘛!

    “听他护卫们说,那幅长卷画本是要进宫献给皇上献寿的,进宫之前,放在大相国寺开光,由寺僧诵经焚香祷告,增添祥瑞。可是,在进宫前一天,这画就在流传东京流传,出现多幅仿冒假画,而且画得极为精致,以假乱真!献给皇上的画,被仿冒叫卖,不止是他不答应,皇室也不答应。而且……”

    说到这里,突然不往下说了。

    “而且什么?”阮尊问。

    “小人斗胆再要一两银子。”刘三说,又伸出手来。

    阮尊讶然,看着这家伙,“朋友,你这真是生财有道啊。不但记得我,还能隔几个月还打听到我,打探的还正是我最关心的事。你这本事,做店小二亏了啊!”又扔出一两银子。

    刘三把银子收好,笑笑,“您可千万别低估,一个年轻人愿意为他的梦想,付出代价的决心。我为了这几则消息啊,从得到,再到找到您,真吃了不少苦头。”

    到处都是学问啊。阮尊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这个凡人请益一下,“那么请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就是,攒下足够的钱,把我掌柜的那家客栈给盘下来。然后,气正言顺地,把我掌柜的女儿给娶进门。”刘三理直气壮地说。

    “呃。”阮尊无语,“你干吗不直接去泡那掌柜的女儿,只要你们成了亲,不用你攒钱,以后这客栈,也是你的。”

    刘三呆了一呆,“有理。”

    “好吧,钱收了,赶紧说正事,还有什么?”阮尊问。

    刘三把声音几乎压到了蚊子叫,若非阮尊现在灵敏,根本就难以分辨。只听他说道:“小心在客栈干了十年,南来北往的客人什么人都遇见过。那张择端身边的护卫却是古怪得很,一个个板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而且,而且,似乎他们身上都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邪门的紧。”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两银子算花得冤枉。

    “你知道那萧让家的住址么?”阮尊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刘三给了个地址,说道:“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张择端他们据说在那堵了几天,一点人影都没看见过。”

    送走了刘三,阮尊陷入了沉思。天缘谷面那熟悉而痛苦的感觉,萧让,自己,就像一条线上的三粒不同的珠花,被莫名的联系牵扯到一起。

    萧让,会是魔气影响下的一员么?

    他决定自已亲身去看看,去感觉一下。

    当晚,他换了件深色的衣服,离开了灵院,缓缓向刘三提供的萧让家住址走去。

    城北卖书巷第七家,门口挂着幅裱字摹画残破招牌下的,就是他家。

    巷子很残破,大多数人家已经搬离,临街的墙上贴着十数张连在一起的通缉令,通缉令上的年青人一表人材,风度翩翩,却是重金悬赏的杀人惯犯,正是萧让。

    裱字摹画招牌也破烂已久。

    大门上贴着封条,血红的交叉显示着里面的主人做了何等天人共愤的事。

    阮尊站在门前,久久的,久久的。

    他在感受,感受,而也确实感受到一些若有若无的莫名联系,莫名的气息。伫立良久,天竟然下起小雨来。终于他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纵身一跃,跃过墙头,飞向院中。

    萧让,你那里,藏着些什么让我熟悉的东西呢?

第六十四章 相逢

    命运对于阮尊来说,似乎就是一个玩笑,正在开着的一个玩笑,一个大玩笑。

    这命运给他的最突显的好处,就是他可以感应,感应到同源魔气的存在。

    他信了这命运,按着这轨迹走。

    他认为,这样的轨迹,可以改变原本他卑微而落魄的人生。

    所以,当他感应着那破落院落里,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一点,或几点略带熟悉,或略有联系的感觉时,他就跃了进去。

    人还在半空,还未来得及看看这乌黑院落里情形的时候,迎面一阵拳风响,一拳就当头袭来。拳风很急,显然近在咫尺。

    阮尊想也不想,收住灵力,使身体猛然下坠,然后一记指鹿为马拳击出!

    对方大觉意外,噫了一声,迅速也改变了拳路,速度及反应,比阮尊要快。

    “砰!”

    “砰!”

    两人身上同时中拳,各倒跌落在院里。

    “有人!”

    “那萧让回来了!”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四下里响起好几声呼喝声,接着有火把亮了起来。火把的光亮下,六名黑衣人,黑巾遮面,呈半圆形,将阮尊围了起来。六人中间,有一人捂着胸口,显然是刚才中拳者。

    背后是高墙,阮尊知道一时无法脱困,只得凝神应对。

    然后,便有人说道:“是个少年,年纪轻了太多,不是那书生萧让!”

    “一个少年,大晚上的,怎么会突然闯进这里?必有古怪。”

    一人对峙六人,阮尊暗中后悔自己的鲁莽。也是,那萧让现在是众矢之的,别人的翻遍整座信州城来找他,哪会那么轻易地让自己来。不过,更奇怪的是,牵引着他灵觉的来源,到现在才发现,不是来自于这萧让住处,而倒像来自这六名黑衣人。

    为什么?

    那名胸口中拳者稍恢复了些,便一直盯着阮尊在看,直看得后者心里发毛。

    这人怎么老盯着自己?难道一拳之下,对自己惺惺相惜?他那眼光……

    胸口中拳者突然问道:“你,可是姓阮,阮小二?阮尊?”

    阮尊愕然,这人认识自己?不错,他那眼光,挺熟悉的,虽然多了些不明的神采,总的来说,还是熟悉的。

    那人把蒙面黑巾扯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年少的脸庞,“是我。”

    “虎子!”阮尊大喜,这人竟然是陆虎子,与自己同在洪太尉府共事多年的,唯一的朋友。

    “我现在不叫陆虎子了,我改了名字,名谦,字天豪。大家,现在都叫我陆天豪。”陆虎子说道,“你不也改了名字,叫阮尊了么?”

    改了名字?也罢。不过这陆虎子原来虎头虎脑的,名字恰如其分。现在改叫天豪,呃,你身上有一分天豪的豪气么?

    “虎子,哦,不,天豪,你们,你们是奉了洪太尉命令来抓这个陆谦么?”阮尊问道,他并不知道陆虎子,哦,陆天豪此前遭遇的事,“他弄那个清明上河图假画的事,是不是把朝廷上下都惹怒了?”

    “不是朝廷。”陆天豪一挥手,“兄弟们,误会一场,这位是我兄弟,你们各自散去,继续埋伏。我跟他说会话。”

    众黑衣人各自散去埋伏。陆天豪便拉了阮尊到一个阴暗角落里悄声说话。

    “小二,哦,阮尊,我的事你可别吃惊,我离开了太尉府,现在是天道教的教徒。”陆天豪说道,“而且,而且,我也是灵士了,也是中级灵士了。”

    两人各述别来详情,除了重点外,阮尊是知无不言。陆天豪基本上也是没有隐瞒,除了天道教明令的不能公开的事外。

    “那方达真是个畜牲!我在的时候,他还没那么放肆!现在竟然变本加厉!”阮尊愤愤地说道,“他这是存心要你死啊!”

    “此仇,我必然要报!”陆天豪脸上筋肉抽搐着说。

    对于萧让,陆天豪说是奉了教中青龙使之命,前来捉拿,似是此人之前有事得罪。而阮尊则隐晦地说是要为朋友凌曦晨报仇。

    距离陆天豪越近,阮尊越清晰地感觉到其人身上有一丝自己熟悉的力量。那股力量,完全同于那杂货店的羊皮纸,同于千手千眼观音像,同于天缘谷,甚至同于乌雅所给自己的感觉,熟悉而飘渺,捋割而不断。

    “我们在这埋伏四天四夜了,也没见萧让动静。”陆天豪说,“刚还真以为他回来了,却是白欢喜一场。”

    “你听过那个京师的名画家张择端没有,据说他也带了一队人前来要抓这萧让。”阮尊把白天获得的消息公开出来。

    “就是我们。”陆天豪说道,“我们为免嫌疑,均以张择端的随从名义行事。而事实上,这张先生,也入了我教。”

    “他,也入了你们天道教?”阮尊愕然。

    “是刚入的教。他并非灵士,具体为何,我也并不了解。”陆天豪说,“据说,此人对于教主来说,有大用。”突然奋身而起,“今晚看来,也等不到那厮了。我们多时不见,再见面时,昨是而今非,竟然全是灵士了!当日一共生活,养马打扫的日子,似乎还在眼前。走,我们喝酒去!”

    陆天豪向其他黑衣人交待了几句,便拉着阮尊去喝酒。其实夜并不深,街巷间还有些酒肉熟食店开张。二人各具心事,开始喝得慢些,后来酒兴上来,渐渐放开,都喝得高了。

    他们反复谈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遭遇,自己受到的屈辱,自己无敌天下的志向,自己的痛苦的现实迹遇。当然,最后还是吹到自己现在的成功,吹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天道教,自然是替天而行道。人道不公,少数人高高在上,作威作福;多数人苦苦挣扎,求生不易。替天而行道,自然就是要消除这种不公,还一个朗朗乾坤!”

    陆天豪说得豪气万丈,“小二,你在白鹿灵院的修炼结束后,也别去哪里了,就来找我,我介绍你加入天道教。虽然我的实力在教中不算如何,可我的头脑,我的机变,已经让青龙使高大哥对我另眼相看,飞黄腾达,就在明朝。”

    “我,我还没有加入什么教派的打算。”阮尊强笑道。陆天豪身上怎么会沾染那些魔气,其他的黑衣人也是如此,这成为了他心中的疑团。这个什么天道教古怪得很,当然不能轻易答应。

    “小二,我今日一见你,不知道为何,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像,就像我们,我们是兄弟。以前我们虽然是朋友,相夕相处,却没有这样的感觉。”陆天豪说道,“今天有缘,我提个义,我们两个在这,以血为誓,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第六十五章 相逢(二)

    本是要来探听萧让的虚实动静,却不想遇到了陆天豪,真是意外之喜。二人兴奋之下,便邀请去附近一家酒馆喝酒。酒兴起来。陆天豪便要与阮尊结拜为兄弟。

    又结拜啊,结拜倒也罢了,又是以血盟誓?

    阮尊眼前浮现那位黑矮青年,结拜大哥宋公明的身影。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二!小二!”呼唤声把他惊醒,陆天豪见他犹豫一下,便问道,“你莫非不愿意?看不起我?”

    “哪里,哪里!虎子,我可不是这意思,只不过,我之前跟人结拜过。”阮尊说。

    “哦?那人是谁?年纪比我大还是小?”

    “是山东郓城县人,叫宋江宋公明,年纪,年纪比你大上好几岁。”

    “那也无妨!”陆天豪手一挥,“我们结拜之后,相当于也同他拜了把子。他是大哥,我是二哥,你是三弟。”他很坚决,“就这么定了!小二,你不知道,我在太尉府,那种孤立无援,任人鱼肉,连半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的感觉!”

    “那感觉,真冰冷,真凉,就像自己栽倒在一场弥天大雪里,冷得透心。”

    “虽然我现在找到了组织,但这只是一股我暂时倚靠的力量,那些人,不是我的兄弟。在利益相关时,他们也会,肯定会在我背后捅刀子。我需要的是,敢把自己后背,交给他的生死之交!”说着,陆天豪倒了满满两大杯酒,挽刀一划,划破左腕,将血依次滴入两个杯中。

    阮尊不是抗拒结拜,多一个兄弟多一分力量这句话他还是懂的,但很不喜欢这种结拜的方式,总感觉要割脉自杀,而且要喝血酒,是自己跟别人的血混在一起的血酒。

    接过陆天豪递过来的小刀,阮尊无奈地依样施为,将自己的血滴在两个杯子里。

    他们血滴的量很大。有400cc了吧,如果去献血,能装满两个血袋,换来四百块钱了吧。阮尊心想。

    随意包扎了一下,二人对天盟誓,说了些不同生但共死的励志话语,然后各接过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陆天豪本来已经喝得不少,加上这一大杯,明显显得有些眩晕,但神情很是兴奋,拍着阮尊的肩膀说道:“小二,哦,三弟,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

    “你给我的信我收到了,你告诉我你生灵成功,成为了白鹿灵院的学生,而且后来在你们山长的指点下晋级成为中级灵士。我很高兴,我们兄弟中,终于有一个人熬出头了,终于不再是那人人可以踩在脚下的人下之人了。”陆虎子似乎有些不适,脸上神态有些不自然,时时嘴角抽动一下,目光略带异样地看着阮尊,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为你高兴,我真的为你高兴。但是高兴的时候,我再低下头,看看自己,看看自己。”

    “你成功了,成功了。我们经常在一起幻想,哪一天我们有无机缘,成为那些人,那些人,不用每天做着那些辛苦恣睢的劳作,不用时时受人的白眼与讥讽,能够写信告诉远方的父母,让他们不用担心,反而为我们时时骄傲与自豪,使他们在老家的人面前,因为我们而多一分说话的底气。我希望能用我的努力,在以后的某一天,让他们也同样摆脱辛苦劳作的生活,让他们也享受享受这世间的幸福与安乐。”

    “你做到了,你成功了,可那时我,还是一无是处。两相对比,更觉得自己的没落。你找到了你的机遇,可是我的机遇到哪里,是未来数年,还是一辈子这样做个凡人?我不甘心,不甘心!在这样的想法之下,当方达找我挑事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火,一股对世道不公的愤懑怒火,直接从心底涌上来,直冲脑门。你知道吗,只不过多点了会蜡烛,他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一支蜡烛才多少钱?一文钱两枝!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百枝!”

    “命运何其不公啊!你能买价值昂贵的生灵丹,有去读那等高等灵院的钱,我却因为不值一文钱的些许蜡烛被痛骂。”陆天豪捂着胸口,大喘粗气,看向阮尊的眼睛里,更充满奇怪的神色。

    “虎……天豪,你怎么了?是我刚才打你那拳,那拳重了吗?”阮尊关切地问。

    “没,我没事。”陆天豪强自说道,“那天夜里,我久久未能入睡,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同样的人,同样的发肤,同样的五官四肢心肺脾肾,为什么却总有不同的不公命运?小二,我不只是在与你对比,也在与那方达对比,与洪府的太尉对比,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灵士,高官,甚至国君,对,国君对比。我甚至想到,为什么,他一生下来,就是储君,后来又成为统驭万民的国君,而我每天,连混口饭吃都如此艰难?”

    “虎子,你,你想多了。”阮尊苦笑。

    “那天夜里,方达他们诬赖我偷东西。他们的手法很简单,可是说是最拙劣的栽赃。可是我无以辩驳,没有一个人,为何说半句开脱的话。包括我自已!”

    他眼睛血红,喘着粗气,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像是苦苦忍着什么剧痛一般,“连我自己,都没有为自己开脱半句!为什么!因为我对这不公的世道,心死了!在被打板子的时候,多么的剧痛,多么的伤,我都没有感觉,我像是麻木了!我想,如果我后面的日子都要这么过,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的好。”

    他猛地站了起来,身上开发散着一缕缕的黑气,萦绕不散。

    阮尊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发晕,“天豪,你怎么了!你,你身上的黑气…..”这种黑气,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虎子他,怎么会沾上它们的!

    陆天豪身体似乎在经受着最剧烈的痛苦而扭曲着,他散出来的气势越来越强,黑气也越来越浓郁,可他咬着牙,仍在继续说道:“冰天雪地,重伤之下,高大哥把我带走了,扔进了洗心池。那时,我身体四肢都要断了,一动也不能动,我以为我要淹死了。”

    “可是,可是,当一个月之后我醒来时,我不但没有死,而且全身从来没有这么健康过!我有了灵力,而且一跃成为了中级灵士。”陆天豪把牙齿都咬出了血,“所以,才有了我,今天能够站在你面前,跟你平等对话。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天道教给我的,我的命,我的身体,我的信念,都是天道教给我的。可是,小二!”

    他声色猛地一厉,气势冲天,似是完成了某种脱变一般,随意一掌,将面前的桌子酒食打得四散,愤怒地看着阮尊,“我们,我对你虽然有妒,但也仅是一念之过而已,你,你却为何在酒菜里,给我下如此剧毒!”

    “我何处得罪了你!”

第六十六章 相逢(三)

    “你为何在酒菜里给我下如此剧毒!”

    “我何处得罪了你!”

    听了这话,阮尊像五雷轰顶,想到此前陆天豪的异样痛苦表情,慌忙说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下毒害你!”回头四望,只见小店的老板和一名伙计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显然,陆天豪的异样表现使他们受到了惊吓。

    阮尊拿过陆天豪面前的酒杯盘碗细闻,他现在感触灵敏度极强,却未发展任何毒素迹象。

    只是陆天豪越来越痛苦,身上的黑色魔气也愈来愈浓重。猛地他跪倒在地,箕张双臂,对天长啸。然后撕裂上衣,露出一身精腱的肌肉,此时那些肌肉,竟然也在痛苦地抽动着,膨胀,扭曲,暴涨的血管在筋肉上突出如虬。

    然而,他显示出来的气势,却是越来越惊人。

    这场面,这气势,这魔气,怎么敢脚着这么熟悉?

    阮尊脑中莫名闪过一道光,他想到了信州城斗兽场内的那条豺狗。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挣扎,一样的气势突变。

    那头畜牲,是舔食了自己的血,才发生异变晋阶的。

    自己的血,自己的,血……

    以血为誓……

    阮尊看向自己左腕的还浸着些血气的包扎布条,眼神中突然现出诸多痛苦。自己的血气,应该是只有对灵兽,对魔气有影响的,虎子,他,他……

    陆天豪已经近乎失去了神智,阮尊急忙带着店老板及小二撤了出去,扔出一些钱给他们作为补偿后,又急匆匆地回到了店里。

    陆天豪这时平复了不少,他在运用灵力苦苦压制剧变带来的疯狂,眼神也由刚才的血红变为了一般的淡红。他眼神间很多疑惑之色,看阮尊进来,向他招手,“小二,对不起了,我刚才身体有些异样,对你发了脾气,胡乱埋怨你。”

    “虎子,你怎么了?”尽管大概猜到了,还是要证实一下。

    陆天豪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晋级了,由中级灵士,晋级到了高级灵士。”像是放下了天大的包袱一样,他招呼阮尊坐下,“真是莫名其妙的晋级啊,我才成为中级灵士不过半个月!”

    “天师教的秘法,果然是无限神效!”陆天豪已经转惊为喜了,痛苦之色渐渐平复,整个人的精气神也看似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身上灵力波动而散发的白芒也亮得耀眼。

    果然是晋升到了高级灵士。

    本应为他感到欣喜,阮尊现在却觉得鼻子发酸,百感交集。

    实力固然可以带来尊严,可是陆天豪,他这样,真的好吗?

    店情情形渐渐平复,陆天豪扔了一大锭银子给店老板和小二,算是赔偿。他心中转惊为喜,又叫他们继续上酒,准备再与阮尊喝个痛快。

    可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匆匆找了来,然后在陆天豪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神情一震,问道:“真的?”

    那黑衣人低声说:“没错,我们有兄弟在天缘谷附近见过他。”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很低,可是阮尊仍勉强听到了。

    陆天豪站了起来,“小二,我有点事要去办,我的手底下有兄弟发现了他……那圣手书生萧让……你到他家里,是有仇怨找他报,还是为着别的事?若是有仇怨,我就与你一起报了。”

    “不,不必了。”阮尊笑笑拒绝,自己与那萧让素未谋面,能有什么仇怨?如果说有所交集的话,事情也还是由凌曦晨他们那事引起。他只是觉得好奇,一名实力不过初级灵士的人,却能自主进出天缘谷,并与里面的奇异灵兽交往,杀人以饲之,这样的人,手上必然有不凡的手段。

    而且,这人,这人似乎是水浒一百零八将之一?

    陆天豪他们告辞离开。阮尊稍微吃了点东西,在店老板和小二惊魂未定的目光中,缓缓走入夜色,向灵院返回。

    从已有的迹象来说,这萧让应是为了饲养那什么两头灵蛇,来往于天缘谷和信州城之间。每次杀了灵士,便带着尸体秘密前往饲养,待尸体吃完之后,又秘密潜回,再杀人。他的事已经引发信州城官府的注意,贴了悬赏告示。而他也依靠书画作假的手段,赚了不少钱,家底应该还是比较丰厚的,说不定手底还有别的人,比如说那什么金大坚的,与他一同作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信州城这么多灵士,这么多强者,至少还没抓到他?

    思索着,突然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再看看。

    于是转了方向,再度朝着萧让家走去。

    残破的卖书巷依然如故,不过现在少了那些天道教灵士的埋伏。

    所以,即使推开门,走入残破的院中,阮尊也感受不到之前所感觉的那种联系与气息,所感受到的只是阵阵血腥气。

    清冷的月光之下,可以看到院内多处墙壁、地面上都残有大片血污,或许是时间已久,腐臭味已淡,唯血腥气仍存。

    院子边上有现成的火把,随意拿了一把点了,四下打量起来。

    院子不大,右侧有一间书房,书房倒是不小,挂了很多旧画,每一幅都堪称精品。阮尊就像走在了一座中国古代书画艺术的精品展示馆里。其中光是“清明上河图”的仿品就有三幅,胡乱卷在画筒里。

    若不是知道这些画都是赝品,他真的可以对这萧让心生无限滔滔敬意。

    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即使现代人,带了摄像机和录影机把原画拍下来回去描摹,也做不到这样逼真吧?何况,在这个世界?

    离开书房,正面是一间正厅,三间正房,里面也无甚出奇,家俱也极其简单。

    阮尊试着再度催用灵力,以求大范围扩大感知,可仍是一无所获。

    他四周又转了几圈,仍然没有什么收获发现。不过,最后他还是来到了一处地方,院中的水井旁边。

    这显然是口旱井,边上的水桶早已破败碎烂,显然有长时间无人打水了。

    如果说这间旧屋还有什么地方未经探索,那就是这水井底下了。以前看的书中,时常有什么井底藏尸,井底藏宝之类的故事。莫非这萧让神出鬼没的关键,就在于这水井底下?

    扔了几块石头下去,好一会才听到石头碰撞在井壁最后落入井底的声音。井下确实没水,石头像是落在干泥中,发出的是扑扑的声音。

    要不要下去看一看?

    阮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去,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一名初级灵士,应该还是有自保之力的。何况自己还身具冥剑和镇诀。

    把冥剑持在手中,暗运灵力,阮尊手脚轻抵井壁,缓缓攀援而下。

第六十七章 上门

    这口枯井井径还算宽敞,能够容得下两人之身。

    阮尊手脚并用,一会儿,就下到了井底。井底昏暗,依稀可觉积着一层厚实的干泥,还有些许落叶。四周的井壁均是青砖所砌,散着一阵阵的阴霉气味。

    眼睛逐渐适应了井底的黑暗,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是自己想错了?阮尊心里思索着,突然感觉到一丝若隐若现的联系。这感觉,恰是从这井底散发出来的,如果在上面,根本丝毫感觉不出来。

    闭上眼睛,用心感觉,似乎那联系又加强了些。是的,是那种自己已经熟悉的感觉,魔气的感觉。他伸着手,按感觉的方位,伸手相触。

    冷湿的青砖,一块突出的冷湿的青砖,一按之下,便缩进了井壁。随后,右边的井壁自动移开,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同时一阵血腥之气从洞内扑面而来,而且,之前感觉的那股魔气气息,也增强了些。

    果然有古怪。

    这洞内很黑,不知道深浅。火把阮尊没有带下来,也无不敢轻易前往探索。但是,找到了机关所在,后面的事情就容易了。再按了一下那枚突出的青砖,砖墙又移动回原位,一切恢复原样。

    阮尊回到了井上,慢慢离去。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应该要高于那萧让,可是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谁知道洞里面会有什么机关,洞的那一头连着什么地方呢。如果真的要去探索,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

    而且,更重要的是,阮尊想到了龙啸锋说的那个词:规矩。

    镇魔殿代皇室统管天缘谷事宜,它所制订的一切,就是天缘谷的规矩。凌曦晨等人的遭遇,就是在于不守规矩。如果这洞直接通往天缘谷,他就这么进去了,那他也成了一个不守规矩的人。而不守规矩的人,将是对其他守规矩的人的严重不公。

    他甚至担心,只要他迈出那一步,会不会此后就会成为龙啸锋要下手诛除的对象。

    终于,他还是暂时放弃了。就此离开。

    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阮尊从灵院坐骑处租了匹狼马,奔往城西郊的驭兽堂的信州分堂。中午时分就到了。

    信州驭兽分堂在城西郊圈了一大片林子,建立围墙,在里面经营发展,森林、兽栏、庄园、农场一样不缺,就像一个小王国一般。

    “你?找凌姑娘?”正门前的护卫怀疑地打量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人。

    “正是,麻烦大哥通传一声。”阮尊说。其实来到这里,他也是微觉尴尬的,虽然自己对对方有救命之恩,可是过去这么久了,挟恩上门求助,未免有点…..

    很快,凌曦晨就奔了出来接他。几个月不见,她看来恢复得可以,行动间也没受太大影响,不过修为似乎降了些,现在应该是高级灵士了吧,比原来的灵师下降了很多。不过,也难免,那天在龙啸锋他们手下,她受伤之重,几乎已成废人。

    而且,她的左臂衣袖显得空荡荡的,那只手臂,终究还是失去了。

    不过,她此时倒显得很平静,似乎并没有为了自己的不幸而悲伤难过。远远地看见阮尊,就向他招手:“阮兄弟。”

    “凌姐。”阮尊有些尴尬,毕竟隔了几个月,救命恩人上门求被救者帮忙,确实是一件不太体面的事,而且,这事的难度也不小。他要来借星铁剑或犀皮甲,或是更好的装备,还要借十五枚灵晶。其中十枚是交给灵院的保证金,五枚灵晶是向镇魔殿交纳的天缘谷的入场费。

    没错,没有这些做保障的东西,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灵院的拓展小队的。

    可这些东西加起来,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资金。如果用前世的钱来算的话,一枚最普通的白级灵晶计价约一百两黄金,这些东西加起来,则可达五千两黄金以上,随随便便值个几千万上亿,一点都不是问题。

    互相寒暄了一会,阮尊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虽然丢脸,可他也实在没办法了。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之中,如果说谁能帮自己的帮,也只有这驭兽堂了。

    凌曦晨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上次离开之后,阮尊几个月内没再来找过自己一次。现在突然上门,肯定是遇到了难处。救命之恩当然要回报,凌曦晨让阮尊稍等,便去找父亲凌宣长老商议。

    “他要这么多东西?”凌宣听了女儿的说话,面有难色。救命之恩当然要报,可是,出钱出力都没问题,而出钱,则需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他只是驭兽堂一名长老,不是堂主,而且即使是堂主,也无权动用驭兽堂的公用财产。

    但如果不动用公产,只靠自己父女,阮尊这些东西,置办起来,还真的相当吃力。

    一枚又一枚的灵晶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每拿出一枚,凌宣长老的脸上的肉痛神色就多出一分。长期与灵兽打交道,他知道这每一枚灵晶都来之不易。直到第十五枚灵晶拿出,他的收藏已经接近见底。

    阮尊虽然说的是借,但到底即使他肯还,凌家父女也是坚决不肯收的。

    武器的话,凌宣长老也把自己的毕生珍藏,一柄略显狭长的星铁剑拿了出来。星剑铸材,多取出自天上掉落的星辰,价格是黄金的十倍以上,是灵师级以及以上的灵士最喜爱的武器材料。护甲方面,凌曦晨把自己的界灵蛛蛛丝制作的一件背心拿了出来。这种蛛丝也是坚愈星铁,但质地却轻柔很多。

    看着这些东西放在眼前,阮尊红着脸,真的很不好意思,向父女二人道歉,“实在对不住,若不是进天缘谷非得需要这些东西做保障,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冒失。不过,我用完之后,会尽快归还,尽快归还。“

    “小兄弟你客气了,救命之恩,又岂是这些身外之物可以比得了的,尽管拿去用就好。”凌宣长老说道。

    “一定是要还的。”阮尊说。

    二人互相推诿了一下,阮尊也不再客套了,先收下再说,以后自己若真有了收获,再回报就是,现在就说什么别的,显得过虚。

    “这件东西,也送给小兄弟。”凌曦晨递过一枚戒指,“这纳物戒指虽然是低端之物,可也有装些东西,小兄弟你拿着用,路上也能省却不少麻烦。”

    纳物戒就更贵重了,阮尊受宠若惊。还要推,凌曦晨脸一板,“若你还要拒绝,那从此以后就不要再与我驭兽堂往来,也不要认识我!”

    算了,只得先收下,先用着吧。自己虽然有影佩这样的同样空间装备,可那东西,在人前还是见不得光的,必要是,确实需要一件空间装备来掩饰掩饰。

    “那我就不客气了。”阮尊说。

    “另外我堂有消息,那圣手书生萧让确实已经进入了天缘谷,请多加小心!”凌曦晨说,“这人实力不怎么样,但阴谋诡计不少。我堂已经不愿再趟天缘谷这趟浑水,你若进去了,万事要小心。”

    “对待灵兽,只需要力拼就行。可是,万万要小心背后的人,你身上这些东西,只怕也会引起很多的人暗中觊觎呢。”

    “凡人怕野兽,比野兽更可怕的是灵兽,比灵兽还要可怕的,就是灵士了。”

    “毕竟,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揣测的东西。”

    “防人,要甚于防兽。”

第六十八章 报名

    “我要报名加入天缘谷拓展小队。”

    白鹿灵院中灵部,阮尊找到卢振风卢胖子,一枚枚地把灵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最后,是一把细长的星铁剑,还有一件界灵蛛蛛丝背心。卢振风现在是中灵部的主管教授,报名必须通过他。

    卢振风沉默,半晌问道,“几天时间内,你哪弄来这么些东西?”

    “有个女孩,她爹喜欢我,要我到她家入赘。这些,就是她的嫁妆。”阮尊很认真地说。

    一派胡言。卢胖子心里骂了一句,又问道:“拓展天缘谷,不是出去春日游玩,时常可能遇到生死之战,上一次,各大势力共派出了十九支小队,近两三百人,结果是,有十分之一的人,把命丢在了里面。你确定要去?”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吧。”卢胖子收了灵晶,给他办理了登记,正式确定他成为小队的一员成员,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然后,阮尊回头,看了见翁晴心和赵志钊,他们也是来报名的。

    “阮尊你也去天缘谷?你哪来那么多灵晶?还有装备?不是听说你闭关好几个月吗?闭着关,也能赚钱?”二人惊讶。

    十五枚灵晶,绝对不是小数目,别说其它方面的准备了。一般的小家族,倾全族之力也未必置办得齐全。即使对于大家族来说,很多也不愿意。因为这一看就是亏本买卖。灵兽体内产生灵晶是有一定的机率的,有时候一连杀了很多头,都未必找得到一枚灵晶。而且,即使得到了灵晶,能从中悟出灵鹫灵技的机率也非常低。也只有实力较强的大家族,才能出得起这钱,舍得出得起这钱。

    当然,一旦有所收获,回报也是巨大的。像上次灵院小队获得那只灵鹫,从中悟出的翔鹫步,就使小队成员以及灵院获益匪浅。

    而阮尊在斗兽场杀了那只豺狗所出的狂化灵晶,运气更是逆天至极,若非如此,怎么能引起信州城几大强者的眼红与争抢?

    “有个女孩,她爹喜欢我,要我到她家入赘。这些,就是她的嫁妆。”阮尊再次很认真很严肃地说。

    “胡说!”翁晴心刚刚已经听到了阮尊与卢胖子的对话。

    “那你这算是卖身进谷了。像我们灞州赵家和她潮州翁家,实力当然足以支持我们的消耗。可是阮家?整个宋国没听说过,莫非是从安南(注:宋时对越南一带的称呼)来的世家大族?”赵志钊开玩笑地说。

    安南……阮尊无语。

    “算了,不打听了。”翁晴心说,“打探别人钱物的来源,确实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我们只需要知道,我们此行多了一个伙伴就行。”

    “只要不是多了一个拖后腿找麻烦很丢脸的伙伴就行。”一人在他们身后冷冷地说。

    嘿,正是雷虎。

    不是冤家不聚头,阮尊本就不喜欢这个人,向凯形同于他的手下,所抢夺的保护费之类的大头都是上交给这人。于是冷言相讥:“我再丢脸,也总比收人保护费来的得光彩。”

    雷虎大怒,说道:“你光彩,这次遇到强者,不要乖乖从别人裤裆底下钻过去就好!”

    这算是打人打脸,揭人揭短了,阮尊怒火上涌,一张脸憋得通红,“有本事你放马过来,咱们俩斗上一场,看看最后谁从谁裤裆底下钻过去!”

    “斗就斗,怕你不成!”雷虎表现得非常硬气。他身为高级灵士,哪里会怕阮尊一个中级灵士。他最近本来就很上火。饶州雷家实力远不如赵、翁两家,他这次赴天缘谷的入场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齐的,还欠下不少钱。此行回来之后,光还债就够他头痛的。本来的愤怒,加上对际尊的仇隙,让他突然爆发。

    “你们有完没完!”翁晴心怒道,像一只发了飙的小母虎,“天缘谷凶险异常,即使一只队伍同心协力,也难免伤亡。你们这样内讧,是存了心要找死么?”

    她说得有理,而且是个女孩嘴里说的,总算把场上刚准备冉冉升起的火起压了下去。

    众人冷场了一会,白鹿灵院的报名完成了。这次拓展小队,比起上一次的人就少了很多,总共就只有五个人。而上一次,加上带队的灵院教授,可是足足九人。或许,上次是第一次拓展,大家心里还有无限期望,而经历了死亡,经历了不成比例的付出与收获,大家都打了退堂鼓的原因吧。

    毕竟,珍贵的灵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雨水。

    五个人,翁晴心、雷虎、赵志钊、阮尊、还有一个姗姗来迟的钟秀。

    “你也去?”钟秀对于阮尊的出现同样意外。

    “我就不能去吗?”阮尊有些愤怒,“难道我在你们的心目中就那么差,没资格去?”

    众人一齐点头。

    阮尊郁闷。

    “对了,不知道灵院这次带队的是谁?上次是黄学究,听说就是他最后关头,挺身而出,与那头灵鹫拼死相搏,这样本院才不致于出现伤亡。可是他,也受了很重的伤。”翁晴心问。

    “我听说过了,极可能是卢胖子。”赵志钊说。

    “为什么让中灵部的教授带队啊,我们中间,除了阮尊是中级灵士修为太低外,其他人全是高级灵士了。”翁晴心不解。

    呃。阮尊躺枪,无言以对。

    “黄教授重伤未愈,剩下的教授还要教习其他学生,筹备年内的四大灵院斗灵大战,当然也不能把全副精力都放在我们身上。中灵部的教授有四个,人数相对充足。而且,据说卢胖子修为不错,已经达到高级灵师水平了。”赵志钊说。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谈到灵晶。一谈灵晶,大家都很肉痛。

    “天缘谷,与其说是灵院的拓展小队,不如说是学生自主而成的小队,灵晶都是学生自己出的,凭什么收获要分灵院一分?”雷虎很不满意。

    “因为灵院的教授带队,可以保障你们的安全。”翁晴心说。

    “不见得。听说上次濂溪灵院的带队教授范教授,在遇上一只强大灵兽的时候,自己先跑了,走之前把两名学生给推了出去,以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现在,信州城的灵士们给他送了一个范跑跑的外号,而他也最终自觉无脸见人,辞了灵院教授职位离开,现在不知所踪。”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杀了,还能放他跑路?”雷虎非常气愤,又斜眼看了阮尊一眼,“他自己也笨,或者带着学生们,从灵兽胯下钻过去,灵兽或许会放他一马也未可知。”

    “你妹的!”阮尊的火蹭地上来了,“没完了是不是?来!不揍你一顿,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敬畏!”

第六十九章 入谷

    阮尊暴跳如雷,雷虎也是横眉冷对,二人间电光火花不断。

    “有完没完了!”卢胖子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有那股劲头,等到天缘谷再用!现在一个个英雄好汉的,不知道到时候见了强大的魔兽,会不会吓得腿软脚软,屁滚尿流?”

    “我不想跟一个钻过别人裤裆的人为伍!”雷虎脸一板,振振有词,“丢人!”

    你妹啊!还提!还提!

    阮尊脸上杀气腾腾。

    “其实钻人裤裆又怎么了?要看为什么而钻。”翁晴心倒是出来为阮尊开脱了,“那时,他可是为了救人,他可是救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就觉得,这种行为挺英雄的。”她一副花痴模样,“我若是那位被救女子,说不定就会以身相许了呢。”

    众人:……

    不过这一打岔,那个不光彩的话题总算不了了之。

    卢胖子借机又插了嘴,要求大家继续做一些万全准备,据他所言,最近一段时间,天缘谷又多变化。包括里面迷雾之气日盛,整座宽广的谷地像被笼罩在灰黑的迷雾之中,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况。

    而且,负责周边警戒监控的镇魔殿传来消息,似乎里面的魔煞之气更盛,不知道其中的灵兽是否也较此前更加凶恶。

    性命攸关的事,大家不敢怠慢,各自回去准备。

    阮尊也回去盘点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武器有一柄星铁剑,还有冥剑以及一柄黑铁剑,这次出行,黑铁剑是用不上的了,这种层次的武器,估计对天缘谷的灵兽造不成任何威胁。还有五枚黑罡熊指甲制作的破魔梭镖。

    护甲方面,有一件界灵蛛丝背心,具有较强的防御能力。

    在灵技方面,修炼了白鹿灵院四大灵技的第二重,拥有可对同阶或略高阶灵兽灵士定身三息的镇诀,修炼了噬灵六术中的引灵式和震灵式。其中引灵式大成,震灵式入门。

    其它方面,拥有灵宠一只,乌雅。法宝,拥有影佩和纳物戒两种空间装备。那千手千眼观音像,也是随身携带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它,阮尊就觉得笃定很多。

    药品丹药,灵院分发的普通回灵丹和止血丹等最低级灵士药品。

    这些装备、法宝比起翁晴心等人的来说,自然是要寒酸上许多许多许多。

    但阮尊有自己的优势。

    第二批拓展小队入谷的日子很快到来。在卢胖子的带领下,白鹿灵院一行人的来到天缘谷口。与上一次相比,这次天缘谷口冷清得不止是一点两点。别说围观者,参观者少了九成以上,就是参与者,也少了许多许多。

    诚如翁晴心他们所分析的,投入那么大,但产出根本不成比例,而且凶险不小,天缘谷的吸引力已经完全下降。

    远远地看着天缘谷似乎笼罩在一阵阵氤氲的灰蒙雾气当中,视界比上次来,要差了很多很多。即使现在正是上午,即使现在头上还有晴空,在这谷中,似乎仍是阴冷一片。

    阮尊突然抱着脑袋蹲了下来。痛,真痛。上次来,靠近的时候那种感觉再度侵袭,而且这次比上次还要来得剧烈。尽管这疼痛当中,似乎有无尽的吸引力,或很多熟悉的感觉,然而疼痛,已经让让无暇顾及。

    “怎么了?”卢胖子问。

    “头痛。”阮尊说。

    “教授,他上次来,也是这样。”翁晴心解释,“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这谷中的邪魔之气。”

    卢胖子皱着眉头,“那怎么办,入谷的时间快到了。”

    “不会是装的吧!”雷虎抱着胸,“明明自己不敢入谷,怕被灵兽弄死,又不想别人瞧不起他,就在这装病!”

    “别说风凉话!”翁晴心白了他一眼,“有拿那么多灵晶来装病的吗?”

    “行了,都别说了,待会如果入谷时还是不适,也就先不要入谷了,毕竟,自己的性命,是多少灵晶也换不回的。”卢胖子说道,先不理蹲坐在地上的阮尊,环视了一下四周,“你们或许对周围这些一同入谷者有所了解,不过我还是先提点你们一下。以免你们入谷后,为了些许蝇头小利,与他们发生无谓冲突,导致无必要伤亡。”

    “要知道,很多时候,在这种绝地,防兽或许只需要一分心思,而防人,则需要用九分心思!”

    虽然头痛,心痛,但卢胖子的话还是听进了阮尊的耳朵里。他的话与凌曦晨的一样,都是至理,确实要防人。在重利面前,人心是最难测的。

    “三大灵院,与我们关系最近,以后我们的斗灵战也会遇上他们,大家先了解一下。”卢胖子说着,指着左侧长长的“象山灵院”幡旗下一名身长玉立的青年人,“象山灵院天灵部的洪晋,高级灵士,实力已经超越初级灵师,是象山灵院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学生。”又指指他身后一名中年人,“那是他的教授,黄伯文。”

    鹅湖灵院的参加者是三个人,教授费雪宁,天灵部学生、高级灵士王秀儿和鲁源。

    濂溪学院的参加者也是二人,教授胡青来,天灵部学生、高级灵士华天武。

    “怎么我们灵院有六个人,他们也就两人,三人?”阮尊奇怪。

    “还是总体实力的原因。”翁晴心说,“要不,我们白鹿灵院,怎么能多年来一直排名在四大灵院之首呢?要不上次天缘谷拓展,我们能猎到一头灵兽,且参详出翔鹫步这样的灵技,他们三大灵院都是空手而归而且呢?”

    卢胖子又指着一队人马,这队人马有六人,穿着的是禁军装束,领头的是一名年近四十的教头,其余五人均是突显一身强悍之气的将士,都在高级灵士级别,“这是信州城守城禁军中的强者灵士,是信州城府君南宫风雷的嫡亲灵士,带队的是王进王教头,其中最强的一人名为邝世明,一身强横力量,一般的高级灵士,不是他的对手。”

    又指着一队道士打扮的人说道:“那是上清宫的人,一共五人,带队的为弘九道人,其余四人是他的弟子,明心、镜心、原心、泰心。”弘九道人阮尊是见过的,在这信州城内此时也算一方强者。

    又陆续介绍了几方势力,看到一行人等时,卢胖子突然一惊,“咦,他们怎么也来了?”

第七十章 入谷(二)

    也难怪卢胖子惊讶,因为这一行人等他是熟识的。灵院的客座讲师李师师,虽然戴着面纱,可是那副行头,一看就知道是她;然后是宋国国君的掌上明珠,灵院天灵部学生、高级灵士赵玥公主;一个帅得离谱的白脸少年;两名战将级强者。

    阮尊随着这一声,也看到了她们,心中暗叫不妙。

    自己丢脸的场面,又被她看到了。此时的自己,脑中疼痛,抱着脑袋正蹲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恶心欲吐。偏偏这样的形象,又不折不扣地落入了李师师的眼中。

    为什么?阮尊内牛满面,欲哭无泪,为什么自己总不能把好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

    好的一面展现不了也就罢了,偏偏总是展现最丢脸的时刻?

    此时李师师已经转向了他这边,显然是注意到了。然后她便莲步轻移,枭枭婷婷地向阮尊走了过来,在众人的各式目光中很快来到他面前。然后,然后伸着玉手,轻抚了一下阮尊的头发,一举一动间像是充满怜爱一般。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她面容,可她这伸手一抚,在场许多男的灵士眼睛顿时直了,盯在她的玉手上,随着她的一抚,不少人身子几乎同时一颤。

    “师师姐。”赵玥气得一跺脚,在众人面前如此做作,这姐姐想什么呢。

    “没事吧。”李师师柔声问。

    “没,没事。”阮尊脸上一红,“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这天缘谷,就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不舒服就对了。”李师师说。

    阮尊:…….

    “哦。”李师师自觉失言,岔开了话题,“我给你的三色开光腕绳你带了没有,这可以保平安的。”

    “带了。”阮尊扬起左腕,腕上的正是那散着微微灵光的腕绳。

    “很好。”李师师点头,然后回到了赵玥他们身边。

    而阮尊坐在地上,突然觉得自己随的压力很大,因为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且,而且自己正在以一个极不雅的姿态,蹲坐在地上。

    “哼!哼!”卢胖子清清嗓子,“做为灵院的精英学生,你们应该对她们不陌生,李师师,赵玥公主,还有她们的随扈。不过她们将不会与我们同行,她们有她们的事,所以有事时你们也不要指望她们相助。”

    忽然眉头一皱,扫到一队黑衣人身上。向大家神色严正地说道:“前面说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正道灵士。你们要特别注意的,就是那一队人。”

    那队黑衣人,黑色斗蓬,黑色面具,足有八人,身上没有任何显示身份的标识,武器也是奇形怪状,有轮、有耙、有叉、有钩。阮尊一觉之下,这队黑衣人的气息似曾相识,一想便回想起来,他们正是那天夜里在萧让宅子里埋伏的所谓什么天道教的人。

    这些人身上散发的灵力波动普通要强一些,其中一人为中级灵师,两人为初级灵师,其他五人均为高级灵士。而那中级灵师,身材窈窕,秀发挽成辫子披在肩后,竟然是个女的。

    “天道教。”卢胖子说,“这是最近几个月才迅速崛起的一支力量,诡异邪门得很。听人说他们带队的人仿佛是什么教中的朱雀使,名字古怪得很,叫烈霓凰。如果说,在场这各方力量,最不能得罪的一方,就是他们。”

    阮尊这时的痛苦感稍轻了些,或许是适应了些吧,听他这么说,就急忙去寻找陆天豪的身影。果然,其中一人,虽然戴着面具,身影却甚是熟悉。此时那人冲玩尊招了招手,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进入天缘谷,如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我听说,这天道教手段非常邪异,近来发展迅猛,但也在一些地方,制造了极其惨忍的血案。如有摩擦,能忍则忍,避之为上。我们毕竟是灵院,不是宗派,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想必也不会产生什么仇隙。”卢振风嘱咐着。

    接着,他又陆续介绍了一些在信州城或附近有头有脸的强者势力。

    猛听得周围有人惊道:“镇魔殿的龙队长来了!”

    果然,从镇魔殿营地里走出一队鲜衣亮甲的黑衣人来,为首的就是龙啸锋。他仰头看了看时辰,估计着入谷时辰将至,便大步走到谷口大门前。在他身后,有一白衣女子,飘飘若仙,秀美绝伦却冷若冰霜,只是抱着剑冷冷地瞧着大家。

    阮尊觉得那眼神很不舒服,就像在看一群群待宰的猪羊。

    “教授,那女的是谁?这么冷。”赵志钊问,“上次没见她在镇魔殿人中出现过啊。”

    “庄欣妍,殿主蒋安的弟子。蒋安这些月来一直在山东梁山泊处探察,无暇顾及信州的事。而副殿主文彦博近日则忙于探查那头灵鹫……”卢振风说。

    翁晴心惊道:“那头灵鹫……山长大人真的向各方开放了。”

    卢振风说道:“对方,是镇魔殿,陛下手中之鹰犬。山长大人不过一介卑微的灵院山长而已,哪有余地说半个不字。”

    一干人等默然了。按理说,这头鹫是灵院的人历经生死捕杀了,为之也付出了大量灵晶和其他消耗,不管如此,它是应该归所捕杀者共同所有,与镇魔殿再无干系的。

    “这庄欣妍实力已达初级灵师,而且性子高冷,一言不合便可能拔剑相向。你们在她面前也少说话,尤其是你们两个,雷虎和阮尊,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说一些出格的话。”卢振风嘱咐道,“龙啸锋下手的狠辣你们也听说过了,而据说,此女之狠辣,是龙啸锋的十倍。”

    我去。阮尊翻了个白眼。

    此时,龙啸锋一挥手,便有一队镇魔殿黑衣人,拿着一个盒子,向要入场的人收取灵晶,每人五枚。每收下一个人的灵晶,便发放一枚火焰状标识,贴于那人左颊之上。然后再发放一枝烟花哨箭。

    “那是什么东西,教授?”翁晴心问,“上次没有贴这东西啊?”

    卢振风摇摇头,“等等看,他必然会有交待。”

    其他众人也都是莫名其妙。不过碍于镇魔殿的官方背景,虽然不解,还是忍受下来。直到所有入谷者的灵晶收取完毕,龙啸锋这才说道:“大家不要猜疑,这枚火焰标识,内含一种微型追踪阵法,各位入谷后,本殿阵法师就会通过一座大阵,建立与各位脸上这小阵的联系,掌握各位所在的地方。”

    “如果各位遇到危险,拉响烟花哨箭。本殿人马就会根据各位所在方向,以及那追踪大阵所显现的地方,尽速赶去救援。当然,本殿再说一句,不是生命危险,不要拉响。而一旦拉响之后,各位将丧失继续拓展下去的资格。这也是本殿根据上次拓展伤亡较大的情况,做出的一大改进。”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连连点头,这样的措施确实更可保护急时的人身安全。

    “好,时辰已到,开门,入谷!”龙啸锋大手一挥,马上便有一队力士,将天缘谷的大门打开。而后,一队队人马便急不可待地冲了进去。只是稍许时分,天缘谷前就余下镇魔殿和白鹿灵院的人马。

    “你们还不进去?”龙啸锋上前来问。庄欣妍眼神里也充满着怀疑。

    “他头痛难受。”翁晴心为难地看着还半蹲在地上的阮尊。

    “要不,你们先走吧。”阮尊无奈地说,“上次是隔了好长的时间才缓过来。你们先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天缘谷开放的时间有限,而且他们那么多人,先进去了,一些易于捕杀的灵兽,还有显眼的灵草,灵矿不要都被他们捷足先登了,我后面,慢慢赶上去。”

    “怎么办?教授?”赵志钊看着卢胖子。

    卢胖子摸了摸自己肥硕的下巴,“他说的有理,这样吧,我们就先进去,在里面就近先建立营地。天缘谷开放三天,有了营地,即使我们先离开,他后来到,也能在里面等我们。反正,晚上我们是要回营地的。”

    大家同意了这个方案。于是卢胖子再嘱咐了阮尊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带队先进去了。

    “你怎么说?”龙啸锋看着地上的阮尊问。

    “有药么?”后者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第七十一章 入谷(三)

    听到阮尊的问话,龙啸锋完全愣了,“药?什么药?”

    “能治头痛的最好。”阮尊并不客气。天缘谷是自己的伤心之处,龙啸锋欠自己的,怎么搜刮他都不过分。

    “你是哪一类的头痛?伤风冷热的头痛不要找我,随便找个行脚大夫就能治。”龙啸锋也要准备出发巡逻了,没太多空跟阮尊掰扯。

    “脑子里的痛。”阮尊对这种疼痛也莫名其妙,如果说自己能够感受到魔气那类的气息的话,算是受上清宫伏魔殿那放走魔气冲击所致。可是那种感应的疼痛是怎么回事?就像是在脑子深处,灵魂深处的触痛一般,痛得彻心彻肺,却寻不见究竟。

    “我去。”龙啸锋骂了一句,“我真是欠你的。王总旗刚给我一瓶宁神丹,说是近来这天缘谷变化更加凶险异常,邪魔之气横生,要我带着防身,防止魔气冲击神魂。现在看你这情形,莫不就是神魂受创?那真是便宜你了。”没好气地从自己的纳物戒指中掏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粒橙黄色的丹药出来,扔给阮尊。

    这橙黄色的丹药呈大姆指指甲大小,圆滚滚的,其上一圈圈的丹晕显示着它的火候之难得。稍一闻,便有一股清凉醒脑的气味,从鼻腔真透入体,上行入脑,下行入心。原来身上的烦恶痛楚,顿时为之一缓。

    “好东西。”阮尊拿在手上,舍不得马上就吃,仔细端详。

    “还不吃?不痛了?”冰霜女子庄欣妍冷声说道。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挺贵的,我小家小户的,没见过,舍不得,看看再吃。”阮尊强笑着。这东西必须研究一下,如果能够遏制这莫名的感应疼痛,那在未来可是大有用处。

    “哼。”听着他嘴里一股调笑意味,庄欣妍冷哼一声,手已经握在了剑柄,若不是看在龙啸锋与这人看上去似乎有点交情,只怕一剑已经刺了出去。

    还是一口吞了下去。这宁神丹入口即化,化为两道清凉之流,随灵力运转,上至天灵,下至心肺,所过之处便如同浸在炎炎夏日里的泳池中一般舒坦。很快,那些疼痛不适恶心之感被一扫而空。

    阮尊顿时恢复了精神,长长喷出了一口浊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龙啸锋手里的玉瓶。

    “想要啊?这我可不能给你。”龙啸锋说,“这是旗主给我防身的,可避邪魔之气对神魂的攻击袭扰。”正准备把丹瓶收回纳物戒中,猛地手被抓住了。

    阮尊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靠近。

    “你想做什么?”龙啸锋本能地后退,手却被抓住,退不开。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到现在没有受到邪魔之力的任何一点影响。可是我却深受其苦。”阮尊幽怨地看着他,“你不想为你以往的过错,弥补一下我脆弱的心灵么?”

    我不是送你一条黑罡熊的熊掌了么?为这么还被旗主痛骂了一顿。龙啸锋心想,你还没完了。现在两人熟了,想起当初那钻胯下之事,龙啸锋还真觉得对不住阮尊。尤其是阮尊一说起李师师在场时那股心酸模样,让他龙啸锋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无意中犯下滔天大过一样。

    “行了,送你了。”龙啸锋无语地把玉瓶扔出,阮尊麻利地一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住,放入凌曦晨相赠的纳物戒里。

    庄欣妍没有说话,脸色冷峻,嘴唇只是动了动。

    她嘴里想说的话,要么是无耻,要么是下作。阮尊心想。不过没办法啊,妹子,哥是遇上难事了,哥如果都像你们一样,不受那神秘感觉的影响,何苦费这心思。

    天缘谷凶险,对于你们来说,或者那只是一瓶丹药,对于自己来说,说不定是救命的东西。

    “走了。”阮尊活动了一下手脚,把星铁剑掣在手中,大步走了出去,从大门进入天缘谷。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进入大门之后,庄欣妍与龙啸锋还在对话。

    “阿锋,这小子,有古怪,非常古怪。”庄欣妍说道,“我的冰华灵诀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一股来历不明的神秘气息。”

    “他最近跟那白鹿灵院的李师师走得近,听说还修炼了李师师为他挑选的辅修灵技。就算有古怪,也必然是李师师以及她身后那势力在做怪。”龙啸锋若有所思。

    “我们要不要专门盯着他?”

    “不需要。”龙啸锋说,“镇魔殿经营天缘谷,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而就是为了维持这里局势的稳定。否则,若真的要全力经营,光凭镇魔殿一殿之力就够了,何苦要做这么多事情?国家实力有限,四周都是虎狼之邦,像镇魔殿这样的精英灵士力量不能用在无谓的消耗上。镇魔殿,不是为着镇压邪魔而产生的,而是为着维护我宋国国家根基而存在的。我们,只需要做好旗主让我们做的事,就可以了。”

    走进大门,然后须走下一条落差极大的阶梯,才算真正进入了天缘谷。这谷地就像是一座凹陷下去的巨大盆地,现在完全笼罩在一片灰黑的雾蒙蒙的气息当中,只能勉强看见一片片森林高高低低的树冠。

    湿,冷。这是阮尊下去之后的第一感觉,就仿佛温度到了这下面,与上面的地方一下子相差了十度以上。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谷底,光线一下子近乎完全暗了下来。虽然是白天,却仿佛似黄昏。

    面前就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只能看到一株株参天巨树峥嵘的树干。树干下的各式树丛,至少也有人许高,浓密而阴森。各种鸣虫飞鸟,自得其乐地鸣叫着,在巨大的森林中显得幽静而深远。

    虽然能够继续感受到那股吸引力和熟悉的魔气气息,但这已经不会造成疼痛了。相反,阮尊似乎觉得自己对于这些魔气是同样有吸引力的,它们也在一丝丝,一缕缕地被吸入自己体内一般,让自己愈觉灵力充盈。

    这让他想到了噬灵六术里面,引灵诀中似乎有半句话是说修炼成功后,人体就会形成一个噬灵通道,自主吸收空气和周围环境中的灵力,当然,是很细微的,几乎不可察。

    那是灵气啊。可是,可是,现在自已身体在自主吸收的,是魔气?

    在不远处,有一队灵士,已经在建立营地,伐木取藤,忙得不亦乐乎。还有一些散人灵士,在缓缓向四周探索。稍有些势力,组团的灵士们,都已经往四方行得远了。

    “大叔,请问您看见白鹿灵院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吗?”阮尊问一个正在建立营地的中年灵士。

    “什么白鹿灵院,不关心。”那中年灵士只顾忙自己的事情。

    又问了几个人,均无明确回答。还好转了一圈之后,在一株大树上勉强发现几个大字:阮尊,左行三里,找我们,树上有指引。然后字下面还画了一个箭头。

    这才放下了心,运用目力,找出左前方有人迹经行处,缓缓跟上。

    行了数十米远,又发现一株大树树干上有一个鹿字,加上一个指向箭头。

    一会的时间,他就发现了四个。

    直到发现第五个时,他看到了远方树干间行走的赵志钊的身影,不由喊道:“志钊学长,我跟上来了!”

    可是,在这一句话喊出以后,他突然觉得身体一轻,人突然瞬间升上了半空!

第七十二章 入谷(四)

    人升上了半空不要紧,要紧,要命的是前方原本黑乎乎的林莽间,突然张开两只黄瞳巨眼和一张血盆大嘴。

    而让阮尊升上半空的,是一条血红的长舌,约有人手臂粗细,长约三四米,极富粘力,只是粘在他腰上,便挣脱不得,拉着他往那血盆大嘴里送去。

    你妹啊,哥哥才刚进来,就送上这么一份见面大礼?

    那血红长舌的速度极快,阮尊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上一句,手上根本来不及拔剑。眼看就要被带入了血盆大嘴,突然旁边有人喝了一声:“藏风三剑!”然后就见三道青色的灵力幻化而成的长剑,呈品字形,锃锃锃地全部刺入那血盆大嘴里面,血光崩现。

    身上一松,笔直摔了下来。那林莽间的灵兽惨呼一声,收回了血色长舌,攸地钻入林中,往远方消失不见。

    出手的是卢胖子卢振风。然后翁晴心等人都奔了过来,看阮尊是否受伤。

    “大意了。”卢振风后悔不迭,“没想到就在我们身后,藏着一只这么可怕的家伙。可笑我们仔细搜查,还没发现。”

    “教授,那是只什么东西?”阮尊问道。

    “拥有这样的长舌,以及这类隐蔽的捕捉技巧,或是蟾蜍之类的家伙吧。”卢振风说道,“还好只是在天缘谷边缘,灵盖的品阶不高,它也最多是个一阶二阶的。”

    “视界比上次来真的差了很多,谷中的灰雾和黑瘴气到处都是,凭添了不少危险。”翁晴心抱怨。

    “大家尽量聚在一起,不要掉队落单。”卢振风瞄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我们开始遇上灵兽了,那说明前方已经开始进入它们的地盘。这样吧,大家后退半里路,建立营地。”

    白鹿灵院的六人便后退半里,选择了一块地势稍高的地方,由卢振风负责警戒,其他人清理地面,砍伐树木,树立栅栏,忙活起来。这块大陆之上,人类生活的地方只占很小的一块,大多数未知领域都被不同的高山、森林、湖海、沙漠、冰雪等覆盖,所以,人类灵士年少时,锻炼在野外的生存能力,也是重要的一项课程。

    灵院有专门的课程,就是教导学生们在野外生存经验以及辨识野外基本类型灵兽的。

    在修整营地期间,钟秀发现了一丛止血草。这是灵士世界最基本的外伤药的基础成分。翁晴心发现了一块石头,内中蕴含一些精铁,但成色并不是太好。

    大家建起了几间简单的木棚,周围圈好了地界,插上白鹿灵院的幡旗,意思是这块地方有人先占了,后来的人到别处去。然后卢胖子在营地中间挖了个坑,底下垫了些石块,砍了些木柴点火烧水,同时烤晾衣物。这天缘谷现在太潮湿了,进来不过一段时间,大家的衣服上几乎都可以拧出水来。

    “不是说在森林中尽量不要点火,以免引起灵兽野兽的注意吗?”阮尊问。

    “灵兽之所以在远处就能发现其它的灵兽和人类,靠的是它们对灵力波动的感知和灵敏的嗅觉,极少靠眼睛。”卢胖子给阮尊普及知识了,“尤其是在天缘谷这种地方,生不生火,关系其实不大,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一些。”

    大家烤了一会火,吃了些干粮,半天已经过去了。看休息得差不多,卢胖子便下令队伍再出发。

    森林边缘已是阴翳,越往前行,越是昏暗如冥。

    猛地一阵血腥气传来,而后前行探路的翁晴心像一只受惊了的猫一般跳起来,后退到大家身边,惊魂未定。

    “怎么了?”赵志钊问。

    翁晴心心有余悸地指着前方的密林,“有个,有个死人。”

    一名四十来岁的灵士,死在路边的密林中,颈间被武器割开,流了一地的血,血已经泛紫色。血气引来了附近不少虫蚁。他的武器及护甲和所有的随身物品,都被人搜掠一空,此时显得衣衫破乱,狼狈不堪。

    “挖个坑把他埋了,以免血气引来强大灵兽。”卢胖子脸色很不好看,吩咐着,于是几名少年灵士便奋力挖起坑来。挖好后将尸体掩埋好了。

    卢胖子袖手一直看着,脸上有些阴郁。

    “教授,那人,你认识?”赵志钊小心地问。

    “不认识。”卢胖子说。

    “那我怎么看你像死了亲戚朋友一般难过?”

    “啪。”卢胖子在赵志钊头上拍了一巴掌,“别瞎说。我只是有些难过,不愿意这么早就把人与人之间血淋淋的现实利害关系揭示在你们面前,可是面对此情此景,又不得不说。”

    “教授,你是说,这人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灵兽?”

    “当然,你们看,他是死于颈间的那道伤。那明显是剑伤。若是灵兽的灵技,或是爪牙,伤口是绝对不会如此整齐的。”卢胖子说,“这人入谷前我们印象并不深,看来是个散人灵士,没有什么同伴朋友的,想要进来碰碰运气。”

    “谁要杀他吗?他的仇人吗?”钟秀问。

    “笨!”卢胖子说道,“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这是典型的杀人越货!凶手杀他,没有其它目的,就是为了夺走他身上的武器装备还有其它财物。”然后又向众人问道:“我问你们,你们身上的武器价值几何?”

    “大概,大概三十枚左右的灵晶吧。”

    “护甲呢?”

    “最差的也要二十来枚吧。”

    “那么一只普通的灵兽产生灵晶和几率是多少呢?”

    “十分之一左右。”

    “也就是说,杀十头普通的灵兽,才有机率得到一枚普通的灵晶。就算天缘谷比较古怪,比例高些,产生灵晶技的可能性大些,又能大得去哪里?而进入天缘谷的灵士的装备,是必须要符合镇魔殿要求的,至少一身装备要价值数十灵晶。”

    卢胖子的声音提高了,“那你们说,要得到同样多的灵晶,是在这谷中杀死一个人合算,还是杀死数百头灵兽合算?”

    少年们一齐沉默了。

    “上次你们进谷,不是我带队,这其中一些事,估计带队的也没跟你们说。可是我想你们大概都会明白,上次各方拓展小队的伤亡之所以那么大,还有很多散修灵士的伤亡没有计算进去,其实大部分原因,不在于灵兽,而在于人的贪欲。”

    “我本不想这么早跟你们说,以免你们过早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失去信心。可是在这生死之地,大家还是早有准备的好。比如说,我也不是什么圣贤,如果有人告诉我,只要把你们卖给什么什么人,就给我一堆无上法宝、神法灵技的话,我也无法做出取舍。”

    “有些事,不是没有这种心思,只是天平另一端的砝码不够罢了。一旦砝码足够,嘿嘿,嘿嘿,嘿嘿。”

    “你们懂的。”

第七十三章 夜袭

    卢胖子的一番话,让大家心里都像吃了秤砣一样,沉甸甸的。

    尽管不愿意真的去承认,可大家心里都默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们所感慨的就是,人类对抗灵兽邪魔,生存生活已属不易,为何总要自相残杀?

    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小队人马以营地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四方探索,每次探索的距离绝不超过离营地十里。黄昏前,小队集合回了营地。

    今天的收获很一般,十几株回灵草,三十几株止血草;大概加起来四五十斤的精铁矿石,真正能提炼出来的精铁也不过四五斤罢了。除了袭击阮尊的那一头外,没有再与其它的灵兽面对上。一些普通的野兽倒是见了不少,他们打了两只野兔,两只野鸡回来。

    营地左前方半里路远,有一条小溪。溪上雾气弥漫的。他们洗漱收拾,都用这溪里的水。据翁晴心说,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专门去探查过,这小溪的上流是一条瀑布,水源其实来自于天缘谷外,倒还干净清冽。

    在营地附近,陆续也有其他灵士们建立起了营地。有比灵院更超前的,也有落在后面的。离他们最近的,赫然是天道教的营地,在前。然后后方是另外三大灵院的营地。他们人手不足,三院联手建起了一座。

    在这里,四周俨然形成了一片人类灵士聚居的小村落。

    灵士修炼的食物中带有的能量,灵兽血肉效果最佳,普通野生兽肉次之,家养牲畜更次,谷物最差。而灵士的修炼,离不开能量的支撑。大家也不怕引起什么野兽灵兽的注意,如果能在这边缘地带就能引出来杀掉,那正中下怀。于是便决定把两只野兔,两只野鸡烤了吃了。然后便说要派人去溪边洗剥干净。

    人选是个问题。卢胖子是小队中地位最高,修为最强的教授,自然不肯做这事。翁晴心是女孩,这种脏活自然也不肯。钟秀出身世家大族,自幼养尊处优惯了,对这事瞧也不瞧上一眼,就当没听见看见。雷虎只哼的一声,“让修为最低的人去。”

    赵志钊嘿的一声,这些人。于是便挽了阮尊的手,“我们两个一起去。”

    “算了,我自己去吧。”阮尊说,“你们今天建营地,进行探索,也都累了。晚上还要安排人守夜,你是头一班。我会做饭,弄这些东西,不在话下。”

    “那你千万小心点,留点神。”赵志钊嘱咐着,“带好那烟花哨箭,遇到危险就拉响它。或者大喊,这点距离,我们听到了,基本上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还有,带着火把,这边缘地带的低级灵兽,喜欢阴冷,一般也都怕火。”

    “行啦,志钊学长你真罗嗦。”翁晴心说,不过想起之前的情况,也担心着,“阮尊学弟,小心点,觉得不对就马上回来。”

    “放心吧,我自己也还是有些保命的手段的。”阮尊说着,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提着绑着几头鸟兔的绳索,拖着它们往溪边大步走去。

    这时已近黄昏,本就昏暗的森林里,阴沉得如同夜半。四下寂寂,鸟虫的低鸣,更为这四周平添了几分恐怖。

    把火把绑在溪边一棵小树的树杈上,随手抽出一把黑罡熊指甲做成的破魔梭镖,便开始剖割起一只野鸡来。还别说,这梭镖的锋锐程度真的丝毫不下于上等金属铸材制作的,只轻轻一划,整只野鸡肚子就平滑地分成了两半。

    营地里,大家在篝火旁忙碌着。

    雷虎在周围挖陷阱,翁晴心在烧水煮肉干,赵志钊在巡逻,钟秀在周围放置一些丝线,线上串有铃铛,一旦碰到就会作响,夜里也能起警示作业。而胖子,卢胖子,在吃东西。

    “这死胖子,凭什么我们都在忙,他在吃?”翁晴心听着自己肚子的咕咕声,低声向转了一圈回来的赵志钊说。

    “就凭人家是教授,我们是学生。”

    “还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是他来保护我们,不是我们保护他。”

    翁晴心哼的一声。

    “两只野鸡弄好了,先拿过去烧吧。”阮尊远远地喊。

    翁晴心推了赵志钊一把,后者便三下两下飞落到溪边,一看两只野鸡果然洗剥得干干净净,斩头去尾,杂毛也没留下一根,不由地说了一句,“好手艺。”

    “从小受苦惯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吃的方面更不含糊。”阮尊说。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赵志钊笑道,提了野鸡往回走,阮尊在他背后说道:“别忘了我嘱咐你的方法,火候,还有调料!”

    “知道了。”赵志钊说道。回到营地,找了两枝树枝穿过野鸡,开始在篝火上烧烤着,待野鸡流油时,又上调料,很快,喷香的烤鸡味就传遍了营地。

    “你们说,这香味真的不会把灵兽招来吗?”钟秀略有担心地说。

    “招来岂不是正合我们意?天缘谷的灵兽啊。”翁晴心说,“忙了一天,一头都没杀掉。上回来,我们不是还杀了头灵鹫。那回真是收获大发了。”

    “你们想多了。”卢胖子说,“上回来,带队的没跟你们说过吗?对于灵兽们来说,具有灵力的食物才是它们最需要的。你闻在鼻子中的香味,在它们闻起来,就跟最普通最下等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它们若是袭击我们,为的就是吃了我们,而不是为了什么烤鸡。而我们作为灵士,灵力的吸引力,只怕远在几里之外,它们就感觉到了。”

    “所以,有没有这些篝火,有没有这些烤鸡的香味,对于我们,对于它们来说,都影响不大。外围的灵兽在实力不如我们时,不会轻易发动袭击。而实力较强的灵兽,一般也不会出现在外围。因为这谷中的魔气,越靠近中心,越是浓郁,对它们的益处越大。我敢肯定,如果之前那头袭击阮尊的灵兽,与你们中间任何一人面对面作战,你们都不会输于下风。”

    “您还真淡定。”翁晴心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教授,你之前击伤那头灵兽的那一招叫什么名字,看起来非常炫目,真是厉害。”

    “当然,那叫藏风剑,可是我压箱底的几门灵技之一呢。”卢胖子脸有得色。

    “教授,求你了,教教我呗。”翁晴心双手拄膝托腮,一副美萌模样。

    卢胖子脸有难色,“丫头,不是我小气不教你,你也知道的,学习一门灵技费时长久,而且若与本身的修炼路数有悖,还会事倍功半。这也是大陆上各大势力都严禁门下弟子门人多学杂学的主要原因,贪多嚼不烂啊!”

    “小气鬼!”翁晴心嘴一撅,故作生气。

    “真的丫头,你有学这藏风剑的时间,好好去琢磨一下你们翁家的家传绝学,那可实用得多呢,而且跟你的路数心法血脉都是一脉相承的,这才是正道。”卢胖子苦心婆心。

    “知道啦!”翁晴心其实已经被他说动了,但面上仍作出一副不肯原谅的模样。可是,在这时,她的脸色突然变了,伸手指向小溪方向,“教授!那!那!”

    溪边,火把已经灭了,一团漆黑。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到一声重重的落水声。

    “扑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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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神魔水浒大陆,逆天争命,灵法无双! 这是一个不屈于命运的年轻灵魂,挑战规则,强势崛起的故事。水浒神魔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神魔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神魔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