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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远征     危险啊孩子txt下载     危险啊孩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二、内定继任总经理

    1993年12月13日,夏天一大早来到公司,将审计工作会议的情况向李齐国总经理作了汇报,并将审计局所定的有关自己的先进个人的呈批表交给李总经理审查。

    李齐国看完了内容,说:“公司审计部成立后,你是做了不少工作的。你要继续支持我的工作啊!”

    夏天说:“这是应该的。”

    于是,李齐国总经理痛快地拿起桌上的笔,在呈批表中的“主管部门审核意见”栏里,写上:“同意推荐上报。李齐国。1993年12月13日。”然后交给夏天说:“叫办公室盖章,然后回来,我想叫几个人开个会。”

    夏天说:“好的。”便出去盖章了。

    夏天刚出去,李齐国拿起电话,叫办公室主任高文光通知财务部长、发展部长、工程部长和陈、叶两个工程师到总办开会。

    不一会,大家都到齐了。

    李齐国说:“今天请大家来开会,讲两件事,一是贸易部水泥生意问题,我看审计部要写一个材料,要把事情搞到检察院去;二是三套微利房问题,所以今天叫了叶工来参加会议。现在议程一个一个来,怎么样?”

    大家都没有说话。

    李齐国说:“老夏,水泥生意涉及张明伟的问题,你的看法怎样?”

    夏天说:“从这个生意的来龙去脉来说,李总经理是比我清楚的。现在,内审正式的结论还不能下。因此,送检察院可能为时尚早。”

    李齐国对夏天的回答有点不满,说:“那,依你看要拖到什么时候?”

    夏天不高兴地回答说:“说实话,如果从我个人最闲的角度上说来,送案件到检察院是最佳选择,但我们能那样做吗?这单生意有不少未明的地方,实际上,李总你也没有跟我明讲。”

    李齐国听到夏天话中有话,便打起了圆场:“好!这事散会后再商谈。现在讲讲微利房问题。”

    “大家知道,我们公司去年由市里分到三套微利房,叶工、小费、小陈各一套。”

    李齐国说到这里,叶工的科机响了,叶工看了科机便出了会议室,打电话去了,回来后脸色铁青。

    夏天知道叶工夫妇是炒股高手,心情不好可能与股市有关。便看了一下自己腰上挂着的科机与股票机合一的机子。

    一看,天哪!深圳指数从268点直下到252点,下跌了10多点。算起来下跌了6%,怪吓人的。叶工刚才的电话就是在与他老婆面授机宜。

    叶工回来后,只听到李齐国说:“叶工,你也是**员,要带头,公司帮你们申请到了房子,但公司先前垫出的房款还是要还给公司。”

    叶工说:“李总,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公司当时说这房子是参加职工房改的,叫我又是装修又是买家具,整整花了30万了。早知你要我出全款,我就不要这房子。你想,我垫了一年的款了,若把房子退回给公司,这钱呐,在股市上少说一年也转了五个轮回了吧?本金可能增加到了100来万了,不要说微利房,就是商品房也买得到了。你说,谁占谁的便宜?”

    参加会议的人们因为事不关己,大家都不讲话,都在看热闹。

    下午,夏天不到两点就来到了公司办公室。

    公司办公室通知,叫夏天到会议室与市人事考察组的同志交谈。

    夏天来到会议室,办公室高文光主任向里面坐着的三位同志介绍说:“这位就是夏天同志。”

    然后,又向夏天介绍说:“这位是市委组织部的李处长,负责这次考察;这位是市投资管理公司的王科长;这位是市政府经济发展局的丘主任。三位都是我们公司的顶头上司。”

    被介绍的三人逐一起身与夏天打招呼。

    大家寒喧了一会儿,高文光主任说:“我作为介绍人的任务完成了,你们四位慢慢谈,我走了。”

    李处长说:“谢谢你啊!高主任。”

    接着,李处长把谈话切入正题,对夏天说:“我们今天来,是想听听你对公司经营情况的看法,顺便对公司经营班子作个评价。”

    夏天听了李处长的讲话,心里想:“估计与公司裁并有关系,这也是近半年来,李总拼命扩张的原因。正是因为扩张,使刚刚走上正轨的公司陷入困境,现在让我说什么好呢?”

    夏天迟疑了一会儿,看到三人都以关切的目光看着他,便有点难为情地说:“我们这个公司成立的目的,市政府经发局最有发言权,成立时的股本金都是经济发展局给的。公司成立后,因为国际形势的变化,项目一直没有上马,经营也很困难。实际上从92年下半年到93年上半年,各项工作有了起色,有了良性发展潜力。但在今年下半年来了一个大干快上,不断设立新的公司,目前又出现困难了。”

    “设立新公司时没有经过民主决策的程序吗?”王科长问。

    夏天回答说:“你知道,我们深圳的国有企业刚刚实行人、财、物、产、供、销一体化,人们目前还沾沾自喜于它的正面效果,至于如何防止它的副作用,还没有人提及。”

    “你认为公司要如何走出困境?”丘主任问。

    “……”

    夏天在会议室呆了半个多小时,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下,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对方说:“你好!请帮我找夏天先生。”

    夏天回答说:“我就是,你是哪位?”

    对方说:“我是梅林,你是否在11号接过我们的电话?”

    夏天心里想:“这小女孩,办事倒还挺机灵的。他们怕被别人接了电话影响对方。”于是说:“是啊!怎么样?”

    “你对我们的通知还是持肯定态度吧?”对方问。

    夏天说:“是啊,请问有什么关照?”

    “现在通知你:你被我们正式录取了,明天上午报到,要提供市级医院的体检表,并交四张一寸免冠照片。”

    夏天说:“谢谢你!”便放下了电话。

    不一会,公司办公室的高文光主任来到夏天的办公室。这时,与夏天隔壁办公的工程部经理刘兵和陈工等人陆续来到。

    夏天向各位介绍了银湖开会的情况,而留家的几位则更喜欢介绍公司这几天发生的事。

    办公室高文光主任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他说:“你们知道市里摸到的总经理人选是谁吗?”

    “是谁?”夏天好奇地问。

    “拿纸来!”高文光主任说完,工程部刘兵给了他一张纸。只见高文光抓过笔,用粗放的笔法,写了一个大大的“夏”字。待大家看完,高文光把那张纸拧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然后对夏天说:“这可是征求了32个科长的意见得出的结论。怎么样?你敢当这个官吗?”

    夏天苦笑着说:“问题出就出在这32个科长身上。”

    陈工以他略带湛江口音的普通话问:“为什么会出在科长身上?”

    夏天答道:“当这个公司的官,不要说给员工发工资,就是给这32个科长吃喝,你就会急出一身冷汗。所以说,近半年多来,我为什么一直反对李总搞扩张。”

    说完,夏天接着说道:“难得诸位捧场,对于你们,我是邀请不如巧遇,我正有一件事要征求朋友的意见。”

    “什么事?”高文光热心地问。

    “最近几天,有一个金融企业不断来电,要求我去他们那里工作,但是,是从普通员工干起的。到今天,我都没有拒绝他们。你们从爱我的立场出发,是去好呢?还是留下好?”

    刘兵说:“如果你想当官,想坐道奇车上下班,你就没有必要走。”

    “我看公司是需要你的,我敢打赌:你虽然挂的是审计部长,但是,你走后,这个公司是很难运转的。我已经五十八岁半了,一年后,我就在社保局领工资了,这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但到如今,这个公司的确少不了你。”陈工程师说。

    高文光说:“我看是两难:你当总经理,老李怎么办?协调不好,工作难开展;你走了,公司难生存。而你呢?出去有可能混得好,也有可能比在公司的时候更差。”

    夏天听了三人的讲话,都觉得是真心的,不时点头。

    下午,李齐国在办公室拨了个电话,一会儿通了:“喂!市审计局吗?请你帮我接罗局长办公室。”

    审计局分机答道:“请稍等。”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罗局长问:“你好!哪位找我?”

    “罗局长吗?我是你的战友李齐国,怎么样,最近好吗?”

    罗局长说:“还不是在混日子,说来惭愧,到了我们这种年龄,要跟上深圳的节拍有点吃紧。你呢,还好吗?”

    “不好说,现在有点满头雾水。企业难做啊!”李齐国说。

    “你找我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李齐国终于切入正题:“你们前几天不是开了个内审会议吗?把我公司的小夏评为先进了。我的看法是:我公司搞审计的时间短,我想把先进的名额让给其他公司,你看怎样?”

    “夏天有什么问题吗?”罗局长问。

    “这倒没有发现。”李齐国说。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罗局长严肃的声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仅是看了你签了名盖了公章的材料,我们审计局的同志还多次到过你们公司与夏天一起工作,你也和他一起到了hn株州像特务一样调查取证。像这样努力工作的部下,你当一把手的不肯定,你还能混下去吗?”

    李齐国看看没门,马上说:“好!罗局长,这事当我没说,听你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公司指导指导?”

    “你要是欢迎,我就去。”罗局长笑着说。

    李齐国放下电话,满脸通红。

    夏天吃过晚饭,稍事休息,出了家门,往红岭路走去。后来,从荔枝公园的东门进了荔枝公园。

    他在公园里散步的时候,一直在想:我难道真的要跳槽吗?接着,自己一生有过的几次跳槽的镜头就在脑海里不停地滚动着:

    1975年,在农村大队干部的岗位上,由于受到父老乡亲的关爱,加上自己无私一身轻,很快受到全村父老乡亲的爱戴。这时,身为夏天堂兄的大队(村)书记看着不对劲,堂弟的威信已经超过了自己,便一反常态:由原来主张主动培养夏天入党,到后来公社(镇)党委催促大队(村)支部办理夏天的组织手续,他都不愿意办理。第二年更玄了,夏天报名参军,公社(镇)党委书记叫不是体检医生的武装部长在总检室硬生生地写上“身体不合格”的结论,目的是想培养他当公社党委的农民副书记。这更让堂兄如坐针毡,干脆就从入党这关卡住夏天。

    1977秋天,国家决定恢复高考。夏天当机立断,在农田基本建设的工地上请了十天假进行复习,在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年考取了gd金融专科学校。这时,堂兄眼看夏天成为国家干部了,觉得自己是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便在夏天上学的前几天,向公社(镇)党委提出立即发展夏天为**员。

    党委书记听后,点着堂兄的头说:“要我说你什么好呢?眼睛只看到自己的凳子,现在知道错了吧?可是迟了,我们可以这样突击办理入党手续吗?”

    后来,镇党委还是很负责任地写了一个介绍函交由夏天转给gd金融专科学校党组织,衔接继续培养工作。

    夏天在gd金融专科学校就读毕业回到家乡县城后不到半年,在崇尚“革命化、知识化、年轻化、专业化”的氛围中,很快被定为领导干部的第三梯队;在人们感悟的五味瓶中几经周折,入了党、升了官,他也憧憬着用自己的智慧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发挥一番。但是,周围的人际环境艰难啊!

    既然难,就走吧——于是,1992年初夏天来到了深圳。

    深圳改变了夏天的一切,但最重要的是改变了他的观念。

    夏天想,这两次跳槽都是成功的。

    夏天继续在公园里走着。他看着满眼的荔枝树,心里说,这个公园也是自己的常来之地啊!

    是的,夏天来到深圳几个月后面临第一次办理调动手续失败的时候,心里也是很矛盾,也是一个人来到荔枝公园。

    当时,他也是从公园的东门进去的。入得园来,有一个书摊摆了几本书,他上前看了看,买了一本《百岁年龄生相》,书中介绍了袁天罡的命骨神数推论人生难易的方法。夏天翻开书中生年、月、日、时的相对应骨格的斤、两,自己对上号是四两八钱。只见四两八钱的格评是:“此乃官员财禄厚重之命也。”

    其诗评写道:

    幼年运道未曾亨,

    若是蹉跎再不兴;

    兄弟六亲皆无靠,

    一生事业晚年成。

    夏天看完,自是苦笑一番,继续在公园里散步。

    后来,特区总公司李齐国总经理亲自写了一个正式文件——深特司字(1992)08号文,报给市人事局,题目是:《关于请求调动夏天同志的请示》。送到市人事局后,局里很重视,这样,夏天便于当年八月六日由市人事局特批调进。

    夏天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想来,工作不到两年就离开特区总公司,好像对总公司缺乏感情;但是,另一方面,假如我当了总经理,调我进来的李总往哪里摆?他丢了饭碗,大家不是更难堪吗?”

    人挪活,树挪死——理是常理。想到这里,夏天心里顿时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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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为躲升官早出晚归

    话说夏天主意一定,回到家里,便和老婆商量起来。夫妇俩觉得还是应该去闯一闯。一是干回自己的老本行;二是避开了与李齐国总经理争官当的尴尬局面。

    第二天一早,夏天骑上自行车到了市老干中心,作为加入梅林金融服务社的正式报到。

    在报到处,夏天将毕业证、户口簿等一应材料交给总经理助理周专一。夏天对周专一说:“体检表还没有拿到,改天补给你。”

    周专一说:“没有关系,但是,你明天开始必须来这里集训。”说完,他拿出一张《市内调动审查表》交给夏天,继续说:“你要尽快把原单位的工作辞掉,一心一意在梅林金融服务社上班。”

    夏天说:“好的!我一定做好。”

    就这样,夏天一连三天都参加梅林金融服务社的培训。

    夏天渐渐进入到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工作的感觉后,心里想,有必要逐步从特区总公司淡出。于是,一天上午,他来到特区总公司找到李齐国总经理,向他提出自己要请五天事假,要回老家一趟,处理家事。

    不料,遭到李齐国的断然拒绝。

    这时,夏天立即落下脸来,生气地说:“李总,我尊重你,给你面子,你不要面子;给你路走,你又不走。我如果真的跟你较起真来,还不是你吃亏?”

    此时,呆在大厅里的办公室主任高文光听到夏天发火,赶紧进来调解。他说:“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嚷出去大家会怎么看?”

    李齐国说:“老高你说,现在公司的事情那么多,老夏要请假,我们忙得过来吗?”

    高文光知道夏天可能选择离开公司,因此,打圆场道:“这事李总没有错。但公司不能只靠夏天一个人,他在老家也还有老母亲在家,一年都回不了一次,真的有急事要处理也不一定。我看你也要宽容一点。你说对不对?”

    李、夏两人听了高文光各打五十大板的讲话,都觉得找到了台阶下,没有再说话。

    夏天虽然说因为请假的事与李齐国干着急,但在心里还惦记着公司的事。待李齐国心情平复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昨天晚上刚写好的材料《关于机电公司帐务内审结论和处理意见》交给李齐国,对他说:“机电公司的问题我捋了一下,看看你的看法如何,到时再研究一下吧?”

    李齐国也平静地说:“好,我看后再定时间。”

    这时,高文光主任对夏天做了个鬼脸,与夏天同时退出了李齐国的办公室。

    夏天就是这样,一边在梅林金融服务社适应性地上班,一边还管着公司的事儿。累是有点累,但是,没有办法还是要过渡一下的。当时,人事调动有个规定,调进深圳者要在原单位服务满三年才可以调出。因此,特区总公司李齐国这关是要摸顺的。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夏天所管辖的工厂和公司的头儿大致猜到了一些,纷纷要求夏天请一顿饭。

    当时,特区总公司资金力量不是很雄厚,中层干部带家属只能住半套房子。夏天就和人事部长黄光辉两家人共住一套房子。恰逢黄光辉也准备调到税务局上班,夏天心里想,打生不如打熟,与黄光辉共处了一年多,关系也不错。在晚上聊天的时候,便叫黄光辉检查一下自己的档案,把在深圳任职的文件归档,准备调动手续。

    黄光辉听后说:“你的档案是很完整的,在正常档案的基础上还有一本职称档案。”

    夏天说:“这是人民银行系统、工商银行系统档案验收的产物。”

    黄光辉说:“明天我再看一下深圳任职文件齐不齐。啊,对了,今天市审计局寄来你的‘先进工作者审批表’,待李总看完,后天给你归到个人档案上去。”

    “那就麻烦你了!”夏天说。

    “麻烦什么?高主任、凌厂长、王勇他们嚷着要喝酒呢!”黄光辉调侃道。

    夏天风趣地说:“行吧,明天晚上我买一个烧鹅,把他们灌醉,堵了他们的口,不就断了他们的是非?”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夏天和樊婷便忙忙碌碌地准备着请老同事们的酒菜。黄光辉也没有闲着,打了几个电话,算是把闹酒喝的同事通知齐了。这黄、夏两家既然共住一套房子,必然共同使用一个厨房,到了晚上,黄家也没有必要做饭了。黄太太便帮着樊婷做起菜来。

    晚上七点钟,凌苏、王勇、刘兵等人陆续到来。

    夏天正准备摆台,一阵很响的敲门声响起,夏天忙前去看个究竟,一开门,来的是高文光主任。夏天说:“高主任有闲心访贫问苦?”

    高文光不高兴地说:“怎么!你能管别人的醉,就没有办法让我喝上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要两杯的!”

    夏天忙陪着笑脸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还差不多。”高文光怏怏说道。

    于是,大家便七手八脚摆上碗筷酒菜,坐下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高文光说道:“小夏,我那天确实担心你跟老李冲突起来。”说完,挟了一块烧鹅送进嘴里吃起来。然后,继续说道:“其实,应该有更好的办法离开公司。”

    夏天说:“愿意听听高主任的高招。”

    高文光说道:“你看,老李想继续当这个老总,而你是与他争这个位子的人选,你想退出,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这时,黄光辉插话说:“有道理,就看以什么形式离开。”

    夏天拿起酒杯,说:“来,让我为感谢高主任支招而干杯!”

    大家一饮而尽。

    高文光更是高兴,继续说道:“事情急不得,一是梅林那边,你还要看适应不适应;二是公司里也要搞得圆顺一些,毕竟是从这里调进,家属还在公司上班。”

    “高主任说得对。”夏天说。

    “你别看我是工农干部,讲出谋献策,我与诸葛亮不相上下,只是一个古代,一个现代。”喝了几杯的高文光脸上红红的,嘴上开始吹起牛来。继而说道:“你有那么多干部工龄假,也可以叫老家打个电报出来,说家里老人身体不好,请了假顺便把工龄假休完。不就趟过去了?”

    “对!这样,老李也好交代。”王勇说。

    夏天听后,觉得这方法是高主任粗中有细想出的妙计,可用。便说:“好的,明天就办。”

    高文光说:“小夏,听我的没错。”

    一个晚上,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干什么工作合适。”夏天一上班,就被总经理申虎叫到他的办公室,开口便说。

    夏天说:“我原来在银行主要做的工作是工业信贷、信息、人秘,在企业搞审计和企业管理。通常,我对与企业接触较有基础,因此,在银行,我搞信贷开拓和信贷管理是可以胜任的。”

    申虎听后说:“我看也是,就定你搞信贷。但是,要从信贷员做起,这点与你在公司当审计部长,可能有反差。你看怎么样?”

    “可以接受。”夏天说。

    申虎继而说道:“你如果干得好,我会重用你的。就这样?”

    “谢谢您!申总。”夏天说完,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然后,打了个电话给特区总公司的高文光主任,咨询他:李齐国对自己离开公司的态度。

    高文光回答说:“李总基本同意你走。”

    夏天放下电话,心也放下来了。于是,便写了一个调动报告。

    1993年12月31日,夏天到梅林金融服务社上班报到后,来到笋岗村,与等在那里的樊婷向村委的严叔租了一层房子。期限三年,每月房租2000元人民币,期间不得长价。第二天,也就是1994年元旦,夏天叫了几个朋友和工厂的管理人员,就把家从荔花村搬到了笋岗村36号。

    晚上,夏天拿出日记本,写道:“但愿新年有新进步!”

    夏天思考片刻,继续写道:“1993年回顾:家庭和睦,已将全家户口迁入深圳;官从副科升为正科;经济上赚了六万元。但公司领导一直对我有疑虑,故属于利用我的才能,而不是信任我。这点,对我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1994年谋了份新工作,应该比较理想。策略和方法是:和顺上下,奋斗开拓;公私相济,图谋发展。”

    写完日记后,夏天走出家门,来到笋岗村那转圆盘的百年大榕树下,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过往行人的心态,而心里则想着:“这调动是好呢,抑或是不好?”

    正想着,科机响了。夏天赶紧走到公用电话亭复电话:“喂!是哪位打我的科机?”

    “是夏部长吗?我是冯人文,你说要去银行上班,去了没有?”冯人文在电话里问。

    “已经去了,现在正忙开业的事呢!你有什么关照?”夏天一边答一边问。

    冯人文说:“到时我们公司帮你拉结算存款的事,我正在跟结算中心协调,慢慢来。现在,我姐夫的公司有400万存款,可以存长期,我帮你拉过来,怎么样?”

    夏天说:“再好不过,我明天到你公司谈可以吗?”

    “我看明天干脆叫我姐夫开车把我们接到华侨城他们公司里面谈。你看好吗?”

    “好的,先谢谢你!”夏天讲完电话,心里很高兴。想道:我跟冯人文就是在市审计会议上认识,现在不就帮助起我来了吗?深圳人喜欢说:“朋友就是财富”,确实如此。

    第二天,夏天和冯人文坐上冯的姐夫的轿车到了华侨城见到公司的赵总经理。

    这赵总经理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看见夏天和冯人文像个干事业的人,聊了一会儿天,便邀请到酒店吃午饭。席间,赵总谈起香港十四k的黑帮来眉飞色舞,其余人等只有听的份儿。这顿饭局,由夏天单独敲定了对方400万元一年期定期存款的方案。

十四、任劳任怨开创新局

    话说梅林金融服务社铁定要了夏天,夏天也因为躲避当公司总经理而拼命想离开总公司;而李齐国则害怕丢了总经理的宝座,也表态同意夏天调走。三个方面各有目的,但都共同出力,这事办起来便顺利多了。

    1994年1月4日,夏天很谦虚地来到李齐国的办公室,与李总经理打过招呼。然后,拿出请求调动的报告给他。李齐国已经有思想准备,装模作样地看过报告,故作姿态地说:“这事要跟高主任商量后再定。公司要合并部室,要裁员。研究后再说。”

    夏天笑着说:“我走了不就少一个了吗!是好事啊。”

    李齐国说:“你不同,你是公司花大力气调来的。”

    夏天觉得与李齐国斗嘴皮子没有什么好处,不一会就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高文光给夏天打了个电话,说:“李经理批准了,你要赶快填表。”

    夏天于1994年1月6日上午将填好的《市内干部调动审批表》送到李齐国手上,李齐国也是个不含糊的汉子,马上签字批准。

    夏天随即从人事部门调出档案,放在自己家里的床头柜里。

    梅林金融服务社定于1月10日开业。

    开业前两天,申虎总经理召开了筹备会议,征询员工有什么关系,能否送花篮花牌祝贺?

    夏天觉得这不是难事,散会后就打了几个电话,分别给冯人文、冯人武、陈先娘等各集团公司搞审计的朋友和原来自己管理的几家工厂的头头,他们都很感兴趣。

    其实,这一方面说明夏天做人的功夫说得过去;另一方面,他们感兴趣的原因还有:一个朋友去了银行,对他们个人和企业来说,等于给他们开辟了一条融资或解决闲散资金的渠道。道贺一番自然是题中之议。

    夏天将愿意祝贺的集团公司和工厂名单交给申虎,申虎看后很满意,马上交给周专一,并说:“这是小夏联系的。假如这些公司都到我们这里结算,那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周专一也说:“夏天有办法,要发扬。啊?”

    夏天点了点头算作回答,然后来到了信贷部。

    梅林金融服务社信贷部设在通往申虎办公室的过道旁,初衷可能考虑来往请示申虎的方便。因为该服务社领导的分工是这样的:总经理助理周专一管办公室和后勤,也是总经理助理的申虎的原部下洪鸣分管营业部并兼着营业部主任的职务;而申虎自己则抓着信贷、计划和人事权不放。这不能不说是申虎处事慎重的一面。

    在信贷人员的配置上更能看出他在这方面的特点。信贷部有三个人:一个是他的老部下,叫周迅,女的,不到三十岁。申虎离休后,她调动到华商银行搞会计。因为混得不怎么样,看到自己的老领导离休后重出江湖,兴奋不已,找到申虎,毛遂自荐当了信贷经理。还有一个信贷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叫刘真为,原在hn驻深某公司办公室打杂,因与申虎有点关节,当了信贷员。另一个就是夏天,**员,有十多年的银行工作经验,招聘考核以总分第二名入选。

    尽管如此,正如申虎对夏天所讲:“我用你搞信贷,是担着风险的。”

    夏天觉得没错,应该好好珍惜和把握机会,努力把工作做好。

    1994年1月10日,梅林金融服务社如期开业。

    在营业厅大门外,只见左右两边各10面彩旗迎风招展,一个半椭圆型的彩虹氢气筒拱在大门前,在大门的两侧摆着包括夏天的朋友在内的各公司送的开业花篮和花牌。上面分别写着:“开业大吉”、“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大展宏图”等字样。前来道贺的嘉宾方面,市政协的领导亲自讲话祝贺,市人民银行、市委组织部、各大专业银行、不少集团公司的负责同志都来了。

    这天,可以说该来的都来了,真是隆重而热烈。

    第二天,夏天一大早就忙开了。开始是在梅林金融服务社附近的几家公司发动开户,还是比较顺利。后来到了中汽公司找到其审计部的刘部长,也得到了大力支持。回来后,又打了几个电话给自己原公司的内联企业联海公司和盛意灯光公司,他们都表示会大力支持。

    下午,盛意灯光公司与白金灯饰公司的总经理夏春雷打电话给夏天说:“最近,可以打180万过来,但在春节旺季要能贷款100至200万左右。”

    夏天说:“没有问题,银行就是在有存有贷中实现利润,这是共赢的。”

    第三天,夏天又到了原下属企业威特力公司所在的sc大厦,公司的彭总也是夏天的老部下,同意马上开户,并打进200万元。他的要求是:春节以后有资金需要时想临时解决一点。

    夏天说:“你的要求是合理的,你的公司我也了解,假如到时我单位没有办法解决你的资金困难,我也可以从别的银行帮你融资。这点,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彭总说:“我对你的为人和能力是了解的。”

    下午,夏天来到妻姐关照的笋岗铁路公司,见到财务部饶部长,拿到开户卡和100万的支票回到了梅林金融服务社。

    临下班时,金融服务社搞交换的员工将支票退给夏天,并说:“这个公司帐上余额不足。”

    夏天马上打电话给饶部长,饶部长说:“谁说我帐上没钱?我放着800万准备买火车头,就在建行帐上。”

    与夏天的电话讲完,她马上打了一个电话给建设银行宝安北支行,生气地说:“喂!林行长吗?我是笋岗公司,我姓饶,我问你,我今天划100万走,怎么不给我划?”

    “你等等,我问一下啊!”过了一会儿,对方说:“不好意思,听说那个印鉴盖得不是很好。请您重新开一张支票,我帮你划出去。”

    得到反馈意见后,夏天急忙赶到铁路公司,饶部长重新开了一张支票交给夏天。夏天收好支票,打算明天直接从建设银行将100万划过梅林金融服务社去。

    第二天一早,夏天拿着铁路公司的支票与老婆樊婷首先来到建设银行,把100万元转了。然后夫妻双双骑着自行车到了湖贝路上的工商银行东门支行,找到在这里当行长的同学沈存瑞。大家见面后,谈话很投机,夏天便提出看看沈存瑞能否帮忙办理樊婷的调动手续,理想是中国银行,工商银行等国营企业也可以。

    沈存瑞说:“看看有没有机会。”然后他提出,有一个老乡,名字叫余森,在深圳搞了一块地,想开发房地产,叫夏天帮忙。

    夏天自然答应,并把自己的名片给了沈存瑞,说:“叫他按名片的地址找我。”

    看官!也就是因为夏天与沈存瑞见面时的顺嘴一说,竟鬼使神差般的引狼入室,让夏天认识了正因为资金而陷入困境的余森,并介绍其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取得了对其人生创业意义上来说是第一桶金的贷款。但这位在人海中算不上什么好鸟的“企业家”,为了其个人能取得更多“爵数”,日后居然以莫须有的手法倒打一耙,陷夏天于危情之中,活灵活现演绎了一出现代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十五、展业顺利暗生勒绊

    夏天夫妇随后离开工商银行,樊婷到特区总公司上班,夏天则到梅林金融服务社。

    一路上,夏天的科机不断的鸣响,夏天也管不了那么多,当时也没有手机。因为当时一部手机要五万多元,手机的名称也起得特别怪,叫大哥大,只有大款才有那玩艺儿。

    回到社里,夏天逐一给科机上的电话复机。其中有投诉在金融服务社支不到现金的,夏天答应与洪鸣协调;有威特力公司划转50万元,看到帐了没有的;有刚刚与沈存瑞联系答应帮忙的“准地产商”余森,就迫不及待科上了的。

    夏天同意余森明天到梅林金融服务社信贷部面谈。

    另一个比较急迫的客户是嘉应激光公司的钟建中,钟建中的公司在梅林金融服务社的后两栋房子里,地方很近,如果处理得好,对金融服务社的结算是很有好处的。为此,夏天对该公司已经上门十多次了。联系来联系去,后来发现,这钟建中原来还是自己的老乡。

    当然,这个消息是在夏天用诚心打动了钟建中后,双方打算合作的时候,钟建中才给夏天露底的。当时,钟建中对夏天说:“我看中你的敬业精神,对一个企业,能不厌其烦地多次上门,你一定能打开局面的。”

    话说夏天看了钟建中留言,马上打去电话,钟建中说:“我找你找了老半天了,你能过来一下吗?”

    夏天说:“好,我就来。”放下电话,夏天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来到钟建中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坐着夏天在内地工商银行工作时的老部下伍立中。

    夏天问道:“立中,你怎么也在这里?”

    伍立中说:“我跟钟总是多年的朋友了。我是听了他说,才知道你调到梅林金融服务社了。你的情况还是我向钟总介绍的呢!不信,你问他。”

    钟建中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存600万,贷400万,存款是海关的,贷款保证吗,我的想法由三洲田公司担保。三洲田是aaa企业。现在我们去看看三洲田公司?”

    夏天说“好!”

    于是,三人便坐上钟建中的轿车,走不多远,到了格兰云天大厦,上了电梯。在一个充满书香气息的房间,见到据说是李总的人在摆那茶道。

    经介绍,这位李总全名叫李加盟,据说在香港、深圳、汕尾都开有公司。

    夏天在听取介绍时牢牢地记住了他在深圳的另一家公司的名称是“深圳五湖四海贸易有限公司”和在汕尾的“汕尾永业集团”。夏天这记性倒让他在不久之后,当他人再一次将李加盟的深圳公司介绍来做贷款时,多了一个心眼,免却了一段是非。

    李加盟显得很熟练的用开水冲那薄薄的白色的直筒瓷杯,倒上绿茶,一会而又把那茶倒掉,给每人一个空杯子。

    夏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着他们三人闻那杯中散发出的香味,夏天也依样画葫芦,把杯子拿在鼻子边闻了起来,你别说,还真有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时,主人问:“怎么样?”

    夏天客气地说:“好香!”

    主人接着开始给大家倒茶。

    这时,钟建中对李加盟说:“李总,这位就是梅林金融服务社的夏经理,我们想贷款400万,想请你担保。夏经理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加盟说:“没有问题,我们公司在香港和深圳都有名。我这个人,牙齿当金子使,平生最讲信誉,一诺千金。钟总如果到期还不上,你找我好了。”

    夏天既是技术型的信贷员出身,也是市里备案的审计干部,看到他们只有热情的举动,拿不出什么东西佐证公司的信誉,心里也着急。

    回到梅林金融服务社后,夏天将情况向申虎作了汇报。申虎说:“如果存贷挂钩存600万,贷400万,以存款单押上的话,可以接受。但以三洲田公司担保,不太能接受,因为我们对其资信情况一无所知。”

    夏天想想也是。

    转眼到了一月底,夏天算算自己已经有800万存款到帐,开了30个结算户。这些占了全社的一半。而准备进来的存款有海关的600万,华侨城的400万。这样,离完成金融服务社的任务也就一步之遥了。而担任金融服务社信贷经理的周迅的存款还不到100万元。

    这天,传出周迅调到营业部当副主任,要来另一个信贷经理,名叫陈平。信贷员刘真为对内幕消息了解比较多,他在与夏天一起搞信贷调查的时候告诉夏天说:“这陈平就是周迅的老公。”

    夏天吃惊地问:“这种事都有?老婆不行,老公上?”

    刘真为说:“谁知道申总怎么想,他管人事和信贷。”

    夏天思考着:“这陈平夫妇与申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关系。如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受排挤,趁早到发展行或建行立足,以三个月为期看看。”

    其实,申虎在用人方面还是非常老到的。早在梅林金融服务社筹办期间,他就从深圳发展银行一家支行物色了信贷部经理。这位在支行已经担任着信贷经理的角儿也有意跳槽,开始两边走动,但随着他与申虎交往日久,两人好像谈不拢而不辞而别(后来,此人跳槽到了市民银行中兴路支行任信贷科长,因受贿两万元而被拘押)。这样,申虎便决定由老部下周迅取代了他。奈何周迅的能力确实不如人意,申虎才不得不又走马换将。

    然而,不论怎么说,一家公有金融企业,在信贷部经理这种敏感岗位上,组织者容许夫妻俩轮流坐庄,难免被人诟病。

    却说这陈平一到任便风风火火地开展起贷款工作来。他首先问了夏天有哪些企业想贷款,夏天汇报了盛意灯光公司、嘉应激光公司和余森的地产公司的贷款意向。

    陈平说:“从明天开始,我们一个一个落实,行就干,不行就算。”

    夏天说:“好的。”转而一想,这陈平还算有点在深圳干事的作风。

    第二天,夏天、刘真为和陈平一起,到了国贸大厦、东门、上步、sc大夏、东方大厦,一口气看了夏天发展的近十个客户,并决定把盛意灯光、白金灯饰、余森地产、深圳环保机电专营公司、嘉应激光公司列为马上贷款对象。

    这五个公司贷款需求1800万元,按照存款与贷款的比例65%计算,就要引进2700万存款,而这存款全部作为夏天的考核工作量。这样一来,陈平来到梅林金融服务社不到十天,贷款局面打开了,算总帐,全社存款也增加了不少,但他个人却没有存款量。

    贷款做下来后的一天上午,陈平组织信贷部开了个短会。他说:“我现在首先帮助你们完成存款任务,我的任务不急。”

    开完会后,夏天请示陈平说:“余森公司的200万元贷款是先出帐、后办抵押手续的,支付利差后,其余贷款是否采取批准划付的方式较为妥当,原因是先出帐是为了金融服务社能及时收利息,但用他老婆所有的东门商铺的第三者房产抵押手续没有办妥,通过这种手段促他抓紧办抵押。”

    陈平回答说:“这事你把握着办。”

    正说话间,夏天的科机响了。夏天一看,是盛意灯光公司的夏春雷科的。忙打过电话去,说:“夏总吗?请问有什么关照?”

    夏春雷在电话里说:“夏部长,作为你的老部下,我为了支持你的工作,下午打过800万元的结算款给你,春节前都不动。”

    夏天非常高兴地说:“非常感谢你啊!”

    “谈什么感谢,谁叫我们兄弟一场呢!我们在五百年前还不是一家人?”

    夏天放下电话,向陈平通报了刚才的电话内容。而陈平则一边看文件,一边听夏天讲话,不置可否。

    夏天想,陈平肯定对我最近的业绩表现心存芥蒂,看出我的存在对其生存的威胁。

    而此时,陈平真的在暗暗地想:“从这几天的情况看,夏天在深圳有根基,又是科班出身,还是**员。俗话说,一山不能藏二虎,他虽然能帮我打开局面,但如不把他弄走,我在这里是呆不长的。难怪我老婆在信贷部混得别扭。”

    有人说,人们最怕在工作中出现同事之间貌合神离和阴阴阳阳的内耗现象。但是,在十年动乱中过来的中国人,不但亲身吃过这个亏,而且自己操作起这种手段来,不论大人小孩都驾轻就熟,只是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觉得别扭。相对于内地,深圳在这方面还因为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人们流动的机会多,内斗的情况会少些。但自从陈平心中有了小九九后,他与夏天就很难一起用心共同做事了。

    话说夏天与陈平交流之后,当即按照与陈平谈话的想法,写了一个通知,内容如下:

    营业部:

    余森地产公司的贷款抵押手续仍在办理中,经信贷部内部商量,该公司近期的五万元以上的款项划付,采取逐笔审批的方式进行,请协助办理为荷。

    信贷部

    经办人:夏天。

    1994年1月24日

    通知写好后,夏天交给陈平看,并说:“你看这样行吗?”

    陈平用两目的余光瞟了一下,说:“你自己定。”

    因为刘真为跟夏天搭档做贷款调查,而且也在办公室呆着,夏天便对他说:“真为,请你交给营业部。”

    于是,刘真为拿着通知到了营业部,送给了陈平的老婆周迅,由周迅将通知夹在余森地产公司的帐页上。

    夏天为慎重起见,打了一个电话给余森,请他抓紧办理抵押手续,办妥手续前,帐上的贷款要逐笔审批。

    余森用略带湛江口音的普通话说:“好的,好的,好的!”

    看官!你别说因沈存瑞介绍得于认识夏天而取得200万元贷款的余森现在回答得十分畅快,是在感激夏天的帮忙,一旦别人拿这件事作为他获取自己更大利益的诱饵时,难保他不改初衷,甚至倒打一耙。——这就是奸商唯利是图的本性。

    夏天每天的工作就像走马灯似的忙忙碌碌,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

    忽然,特区总公司高文光主任科了夏天的科机。夏天马上复了电话,高文光在电话里说:“你的调动手续要抓紧彻底办完,有些话电话里不好说,怕变化啊!”

    夏天说:“老李卡我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难道是市里不让我走?”

    高文光说:“你能想到就好。”

    “谢谢你提醒,改天我再拜访你。”夏天说完便放下电话。

    下午,申虎召开信贷计划会议,在会上,他提出了一些设想,然后说:“我现在又招来了一个信贷副经理,姓柯,名字——名字叫什么?”

    站在一旁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回答说:“少基。”

    申虎摸着自己有点颓顶的脑袋,说:“对!名字叫柯少基,gd河源人。原来与陈平在同一个金融服务社搞信贷,是个抓存款的高手。”

    夏天听了申虎的讲话,注意到两点:一是陈平的搭档,说明他的进来与陈平有关系;二是存款高手,说明领导对前段存款工作不满意。夏天想,我现在的存款接近4000万元,已经占全社的三分之一,还不能受到领导的肯定?自此,心里也不太舒服。

    1994年2月8日,深圳环保机电专营公司的200万元贷款出帐。该公司的陈新权总经理为了答谢夏天他们对公司的支持,请夏天和刘真为在sc大厦二楼吃午饭。席间,陈新权提出他的另一个公司项目——花园酒店房地产的销售款由梅林金融服务社代收。夏天觉得是好事,回到梅林金融服务社后,等待陈平和柯少基回来汇报。

    自从柯少基来到梅林金融服务社后,陈平便不显得孤独了,两人总是出双入对地开展工作。这不,今天就被一个叫联海纸业公司的女部长拉着出去谈业务了。陈、柯二人将近三点才回来,不到十分钟,这女部长也跟着到了信贷部。她看了看自己下身的斑迹,不好意思地对陈平说:“你看我多狼狈!到现在还没有干呢!”

    陈平碍于夏天、刘真为在场,没有抬头,小声说:“会干的。”

    这女的随手拿了陈平桌上的一套贷款资料离开了梅林金融服务社。

    夏天向陈平汇报了环保机电公司委托收款的想法,陈平冷淡地问:“这与贷款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夏天说:“没有什么关系。”

    陈平不置可否。

    三天后,联海纸业公司的800万贷款由陈平、柯少基做下来了。贷款做完后,他们两人手中都多了一部价值五万元的大哥大(手提电话)。柯少基利用大家都在信贷部的机会,说道:“真为、老夏,我和陈经理觉得有必要买部手机好方便联系。我们跟申总说了,是自己的钱买的,与贷款客户没有关系。”

    刘真为、夏天两人都说:“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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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交友不慎终陷是非

    转眼来到春节假期。

    这年春节,着实忙坏了想在梅林金融服务社这个平台上大施拳脚的陈平、周迅夫妇,他们夫妻俩在节前节后都往申虎家里跑,拎上一大串的山珍海味,说是给老领导拜年添福。而申虎、唐姨老两口呢,也是合不拢嘴的乐颠得厉害。按理说,申虎在离休以前的从官之道上,还是老实本分、谨慎有加的,口碑也好。而这回为啥?原来,申虎自从副厅级岗位离休后,亲朋故旧因为忙于在深圳打拼,日见日的显得门前冷落车马稀了。老伴唐姨时不时在他耳边吹风:“以前吧,虽然我们不贪不占,但是,家里的水果压根儿自己就没有掏钱买过,也没有断过。现在吧,老头子,你自己看,……”每当此时,他就会言不由衷、词不达意地笑着应答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心里的反差,则让他颇有点人情薄如纸的感觉。但自从重出江湖当上了梅林金融服务社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之后,短短数月情况为之骤变,不但部下和新老朋友重叙旧谊,更让人应接不暇的是拟贷款的大大小小的董事长、总经理之流,也在信贷部门的暗示之下,往自家门前敲了。

    申虎在想:这信贷经理若是任用得好,那是多妙的一件事啊!

    不单陈平、周迅夫妇在走申虎、唐姨的门子,那位刚刚到任不久的社会经验相当丰富、待人接物十分老练的信贷部副经理柯少基也拎着托人从香港花了五万港币买来的质量上乘的天字号高丽参来到申家,作礼节性拜访。柯少基在到申家前,特意将在香港购买高丽参时开具的收据放进了装人参的铁皮盒里。他在拜见完申虎、唐姨夫妇后,临走时特意对唐姨说:“看看这两盒参子合不合格,若是货不对版,我叫人到香港去换。”

    唐姨连声说:“你太客气了!”

    此时,申虎则说:“在一起共事是缘分,不必拘礼。”

    就这样,通过陈平牵线搭桥刚刚与申虎认识不久的柯少基,利用春节这一幌子,也顺利完成了与申虎的感情磨合。

    而此时的夏天,仍然像过往在内地人民银行、工商银行与调到深圳特区总公司工作时所秉持的信念一样,认为:一个好的部下,从根本上来说,是要在工作中为上司挡风遮雨、勇于担当,要用过硬的工作成果取得领导的信赖。于是,一个春节假期下来,夏天压根儿没有走门子。

    这年春节,离休赋闲了一段时间、遭遇过门前冷落车马稀的申虎、唐姨夫妇,重新回到当年有权有位时众星捧月的热络氛围中,着实过得很是愜意。他们老两口怎么也想不到,离休了还来了这么一腿:被外系统返聘——真是造化弄人啊!而走门子的部下多了,没有走门子的部下在申虎的脑海中便显得更加突出了。他在想:这些人是傲慢?是无知?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

    过完春节后的1994年2月16日,正月初七日,夏天他们上班了。大家相互问着好,没有什么事。夏天拿出日记本,写道:

    展望新的一年,工作上相信有压力、有动力,可胜任。但在政治上却很难说。如在梅林金融服务社能改变待遇,干下去亦可;如有更好的机遇亦可再跳槽,要看临场变数。但最根本的有两点要把握:一是经济师考试要一举过关,为此,这个月要花些精力;二是发展客户是硬道理。不要过分贪图什么官位。牢记:是金子放在哪里都能发光。

    夏天写完日记后,陈平提出:中午大家一起出去吃个午饭,费用aa制。大家表示赞成。于是,陈平、柯少基、夏天、刘真为四人便鱼贯而出,散步来到赛格广场吃了一顿午饭,每人花费了80元。

    吃过午饭,陈平看了一下他的科机,上面写着:“余先生急科。”便站起身走开后用手机复了过去,回来后对大家说他有事,先走了。

    剩下三人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看看将到二时了,便散着步往梅林金融服务社走去。

    刚到梅林金融服务社的门口,只见余森地产公司的余森怒气冲冲地对夏天说:“我贷到的款不能用,这怎么行?我要向组织部告你!在深圳,到处都有我的人。”

    夏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懵了,没有怎么对余森做过多解释。倒是马上将那天三人研究的情景跟柯少基说了,刘真为也说:“是这样的。”

    柯少基马上科陈平,陈平回电说:“我不知道这事。”

    其实,陈平吃过午饭先行离开就是去茶楼会见余森。余森还急于想在陈平手上取得1000万元新贷款,才能启动他拟议中的“商业广场地产项目”。为此,他找到作为信贷部经理的陈平,显然比找夏天更直接,更有效。怎奈在会面中,陈平对余森顾左右而言它,暗示要理清夏天的问题才能增加他的贷款,由此顺势挑起了余森与夏天的纷争。

    此时,陈平还在梅林金融服务社旁的茶楼里呆着。他让余森先到金融服务社与夏天过招,自己则躲在外面看着事态的发展。

    夏天听了柯少基转述陈平的话后,气愤地说:“哪有这样推卸责任的,你既然不知道,那么我负全责!”说完便到了申虎的办公室,正好总经理助理洪鸣也在。夏天便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洪鸣听后持肯定态度,但申虎说:“也许你是好心,但影响客户所引起的后果比较严重。”

    夏天解释说:“那天写通知是三人研究同意的,如果他们都说不清楚,我承担全部责任。”说完,退出了申虎的办公室。

    夏天随即给介绍余森给自己认识的沈存瑞打电话,沈存瑞听明大致意思后,稍显不高兴地说:“我把客户介绍给你,做不做贷款是你的问题了。”

    夏天说:“现在的问题不是做不做贷款的问题,是余森这个人厚不厚道的问题。他现在为了自己的私利,到处咬人,也许你出面,能拉住这条疯狗。现在,问题出来了,你能帮忙协调一下吗?他像疯狗一样咬人,总归不是好事吧?”

    沈存瑞迟疑地说:“这个……看看吧。”

    ……

    这件看起来因一张通知引发的矛盾,最终演变成梅林金融服务社领导班子内部与信贷人员之间的权力斗争。

    两个总经理助理周专一和洪鸣都倾向于同情和支持夏天,尤其是周专一更起劲。而总经理申虎则在判断夏天是否因为余森讲的那样,因有个人利益而为。为此,他不断向刘真为、陈平、柯少基问话。而这三人中,陈平急于拉柯少基进来搭配信贷部班子,是想在这一敏感岗位呼风唤雨,有夏天的存在便显得碍手碍脚。更加不能接受的是:申虎拟将信贷部一分为二,将夏天提拔为信贷审查部门的负责人。若不把夏天弄走,不是断了两人的生路?反观不懂银行业务的刘真为,虽然天天跟着夏天搞信贷调查,嘴上师傅长师傅短的叫唤着夏天,但是,你看着他那对忽闪忽闪的鱼白眼,就知道他是一位不愿长期居人篱下的种儿——他也想利用与申虎的老乡关系,在梅林金融服务社有所作为呢!

    就这样,他们三人都因为夏天这位既是资深的银行干部、又是市里备案的审计干部放在信贷部,而使他们没有办法达到各自目的而巴不得让他离开。故而,他们在对夏天的看法的评价方法上居然不约而同地一致:不但不向申虎正面说明情况,反倒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样一来,更加重了申虎对夏天的负面判断。

    事情就这样拖着。

    几天后,夏天来到特区总公司找刘兵下象棋,高文光听说夏天到了,一来他也是一个棋迷,二来他有话跟夏天说,便兴冲冲地来到刘兵办公室观起棋来。

    临走时,高文光对夏天说:“你是否告了李齐国的状?”

    夏天说:“我没有。这个分寸我还是会把握的。请你跟他解释一下?”

    高文光说:“我不太方便说。”

    第二天,樊婷科夏天,说总公司要她到人事部,她到人事部一问,是总公司要她交会计帐。她问高文光主任:“怎么办?”

    高文光说:“先交帐,后找工作。”

    樊婷随即打电话问夏天:“现在真的把帐交了吗?”

    夏天说:“这高主任是出歪点子、帮倒忙,先别交。”

    次日,夏天一到梅林金融服务社,当着陈平、柯少基的面,打了一个电话给李齐国。夏天在电话里说:“李经理,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有一些事跟你说个明白,以免误会。”

    李齐国问:“什么事?”

    夏天接着说:“第一,关于移交工作问题,我的工作已经移交完。第二,我听说你怀疑我告你的状,没有这回事。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我记挂着与你一起工作了两年,也存在感谢你帮我全家调动的那份感情,这点要讲清楚。但是,我对你的尊重和谅解是有前提和条件的。第三,关于我现在对一些下属公司向我申请贷款不让总公司担保的问题,这个出发点是对你、对我的一种保护。你想想看,是吗?在这以前,你好像想偏了。第四,关于好聚好散的问题,我好像做得不错。现在,因为担心你丢饭碗,我马上离开公司,还对不起你吗?”

    李齐国低声说:“你说吧!”

    夏天最后说:“李总,大家相识,也是缘分,请你自己冷静考虑一下,不要做过头了!”

    李齐国是军人出身,也干脆得紧要,马上在电话那头说:“好!我再想一想。”

    夏天放下电话,转而想:陈工程师是与李齐国拍得最久的人了,为人也算厚道,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叫他给李经理敲敲边鼓。于是,拨通了陈工的电话,陈工接到夏天电话,非常高兴,满口应承开导开导这个“李顽童”。

    夏天打这两个电话,有意让陈平、柯少基在一旁听着,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为人。

    晚上,梅林金融服务社的全体员工在深南路的新城酒家聚会,作为吃开年饭。在吃饭前的小会上,申虎作了一个简短发言,在对员工勉励的时候,特别要求信贷部门要廉洁自律。

    第二天,陈平将申虎的讲话阐发为“似有所指”,直接把矛头指向夏天。

    此时的夏天,虽然承担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但在表面上仍然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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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山重水复寻新路

    夏天、樊婷夫妇看到特区总公司的不确定性,准备为樊婷物色新工作岗位,以因应可能的变化。

    1994年2月26日有两个金融单位在人才市场设点招聘,一个是湖贝金融服务社,一个是深圳农村信用合作社。上午,夏天与樊婷来到市人才市场,到了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招聘档口,樊婷提供了一份资料,要了该服务社的一个名片。夏天也给了一个自己的梅林金融服务社工作的名片给姓陈的经理。

    下午,特区总公司的财务部长找到樊婷,对樊婷说:“你要安心工作,不要考虑移交那件事了。”

    樊婷估计与夏天和公司领导的协调有关系,便说:“谢谢部长关心。”

    1994年3月5日,湖贝金融服务社人事部的陈士清经理一口气科了夏天三次。夏天复机后,陈士清经理在电话里对夏天说:“你能否在下午四时,到今日之家酒店二楼面谈?”

    夏天说:“好的。”

    下午,夏天依时来到中兴路旁的今日之家公司,上到二楼。

    在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临时办公室里,坐着“四条汉子”。经介绍,坐在中间的是庄宇总经理,旁边的是秦现虹副总经理,王抗日办公室主任、陈士清人事部经理。

    在这四人中,值得一提的是:秦现虹副总经理虽然没有什么金融工作经验,但他却有人脉关系。庄宇历经四年筹办这家金融服务社,始终办不妥《经营金融业务许可证》,几经条件交换,硬是由秦现虹自个儿办了下来。原来,他有一个在bj当红的副部级金融干部的哥哥秦现彩,而且如日中天,前景看好。这哥哥就一个电话,便让深圳特区人民银行分行同意核发湖贝金融服务社的《经营金融业务许可证》。为此,庄宇投桃报李,报请董事会聘请他担任本社副总经理。

    五人在一起,谈得很投机,夏天觉得倒是一个机会。

    庄宇说:“你最近关心一下我们的开业准备工作,给我们搞一套金融服务社的资料,包括梅林金融服务社的营业执照复印件,我想看看;另外,搞一套信贷规章制度等资料回来。”

    夏天说:“没有问题,五天内行吗?”

    庄宇说:“可以。”

    临走时,湖贝金融服务社四人站起来一一与夏天握手。庄宇、秦现虹分别拉住夏天的左右手,说:“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共同为湖贝的发展作出贡献。”

    夏天说:“我会用行动证明:你们选用我是正确的选择。”

    正说着,深纺集团审计部的冯人文科了夏天,夏天忙用湖贝金融服务社的电话打过去。冯人文对夏天说:“华侨城的400万存款想进来。”

    夏天问道:“能不能拖上十天八天,到另一个金融服务社存款?”

    冯人文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变到另一个金融服务社去?”

    夏天说:“我想换个位子。”

    冯人文说:“这样的话,可能要再商量。”

    接完电话,夏天说:“不好意思,这是一个400万存款的客户。”

    陈士清说:“我们这里可以进存款了,你就搞到这里来吧!”

    夏天说:“我争取、争取。”

    话说梅林金融服务社因夏天与余森闹了别扭,余森因为还想增加贷款,不断找陈平,而陈平则反复暗示:要在夏天的事有了结果后才能增加贷款。这样,余森便更加起劲地向申虎施压。

    一天上午,周专一找到夏天,要夏天实事求是写一个汇报,又跟夏天说:“在这件事情上,刘真为说了很多公道话,他是一个好同志。”

    下午,申虎也找到夏天,他说:“我原来想,在信贷部搞审、贷分离,你负责审查这摊。但是,现在你与企业闹了别扭,你要写一个检查。”

    夏天说:“这件事原来是三人研究同意的。现在他们不承担责任,那么我负全责。要说有错,假如是我一人决定,也只是个方法有错。一个信贷人员,对贷款监督支付是正常工作手段,也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的事。十多年来,我在信贷员的岗位上,以银行的名义终止过指令性的粮食贷款、农副产品收购贷款。你是老银行,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试想,这样做要有多大的气魄?后来,县革命委员会的一个副主任把官司打到gd省人民银行,省里明确表态,说我是对的。这样一来,县里只能在我升官的路上卡我,但在专业领域我是过硬的、好样的。就说这件事吧,贷款没有办妥抵押,就把款用光了,你到时怎么找他办妥手续?他的贷款还要还吗?”

    申虎听了夏天的说法,说:“也许你是对的,但是谁来证明你的清白呢?所以,你还是要写个检查。”

    夏天生气地说:“我讲一个实在的笑话:特殊时期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小有小的好,我十岁那年,就以学生代表的名义当了我们**的村官,叫大队革委会委员。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大家批判**,我也跟着喊口号。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临死前说:‘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你想过没有,正如你原来的设想,如果安排我搞贷款审查把关,那么,陈平、柯少基吃什么?就拿与我这事最没有直接关系的柯少基来说吧,你知道他五年前是干什么的吗?他的人事档案现在在哪里?”

    申虎觉得夏天提的问题有点尖锐,但还是固执地说:“现在是讲你的问题。你要考虑你自己的前途。我还是希望你能写个材料给我。”

    夏天说:“我尊重领导,也尊重你这位从广州长堤路137号省人民银行走出来的老行尊,但我不盲从。你我都是**员,我加入**也是受过不少挫折教育的:从1975年写第一份申请到通过入党,整整十年。我以党性保证我的清白。另外,我可以告诉你,很多时候,我是个桃花源中人,只知有汉,不论晋魏。”

    申虎怔怔地看着夏天把话说完,后来,竟然慢慢地走神了。人们无法猜出申虎走神时想的是什么,但是,申虎与夏天失之交臂却造成了申虎的终生遗憾。——这是后话。

    却说当时,夏天看到上了年龄的申虎这副模样,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说也罢。于是,夏天与申虎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樊婷的弟弟樊辉在内地公安战线工作。1994年3月26日,他在广州开完公安工作会议后来到深圳,看望樊婷一家。第二天,夏天夫妇邀请妻弟到西丽湖游玩。

    夏天一行坐着妻弟开来的公安轿车直接入园。进得园来,把车停在别墅区。然后,来到西丽湖宝塔寺,夏天对妻弟说:“抽支签怎么样?”

    樊辉说:“你们随便,我不抽。”

    大家进入寺内,只见寺内有一个老者,口中讲着大至是hn土话,夏天说明来意,老者叫他自觉的捐了香钱,点了三品香在庙里拜了拜,就抓了签筒频频摇起来。不多时,掉下一支签来。

    夏天忙拿起来看,只见签上写着(本书所录签文均为寺庙签筒所抽原文,未作删改):

    九十三中签

    鸾凤翔毛雨淋漓,

    当时即被雀儿欺。

    终教一日云开达,

    依旧还君整羽衣。

    夏天不得其解,把签拿给老者,老者操着他的hn土话,口在念念有词地解说起来。夏天边听边点头,好像听懂了七分,也觉得有点道理,更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老者说话的时候,夏天老婆樊婷的签也抽出来了。

    她的签上写着:

    五十中签

    五湖四海任君行,

    高挂风帆自在撑;

    若得顺风随即至,

    满船宝贝叠层层。

    樊婷也是让老者讲解了一番,老者很厚道地把两人的签抄了一遍,送给两人。

    第二天,夏天夫妇邀请弟弟上了仙湖游览。大家站在邓老手植树前看了又看,那高山榕才种了两年,显得很小。

    夏天看来看去,觉得这棵树比杨尚昆种的那棵小,但也体现出邓老的精神: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自己一生不论环境多么险恶,都坚韧不拔、坚定不移。

    夏天对樊辉说:“在这棵树前,帮我照个像。”

    樊辉拿过照相机瞄准夏天,只听“咔嚓”一声,便留下了一张夏天看着比人头高不了多少的邓老手植树,若有所思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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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柳暗花明湖贝村

    上回讲到夏天在西丽湖抽了一个九十三签,更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这个想法是在春节后碰到的种种事情积累在一起逐步形成的,那就是:走。

    夏天在2月26日见了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招聘人员后,在思想上就不断思考着要进一步寻找能发挥自己才智的平台。

    3月3日,夏天来到市人民银行,找到他的老师罗文虎同志。

    罗文虎既与夏天有师生之谊,也有同乡之情。

    夏天在广州读书的时候,广州还是计划经济的盛行时期。当时的广州表现出两个特点:一是大家买东西都十分自觉地排队;二是日常生活用品绝大部分都是要票证才能买得到的。罗文虎的爱人是农业人口,在老家务农。他身边带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广州生活,父子俩栖身在广州西濠立体电影院对面那权属gd省人民银行的一个老旧阁楼里,睡觉时要靠一个木梯子往上爬;每天三顿则靠老师一人的国家粮,也就是每月24斤大米生存。夏天和同学们知道了老师的困难,有时会从自己的人平30斤大米中省出一些粮票给老师聊补家用。这样,老师与同学的关系自然很好。

    夏天来到深圳后,有一回到工商银行找姚中平,姚中平告诉夏天,罗文虎在人民银行任巡视员,并说:“罗老师很会做人,大家反映不错。广州金融高等专科学校的同学找到他,他都很热心。”

    这次,夏天觉得应该见见他,征求他的意见。于是,就有了拜见罗文虎老师之举。

    夏天找到罗文虎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夏天打开门,没有进,看了罗文虎一眼,说:“罗老师!”

    罗文虎先是端详了夏天片刻,然后站起身说:“夏天?来!坐,坐,坐。”然后走到办公室门边,与夏天握了手,拉夏天进来。

    夏天进到办公室,在罗文虎的对面坐下。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罗文虎问。

    夏天说:“我来深圳已经两年了。先是在一个市级公司里担任三个职务,忙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你在深圳。最近听到姚中平说起你在人民银行,总想来拜访你。”

    “不要说拜访,老校友,要来就来,不要客气。你是在哪个公司工作?”罗文虎问。

    “在特区总公司。我是上两个月离开公司,调到梅林金融服务社搞信贷。”

    “就是那个离休的申虎挂总经理的金融服务社?”罗文虎问。

    夏天说:“老师,你很熟悉啊!”

    罗文虎答道:“申虎原来是广州旧银行留下的职员,跟教过你们《工商企业经济活动分析》的sh籍的黄老师是同一批入行的,他是老银行了。怎么样,你工作还顺吗?”

    接过罗文虎的话茬,夏天便把两个月来发展业务占全社的三分之一,本来打开了局面,但一个月内走马灯似的来了三个信贷经理,甚至开起了夫妻店,而自己成绩不但得不到肯定,还招来不少是非。最近,已经两边活动,准备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去任职的情况跟罗文虎介绍了一番。

    罗文虎听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好像没有什么印象,反问了一句:“你是说湖贝金融服务社?还没有开业吧?”

    “是还没有开业,正在筹备,我见到了他们的领导班子,好像相互有缘。”

    罗文虎说:“我看看他的老总是谁。”说完,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通后,罗文虎说:“王处长吗?我是罗文虎。我问你一个事:湖贝金融服务社谁牵头?”

    王处长在电话里说:“庄宇,bj人,原来在中国银行,老牌中央财经学院毕业生。”

    “好的,谢谢你啊!”罗文虎放下电话。然后对夏天说:“一般说来,bj人比较好处,你可以去试试。”

    夏天向罗文虎提出了一个要求:“老师的名片能不能给我两张?”

    罗文虎说:“可以,但是,你要看对方的想法怎样。有的人很害怕与人民银行有关系的人,你就不要给这种名片;有的人喜欢与人民银行有关系的人,这样给他才可以更成功一些。”说完,拿了两张名片给夏天。

    正在这时,罗文虎的办公室门口来了一人,嚷着嗓门说:“老罗,走了,行长叫开会呢。”

    罗文虎笑着对来人说:“这是我的学生夏天,来看我。”然后对夏天介绍说:“这是我们纪委的罗书记。”

    夏天与两个领导打过招呼,顺势离开了罗文虎的办公室。

    刚下楼,科机又响起来了。夏天来到蔡屋围小店复了电话,原来是建华公司的柳树经理科的。于是,他骑着自行车到了红岭宾馆,上了五楼,见到柳树。这时,夏天已经拟把建华公司往湖贝金融服务社拉了,便和柳树谈起开户的相关事宜。

    就这样,夏天在两个金融服务社工作着,那个忙乎状可想而知。这天,不到八点,他来到梅林金融服务社打了员工卡,便到了深纺大厦找到冯人文,商谈华侨城400万定期存款能否转在湖贝金融服务社的问题。以后又到了宝华公司,看它有没有贷款条件消化这笔存款。半天下来,答案都是否定的。

    夏天想:人们可能只看到信贷人员吃香的、喝辣的一面,没有看到我这样拉郎配做贷款的窘境,日后如能把这段历史写下来,我就定这种信贷人员叫:“金融媒婆”,或叫“钱托”。

    下午,夏天骑上自行车,到了建设银行铁路支行,直接到行长室见到叶行长,夏天对叶行长说:“我十分感谢您对我的工作的支持。我在特区总公司工作期间,你帮了我的大忙,我真诚的谢谢你!”

    叶行长问:“听你这么说,你现在不在那里了吗?”

    夏天答道:“作为老乡,我不瞒您。市里要我当特区总公司的老总,我觉得不可为,于是,立即到金融服务社上班去了。”

    叶行长听完,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信贷科:“喂,阿龙啊,过来一下。”

    叶行长说的阿龙,是信贷科的黄科长。不一会,黄科长来到行长室,说:“行长。”

    叶行长说:“特区总公司的夏天已经调走了,你那200万贷款,要抓紧收回来。”

    黄科长说:“好。”转而问夏天:“你到哪里发财?”

    夏天笑着说:“我想到你这里上班,就是给你扫地都行,但是你又不要我。现在我只能在金融服务社混日子。”

    黄科长点着头说:“有想法,金融服务社是发财的好单位。”

    夏天真诚地对黄科长说:“不要取笑我了。你能不能给我一套建行的信贷管理制度,也好让我学习你们两招,让我学习后少犯错误,可以吗?”

    叶行长说:“阿龙,你找一套给他吧,现在,想学习的人不多。”

    于是,夏天跟着黄科长到了信贷办公室,拿了一套《建设银行信贷管理制度》。

    不一会,他骑车到了宝丰大厦,来到发展银行营业部的信贷部,找到老部下伍立中,两人谈了嘉应激光公司的事。后来,夏天说:“你有没有现存的信贷管理制度,让我也好学习、学习?”

    伍立中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夏天将它装在公文包里。

    不一会,又来到工商银行罗湖支行,找到当信贷科长的姚中平。姚中平介绍了深圳环保机电专营公司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取得贷款,与夏天的关系相对贴心一点。夏天向他介绍了准备离开梅林而到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想法。姚中平表示支持,他说:“人挪活,树挪死,深圳那么大,不顺就走,没有必要留恋。这里不像我们老家,为了一个位子,写信、告状,没完没了。”

    夏天提出要工商银行的管理制度,姚中平二话没说,拿出一部完整的深圳分行的操作规程给夏天。

    不一会,夏天来到中兴路,上了今日之家公司二楼,见到庄宇总经理,将梅林金融服务社的营业执照复印件和三个银行的管理制度都交给了他。

    庄宇首先打开营业执照,看后对秦现虹说:“老秦你看,梅林金融服务社的执照,总经理申虎,法人代表也是申虎,我们也这样办。”

    然后,庄宇很客气地感谢夏天帮忙。

    夏天说:“不用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就科我。”

    庄宇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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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有理有节惜别行尊

    夏天想到自己另外一个老同事刘小雄在建设银行莲塘支行当行长,也应该拜访、拜访,于是,就抽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到了莲塘。不料,刘小雄刚出去,夏天便打了他的科机,说明来意,双方约定改天细谈。

    在回来的路上,冯人文又科了夏天。夏天已经知道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便复了机,冯人文告诉夏天说:“我又帮你弄到500万定期存款。”

    夏天很高兴地说:“要我怎么谢你才好呢?这样吧,明天上午我们见个面,请你喝酒。”

    冯人文说:“那就说定了,不见不散。”

    下午,姚中平与夏天通上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对夏天说:“我介绍几个罗湖这边的朋友给你认识?”

    夏天说:“好哇!怎样联系?”

    “这样,下午下班后我开车到你们金融服务社门口接你。”

    夏天说:“好。”

    这天晚上,姚中平带来的是罗湖物资贸易中心的财务部长钟坚。大家见了面后,来到东门路上的盛华酒楼要了个单房,大家便七嘴八舌点起酒菜来。

    钟坚这人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吹侃起媾女人的经验来一套一套的,让人笑得合不拢嘴。

    大家准备吃饭的时候,姚中平打了个电话:“黄科长吗?我现在在盛华酒楼玫瑰房,你过来吧?”

    不到二十分钟,这个电话中说的黄科长双脚穿着拖鞋,上身穿着短袖内衣,下身是一条齐膝长的休闲短裤,不紧不慢地来到玫瑰房。人们一看,就知道此人住在附近。

    待黄科长敲了门走进来,姚中平向夏天介绍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深圳机电进出口公司的财务科长黄进士,……”

    夏天一看,多么眼熟!1992年春节,自己和姐夫解丰一家在老家度完假后返回深圳,解丰请来接车的不就是他吗!当时,就在这个盛华酒楼对面的临时停车场里,他还和停车场的保安理论起来呢!于是,夏天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上去,热情地说:“小黄哥!”

    姚中平诧异地问:“你们认识?”

    黄进士笑着对姚中平说:“深圳有多大?能装下多少个人!”

    夏天跟姚中平解释道:“说起来,我要叫他姐夫呢!”并且小声地跟姚中平解释了一番。

    大家重新入席后,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场面自然不提,单说黄进士对姚中平说:“明天上午,我要2000万,你给我办了。”

    姚中平说:“没事!明天一上班,你叫公司出纳来找我,晚一点我要到分行开会。”

    夏天问姚中平:“你们办贷款那么随便的?”

    姚中平说:“在深圳,有随便的,有认真的,这样才吃得开。他的公司是我们银行的衣食父母。你说,对自己的父母,能那么认真吗?”

    夏天没有再说话。

    当天晚上,姚中平亲自开车送夏天回到笋岗村。在村门口准备下车时,姚中平说:“今天两个客户都是国营企业,跟他们打交道要小心。尤其是钟坚那个公司,惠州人当老总。惠州河源在历史上是出土匪的地方,现在也有很多老革命、老干部,说明当地民风彪悍。我们干这行,不得不防。”

    夏天虽然喝了酒,听了姚中平的话,已经醒了一半,点了点头,认真地说:“谢谢你!”

    夏天在回住处的路上想:“小姚出于朋友捧场,又介绍朋友认识,又私下提醒,这手段已经娴熟,他要是碰上像我这样的领导,便似千里马遇上伯乐,必定能官运亨通。这点与沈存瑞的为人就显现出高下来了。”

    第二天上午,夏天一早来到深圳纺织大厦,找到冯人文,两人谈起几笔存款的处理方案来。冯人文挂了个电话给华侨城公司,刘部长坚持要在赵总同意的梅林金融服务社办理手续,理由是难免事后产生怀疑。夏天想想也是,于是便提出由深圳冶金工业公司做贷款配套。在400万存款正常利率的前提下,每月给公司三个点的奖励金,在贷款出帐时由贷款方一次划付给华侨城公司。至于另外的500万元则在湖贝金融服务社开业时再办理存款手续。

    中午,夏天和冯人文来到皇岗口岸旁边的一个小饭店,准备小酌一番。

    这时,冯人文的科机响了,冯人文马上去打电话,回来坐下后说:“有一个朋友要过来。”

    夏天说:“那就叫他一起吃午饭了,我们等他。”

    不一会,那人来了,冯人文介绍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陈雄,我的老乡,早年发了财移居香港,现在成了爱国同胞。回来开公司,名字叫‘深圳老兴梅贸易有限公司’,有点意思。”

    他说完看到夏天点头后,又向陈雄介绍起夏天来:“这位原来是我的同行,而现在是财神爷,夏天——夏经理。日后你要是钱不够花,找他没错。”

    陈雄伸出右手,弯着腰与夏天握手。转而问冯人文:“点菜没有?初次见面,我请客。”

    夏天说:“应该我请,冯部长帮了我不少忙,应该把他灌醉才是。”

    “不、不、不,还是我请,一言为定。要吃些什么?”陈雄问。

    三人好不容易吃完午饭,已将近下午两点钟。这时,夏天的科机响个不停。夏天一看,梅林和湖贝两个金融服务社都在科他,夏天便在饭店复了机。

    梅林金融服务社是申虎科的,夏天打过电话去,申虎问:“你在哪里呀?”

    夏天回答是在皇岗口岸发动存款。

    申虎又问:“你能回一趟金融服务社吗?”

    夏天说:“可以,我半个小时赶到。”

    然后,夏天把电话打到湖贝金融服务社,接电话的陈士清经理对夏天说:“我科你有两件事,第一,你在我们金融服务社定职为信贷二部经理,希望你不要变了;第二件事,庄总想问你,现在贷款利率多少?”

    夏天觉得好奇:“难道没有开业先做起贷款来了?”转念一想,不要管太多,于是,告诉了他们。

    随后,夏天与冯人文、陈雄道了别,骑上自行车匆匆来到梅林金融服务社,直接进入申虎的办公室。

    申虎问:“最近心情怎么样?”

    夏天说:“我算见过世面的人,一般比较平稳。”

    申虎说:“今天发了1、2月份的存款奖励金,你有4800元,也就是说,在这开业的前两个月里,从开业那天算起,你的日平均存款有1000万元。这个成绩不错,最近怎么样,还有大单存款进来吗?”

    夏天说:“华侨城有400万想进来,怕你不要呢!这不,今天上午我就落实这个事。”

    申虎生气地说:“哪有不要存款的行长?叫他打进来,什么事我都可以处理。”

    然后话锋一转,对夏天说:“我上次叫你写检查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坦率地讲,我在经过市组织与人事主管部门考察准备任命正处级市属公司总经理的当口,突然来到梅林金融服务社并承诺从普通员工做起,就是为了体现我的价值。现在,您老人家受到别人的挑唆,认为我采取的监督支付的做法是想向我的客户要利益,我是不能接受的。因此,这个检查,我觉得没有必要写。”夏天坚决地说。

    “那么,你可以选择:一是推迟三个月转正,二是调离信贷部门。你选择哪一个?”申虎问道。

    夏天说:“我对你总的印象不坏,我也问过在人民银行工作的罗文虎老师,都对你有正面评价。但是,我看到你先后任命的三个信贷经理周迅、陈平、柯少基,觉得我只有选择离开梅林金融服务社。”

    申虎怔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有什么要求吗?”

    夏天回答说:“一是我发展的客户,请你们还是要服务他们。银行和企业始终是相互依存的,这个道理,你这个老银行是清楚的。在我的客户里,有些是很有前景的,譬如,我的老部下当法人代表的盛意灯光与白金灯饰公司,人民大会堂装修的灯具都由他们提供,现在它在这里的结算资金都保持在500万上下,但是,日后会发展成怎样,我说不好。二是我还有400万存款要进来,存款方也见了你,说好要给人配套贷款补利差的,原拟与冶金公司配套,最好能做好,取信于人。三是,我现在在梅林金融服务社有5000万的存款,说实话,假如我把它弄走也不是我的为人。你如果能尊重我的劳动,当作信贷员一样考核,我就满足了。”

    申虎又关切地问:“你准备去哪里呢?”

    夏天卖了个关子,说:“在发展银行或建设银行中考虑发展。”

    申虎思考了一下,表态说:“你要求的三个问题我都会落实好,重点是那笔贷款,我叫柯少基把它办了。你的存款奖金,只要你的客户有余额,每月就按本社信贷员的标准提奖,存多久,提多久,我不食言。我希望大家朋友一场,都能发财。”

    夏天说:“那我谢谢您老,我祝你好运。”

    然后,申虎打了柯少基的手提电话,叫他来到办公室,交待这笔贷款。柯少基唯唯诺诺,答应马上办理。

    看官:话说梅林金融服务社因为夏天写了一张对未办妥抵押手续的余森地产公司的贷款实施大额监督划付的通知,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业务举措。奈何被信贷经理陈平略施小计,误导申虎先入为主地产生夏天可能夹杂个人利益的认知,导致申虎与夏天这两位同出于广州长堤路137号大门——广东最高金融管理机关——中国人民银行广东*分行,可以说是共和国成立后广东两代金融骄子的代表人物失之交臂。这在某种程度上铸就了申虎晚年的大悲剧:一个原本堂而皇之的开国金融工作者,官至副厅级时离休。就这么重返江湖折腾了两年,被人利用,酿成大错,不折不扣地成了他当年对夏天说的:没有人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人,最终在国家公安机关监视居住的氛围中,不明不白、郁郁寡欢地离开了人世。反观夏天,在此后的数年中,面对股东、社会、主管部门的甄别和政法部门乃至各级纪检机关对案件调查取证等等不同的冲力,他就像不倒翁一样,一次次被冲击,恰恰每次都运用冲击力站立起来,显现着他在大浪淘沙的改革洪流中,其立身于社会大潮中所固有的“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高傲品质。而当年夏天在梅林金融服务社认识的洪鸣、刘真为、柯少基、张青松等人也与夏天保持着相当紧密的业务联系。

    有道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夏天为人的忠正本分也牢牢植根于人们心中。后来,在市民银行接管前后,当年这些以廉洁为幌子唱着高调的人们,有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捞一把就走了;有的害怕东窗事发而改姓埋名做起了别的买卖;有的被处分降职,当了普通员工;有的则过上了铁窗生活。他们都是相继暗淡地离开市民银行,唯独夏天在历经波折后,在掌声和鲜花的簇拥下全身而退。——这是后话。

    这其中的故事,大家不用着急,小的有的是时间,就容小的慢慢说来。

二十、有始有终必有善报

    夏天与申虎谈话的第二天上午,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梅林金融服务社上班,在信贷部里,陈平、柯少基、刘真为都显得对夏天十分热心。夏天心里想:估计这些人都知道我选择离开,让他们的既得利益与潜在利益得到保护而感到高兴。这让夏天想起了一句成语:“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与这句成语的原意恰恰相反,”夏天在心里说:“别看他们现在的高兴劲,我的离开,或许他们一时能得到某些好处,但是,这家金融服务社的混乱刚刚开始。也许申虎的悲剧就要上演了。”

    夏天不动声色地想着,这边陈平已在问他:“听说你准备另谋高就,到哪里?”

    夏天说:“准备到发展银行吧!”

    陈平又问:“广发还是深发?若是深圳发展银行,我有朋友,再帮帮你。”

    夏天说:“不用了!在深圳,我的学弟和部下在银行的人数,可以开几个支行。”

    “那就祝你成功。”陈平说。

    上午十点多,华侨城的刘经理拿着400万元的支票来到梅林金融服务社,夏天帮他转成一年定期存款。然后对他说:“约定的利差在五天内转入公司帐上,你放心。”

    送走刘经理后,夏天来到计划办公室,对正在做统计报表的老乡张青松说:“兄弟,今天我帮你最后组织一笔定期存款。明天就离开这里了,我们后会有期。”

    张青松对夏天的事多少有所耳闻,对夏天可能涉及个人利益的猜测将信将疑。但没有想到夏天有点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不向申虎道歉,并选择离开,便很中性地说道:“想不到老兄这么快就不干了,我很惋惜。”

    夏天说:“没有什么想不开的,说真的,在信贷岗位呆,如果跟经理、老总拍不到一块,就是一天也很难呆下去的。我只是担心,若申总跟陈平、周迅、柯少基他们打得火热,我看这家金融服务社不出大事便是奇迹。”

    张青松说:“唉,像我们这些跑腿的,只扫自家门前雪,那管别人瓦上霜。我祝你离开后一切顺利,说不定几年后又能提携我,帮我发点财了。”

    世事难料,也就是这个“财”字,日后竟让张青松吃不了兜着走。这就是本书将要叙及的,他在组织200万元存款过程中,因为不清不楚的五万元利差没有着落与佐证,被市监察局隔三差五地盘问,弄得他神昏气散,被人们传为进了局子。到后来,干脆挂案而别。

    ……

    夏天回到信贷部,柯少基对他说:“下午我到冶金公司调查,你在家等吧!不用来这里跑来跑去。好吗?”

    夏天说:“行。”

    下午两点,柯少基带着刘真为,在深圳冶金公司负责人彭惠的引领下来到笋岗村36号楼——夏天的住处。

    大家的心情都很好,夏天也不例外。稍事坐下后,夏天开始泡茶。

    柯少基说:“不要泡了,朋友一场,坐一下,我们就去冶金公司彭总处看一看,把你夏经理交办的事情办了。”

    于是,夏天从冰箱里拿出四瓶可口可乐分给大家。

    话说这彭惠,是夏天认识一年多的老朋友了。这话还得从夏天来到深圳特区总公司当企管部长时说起。

    当时,夏天管理的工厂有两个与中南矿冶学院的专业有关,自然就有了那里来的毕业生。而彭惠的公司也是以这个学院的专业为基础的。因此,工厂与公司便有了一些业务往来,一来二去,彭惠的妹妹与夏天所管理的一个工厂的凌苏厂长对上了象并已结婚。

    凌苏厂长工作能力强,有经营头脑,也确实能赚钱。特区总公司对他处于一种“吊得高怕猫,放得低怕狗”的心态,于是,成立了企管部,调来了夏天加强管理。

    夏天来到特区总公司后,起初,这位厂长并不买帐,甚至出一些技术难题刁难他。而夏天是在企业管理上见过世面的人,刚出道时,曾经在周恩来亲自题写厂名的江门甘蔗化工厂实习,对产品的实物数量、含量与金额的转换也有很高的悟性。他到了设在田面村的工厂看了两回,就写出了工人工作定员定额管理规范要推行。后来,又分析出几种貌似高科技产品的物质含量,与厂长商量提高经济效益的方案。这让凌苏大吃一惊,从此,不敢小看夏天。

    有一天,凌苏与彭惠通了个电话,然后对夏天说:“我妻兄要来看我。”

    当时,夏天与厂长同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彭惠来到后,不断谈起他的公司的情况,并时不时用他那对长在脸上的清澈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夏天。而夏天看他那副相貌,尤其是他那对会说话的眼睛,也对胃口。就这样,三人一来二去,都觉得投缘。

    于是,彭惠邀请夏天到他公司看看,夏天便在一个星期天到了彭惠的公司。彭惠带着夏天看了他公司所有流水线。然后叫了几个老技术骨干,到了翠竹路的客家王酒楼吃午饭。期间,彭惠邀请夏天:能否在每月的四个星期天到他的公司工作,至于工资待遇,特区总公司每月发多少,他就发多少。

    夏天回答他说:“你是不错的人,从你的眼睛上能看出来。你要我帮忙什么的,我做得到的,绝不含糊。星期天来看看你也可以,但是没有必要在报酬上搞得那么认真。”

    自始,夏天与彭惠互有往来。

    在彭惠的公司资金紧张的时候,夏天也曾经叫发展银行的伍立中做过贷款调查。

    后来彭惠听到夏天到了梅林金融服务社,也期盼夏天帮一把。夏天认为他的公司是高科技产业,可以支持,于是,就有了深圳冶金公司与华侨城存款配套做贷款的事儿。

    好了,闲话少说。

    柯少基一行在夏天家里喝过可口可乐,相互吹捧了一番,就拉上夏天钻进彭惠的公司刚买的桑塔纳轿车,向布吉草埔开去。不到半个小时,到了彭惠的深圳冶金公司,开展起贷款调查来。

    说起这个柯少基还是一个唯上是从、唯权是从的种儿,他知道这是申虎交带的必办贷款,一切从简,拿了几份必要的资料,就算完事了。

    彭惠与柯少基商量后,开车来到爱国路上的新皇朝酒店,包了一个房间,准备吃晚饭。期间,刘真为去了洗手间。柯少基看着刘真为的背影对夏天说:“你别看刘真为挺灵气的样子,他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翻着鱼肚白。相书上讲,这种人是不讲义气的家伙。就说你这件事,他就不在申总面前讲真话,加上陈平没有肚量,搞得大家不痛快。”

    夏天坦然地说:“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在梅林金融服务社,我最看不惯的是:申总在陈平夫妻之间轮换着做信贷经理。我的离开可能是好事,也许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呢?”

    柯少基说:“以后大家是同行,相互支持。只要我做得到的,你说一声。”

    第二天,深圳冶金公司250万元贷款就到了帐。彭惠立即按照约定,开了一张支票,将利差打到华侨城公司的帐上。

    晚上,夏天在家里吃过晚饭,躺在家里的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竟然很快睡着了。

    后来,每当夏天在金融服务社里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也有这种躺在沙发上就睡着的行为发生时,就被老婆樊婷称之为“零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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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话说申虎在梅林金融服务社经理和法人代表的光环之下工作了一段时间,觉得它的妙处比当国有银行深圳分行副行长时有更多说不出来的快感。有时,他累了一天,躺在床上,有一种怀疑在脑海里萦绕:是不是几十年的革命白革了?是不是六十年的生活白活了?是不是离休之后才过上了真正的生活?是不是当单位一把手就这样写意?很多问题他还在寻求答案。

    有一回,他批准了一笔贷款,贷款户万分感激,又是请饭,又是桑拿的招呼着他。当他走进桑拿房的时候,贷款户一口气叫来了十多个女孩子一字儿排开,请他挑选。这申虎嘴上喃喃地说:“老咯!不中用了,就选一个能摸摸我皮肤的小妞,还要那么认真地挑选?”但他还是花心未泯,带上老花眼镜,像部队的连长在出发前检查战士的装束般,走到这些女孩子的面前,看看这位小姐的脸蛋,拉拉那位小姐的玉手。让她们觉得申虎就像爷爷般可亲可爱,恨不得把他那把老骨头揉松了,拆散了,当作珍品保存起来。

    童心未泯的申虎就是这样过着离休后的日子。

    但是,有一个问题他是抓住不放的,那就是对金融服务社的控制。

    事实上,他对梅林金融服务社的控制是越来越紧了。首先,在营业部这块,是他的老部下洪鸣和陈平的老婆周迅在管着,他是很放心的;信贷计划由他亲自抓,两个助理是不可以管的,那么,信贷部就是他的独立王国;办公室这块,虽然有助理周专一管着,但是,人事这块拿出来由他独管,这就使得专一不专了,除了管打扫卫生,他几乎没有事情可干。

    申虎在几十年的工作中,都是以业务干部的姿态出现,没有想到在离休赋闲的时候,当上了统领全局的“官”。这官的名字虽然不是十分正统,但是却很实惠。

    一天晚上,申虎躺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正踌躇满志地想着,营业部副主任周迅带着一个男人敲开了申虎的家门。

    “申总,您老人家好!在您休息时间打扰您,真是过意不去!”周迅甜甜地说。

    申虎很高兴,笑着答道:“我现在是活到老,干到老了,哪讲什么休息不休息了?这位是……”

    周迅说:“哎呀,忘了介绍,他叫陈干才,是今天下午我向你汇报的海口风险实业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

    然后,周迅又看着来人,介绍说:“陈总,这就是我常讲的,我的老领导申总。他是gd金融界的老前辈、老行尊,是我的偶像。”

    “小周,你越讲越离谱了,把我一个糟老头当成流行歌星吹,把自己当作我的粉丝?”申虎嘴上说着周迅,心里还是蛮受用的。

    周迅又问:“唐姨呢?”

    周迅说的唐姨就是申虎的老婆,也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办公室打杂。申虎说:“小外孙有点发烧,晚饭都没有吃,一听电话就去女儿家了。”

    周迅和陈干才听到申虎的小外孙发烧,同声问道:“严不严重?”

    申虎说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接下来,申虎主动问陈干才:“我听小周介绍了一点你们的情况,你有什么想法?”

    陈干才马上向申虎介绍自己公司从事风险实业投资的一些成功的案例。他听过周迅的提醒,在申虎这样的老银行面前,吹牛要十分注意把握分寸。否则,一句说错,就会前功尽弃。

    正是有了这份小心,一通牛皮吹下来,申虎没有很大的反感,反而,听到申虎开口问道:“那么,你想怎样操作呢?”

    陈干才答道:“我们一回生,二回熟,开始不要太多的资金,先定3000万元,但是也要分两期操作,第一期先带1500万汇票到hn,转成定期存款。我先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开好结算帐户,存上给你们的利差款,你可以将款项冻结,我写好承诺书,待hn的定期存款单一到,就可以扣利差。你看这样稳当吗?”

    申虎沉默了一会儿,说:“金额按你说的可以,分两期也可以,利差的支付方式也可以接受。我的要求是:我方人员直接带汇票到hn,利率水平应该比你想象的高一点,月利息两分,也就是月利率2%。你如果担心支付利差太多,可以从期限上从一年变成三年。你看我这样处理干脆吧?”

    陈干才一听喜出望外,但在表面还是装作不太情愿地说:“申老总,能不能在利率上再优惠一点,一分八怎样?”

    申虎坚定地说:“从最近三个月的情况看,利率水平还在走高,而且国家还要银行保值贴补呢!两分给你是最优惠的了。不应该往下降低,而且,明天还要在服务社里走程序研究,还要说服别人呢!”

    “那就听申总的。”陈干才听着话中有话,马上转弯,并说:“申总帮我的大忙,我会感谢的,希望我们合作成功。”

    周迅看到正事办得差不多了,与申虎闲聊了一会儿,便与陈干才一起离开了申家。

    两人下得楼来,陈干才对周迅说:“一年变三年,你明天跟申老头说,干脆3000万一次到位,省得以后长利息。”

    “这样变来变去,申总不知满不满意。”周迅有点担心地说。

    陈干才说:“这就要两方面来做工作了,你那边要敲敲有资金放不出,不如存入银行收高利息的边鼓;我向申老头说的重点是,要求省手续,怕长利率,夜长梦多的担心,因此要求一次搞定。我看行的。”

    “那我们试试。”周迅说。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申虎叫了洪鸣、周迅、周专一研究,大家都觉得把钱存入银行是再好不过的事,利率水平也能接受,便同意了。

    这时,周迅说:“我们服务社资金还是比较多的,能不能叫陈总一次3000万搞完算了?”

    申虎思考了一下,说:“这样吧,小周,你跟那姓陈的商量,就说我们的人去一趟hn不容易,想一次把手续办完。看他的意见如何。”

    周迅心中喜出望外,差点没有跳起来。马上回答说:“好!”

    看官:你别以为申虎是个没有料道的混儿。事实上,他只是被推上了愁买愁卖的金融服务社的法人代表的位子,而不得不为社里的富余资金找出路而已。讲到申虎的业务水平,还得从广州解放时说起。

    话说当年广州解放前夕,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的部队已经兵临城下,但中央安排指挥解放广州的核心人物是年青时就熟悉广州的叶剑英,当时,他在jx南昌精心运筹着广州解放事宜。

    当时,人民解放军已经接管了全国不少大城市,管理城市的经验也相当丰富。解放军拿下广州后,分门别类组成不同行业的军管会小组,有条不紊地接管了广州的不同行业。当然,也传出了不少故事。

    据说,当年接管金融行业的军管会小组,在接管银行、宣布接管纪律后,竟然给每人发了一张表,让银行职员填写。表上的其中一个内容,竟是由员工自己报告自己的业务水平,与同事相比,能干哪一个级别的工作。接着,开了几场分组大会,让每个员工发表意见。

    这样一来,在会上为了当官而争得面红耳赤的不在少数。反观军管会的代表,看到大家都想发挥自己的才能为新中国服务,也是十分高兴。

    当时,申虎是旧银行的科员,讲业务水平自然是好的,而且没有当过国民党的官,这更符合军管会的胃口,便自报有能力当好**领导下的新中国的银行的处长。

    不料,金融军管会的主任是一个胸怀大局的文化人。他心里想,如果自报有能力而且确实有能力的人,始终都能升上来的,不如在这个非常时期让他在下一级的关键岗位把关,更有利用于稳定大局。于是,向大家宣布任用干部的潜规则是:真的有能力的当科长,能力稍小的当处长。

    这怪招一出,果然对刚解放的gd经济金融界产生了积极影响。而申虎就是因为当时能力不错而仅当了副科长。以后才一路晋升,成为副厅级金融专业干部。

    话说回来,周迅开完会后不到半个小时,来到申虎办公室回复了申虎,说对方请示了hn公司,同意3000万元一次办完。于是,下午便开出了3000万元的汇票。

    申虎觉得这是大事,交办周迅和他的老婆——人们尊称为唐姨的老太婆亲自前往hn,并面授机宜如此如此。

    而这陈干才不愧为干才,说干就干,马上买了三张明天下午四点到海口的飞机票,准备一男两女乘飞机到hn一游。

二十二、刚愎自用,终落圈套

    话说陈干才将3000万元汇票即将带回hn的电话打到海口风险投资实业公司,可急坏了该公司的法人代表,也就是陈干才的哥哥陈干将。

    这兄弟两人不是hn本地人,而是fj人。两兄弟为什么会在hn发迹呢?这还得从hn筹建经济特区之初说起。当时,hn的生意很好做,先是走私汽车的生意,随便一倒手,每个月就能赚个二、三十万元。后来,汽车生意没有做了,房地产热又在hn热起来,兄弟俩就炒起了地皮。有了原始积累后,他们现在谋划着在金融行业中蹿上一脚,做做钱生意。

    陈干才兄弟有一个名叫沈醉的老乡在海口一家专业银行的分理处做柜员,平时也常在一块吃喝。加上这人有经商头脑,在倒卖汽车时向陈家兄弟借过钱,双方一来二去,有点“他乡遇故知”的味道。陈干将心想,这事只有与老乡联手才能做成。于是,陈干将约出老乡沈醉面谈。

    两人来到海口一家有名的酒家吃喝了一通。

    然后,双双来到桑拿房,被木炭火蒸得满脸通红,出了一身大汗。后来,两人躺在沙发上,任由小姐揉着背。这时,陈干将才对老乡说:“我帮你拉一单存款,让你在行长面前长长脸,怎么样?”

    沈醉说:“好哇!大哥能想着我,那是最好不过了。”

    陈干将看着鱼儿上钩了,又说:“这单要看我们怎么做,如果兄弟你想当官,你就开一张存单给我,我就打3000万给你存三年,够你露脸的了;如果你要发财,也是开一张存款单,但不要进银行的大帐,在帐外挂着,表外核算。我包你赚200万元。三年后,还有一笔可观的分红。”

    沈醉估计陈家兄弟要用这笔钱,便问道:“现在房地产项目已经冷下来了,如果表外挂着,这笔钱你想干什么呢?”

    “兄弟!亏你还是搞银行的。”陈干将装着生气的对沈醉说:“现在做得最红旺、最没有风险的就是银行的钱生意!你想,这几年国家把银行贷款收紧了,存款利率提得那么高,而企业则更需要钱,没有地方借。很多银行私下提高存款利率揽存款搞委托贷款,现在都长到两分多了!做什么生意每个月能赚到两分多的利?”

    沈醉想想也是,但是还是担心钱收不回来,说道:“这笔存款如果不存入银行,还是有风险的。”

    陈干将说:“钱到了,我一定存在银行。只是拐个弯,你开存款单挂帐外经营,钱到另一家银行实存,开了我们的存单,口头上委托贷款收利差,不就没有风险了吗?三年以后我们就发了。”

    沈醉听了这话,动心了。他在暗暗思考着:如何把空白存单这种银行从严管控的重要单证弄到手,事情就有把握了。于是,他们两人又商谈了一些细节,便分手了。

    话说沈醉的分理处,只有五个员工,一个主任,一个外勤,其余三人要不断倒班。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分理处工作的人,什么都懂一点,什么活都会沾边。这就给了沈醉作案的机会。沈醉在约定的日期事先开好一套以陈干将户名,金额为3000万元,存期三年的定期存款单,帐号2090,存款单冠码:no:10405222。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梅林金融服务社的大额汇票送到。

    第二天下午四点,陈干才与周迅、唐姨一行三人到了海口,三人上了陈干将开来接他们的小车。在车上,陈干将对周迅、唐姨说:“两位女士一路辛苦了,到银行转定期存款单的事,就由我们帮你们办理好吗?”

    唐姨记住申虎的叮嘱,说:“我们是吃过苦的人,现在不累,我们就先到银行,把存款单转了吧。”

    陈家兄弟一看不行,担心她们起疑心,便说:“那就听您老人家的。”于是,把小车开到银行分理处门口,大家下了车。

    入得门来,周迅拿出汇票,唐姨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她老公申虎说的,她还是听的,便对周迅说:“要亲自看到银行里面开出存款单。”

    周迅说:“唐姨,你就放心吧!”

    柜台内的沈醉看着两个女人要看着他开存单,便无奈地又开了一张没有户名,帐号为2091,存款单冠码为no:104o5223的存款单。并复印了一份。然后将存款单交给周迅。

    周迅看后问道:“为什么没有户名?”

    沈醉对周迅说:“存款单是不留户名,只在电脑里留户名。”

    周迅听后也不介意,小心把存款单收妥。

    一行人在陈家兄弟的簇拥下上了车,大约20来分钟,来到一家宾馆,开了四个房,周迅、唐姨把行李放下,洗了脸,补化了妆。这时,陈干才敲门进来说:“我们今天辛苦了。等一下,我们到二楼酒家为两位洗尘。吃过饭,由我的秘书带你俩到海口大街看夜景,买点衣服回去。明天我们到三亚去看看。”

    陈干才说完,打开公文包,掏出四叠100元面额的人民币,说:“这四万元是你们晚上逛街的费用,要大方,不要给我省。”

    唐姨说:“这行吗?”

    陈干才说:“有什么不行的?不招待好你们,我怎么对得起申总!啊,对了,多买点衣服,给洪助理带点。就说是我们的心意。”

    “你们太厚道了!”唐姨激动地说。

    第二天,他们这帮人没有一个闲着。

    唐姨、周迅由陈干才和他的秘书带着,到了三亚,唐姨、周迅两人一看到三亚的海景,竟然越看越爱,很快沉迷其中,提出要下海泡一泡,回去有个说法。

    陈干才立即忙前忙后,为他们买了游泳服。跟着,大家就在海里滚打起来,不亦乐乎。

    陈干才是性情中人,在海边浴场请了一个会游泳的服务小姐下海伺候已经七老八十三的唐姨,而正当青春丰润的周迅就由陈干才“单兵教学”,让她长点在海上游泳的本事。

    几人下得海来,唐姨亦步亦趋地在浅水区比划着。而周迅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在陈干才的鼓动之下,不断往深水区进发。

    周迅仗着自己能在风平浪静的游泳池游上数百米,胆子也着实比唐姨大了不少。游着游着,竟然脱离了大众,眼中只看见一个陈干才。而这时,偶然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探不到海底,便心里一急。她这心里一急,非同小可,竟然一个劲的往下沉。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周小姐情急之际,陈干才用出了自幼在台湾海峡练就的水上功夫,只见他一个鱼跃动作,飞奔而去,好一个海底捞月,沉入水里。摸到周迅,用那只像个拐臂似的右手把周迅紧紧的抱在怀中,随即用左手和双脚猛的往上一送,两人浮出了水面。此时,周迅本能地紧紧抱着陈干才,竟然不肯松开些许,胸前的两个ru房因为紧张过度和喘着粗气,竟然一张一收地紧贴在陈干才的身上。

    这时,陈干才温柔地说:“好了,现在没有事了!”

    好一个周迅,听到陈干才说出这句话来,竟然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陈干才看到这般光景,把周迅抱得更紧,对她说:“没事,有大哥在,你不会有事的。”说完,竟亲了周迅一口。

    周迅面对眼前这个救命恩人,也就放开心扉了,任由他用手、用嘴在自己身上着力与使劲,乐得自己不费力气在海上泡着。

    这时,陈干才下身的小弟弟也已经**。因为不太舒服,他顺手将周迅往自己身上抬起,把自己的头抵在周迅的肚脐上,两手抱住周迅的大腿。而他的两条脚则有规则地划着海水,以保证两人不至于往下沉。

    后来,两人都完全放开了,陈干才轮番托住周迅的胸部、腰部、背部和下肢,教授她不同的海上飘浮技术。

    周迅就是这样,与陈干才如胶似漆地学了一回海上游泳,据说进步不小。

    人们看那情景真有点“大海与苍天一色,游人与自然共溶”的意境。

    而陈干将则一大早约出沈醉在酒楼喝茶,商量着完善户名的事。

    喝完早茶后,沈醉回到分理处,将先前开好的2090帐户的存款单资料,改在2091帐户上,也就是把昨日梅林金融服务社工作人员眼睁睁看着开出的存款电脑资料,改为户名陈干将的了。接着,沈醉又手工写了一套户名陈干将,帐号2091的3000万元的存单,交给了陈干将。

    第三天,陈家兄弟恭送在hn三亚经历了海水考验的周迅、唐姨登上了返回深圳的飞机。

    在飞机上,周迅将用陈干才给的四万元在海口夜市买来的两大袋衣服放好后,转身对唐姨说:“这事办得多顺利,我们服务社在转眼间900多万利差就到手了,而且是把钱存入专业银行,一点风险都没有。”

    唐姨说:“是啊。”

    陈家兄弟目送着飞机起飞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车开到银行分理处,立即挂失了3000万的定期存款单。

    一周以后,挂失期满,陈干将便化整为零提走了3000万元。

    远在深圳的梅林金融服务社手中抓着被人取走钱的3000万元的定期存款单,保管了近三年。这就好像一则笑话说的:

    以前有一个人因为家里有急事,买了一张九点钟返家的长途客车票,准备回老家处理急事。当他来到车站准备上车的时候,车站门口摆的象棋摊让他不忍离去,并很快地对弈起来。前来送他的朋友很着急,不断催促他赶快上车。

    朋友催得多了,打断了他下棋的思路。于是,他便不耐烦的说:“你们急什么?车敢开走?车票还在我手里呢!”

    真的,当他下完棋,想着上车回家时,客车早就开走了,剩下的只有他手中的一张车票。

    这回拿着这过期“车票”的人,变成了在珠江岸边广州长堤路上的gd金融宝塔尖里摸爬滚打了半个多世纪的申虎,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早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申虎十多岁时就在长堤路上137号这栋曾经作为蒋、宋、孔、陈四大家族旧银行的洋楼里学艺。新中国成立后,该楼成了省人民银行所在地,他又在这里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为省银行的中坚。改革开放后,他被省里派往深圳支援深圳特区金融建设,也做出了积极贡献。只是晚年离休后上演了这出人生悲剧,让人潸然泪下。有诗为证:

    话说当年老行尊,两朝开泰道行深;

    改革开放功名立,莲花山下养老申。

    诚邀盛请返江湖,愁买愁卖用夫人;

    无奈骗子耍手段,唉声叹气破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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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虚怀若谷,广交朋友

    “夏天,我们对你是充满期待的,我个人不存在较心较劲的问题。我既然重用你,你就应该坚决地、最快地与梅林金融服务社脱出来。横下一条心和我们一起筹备开业。”庄宇总经理在办公室与夏天等人聊天时,很诚恳地对夏天说。

    停了一会儿,庄宇又说:“你不要担心我们开不了业。你看,营业执照不就办下来了吗?”说完,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企业营业执照》和《经营金融业务许可证》,继续说道:“事实上,我现在没有正式开业,已经贷款4000多万了。”

    夏天听后吃了一惊,问道:“那是怎样操作的?”

    在旁边的陈士清经理微笑着没有说话,秦现虹副总经理则操着sh口音的普通话说:“怎样操作的,你来了就知道了。现在,你还是要按庄总说的,以自己人的身份,切入到我们这里来。小夏,你说我们的要求不高吧?”

    夏天说:“老总的要求,我一定办到。现在我去梅林金融服务社,也就是处理一些在梅林金融服务社附近的客户的一些遗留问题,一搞完,就过来了。事实上,我总是感觉与庄总、秦总大家有缘,这半个多月发动的客户,已经往湖贝服务社方面拉的了。我敢说,只等湖贝金融服务社一挂牌,不下20个客户当天就来捧场。”

    “那就好!”庄宇满意地说。

    1994年4月10日,星期天,夏天早早来到设在振华路的市考试中心。接受全国首次中级职称统一考试。夏天报考的是经济金融专业。由于是全国第一次考试,报名的人很多,相对的成功率就更低了。

    开始考试的铃声响过,夏天接过监考员发来的综合科考卷,详细地看了一遍,很高兴,觉得可以过关。于是,认认真真的在姓名栏写上“夏天”两字。接着,十分流畅地答完了试题。下午,夏天考专业科的时候,也是这个感觉。

    夏天走出考试室,心里想:今年的任务,第一件应该完成得不错,现在可以专心致志地在湖贝开展工作了。

    第二天,夏天吃过早饭,心里很愉快,骑上自行车到了湖贝金融服务社。与筹备开业的庄宇、秦现虹、陈士清、王抗日等人打过招呼,向庄宇介绍了昨天经济师考试的情况。然后对庄宇说:“从今天起,我就正式在湖贝工作了。请您多关照。”

    庄宇说:“应该专下心来了!你就在我这里放开手脚干吧!职务先定为信贷二部经理,看发展再定。”

    夏天说:“谢谢你关心。”

    于是,夏天自己来到信贷经理的办公室。这是一间20平方米的房子,三个信贷部共有三个经理,都在这个办公室办公。在三个经理上面,还有一个股东推荐的信贷总经理叫叶佬,是从个体劳动协会退休的老同志。从理论上讲,他领导着这三人。

    叶佬的办公室在三个信贷经理办公室的隔壁,与叶佬同室办公的还有董事会秘书伍梨园。

    伍梨园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算是董事长杨或然安插在金融服务社的眼线,在服务社领一份工资,工作上直接对杨或然负责。

    庄宇和秦现虹都对三个信贷经理说:“业务工作直接对经营班子负责,你们不承担对董事会汇报的义务。”

    夏天在心里想,到了湖贝金融服务社仍然要牢记“朋友就是财富”的道理。离开了梅林金融服务社,那么梅林服务社本身的同事们也是朋友,说不定也能帮上忙的,因此也不能人走茶凉,更不能与他们结怨。原来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开拓的客户,像白金灯饰、华侨城等,给梅林服务社留着,只是靠近罗湖的客户才要求他们在湖贝金融服务社开业的时候,全部要在湖贝结算。另外,在深圳各银行的老乡、老部下争取集中聚一个晚上,只要他们每人成功推荐两个客户,就是二十几个,这就不简单了。还有,金融服务社的公共关系户,要主动去做,争取成为新的朋友群。只要真的做到这三点,局面就打开了,这比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应聘的时候容易多了。从这点看,在梅林金融服务社最大的收获是历练了自己,懂得了在深圳的银行,尤其是深圳的金融服务社是如何运作的。这点很重要,成了自己在湖贝金融服务社的资本之一。

    夏天正准备出去,拉一点服务社旁边的个体商户,罗湖工商银行姚中平的电话响了,姚中平在电话里说:“喂!夏大哥、夏总,上午有没有空?我带一个地方让你走走?”

    夏天笑着说:“你别这样称呼,老板听到了不知道有多恨我呢——刚来就抢班夺权!”转而问:“找哪个老乡聊天呢?”

    姚中平笑着说:“我带你开拓业务,哪有闲功夫聊天!哎,陈宇你有印象吗?他住在黄贝岭,我们今天到他家去。”

    “好,听你的。”

    下午,夏天从陈宇家里回来,又拜访了同在湖贝路的工商银行东门支行工作的沈存瑞,因为他介绍了余森让夏天认识,闹出一场风波,两人见面少不了内心的尴尬,沈存瑞也没有想到介绍一个客户会带来老同学的大麻烦。但双方都只字未提这件事,反而夏天还要求沈存瑞多介绍一些客户给他。

    沈存瑞说:“你那两个老总请过我吃饭,原因是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数据线借用工商银行的。”

    从工商银行回来,已经是四点多了,建材集团的刘宝儿呆在金融服务社有半个多钟头。见到夏天回来,刘宝儿起身迎上来,说:“夏大哥,您真不够朋友!要高就了也不给我电话,好让我跑跑腿!”

    夏天问:“你现在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还不是听了柯少基说的。”刘宝儿说。然后,他问道:“你这里还没有开业吧?”

    夏天答道:“28日正式对外开业,现在是内部开业,做一些股东的存、贷款。”

    刘宝儿说:“你开业那天,我没有什么祝贺的,首先开三个户,你现在就把开户卡给我。日后兄弟我做得到的,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大哥一句话,宝儿都去。但是,今天晚上,是我朋友的开元大酒楼开张,我与柯经理说好了,我们大家一起去捧捧场,算给我面子,也给我朋友面子。大哥,好吗?”

    夏天是性情中人,最怕听这种话,另一方面,工作上打开局面还少不了这种人。于是,他们一起来到笋岗路上的华凯大厦一楼,见证了开元酒楼的开业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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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朱赤儿其人

    随着夏天他们参加湖贝金融服务社筹备开业工作的深入,逐步见识了湖贝金融服务社的股东其人。

    湖贝金融服务社有六个股东。

    当时,按照中国人民银行的规定,金融服务社属于集体金融组织,作用是弥补集体性质的公司和个体户经营上的资金需要。其股东也必须由集体性质的公司入股而成。

    在九十年代初期,深圳的集体企业大部分由村一级机构改建而成,刚刚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转制,也初显成效,不少企业还看不上用两、三百万去入股投资金融服务社,而成为金融企业的股东。因此,诺大一个深圳,要找上集体企业当金融服务社股东就显得有点难度。这不,湖贝金融服务社就以拉郎配的方式,千辛万苦的拼凑了六个股东。最后分析下来,有真有假。说句真心话,六个股东转眼间竟变成了上百个或明或暗的股东。

    这突然增加那么多的股东,源于一家名叫深圳自然美实业发展公司。它的法人代表江河是高级经济师,他对金融企业有独到的见解,认为参股金融是最好的投资。因此,他那个公司出给服务社的300万股本,没有一分钱是公司的,而是公司全员凑钱入股:领导班子每个人五万,其他员工一人三万。这样算起来,一个公司九十来人,便凑齐了300万元。

    另有两家公司的股东身份也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如,以施万贯为法人代表的深圳浩荡股份有限公司挂名300万股权,实际上是其弟弟施万里全额投资入股。另一家股东——岸尾经济发展公司,也没有掏一分钱,就堂而皇之地当上了300万元的股东。何故?原来是岸尾村的项目合作方——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才是湖贝金融服务社实际上的股东。

    说起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朱赤儿,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据说,国家四大专业银行都对他耳有所闻,又有一说:都吃过他的哑巴亏。大家想想,我们的国家那么大,人口那么多,要让四大国有银行都挂上号的人物,要花多大的劲哪!

    夏天还没有见过朱赤儿其人。

    一天.人事部经理陈士清和夏天到中兴路去办事。陈士清对夏天说:“我告诉你,我和庄总对你是很满意的。你要努力去干,信贷总经理是内定要你当的,那个叶佬是杨或然的人,当不久的,他自己也没有能力当。——这话不要跟其他人说。”

    夏天平淡地说:“谢谢你的关照。就我个人的秉性来说,我是看得比较开的,可以做到‘进不图名,退不避祸’,任劳任怨去做就是了。”

    陈士清又说:“股东内部是很复杂的,你要有思想准备。你看,现在,我们有的股东,只会搞事;而有的股东,引进存款就达到一亿多了。”

    夏天说:“我还想问呢:没有开业,就引进那么多存款,怎样操作的?”

    “过几天,你不就全知道了。”陈士清说。

    早上九点多钟,庄宇刚到办公室,在看着一份人民银行的文件,忽听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庄宇随口说了一声:“进来!”

    门开处,来人探进头来,说:“庄总,您好!”

    庄宇一看,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老朋友朱赤儿,马上站起身,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说:“朱总好!”

    这时,办公室主任王抗日端来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朱赤儿。

    朱赤儿很有礼貌地对王抗日说:“谢谢。”

    接下来,跟庄宇说:“下午我还要赶到中山横门去,弄个三千万过来,你这里给我准备一下?”

    庄宇说:“好。”

    王抗日说:“朱总再急也不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吃过午饭去也不迟。”

    庄宇也说:“等一下我把我聘请的信贷经理叫上来,听你讲讲课。好吗?”

    朱赤儿说:“讲课不敢说,对他们吹吹牛皮还是可以的。”

    “那就这样定了。”庄宇说完,随即拨通了信贷部的电话:“喂,哪位?”

    对方答道:“我是卜一定,庄总吗?”

    “是啊!我告诉你,你叫秦总、徐东海、夏天和你自己到我的办公室来。”庄宇说。

    卜一定说:“好!我们马上到。”

    卜一定放下电话,立即逐个通知,一会儿功夫,四人一起到了庄宇办公室。这时,在办公室里已经坐着王抗日、陈士清,他们和庄宇正在听朱赤儿讲他的过去。

    朱赤儿看了来人,边讲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继续说道:“我在农村那阵子,可以说,什么苦都吃过,什么事都干过。什么投机倒把啦,乱砍滥伐啦,搞资本主义啦,真的干过不少坏事。”

    停了一会儿,他把头拐向徐东海所坐的方向,问道:“什么叫做投机倒把,知道吗?”

    徐东海还没有吱声,而朱赤儿不待他人回答,又说道:“譬如,现在深圳南山的猪、鸭,拿到宝安去卖,就是投机倒把。民兵抓到你,东西就没收了,人还要被关起来。”

    夏天看这朱赤儿,也许是出生的时候,长辈起坏了名字:他的脸好像被一把火烧过一样,做过整容手术,还留下一块一块赤赤的疤痕,从眼帘往下直到上嘴唇,尤其左半脸更为难看。看他那样子,活像一个严重的白癜风病人。

    朱赤儿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残疾人了,但他的思维还相当敏捷。他一边讲着话,一边有规则地轮番看着在座的听众。

    “有一回我们跑运输,搞木材,没有放行条,就跟检查站的民兵拉家常,把我三天的干粮和鸡蛋都送给了他们,才让我们走。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把自己的粮食给了别人有什么危险。在当时,一来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饭店的,二来有钱不一定能买到饭吃的,因为农民没有粮票啊!”朱赤儿感慨地说。

    这时,庄宇向朱赤儿介绍说:“朱总,我向你介绍:这位是信贷一部的经理徐东海;这位是二部的经理夏天;这位是三部的经理卜一定。”

    朱赤儿听着庄宇介绍,看着被介绍人,点点头,算有了印象。

    庄宇对三位信贷经理说:“这位朱总是我们的重点客户。他的项目是经过市里有关部门论证的。以后大家要多关心,支持他就是支持我们金融服务社自己的事业。”

    三人点点头,继续听朱赤儿说他自己:“前几年,我在hn搞信托公司,搞得规模非常大,工、农、中、建四家都觉得我是一块肥肉,非把我一口吞下去不可,都拼命给钱给我,不要还不行。那时候,我的办公室门前真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好不热闹!有时候,我一感冒,他们便争先恐后地来看望我,不要提多关心了。到后来,动静闹大了,bj的人民银行说,我不能搞金融。这时,他们一个个慌慌张张、比猴子还急,要我马上还款。你们想想,大家一齐向我要债,我肯定拿不出。我两手一摊:‘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们看,我这烂命值多少钱?你们猜不出。我们老家有一句土话,叫做‘孙儿不吮阿婆无乳的**’。这不,一看我身上挤不出油水来了,他们就报案,抓我住进了招待所,我除了每天三顿饭外,什么事都没法干,浪费了我不少宝贵时间。当然,也浪费了国家不少资源。你看,两个班的武警战士啊,每天就保卫我这么一个农民,多大的浪费!但是,这些战士都是好人,无论我怎么样发脾气,他们就是不上火,还帮了我不少忙。就这样,好吃好喝地把我关了这么一年,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后来,又动员我出来搞实业,赚钱还他们的债。我想,这回他们还算想对了,就响应他们的号召,出来干上了工业。这叫什么精神?这叫‘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的精神。”

    朱赤儿喝了一口白开水,继续说道:“说到我的能耐,我公开说:在当代,我们sc出了两个伟人,一个是邓老,另一个就是我。邓老三上三下,他那种执着,那种坚定,是不错的。那么,sc的第二个伟人为什么是我呢?你们看,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自己也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几经波折,能够让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刮目相看,这不简单吧?能够让两个班的解放军战士守卫着的农民,不是伟人是什么?我敢说,不要说农民,就说我们国家全民有多少人有这个待遇?多少年了,有多少人看不见我的时候拼命想我;当看到我了,又觉得有点讨厌。他们还很害怕我一睡不起呢!”

    大家听到这里,都有一点笑意了。

    朱赤儿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这人有一定年龄了,要抓紧工作,不然就对不起我的祖国了,对不起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了!现在我们国内,日本人的轿车进来不是动不动就是三、四十万一辆吗?多坑人啊!王主任,我见到你就感到亲切,起先,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让我看了心动,产生了爱慕之情?显然不是——我补充说一下:不是说你长得不漂亮,而是我这个人不好这一口;那么,是因为你是老革命,让我产生了崇拜之心?也不见得——因为我的自视甚高,从不崇拜人。后来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想啊、想啊,最后才弄明白:是你的名字安得好——王抗日。但是,我还要说你的不是:你是名义上的抗日,经常被人家嘴上说说而已。而我呢?我是事实上的抗日,是真抗日!我现在就是在做抗日的工作。认真地说,我要用五年时间,实现我们国家有10万元以下的轿车,让大部分家庭都买得起,要打破外国人的垄断。你们看,我的一生,不喝酒,不嫖女人,不图享受,就喜欢坐好车,现在也就迷上了造车,就只有这么一个对车的爱好。我想,我的目的是可以实现的。”

    这时,庄宇插话说:“朱总也是我们的股东,到现在,已经帮助我们存入一亿多的存款了,确实劳苦功高。朱总,以后要继续支持我们啊!”

    朱赤儿接着话儿说:“说到存款,你们能估计到我用什么方法拉进那么多存款吗?”

    大家听到问话,都不吱声。

    庄宇觉得也应该有金融服务社的人讲点什么,便对夏天说道:“夏经理,你看呢?”

    夏天沉默了片刻,思考着:是说呢,还是不说?后来转念一想,觉得庄宇点将,不说也不行。便说道:“首先,朱总引进外地的存款是自己要用的,那么,自己拿出这些存款存入的可能性是没有的。第二,别人愿意不断地拿钱存进来,而不怕风险,可能有抵押或存单质押,解除了对方对于风险的担心。第三,除了第一、二笔大额存单有可能先存入资金后开存款单外,后来的资金存入都可能是金融服务社先开存单,拿到对方去质押,贷出款来后,资金才到帐。……”

    夏天说到这里,看了庄宇一眼,庄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而坐在庄宇旁边的陈士清则微微笑着,夏天估计自己说对了。

    这时,朱赤儿自负地对夏天说:“年轻人,说话不要太自信!既然bj的人民银行总行都怕我,我自然有很多融资的办法。”

    夏天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退出了庄宇的办公室,而庄宇叫陈士清留下,为朱赤儿办点事。实际上,这个所谓“办点事”就是要陈士清为朱赤儿开出一张金额3000万元一年定期的空头存款单,以便他拿到中山去捣腾资金进来。这种做法,正是印证了夏天刚才的猜想。

    这时,朱赤儿对庄宇问道:“你这位夏天以前是干什么的?”

    待庄宇把夏天的情况介绍完,朱赤儿说:“你聘请的这三个信贷经理,各有特点。一部的徐东海,我们已经打了几天交道。人比较懒散和随便,不是做大事的料;三部的卜一定正像他的名字一样,什么都‘不一定’,最滑头,可以判断他也最无能,是个做小头生意的品种,不可重用;唯独这个二部的夏天,可能日后能帮上你的大忙。从我现在的观察——你别看我刚才滔滔不绝的说,我在帮你看着他们呢!这个夏天,最多鬼点子,有个性,可能在银行专业的知识上也比较硬朗,人也算有阳刚之气。你看他,敢在第一次见面时,揭我这个股东的引存款。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这个人可能正派。我告诉你,用人这点很重要。”

    庄宇说:“我听你刚才说他,以为你生气了。”

    “不!一点不。”朱赤儿说,“我最怕你招来的都是饭桶,天天对你点头哈腰。那样的话,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时,陈士清插话说:“我看他的为人还是正派的。”

    ……

    看官!综观自诩为当代“sc两个伟人”之一的朱赤儿这天的做派,不能用好人、坏人的概念往他身上套。朱赤儿所从事的融资业务,有人说成是扰乱金融秩序,有人则说他是在搞金融诈骗。不论怎么说,他干的都不是地道的生意。通常说来,一个成功的骗子与成功的企业家,前提条件都有共同之处,那就是:一是勤力。眼明、手勤、脚快,有缝就钻,不将任何机会让给别人;二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里最重要的是眼睛要好使,要能正确观察与之打交道对手心里想些什么;三是嘴要会侃,脑要运筹。侃大山的临界点要在大脑的指挥下,通过眼、耳、口的细微动作,让对方入戏,但又不能“过了”。这在一般人看来勉为其难的事,朱赤儿却驾轻就熟,直玩得对手乐颠乐颠的不能自拔。而他自己呢,则在遛人的同时,还在观察在场诸君的品位高下、能力强弱。当他看到夏天在谈笑间便判断出他在融资时采用的手段,先是一惊,接着出言不逊挖苦一番。到后来,居然向庄宇推崇起第一次见面的夏天来。

    他这作为,就好像一个站在金鱼缸旁的看客,在欣赏着一群嬉戏着的金鱼的品种纯正与否那般。

    正是:

    莫说过往一进宫,海侃如今玩金融;

    忽闻识破锦囊计,惜才不问黑与红。

二十五、有情有义有朋友

    在湖贝金融服务社信贷经理办公室,夏天打通了姚中平的电话,问道:“中平,你这几天忙些什么?”

    “我哪像夏大哥你,整天被人请吃请喝。我是天天忙着跑腿,只有吆喝的份,没有吃喝的命。”姚中平回话调侃道。

    夏天说:“兄弟,我正想请你吃喝一顿呢!”

    “夏大哥要我喝,我敢不喝!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说。”姚中平问。

    “我的目的是想叫在深圳银行工作的老乡和老同事聚一聚,毕竟干回了本行,又成了同行了,跟大家打个招呼。时间吗,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先定了你才通知其他人。”夏天说。

    姚中平还是以开玩笑的口气说:“夏总请客,我敢不去?什么地方?”

    夏天说:“我知道你中气很足,歌唱得好。这样吧,就定在全市卡拉ok设备最好的茂源酒家,怎么样,行吗?”

    “可以,听你安排。”

    “那么,我就发通知了,下午下班后,你就直接到茂源酒家。啊,对了,不要忘了向你老婆请假。”夏天调侃说。

    “我的家庭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姚中平说了一句后又提醒说:“关广军最近有没有联系?”

    夏天说:“我准备下午去他办公室聊天。”

    姚中平说:“他在国信大厦你是知道的啊?从我跟他打交道的情况看,他的很多商业银行操作手法值得你们金融服务社搞信贷的人们学习。说实话,我们专业银行是没有的。”

    “谢谢你提醒,晚上要带头到啊!”夏天说完,放下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向在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发展银行、保险公司、证券公司工作的老乡和原部下、同事一一商量,邀请他们晚上到茂源酒家聚会。在与关广军联系时还特别叮嘱,下午会去拜访他。

    这个关广军是夏天在原单位党内分工主管青年工作时的团支部书记,八十年代末调动到深圳发展银行工作。五、六年下来,已经是支行的中层干部了。现在,在国信大厦支行任信贷部经理。由于发展银行是地方商业银行,与国家专业银行相比,实力上有一定差距,于是,在经营手段上显得相当灵活,对客户的服务态度也比专业银行更为诚恳。反观金融服务社,资金实力和硬件方面的条件就更差一点,要发展客户,就必须在经营手段上比灵活的发展银行更灵活,服务质量上要求更高,只有这样才能在竞争中分到一杯羹。

    下午,夏天来到国信大厦找到了关广军。

    老同事相见,双方都有点激动。两人各自谈了这几年的工作情况。当夏天将最近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发生的事说给关广军听时,关广军脸上掠过一丝忧郁的表情,深有同感地说:“这就是深圳,我们这种企业也是这样的机制:行长要你时你就是官,不要你的时候,那就什么都不是了。我这个行长比我年轻,又比我迟来这个行;在发展客户方面我很突出,有成绩。实际上,这就是我的全部缺点。”

    夏天点点头,说:“来深圳真的锻炼人啊,你都成长为一个智者了。”

    关广军说:“不敢当,只是与自己吃饭有关系,会用心去看。现在,我的行长对我非常尊重,大事小事都找我商量,大会小会经常表扬我,但两人的心显然不是十分贴。”他讲完后,脸上又闪现出忧虑的神情。

    接着,夏天请教了发展银行在存、贷款方面的一些操作手段,关广军也是知无不言,一五一十地向夏天做了介绍。

    ………

    当天晚上六点多钟,夏天的朋友们陆续来到茂源酒家,这酒家设在茂源大厦的六楼,音响设备堪称当时深圳最好。在1992年的时候,大屏幕的平面索尼电视,大概要八万元一台,别的酒家很难见得着,而这里是每间房子都有一台。音响设备不说仔细的,就说那麦克风重得压手,一问,四千多元一个。通过这种麦克风唱出的歌,就好像你到了崇山峻岭当中,心血来潮时,把双手裹成喇叭状,然后用尽丹田之气高叫:“我来了——”,接着,你听到的是一句一句的、重重叠叠的“我来了、来了、来了——”。

    对,就是这感觉。

    当姚中平到来后,夏天叫他帮自己在包房内与朋友聊天,而他自己则在茂源酒家的一楼门口等待朋友们的到来。

    到了七点多的时候,夏天一看,也到得差不多了,便回到六楼包房。来的客人中有发展银行的两人,建设银行的三人,工商银行的两人,保险公司的两人,证券公司的两人。夏天说:“一张台可以坐下?”

    这时,姚中平说:“陈总等一下要过来,考虑与你喝一杯。”

    “好的,留个位。”夏天说。

    “我这里也还有一个客户,是你的朋友——钟建中要过来捧场,你欢迎吧?”发展银行的伍立中说。

    “当然欢迎,是朋友来,不亦乐乎!”夏天说道。

    “我看现在进入点菜的环节了。这个深圳毗邻港澳,要说什么都好的话,我都还觉得有一个小小缺点,那就是花架子太多,这里的菜单我还没有看懂过,但是,他们做的菜确实好吃。这样吧,发扬民主,大家都点一样,我点花雕醉虾。这盘菜的奇妙之处是:鲜、甜、嫩、清香可口,人与活虾零距离接触。它的工艺是:将生蹦活跳的九节虾或者基围虾放在盛满绍兴花雕酒的大盆,让虾喝醉,不省人事,只知道跳。这样酒力就到了全身,然后用竹签从虾的屁股往上刺,以方便抓虾,并控制它的蹦跳。这时,以高汤为主的火锅把汤烧滚,把醉虾放进锅里,煮成七成熟,去壳进嘴,就ok了。怎么样,来几斤尝尝?”

    关广军说:“我来深圳这几年,真还没有尝过,就上吧!”

    夏天叫服务员搞五斤醉虾。

    伍立中说:“我点象拔蚌,生吃。”

    刘小雄说:“那不再加一盘生蚝,也是生吃。怎样?”

    夏天说:“点吧!”

    姚中平说:“搞一条三斤左右的龙虾吧,一虾两吃,蒜蓉清蒸;虾头、虾尾熬粥算了。”

    关广军说:“我点白灼东风螺,三斤够了吧?”

    ………

    一个晚上,人们边吃边聊十分开心,夏天的老同事们都是先于夏天来到深圳的,应该说是先富起来的一群人。他们来吃饭自然不好意思要夏天掏腰包,每个人都有出钱的主意和方法。而夏天与他们见面的其中一个目的,是希望大家能帮到他。席间,大家纷纷敬酒表态,要为夏天出点力。

    一会儿,服务员敲门,待门打开,嘉应激光公司老总钟建中站在门外,夏天和伍立中马上站起来,迎上去,夏天握住钟建中的手说:“欢迎钟总捧场!”

    刘小雄说:“迟到,罚酒三杯!”

    钟建中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人长得清秀,极富文人气质。只听他轻声说:“真对不起,来迟了,七点钟要出门的,北京来了一份传真,处理起来,就搞到现在。”

    夏天忙叫服务员搞好位子,让钟建中坐下。夏天亲自倒上酒,送到他桌前。这时,钟建中说:“今天晚上我的司机没有来,自己开车,大家知道,我开车是半路出家,水平低,三个月前,我刚提回的新车到仙湖,大白天就弄到山沟里去了。所以,酒不敢多喝。等大家吃完饭,我唱几首歌为大家解解酒。怎么样?”

    刘小雄说:“不喝酒的理由会不会太夸张了点?《亲家请酒的故事》你是知道的:真请的时候不肯喝,等到离开的时候因为没有喝到酒而捶胸顿足,把雨伞手柄都扽断了。”

    钟建中扶了扶眼镜,腼腆地笑了笑,很显风度地说:“我们两亲家不会这样吧?”

    大家随之笑了起来。因为钟建中的儿子刚满六岁,而刘小雄夫妇恰恰生了个女儿,钟建中这一说,是占了刘小雄的便宜。

    又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带着姚中平说的陈总——深圳环保机电专营公司的陈新权站在门口,夏天忙迎上前去,拉他进来。

    陈新权不好意思地说:“来迟了!”

    姚中平说:“这就要罚酒三杯了。”

    待陈新权坐下,服务员给他倒上酒,姚中平说:“陈总,我与你干了这杯,然后,我把在座的银行老乡一一向你介绍认识,这算公平吧?”

    “好,我听姚科长的。”陈新权说完站起身,与姚中平干了杯中酒。

    “这位夏经理,我们的大哥,你认识了,这位关广军也不用介绍了;这位是发展银行信贷部的伍立中,……”

    不多时,人们算吃完了饭,服务员便把桌子撤掉,开始唱歌了。

    唱歌算是姚中平的强项,他点了一首《榕树下》的乐曲,接着站起身唱道:

    路边一棵榕树下,

    是我怀念的地方。

    晴朗的天空,

    凉爽的风,

    还有醉人的绿草香。

    和你绕过小路弯弯,

    情人山坡看斜阳。

    晚霞照上你的脸,

    情话绵绵说不完。

    啊!你可想起榕树下,

    可曾想起绿草香。

    路边一棵榕树下,

    是我见你的地方。

    甜美的笑容,

    亲切的话,

    还有默默的情意长。

    你曾陪我流涟春光,

    轻轻细诉心中怨。

    记得春天已过去,

    只是旧事不能忘。

    啊!你可想起榕树下,

    可曾想起绿草香。

    路边一棵榕树下,

    是我怀念的地方。

    晴朗的天空,

    凉爽的风,

    还有醉人的绿草香。

    和你绕过小路弯弯,

    情人山坡看斜阳。

    晚霞照上你的脸,

    情话绵绵说不完。

    啊!你可想起榕树下,

    可曾想起绿草香。

    姚中平唱完后,招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这时,钟建中站起身,手拿麦克风说道:“我向姚科长请教,奉献一首与《榕树下》同调的《北国之春》,希望大家能喜欢。”

    随着音乐响起,他用左脚踩着节拍,深情地唱道: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

    微微南来风。

    木兰花开山岗上,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城里不知季节变换,

    不知季节已变换。

    妈妈犹在寄来包裹,

    送来寒衣御严冬。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残雪消融溪流淙淙,

    独木桥自横。

    嫩芽初上落叶松,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虽然我们已内心相爱,

    至今尚未吐真情。

    分手已经五年整,

    我的姑娘可安宁?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棣棠丛丛朝雾蒙蒙,

    水车小屋静。

    传来阵阵儿歌声,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已来临。

    家兄酷似老父亲,

    一对沉默寡言人。

    可曾闲来愁沽酒,

    偶尔相对饮几杯?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钟建中唱完后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俩的演唱就像那条龙虾的一虾两吃一样——各有妙处。姚中平用《榕树下》的歌词,清澈明亮地唱出了得志青年的强音;而钟建中以中年男人的丹田之气演绎的《北国之春》,则尽展深圳创业者和企业家毅力与意志之风范。

    一首歌下来,大家兴奋不已。于是,这群喝过酒的老乡一个个壮着酒胆纷纷登台遛喉,醉态、憨态各有展露,不必揭短。

    临晨一点多钟,大家准备回去。陈新权和钟建中赶在夏天之前,争着把帐结了。

    夏天下得楼来,寻找着自己的自行车,发现车儿不见了,在原来停车场上只有一条被剪断的锁链。夏天想起人们说的:“没有丢过自行车的不是深圳人”,心里想,我算是老深圳了,一个月就丢了两辆自行车。

    这时,姚中平刚从车场开出他那部面包车出来,看到夏天的自行车丢了,就叫夏天上车,把他送到笋岗村,自己才返回家去。

二十六、老总朋友周凯歌

    第二天早上,昨天晚上前来聚会的建设银行的老同事刘小雄科夏天,说在南方酒店早茶虚位以待,有朋友要见他一面。夏天到服务社打了上班卡,然后,急忙来到南方大酒店二楼,见到了刘小雄,与刘小雄同桌的几个男子汉也起身让座。

    刘小雄对夏天介绍说:“这是黄辉,深圳远大实业发展公司的总经理,是我的老朋友了,是个能人。他的公司就在这个湖贝路上。”随后,他又指向另一个拿着大哥大的大个子说:“这是谢总,谢放达先生,在童乐路轻工公司办公。”

    夏天与上述两人打招呼:“认识你们很高兴,请以后多关照。”

    黄辉说:“我听小雄说,你是老银行了。要请你关照才是真的。”

    这时,刘小雄又介绍另一个小个子给夏天认识:“这位是郑总,郑武先生,公司的地址与黄总的一起。”

    夏天与郑武都说:“你好!”算是打过招呼。

    黄辉招呼大家坐下,开始边聊边喝茶、吃糕点。

    黄辉介绍说:“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办公场所都是我出租的,花了很大的劲清理原租户。我与金融服务社签合同时,小雄还是我的顾问呢!”

    刘小雄接过黄辉的话,说:“是的,作为条件,湖贝金融服务社还要贷款500万给他的公司。”

    黄辉拿出名片给夏天,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可以到我办公室聊天,我随时欢迎。”

    这时,坐在黄辉一旁的谢放达也没有忘记推销自己,左手很自豪地拿着当时显示身份象征的大哥大一比划,对夏天说:“你们搞银行做钱生意,要贷款时想存款;有存款时想贷款,是个愁买愁卖的活儿,我在深圳没有特别大的本事,你要弄个五、六千万存款什么的,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夏天听到谢放达总经理吹牛,很中性地说:“难怪小雄一来深圳就打开了局面,是与诸位商界精英交上了朋友。请黄总、谢总、郑总像对待小雄一样帮我,我就不愁混不到饭来吃了。”

    “夏经理说哪里话,日后是我们麻烦你的多,你要网开一面。”黄辉对夏天说完,转而数落谢放达:“牛皮不要吹得太大,夏经理原来是小雄的上级,到时候你体现不了,我和小雄都跟着受累。”

    谢放达不服气地说:“夏经理,你马上拿一套开户卡给我,我把深圳电话公司的帐号给你开好,你什么时候要存款,跟我说一声,我就打个电话,给你搞定。”

    夏天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套开户手续,交给了谢放达,并说:“我相信你,并期盼合作愉快。”

    这时,黄辉对夏天说:“我跟小雄是老朋友了,小雄和你又是老朋友。都是老朋友我就不怕说,我有一个表弟叫欧忠诚,人是好人,很老实、很忠诚的。庄总已经同意接收当信贷员,原来不是安排在你手下,我看叫庄总安排到你手下,学点东西。你看怎样?”

    夏天说:“可以,你跟庄总说,把他换给我。”

    却说欧忠诚依约安排在夏天手下当差数年,真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忠诚本分的角儿,让夏天省了不少心。

    随着湖贝金融服务社正式开业日期的临近,全社上下也一天比一天忙碌起来。夏天是信贷人员,要靠业绩说话,因此,每天到金融服务社报到后,就忙着出去与存款户见面。因为夏天知道:发展客户才是硬道理啊!

    这天早上,庄宇正在金融服务社饭堂吃早饭,见到夏天进来倒开水。便叫住夏天说:“你今天暂时不要出去,等一下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夏天说:“好的。”

    八点半钟,夏天看见庄宇吃过早餐,往他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夏天忙走出办公室,跟着庄宇,到了他的办公室。庄宇说:“请坐。”

    然后,他介绍说:“我有一个老朋友叫周凯歌,东北人,在深圳开了一家公司,叫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现在碰到临时资金困难,我想灵活变通500万元给他,把这钱转到中信银行做贷款。利率吗,你看不超过14‰怎样?”

    夏天想不到还没有开业,就有了变通贷款,而且利率这么低。心里想,该说的还是要说。于是,与庄宇商量道:“能不能这么定:月利率稍高一点,就确定为16‰,除了存款单上银行给的部分,剩下的是金凯歌公司要支付给我们金融服务社的部分。写一个计算单叫周凯歌确认,一般来说,我们的存款到帐,利差那部分必须支付。现在的最核心的问题是:除了帮助解决对方银行的资金外,我们不能用这笔存款为周先生的贷款作任何保证。”

    庄宇说:“就按你的意见操作。”

    夏天便在庄宇的办公室里写了一个计算方案。

    刚写完,秦现虹副总经理也到了庄宇办公室,并看了夏天写的东西,也认为可以接受。这样,庄宇便叫夏天去办。

    不一会儿,夏天约来了周凯歌商量起老总交办的事儿来。夏天看这周凯歌长就北方人的身高,但是却高而不大。一套笔挺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挂在商场里的衣架上一般,完全失去了穿西装的端庄氛围。更有甚者,他的五官也多有诟病:脸上皮肤长得黑黝难看不说,一对小眼睛忽闪忽闪的,常常放出电来很让人吃惊。在其三曲的鼻梁下方高挂着一个貌似鹰嘴的准头,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善类。他的下嘴唇生得有些往右歪,口边四周的皮肤显得青一块,紫一块。

    夏天想:“俗话说:唇生不正,言辞难定;口边青紫,贪财害命。这种人要想富而生贵,实属不易。”

    从此,夏天对此人多留了一个心眼。

    看官!这个周凯歌确实是一位红黑通吃的空空妙手。今天他与庄宇拉朋结友、称兄道弟,为的是看中了庄宇手中的贷款权能让他发财。日后,他跟庄宇翻脸,另攀高枝找上了市里的一个头儿,并以此逼市民银行总行就范,还是为了填他那不小的铜臭欲。但是,一旦权与钱结合在一起,官与匪聚拢在一块,事情便渐渐地显得复杂起来,直让局外人雾里看花,不知所云。当然,也有一些人会因此受到伤害。这就是本书将要叙及的湖贝支行王显耀、夏天因为因应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贷款案而招徕是非的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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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声:芸芸众生,邀宠孔方兄,有谁为之折腰,有谁为之癫疯? 叹一回:朗朗乾坤,向商海搏击,多少人折戟沉沙,多少人实现成功? 本书洋洋洒洒150万字,通篇叙说芸芸众生追逐那人见人爱的孔方兄的故事,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爱之如命,有人又爱又恨,有人敬而远之,有人斥为铜臭。危险啊孩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危险啊孩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危险啊孩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