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主动道歉的精灵
城门似乎被冰雪给冻住了，守城的士兵走下城楼，合力抬起木桩撞开了城门。
因为丧期刚刚结束，以往奏乐送士兵们出城的吹奏队已经被撤走。
这次出城并没有宣告百姓，所以注意到身穿黑衣的康德一行人的只有街上来往的少数行人。
“据精灵国的来信说，汽船触礁，所有士兵都被卷入了浪潮。”康德骑在马上，缓缓开口道：“连一件遗物都没有留下。”
“坎伯兰已经派出了救生船，去往沉船的地点进行打捞。”班达克汇报道。
“这个天气，落难的人在海上应该待不了一夜吧。”康德望着天空说道：“如果有拾到什么遗物，希望他们能尽快送回德赫瑞姆。真是苦了那些士兵们的家人。”
“等我们到了精灵国，应该就可以收到坎伯兰那边的消息了。”班达克安慰道。
康德在出发前，给精灵国国王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到了一个星期后，他会带着人来到精灵国的事。所以当康德一行人的路程行至一半的时候，精灵国已经开始为卡拉迪亚帝国的来访做出准备。
“殿下，康德殿下他们估计明日傍晚就会抵达我们的国都。”一名精灵大臣向精灵王汇报道。
“嗯。”精灵王简单地应了一声，并未说什么。
“到时候...”精灵大臣观察着精灵王的脸色，犹豫开口道。
“我亲自去迎接。”精灵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次行动，让卡拉迪亚帝国损失惨重。无论如何，我也得在第一时间向康德领主当面致歉才行。”
“这次的任务有许多不可预测之处，陛下莫太过自责。”精灵大臣躬身答道。
“仪仗队什么的，就别安排了。到时候派几名士兵随我同行便是。”精灵王嘱咐道。
“是。”等欢迎仪式都梳理清楚后，大臣便也就告退了。
康德一行人来访的消息从皇宫传到了军营。
待在同一件病室的精灵士兵们议论纷纷了起来。
拉斐尔从众人口中得知这项消息后，疑惑道：“没想到卡拉迪亚的殿下会亲自前来。他们来干嘛？”
“我听说卡拉迪亚帝国的国民，前几天都在为丧生的士兵戴孝。”一名精灵士兵说道。
“不就死了二十几个人嘛。”另一名精灵士兵撇了撇嘴，说道：“这卡拉迪亚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是想让我们殿下难堪吧。”
“不会吧...”一名精灵士兵摇了摇头，说道。
“不如明日我们也跟着去城门看看？”一名精灵士兵建议道。
“嗯。”拉斐尔点头认可了这个建议，说道：“既然大家恢复得都不错，那明天就跟着我去城门看看这卡拉迪亚的领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时间轴拨回两天前。康德一行人在杜兰德尔住下。
杜兰德尔直到这时才收到侦察队一行人全军覆没的消息。
戴里克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击沉，将自己关在军营内，闭门不出。
班达克放心不下，准备找上门去，却被康德给拦下。
“克雷蒙特的死，估计我们当中，没有人会比戴里克更加感到难过。”康德对班达克说道：“戴里克的意识虽比你们感性纤细，但却没那么容易被击垮。别小看了这个人的韧性。让他自己静静吧。”
“是...”班达克只得答应道。
只是等到第二天清晨，一行人再次启程的时候。班达克仍未在送行的队伍中看到戴里克的身影。
三天后，康德骑着马站在了精灵国主城的城门下。城门早就为他们敞开。
精灵王衣着朴素，步行走到城门外迎接众人。
“精灵王殿下，好久不见。”康德跃下马，对精灵王躬身问候道。
尽管同为国家的君主，康德却始终待精灵王如同长辈，每次见面都会行礼。
不过今日，精灵王却不能凭着本心接受这分敬意了。
精灵王赶紧扶住了康德弯下的身子，说道：“好久不见。康德殿下。”
“最近发生了许多意外的事，我们还是等到了皇宫再细谈吧。”康德面带着微笑说道。
他亲自前来访问精灵国，自然得带上一国之主的风度以及外交见面的礼仪。
“这次的事故是精灵族对不起卡拉迪亚，我先在此向康德殿下道歉。”精灵王向康德拘礼道：“皇宫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康德殿下坐上马车，与我一同前去。”
康德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用精灵国殿下向我道歉，航海之事，本身就隐藏着风险。我们赶紧上马车吧。”
精灵王紧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对康德说道：“请！”
看着皇宫的马车越行越远，爬在城墙头的精灵士兵一伙儿从石墩后走了出来。
“这卡拉迪亚一行人，看起来还挺温和的。”一名士兵评价道。
“看来他们是想前来核对德维特一伙人殉难的细节。”另一名士兵说道。
“你们还愣在这儿干嘛？”拉斐尔吩咐道：“这次卡拉迪亚的来访，最大的目标就是我们。赶紧给我回病室里躺着！”
一群人听到拉斐尔的命令，立即动身赶往军营。
康德与精灵王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此刻正在向精灵王打听被救出的众人的消息。
“听说是士兵自己划船登上岸的。”康德首先挑起了话头。
“对，被巡视的士兵给发现了。当时他们的身体已经呈现出了脱水的症状。”精灵王事无巨细地回应道：“听说是在海上漂泊了整整一天一夜。”
“原来如此，那么这些士兵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康德继续问道。
“嗯，大概恢复了。不过还在休养中，还没让他们投入军中的训练。”精灵王回答道。
“精灵族士兵能够成功脱离海难着实幸运。这估计是最近唯一让人感到开心的事了。”康德说道。
“当时精灵士兵也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只顾着从船舱中慌忙逃生。”精灵王说道：“只是去叫醒了卡拉迪亚的士兵。却没能帮得上忙。”
第782章.暗露锋芒的晚宴
“船只触礁的时候，士兵们是在睡觉吗？”康德问道。
“嗯，”精灵王回想了一遍拉斐尔的话，说道：“当时据说是在凌晨。士兵们都已经休息了，结果被警铃给惊醒了。”
“那船上的其他人呢？我是指船长那些。”康德想了一会儿，问道。
“那些人似乎在事故刚发生的时候，就坐救生艇逃走了。”精灵王说道：“说到这个，我们目前还为与沉船的运营所取得联系。也无法得知那些船员是否安全抵岸。”
“嗯。还是尽快与那些人联系上比较好。”康德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关事故发生的各种细节。直到马车抵达了精灵国的皇宫。
在康德坐上自己的席位过后，他向精灵国王征求道：“殿下，既然你已经准备了如此丰盛的美食。为什么不请死里逃生的精灵士兵前来，犒劳他们一番。我正好也有点事想问问他们。”
与在海岛待过的精灵士兵见面，是康德此次前来的首要目的。
康德如此心急地作出请求也算是无奈之举，毕竟明天他与班达克便要启程前往坎伯兰。并没有多少时间余下。
精灵王听到康德的请求后，愣了一秒。遂笑着答应道：“康德殿下的提议甚好。我这就派人叫他们前来。”
“感谢精灵王陛下准予。”康德点头道。
侍者先是端上了开胃酒，两人一边品尝美酒一边叙起闲话。
班达克等人并未入殿，而是在军营内的餐厅享受着晚餐。
不一会儿，一名精灵侍兵便带着拉斐尔一行人步入殿内，皆向两位君主拘礼道：“精灵王殿下，康德殿下。”
“请起吧。”康德轻声说道。
在所有精灵士兵把脸抬起来以后，康德放下酒杯，细细端量了起来。
拉斐尔一直躲避着康德的目光，将视线瞥向别处。
“你们赶紧坐吧。康德殿下相与你们好好聊聊。”精灵王亲切地招呼道。
领路的士兵已经退下，精灵士兵磕磕盼盼地走到新置的桌椅前，盘腿坐下。
毕竟他们以前从未和领主等级的人一起用过餐，而且这一次不仅只有自己家的君主，还有被他们陷害的士兵的国家的君主，难免心生胆怯。
“辛苦你们了。德维特他们生前，一定蒙受了你们不少照顾吧。我这一杯酒，代表他们敬给你们。”康德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
看着这些士兵健康活跃的样子，康德也在心里忍不住想到：要是卡拉迪亚的士兵也有人从那场灾难中逃脱出身该有多好。
“我们并没能为卡拉迪亚的援军们做些什么。”拉斐尔举起酒杯回应道：“遭受此等飞来横祸，着实令人伤心。”
“我听说你们的队伍当中，有一位名叫埃布尔的将军，胆识过人。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处？”康德饮下一口酒后，转了个话题，对精灵士兵问道。
“他现在仍待在海岛上，负责驻守营地。”拉斐尔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
每一次康德与他对视，他都被那双眼眸中所露出的锋芒所震慑。
不知道是自己太过心虚，还是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
“海岛上的营地？”康德显得有些意外，说道：“据你们哨所发来的信件所说，你们目前不是藏身于山岭吗？何时多出了个营地？”
“对啊。”精灵王也跟着问道：“不是说岛上的势力已经把海滩边的哨所给抢走了吗？”
拉斐尔听到问话，心脏漏了一拍。察觉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努力补救道：“因为...岛上的势力又把海边的住所归还给了我们。所以我们新建了营地。”
“为什么会归还给你们？”康德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是从一片小小的绿洲起家的，自然知道这现实的残酷性。从来没有听说过，夺走了领地还会无故退还这种事。
“因为..”拉斐尔因为康德的步步紧逼给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拉斐尔？”精灵王皱着眉叫了一声。
康德眸子一沉，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你们是不是用什么东西与岛上的势力作了交换？”
拉斐尔猛地抬起头，与康德对视。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拉斐尔脑内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而康德的眼神宛如一把影刃，切断了他的后路。
拉斐尔的肩膀耸拉了下来，说道：“是的。”
精灵王一脸不可置信，问道：“你，不，你们背叛了精灵国？”
“我估计他们不止背叛了精灵国，还背叛了船上的战士。”康德冷冽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名精灵士兵：“说，你们在船上动了什么手脚？”
拉斐尔的眼眶已经充了血，抬头对康德陈述道：“我们在船上安装了炸弹。”
“混蛋！”精灵王抬起手将手里的酒杯扔在了拉斐尔的身前：“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东西！”
杯中的液体泼洒在了拉斐尔以及其他几名跪坐着的精灵士兵的脸上。
拉斐尔感觉自己的面庞有冰冷的液体划过，顿时怒火中烧，拍桌而起。指着精灵王与康德怒吼道：“说我们没心没肺，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当我们在岛上孤立无援，向你们申请求助的时候，你们不是也都冷漠忽视了吗？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们活该！要不是看在埃布尔与我有十年的战友之情，我早就一把火把他们给全烧了。”
“真是疯了！来人！”精灵王向殿外振声道。
一列侍兵冲进了殿内，将拉斐尔一行人团团包围。
“当初没能及时增援，确实是我们的过失。”康德冷静开口道：“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你们这群人杀了船上的二十几名卡拉迪亚士兵。这事你们也认为理所当然吗？”
“呵，我可没有下杀手。”拉斐尔冷哼道：“谁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就听谁的。只能说这岛上的事一开始就不是外人能去参和的。”
“没下杀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康德赶紧开口问道。
第783章.手染鲜血的小丑
“炸弹我们只引爆了一半，也就是说，被火力轰塌的只有船尾。”拉斐尔回答道：“并且我们在储物舱给他们留下了救生衣。能不能逃得出来，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康德打量拉斐尔的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并不是很能理解面前这个人的心境，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个人对待生命实在是毫无敬畏之心，而且很喜欢耍小聪明。
“是谁指示你们的？当初救你们的那批人是？”康德继续问道。
“很多人。”拉斐尔回答道：“我说过，这岛上的形势很复杂。并不是能够一概而论的。”
“那你至少知道他们的领头人是谁吧？”康德向拉斐尔的方向走进了一步。
拉斐尔提防地看着他，回答道：“我们只是供人差使的劳力，怎么可能知道‘国主’是谁。”
“国主？”康德疑惑道。
“领头人的称呼。与我有来往的关系人都是如此称呼那位的。”拉斐尔解释道。
“嗯。”康德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对精灵王说道：“精灵王，既然这群人已经背叛了精灵国，那么我想他们的所作所为与精灵国也已经毫无关系。你想如何处置他们，我不介入。只是能否把这个人，借给我用几天？”
说着这句话，康德面不改色地一把拽过了拉斐尔的衣领。
拉斐尔被康德拉到了身边，却一直低着头，没有试着做出任何反抗。
“可以。”精灵王久久沉默过后，点头道：“只不过，我希望你还是能把他带回精灵国。毕竟他就算死了，也算是精灵国的一部分。”
“好。”康德轻声允诺道。
之后，康德便让拉斐尔跟在自己身后，走出了宫殿的大门。
“你现在有非常大的用，所以我没有杀你。”没有灯火照明的角落，康德的声音变得与在殿上的时候大不相同，如果拉斐尔不是站在他的身后，而是站在康德的面前的话。估计他就能看到康德此刻咬牙切齿，泪盈满框的面部表情。
拉斐尔感觉自己浑身都泛着冰凉。紧握的拳头渗出了冷汗。
之前在殿上，康德一把拽过他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康德的整个身子都在抖。
不知道是何等的愤怒或是悲戚，才会令一个人抖成那样。
在那一刻，汹涌的负罪感向拉斐尔涌来。让他整颗心脏都已经堕入了深渊。
“不过你得珍惜这个机会。”康德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否则，你会以比那些牺牲的卡拉迪亚士兵痛苦千百倍的死法死去。”
“...是。”拉斐尔答道。
康德没有再与他多说上一句话，直直地朝着军营前进。
班达克已经在军营的门口等待多时，在探望到康德的人影过后，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殿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身后的这位是？”班达克好奇地问道。
“德维特一伙就是被他还有他手下的人给谋害的。”康德回答道：“我让他前来帮我找出主使。明天我们就得赶去坎伯兰。”
班达克在听完前半句后，缓征了一瞬。将惊讶的视线投向了走在自己身后的拉斐尔。
在深呼吸过后，班达克向康德确认道：“殿、殿下，你说什么？你说我们的人是被精灵谋害的？”
“他们背叛了精灵国，跟从了岛上的势力。其实，他们已经不算是精灵国的人了。”康德瞥了一眼拉斐尔，陈述道：“他们用岛上的人提供的炸弹炸沉了那艘船。”
“你...”班达克转过身，把拉斐尔扑倒在了地上，一拳一拳的打在了他的身体上。
卡拉迪亚士兵总统领的拳头，一般人的体质根本经受不了几拳。
拉斐尔无力还击，被揍得吐出了血。
“别打了。你把他给打残废了。明天赶路的时候，不是还得让我们的人给他担着。”康德旁观了一会儿，开口道。
“呸。”班达克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站起身来，对康德说道：“留他干嘛。这背后的主谋，我们自己也可以查。别说担着他走，我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这次的调查估计不会那么简单了。岛上的实力盘综错杂。没有内应，我们是对付不了那群心狠手辣的人的。”康德摇了摇头，说道。
“就用该从这小子嘴撬出该得的消息后，把他杀了丢尸荒野。”班达克在打了拉斐尔一顿后，仍然十分不解气的样子。
“带他去医务站吧。”康德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拉斐尔，吩咐道。
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月亮高升，康德在今晚的梦里梦到了那支燃烧在烈火当中的汽船。
第二日早晨，康德便早早起床，带着随行的人去往了坎伯兰。
“需要加大打捞范围，如果我们这边的人力不够的话。向精灵国申请支援也行。”康德向坎伯兰的大臣命令道。
“是，领主。”大臣领命道。
康德与班达克乘上了一艘渔船，去往港外的海面查看。
“据说最近几日正是洋流兴起的时候。海里的鱼儿都汇集在了这儿。”康德望着深不可测的海底，低声说道。
“我昨晚审讯了拉斐尔一夜，听他说：精灵族的士兵的计划被德维特给提前撞破了。他们原本打算在接近坎伯兰的时候，实施纵火。结果却意外地提前了一天。”埃布尔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所以他们在到达海岸边的时候，也已经临近体力不支。”
“却刚好蒙蔽过了所有的人视线。”康德笑着说道。
“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班达克摇了摇头，说道。
“应该是真的。”康德眺望着远方说道：“拉斐尔虽说喜欢玩弄一些小聪明。但是心地不坏，你看他在整个事件中游移不定的样子就知道。他就只是个被恰巧推至台面上表演的小丑而已。”
“可是如今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班达克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有谁会喜欢看这样的马戏呢？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会喜欢的吧。”
第784章.死亡线上的士兵
康德所乘坐的渔船和打捞用的汽船一起从岸边出发，去往沉船事故发生的地点。
打捞的工作从清晨持续到傍晚，不过只找到了几件卡拉迪亚士兵的制服。
并没有发现一行人的尸体残骸。
船上的工人在用过晚餐后，准备在夜晚的时候继续进行捕捞。
康德为了给他们调来探照灯，便带着班达克一起返回到了岸上。
在第二次出发的时候，一艘小船靠了岸。船上的卡拉迪亚士兵走到康德面前汇报道：“陛下，我们找到了...遇难士兵的遗体。”
康德听到消息，身形一滞。回应道：“在哪儿？”
士兵嘴唇紧抿，抬手指向了自己驾驶的那艘小船。
康德一步步走近停靠在岸边的小船，在瞥见克雷蒙特毫无生气的面庞后，停下了脚步。
班达克纵身一跃，跳到了船头。将卡拉迪亚士兵的尸体，一一扶上了岸。
“目前发现的，只有他们七人。”士兵向康德汇报道。
“现在，马上将他们的遗体加快运送回国。”康德轻声吩咐道：“由留守在军营的亚都尼斯举行葬礼。”
“是。”随行的士兵答应道。
班达克看着躺在地上的已经去世的七人，眼眶中已经溢出了眼泪。
码头上的卡拉迪亚士兵都伫立在了原地，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打捞的工作在持续了一天一夜后，正式收工。
除了这七名牺牲的士兵的遗体以及一些漂浮在海面上的遗物，搜查队别无所获。
“陛下，能进行捕捞的区域，我们已经搜寻完毕了。”搜查队的领头人向康德汇报道。
“嗯。”康德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班达克坐在一旁思寻了一会儿，对康德说道：“会不会剩下的士兵，已经从沉船里逃了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康德认同道：“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也就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了。”
“当时海面上一片漆黑，如果他们只有救生衣的话，能走到哪儿呢？”班达克疑惑道。
“...不知道。”康德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如果他们能够走上岸的话，应该是会走到坎伯兰才对。”
“德维特之前并没有来过坎伯兰。”班达克向康德解释道。
“那么，杜兰德尔呢？”康德的眼神一亮，说道。
“对了。靠近海岸的卡拉迪亚领地，除了坎伯兰就只有杜兰德尔了。”班达克说道：“不如让戴里克在杜兰德尔城边进行搜寻？”
“嗯，让报信的士兵今夜就出发。今早赶到杜兰德尔，让他们开始行动。”康德吩咐道。
“是！”
送信的士兵顶着夜幕，奔出了坎伯兰的城门。骑上赛马，向杜兰德尔赶去。
杜兰德尔的城门在一大清早的时候就被人给敲开。
送信的士兵拿出了康德所给的勋章，向守城的士兵说道：“让我见戴里克统领！”
戴里克近几日的精神状态并不好，等到传信的士兵来到他的营帐前的时候，他甚至仍在饮酒。
“有什么事？”戴里克抬眼问道。
“戴里克统领，康德陛下下令让你组织士兵们在杜兰德尔城外进行搜寻。”士兵一字一句说道：“侦查队可能已经逃难到了这里。”
“你是说侦察队里有人从海难中逃了出来？”戴里克猛地抬头问道。
“康德陛下和班达克统领是如此推测的...”士兵回答道。
“我知道了。”戴里克答应道：“马上开始行动！”
戴里克起身走到军营的训练场，让士兵们集中在了一起。向他们说道：“一连二连去北郊，四连五连去南区，三连和我一起去城门附近。所有人都给我行动起来，你们的战友现在正挣扎在生死边缘，我们是唯一能够实施救援的人。”
“是！统领！”士兵们整齐回答道。
因为前几日传来的消息，杜兰德尔军营中的气氛一直都很低沉。
如今大家看到了曙光，自然是努力打起精神来，开展行动。
戴里克带着三连的一整队人马冲向了城门口。开始了搜查。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扩大了搜寻的范围。
最终在八百米外的岩洞口，发现了晕倒的德维特等一行人。
“德维特、德维特你醒醒！”戴里克跪在德维特的身边，把手放在了德维特的脖颈处。在感受到那微弱的震动后，戴里克几乎要激动地流出眼泪。
“医务兵！快来看看他们怎么样了！”戴里克呼喊道：“快来人去准备马车还有火炉，我们送他们回军营。”
在医务兵的一番检查后，德维特一行人已经确认平安无事。
洞口有一堆燃尽的木炭，看样子估计是昨晚留下的。
“如果再来晚一点，他们可就真要就此长眠了。”戴里克拎过一名士兵的行李袋，悲伤地说到。行李袋里空空的，逃难的卡拉迪亚士兵真的是已经弹尽粮绝了。
“戴里克队长，我们救回的卡拉迪亚士兵一共有十五人。并且从他们身上的铭牌，得知了他们各自的身份。”一名士兵将手里的一份名单递给了戴里克。
“这份名单，就由我交给送信的士兵吧。”班达克接过那一页纸，说道：“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全心全意地照顾那些士兵。”
“是，统领。”士兵鞠躬答道。
戴里克坐上马车，跟着大队一起返回了军营。
送信的士兵在听到消息后，已经在军营门口等待多时。戴里克在看到他的人影后，立即跳下马车，走到他的面前，说道：“谢谢你及时赶到这儿给我们带来了这样的消息，救了这车上的士兵们的命。”
“我只负责送信而已。对这整个事件起作用的还是戴里克统领你的行动力。”士兵接过了名单，看了一眼后，向戴里克回应道。
“南区与北郊的士兵们还没回到军营，不知道他们能否带来一些令人高兴的消息。”戴里克暗暗期待道。
“什么消息？戴里克统领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失踪的卡拉迪亚士兵们吗？”送信的士兵疑惑道。
第785章.无法挽回的创伤
“可是，我们只发现了十五人。侦察队里卡拉迪亚士兵不是有二十五人吗？”戴里克奇怪地说道。
送信的士兵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头上，说道：“对不起，戴里克统领。我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你。”
“什么？”戴里克的内心变得隐隐不安了起来。
“侦察队的士兵一共二十五人，杜兰德尔城郊发现十五人，岛上执行任务时折损三人，昨日傍晚...被打捞上岸...八人。”士兵不忍地说道：“也就是说，除了你们辛苦找到的士兵以外，其他人已经全部遇难。”
戴里克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在确认士兵所说的事实以后。立即背过了身去，紧皱着眉头，以防眼眶中的泪水落下。
“原来如此。”许久，士兵听到了戴里克的回应。
“请戴里克统领节哀。”士兵低下头说道。
“那么，他们的遗体，现在在哪儿？”戴里克哽塞着问道：“能找回遗体总归是好的。”
“正在被送回德赫瑞姆的途中吧。”士兵回答道：“葬礼会在军营内举行。”
“嗯，好。等我料理好这边的事后，就回德赫瑞姆参加他们的葬礼。”戴里克说道：“那你现在就起程吗？”
“是的。”士兵回复道：“康德陛下他们为了失踪士兵的事，现在还待在坎伯兰。我得赶紧回去报信才行。”
“那好吧，祝你一路顺风。”戴里克看送信的士兵已经准备跃上马匹，便对着他说道。
“多谢戴里克统领。”士兵骑在马上，抱拳说道。
在此之后，便挥鞭策马，在戴里克的注目下，越行越远。
戴里克走进军营后，立马赶往了德维特一行人休息的区域。
尽管军营的诊所对运来的伤员有所准备，只不过他们的人手还是远不足够。只能一个人担上几个人的活儿。在诊所内来往进出。
戴里克抓住了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一名医务兵，向他问道：“晕倒的战士怎么样了？”
“报告戴里克统领！”医务兵立即站直了身子，回答道：“士兵们受了严重的冻伤，现在正在接受全身检查。”
“严重是什么意思？”戴里克疑惑道。
“一些病人可能需要截肢。”医务兵认真地注视着他，回答道。
“开什么玩笑！”戴里克一把把这名医务兵给推开，大声叫道：“他们是军人呐！你跟我说他们需要截肢？”
“膝关节内渗了水进去，里面的软骨组织已经全部坏死。”医务兵跟在他身边，小心解释道：“士兵们醒来的话，估计也已经对自己的双腿没有知觉了。”
戴里克听着他的话，在德维特的床前停下。
德维特原本被冻得发紫的嘴唇已经逐渐缓和了颜色。脸上的肌肉也变得放松了下来。
戴里克的眼泪滴在了白色的棉被之上。他为自己此时的束手无策而感到难过。
康德已经在坎伯兰住了三天了，打捞的工作早已结束。这几日，班达克带着手下的士兵在坎伯兰附近进行搜寻。在距离城门一千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了生火取暖所剩下的柴堆。
野外生存的手段对每一名卡拉迪亚士兵来说，都是入伍前的所受培训中必修的课程。甚至连野外扎营的方式都是固定统一的。
班达克在确认这是卡拉迪亚士兵留下的痕迹后，立刻向康德汇报了这一线索。
“以停留的位置来看，他们是在贴着精灵国的官道往前走。”班达克分析道：“确实是要去杜兰德尔。”
“明天继续带着士兵们往你推测的方向，搜寻看看吧。现在只等杜兰德尔那边传回的消息了。”康德点头说道。
“是。”班达克答道。
在没有确认每一个消失士兵的动向的时候，每一个夜晚都是难熬的。
康德在自己的房间内，睁着眼坐了一整夜。始终按不下心中的躁动的情绪。
直到黎明时分，传信的士兵敲开了康德的房门。将救回人数的名单递到了康德面前。
康德这才长呼出一口气，让士兵接着把消息报给班达克，自己回床上休息了。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傍晚。
在班达克踌躇着要不要去叫醒他的时候，康德打开了房门，走到餐厅开始享用晚餐。
“陛下，你可总算醒了。”班达克在康德身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对他说道。
康德切下一小块儿牛排，放在嘴里咀嚼着。直到咽下以后，才回答道：“找我做什么？”
“精灵王与岛边运营船只的船社取得了联系。”班达克汇报道：“那边的人说：船员拿了封口费后便在海岛上的矮人小镇中肆意挥霍，逍遥。动静闹得有点大，现在已经被船社的人给锁定了。”
“我们明天动身去小岛，让船社的人先监视这群人一段时间。在我们抵达之前，千万别做出什么行动。”康德冷静开口道：“那群人还敢回小岛，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们，岛上暗面的势力应该也会找上门。估计到最后，钱都没花出去，命就没了。”
“殿下你认为岛上的势力会对他们进行清扫？”班达克疑惑道。
“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会不会黑吃黑，就得看这幕后的人想做到什么地步了。”康德用餐巾擦了擦嘴，回答道。
“原来如此。既然明天就要出发，那我现在就去通知士兵们做好准备。”班达克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康德点头道：“对了，拉斐尔呢？记得把他也带上。”
“他在那天被我打了一顿后，就倒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起来。”班达克皱着眉回答道：“今晚我再找人去看看他。”
“别对他用硬的，以后我们需要他做的事还很多。”康德嘱咐道。
“唉，”班达克叹出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拉斐尔在我眼里已经是仇敌了。康德陛下你有你的打算，可是我却越不过心里的那一条线。”
康德转过身，注视班达克许久。
第786章.无从躲避的责骂
“那好吧。”康德开口道：“以后与拉斐尔的交涉，我来做。”
班达克抬起头望向康德，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康德推开椅子，站起身将用过的餐巾放在桌布上，离开了餐厅。
班达克注视着康德背影，低着头叹了一口气。静坐了一会儿后，走到取餐区，为拉斐尔打包了一份晚餐。
“咚咚咚！”班达克敲开了拉斐尔的住所的房门。对着门缝低声说道：“拉斐尔，你在吗？”
“在，自己推门进来吧。”拉斐尔的声音传了出来。
班达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拉斐尔在看到是他后，面上露出了惊讶。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班达克语气略微僵硬地问道：“我给你带了晚餐。”
拉斐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还行。是想让我谢谢你没下死手吗？”
“不是。”班达克摇了摇头，将饭盒放在了拉斐尔身前的小桌上，继续说道：“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
“去哪儿？”拉斐尔没有急着打开饭盒的盖子，而是抬头向班达克问道。
“那座海岛。”班达克与他对视着，回答道。
“原来如此。”拉斐尔点了点头，打开了饭盒，开始吃起里面的饭菜来。
“什么？”班达克奇怪道。
“你们去海岛是会带上我的吧。那我可以放心地吃这份你送来的晚餐了。”拉斐尔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回答道。
班达克的眸子立即沉了下去，说道：“对啊，你可以活下去了。而我的战友们却永远地离开了。”
拉斐尔放下叉子，提防地看了班达克一眼。说道：“你又要干什么啊？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的病症啊？上一次是因为心怀愧疚，我才没对你还手。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了啊。”
“你们这种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下去的？”班达克抬起头愤声道：“为了自己的性命背叛国家，对帮助自己的人过河拆桥，伤其性命。难道你们就不会害怕自己会有遭受背叛的一天吗？”
“你说的那些原则，是社会里的原则。而我和我手底下的士兵待过的地方，并没有人性的存在。在那座小岛上流浪的日子，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社会上的规则是人赐予人的，而我们从没有尝试去聆听上帝的规则，那么当你被人类抛弃的时候，上帝又怎么会来庇护你呢？”
“难道天上的神明对你说，那船上的人非杀不可吗？”班达克的拳头打在了墙壁上。
“没有。”拉斐尔摇了摇头，说道：“神明从未在我面前现身。所以我必须在这世间苟活下去。等我的诚意攒够了，或许上帝才会来到我的身边。在那之前，我不再会让自己成为任何一种人，我不听任何人的话，也不受任何人口中的规矩牵制。”
“放你的狗屁！”班达克掐住了拉斐尔的领子，对着他怒吼道：“你受精灵国的条约保护，吃着我们厨师刚做出的饭食。这一切都是你主观意志选择的。别逃避了，你就是没有能力，并以自我为中心的滑头。被人使了绊子，无法做出选择之后，不敢面对自己所做的事实了？”
“我没有！！”拉斐尔挣扎道：“你要杀我你就动手，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可恶！”班达克松开了手。对跌倒在床上的拉斐尔说道：“我确实很想杀了你。不过那也换不回我战友的性命。不过，从你的话中，我并有听到你有心忏悔的意思。所以在此之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留下这句话后，班达克便离开了。
拉斐尔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拉斐尔缩回了自己的被子里，身体忍不住颤抖。
第二日清晨，康德一行人坐上了开往海岛的轮船。
为了保证康德安全，杜兰德尔调来了几支军队随行。将这艘大型轮船承包了下来，这一次可谓是兴师动众。
拉斐尔因为一直说自己有病痛在身，所以被几名卡拉迪亚士兵护在了队伍的末端，将其搀扶上船。
“你昨晚去找过拉斐尔了？”康德倚在桅杆旁，对班达克问道。
“对，”班达克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回答道：“只不过效果不怎么好。”
“没关系，你愿意前去见他，并且没把他给打残。已经算是不错了。”康德拍了拍班达克的肩膀，安慰道。
“谢谢殿下。”班达克回应道。
“这世界上有许多是都是矛盾的。你不用在意别人怎么想。做你认为适合的事就够了。”康德语重心长道：“如果当初不是我们没有及时派出支援，拉斐尔等人也不会被逼上绝境。”
“每次当我看到拉斐尔那副逃避现实的模样，我就想到：至少他活了下来啊。”班达克说道。
“唉。”康德叹出一口气，给予了班达克一个拥抱。
毕竟对于这种情绪，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让班达克自己慢慢消化。
拉斐尔此时正依靠在自己的床榻边，透过小窗打量着外面的海景。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拉斐尔轻声念道。
精灵王会如何处置他们这些叛国者呢？这是拉斐尔在近几日，一直在烦恼的问题。
在他的眼里：精灵王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弱气的存在，直到那次亡灵之战过后，这名君主才算是打起了精神。开始料理国家的政务，从手下的大臣手中征回权利等等。
不过第一次打算做一个好国君的精灵王已经五十岁了。
他身上的优柔寡断已经陪伴了他多年。
对于出现在自己的强势期的叛徒，精灵王到底会如何决策呢？
拉斐尔趁着大家都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的时候，走到了甲板上。航船已经启程，马上就快到春天了。海上的天气还不错，至少没有看到一点儿乌云。
碧蓝色的浪波足有三米高，拍打在了前行的船身上。
拉斐尔向海岛所在的方向眺望着，被海风吹散的抑郁心情又聚拢在了心头。
第787章.矮人老人的提示
海岛那边的埃布尔估计已经知道沉船的消息了吧。不知道他见到了自己，会怎么想。
在与侦察队汇合的那一夜，拉斐尔便已经观察出了，埃布尔与卡拉迪亚的二人队长关系匪浅。
到时听到了他们其中一人的死讯，埃布尔一定会恨不得想杀了自己吧。就像班达克一样。
一想到这儿，拉斐尔的肩膀立即耸拉了下来。
“对不起，埃布尔...”
埃布尔此时确实已经被船社告知汽船在海面沉没的事故，并从他们那儿收到了卡拉迪亚士兵全灭的消息。
不过他并不知道康德已经带着拉斐尔出发前往海岛。
几日以来，埃布尔一直在带着手下的士兵帮助船社在岛上搜寻船员的消息。
在得知这群船员在矮人小镇的一家酒楼内大吃特喝之后，立即赶了过去。
“船社那边的人怎么说？”埃布尔在一个适合观察船员动向的角落坐了下来，对身边的士兵低声说道。
“船社带来消息的人叮嘱我们不要妄自行动，等精灵国那边的传来的消息。”士兵回答道。
“嗯。”埃布尔点了点头，说道：“打听到船员们的住处了吗？”
“在城中心的‘一品客栈’。拉斐尔确实给了他们不少的钱。能让这群人如此挥霍。”士兵汇报道。
听到拉斐尔的名字后，埃布尔捏紧了手中的瓷杯。
深吸了一口气后，埃布尔继续吩咐道：“找人看紧他们。别让他们跑掉。”
“是。”士兵答应道。
船员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在酒楼用过晚餐后，便去往了城镇中的风月场所。
埃布尔没再跟下去，回到了军营。
士兵们都被外派去了船社，或者在小镇中蹲点。军营中只有五六名站岗的士兵。
埃布尔指挥着他们抓紧巡逻。
营地一直在暗面势力的监视范围内，埃布尔已经提高了警惕。尽量隐蔽士兵们的行踪。
船社的意思也是不想惊动暗面的势力，让他们找上门去。
虽然埃布尔很想找这些船员问清楚那晚事件发生的经过，不过现在他只能按住自己心头的疑惑。静静等待着康德或是精灵王做出的决策。
埃布尔走到了大海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想起了自己与卡拉迪亚士兵在山林间跋涉的那段时光。以及德维特与克雷蒙特在临行前对自己绽开的笑容。
这两人完成了任务，本来是应该会去接受封赏的。以他们现在的年纪来说，前程将是不可估量的。结果，就因为岛上势力的追杀，让自己的生命凋零在此处。
最可恶的是，陷他们于死地的人当中，竟然还有自己十年的亲友。
埃布尔想起拉斐尔在送行的晚宴上的一举一动，嘴角就忍不住抽搐。
“拉斐尔，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埃布尔捧起一把沙滩上的泥沙，挥洒在了空中。默默念道。
第二日清晨，埃布尔昨夜并没能睡得个安稳。
早早地便起了床，趁着天色未明，赶往了矮人城镇内。
“你们怎么最近总来这儿？也没见你们买什么东西带出城啊。”守城的矮人一边给他们盖章一边说道。
“来给你们这儿添点人气。”一名精灵士兵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哟！那你可真高看自己了啊。”矮人士兵抖了抖烟斗，继续说道：“不过，今天你们来镇里，还真的有有意思的事儿给你们碰上。西窖的剧院上了台新戏，我侄女也在里面演。给了我两张票，我没时间去。要不我把这票子让给你们，你们代我去看看？”
精灵士兵接过了矮人递来的戏票，瞥了一眼，抬头问道：“《克伦威尔》？你侄女在里面演什么呀？不会是门票卖不出去，你才把它们让给我们的吧。”
“你少揣测人家。”埃布尔挥了挥手，接着对矮人说道：“老师傅，谢谢你啊。我们收下了。”
“没事儿。”矮人吸了一口水烟，笑着回应道。
“老人家，你还是少抽点烟吧。每次路过你这儿，我都给这股味道呛得不行。”精灵士兵皱着鼻子，挥了挥手，建议道。
“那可不行，这烟杆子，我带在身上带了几十年。”矮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一天不捧着它，心里就不舒服。”
“那你也...”精灵士兵想要再说些什么，只不过被埃布尔打断了。
“行了，你也别劝了。你真当这师傅心里没数吗？”埃布尔说完这句话后，便牵着士兵走向了矮人城镇的主道。
“你们一定要记得去看啊。演出马上就开始了。”矮人把头伸出窗口，对着两人的背影吆喝道。
“把戏票给我看看。”埃布尔对身旁的精灵士兵伸出手，要求道。
士兵的表情有些讶异，交出了戏票。问道：“老大，你还真要去啊。”
埃布尔并没有理会士兵的问话，翻到了戏票的背面，看到上面有一行字，墨迹未干。
“丛林里的半兽人，跟了你们几天了。”
士兵将头靠了过去，注意到了纸上的那行字。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们的行动被发现了？”
“确实，最近我们进出矮人小镇实在是太过频繁了。”埃布尔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暗面的势力已经开始警惕我们了。”
“这守城的矮人，怎么会帮我们？”士兵奇怪道。
“不知道。”埃布尔将戏票收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他提醒了我们，证明他并没有站队，或者是站在了明面势力的一边。”
这么一说，埃布尔脑内灵光一闪：拉斐尔在暗面势力的帮助下，在海岸边占下一块儿领地。那么明面的势力当中会不会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呢？
“老大，我们现在去哪儿啊？”精灵士兵的问话打断了埃布尔的思路。
埃布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当然就不能去蹲人了。在这城中逛一逛，就离开这儿吧。”
“好。”精灵士兵回身向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回应道。
埃布尔揽过了精灵士兵的肩膀，提醒他不要回头。
第793章.战友口中的叛徒
德维特与一名士兵在城中的小巷兜转了许久。
在确认跟在他们身后的半兽人已经消失了之后，埃布尔终于安下心来，长呼出一口气。
“老大，我们现在回去吗？”精灵士兵向埃布尔问道。
“嗯。”埃布尔点了点头，接着开始打量起周围的建筑来，说道：“这是哪儿来着？”
“我也不怎么了解。”精灵士兵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如问问街上的行人？”
“嗯，你去找人问问。记住，态度放得客气点儿。”埃布尔吩咐道。
“是。”士兵点头答应过后，便走到正街上，拦住一名矮人，问道：“兄弟，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这里是西窖。”矮人头也不抬地举手指向了街边的路牌，回答道：“这路标上不是写着的吗？”
“啊哈，原来如此，谢谢，谢谢啊。”精灵士兵脸上露出了尴尬笑容，退到一旁给矮人让出了一条路。
在看到矮人走远后，精灵士兵回到了埃布尔的身边，汇报道：“老大，他们说这里是西窖。”
“西窖？”埃布尔的眉头一皱，感觉这个名字有一些耳熟，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我好像也有点印象...”士兵寻思道：“对了，守城门的老爷子，他的侄女不就是在西窖演戏剧吗？”
“嗯，你说的对。”埃布尔也找回了记忆，开口道：“那我们就去给他家的侄女捧个场吧。”
精灵士兵瞪大了眼睛，问道：“老大，我们真要去啊。”
“当然了，毕竟老矮人好心提醒了我们一次。无论如何，还是要把答应他的事情做到才行。”埃布尔点头道：“你不想去的话，我就自己去。”
“不不不，我也去。”精灵士兵慌张摆手道。
“走吧。”埃布尔说道：“刚才我还奇怪，这街上的人怎么还朝着一个方向走，看来大家都是来看戏的。跟着他们走就行了。”
“是。”
两人就此跟随着街上的人流一起，去往了西窖最有名的剧院。
克雷蒙特等人的尸体被运回了德赫瑞姆的军营，这个消息在城中传开，逝者的亲属们也连着几日来到军中探望。悲戚的嚎哭声传遍了整个军营。亚都尼斯负责指挥着手下的士兵维持秩序。当有牺牲士兵的家属扑到他的面前，问他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坠入深海的时候，他也只能强行忍住悲伤的情绪，一字一句地向他们作出解释。
“那些陷害士兵的谋划者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亚都尼斯做出保证道。
那些跪在灵堂前，哭到了昏厥的士兵父母，都受到了自己儿子的战友的细心照顾。
在全员遇难的消息传到德赫瑞姆城内的时候，这些人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皇家送来的补偿也没让他们产生任何的实感。
直到士兵们的遗体被运送回城，他们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时候，痛彻心扉表达出了他们当时的心境。
戴里克在知道士兵们的遗体在三天后便要进行火葬的时候，一刻也没有耽搁地带着德维特等人从杜兰德尔赶回了德赫瑞姆。
在他们的马队走进城门的时候，百姓站在道路两旁欢迎着他们的回归。
德维特的父亲与母亲立即冲到了德维特的马前，眼噙着泪水，向他问候道：“你回来了。”
德维特被同行的士兵搀扶下马，在看到自己父母后，泪水止不住地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
“爹、娘。”德维特哽咽道：“对不起。”
当他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截肢的手术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右腿被换成了义肢。
“没事，回来就好。”德维特的父亲走上前抱住了自己无助的儿子。
戴里克在赶回军营后，立即走向了灵堂，匍匐在克雷蒙特的棺木前。
心脏彷佛已经被戳穿，戴里克只能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在他的印象中：克雷蒙特一直都是一个安静又善良的孩子，喜欢躲在角落里看着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书。虽然他很少与你主动交流，但你能从他那虔诚的眼神中读出他对你的尊重，以及对军营的热爱。
克雷蒙特的父亲在七八年前便已经去世了，家中就只剩下了孤身一人的母亲。想起那名老人孤独的背影，戴里克的喉咙就像被谁捏紧了一般，苦涩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戴里克得知克雷蒙特即将被康德委以统领的职务的时候，戴里克的心中是羡艳的，甚至还有一丝不平。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太过幼稚了。
亚都尼斯走过来将戴里克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到他始终把自己的脸埋于膝间，亚都尼斯也跟着在戴里克的身边坐了下来。
“克雷蒙特的母亲是今早赶到了，现在已经哭晕了过去，待在医务室被人照顾。”亚都尼斯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
“老人家没事吧？”戴里克终于抬起了头，眼眶仍是布满了血丝。
“没事。”亚都尼斯望着他，回答道：“只是因为过呼吸而已。”
“嗯。”戴里克点头道：“克雷蒙特是我手下的战士，以后老人家的养老问题，我来解决。”
“陛下已经拨出了一批赔偿，分遣给各位牺牲战士的亲属。这方面的问题，用不着你来担心。”亚都尼斯摆了摆手，说道。
“不，克雷蒙特未尽的孝道。我会替他完成，以后这位老人的就是我的家人，我来照顾她。”戴里克目光坚毅道。
“那你是准备好回到德赫瑞姆了吗？”亚都尼斯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嗯。”戴里克点头道。
“唉。”亚都尼斯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我也支持你。”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倚靠在椅子上继续休息了一会儿后，亚都尼斯便起身继续操办起自己的职务。而戴里克则前往了医务室，看望克雷蒙特的母亲。
三天后，七名士兵的遗体被火葬，骨灰被送往了各自的家中。
第789章.出乎意料的展开
在走入剧院以后，埃布尔将手中的门票递给了检票人。
检票人在看到票面后，神色一变。用手招来一名手下接替他的工作，而自己则带着埃布尔二人走向了院内，躬身说道：“两位，请随我来。”
埃布尔与身旁的士兵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检票人的表现有点奇怪。
不过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了检票人的身后。
在经过戏台前的时候，精灵士兵忍不住向埃布尔低声问道：“老大，这人是想带我们去哪儿啊？”
“不知道。”埃布尔想了一路，总算是理明白了此人的动机，回应道：“不过，既然老矮人推荐我们来这儿，自然有他的用意。”
“啊？原来老矮人不是让我们来这儿看戏的...”精灵士兵惊讶道。不过话说到一半儿，就被截断了。
“两位，到了。”检票人走到了一扇暗门前，将机关打开，对埃布尔两人说道。
埃布尔抬头望了检票人一眼，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向门内走去。精灵士兵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暗门内的空间是一个容纳几百上千人的会场，此时只有会场中心的演说席的照明是打开的。观众席上一片人头攒动。
埃布尔见状带着精灵士兵在后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等候着开场。
“真大啊。”精灵士兵惊叹道：“这岛上怎么总有这种机关暗室，几月前所遇见的半人马族也有这样的。”
“半人马族使用的是阵法，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暗室而已。两者怎么可能一概而论。”埃布尔摇了摇头说道：“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只能说明，这些人想要传达的消息，是不想被混杂人等给监听到的。”
“原来如此。”精灵士兵点头道。
“既然与跟踪我们的人是处于对立面的，这群人应该也代表了一些已经抬头了的明面势力吧。”埃布尔打量着周围，说道：“没想到岛上的对峙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两人在进入会场后，便在使用精灵语进行交谈。周围人虽然听到了这两人的议论谈话声，却无从得知对话的内容。
不过还是有人认出了这二人的身份。
一名海妖转身向坐在身后的二人笑着搭话道：“你们是精灵对吧，我刚才一直听你们用精灵语交谈来着。”
“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埃布尔皱起了眉头，在他眼里：偷听别人谈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没有，只是你们的声音稍微传到了前面。”海妖耐心解释道：“我之前到精灵国游历过，听着你们的发音有点相似，便有些好奇。”
“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我们会把音量调小的。”埃布尔缓和了语气，回应道。
“没事。”海妖依然保持着笑容，留下一句话后，把身子转了回去。
埃布尔与精灵士兵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康德等人在海上已经待了七天。还有三天，他们就要抵达海岛了。
船上的士兵因为是第一次乘船，许多人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适的症状。
“沙漠的气候比较干燥，杜兰德尔那块地方更是如此。士兵们到海上应该很不习惯吧。”班达克站在甲板上对康德说道。
“应该锻炼锻炼士兵们的水性了。”康德说道。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们应该都会习惯这海上的气候了吧。”班达克说道。
“你也是第一次乘船吧？”康德问道：“没有不习惯的地方吗？”
“对了，很奇怪，我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或许是之前待在坎伯兰的时候，和士兵们去海边玩过吧。”
“呵呵，”康德笑着望了他一眼，说道：“在海边玩过和乘船可是两回事，说到底，还是你的身体素质太好了。如果其他士兵也能像你一样要求自己就好了。”
“这...”班达克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出来。
“我之前安排你寄信给精灵国，你做得怎么样？”康德聊回了公事。
“在船只出发前就交给了信使，估计现在精灵王在几天前就已经收到了吧。”班达克回答道。“嗯。”康德点了点头，回应道：“信中你写了些什么？”
“啊，忘记交给康德陛下你过目了。实在是失职。”班达克一拍脑门，反应道：“我在信中就只写了我们去往海岛的事，还有介绍拉斐尔的近况。”
“没事，这种事交给了你，就不需要再交于我核实。”康德摆了摆手，说道：“拉斐尔的近况？对了，我在这船上没怎么见过他来着。”
“嗯。”班达克回应道：“拉斐尔一直都不怎么出门，饭食也是由我派手底下的士兵送到他的房间里。”
“他待在房间里干什么？你听你的士兵提起过吗？”康德挑起眉问道。
“士兵每次去送饭的时候，拉斐尔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并没有什么动作。”班达克回想了一会儿，答道：“不过有船员跟我们汇报，拉斐尔经常在晚上出现在甲板上，似乎只有那时候，他会走出房间散心。”
“原来如此。”康德点头道。
“拉斐尔的状态...”班达克担心道。
“不用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他的状态应该不会影响他去做一些极端的事。”康德摇了摇头，说道。
“嗯。”班达克低下头，答道。
“马上就要上岸了，我得找个机会去跟他交流一番才行。”康德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得确认他以后会站在我们这边。”
“这样的事或许也只有陛下你能做到了。”
用过晚餐后，康德便倚在甲板的桅杆边，一边观赏着海面的落日一边等待着拉斐尔的出现。
在听到身后仓促的脚步声后，康德出声拦住了拉斐尔离去的脚步。：“拉斐尔，我们谈谈吧。”
拉斐尔怯怯地走到了康德的面前，问道：“你想找我谈什么？”
“先坐下。”康德举手指向一旁的椅子。
拉斐尔紧抿着嘴唇，走到康德指定的椅子坐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拘谨。
第790章.地下会场的演讲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你去海岛吗？”康德望着拉斐尔，开口问道。
“知道。”拉斐尔沉下眼眸，说道：“想让我为你们找出隐藏在暗地里的岛上势力。”
康德听到拉斐尔的回答后，沉默了一阵，接着说道：“那你会为我们这么做吗？”
拉斐尔就此陷入了沉默，并没有回答康德的问话。而是问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们会放了我吗？”
“不会。”康德面无波澜地否定道：“我们会把你设作诱饵，想尽办法，引出发出追杀指令的势力头目。”
拉斐尔抬头与康德对视，眼里满是绝望。他闭上了眼睛，问道：“那为什么要找我谈这些？”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康德说道：“是背负着人命走下去，还是用你那双沾满鲜血的手赎罪。”
“我明白了。”拉斐尔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对着康德开口道：“我会配合你们的。”
“嗯。”康德站起身，俯视着拉斐尔说道：“我们不会给你太大压力的，你只需要随波逐流就行了。”
留下这一句话后，康德便离开了甲板，朝着自己的舱室走去。
“随波逐流...”拉斐尔将右手手腕举到自己的面前，露出尖牙，一口咬了下去。
不过在最后还是收住了劲头，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略深的牙印。
滚烫的眼泪从拉斐尔的眼眶溢出，滴在自己的手臂上。
“活下去...真的好辛苦啊...”
月光下，拉斐尔的身形因为抽泣的动作而颤抖着。
会场内的人逐渐安静了下来。
演讲台上的灯光汇聚到了一处。
一名微胖的矮人走到了演讲台上，主持道：“欢迎所有站在暗面势力的对立面的诸位来到此地，聆听这场演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赶紧开始吧。首先有请艾萨克少爷上台为我们做出发表。”
这名矮人的地位不俗，站在台上一开口，台下的人就立马变得安静了下来。
“艾萨克？是谁？”埃布尔脱口而出道。
此时，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上了讲台。
他身上所穿的礼服似乎小了一号，布料完全紧贴在了他的肌肉上，使人可以一眼看出他那匀称完美的身型。
“好结实。”精灵士兵感叹道。
“那是龙族家的二少爷，虽然不是正统的继承人。但能在这种地方出席，已经是给了矮人族的主办很大的面子了。”坐在埃布尔身后的一名天使有意无意地插话道。
“龙族？”埃布尔心下一惊，想起了之前去往火山时，在龙族境内的遭遇。
“各位，晚上好。”艾萨克问候道，他的嘴就像一口古钟，所发出的声音始终萦绕在众人的耳边。
此时聚光灯打在他的脸上，埃布尔这才也算是瞥见了他皮肤上细小的鳞片。
“龙族竟然能够变身成这样！”精灵士兵惊讶道。
在他的印象中，龙族应该是居住在岩洞里，到了捕猎的时候会嘶啸于长空的远古巨兽般的存在。
“龙族会很多种法术，有变身的伎俩傍身，并不奇怪。”埃布尔轻声说道。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参与到这种场合中呢？埃布尔在开场前，把全场的观众敲了个遍，除了比蒙那样吞噬天地的存在以外，岛上的游民种族几乎全来齐了。
“大家都知道，一个月以前，我们龙族从预定的休眠期中提早醒来。”艾萨克面无表情地说到：“并且发现领地内的‘亚龙’已经被围剿至群灭。经过我们的调查，是岛上一些在暗面兴风作浪的人使出的诡计，想要借我们的刀去摧毁在族内当政的矮人。”
“什么？”观众席上一片惊呼，毕竟澄清的消息还未传至海岛边，所以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我们已经查出了连同外族策略谋划的叛徒。”艾萨克用丢出了一记重磅，说道：“并在审讯中，得到了参与这次行动的人的名单。”
埃布尔听到这句话后，呼吸一滞。龙族的动作太快了，事情的发展已经将埃布尔握在手里的情报甩出了一大截。
“等这次会议结束后，我就会把名单发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够汇报给各自的上级，让他们及时做出清理。”艾萨克淡然开口道：“我的发言就此结束。”
从始至终，艾萨克的表情都十分的冷淡。
“这场会议太有意思了！”坐在埃布尔身边的人兴奋地喊道。
“老大，这个人口中所说的名单，也会发给我们吗？”精灵士兵疑惑道。
“不知道。”埃布尔回应道。接着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艾萨克在掌声与欢呼声中，直直地走下了台，消失在了幕布后。
埃布尔注视着他的背影，眼中布满疑惑：为什么他要把辛苦总结出的名单就这样分发给到场的人呢？龙族的行事作风确实很果断，不过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大胆了吧。
接下来，又出现了几名各族的代表走上讲台发言。
埃布尔认真地听到了最后，直到大家都离开座位，去往了讲台下的一个角落。埃布尔才跟着站起身，走了过去。
一名身形瘦小的矮人，在让大家往桌上的名簿写下自己的名字与年纪。
“这是参与这场会议的仪式吗？”精灵士兵迟疑着要不要写下自己的真名。
“既然来这儿听了这么多，结尾也就依照他们的规矩做吧。”埃布尔吩咐道。
说着自己就俯下身子在纸面上用世界语写下了自己的真名。在将笔交还给矮人的时候，矮人望着他开口道：“你是精灵？”
“是。”埃布尔抬起头，回应道。
矮人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埃布尔不怎么习惯对方一直打量自己的眼神。立即迈开脚走出了队列。
走到门口的时候，埃布尔听到身后追来的精灵士兵呼喊道：“老大，你忘记拿东西了。”
“什么？”埃布尔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疑惑地转身问道。
第791章.抵达岸边的军队
“名单。”精灵士兵将一张纸递给了埃布尔，说道：“那个矮人让我交给你的。”
埃布尔挑了挑眉，说道：“登记了自己的名字的人，都会得到这个，是吗？”
“是的。”精灵士兵答道。
“原来如此。”埃布尔接过名单，仔细看了起来。
名单上的人，他几乎都不怎么认识。也没有在名字后标注种族。
“那名龙族的背叛者背后牵扯的关系人竟然有这么多？”埃布尔吃惊地说道。
“这上面没有拉斐尔他们的名字呢。”精灵士兵说道。
埃布尔点了点头，回忆了一番时间线。开口说道：“虽然这份名单的真实性还无法确定，不过拉斐尔那时确实还待在山林里，为我们传递着消息。还未参与到暗面势力的群体当中。”
“嗯。”士兵听过埃布尔的解释后，点了点头。
“那位矮人是如何把名单交给你的？”埃布尔将这一页纸收起，向士兵问道。
“相同的纸张在置放名簿的桌角处叠了一大摞，矮人似乎是没来得及递给你，你便已经离开了。”士兵想了想，说道：“在知道我是和你一起的消息过后，矮人便把这份名单交给我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埃布尔继续问道。
士兵歪着头，回想了一阵，回答道：“没有。”
“好。现在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埃布尔说道：“小镇的城门在下午六点的时候便会关闭。”
“是。”士兵回应道。
两人立即动身，走出了剧院，跟随着路标的指示，往城门口奔去。
等回到军营后，埃布尔立即把回到军营里的士兵召集在了一块儿。对他们说道：“所有人，明天都不用去城里盯着了。船社那边的人比我们更适合监视，我们已经被暗面的势力给盯上了。”
“队长！船社收到了精灵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卡拉迪亚的康德陛下让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他带着卡拉迪亚的士兵抵达海岛。”一名收到信的士兵冲进营帐内，向埃布尔汇报道。
埃布尔接过信件，看了一眼信封上所署的日期，在心里推算着康德一行人后天便会抵达海岸。
“看来我们在一开始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康德陛下也不希望打草惊蛇。”埃布尔吩咐道：“大家先按兵不动，在军营里按照平日的作息行动。让监视我们的人放松警惕。等康德殿下到来以后，我们再筹备下一步的行动。”
“是！”士兵们回应道。
“记得随时和船社保持联系，他们手里的消息也很重要。”埃布尔向站在身边的一名下属吩咐道。
“是，队长！”
康德所乘的船只预计抵达的那日，埃布尔早早地站在海港的岸边等待着。
波光粼粼的海面衬映出他惆怅的面容。
前几日的传来书信，告知了七名卡拉迪亚士兵阵亡还有德维特等人进行了截肢手术的消息。
此刻埃布尔最难面对的两个人：一个是德维特本人，另一个就是作为自己十年好友的拉斐尔。
德维特，如果自己不主动找上门去道歉的话，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见到他了。
而拉斐尔，就坐在这艘即将抵达海港的小船上。
埃布尔的全身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见到拉斐尔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笃”远处传来汽笛声。
刻印着卡拉迪亚国徽的船只，驶进了海港。埃布尔双手握拳，走向了海港的出口。
今天来作出迎接的只有他一个人。
其中的原因：一是暂时不想引起暗面势力的瞩目，二是埃布尔担心手下的士兵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对拉斐尔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康德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强大的气场瞬间掠夺了周边行人的视线。
埃布尔也跟着人们的议论声抬起头望了过去。
康德直直地走向了班达克，问候道：“你好，我是卡拉迪亚的领主，康德。”
“康德陛下，您好。”埃布尔愣了一秒钟，随回过神来，行礼道：“我是驻留在岛上的精灵士兵队队长，埃布尔。”
“嗯，听过你的名字。”康德点头说道。
“从海岛出发的卡拉迪亚士兵的事...”埃布尔握紧了拳头，说道。
“已经过去了。”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就是来为他们的牺牲讨回一个说法的。”
“实在是...对不起。”埃布尔表情悲戚道。
这股悲伤自消息传来的那天，便一直积压在他的心里。直到现在，见到康德等人，他才终于将这股情绪全数吐露。
“没事的。”康德望着他说道。手一直放在了埃布尔佝偻的背上。
班达克忍不住动容地对埃布尔说道：“你不用自责的。”
“...我带你们去营地吧。士兵们也在等你们。”埃布尔平复了一下自身的情绪，对康德说道。
“好。”康德回应道。
一群人从海港出发，去往营地。
在路上，埃布尔将前日进城的遭遇，汇报予了康德与班达克。
康德在听完埃布尔的陈述后，想了一会儿，说道：“龙族族内有叛徒这件事，其实我并不怎么相信。这次的活动应该是龙族想要借此分清岛上的势力是如何站队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班达克认同道：“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龙族为何闹出这番动静。”
埃布尔对这两人的推测略感吃惊，试探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你把城内的精灵士兵撤回，是很正确的选择。”康德说道：“岛岸边的势力都在这个地方汇合，那个地方确实不适合你们多待。我们还是按我们原先制定的计划，一步一步来。明天安排一下吧，我想要去船社一趟，见见那伙人。”
“是，陛下。”埃布尔与班达克齐声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埃布尔摸出了怀中的名单，向康德问道：“陛下，那这份名单，你需要再看看嘛？”
“这份名单还是很重要的。”康德接过了名单，仔细看了起来。
第792章.亲手击溃的信任
“为什么这份名单没有标注这群人的身份？”康德疑惑地向埃布尔问道。
“我也不知道。”埃布尔摇了摇头，回应道。
康德似乎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走在路上的时候始终眉头紧锁。
“陛下，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班达克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要说重不重要的话...”康德撇了撇嘴，说道：“它让我心中对于龙族的印象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
“陛下你的意思是说：龙族还没打算站队？”埃布尔想了想，开口问道。
康德眼睛一亮，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可真聪明。”
埃布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给惹得乱了阵脚，害羞地低下头没再说话。
班达克见康德认可了班达克的说法，继续追问道：“既然龙族并没有打算加入任何一方阵营，那他们表现得如此主动干什么？”
“龙族在这岛上的地位不是白来的。”康德眯起了眼睛，回答道：“他们表现得如此主动是为了彰显自己守卫者的身份。参与这次集会，表态看起来咄咄逼人，暗地里给明暗两方都留了退路。”
“原来如此。”埃布尔接过康德的话，细想了一阵，随即回应道。
康德眼带笑意地望向他，说道：“侦察队能顺利完成帮助侏儒族的任务，你帮了不少忙吧。在我的印象中，德维特与克雷蒙特可没你反应这么快。”
“德维特与克雷蒙特都是很优秀的领袖，我只是在一旁辅助罢了。”提到已故的友人，埃布尔的语气并不轻松。
“优秀的人总是会彼此吸引的。”康德伸出手对埃布尔说道：“我很期待在这座岛上与你的协作。我们一定要找出这幕后的领头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嗯。自当竭尽全力。”埃布尔恭敬地躬身，用双手回握住了康德伸过来的手。
“这次的行动，不仅需要我们的努力。”康德点头说道：“还要有拉斐尔的协助。他的身体似乎不怎么好，你找时间去看看他吧。”
说着用手指向了队伍的末端，拉斐尔正被一名士兵背在身后。
埃布尔听到拉斐尔的名字，身形一顿。接着对康德申请道：“陛下，我认为这次行动并不需要有拉斐尔的参与。他已经是一个背叛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逃遁到敌方的势力范围寻求庇护。”
“我听说，你和拉斐尔已经认识十年了。”康德并没有直面他的问题，而是回应道：“你们在这件事发生后，还没见过面吧。你先去找他谈谈吧。问问他愿不愿意协助我们。”
埃布尔抬起头与康德对视，在看到对方坚定的眼神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海岸边的营地还是很近的，不到半个小时，一群人便走到了军营的门前。
“埃布尔队长！康德陛下！班达克统领！”精灵士兵在领袖三人面前蹲身行礼道。
“起来吧。”康德说道。
等到精灵士兵站直了身子，埃布尔向一名下属问道：“今天营外的情况怎么样？”
“前几天在这附近进行监视的半兽人已经撤走了。”下属士兵汇报道。
“嗯。”埃布尔点头答道。
“龙族的动静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海岸，这些人短期内应该没有空闲再来监视我们了。”班达克推论道。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士兵放下行李。跟着营内的士兵前往用餐的餐厅吧。”埃布尔向身后的卡拉迪亚士兵招呼道。
“是！”士兵们整齐回答道。
这样的声音让班达克忍不住回想起了在山林中跋涉的时候，每天早上的集会，卡拉迪亚的士兵也会这样回应他的训话。
眼神不知不觉地瞟向了队伍的末端。
“拉斐尔...”埃布尔以弱不可闻的声音念出了这个名字。
晚餐餐厅内，气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活跃。毕竟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悲伤的气氛中。
埃布尔环视了餐厅一圈，向组织士兵领餐的下属问道：“康德大人和班达克统领呢？”
“还待在营帐内，说会晚一点儿到场。”士兵回答道。
“嗯。”埃布尔继续问道：“那拉斐尔呢？”
“拉斐尔...他还待在营帐内休息，听卡拉迪亚的士兵说：他在船上的时候，也不会去餐厅用食。都是士兵们给他送去。”士兵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今天的晚餐，送了吗？”埃布尔深吸一口气，问道。
“还没有。”士兵端出了一个盛着菜品的餐盘，望着埃布尔说道。
“我给他送去。”埃布尔接过了餐盘，说道。
“队长...”士兵在把餐盘递到埃布尔手中的时候，担忧地开口道。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埃布尔脸色淡漠道。
说着便转身走出了餐厅。
拉斐尔所住的地方是一直为他留着的：营地一角的一个小帐篷。
埃布尔端着餐盘站在营帐门外，开口说道：“拉斐尔，在吗？”
里面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埃布尔直接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躺在自己床上的拉斐尔转头望向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留下了眼泪。
班达克并不知道那眼泪是为谁而流，端着餐盘在他的面前坐下，说道：“听说你需要别人给你送来，你才会吃晚餐。”
拉斐尔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埃布尔的面庞。
埃布尔对上了他的视线，眼眶也开始变得红了起来。声音梗塞地说道：“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背叛我们。在我的记忆中，你并不是这种人啊。”
“谢谢你能来见我。”拉斐尔侧过了脸，开口说道。
“你难道不解释吗？”埃布尔用手抵住了拉斐尔的肩膀，说道。
“我就是想活下去。”拉斐尔吐出这几个字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为了活下去？克雷蒙特他们呢？他们就应该为了你将自己的生命埋葬在深海吗？”班达克嘶吼道：“你知不知道，我到现在都不敢告诉新上位的吉伯特...奥斯汀格去世的消息。因为我害怕他扑倒我面前质问我，你的一个举动，让多少人为其蒙受痛苦！”
第793章.微弱的呜咽之声
拉斐尔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双膝之间。回应埃布尔的质问的，只有微弱的呜咽声。
埃布尔的气势也逐渐消减了下去，走在拉斐尔的床沿边，沉默不语。
“哭是没有用的。克雷蒙特等人的亲属所留下的眼泪，也换不回他们的性命。”埃布尔开口道：“这次的行动，让我再信你一次。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力量去赎罪。”
“嗯。”拉斐尔闷闷的声音传到了埃布尔的耳边。
埃布尔叹出一口气，站起身对始终不肯面对自己的拉斐尔说道：“赶紧吃晚餐吧。等一会儿就凉了。希望你的身体能赶快好起来，毕竟这样才能去完成你的那一份任务。”
拉斐尔点了点头。
埃布尔见状便转身离开了拉斐尔的营帐，慢步走回餐厅。
埃布尔走进餐厅后，便发现班达克与康德已经坐在席间，正在享用晚餐。
“埃布尔队长！”班达克在看到埃布尔后，立即站起身，热情地喊道。
埃布尔深吸了一口气，将消极的情绪暂时给压了下去。努力提起笑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餐桌前，对班达克与康德问候道：“康德陛下，班达克统领。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没关系。正巧，我们也才刚落座。一起用餐吧。”康德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嗯。那我就坐下了。”埃布尔点头答道。并找来了一张靠椅坐下。
三人等侍者端上菜肴，便安静地用起餐来。
康德在吃饭的时候，并不习惯一边与别人交谈一边咀嚼食物。
班达克与康德几次同桌吃饭后，也便认清了他这个习惯。并随着他一起保持安静。
只是埃布尔，今天是他与康德等人第一次见面。见到康德主动邀请他一起用餐，便欣然答应。在用餐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康德与埃布尔的表情。十分别扭的样子。
康德的饭量一直都很少，没过多久便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拭去嘴边的油渍。
埃布尔往嘴里送胡萝卜的动作一滞，也跟着放下了银叉。安静地坐在原地。
康德终于是注意到了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好笑地说道：“我一直以来用餐的习惯便是如此，你不必在意。”
“对啊。”班达克从与食物的鏖战中抬起头来，跟着点头道。
“好的。”埃布尔松下一口气，用叉子叉起了盘中的蔬菜，继续开始用餐。
康德坐在一旁，开口对两人问道：“明天访问船社的日程，安排得怎么样了？”
“嗯，我已经传信给了船社的社员。将见面的时间约在了上午。”埃布尔回答道：“他们知道康德陛下你到来的消息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样子。”
“嗯，一切顺利就好。”康德点头回答道：“班达克呢？”
“我安排了手下的士兵们明早清晨出发，在从这里去往船社的路上进行排查。”班达克侧过身回应道。
“嗯。做得不错。”康德说道：“既然公事已经交代清楚了，我也就回营休息了。”
“是。”班达克与埃布尔向康德点头行礼道。
“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康德留下一句叮嘱后，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班达克在目送康德离开后，继续开始了与盘中的食物的争斗。
“我听说你去找了拉斐尔。”在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饭后，班达克望着埃布尔开口问道。
埃布尔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嗯。”
“他有跟你说什么吗？”班达克仍在不顾形象地大吃特吃：“因为听说你是他的十年亲友。”
“没有。”埃布尔皱起眉说道：“他的情绪很不好。感觉整个人的状态很不稳定。”
“我之前也去找过他一次，他跟我说一大堆有关于神明的什么东西。”班达克阐述道：“我其实并不怎么理解。”
“拉斐尔的自信心很强，在走出军营前，也是很受重视的一名军官。”埃布尔的眼神变得游离了起来。
“没有走出军营的军人...”班达克盯着盘中的牛排，轻声念道。
“拉斐尔他真的很聪明，特别是表现在理解的方面。”埃布尔将视线放在了班达克的身上，说道：“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他都能够出色完成。”
“或许就是这些经验为他累积了自信吧。”班达克也结束了用餐，两人彼此对望着交谈道。
“嗯。”埃布尔认同道：“那时候的他是站在人群的顶端闪闪发光的。毕竟他在进入军营的时候才十七岁啊。我以前问过他：是什么在支持着他前进。”
“他怎么说的？”班达克一边剔着牙一边问道。
“他说：是想法。”埃布尔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笑意，说道：“他说，上帝是站在他的那一边的。只要他想做到的事，他都能做到。”
班达克因为埃布尔口中的回忆而皱起了眉，迟疑着开口道：“他，信教吗？”
班达克对于宗教以及神秘学等等的知识都处于空白的阶段，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疑问。
“不。他只信他身体里的那个‘神’。”埃布尔闭上了双眼，轻声回答道。
“真是麻烦呐...”班达克念道：“如此想来，这几天以来，他逃避的态度，也无可厚非了。”
“他心中的神明倒塌了，对他也是件好事。”埃布尔开口道：“我只是担心，他又会冒出什么新的奇怪的想法。”
“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班达克回答道：“不过，有你在他身边引导他的话，或许他也能够从自我封闭的那个状态挣脱出来，回到真实的世界。”
“是我以前太短视了。只看到了笼罩在他身上的‘聪明人’的光环。却没注意到事情会朝着极端的方向发展。”埃布尔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闷声说道：“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
班达克注视着埃布尔，眼神无比认真地说道：“其实一直找借口给自己圆谎，也是挺可怜的。你要在你的朋友崩溃之前，挽留住他的意志。”
第794章.船社所在的立场
那晚的谈话持续到很晚才结束。
在所有人都散去的时候，班达克也与埃布尔并肩走出了餐厅。
站在餐厅门外，埃布尔对班达克问道：“班达克统领，你不恨拉斐尔吗？”
“恨。”班达克说道：“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是被命运操控的人。看到他那副痛苦的样子，我相信他会帮助我们找出暗面势力的首领。”
埃布尔对着班达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现在揭穿暗面势力的阴谋才是最紧要的。”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得早点出发。”班达克对埃布尔说道。
“是。”埃布尔在行过礼后便背过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在路过拉斐尔的营帐的时候，站在门口踌躇了半晌，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在看到拉斐尔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的时候，埃布尔吹灭了桌面的烛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黑暗中，拉斐尔睁开了眼，望向门口的方向：却只捕捉到了埃布尔的背影。
第二天清晨，康德还未起床的时候。班达克与埃布尔便带领着一部分士兵出发了。
从营地走到海边的船社，需要经过大半个海岸。
士兵们的脚程极快，在奔走的过程中，检查着路边的草丛中是否设有机关，或者有人蹲守的痕迹。
卡拉迪亚士兵在地面扬起飞尘的时候，精灵士兵便飞翔在空中，时不时在树枝间来回蹿动，将停在树上的鸟儿惊得飞离了森林。
“四处都检查过了，并没有人埋伏。”埃布尔对班达克汇报道。
埃布尔向自己的身后回望了一眼，说道：“那就收兵吧，康德陛下估计已经在准备洗漱了。”
“嗯。”埃布尔点头道：“收队！”
当一行人回到军营的时候，康德已经整理好衣冠，带着一众士兵站在营地的空地上，等待着他们。
“回来了？”康德对领头的二人说道。
“嗯，陛下。”班达克与埃布尔一齐蹲身行礼并开口道：“我们已经把此次前进的路径审查过了，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可以确认是安全的。”
“那好，我们出发吧。”康德点头说道。
精灵士兵都留了下来，负责护守军营。而埃布尔则负责领着全体卡拉迪亚士兵一齐护送康德至船社。
正午时分，一群人到达了‘虔泽海运’。
船社派出了许多人在门口迎接，甚至有人走上前为康德献上花环：只不过被班达克拦住了。
“克拉夫社长呢？”埃布尔开口问道。
“社长正在楼上的办公厅等待着各位。”一名海妖走出来，对来宾一行人介绍道：“不过楼上的会议厅没那么大，能否请各位士兵在贵宾室休息一会儿...”
“嗯。”康德点头答应道：“班达克与埃布尔随我上去与社长见面，其余士兵跟着侍者去休息厅等着。”
“谢谢贵方的合作。”海妖弯身点头道：“各位大人，请随我来。”
海妖站在最前方带路，埃布尔紧随其后，他的身后是康德，而康德的身后是班达克。两人将康德围住，确保着他的安全。
“咚咚咚。”海妖走上楼梯后，在一扇门前停下。举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说道：“克拉夫大人。卡拉迪亚的客人们到了。”
“请进。”克拉夫的声音透过门传了出来。
海妖扭开门锁，推开了门，躬身向康德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埃布尔迈开脚步走了进去。他之前与克拉夫社长见过一面，对这办公厅的环境并不陌生。
康德在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克拉夫的身份他也是一名海妖：淡蓝色的皮肤上有鱼鳞浮现，身材比较臃肿，眼睛却意外的有神。着装散发着商人的气息。
克拉夫带着笑容走上前与康德拥抱，问候道：“卡拉迪亚的康德陛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好。”康德点了点头，简短地回应道。
在班达克及埃布尔与克拉夫握过手后，克拉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并示意三人入座。
“这次的事故，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在我们船社的船员身上。对此，我代表向康德陛下你表示由衷的歉意。”对谈正式开始。克拉夫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首先开口道。
“这件事是员工自身的品行问题所造成的结果，并由许多意想不到的外在因素影响。社长你不必向我们道歉。”康德摆了摆手，回应道。
“我听说，船社从海底打捞到了一部分船员的遗体...”埃布尔开口道。
“对。”社长的表情变得沉重了起来，点头道：“我们已经从牺牲的一部分船员身上检测到了迷药的成分，想来应该是在拒绝贿赂后，遭受了毒手。”
“原来如此...”康德低下了头，为牺牲的船员默哀道。
“船员都是由我收养的孤儿，岛上也并没有他们的亲人。”社长陈述道：“没想到他们当中竟然有人看着陪伴着一起长大的手足被伤害，却始终无动于衷。”
“既然船员都已经被控制在了监视范围当中。社长，你有什么打算呢？”班达克问道。
“不好意思。”社长叹出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只想与他们撇清关系。这样的船员，我们船社是不会给他们留出供职的位置的。”
“嗯，”康德点头道：“多谢克拉夫社长多日以来的协助，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你们打算怎么做？”船长紧张地问道。
“既然船长你已经打算从这件事中抽身，我们的计划，自然是不会透露给你的。”埃布尔站出来解释道。
“你说得对。”克拉夫愣了一秒，说道：“那群船员的生死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在海岛上待了这么多年，克拉夫社长对‘处决’之类的行动并不敏感。
“嗯。”康德对克拉夫的态度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我已经看过船社递出的赔偿表。我在一开始就说了，这一次的事故，责任并不在贵方。赔偿之类的就免了吧。”
第795章.最初制定的行动
克拉夫抬头与康德对上了视线，在看到对方眼里的坚决后。妥协道：“好吧。”
“那我们先告辞了。”班达克站在康德的身后，开口道：“请社长大人派人与我们手下的士兵交接城中船员的有关细节。”
“好的。”克拉夫起身相送并说道：“如果以后卡拉迪亚有任何想要合作的意愿，‘虔泽船社’永远欢迎。”
“谢谢你。”走到门边，康德回身向克拉夫回应道。
“三位慢走。”
康德在走出船社后，便折回了军营的住所。
“这船社老板实在是太没诚意了些，在谈话中，根本没有谈到沉船前的消息。”埃布尔眼神中带着不满，愤声道。
“他不想趟这摊浑水，便让他待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就好了。”班达克说道：“陛下不也是一点消息没说给这社长听吗？”
“这一趟可算是白来了。”埃布尔摇了摇头，说道。
“认清船社的立场也好。”康德开口道：“只要他能保持中立，对我们也没坏处。”
“这岛上的风云可不是说不牵扯进来就能避免的。到最后，能有几人保持中立呢？”班达克叹着气说道。
“当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我们大多已经撤出了这座小岛。”康德回应道：“这里的朝代如何更换，与我们无关。”
就算是岛上的暗面势力策划了这一出沉船事件，可康德并不认为他们会把报复的动静闹到那伦沙漠去。这个世界，各处的势力范围并没有彼此相连的紧密关系。这海岛被暗面势力倾覆也好，由表面上当家做主的人继续传承也好。对于卡拉迪亚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康德去亲自来到这儿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暗面的势力给逝去的士兵一个交代。
除此之外，他并不关心。
一行人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路上的辛苦跋涉耗费了太多时间。
埃布尔是想为康德提供一辆马车的。可是他们目前没有这个财力。
在拉斐尔离开小岛后，暗面势力便停止了对营地的物资输出。
一群精灵士兵只能靠着钱袋里剩下的银两，去往矮人城镇采购物资，勉强维持生存。
康德也预料到了埃布尔等人的情况，并没有出言说些什么，只是同众人一样赶路。
在他们在营帐内坐下后，没多久，便传来了派往城中的士兵回营的消息。
“埃布尔队长，他们回来了。”一名士兵蹲在领袖三人面前，汇报道。
“让士兵们赶紧进来吧。”康德吩咐道。
“是！”士兵在接到命令后，便立即退了出去。招呼着带着消息回到军营的士兵走进三人所在的营帐内。
“埃布尔队长，康德陛下，班达克统领。”两名士兵走到康德等人的面前，行礼道。
“与船社派去的人交接过了吗？”班达克问道。
“是的。他们把城中船员的活动日程都记录在了纸页上，并将这份笔记交予了我们。”士兵拿出几页稿纸，捧在了康德的手边。
康德接过稿纸，粗略地浏览了一番，说道：“确实很详细。那么，你们今天在观察这群人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他们平日都是以团体在城中活动。”士兵汇报道：“今天，有两人在私下约了船社中的老船员见面，我们听到了谈话的内容。应该是在请求老船员将自己带回船社。”
班达克与康德对视一眼，说道：“好，你们此次在城中留了多少人？”
“两人。”士兵回答道：“因为埃布尔队长吩咐我们要减少跟踪的动静。”
“明天再添点人手过去。”康德吩咐道：“特别是联系了船社的两个人，把他们跟紧了。”
“是！”精灵士兵点头道。
“行了，辛苦你们了。赶紧回去休整一会儿吧。”埃布尔慰劳道。
“谢谢埃布尔队长！”士兵们弯腰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康德陛下，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埃布尔问道。
“找个时候安排拉斐尔与这批船员见此面吧。看看能不能引出一些线索。”康德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班达克在听过康德的决策后，点头认可道：“确实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到时候会不会引起暗面势力的注目呢？”
“根据这两天营地周边的情况来看，暗面势力好像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们的身上。”埃布尔考量道。
“最近岛上的势力估计都有大动作，怎么可能再来顾及我们这些岛外人。”康德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得抓紧这个机会才行。”
“拉斐尔的情况怎么样？”班达克对埃布尔问道。
“今天我还没见过他，估计又是在自己的营帐里待了一天吧。”埃布尔想了想，回答道。
“现在也是时候让他告诉我们，他口中的线索了。”康德眼中有一道锐利的光闪过，继续说道：“经过这么多天的心绪平复，他也该向我们表态了。”
埃布尔的眼神变得担忧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晚餐时间，三人依然是坐在一桌吃饭。饭桌上的氛围依旧是无比的安静。直到被餐厅门口的喧闹声给扰乱。
“那群人在干什么？”埃布尔眉头一皱，将视线锁定在餐厅门口。
“那个人是拉斐尔吗？”班达克也跟着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被周围的人推攘着。
拉斐尔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朝着喧闹的人群，大声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领子被人捏住的拉斐尔的眸子一亮，抬起头望向了拉斐尔的方向。在看到他的脸后，竟然笑了起来。
拉斐尔看到他的表情后，怔了一怔。扳起严肃的脸色，盯着用手掐住拉斐尔的脖颈的精灵士兵，冷声开口道：“拉斐尔现在仍是你的上司。放开他。”
“队长...”士兵不可置信地唤出了声。
“放开他吧。”埃布尔坚持道：“不要让我为难。”
精灵士兵听到这句话后，手劲一松。拉斐尔跌坐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