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差点撞倒
真被小楠猜中了，电话的屏幕上果然是虎子那张极尽搞怪之能事的大头照，她刚想接听电话，忽然感觉的周边气氛不对，抬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无数目光的焦点，同事们向她望过来的眼睛里无不燃烧着八卦之火，吓得小楠赶紧把电话塞回口袋里用手使劲儿捂住，一路小跑去了后面的休息区，脑后那条乌黑的大辫子在她款款扭动的腰间来回摇摆。
“哎……这就是青chūn啊，年轻真好……”业务部留守的某中年大叔望着小楠窈窕的背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的后面，由衷的感叹道。
休息区通常是没有人过来的，小楠左右看看确认安全，这才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丫头！生rì快乐啊！”虎子的开场白很是欠揍。
小楠发现最近这段时间，虎子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放肆了，这yín贱的声音，这极为欠揍的用词，让小楠一听就有气。“滚蛋吧你，谁是丫头！有话说有屁放！”
“呦，还是这么有青chūn活力啊！”虎子听了一点都不生气，继续跟小楠扯淡：“那啥，你今天过生rì怎么着也得弄个节目庆祝一下吧？我正打算跟车队的兄弟们联系，晚上一起到鹏鹏那儿喝一通呢！”
“别！千万别跟他们说！”小楠一听就着急了。“我晚上有事儿，这次就算了吧……”
“什么什么！别开玩笑了！去年我过生rì的时候，你和小婷拿蛋糕糊了我满头满脸，我洗头洗了好几天都没能彻底弄干净，害得我最后剃了光头，这笔账咱们还没算呢，哥一直都掰着指头等着你过生rì这天报仇雪恨，你想逃跑啊，没门！”
“哎呀……我今晚真的有事儿，我改天专门请你吃饭好吗？”
“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了，让我猜猜啊……”电话那边的虎子装神弄鬼一般的嘴里咕哝半天，忽然很兴奋地说：“啊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和小婷你们两个有节目对不对？”
虎子这家伙真是够鬼的，一下就猜中了，小楠额头冒出一滴汗珠来。
“喂，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你们约到哪儿，我也去！”
“拜托……你别瞎掺合好不好？”
“哦……嫌我碍眼啊，靠！免费的电灯泡你不要啊……”虎子察觉小楠的语气变化立刻蹬鼻子上脸：“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哥啊！重sè轻友！不过我去年的仇怎么报啊？你总得给我个交代！”
“拜托你……”小楠有点抓狂了。
“那可不行！我去年可是吃了大亏的！”虎子的态度很坚决。
“好吧……”小楠只好认命了。“你有什么招式就划下道儿来，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接了，只要今晚你别来捣乱就好，拜托，拜托！”在公司里小楠不敢大声说话，这让她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有些弱势，其实虎子要是在小楠身边的话，没准就被小楠给撕巴了，可惜够不着，徒唤奈何。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放你一马，不过么……”虎子得意地说：“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吧，你说……”小楠觉得自己很无力。
“你的先答应才行！”
“我靠，你要是让我去抢银行我也去啊，你不说我就不答应！”
“好吧，我现在就给兄弟们打电话，今晚都去你家蹭饭……”虎子的声音明显在忍着笑。
“你妹！你到底要怎样嘛！好吧好吧！我答应了行了吧……”小楠认输了。
“这才是乖丫头，不过条件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你要是想事后不认账可不行，我已经把咱们的通话录音了，嘎嘎！”
“你去死吧魂淡！”小楠恨不得把拳头通过手机的听筒打过去，把虎子打个满地找牙。
“嘿嘿，那就这样吧，拜拜了，么么！”
“滚！”小楠恶狠狠地用力挂掉通话，刚一扭转身，却见许惠两臂交叉抱在胸前站在通往开放工作区的大门口，脸上的表情非常冷漠。
“哼……”她冷冰冰地瞟了小楠一眼，一甩肩头卷曲的长发来了一个“鼻孔朝天式”，快步走向自己的经理办公室，留下一串“咔嗒咔嗒”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
“@#￥*%￥#……”小楠对于许惠这种莫名其妙的敌视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管她，干活去吧……
下午的工作依旧是非常紧张，托普广告跟小楠以前呆的公司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以前的公司设计员只管做设计，顶多跟客户沟通一下改改稿件而已，其他的后续工作比如排版发片甚至到印刷厂盯印，都有专门人员负责。
而在拓普广告，则是每一个设计员都要对自己接到的单子负责到底，除了负责设计和与客户沟通之外，还要负责剩下的全部工序，直到印刷品交付到客户手中。这样一来工作量自然就大了很多，很cāo心也更容易被分心，好处则是业务提成会稍微高一些。
小楠整整一个下午都脸对着电脑屏幕，直到跟客户对完单子，把稿件排好版发到制版公司，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摘下防辐shè眼镜揉揉眼睛，觉得身上很有些疲惫。
“小程，你还不走吗？”因为不喜欢挤电梯，向来都走得比较晚的李瞳此时整装待发，小楠看看左右这才发现公司的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一工作起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下班了。
小楠从负一楼推出自己的DIOZ4，顺着地下停车场的斜坡开到双塔写字楼的外面，雨已经不下了，天还yīn着气温很低，小楠从座位底下取出新的护甲手套戴上——这是虎子昨晚送给她的生rì礼物，外层是柔软的小牛皮面料，衬里是温暖的抓绒布料，戴在手上大小正好合适，既舒适又保暖，手背和掌心处容易摔伤碰伤的部位还有碳纤维的护甲保护，让人很有安全感——奇怪的是这副手套的大小也太合适了，真是奇怪虎子怎么就能买得那么准，就像他事先量过一样……
…………
……
“祁姐，我先走了啊！”小婷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出了图书馆三楼阅览室的大门，一路几乎是蹦跳着沿着螺旋状的楼梯小跑而去。
“小婷这两天是怎么了，忽然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每天都高兴地不得了，我们可有段时间没见她这副样子了……”
“是呀，自从这孩子出车祸，出院回来一直都闷闷不乐地，有时候还偷偷地掉眼泪，看着就让人心疼，这几天忽然又恢复到半年前的状态了，看见她这个样子我们也都跟着她一起高兴呢！”小婷的同事们嘁嘁喳喳地在她身后议论着……
小婷踩着高跟鞋的双脚“咔嗒咔嗒”沿着楼梯跑得飞快，冷不防从楼梯拐角处忽然跑上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两个人躲闪不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那青年怀里抱着的一大摞书本哗啦一声向四处散落。
小婷感觉自己就像是撞在了一面铜墙铁壁上，强大的反弹力让她瞬间失去身体平衡，尽管从小练习舞蹈让小婷对于自己的平衡感非常有自信，可偏偏这时候，为了晚上约会特意穿出来的高跟鞋，右脚的鞋跟一扭“咔”地一声折断了，小婷来不及伸手去抓楼梯扶手，身体已经仰面倒下。
对面那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反应速度极快，立刻丢下怀里仅剩下的几本书，跨前一步伸手就握住了小婷的手腕，只是小婷向后倒下的力道很大，带着他也跟着往前倒，不得已这青年再向前跨出一步，强有力的手臂用力一拉，总算是稳住了小婷倒下的势头。
看到差点被自己撞倒的女孩已经被拉住，那青年居然还有余力在这一瞬间半转过身，探出另一只手臂像变戏法一样在半空中一通划拉，硬是抓回五六本书乱七八糟地抱在了怀里，只是余下的六七本书实在是鞭长莫及，全都掉在了楼梯上。
“对不起对不起……”青年一边跟小婷道歉一边用一只手配合下巴试图把怀里的书理整齐，结果适得其反，又有两本书从他怀里掉在了地上。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小婷轻声说道：“你这样也捡不了书啊，而且，你握得我手腕好痛……”
“哦……对不起对不起！”那青年就像如梦方醒一般赶紧松开了小婷的手腕。“都怪我了，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这些书今天不还的话就超期了，所以跑得快了点，没想到把你给撞倒了，实在是很抱歉……”
“好了，这也不能全怪你，也是我往楼下跑得太快了，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撞上……”小婷踮起右脚一边扶着楼梯扶手稳住身形，一边抬眼观察眼前这个身手矫健的青年。只见他身形高大挺拔，虽然身材略显消瘦，骨架却甚是粗壮，一件宽松的休闲西服穿在他的身上被撑出相当理想的效果。再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长得甚是俊朗，一双浓黑的剑眉更显出一股特别的英气。
好有型的眉毛，自己认识的人里面，似乎有个人也长了这样一双眉毛……“是他！”小婷这才猛然想起来眼前这个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居然就是前段时间跟自己相亲的夏龙飞，虎子的堂哥！
第九十四章 特殊的礼物
小婷驾驶她的“骠骑”电动车，打开了“高速”开关在三环路上狂奔，因为她和小楠的约会被某人耽误了。
半个小时前……
“需要我扶着你吗？”夏龙飞对小婷说。小婷右脚的高跟鞋鞋跟折断了，她正一手扶着楼梯扶手，踮着脚尖单腿沿着楼梯台阶一阶一阶地往上跳。在三楼阅览室她的小更衣柜里，有一双备用的平底运动鞋，她打算回到三楼把这双碍事的高跟鞋给换掉。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没问题的。”小婷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了夏龙飞的帮助——鬼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想借机揩油，扶着？还不是想趁机拉拉小手什么的，这些男孩，哼！
夏龙飞看着小婷一蹦一跳地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无奈地摇摇头。虽然上次相亲自己也是被老爹硬逼着去的，可是自从他第一眼见到小婷的时候起，就被她身上那种亭亭玉立如同一朵白玉兰花一般的冰洁气质所牢牢吸引住了。
只是在后来的几次短暂接触中，他很确切的了解到小婷对他完全不来电，多次主动寻找机会却屡次受挫之后，触发了他从小养尊处优养成的强烈自尊心，于是就下决心要彻底放弃追求小婷的念头。而且在这段没有见到小婷的时间里，夏龙飞自己也认为他对小婷只不过属于男人对于漂亮女孩一时的迷恋，不见就不见了吧……
他实在没想到会不经意间在图书馆里和小婷相遇，而且两人还鬼使神差地撞在一起，甚至，自己刚才还拉了她的手腕……夏龙飞轻轻嗅了嗅自己的右手，似乎五指之间还残留着小婷身上淡淡的香气。
小婷单腿跳着回到三楼阅览室，在尚未下班回家的几个同事诧异的目光里，踮着脚走到更衣间去自己的衣柜里取出备用的平底运动鞋换上，再次回到阅览室的时候，发现夏龙飞仍然站在门口和最后一个没有下班离开的同事祁姐说着什么，等她走进了才听明白，原来是祁姐告诉夏龙飞说图书馆早已下班，电脑登记系统已经关闭了，让他明天再来还书。
“祁姐，这里交给我吧……”小婷走过来把夏龙飞抱在怀里的几本书接过来。“你的借书卡给我，我抄一下卡号，明早电脑开机的时候我帮你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哦，那谢谢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夏龙飞在小婷面前总是有些放不开，他以前在别的女孩面前那副似乎是天生的潇洒从容，这会儿全都被丢到爪哇国去了。“不过……”
“怎么？”
“我还想再接几本，而且这几本书不全是我的，有几本是我同学的……”
“你带了他们的借书卡没有？”小婷伏案在登记本上做记录，头也不抬地问道。
“带了带了……”夏龙飞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好几张借书卡递给小婷。
“放这儿吧，我给你记录一下卡号，你去挑书吧……”小婷扭头对祁姐说：“祁姐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这里很快就好。”
“小婷，你一个人没关系吗？”祁姐悄悄指了指走向书架那边挑书的夏龙飞。“你们认识？”
“嗯嗯，算是认识吧……”小婷淡淡一笑：“放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然后她回过头对书架那边的夏龙飞说：“请你尽可能快一点，我今天还有事情急着要走呢……”
…………
……
小楠看着手里这条刚刚换下的牛仔裤，浅蓝sè的布料上被暗红的血迹浸透了一片，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掉了。这感觉就好像她跟一帮朋友去外面吃露天大排档，大家吃着火锅还唱着歌，忽然就被雷给劈了……
这是每个女孩都会遇到的麻烦事对吧？小楠苦笑着摇摇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今天过二十三岁生rì的她，毕竟曾经作为男孩和女朋友小婷交往了一年多，如何应对这种女孩子的麻烦事她也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作为一个疼爱女友的男朋友，小楠给小婷熬过红糖姜片汤，灌过热水袋，甚至替小婷这个粗心的笨丫头到超市里买过女生的卫生用品……
小楠至今还记得那超级尴尬的一次。自己到超市收银台结账时，特意把那个小小的包装混在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东西里面，脸上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轻松表情，希望不要引起收银员特别地注意，其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脏在狂跳不止。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偏偏收银员拿着那个包装颜sè格外扎眼的女生用品在条码机上晃来晃去的就是扫不出价格来。“先生，这个卫生巾的条码有问题，如果你坚持还要这个牌子的话，建议你去换一个包装上条码完整的再过来，不然就直接换另外一个牌子也可以……”收银员边说把边那包女生用品当众递到小楠的手中。
至今小楠还牢牢地记得当时那一瞬间，众目睽睽之下她觉得自己被彻底石化了，想要掩面泪奔？不不，还是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吧……她都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一路上她的脸一直热得发烫，心里面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
可是——当他把那一小包东西递给小婷的时候，却意外地得到了她一个暖暖地拥抱：“谢谢你……”所有的怨气，一切的羞恼，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只不过是照顾自己的女朋友而已，这有什么呢？小楠松开小婷凉冰冰的小手——不论冬夏，每到这个特殊的rì子她的身上总是凉冰冰的。“你躺着，我去给你灌热水袋去……”
暗红sè的血迹在浅蓝sè布料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今天终于轮到我了呢，这感觉……真是好尴尬，好无奈……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蜕变之后自己的身体，也渐渐习惯了周边人们对待女生的自己不同以往的态度，可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从来都没有真正接受过女生的身份，时不常会用“我根本不是真正的女生”这样的想法来麻痹自己，然而现在，终于要面对每个女孩都要面对的麻烦事了，这简直就像是从小楠的手里一把夺过了她最后一根jīng神上的救命稻草。
麻烦事来了，这就意味着真实的女生身份，铁证如山，使小楠即使是jīng神上也再无一丝一毫逃避的余地。
我真的是女生……小楠的脑子里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
…………
……
“真是谢谢你了，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呢……”夏龙飞抱着怀里厚厚地一摞书对正在给借阅室上锁的小婷说。
“不用谢我，毕竟我跟虎子哥也是朋友呢……”小婷的话滴水不漏，不给夏龙飞一点发挥的空间。
“今天撞了你一下，还把你的鞋跟弄断了，真是很抱歉呢，要不……我带你去重新买双鞋子吧，算是我赔偿你的损失……”夏龙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没关系的，只是一双鞋子而已，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修鞋师傅十多块钱就搞定了，怎么也不至于再敲诈你一双新鞋吧呵呵……”小婷锁好了大门转身看了一眼夏龙飞，实话说这家伙确实挺帅的，虽说长得跟虎子至少有四分相似，但是两个人绝对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虎子很强壮，体格像一个肌肉结实的运动员，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角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整个就是武侠小说里风流浪子的形象；而眼前的夏龙飞则更像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尤其是现在怀里抱着一大摞专业书籍，特别有种儒雅，低调又不乏阳光的感觉，这样优秀的豪门公子，想必无论走到哪儿身后必定都追着一个加强排的花痴妹吧？
——可是，他再优秀管我什么事儿？小婷想：我有小楠就够了，虽然她现在变成了女孩，可是在我眼里他永远是那个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的男孩——虽然他不富有，虽然他学历不够高挣钱也不够多，可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足够了……
夏龙飞默默地跟小婷并排沿着楼梯往楼下走，心里很焦急地想要找一个能引起共鸣的话题来，可是小婷喜好什么，对什么感兴趣他一无所知，眼看着一楼大厅就在眼前，再不说话下一次再碰到跟她独处的机会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赶紧清了清嗓子对小婷说：“你看都是因为我耽误了你下班的时间，刚才听你说你还有事情，要不这样，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去，这样可能比较快一些……”
小婷转过身看着夏龙飞，忽然像迎着chūn风的桃花一样笑了起来：“呵呵，Z市到了下班放学的交通高峰期，你的轿车恐怕还没有我两条腿跑来得快呢！你的好意我领了，车嘛我还是不搭了，我有我的极速交通工具呢……”
几分钟后，被堵在车流中的夏龙飞眼睁睁看着小婷的骠骑电动车像一条油滑的泥鳅一样，在水泄不通的车流中钻来钻去游刃有余，不由得长叹一声，徒唤奈何……
…………
……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开门，是我啊！”小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楠丢下热水袋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到门口开了门。
“生rì快乐！”小婷一进门就是一个热烈的拥抱，这让小楠很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感觉好了些。“看，蛋糕，还有蜡烛！特别是这个……”小婷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我从网上团购的，八折优惠！咱们今晚看电影去！最新的魔幻大片哦，我记得刚开拍的时候你就吵着想看呢……”
“我不舒服，不想去了……”小楠懒洋洋地说。
“你怎么啦？怎么忽然这么低落？”小婷搂着小楠的脖子把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呀，冰凉，不是发烧啊，你怎么了我的宝宝？”
“哎，这让我怎么跟你讲啊……”小楠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九十五章 夏龙飞的决定
幸好小婷过来了，不然小楠今晚要遇到的麻烦事还会更多，比如说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自己冒着出糗的危险下楼去商店买女生用品……
面对怀抱热水袋半躺在床上一副苦瓜脸的小楠，小婷忽然觉得人生荒诞无比。以前两人相处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自己正逢“假期”的情况，但那时都是自己抱着热水袋躺在床上，一脸幸福地享受着男朋友小楠的照顾，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切全都反过来了。
很显然小楠和小婷两个人都没有事先意识到，这种只要是女生就一定会遇到的“麻烦事”，是注定会发生在小楠身上的，无非是个早晚的问题。似乎两个人都刻意忽略了这件事发生在小楠身上的可能xìng及其后果，以至于当它真的发生时，谁都没有一点点心理上的准备——尤其是小楠。
小婷知道小楠现在的心情一定糟透了，这不光是腰酸腹痛身上软软地没力气，更重要的是“麻烦事”给小楠这个曾经的男孩所带来的心理冲击，就像有人按着她的脑袋，强迫她去面对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乖，好好躺着，我去超市买点东西，马上回来。”小婷双手轻轻捧住小楠凉冰冰的脸，蜻蜓点水一样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噗嗤……”虽然心情极为糟糕但这一下还是让小楠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这就是以前她常常对小婷使用的招式，连台词都一模一样。“好啦，要快去快回哦，我不喜欢一个人……”
小婷也忍不住笑了，这一句明明是她过去常用的台词，想不到今天却被小楠拿来反串，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
三环路上的“鹏鹏机车改装维修店”二楼，虎子正跟车队里的一群朋友人手一瓶啤酒，胡聊瞎侃，今天是小楠的生rì，也是他五年以来第一次没跟小楠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虎子总觉得自己心里有点空。
“虎子哥，怎么最近没见你那个女朋友啊？”云飞扬放下啤酒瓶问虎子。
“女朋友啊？你指的是哪个？”虎子打马虎眼。
“晕……合着你自己都搞不清是哪个啊……”云飞扬一脸的鄙视。“就是小兰姐，超级漂亮，而且很懂机车改装的那个……”
虎子心脏一跳，因为小楠专门嘱咐过他，以后不准再在车队这帮人面前提起她，有人问就说他们分手了。“哦……我们，掰了……”
“啥！你傻啊！”几个哥们一听就急了：“我靠，这么好的妹子怎么说分就分了，漂亮不漂亮地咱先不讲，会改装机车能跟你一起开车满世界压弯的妹子你去哪儿找啊……”
“何止这些呢！”虎子自嘲地一笑：“我要说她打起架来一个能打我3个你信不信？还做得一手好菜，打得一手好篮球，玩CS时AK47用得出神入化……”
“真的？”一群傻帽青年听到虎子的话全都是一脸的羡慕神往。
“当然！不过，我们还是掰了……”虎子一仰脖子把半瓶啤酒统统灌进去，砰地一声把瓶子放在桌子上。
“为什么啊！”
“她看不上我，我有什么办法……”虎子两眼一瞪一耸肩把手一摊，一副很无辜的神情。虎子这次表演得还算成功，车队众人皆默然。就在这时虎子的电话响了。“喂？”
“我了，小龙。你这会儿不忙吧？”
虎子心头一动，夏龙飞最近只要找他，除了聊跟小婷有关的事情就没别的内容，今天估计也不例外。他看了一眼周围这些车队的哥们儿，知道有些话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听了去，因为小婷是小楠的女朋友这件事，在这个小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
“你等下……”虎子拿着电话跑下一楼出了店门，一直跑到店门外的人行道上才再次把电话放到耳边。
“现在好了，你说吧……”
“我想……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把乔雨婷约出来。”
“啊？什么什么，你还没死心啊？”
电话那边的夏龙飞一阵短暂的沉默，过了好几秒钟才接着说：“虎子，就这一次，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你就只要帮我把她约出来就行了。”
“你打算正面进攻？当面告白？”虎子一惊，没想到小龙会这么认真。“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你成功的几率不高于1%。”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夏龙飞有点生气。
“好吧，有些事情，我看得是时候得跟你说一说了。我现在在南三环路上，你开车过来找我吧……”
…………
……
“这东西……你会用吗？”小婷看着小楠拿着那包被超市收银员有意用黑sè塑料袋包起来的女生用品往卫生间去，急忙喊住她。
虽然总觉得两个人交流这种事情有点尴尬，可一想到小楠是第一次遇到女生的“麻烦事”，万一她处理不当搞不好会在人前出糗的，还是跟她说一说比较好吧——话说，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由母亲传授给女儿的吗？那自己现在又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sè呢？想到这里小婷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三圈。
“我……我不会，不过……”小楠的脸涨红得快成猪肝了：“好像包装上印刷的有说明书吧，只要有说明书应该就没有问题吧……”
“嗯……”小婷点点头，小楠见她点头如蒙大赦一般冲进了卫生间，把门紧紧地关上。小婷回到卧室坐在床沿上，顺手拿过小楠刚才还在捂肚子的热水袋，这个粉sè猫爪形状的热水袋还是当初小楠为了她专门买来的，谁会想到今天给小楠自己用了，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过了一会儿，小楠无jīng打采地从卫生间出来了。“搞定了？”小婷问。
“嗯……”小楠很委屈地点点头，走过来挨着小婷坐下，把头靠在小婷的肩上，小婷顺势楼主她柔软的小腰。
“好啦，搞定了就没事啦，女生嘛都是这样子啦……”小婷安慰道。
“可问题是……”小楠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特别难过，难道心情变糟糕也是麻烦事的一部分？好了不要再去想它了，该来的既然已经来了，除了坦然面对自己又能如何呢？
“对了……电影票！我们还是去吧，盼了那么久的片子呢，而且现在电影票都好贵……”小楠低着头轻轻的说：“要是咱们不去的话就浪费掉了……”
“可是你……可以吗？”小婷有些疑惑地问，其实她很想去看这部片子，之前的rì子里小楠经常在她面前大侃特侃这部片子特效有多棒场面有多大剧情多jīng彩，潜移默化中小婷也对这片子着了迷。只不过小楠现在正处于女生的麻烦时期，有些女孩这时候会疼得要死要活，不知道小楠是怎么一种状态？
“不是已经做了处理吗？我想应该不会有事吧……”小楠心里也是很想去看的。
“那好，离开场还有一小时，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小婷一下从床沿上跳起来：“我们准备一下带点吃的马上就走，对了，你多带上几个‘面包’放到你的包包里，说不定会用上的……”
“面包？什么面包？”小楠傻乎乎的问……
…………
……
三环路上离鹏鹏的机车改装维修店不太远有一个小区，小区外面有个健身活动场地，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械固定在地面上。两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在单杠上一人占了一头在练习引体向上。
“你刚才说，小婷是你哥们儿的女朋友？”夏龙飞很诧异的问道。
“那你以为呢，不然我怎么会认识小婷的……像她这种家教严格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跟我这种名声狼藉的浪子混到一起……”虎子双臂吊在单杠上一边喘气一边自嘲地说道。
夏龙飞又完成一个引体向上，一松手双脚稳稳落在地面上。“那小婷的男朋友哪儿去了？如果他们仍有联系，小婷怎么会去相亲？”
虎子松开一只手，单手勉勉强强做了两个引体向上，这才一松手从单缸上落下来。“她父母一直都看不上她的男朋友，而且那个家伙他……因为一些原因，偏巧不见了，所以就被父母硬逼着去了……”
“这样啊，这么说小婷跟她的男朋友感情很深，我没有任何的余地吗？”
“我说不好……”不知道是刚才做运动累着了还是在替小楠发愁，虎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反正……他们以后会怎么样我实在是猜不到结局……”
“猜不到结局，就是说你也认为他们在一起不般配，说不定长久不了是吧？”夏龙飞从虎子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特别的感觉。“如果这样的话，我去试一试也未必就一定会失败啊……”
“我觉得你现在去找小婷告白的话肯定没什么机会的……也许你再稍微等等，事情说不定会出现转机……”
“你……什么意思？我没搞明白……”
“我是说，你先等一段时间，看看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变化？”
“对，变化……”虎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龙讲了。一边是自己从小玩到大，比亲兄弟还亲的堂哥，一边是自己的大学同学，最最要好的朋友；如果自己帮着小龙追小婷，就是在背后捅小楠刀子，可是偏偏小楠已经变成现在这样子，她和小婷这种奇怪的恋爱关系还能维持多久？女孩和女孩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
至少就虎子而言，他对小楠和小婷两个人的未来，非常的不看好，两个女孩能有什么未来？你能想象两个花朵一般的女孩子手挽着手走进婚礼的大厅吗？对，这世界上确实有同xìng结婚的没错，问题是这几率有多大？一万对同xìng恋人最终能有几对可以赢得双方家长的祝福顺利走进婚姻的殿堂？
如果小楠小婷她们自己真的想要这样做，恐怕她们双方的父母都能闹出人命来。而就自己对小楠和小婷两个人xìng格的了解来看，如果她们的家人反对（这是注定的），她们这两个乖宝宝是不可能做出离家私奔之类强烈反抗父母意志的举动。
既然如此，那么这两个人就注定是没有未来的……与其让小婷这么优秀的女孩早晚嫁作他人妇，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凭自己堂哥的条件，不论家世还是长相，特别是学识和人品，绝对配得上小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虎子脑子里有无数的理由，认为自己可以帮助堂哥去追小婷，能不能成功暂且不论，但是为毛自己总有一种对不起朋友的负罪感？明明小楠已经变成女孩了……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夏龙飞双手插在口袋里冷不丁来了一句，打断了虎子的胡思联想。
“你怎么忽然这么心急起来了？”
“我也没办法啊……”夏龙飞仰天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心急，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下个月我就要去英国，有些话再不说出来，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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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今天更新的，竟然晚了几分钟变成第二天更新了，晕，对不住大家了……
第九十六章 这样的夜晚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三十分了，刚一出电影院小婷就接到了老爸乔远帆的电话，老乔在电话里很严肃地要求小婷必须在十点前回到家，否则今后一周都要罚她禁足。挂上电话，小婷依依不舍得对小楠说：“宝宝，我必须回家了，我老爸威胁要是回去晚了要给我禁足呢……”
“那……我送你回家把。”小楠握着小婷的双手，闷闷不乐地说。
“不用了，这儿离我家好近的，我骑‘骠骑’顶多十五分钟就到家了。而且你现在又……”
“没关系啦，我这会儿感觉好多了，就是腰有点酸而已。我送你吧……”小楠坚持。
“嗯……”小婷点了点头，两人手拉着手走向停车场。
人类社会的一个奇怪现象，就是同样是两个同xìng在一起走路，如果是两个男人手拉着手，一定会引得无数人反胃，看到的人会说“靠，搞基的，恶心死了……”但是同样的情况如果换成两个女孩，尤其是两个格外漂亮的女孩时，不但不会让人讨厌，反而会一路引来双倍惊艳的目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xìng别歧视？
…………
……
虎子和小龙分别坐在小区健身园地的一架跷跷板两头，可怜的跷跷板被这两个高大的青年压得嘎吱直响。
“怎么忽然要去英国，从来没听你说过，大伯也没跟我提过呀？”
“哼，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想去，可是我家老爷子一心要让我去国外读书，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他自己通过英国那边的关系把路子全都趟平了，到了这个节骨眼，去不去的根本由不得我，老爷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龙很无奈的摇摇头。
“呵呵，确实很像大伯的作风。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去追小婷，且不说小婷会不会接受你，就算她愿意跟你在一起，你立马拍屁股飞到英国念书去了，你们还恋爱个毛啊……”
“如果小婷愿意跟我在一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小龙从口袋了摸出香烟来先扔给虎子一根，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一边跟虎子压着跷跷板一边说：“为了我喜欢的女孩，就算是抗命又怎么样？只要小婷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有足够的勇气和理由，去反抗我爸的意志，我就是不去了他能把我怎么着啊？除非……除非他把小婷跟我一块弄到英国去读书……”
“噗……”虎子没憋住笑出声来。“你小子，现在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你就把伴读的事儿都打算好了，真有你的……”
“好了，你想笑就笑个够吧，我自己也知道这都是空想……”小龙自嘲地苦笑道：“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小婷对我怎么看……但是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接受我，我至少也要像个男人一样，当面明确地追求她一次……”
“她要是拒绝你呢？”虎子忽然插了一句。小龙被他一句话噎住，连抽了好几口烟这才回答道：“我夏龙飞可不是市井小人，小婷要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立马回家收拾行李滚到英国去，绝对不会再纠缠她——但是我至少也要尝试这么一次，所以你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争取到跟小婷单独见面的机会，哪怕只有一小时……不，哪怕只有半小时，我想就足够了……”
虎子听小龙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今天才发现，在我这个名声狼藉的浪子身边，一个个的全都是情圣级别的存在，哪个都痴情的不得了，我真是受不了你们……好吧好吧，那我就为你牺牲一次，去探一探小婷的口风，至于成与不成，那要看你的造化了，到时候万一不成事儿，你别来怨我出工不出力就好。”
“哪能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那这事儿可就说定了，从现在开始我等你的信儿！”
…………
……
刘娟牵着白sè刚毛猎狐梗“白雪”沿着人行道往自家小区的方向快步走来。她一只手使劲儿拽着狗绳拉住总想乱跑的小白狗，一只手紧紧攥着揣在衣袋里的手机，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小婷这孩子最近有些不像话了，上次对家里说要和同事一起去逛街，却悄悄地跑到地下室换了身衣服开着电动车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疯了一整天，晚上居然还给家里打电话说她住在了同事家——如果不是自己临时到地下室去找一些旧物件，偶然发现了女儿换下来的衣服，这件事就被她彻底给瞒过去了。虽然经过老乔确认女儿晚上确实是住在一个女孩子家里，但是刘娟却以她女人的直觉，敏锐地从中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只是这些事情她出于谨慎，暂时还没有跟老乔说过。
在刘娟眼里女儿小婷从小一直都很乖，尽管有时候会很固执很任xìng，但是平常一直都很听自己的话。这次更衣夜宿事件让她感觉到，如今女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早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很有可能会背着自己做些自作主张的事情。
而且这才没几天，今天又说陪着同事去看电影，结果一直到现在都快十点了还没回家。这孩子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说说她了，女孩子家的，整天在外面跑着玩，万一吃了亏就晚了……
刘娟一边想着一边牵着狗往家赶，刚才她让老乔跟女儿打电话说好十点前必须到家，自己可不能回去晚了被她轻易逃过监督——老乔总是护着女儿，没准会替小婷打掩护……想到这里刘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前面不远就是小区的大门口了，刘娟离得远远的忽然看到路旁大树下好像站着两个人影，虽然她离得远看不真切，但是其中一个人看上去很有几分像自己的女儿小婷，另一个个子稍稍低一点的应该也是个女孩子，在她们身旁不远的路边还停着两辆女式的踏板小摩托。
这两个女孩此刻正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小声说些什么话，她们彼此之间挨得非常近，两个人的手似乎还互相拉着对方。刘娟看到这里心猛地一跳，赶紧压低了身形藏身在路边的行道树后面，只探出脑袋继续往大树下那边观察。
门口那边树下的两个人女孩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还没等刘娟打算好要不要再走近点看个明白时，那两个女孩忽然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
……
“这是什么？”小楠用手抚摸着自己脖子上，刚刚被小婷挂上的柔软的纺织物。
“是我亲手给你织的围巾呦……”小婷把围巾在小楠脖子上轻轻缠绕了两圈。“其实这条围巾我从去年就开始织了，如果不是上半年我进了医院，应该早就给织好了……想到你快要过生rì，我把它翻出来赶了二天给赶出来的，不过原来的颜sè是配男生的，配现在的你颜sè有点太素了……但是，这也是我的一番心血，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我根本就做不来嘛……”
“谢谢你……”小楠感激地紧紧抱住小婷的肩膀。“我非常喜欢……”小婷也顺势搂住了小楠，两个人的身影在大树下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小婷轻轻推了推小楠。“我必须得快点回家了，不然老爸发起飙来也挺吓人的……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要照顾好自己，就像过去你照顾我那样，你应该已经很熟练了，呵呵……”
“嗯，我知道……”小楠有气无力地回答，同时把自己的下巴从小婷肩膀上移走。“那我走了啊……”
“等等……”小婷忽然一把拉住小楠的手把她拉回身边，抬头在小楠柔软的唇边轻轻一吻。“今晚做个好梦！”
…………
……
第二天早上八点，小楠拖着软绵绵的脚步走进拓普公司。今天是小楠二十三岁的第一天（虽然只看脸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她的真实年龄），也是她遭遇蜕变后最囧的一天。
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小楠就郁闷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床单被自己染脏了，看着床上那触目惊心的一大片血迹小楠简直yù哭无泪——今天下班回家还得洗床单……对着床单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她很无奈地接受了现实——不接受又能怎样呢？
小楠到卫生间把自己弄干净换上新的内裤和女生用品，洗漱完毕之后回来赶紧收拾床铺换掉床单，然后心情忐忑地开着Z4去上班。外面的天虽然还没有放晴，雨却早在昨天傍晚就已不下了，只是气温比起昨天更低了一些。小楠脖子上围着小婷亲手为她编织的围巾，仿佛感受到小婷的双臂温柔地环着她的脖子，虽然身上并没有因此感受到更多的暖意，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在负一楼的停车场把Z4存好，小楠摇摇晃晃地上了电梯，电梯升到一楼的时候只见门一开，一大波上班族像一股汹涌地洪水一样冲进了电梯，一下就把虚弱的小楠挤到了最靠边的角落里，如果不是她已经背靠着墙的话很可能就被这一下给挤倒了。看着这些用肩膀乱挤乱撞的家伙小楠烦得要死，特别想要一脚把他们重新踢出去——现在小楠终于明白，过去她和小婷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在那几天这丫头会忽然脾气变坏，因为她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强忍着心头的无名火，小楠终于挨到了十五楼，她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一样在空中飘着，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而且，从早上起来她就觉得头有点小晕，本以为是晚上没睡好的问题，可是一直到这会儿了症状却没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只觉得身上冰凉，浑身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力气，小腹还时不时地痛上一阵。“哎……原来女生的假期就是这样的啊……”小楠心里郁闷地想。
第九十七章 暗自伤心
经历一场并不情愿的蜕变成为女孩，小楠才知道女孩也并不像一些人想像的那样生活得轻松惬意，对于她来说自己的人生因此变得更加迷茫而无奈，面对工作时的压力也并没有因此稍有减轻，反而又凭空多出许多的烦恼，比如女生的“假期”……
小楠今天的身体状况简直糟透了，坐在电脑桌前一直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像跑到网吧玩了两天的LOL没合眼，不仅头有点小晕，身上还软软的没有力气，而且小腹一直隐隐作痛。要光是这些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后腰莫名其妙地痛个没完没了，偏偏今天的工作又出奇的忙碌，让小楠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一大早起杨风就把一厚叠的资料丢在了小楠的桌子上，上次他联系的产品画册已经跟客户谈下来了，因为时间比较紧迫，立刻就要转入版式设计的程序，这件工作他完全交给了小楠来做，并且限定了一个非常苛刻的时间表。
按理说这对于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来讲，是一次能够充分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如果在平时小楠一定会兴奋地立刻投入工作中，可是对于今天的她来说，这一叠子资料却变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但是，工作就是工作，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必须硬撑着去做——这是小楠一直以来最引以为骄傲的职业素养，而且，事实上小楠认识的大部分职业女xìng，也都无一例外是这样对待工作的。
人在紧张的工作中总是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等小楠注意到周围气氛不对的时候，才发现公司的同事们大多都已经下班去吃饭了，身边只剩下一直在等她下班的李瞳，李瞳要拉着她到街上去找好吃的，小楠身上难受的要命哪里有这个心情，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敢随便走动，只好推说自己不舒服不想吃东西。
失望的李瞳只好自己一人踏上了探寻美食之旅，诺大个工作大厅此时只剩下小楠一个人，她虽然很饿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坐着趴着都不舒服，于是干脆关了电脑拿起外套，边走边用手捶着自己的后腰走到后面的休息区，在那张舒服的摇椅上盖着外套躺下。
这种竹子编的摇椅躺上去也舒服不到哪儿去，小楠感觉自己身上凉冰冰地没有一点热乎气儿，想要睡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暂且闭目养神罢了。她就这样饿着肚子躺了一中午，直到外面的工作区重新热闹起来，中午吃饭休息的同事们纷纷回到公司，小楠这才轻飘飘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上午没有完成的工作。
下午小楠身上的难受劲儿依旧没有任何缓解，还好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许惠一直没有在公司出现，倒是少了一个总给她心情添堵的人。她强迫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自以为忙起来就能忘掉身上的不舒服，虽然这其实根本就没有实际效果。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小楠晕晕乎乎地背着小双肩包走出公司大门，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飘进了电梯。“小程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脸sè很差哎……”跟她一起下班的李瞳问道。因为今天下班晚了电梯里就只有托普广告的几个女孩，那些喜欢用肩膀挤来挤去的男人早就跑光了。
“我没事……”小楠赶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事儿怎么也不能跟你们当八卦聊吧？
“实在挨不住了就找许惠请假吧。”李瞳有点担心地说：“今天一天你都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不行就别硬撑着……”
小楠脸上一热，大概是自己在每一次等待电脑存盘的间隙里，下意识地趴桌子捶腰按小肚子这些小动作被旁边的李瞳看到了，以至于已经猜到了什么。“真的没事，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负一楼，门一开小楠就赶紧逃了出去，免得再多说几句被李瞳揭了她的老底，尽管旁边几个同事也都是女孩。她还没走到自己的Z4跟前，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喂，谁呀？”小楠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语气不善。
“呦，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跟吃了火药似的……”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虎子这个贱人。“晚上有空没，出来坐坐？”
“干嘛？”小楠没好气地问。
“那啥……有点事儿想跟你说说？”
“电话里不能说吗？我白天干了一天活儿，太累了，晚上不想出门。”废话，真正的原因能跟你说吗？
“电话里讲不清楚啊……要不，我去你家找你吧，顺便蹭个饭什么的……”
“美得你！想都别想！”小楠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今天不准来，你听见了没有！”
“呃……不让蹭饭就算了嘛，这么凶巴巴地干嘛？”虎子有点郁闷，今天也不知道是谁惹着这小姑nǎinǎi，可有些rì子没见过她这样凶了。“那……明天行不行？”
“明天也不行！后天大后天都不行！”
“那你说啥时候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说啊……”
“我不知道！总之最近都不行，不准来找我，就这样，挂了！”
小楠气鼓鼓的使劲儿按下挂断键。“可恶的家伙，也不挑时候……”
不远处旁观了小楠接电话全过程的几个女同事小声地问李瞳：“小程这是怎么了？可没见她这么凶过呢，好可怕……”
“没事没事儿！”李瞳满不在乎地对另外几个女孩解释道。“来例假了呗……”
李瞳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把小楠从头淋到脚。
…………
……
小楠一进家门丢下背包和头盔就赶紧往卫生间跑，花了点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小木床上觉得浑身就跟散了架一样。
虎子还算听话，打过电话以后真的没再敢来找小楠，倒是小楠最盼望见到的小婷却一直没有再来找她，只是发来几条短信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这几天不能挨凉水，注意保暖什么的，让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小楠抱着热水袋半躺在床头，心情非常不好。也许人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坏，心情很坏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比如她回忆起自己还是男孩的时候，有时遇到小婷来例假，他这个男朋友一直都是跑前跑后照顾得无微不至，想要吃什么好吃的，不管多远立刻开上机车跑去买来，给她煮红糖姜片糖喝，给她灌热水袋捂肚子，还专门买了一个电热的暖宝宝给小婷送到单位，上班去送下班来接……
可是她自己呢？除了自己照顾自己，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她呢？热水袋要自己烧水自己灌，红糖水要自己煮自己端，还有床单被染脏了还没洗呢，可是她这几天又不能挨凉水，血迹又不能用热水洗……她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过饭，肚子饿得扁扁的，偏偏身上软绵绵的又不想动弹……
“可恶！我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啊！”小楠用双手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赶紧从这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我又不是真正的女孩，我不需要有人照顾！我是就算没人管也能活得好好的野草一般的存在！”
话虽这么说，可小楠的心情却没有一点点好转。以前小婷总会在这种情况下乱发脾气，今天终于明白这种糟糕的情绪真是很难自控的。小楠一个人正躺在床上暗自伤心，忽然电话又响起来，小楠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去丢在床头的裤兜里摸出电话。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一听到电话声就会这样忽然兴奋起来，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面有种“终归还是有人在想着我”的念头吧？
“喂，谁啊……”小楠的嗓音低沉充满了倦意。
“儿子，我是你妈啊，最近过得怎么样？也不说往家里打个电话，真是的……”电话里传来老妈李chūn花那充满了力量感的大嗓门，亲切的乡音，熟悉的语气，这让小楠的心瞬间就融化在一片温暖亲情之中。
“妈……”小楠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整，委屈的眼泪就像被拧坏的水龙头一样抢先涌出眼眶，一发不可收拾……
人长大以后就会离开父母，在女朋友面前，你只能把自己坚强硬朗温柔细心的一面表现出来，仿佛什么困难都压不垮，什么病痛都打不倒；在同事朋友面前，你只肯把自己热情阳光率xìng真诚的一面表现出来，你仿佛从不伤心难过，所到之处洒满阳光。
可是实际上，你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孩，你也会病痛，你也会伤心，你也会有软弱的时刻，甚至忽然有一天，你连男孩都不再是了，你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而已，可你却硬撑着所谓男人的自尊，自以为自己还能和以前一样，其实，一切早就不一样了，只是你不承认而已……
在父母的面前，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如果觉得委屈难过，就在他们怀抱里痛快地哭吧，只有他们，永远不会嘲笑你，他们会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把你搂在怀里，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儿子，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李chūn花被小楠的哭声吓了一大跳。“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妈说！”
第九十八章 走访客户
都市村庄的夜晚是属于那些下班回家的年轻人们，他们每天早晨像涨cháo的海水一样涌出村口，融进Z市汹涌的车流进入城市的各个角落，又在每天的傍晚像退cháo一样，随着车流返回到这个既属于他们又不属于他们的家，村庄的每一条街道上都充斥着年轻的都市寻梦者们满是朝气的脸。
小楠提着一个大塑料袋从超市出来，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街上和她擦肩而过的行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和她一样的年轻人，偶尔遇到一个岁数稍大些的，有九成的可能xìng是村里租房为生的房东。
回到自己小小的单间，小楠拎着塑料袋来到厨房，先打开电磁炉烧热一大锅清水，然后从袋子里掏出生姜大枣和一小包排了好半天队才买到的苏记酱猪肝。等到清水温温地不凉也不烫手的时候，倒出一半在一个洗菜盆子里，把生姜大枣洗干净了，用刀把生姜大枣切片，和糯米一起丢进大锅里煮——生姜大枣糯米汤，最后再加上红糖，这是老妈李chūn花刚才在电话里传授给小楠的，据说是小楠的姥姥传给女儿的祖传秘方。
…………
……
“傻孩子，你这是原发xìng的，本来就不是病，所以也就没办法治，就只能忍着，过去就好了，头晕没力气是因为你这几天会有点贫血，我这儿有个偏方，虽然根治不了，倒也可以缓解一些，这可是当年你姥姥传授给我的哟！”李chūn花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小楠所说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哎，当年你姥姥和我年轻时都是这样，本想着生了个儿子再也不用受这份罪了，谁知到还是……”
“那……那以后每个月都会这样么？”小楠有些怯怯地问。
“哎……我自己就是医生也照样没办法呢，女孩子就是这样啦。”老妈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不过也不是一直这样，只要结了婚生了孩子，不用治自己就好了，呵呵，所以呢，嗯嗯……”
小楠额头上冒出一大滴汗珠，心想老妈紧接着可能会说一些自己不想听的内容。果然，李chūn花后面说的话让小楠直接抓狂了：“……所以呢，赶紧找个好男人，早点把自己嫁了吧，只要生了孩子……”
“老妈——————————你在胡说些什么嘛！”小楠大声抗议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的情况……怎么可能嫁人，光是想像一下就觉得恶心得要死……”
“好啦，妈明白，没有人逼你非要嫁人，你喜欢一个人单身，我们和你爸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只不过呢，每个月都会痛哦……”
“妈————”小楠无语了，这算不算威胁？“你……你吓不倒我……我宁可痛死了，也不能把自己恶心死……”
“倔孩子……”李chūn花在电话那边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路自己选，爸妈不会逼你的。”
“嗯……我就知道，这世界上还是爸妈最疼我……”
…………
……
实话说小楠老妈的秘方实际作用并不明显，就像女生喝红糖水一样，也就起个安慰剂的作用，该痛的时候照痛不误。好在小楠其实并不怎么怕痛，忍忍就过去了，倒是头晕身上没劲儿实在是很讨厌的症状，整天都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非常影响工作和心情。虽然小楠买了酱猪肝和补铁的药片，可就算是吃了这些东西，通过消化转化成红血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明显见效的，所以小楠身上难受依旧，“就是死不了人的绝症，根本没得治”，小楠那当医生的老妈如是说。
可是公司的工作是不能耽误的，小楠干脆把生姜大枣糯米汤灌到不锈钢保温水壶里，另外头天晚上就把自己第二天的午饭准备好装饭盒里，一起带到公司去。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怕别人知道了，“反正女孩都这样”，还是工作最要紧。
这几天的工作依旧是以杨风拉来的产品画册为主，先要设计好两三种不同风格的整体版式，然后排上文字，配上图片，出了几页样稿之后，就把这些样稿打印出来交给杨风，由杨风拿去给客户看样稿，等到客户提出改进意见之后，杨风再把客户的意见反馈给小楠进行改进。
杨风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客户新换了一个新的推广部主管，这人特别挑剔特别喜欢抠细节，杨风来回跑了几趟之后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交给小楠，让小楠把稿件拷贝一份进去，带着她直接去见那个麻缠得要死的推广部主管，以便小楠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可以根据客户的意见进行修改。
杨风开着他的伊兰特带着小楠一口气跑了四十多分钟，到了Z市新开辟的西郊工业园区找到那家公司，领着小楠去找那个推广部主管。
“小程，你这几天脸sè很不好啊，是不是不舒服？”
“嗯……”小楠心说你这不废话嘛，我走路都跟喝多了一样能舒服吗！
“那啥……先忍忍，暂且辛苦一下，挨过这几天把这本画册拿下来，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从我自己的业务提成里抽三成给你！”
“那……那得有多少？”小楠不禁有些好奇了。
“怎么说也得有个一两千吧……”杨风不愧是老狐狸，绝不把数字咬得很准。“而且你这次给他们做得好了，以后他们那些鸡零狗碎的小活儿都会直接来找你的，每个月的零碎业务提成加起来也得有好几百……”
杨风倒是很懂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但是小楠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这小小的设计员如果能拿到一两千的业务提成的话，那杨风拿到的最少是她的五倍——虽然他顶天也就能够拿到总利润的30%，利润的大头肯定是公司的，可那也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到了这家公司的推广部见到那位主管，这主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王，个子不高人长得干巴巴的，一张本来就很长的马脸因为板着面孔更显得加长了一半，却戴了一副很时髦的窄框黑边眼镜，小眼睛薄嘴片，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就像大家欠了他几百吊钱，叫人一见他面就有“刻薄、毒舌”的想象。
狡猾的杨风跟那个推广部主管寒暄了几句，然后居然很不地道的找借口溜走了，只留下小楠一个人跟客户谈改稿子的事情。小楠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涉及到设计专业的东西杨风这种业务员也都是三脚猫，他留下来也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
“老杨……”小楠赶紧喊住杨风：“你啥时候回来接我啊，总不能让我打的回去吧，那么远，公司要是不给报我就亏死了！”
“我去另一个客户那儿拿点资料，再送回公司去，来回大概一个半小时。”
“那……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把保温水壶拿过来，我忘到我桌子上了……”
“好，我去拿，这里就交给你了小程。”杨风转身出了办公室，小楠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打开，从双肩背包里掏出套袖和半指手套戴上，用从口袋里掏出她的防辐shè眼镜戴好，把座位往前挪了挪，对推广部主管说：“王主任，咱们开始吧？”
…………
……
不到半个小时的接触小楠就领教了这个王主任的厉害，这个人属于标准的外行指挥内行，他本人根本不懂颜sè搭配，版式美感，就只知道一味的要小楠设计得“再大气一点”，至于他脑海里的”大气“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是无论怎么都表达不出来的。
简简单单的一个页面，没一会儿功夫就在他的指挥下被改得面目全非，版式错乱sè彩搭配古怪，然后这个老王还大摇其头，反过来指责小楠不会设计瞎胡改糊弄人。“难怪杨风一早就溜走了，遇到这种难缠的客户真是郁闷啊……”小楠心里暗想。“不过看在业务提成的份上就暂且忍你一会儿吧……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
本来小楠就是硬撑着在改稿子，身体极不舒服不说，她这几天的心情也是非常糟糕，面对这个近乎胡搅蛮缠的王主任她已经是尽了最大耐心，强忍心头火一遍遍地反复修改——这也就罢了，可是时间一长小楠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这个王主任似乎有意识地往她身边凑，有时候会站在她的身后故意贴得很近，往电脑屏幕上看稿子的时候把身体往前倾斜，两条手臂扶着小楠的椅子扶手，那架势几乎要把小楠抱在怀里，两个人的脸都快要贴在一起了，弄得小楠只好侧过身子往一边躲，好避开王主任那张长长的马脸。
这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好几次这家伙借口给小楠指示错误的地方，伸手去小楠手里抢鼠标，趁机在小楠的手上胳膊上碰一下，脸上还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让小楠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只得一直提防着不让他得手。
这个王主任的举动让小楠感觉如芒刺在背一般，既要小心被他占便宜，又不能动作太明显了得罪了客户，时间一长小楠觉得自己被搞得身心俱疲，就在这个时候杨风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小楠的保温水壶。
“怎么才来！”小楠这会儿看杨风怎么看怎么顺眼，装作去接杯子迅速离开了王主任的“势力范围”。
“哦，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Z市的交通啊，你懂的……”杨风无奈地耸耸肩。“稿子改得怎么样了？”
“还有几页没定呢……”王主任这会儿又切换到正人君子模式，满脸严肃认真负责的样子。“要不中午我请大家一起去吃个饭，下午我们再接着改，争取今天下午把稿子定下来，我们公司这次要赶外贸展会，时间非常紧。”
这不对呀，这个王主任一向是扣得要死，怎么会主动请吃饭？这可有点反常啊……杨风疑惑地看了看小楠，小楠背对着王主任一个劲儿给杨风使眼sè，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抓狂了。
第九十九章 攻防战
杨风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一看小楠的样子就知道有问题，赶紧找各种理由帮着她推辞，凭他做这么多年业务的口才，倒也说得滴水不漏，王主任无可奈何只得放弃。
有杨风在一边呆着，王主任不敢再sāo扰小楠，只是他那些各种外行的修改意见，搞得小楠简直yù哭无泪，最最可恨的是，改了半天最终定下来的版式，跟小楠一开始设计的样稿几乎没区别，可是反复折腾了半天，功劳全被王主任得意洋洋的自领了，临了还不忘顺势把小楠贬低一通。
终于熬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小楠收起笔记本电脑，搭杨风的车回公司去了。今天折腾了一上午才改了十多页，可是这本产品画册却足足有四十多页，照现在的效率鬼知道要改到什么时候。
杨风的伊兰特疾驰在车流汹涌的三环路上，杨风边开车边向小楠打听上午他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小楠死活就是不肯说，通过后视镜杨风看见小楠用手按着腹部脸sè非常不好。
“怎么了小程，不舒服吗？”杨风问道。
“嗯……”小楠难受得话都不愿说。今天已经是“假期”的第三天，小楠身上的各种不舒服并没有一点点缓解的迹象，头晕和身上没劲的症状反倒有加剧的倾向。她上午在王主任的办公室里硬顶了三个小时，既要要应付王主任对稿件的各种无理挑剔，又要防着他趁机揩油，搞得小楠神经高度紧张，当时也就顾不得身上不舒服了。这会儿一上杨风的车，绷紧一上午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一时间身上各种不适感cháo水般向小楠袭来。
“难受了就躺一会儿吧，到了公司我喊你。”
“嗯……”小楠答应一声，身子一歪就躺倒在后排座椅上，但是晕眩和腹痛并没有因此缓解。“你……能不能跟我说点什么？什么都行，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呃……”杨风一怔：“你想听点什么？”
“对方公司推广部的王主任，你了解吗？”小楠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在哼哼，好在杨风听清了。
“这个王主任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杨风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里的小楠，带着轻蔑的口气说道：“我听这个公司推广部原来的主管，跟我关系不错的刘主任讲，现在新来的王主任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小舅子，年轻时是个二流子，三十多岁还没结婚，整天就知道跟一帮狐朋狗友瞎胡混，后来他姐夫实在看不过眼，给他投了点钱开了一家洗衣店，刚开始rì子过得还行，结了婚生了孩子，都以为这家伙要浪子回头了，谁知道他又爱上了赌钱，没几年就把全部家当都输光了……”
“难怪……”小楠忽然的插了一句：“看他言行举止，就是一股**味儿……”
“怎么，上午在王主任哪儿受气了？”杨风问。
“……”小楠没有回答，她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外不说话。杨风摇摇头接着往后讲：“最后这个人把洗衣店也卖了，他老婆一气之下跟他离婚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剩家伙一个人整rì里游手好闲的满街逛，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没个正形，后来他姐姐好说歹说让他的老板姐夫给安排到公司里上班，可公司的工作他不是嫌太累就是太难做不来，最后就给他塞到推广部这个相对不是太重要的地方，免得他给公司添乱……”
“那个人，他根本就是个外行，什么都不懂瞎胡指示，样稿改了一上午，最后又改回原来的样子，他还一个劲儿说我笨，不能领会他的奇思妙想，真是气死我了，而且……”小楠说到这儿忽然闭了嘴，再次把头扭到一边不说了。
“而且什么？”杨风好奇地问。
“没什么……”小楠可不想把这么恶心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那王主任说要请咱们吃饭，你为什么一个劲儿给我使眼sè呢？”
“我……我中午带了饭盒的，就在公司放着呢……”
明显的答非所问。杨风见小楠始终不肯说，无奈地摇摇头也就不再追问。“不管怎样，你下午再辛苦辛苦，尽快跟对方把后面的版式定好，让对方签字确认按照样稿交付印刷，只要他一签字，后面就没你什么麻烦事儿了，所以今天就辛苦你了……”
“嗯，我知道……”小楠苦着脸气若游丝地回答。“不就是在坚持一下午么，没问题……”
Z市的交通真是糟糕极了，小楠回到公司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十分，她吃完饭在自己的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还没睡着杨风就过来叫醒了她。
“那啥……我下午得跟许惠去跑一家很重要的客户，就没法送你去王主任哪儿了，薛总交代说你只管打车，费用公司给报。另外如果王主任能顺利签字的话，你把这个交给他……”杨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封，不用打开看小楠也猜得到里面一定是给王主任的回扣钱。“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再交给他。”
“我知道了……”小楠把信封接过来接过来装到自己的包里。
“还有，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杨风看看近处无人，靠近了小楠小声对她说道：“这个王主任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单独相处时最好小心一点，挣钱固然重要，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当了，我的意思懂吗？”
“嗯……”小楠脸微微一红，看来杨风这只老狐狸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因为怕自己吹风受凉，小楠没敢骑Z4去西郊工业园区，而是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反正车费公司给报销的。对方公司的推广部其实是个不大的部门，总共没几个人，那个讨厌的王主任自己占据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再忍忍，就今天一下午了，只要他在样稿上签了字就完事大吉……”小楠进门之前不断给自己鼓劲儿，“当当当”敲了敲门，办公室的门一开，还没看清王主任那张超长的马脸，就先是一股浓烈的酒臭味扑鼻而来。小楠秀气的眉毛一皱赶紧用手掩住口鼻，心头立刻升起一股的强烈地厌恶感——虽然小楠自己也常常和朋友一起喝酒，可是自己喝酒跟闻别人身上的酒味儿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不好，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特别讨厌的人。
王主任一见小楠来了，带着一身酒味儿满面堆笑地迎过来，小楠刚一进办公室这家伙砰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小楠停下脚步转身无声地瞪着王主任，那家伙却一副好心的样子的解释道：“外边天冷，别让风吹进来……”
你妹的你的办公室在办公楼里好不好，哪儿来的凉风呀！小楠看着王主任讪笑的脸，手掩鼻子眉头微皱说道：“麻烦你还是把门开开吧，你这屋里一股子酒味儿，我闻了就想吐，这样的话会影响下午的工作，拜托你……”
其实小楠倒也不是特别担心王主任会把她怎么样，看王主任那歪瓜裂枣的样子，就算小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再不济揍他三两个也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关键是怕他挨挨蹭蹭地占自己小便宜，自己明明吃了亏还不容易抓住他把柄，而且就算有足够动手的理由，人家毕竟是公司的客户，动手暴打客户的话自己的工作就别想要了，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事先提防他动自己的歪脑筋才是上策。
王主任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忘了……中午跟朋友吃饭小喝了几杯，我没喝多，真的，你不用怕我耍酒疯，呵呵……对了，你既然怕这个味儿那我把门开个缝透透气吧……”
小楠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这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没办法，忍吧……于是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子上打开，接上鼠标，掏出她的套袖半指手套和眼镜穿戴整齐，然后扭回头对着“红光满面，酒气熏人”的王主任说：“咱们下午的时间很紧，现在就开始定后面的版式吧，我们从第十八页开始……”
跟这个不学无术又流氓好sè的王主任共事对于小楠来说真是一种折磨。从业务上来说，他对颜sè搭配和版面构成没有一点点的概念，却偏偏有强烈的指挥yù望，每个页面他不搞点大大小小的改动心里都过不去。
要光是这样倒也罢了，这家伙两只手也特别不老实，一会儿轻轻蹭蹭小楠的肩头，小楠回头瞪他，他就装出一幅拍你肩膀提醒你的样子，右手照着电脑屏幕瞎胡一指：“这儿！就这儿，颜sè换一个！哎呀不是这个颜sè，你看你笨得……”或者就趁着小楠专心改稿子的时候，用手玩弄小楠的长发，小楠回头看他就说：“你看你看，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保养，你这头上都有好几根白头发了……”气得小楠几yù呕血，左手藏在衣兜里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小楠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摇身变作一只豪猪，把这个喜欢动手动脚的魂淡扎得浑身都是血窟窿才解恨。为了防备王主任再有进一步的侵犯动作，小楠把她两个胳膊肘撑开了护在身体左右，不管那混蛋转到那边，只要他敢挨得近了小楠就用胳膊肘顶他的肋骨，脸上还做出一副认真工作的表情，只看屏幕不看人，搞得王主任像老猫咬乌龟一样围着小楠转圈硬是找不到地方下嘴。
时间就在两个人明里暗里的斗争中分分秒秒地过去，四十多页的稿件一直改到晚上七点四十分，整个办公楼都已经是人去楼空，王主任终于在样稿上写下“同意按照此样印刷”的鳖爬一般的签字，小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熬到头了，这感觉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终于醒来。
“谢谢你王主任，我回去以后一定尽快交付印刷，印刷的质量你们就请放心吧……”小楠的心情显然好转了许多，她出于礼貌伸出右手跟王主任握了握手，没想到王主任一握上小楠柔若无骨的小手就舍不得松开了。
第一百章 白衣侠士
十一月的七点四十分，天已经全黑，傍晚的时候连续yīn霾了将近一周的天气终于放晴，Z市西郊工业园区上空，一道璀璨的银河划过夜空，这可真是一年中难得一见的一个晴天。
“啊！”小楠一声娇叱，办公楼黑漆漆的走廊里一排声控灯应声而亮。想不到四十多页稿子一直弄到这么晚，对方公司的办公楼早已人去楼空了。
“等一下，小程，等一下……”王主任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
“怎么，你还有事么王主任？”小楠停下脚步转过身，外松内紧地戒备着。刚才在办公室，如果不是自己忽然想起双肩包里还有一个装着回扣钱的信封，以此为借口在没翻脸的情况下让王主任松开手，自己利用他数钱的功夫顺利脱身，这会儿说不准已经被迫动手，把这个王主任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了。
虽然那样做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可是一想起这家伙死抓着自己的手不松开，脸上那一副对自己垂涎yù滴的表情小楠就几yù呕吐。也许作为曾经的男孩来说，她对于这种好sè男人的厌恶甚至远远超过普通的女孩。
“那啥……天已经很晚了，你不是还要回市区吗？不如我开车送你吧？”王主任刚刚拿到钱心情还算不错，脸上的皱纹里都是笑意。
真是肤浅的人……小楠心里想着，嘴上却礼貌地回绝了他：“谢谢你了王主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嘴里说着，脚下的步子也没有放慢，反正这家伙刚才已经签了字，这儿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谁还在乎会不会得罪你……
小楠脚步轻盈在前面走得飞快，可苦了王主任笨手笨脚的在后面要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可他在后面看着小楠风吹杨柳般摇曳的身姿，怎么都舍不得让她消失在自己视野里，只能加快脚步跟上。
走到公司大门口，门卫认得小楠是今天来这儿定稿子的漂亮丫头，更认得后面这个人是老板的小舅子，急忙开了门放他们过去。小楠头也不回上了公路，沿着来时的路一边走一边留意是否有公交站牌或者出租车经过。
Z市西郊的工业园区是去年底才刚刚开发的，地理位置已经深入到临近的县区农村，以前这里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现在虽然已经修好了公路，到了夜间依旧是行人稀少，甚至连路灯都没有一盏，小楠只能摸着黑往回走，一路走来别说公交车和出租，就是骑自行车的行人都难得见到一个。
紧张工作了一天，此时的小楠满身倦意，身上又饿又冷，小腹和后腰的痛毫不停歇，头也是阵阵的发晕——在办公室坐着还不太明显，出来走了几步就发现状况似乎挺严重的，恐怕自己坚持不了太远就走不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亮起两束汽车前大灯，一辆挺新的灰sè商务面包车在她身边“吱”地一声停下来，右侧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打开了。“小程，这里很偏僻的，你想打车最少也要再往前走个三五站路才行，还是我捎你一段吧……”
小楠往车里一看，司机座位上正是王主任那张长长的马脸，心里权衡之下，也只好先上了车往前走一段再说，身上太难受了，确实不想再徒步走。王主任见小楠乖乖上了车心里暗自高兴，一踩油门放开离合器，面包车起步向前面疾驰。
小楠坐在车里也不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保温壶，拧开盖子闷声喝她的生姜大枣糯米汤。王主任倒是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咧开大嘴一通胡喷乱侃，说他多有领导能力，多有商业才华，家里有多少钱几辆车，要不是小楠事先听杨风说过他的事情，恐怕真的会以为这公司就是他王主任家开的呢。
坐在摇摇晃晃的面包车里面，小楠感觉到一阵阵的倦意向她袭来，上下眼皮一个劲儿要打架。要不是因为身边坐着这么一个sè狼，小楠真想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可是现在她是真不敢睡，尽管她认为王主任奈何不了她，可是万一自己睡着的时候被这家伙抱上一抱或者摸上几把，就算事后把他打成残废，恐怕也会让自己恶心到留下终身的心理yīn影吧？
可是，真的好困呢……
“叭叭叭！”一阵大货车超高音喇叭尖利的嘶吼声，把小楠从短浅的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王主任开着面包车正走在灯火通明的一条公路上。小楠揉揉眼睛，真是大意，明知道要小心居然还是睡着了。
车窗外的这条公路车流量很大，宽阔的双向封闭式公路被路旁一直排到路尽头的橘红sè路灯照得通亮，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是小楠迷迷糊糊地一时想不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主任，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外三环啊，快要进市区了。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个饭，然后我再送你回家吧。”
小楠刚想说“谢谢不用了，我现在不饿”，偏偏肚子很不配合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你看，你也饿了吧，今天忙了一天你也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王主任扭过脸对着小楠一笑，小楠恶心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算了，反正今天一天都搭在他身上了，吃个饭而已，而且自己确实饿坏了……小楠想到这儿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今天还是我请客吧，以后的工作还要请王主任多多支持呢……”哼，反正这钱也是公司给报销，今晚就便宜你了……
王主任找了一家他熟悉的饭店，两人找个包间坐下之后，小楠结果服务员递上的菜单转交给王主任：“今晚我请客，你是客人你来点菜吧。”
王主任这会儿也不坚持要请客了，大大咧咧接过菜单，也不管吃不吃得下，专挑贵的点了五六个菜，小楠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点菜心惊肉跳的，虽然说公司会给报销，可是万一这家伙疯了点了一堆超贵的，自己身上哪有那么多钱往里垫啊。
不过幸好王主任还算有节制，点了几个菜就收手了，小楠这才放下心来。没过一会儿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两个人就边聊边吃。
对于小楠来说这个王主任可算是世界上最最讨厌的存在了，吃饭的时候嘴都不停，不是吹嘘自己在公司多有能力多么重要，就是吹嘘自己每月挣多少钱，家里几套房子几辆车。小楠心说就你开那小面包你能多有钱啊，骗鬼呢你，哼……可是毕竟人家是客户，今后必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只得硬撑着摆出一副笑脸应付场面。
说着说着，王主任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小楠，先是说她有多漂亮，又说她多有才华——全然忘了改稿子的时候他还一再贬低小楠是不懂设计的笨蛋，之后就问起小楠的月收入，当他得到小楠的答案后，立刻摆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摸样来，把托普公司的领导层上上下下骂个遍，说他们有眼无珠，说小楠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然后话锋一转，问小楠愿不愿意跳槽到他手下工作。
呵呵，露出狼尾巴了吧！问题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我程小楠是你养得起的吗？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吧……小楠觉得自己已经无语了，干脆不理他，埋头猛吃。
就在这时，王主任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掏出兜里的山寨苹果手机一看屏幕，脸上的表情立马大变，有心不接却又不敢，小楠发现他的脸sè瞬间已经变得惨白，全无刚刚对自己瞎侃时的意气风发。
电话声响了许久，王主任终于还是不敢不接：“喂，是我……”
“王哥，咱们哥几个可是找你好久了，还以为你打算从此人间蒸发了呢，怎么着，最近去哪儿发财了？”
“我……我哪有发财啊，我现在可是老老实实地打工赚血汗钱呢……”王主任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说吧，你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前天可就到期了，今天再不还的话，我大哥可是要拿我们试问的，虽然咱们私交不错，可是这钱的事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电话那边的人虽然语气慢条斯理，可对于王主任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沉重压力。
“能……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再想想办法，你也知道我现在给别人打工，一个月也就挣个生活费，真的没有钱还你们啊……”
“放屁！”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忽然间爆发了：“尼玛的还敢骗劳资，劳资今天晚上已经跟了你一路了，你小子现在不是又有车了，还领着个漂亮小妞儿到饭店吃饭，你当我是瞎子吗？”
王主任拿电话的手开始禁不住瑟瑟发抖，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包间的门被人用脚“呯”的一声踹开了，一伙人冲进来一拥而上，把包间里的王主任和小楠团团围住。
“王哥，见你一面可真难啊……”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这人进了门摘下墨镜，显出右眼上一道明显的刀疤直从额头划到脸颊，让他的面相看起来显得格外狰狞可怕。其余的几个看起来也绝非善类，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面孔，贴到门上可以避邪。
王主任这会儿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瘫在椅子里软得像一滩泥。小楠一看这些人就知道来者不善，悄悄地把双肩小背包和公司的笔记本电脑拉到手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包间内的形式，试图预先做好应对的准备。
这几个流氓一进屋就注意到坐在一旁不出声的小楠，这么漂亮的丫头不引人注目那才奇怪呢，可更奇怪的是这陷入几名混混包围的纤弱女孩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恐，只是冷眼看着他们。这太反常了，这些平时最喜欢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踩北海幼儿园的混混们，竟然都无法吓倒一个孤身少女，实在是奇哉怪也。
“搜！”几个人一拥而上，把王主任全身上下搜了个遍，小楠才给他的那个信封被翻了出来。刀疤脸把信封里的钱抽出来数了数，直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把王主任的汽车钥匙也夺了过来。
“老樊，这是公司的车啊，你把车开走了我回去怎么交代啊……”王主任忽然像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旁边一个混混上去就是一脚，这家伙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车，还有这点现金，我就算你三万块，你还欠我们二十七万，限你三天之内把钱送来，用钱换人，不然的话，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要是送到洗浴城那可是抢手货呢……”刀疤脸手一指，立刻就有两个人上来抓小楠。
刚才还把自己吹嘘得无所不能的王主任此刻瘫在椅子里，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提让他开口说一句“她和我没关系”之类的话，反倒盼望着这伙人赶紧捉了小楠到一边儿快活去，最好把他彻底忘掉才好。
就在刚才一伙儿混混对王主任搜身的时候，小楠已经算清了包间里的形式，这里地方太小了，万真要动起手来自己施展不开，万一把笔记本电脑摔坏了，里面的重要资料可就全完了，倒不如先跟他们到外面去，一旦到了地势开阔的地方，要战要走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所以小楠并没有反抗，被两个混混抓着胳膊拽出了包间。几个人出了饭店，一个混混把王主任的面包车开了过来，刀疤脸拉开侧门一推小楠的后背：“上车！”
小楠一路走来时路上就把自己收拾停当了，双肩包和笔记本都背到身上把背带系紧了，此时再不图脱身更待何时？想到这里她刚要转身，忽听得身后有个人大喝一声：“住手，你们要带这女孩去哪儿？”
众混混和小楠都是一惊，刚才经过饭店大厅时虽然引起了很多人的观望，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站出来阻拦这些混混带走一个孤身少女的，偏偏在这里有人如此胆大，却不知是谁？
小楠转过身定睛一看只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人站在台阶之上，一身白sè的休闲西服一尘不染，往那里一站就像一颗迎风而立的白杨树，俊朗的脸上表情更是正气凛然。
“竟然是他！想不到这人竟也有些侠肝义胆呢……”小楠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人，不就是自己早起晨练时经常遇到的那个舞剑的青年吗？虽然前段时间小楠挺讨厌他的，但是就冲着他敢于站出来面对众多混混这一点，这人看来还蛮不错的。
“怎么着，想玩一出英雄救美啊，嘿嘿……”刀疤脸挽起袖子迎着那白衣青年走了过去。“想要救这丫头，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吧！”
赵宇轩面对刀疤脸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胆怯，反而也迎着走上一步：“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
话音未落，忽听被挟持的少女用尖利的嗓音大喊：“小心背后！”不等赵宇轩来得及闪身回头，只听“嘭”地一声脑后血光飞溅，赵宇轩一头栽倒在地上，原来是一个小混混拎着一条钢管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实施了偷袭。
赵宇轩倒在地上只觉得脑后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粘糊糊的都是鲜血。周围的几个流氓一拥而上，抬起脚往他身上乱踢乱踹。他的眼前视野渐渐模糊，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大喊一声：“快跑！”（卷三完）
没想到这一章超了这么多字，都快够写两章的了，这也算是我对长期隔rì更的一个小小弥补吧……十多万字的卷三终于完结了，笨蛋作者惯例求长评，你们的书评就是我写作的灯塔，让我在迷茫的黑夜中坚持正确的写作方向！让板砖臭鸡蛋什么的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一零一章 医院病房
赵宇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为了营救被恶棍所挟持的少女跟一大群混混恶战在一起，可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眼看他已经渐渐坚持不住，忽然天上寒光一闪一柄宝剑从天而降，正是他的那把真品龙泉剑。
赵宇轩跃在空中一伸手把剑柄稳稳地接住，手起处龙泉剑迸发出万道寒光，转瞬间那些混混都被他杀得人仰马翻，眼看被劫持的少女近在咫尺，赵宇轩刚想上前解救，忽然被人从背后偷袭，重重地一击打得他脑后痛入骨髓一般，赵宇轩在梦中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双眼。
没有凶恶的混混，也没有被挟持的女孩，此刻赵宇轩的眼前是一间有着雪白四壁和淡绿sè墙裙的小房间，房顶悬挂着明亮的rì光灯管，鼻腔里闻到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道。他发现正自己躺在一张刷着白漆的钢架床上，身上盖着白sè的被子，右手边的地上立着一个输液架，一根输液管一头连接在挂在架子上的输液瓶，另一头插在自己的右手腕子上。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赵宇轩试图扭头看看左右，刚一动脖子就感到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对了，我被那些混混偷袭了……那个女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到这里赵宇轩又着急起来。“不行，不能让她落在那些人的手里，我的手机呢，得赶紧报jǐng！”
赵宇轩想要用左手掏上衣兜里的手机，却发现自己身上没穿外套，忍着痛扭头左右观察，原来这是一间有两个床位的病房，病房里除了自己，旁边挨着窗户的床位上还趴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这女孩的身材看上去很是纤细，一头黑亮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披在后背，她蜷着腿坐在一个小矮凳上，左手按着小腹头枕着自己的右臂趴在床上，
她是谁？
赵宇轩试图坐起来，他刚一动弹身下的钢架床就发出咯吱的声响，这声音虽然很小，可在这静悄悄的病房里却听得甚是清晰，那个趴在床沿上的女孩肩头一动立刻醒了过来，她扭过脸发现赵宇轩正打算坐起来，连忙起身站起来。
“你醒了？”女孩纤细纯净的声线，就像在寂静的夜里轻轻拨动竖琴的弦，甚是悦耳动听。
“这里是……”
“急诊科病房，你伤得很重，缝了五针呢……”女孩见赵宇轩要坐起来，忙从左边的床头取来一个靠垫走过来，用手扶着赵宇轩帮他坐起一些，然后把靠垫塞到赵宇轩的背后让他靠着。
赵宇轩有点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见这女孩面庞清丽出尘，纤眉星眸如画，一双大大的杏仁眼藏在又长又密的刘海后面，瞳孔就像是高山上的深湖一样既深邃又忧郁，花瓣一般娇嫩的唇边带着暖暖地笑意，只是……她面庞的肌肤似乎有些病态的苍白。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这一钢管砸得可真够狠的，我一直担心你会出什么大问题呢……”女孩很有些欣慰地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是她！她现在人在这里，说明已经摆脱了那些挟持她的混混……赵宇轩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你没事吧？”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女孩满不在乎地说，但是赵宇轩很敏锐地发现她身上的外套有几处明显的血渍和破损，肌肤白皙细腻的脖颈上有一道长长的抓痕非常显眼，连长长刘海下的额角上也有一处微微肿了起来，这让赵宇轩心头一惊。“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才没有呢！就凭他们，哼……”小楠发现赵宇轩在看她的脸，很不自在地把头扭向一边。“那些人全都被……被jǐng察抓走了……”
“太好了，幸亏jǐng察来得及时，不然就太危险了。”赵宇轩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嗯……也许吧……你要喝水吗？”小楠问。
“不，不用了谢谢。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嗯……”
几句问答之后，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阵微妙的沉默，小楠转身坐在另一张病床的床沿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请问你……”忽然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当发现对方和自己说的话一模一样的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先说吧……”小楠掩着嘴吃吃的笑。
“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赵宇轩努力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紧张极了。
“程小楠，程咬金的程，小猫的小，楠树的楠。”小楠很爽快的如实回答。今天赵宇轩的表现让小楠对这个孟浪子的印象大为好转，毕竟人家为了她挨了一顿暴打。“你呢？”
“赵宇轩。”赵宇轩眼望着小楠傻傻地一笑：“注意你很久了，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楠听到他的话觉得脸上微微一热，忙转过头去不去看他的眼睛，抬起藏在袖口里面只露出四个粉嫩指尖的小手，撩起额前略有些纷乱的柔丝别到耳后，却再不开口。病房里又一次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赵宇轩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小楠了，这些天只要不下雨，他必定每天早晨蹬着单车背负龙泉宝剑到河边去晨练，其实只是为了见到小楠一面，可是小楠却始终没再露面。今天他去外地办事返回Z市，在三环路边上随便找了家像样的饭店吃饭，却没想到看见一群凶神恶煞一样的混混挟持着一个女孩从饭店出来，赵宇轩一眼就认出了小楠，这才挺身而出，结果出师未捷就被打倒在地了……
盼望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有机会和小楠近距离交流，而且还是这种无人打扰的一对一相处，自己用鲜血换来的大好机会怎么能不努力把握住！“你最近怎么没去晨练？好久没见你去了……”赵宇轩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我啊……我膝盖摔伤了……”小楠抬头看了赵宇轩一眼，口气淡淡地说。
赵宇轩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小楠的膝盖处看过去，他惊讶的发现小楠的浅蓝sè的牛仔裤上，右边膝盖处有一片洇湿的暗红sè血迹。
“你的膝盖出血了！”赵宇轩有些着急的问。“你受伤了？”
“哦，这是老伤，今天没留神又把伤口撕裂了，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包扎过，现在没事了。”小楠的表情似乎若无其事一样。“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啊？”
“不，我不饿，我遇见你的时候刚好吃晚饭。对了，现在几点钟？”
小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晚上十点了。你就好好躺着休息吧，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另外就是皮外伤已经缝合包扎了，反正问题不大，住院观察一夜，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了。”
“哦……这样啊……”赵宇轩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原来自己头上缠着厚厚地绷带。看来这一棒挨得确实够狠，他连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怎么缝合的伤口都不知道。
“你别动，我去叫大夫，大夫说等你醒了让我去喊他。”小楠说着就开门出去了，赵宇轩注意到小楠走路时右腿有些不自然，显然膝盖的伤口很疼。
过了一会儿，小楠领着一个大夫和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jǐng查。大夫过来问了赵宇轩的情况，然后给他量了量血压，表示没有什么问题，明早就能出院，小护士给点滴调了一下流速也跟着一起出去了，病房里还剩下小楠和那两个jǐng查。
“我们是派除所的，想要了解一下事发时的具体过程，你能不能给我们详细讲一下？”
jǐng查给赵宇轩做笔录的时候，小楠手按小腹出了病房，在病房外走廊里的长椅上蜷缩着坐下，不远处的病房里隐隐传来赵宇轩他们的说话声。
赵宇轩简单明了的把自己今晚遇见小楠直到遭偷袭倒地昏迷的经历讲给了两个录口供的jǐng查。事情原本就很简单几句话就讲完了，jǐng查让赵宇轩看了他自己的证词，签字确认后跟他握了握手：“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说实在的，现在敢于见义勇为的人越来越少了，你面对那么多歹徒敢于挺身而出，算得上一条好汉。不过呢，以后最好还是先报jǐng的好，咱们普通老百姓毕竟不是超人是不是？”
赵宇轩听得出，这是在委婉的说他“不自量力”，面上微微一红，心中却颇有些不服气。“当时我是应该先报jǐng的，但是那会儿事态紧急，如果我当时不站出来阻止那些坏人，不知道他们会把那女孩带到哪儿去了……”
听了赵宇轩的话两个jǐng查很诡异地相视一笑，搞得赵宇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不禁有点气恼。“既然路遇不平，赵某虽然本事不济，却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这xìng子自小如此，却是改不了的。”
两个jǐng查一听就知道赵宇轩误会了，其中那个年轻的jǐng查微微一笑说道：“赵先生你也别生气，我们真没有讽刺你的意思。只不过把今天这事儿吧，确实是有点特殊……”他说着从文件袋里掏出几页纸递给了赵宇轩：“这是目击者的证词，你先看看就明白了……”
第一零二章 目击证词
证词一
姓名：王大刚男年龄：45岁职业：饭店门口看车人事情经过：今天晚上大概八点左右，有一辆灰sè的面包车停到我们饭店门口，我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带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进了饭店，那丫头长得特别漂亮，身上背了一个双肩的小包和一个单肩的挎包。
他们进去以后跟在他们车后面的一辆汽车上下来个男的，这男的个子很高很壮实，他就站在饭店门口打电话，我听见他说什么赶紧过来多叫几个人，没过一会儿过来一辆出租车上面下来四个人，这四个人跟打电话的男的汇合就进了饭店。
他们进去以后大概过了十分钟，我就听见饭店一楼大厅里有点乱，然后刚进去那几个男的带着那个漂亮丫头出来，他们还把一开始那个四十多岁的男的开来的灰sè面包车给开了过来，好像要带那个丫头往哪儿去，我好像听见他们说要去什么洗浴城的。
然后就从大厅里面出来一个穿了一身白衣服的年轻小伙，看上去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小伙长得挺帅，他跑到那伙人面前，看样子可能是要阻止他们带走那个丫头，结果刚说上几句，那伙人中间有个小个子拎着个铁棍悄悄绕到穿白衣服的小伙儿背后，抬手就是一棍就把那小伙打倒了，他们一伙人上去朝那小伙身上猛踢门踹。那小伙可能是跟那丫头认识，被打倒了还在喊那丫头赶快跑。
当时围观的人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敢管得，谁知到那个漂亮小丫头忽然就朝着我跑过来，先是把她背的那个黑sè挎包塞到我坏了，也不跟我说话，一把抢了我看车时坐的长条凳子，就冲上去跟那伙人打起来了。
我老头子也是一把年纪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泼辣的丫头，她把我那条凳抡起来，三两下就把那伙人全都拍翻了，连一个能爬起来的都没有，奇怪的是这丫头打完了人把条凳一丢，手捂着小肚子蹲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能站起来，后来还是旁边围观的人打电话叫的巡jǐng和救护车，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证词二
姓名：常有chūn男年龄：34岁职业：小超市经理事情经过：今晚八点三十多的时候我正在超市里数钱，听见超市外面很吵吵，出来一看隔壁饭店门口一伙人打起来了，一个又瘦又小的小丫头，还留着很长的头发，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仈jiǔ岁，手里拿着个条凳跟四五个人打架。
不瞒您说我年轻的时候好学武，咱也练过五六年的少林拳，一看架势就知道这小丫头不是一般人，别看她个子小胳膊细，手里拿着条凳的姿势就不一般，别人打架都是举着，她不是，她是侧着身子两手在后拖着条凳。
你们不是练武的可能不懂，这个丫头绝对是练家子，应该是练的朴刀斩马刀一类的长兵刃，她这一式属于下段刀架，讲究一撩二劈三横扫，是一种战场上的古武术，咱们民间很少有人会这个了，你别看招式简单，其实非常实用，就是太过凶狠，出手就会伤人的。
当时我看见地上还躺着一个穿白衣服的男的，头上流了好多血躺在那儿不动，不知道是谁打的。那丫头就站在他身边护着他，看来他们是一起的。
跟他们打的那几个，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没一个是练过的，根本不是丫头的对手，前四个都是一个照面就撂倒了，就属最后一个大个子的男的还有点本事，跟那丫头对了四个照面，我看到丫头还吃了亏，头顶和脖子被那男的拳头蹭着了。不过最后还是丫头厉害，一条凳把他给拍翻了。
打完之后那个丫头可能是身体有病，把条凳一扔蹲在地上好半天没动弹，我就过去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不要紧一会儿就好了，还拜托我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我打了电话没一会儿，救护车跟你们的人都过来了，刚好我老婆喊我回去，我就走了。
证词三
姓名：刘家栋男年龄：20岁职业：在校大学生
我今天跟几个朋友在饭店吃饭，大约八点多的时候进来一男一女，那男的大概四十多岁，长了一张超长的脸，尼玛连快要赶上驴脸那么长了；身后跟着一个女孩，这女孩长得真漂亮，电影明星也没这么靓这么纯的，当时我们哥几个都看傻了，赶紧掏手机想拍照都没来得及他们就进去了。
然后我们哥几个就继续吃，我们还开玩笑说那女孩居然跟一个驴脸的男人在一起，真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正说着从外面冲进来一群人，这伙人凶得要命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上了楼估计有不到十分钟，就抓着那个漂亮女孩的胳膊把她带下来往外走，看那架势就跟电影里搞绑架的一模一样。
其实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很多人，但是没有人敢上去问一句的，我悄悄跟在后面想看个究竟，我朋友说你就别多管闲事了把我拽了回去。我回去刚坐下连两分钟都没有，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打起来了，我就赶紧往外跑，到了门口一看，就见有个穿白衣服的男的给打倒了头上留了好多血，打人的看起来就是刚才带走女孩的那些人，我看见有个小个子手里拎着根钢管一类的东西在哪儿叫嚣。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把那女孩带上车，我就赶紧记下他们的车牌号，然后躲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打了110，等我打完电话再出来一看，好家伙那漂亮女孩手里抡着一条长凳，你是没看见她有多厉害，对面的几个人都不是空手，有拿钢管的有用匕首的，但是不管是谁，跟这女孩交手全都是一招秒，我还没看清楚的时候，那女孩就把对方五个全都秒了，整个过程应该不超过两分钟。
打完之后那女孩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我看见有个男的过去问她，女孩说没事，让那男的帮着叫了救护车，过了一会儿巡jǐng跟救护车都来了，我们就回去继续吃饭。我的朋友用手机拍了一段录像大约一分三十秒，你们要是觉得有用我叫他发给你们。
…………
……
小楠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觉得身上很冷。因为还没入冬，医院的供暖设备都没有启用，病房外很是清冷，即使小楠蜷缩起来也找不到一点点暖和的感觉。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整天辛苦的工作，一个白天对于王主任的忍耐和提防，好不容易顺利签了字，谁想到吃饭的时候却被一伙儿人莫名其妙地劫了。其实这对于小楠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当时的情况只要她愿意，想走想战主动权完全在她自己手里掌握着，可是半路里又杀出一个赵宇轩，这个拖后腿的被人一棍打晕之后，自己除了被迫应战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丢掉同伴逃走可不是小楠的xìng格。
只是现在自己身上难受的厉害，又平白无故给那个倒霉蛋赵宇轩垫了三百多块钱的医药费，原本就没什么钱的小楠现在已经口袋空空，眼看着已经夜里十点多，自己竟然连个回家的打车钱都没有了。“哎……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小楠不禁有些哀怨的叹息。
“吱呀”病房的门开了，两名jǐng查从里面出来，小楠看见他们赶紧坐起来。
“你怎么样？身体没事吧？”年轻的jǐng查问道。
“我没事的……”小楠郁闷地不行，她身体“不舒服”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从多份目击证词来看，这件事的xìng质应该属于正当防卫，所以这里面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今天已经有点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上了岁数的老jǐng查和蔼的对小楠说：“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些，虽说你的功夫不错，可毕竟你是女孩子，一个人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好。”
两个jǐng查走了，小楠傻乎乎地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有点犹豫地摸出手机从电话册里面翻出虎子的号码，大拇指停留在拨号键上面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叹了口气把电话收了起来，站起身进了病房。
赵宇轩坐在床上大脑还处在被震撼的状态中没有恢复过来，门一开小楠走了进来，赵宇轩眼中的小楠身材纤长柔弱，走起路来就像是微风中的嫩柳枝一样，纤腰和一双修长妙曼的长腿轻轻摇摆，清丽又略带苍白的脸庞有一种惹人怜爱的病态美，这样看起来外表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竟然可以一人放翻五名凶恶的歹徒，实在太过于挑战人类的想象力了。
而且更加关键的是，并不是她自己情愿投入到这样一场凶险的拼杀中的，如果不是自己贸然出面被人偷袭，以她的身手原本可以轻松脱身的，她留下来和那些混混一战实际上完全是为了自己。换句话说，是自己的无能脱了小楠的后腿。如果不是有诸多证词可以证明小楠是被迫应战的，说不定她还会因此陷入一场麻缠的法律纠纷。
“对不起，是我把你拖入一场大麻烦的，我……我真的很抱歉……”赵宇轩此时面对小楠觉得羞愧无地。“我真的应该先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别这么说，不是这样的！”小楠一听就急了：“你做的很棒，这跟你打不打得赢没关系，你肯为我挺身而出，我就肯承你的情！”
第一零三章 难眠之夜
赵宇轩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赵宇轩从床边的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眉头微微一皱，放下手机并没有接听电话，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赵宇轩不愿意接听的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终于挂断了，赵宇轩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刚想把手机放回衣袋中，电话铃声又响，赵宇轩看看来电显示眉头用力的皱起来，看来仍是刚才打过来的那个号码。
这次铃声依旧锲而不舍的响个不停，赵宇轩摇摇头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喂……”即使一个字也足够表达出赵宇轩心中的不耐烦。
“喂，宇轩，是我……”电话中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她对赵宇轩的称呼来看，似乎两人的关系相当亲密。“你现在在哪儿？”
小楠不喜听听别人的**，虽然在这小小的病房中你想要完全听不到也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在赵宇轩并没有主动关小音量的情况下。但是至少自己可以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来，于是小楠脱了鞋子上了另外一张病床，怀里抱着枕头掏出手机来玩。
可是，她这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只要赵宇轩不把音量关小，想不听都不行。“我在外面，跟朋友在一起，怎么了，你有事吗？”
“宇轩，难道我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我现在真的很忙，有很重要的事情。”赵宇轩的声音冷酷而决绝。“而且我们早已经分手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尽量少联系的好……”
装作漠不关心的小楠的眉头微微一皱。分手？是她的前女友吗？就算是前女友，用得着这样的态度吗？看来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非常尖锐的冲突才会导致分手的，不然的话怎么着也要给对方留几分面子吧，更何况人家女孩语气这么低调。
“宇轩，看在我们交往这么多年的份上，求你不要这么冷漠地对我好吗？听到你这么冰冷的语气，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
“对不起，这种话应该去对你的男朋友说才合适吧，对我这个外人说有什么用呢？”
“宇轩，求你不要这样！难道我还不够有诚意吗？你难道没有看到我发给你的信件？宇轩……”
“信我看了，只不过，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赵宇轩的语气斩钉截铁：“摔碎的镜子不可能再拼合一处，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现在的状态最好。”
“宇轩，难道我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你，你都不肯原谅我吗？”电话里的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这会儿很忙，有时间了我会再联系你的，我挂了……”赵宇轩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原本就很安静的病房里一时间静得发闷，赵宇轩似乎陷入一种难以释怀的状态，把手机丢到被子上，双手用力抹了抹脸。这一切旁边的小楠都看在了眼里，却始终装出一幅玩游戏的样子来。
…………
……
“滴答……滴答……”
时间已是凌晨零点三十分，医院里属于急诊科的整个楼层都进入一种寂静无声的状态，连值班的医生护士也熬不住瞌睡，趴在办公桌上临时小寐。急诊科值班室外，长长走廊的尽头，涮洗间里一个忘记关严的水龙头每隔几秒钟就会滴下一滴水，水滴落在下面不知道被谁遗弃的水盆中发出的“滴答”的声响。
“一百零八……一百零九……”走廊另一端，相距涮洗间数十米远的病房里，小楠在黑暗中闭着眼睛，耳听着远处传来清晰地水滴声，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可恶……还是睡不着，这样明天还怎么去上班啊……”小楠很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用手裹紧了薄被。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分，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劳累和身体不适，小楠躺在病床上却始终难以入睡。难道仅仅是因为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还是因为不习惯这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又或者，真正的原因所在，只是因为跟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同处一室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夜？哼……或许都有一些吧？
与小楠相隔不到三米远，另一张病床上的赵宇轩此刻也同样是难以入眠。想想看，一个自己rì思夜想的女孩，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的美丽身影令自己迷恋得如痴如醉，却始终只能离她远远地瞄上几眼，甚至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此时此刻，这个女孩就睡在自己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如果仔细分辨的话，甚至可以从充斥病房的消毒水味道中，分辨出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从而联想到她那张清丽出尘的面孔，飘逸柔顺的长发，柔若柳枝的纤腰，修长妙曼的双腿，略有些娇小却曲线玲珑的酥胸……一想到这里，赵宇轩胸中的热血就像失控的野马群一样奔腾起来，睡得着？那才叫奇怪！
小楠没有如实告诉赵宇轩自己留在医院的原因，只是用淡淡地语气说今天天太晚了，自己已经太过于疲惫，实在熬不到回家，干脆就在医院住一晚上算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小楠在替赵宇轩垫付了三百多元钱的医药费住院费之后，她全身上下只剩下不到十块钱，甚至连打车回家的路费都不够。爱面子的小楠甚至都不愿意打电话麻烦虎子到医院来接她，就更不用提让她去找并不熟悉的赵宇轩借几十块钱打车回家了。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既尴尬又微妙的局面。尽管小楠自认为自己根本不算真正的女孩，而且她觉得赵宇轩也不像是会打她主意的那种人——就算他真有这个想法，在小楠身上实现的可能xìng也是微乎其微。
但是，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却总是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拘束感？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双方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彼此之间甚至能够互相听到对方轻微地呼吸声，无论你是翻个身或者伸伸腿，任何轻微的动作都被会对面的人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就像是无时不刻地处于对方的监视下而无所遁形——虽然病房里早就关掉了rì光灯，黑漆漆的病房里伸手不见五指。
又困又睡不着，而且，小腹和后腰木木地痛就一直没停止过，头也一直在轻微的晕眩，已经是第四天了，这样的rì子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
“滴答……滴答……”
“一百五十二……一百五十三……一百……”小楠终于还是经不住睡意的袭扰，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就在小楠将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不远处赵宇轩的病床忽然“嘎吱”响了一声，接着是黑暗中双脚在的地上寻找鞋子的声音。自小习武磨练出的敏锐听觉和高度jǐng觉xìng，让小楠本来已经将要入眠的困倦感瞬间消散无踪。
小楠蜷缩着身子背对着赵宇轩的床位，只靠耳朵聆听病房里的动静。赵宇轩笨手笨脚地终于找到了鞋子，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动作向小楠这边走过来——他……他要做什么？小楠的心跳没由来的加速起来，然后——“当”地一声，黑暗中赵宇轩似乎撞到了一个什么金属物体，那东西似乎摇摇晃晃差点翻倒，也许是立在床边的输液架吧，在这寂静的病房里这声音显得非常响亮。
赵宇轩立刻停止了他的动作，好半天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动静，似乎是站在原地评估自己刚刚弄出噪音所造成的影响，片刻之后也许他认为这一下并没有能够吵到小楠，病房里才又一次响起他的脚步声。
“三更半夜的他忽然爬起来这是想要做什么呢？莫非……”随着赵宇轩这极轻微的脚步声已经距离小楠所躺的病床越来越近，小楠的心跳速度也越来越快，她的身体已经绷紧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然而赵宇轩的脚步声忽然一转奔门口去了，接着就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赵宇轩的脚步再次响起已经是在病房外的走廊里。
“原来他只是要去洗手间啊，看来是我想多了……”小楠对于自己的胡乱猜疑很是愧疚，心里连着骂自己蠢货。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走廊那头传来冲水的声音，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门一响赵宇轩回来了，小楠听着他的脚步走回到他自己那边的床铺，似乎都已经坐在床上踢掉了鞋子，沉默了十多秒钟之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穿上了鞋子，然后刻意隐匿了脚步声向小楠的床边走过来。
随着赵宇轩越走越近，小楠已经可以断定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果然赵宇轩径直走到了小楠的床边，已经接近到一伸手就能抱住小楠的距离，这让小楠的神经再一次绷紧起来，她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第一零四章 出院
黑暗中的病房里，赵宇轩又一次没了动静，小楠全凭耳朵也无从判断他站在自己床边在做什么，听赵宇轩的呼吸声深沉平和，倒也不像要做出什么事端来。他就那样一声不响地在小楠床前站了足有一两分钟时间，忽然脚步声响起，赵宇轩又退回了自己的床铺，踢掉鞋子上床了。
小楠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嘛……”
她揣着满脑子的迷惑不解，终于渐渐进入了梦乡，等到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明媚的阳光。
对面床上的被子掀开，赵宇轩却已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小楠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坐起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刚好这时候赵宇轩推门进来，看到小楠在舒展身体，柔软妙曼的曲线加上慵懒的表情，让他的心跳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早啊，刚睡醒？”赵宇轩笑着走过来，脸上湿湿的估计刚刚在涮洗间洗过脸。
“嗯，早啊……”小楠刚想起身下床，忽然猛地想起一件大事，趁着赵宇轩转身的时候赶紧掀开被子看了看床单，还好……小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现在几点钟了？”
赵宇轩看了看手机：“现在差二十分钟八点，哦，你要赶着上班的话恐怕要迟到了，而且你的衣服昨天也弄脏了，不换掉的话去上班会被同事笑话的，不如上午请个假吧。”
小楠心想也是，拿起手机找出许惠的号码，想了想觉得实在不想听见许惠的百般刁难，于是换了李瞳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李瞳，我是程小楠啊……”
“啊，是小程啊，有事吗？”电话那边明显是公交车里乱哄哄的动静。
“是这样，待会儿你到了公司能不能替我请一上午假？我有点不舒服想歇半天，产品画册客户那边已经签了字全都搞定了，麻烦你跟杨风说一声吧，免得他不放心。”
“好的，我知道了。”
打完电话，小楠坐在床头感觉迷迷糊糊地脑袋有点发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吧，还是先去涮洗室洗把脸吧。
小楠起身出了病房，这会儿医院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查房的医生护士急匆匆地来回奔走。小楠来到走廊的另一端，这里有个涮洗间，几个住院陪护的病人家属在洗漱，小楠一看才发现这里只有凉水管，眉头微微一皱转身回了病房。
“哎，你没去洗个脸？”赵宇轩见小楠还是原样回来很意外的问。
“没有……人太多了……”小楠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总不能说我这几天不能挨凉水吧，哎，女孩子的身体真是麻烦。
两人各自收拾东西一起出了病房，到前面的护士站去办理出院手续。拿过费用清单，小楠看着上面的数字一个劲儿心疼，好端端的三百多块钱没了，你说郁闷不郁闷？但是人家赵宇轩毕竟还是为了自己受的伤，再说这笔钱也不算多，小楠实在没这个厚脸皮再管他讨还回来，索xìng咬咬牙认了吧。
想到这里小楠把清单折了两折打算放到口袋里，却被赵宇轩一把抢了过来。“是你替我垫的钱吧？”
“嗯……”本来就是嘛，你这个笨蛋，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我连打车回家的钱都木有了，还要在医院的病床上将就一晚上，早上又睡过了头不得不请假，搞不好被许惠抓住把柄还要扣我工资呢……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没想到赵宇轩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抽出四张一百的就递了过来。“你这是干嘛！你受伤还不是为了我，我替你付医药费也是理所因当的嘛！快把你的钱收起来，不然……”小楠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好威胁赵宇轩的狠话，只好说：“不然我就要生气啦！”
看到小楠粉嫩的小嘴一撅，秀气的眉头微皱，一副微嗔薄怒的样子，赵宇轩脸上一热赶紧乖乖地把钱包收了起来。
“这就对了……”小楠又重新露出笑脸。“咱们走吧！”说完转身身迈开大步风风火火地往大厅外面走，赵宇轩赶紧加快步伐跟了上来。谁知才刚刚走了没几步，小楠忽然“哎呀”一声站住不走了，脸上的表情甚至紧张。
“你怎么了？”赵宇轩对小楠的表现觉得很奇怪。“丢什么东西了？”
“不……不是……”小楠站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脸上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却又装不像。“别管我，你先走吧，我……我还有点事……”
小楠忽然这样的表现让赵宇轩感觉更加奇怪了，他满腹狐疑的上下打量小楠。“你到底怎么了？”
“你……你别管……”小楠的表情看起来快要抓狂了，可是她站在原地就是不敢迈步。赵宇轩围着小楠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连忙脱下外套给小楠裹在了腰上，把两个袖子交叉系在一起。
“好了，没事了。”赵宇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嗯……谢谢……”小楠的脸颊就像喝了酒一样一直红到脖子根，这会儿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小楠去了洗手间，过了好半天她才回来，一脸沮丧的表情。哎，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这种事情怎么能被人看到呢，简直要囧死了……
“走吧？”赵宇轩一本正经地问，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嗯……”还有什么好说的，哎，郁闷……
“要不待会儿我们先打的到停车场去取我的车，然后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好……”小楠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腰上围着件男式上衣去挤公交车吧？
两人打车到昨天那饭店的停车场取了车，赵宇轩开着他的G37带着小楠上了外三环。“你家在哪儿住？”他问小楠。
“离南环挺近的，X寨……”
“哦，我知道哪儿，听说那里全村村民都是职业房东是吧？”
“嗯，大部分是，不过也有例外的，我租的第一个单间，那家的房东还在市区上着班呢。话说……你怎么会知道那里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公司有好些个员工曾经在那里住过呢，只不过后来公司给租了宿舍，他们才慢慢都搬出来了。听说那边房租很便宜，就是人太杂，治安不好。”
“是啊，偷东西的不算，今年两起命案了，一个死了一个救过来了，都是入室……”说起这个小楠也直摇头，光是单车她就丢过3辆了，那边的治安还真是差劲儿。
“那你可要注意安全了，以后攒点钱还是自己按揭买个小户型的好，虽然按揭还款会很辛苦，至少是自己的房子。”
“哎……话是这么说，可惜就我那点工资，也就够我吃喝的，买房，呵呵……”
外三环的交通状况毕竟比市区好得多，赵宇轩抄了近道，从他们每天晨练的河堤上颠簸着进了都市村庄。“到了，就是这儿。”小楠一指自己租单间的那座楼，赵宇轩靠着路边缓缓地把车停下，自己先行下车，绕过车头抢在小楠之前帮她把车门打开，他这一举动让小楠很不适应。
“你家几楼？我送你上去吧？”赵宇轩说着伸手要替小楠拿电脑包，小楠忙伸手挡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拿。”
一丝失望的神情从赵宇轩的眼中一闪而过，他淡淡的笑了笑说：“那好吧。”
小楠从腰上解下外套还给赵宇轩，低着头说：“谢谢你送我，你先回去吧，拜拜……”
“等一下……”赵宇轩说：“你看你为我垫了几百块医药费，又不肯让我还你钱，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这个人打小就沾不得别人的便宜，不然夜里都睡不着觉呢，你得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一下……”
“啊咧……”小楠没想到他又提这事，其实小楠也不是多情愿替赵宇轩垫医药费的，本来她撒丫子跑了那几个混混根本拿她没辙，结果赵宇轩自己蹦出来被人打伤，害得她不得不跟人动手，还把口袋里的钱都花完了——这可是她计划中一周的生活费。
赵宇轩察觉小楠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心中暗喜，接着往下说他的补偿计划：“你看，你的衣服好几处都破损了，这样以后怎么穿啊，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各自回家把自己收拾一下，九点半我来楼下接你，我买件衣服送给你，这样医药费就算我们扯平了，不知道你觉得合适不合适？”
小楠犹豫了一下，同意吧心里不是很情愿，不同意吧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反对理由，而且自己也确实没有入冬的衣服穿了，赵宇轩的方案还算合情合理。
见小楠犹豫，赵宇轩立刻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把自己的上衣展开了给小楠看：“你瞧，昨天被人暴打一顿，我自己的衣服也破了，我也得买件衣服呢，反正买一件也是买，买两件也是买，不如我们一起去买……”
话还没说完，赵宇轩和小楠两个人都同时发现了在他手中展开的白sè休闲西服上，有一大片殷红的血渍，那血渍似乎尚未干透，看上去还粘腻腻地，在白sè的布料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第一零五章 被遗忘了
如果让小楠选出她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刻，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定现在的这一刻。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自从赵宇轩出现在饭店门口那一刻开始，各种倒霉事像雪片般纷至沓来——你是扫把星吗魂淡！
一把抢过赵宇轩手里正在“展示”的外套把它团成一团，小楠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压低了声音对赵宇轩说：“真是……不好意思呢，这件衣服，我拿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
其实尴尬的又何止是小楠，无意间窥探到自己所喜欢的女孩那些很私密的事情，赵宇轩也一时想不出自己该作何反应才算得上表现大方得体。就在他一犹豫的时间里，小楠已经拿着他的衣服一转身跑进了楼道里。
“哎！等一下！”直到这时赵宇轩才想起来自己至少应该管小楠要来手机号码的，可是现在小楠已经跑掉了，这么一座七层高的楼鬼才知道她住在哪一家。“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能把她约出来了，实在是太可惜！真是功亏于溃啊！”赵宇轩心里懊丧不已。
小楠抱着被自己弄脏的赵宇轩的衣服，就像身后有恶狗在追赶一样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单间，砰地一声用后背碰上了门，这才仰起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看手里的衣服，心里忽然一股无名业火冒上来，恶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恨不得抬腿踩上几脚才解恨。可是——仔细想想关衣服什么事儿呢，原因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拿衣服撒气算什么本事？
小楠无奈的摇摇头，拎着赵宇轩的衣服有气无力地进了卫生间，把它丢进了浸泡着床单的大盆子里先泡着，然后花了些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洗漱完毕之后摇摇晃晃地回到卧室，眼睛一闭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大声地喊叫：“啊————气死我啦！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这回可好了，一周的生活费也没有了，在别人面前出糗也糗到家了，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小楠此时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用头撞墙……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再加上轻度贫血导致的头晕嗜睡，小楠就这样趴在小床上竟然睡着了，等到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她迷迷糊糊地爬起床来，到厨房给自己胡乱弄点吃的，一边吃一边做出了一个决定，把今天出糗的事情永久地屏蔽起来，坚决地遗忘掉，至于赵宇轩，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吃完午饭后小楠把自己的头发编成辫子用发带扎好，然后拉开壁橱的门，空空荡荡的壁橱里只剩下最后几件适合这个季节的干净衣服，别说什么挑选搭配，勉勉强强能够凑成一身就算谢天谢地了。
桃红sè的体恤衫外罩黑sè短皮夹克，下面是黑sè打底裤再配上半腰登山靴，把浅墨绿sè带帽兜的收腰款抓绒短风衣套在外面，脖子上仍旧用那条橘红sè的纱巾围上，好遮住昨天打架时挂出来的长长血痕，又把额前的刘海往一边拢一拢挡住额头上微微肿起的包，小楠对着卫生间里那面破碎的镜子照了照，以她这个曾经的男孩来看这搭配效果还说得过去，其实无论她满意不满意的她都没得选，现在壁橱里已经彻底清空，如果这身衣服再穿脏的话就连替换的都没有了。
换完衣服小楠坐公交车去了公司，先把王主任的签字稿件和公司的笔记本电脑给了杨风，然后回到自己的电脑桌旁打开电脑对着屏幕发傻。
“小程！你怎么了，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李瞳递给小楠一把松子，看看左右没人注意她们，趴在小楠的耳朵边小声说：“你真有先见之明，上午早早地请了假，不然就惨了……”
“惨了？怎么惨了？”小楠有点迷茫，再惨还能比我上午更惨吗？
“今天上午，许惠跟疯了一样，逮谁咬谁，你是没看见她那一副凶残的样子，真是好怕怕呢……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惹到了她，当真是不想活了……”李瞳一脸坏笑地说道：“要是你上午来了，没准就变成她的撒气桶了……”
李瞳的话还没说完，小楠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公司内部QQ群的私聊框，是许惠发来的信息：“程小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真是说曹cāo曹cāo就到……李瞳轻轻拍了拍小楠的肩膀，用很同情的语气说道：“你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谁让她是头儿呢，忍着呗……”小楠无奈地耸耸肩。
到了许慧的“设计部经理办公室”外面，小楠轻轻敲敲门。“请进。”许慧在里面答应一声。推门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香气，小楠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好香，什么花？”
“茉莉……”许慧坐在电脑屏幕也不抬头看小楠一眼，手里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不知道在忙什么。小楠才懒得跟她客气，自己走到老板桌对面的沙发上只管坐下，见许慧好半天也不搭理她，就斜靠着沙发观赏许慧房间里的那些花花草草。
许慧悄悄抬头瞄了小楠一眼，见她悠然自得的样子眉头一皱，嘴上却毫不声张继续忙自己的。就这样两人保持沉默了好一会儿，小楠差点就打算要把手机掏出来玩会儿游戏了，许慧忽然猛地一敲回车坐直了身体。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许慧两腿交叠半躺在老板椅里面，仰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你做的不错。”
尽说点没头没脑的话，她什么意思？昨天的事你都知道了，你都知道啥了？昨天发生的事可多着呢……小楠淡淡地一笑，懒得跟这个傲慢的女人计较——虽然她自己现在也是女生的身份了，可是在处理各种社会关系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把自己摆在男xìng的位置上。
“杨风已经把笔记本电脑里的版式传到我这儿了，客户的签字稿件也在我这儿，现在万事具备，就等着你赶紧把设计好的版式拼版发菲林了，客户一直在催我们，所以你的速度一定要快。”
“什么，拼版……”小楠一听觉得有点晕。“我只是设计员而已，拼版的工作不是应该由印刷厂来做吗？我以前呆的那个公司，拼版都是印刷厂给免费拼的。”
“你刚来不了解我们公司的情况，我跟你说一下吧……”许慧略带一点嘲讽的语气跟小楠讲解道：“因为咱们公司是有自己的印刷厂的，而且公司设计部这么多人，印刷厂根本没必要专门雇人做拼版的工作，按照惯例都是谁负责设计谁最后拼版发菲林的，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呢，自己以前呆的那个公司确实小了一点，连自己的印刷厂都没有。“是这样啊，我懂了。”
“那好，你赶紧回去拼版吧，今晚发到制版公司，对方的QQ号我会发给你的。记住了，务必在晚上十点前把拼好的文件发过去，因为制版公司晚上十点就下班不再接单了。”
“什么！今晚十点前！”小楠一听就急了，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今晚就做得出来啊，那可是四十多页的画册啊……”
“哦，你做不来啊，那好没关系，我另找别人好了，这件工作就算你移交他人，以后就跟你没关系了……”许慧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你……”小楠气得把手紧紧地捏成一个拳头，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移交他人，那自己前面辛辛苦苦忍着xìng子所做的工作岂不是都给别人做嫁衣了？
“怎么样，想好了吗？不行我就换人来做。”看到小楠面露难sè，许慧感到心里一阵暗爽。
“那好吧，我今晚把版式拼完。”小楠只好妥协，官大一级压死人呢，而且薛总也通过杨风专门交代过她，叫她尽可能不要和许慧发生冲突，四十多页的拼版当晚完成倒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自己受点累罢了。再说了，这本画册的工作自己前期付出了那么多，到了最后却叫别人来摘果子，凭什么啊！
“记住，拼版时是不允许出错的，一旦出错将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扣工资奖金的问题了。”许慧的神sè越发得意。
“我知道……”小楠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出去。
又是整整一个下午紧张忙碌的工作，拼版是非常考验一个设计员的细心、耐心和责任心的活儿，一本画册哪怕只是一点点错误，都有可能给公司带来巨额的损失，这一点小楠是非常了解的，所以她把jīng神高度集中在工作上，其他的什么都不去想。虽然小楠的头依然还有点小晕，身上也依旧软软的没有力气，可是自己既然接下来这个挑战就得做出个样子叫许慧看看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
只是这次的工作量毕竟还是太大了，不知不觉中工作大厅里已经是静悄悄的，整个公司只剩下小楠一个人，按动鼠标的咔嗒咔嗒声在这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看一眼时间都已经是夜里八点整了。小楠的电脑桌上放着许慧给她留下的大门钥匙，叫她下班时把门锁好——一想起许慧下班时那等着看好戏的神态，就算她踩着高跟鞋远去的背影颇有几分姿sè，看在小楠的眼里也显得特别可憎。
如果不是像松鼠一样爱吃各种坚果的李瞳，临走前抓给小楠好几把开心果和松子，小楠今晚又要饿着肚子加班了。只是这些坚果吃起来太麻烦也填不饱肚子，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罢了，总比饿着强吧？
这几天很是奇怪，小婷一直都没有跟自己联系过，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虎子这家伙更是听话，自从上次小楠厉害过他一次，就再也没敢找过小楠。这下可好，耳朵根倒是清净了，只是这种没人理睬的感觉也怪别扭的，好像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一样无人问津，这是病吗？
十一月的晚上确实有点冷了，特别怕冷的小楠被冻得手脚冰凉，这让她一直有种把公司的空调打开的冲动。不过想想这么大的大厅就她一个人，开个空调也太浪费了，尽管电费并不是她来付账但也觉得有点奢侈。最后她跑到薛总的办公室找来一条小毯子披上，总算是找到一点热乎劲儿。
毕竟所有同事都已经下班了，为了防止丢东西，小楠早已经把大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如今整个公司里就她一个人，为了冲淡这种孤寂的氛围，小楠用手机小声放着音乐，音乐的节拍和鼠标点击的卡塔声混杂在一起，组成一支奇妙的旋律。
夜里九点三十分，小楠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制版公司下班之前拼好了版，工作终于完成了。等待文件传送的时间里，小楠站起身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的自己一双手腕都酸了，双腿因为长时间坐着不动也有点发麻，索xìng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活动一下血液循环不畅凉冰冰的身体。
忽然手机屏幕一亮，小婴儿的笑声嘎嘎嘎地响了起来，有电话了！小楠忽然莫名的兴奋起来，是谁会在晚上给自己打电话呢？不过不管怎样，至少说明自己还没有彻底的被这个世界遗忘。小楠跑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会是谁呢？
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录音重放的声音，居然是广告推销卖电器的！可恶！恶狠狠地挂断通话，小楠心情有些郁闷地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今晚，她已经注定被遗忘了。
第一零六章 欲说还休
小楠开着Z4回到城中村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把车存到车棚回到出租楼下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虎子那辆BJ2020停在路边上。这破车居然重新改装喷漆了，让她第一眼差点没能认出来。你别说经过这么一整还真的漂亮多了，硬朗的军用风格中有了更多jīng致的细节。透过车窗往驾驶室看看发现里面没有人，看来虎子应该是在附近等她。
小楠进了楼道沿着楼梯往四楼走，刚走到三楼半的位置一拐弯就看见黑洞洞的楼道里有个红sè的亮光在一闪一闪，同时她闻到一股浓浓的香烟味，似乎有人坐在楼道台阶上抽烟。
“啊！”小楠在楼道里喊了一声，清脆的嗓音唤醒了楼道里安装的声控灯，就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看到虎子坐在楼道的台阶上抽烟。小楠注意到虎子两脚之间的台阶上最少有六七枚烟头。
“你怎么跑来了？”小楠软绵绵地说。“这么晚来找我有急事吗？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
“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虎子的神sè有点犹豫。
“有事儿？什么事儿电话里还说不清？”小楠觉得有点奇怪。
“嗯，电话里说确实不合适，我觉得还是当面说吧。”
小楠一面掏出钥匙开门一面琢磨刚才虎子说话时的神态，总觉得这家伙有鬼。两个人在一起太多年了，对于彼此的个xìng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解析出足够多的信息量。
“进来吧，记得换拖鞋，别穿着你的大头鞋到处乱踩。”小楠打开门收起钥匙，拎起一双拖鞋丢到门口。
虎子换了拖鞋进来，小楠丢下他径自进了卫生间。虎子手插口袋在客厅里转悠，看到挂在客厅吊扇钩上的沙袋，出拳打了两下感觉硌的手疼。小楠这个沙袋是锯末和沙子混合填充的，外面的布料很粗，打起来非常磨手。过去小楠一直都是空手打沙袋，反正他的手指关节处已经磨出了厚厚地茧子。只是蜕变后的小楠那双娇嫩的小手怎么来打这么硬的沙袋呢？
虎子围着沙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拳击手套之类的东西，小楠打沙袋从来不喜欢带手套的，最后他在墙边的凳子上找到了两根长长的缠手带，被乱作一团麻地丢在一边。虎子捡起来试着往手上缠了缠，抡起拳头往沙袋上砸了两下，因为缠得不专业缠手带立刻松散了。
“缠手带就不是那样用的，要笨死你了……”小楠从卫生间出来用手整理着额前被水弄湿的刘海。她走过来一把抓过虎子的大手，三两下就把缠手带解下来，然后用很专业的方式重新给他缠过。
“好了，教过你多少次从来记不住，要笨死你了。”小楠轻轻把绑手带打了个活结：“另一只自己学着缠吧，别老是指望我给你弄。”说完转身就要进卧室。
虎子不等小楠把手缩回去一把抓住她的三根手指，像是行吻手礼一样把她的手牵到眼前，仔仔细细地观察起她的手背指关节。小楠的手纤细修长，手指像新剥出的葱白一样，肌肤莹白如玉细腻得几乎看不清毛孔，指甲像是jīng致的花瓣一样嵌在手指的尖端，捏在手中的感觉柔若无骨，哪里还有一点点过去那双铁拳的影子？
小楠一晃肩膀想要甩脱虎子的掌握居然没能成功，她眉头微微一皱，立刻把另一只手拇指食指中指捏成鹰嘴状，闪电般点在虎子的手肘麻筋处，虎子只觉胳膊一麻小楠已经把手缩了回去。“贱人，看啥看，又不能吃……”
虎子看着小楠脸上微嗔薄怒的表情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小楠见他这幅样子更加确定他肚子里有鬼。“别再拐弯抹角了，有话说有屁放，我可是加班加到二半夜，困也困死了，你要没话跟我说就赶紧滚，别影响我睡觉。”
虎子知道自己瞒不过她，略有些尴尬地眼瞅着脱下外套往壁橱里挂的小楠，忽然问道：“你这儿有喝的吗？”
“冰箱里，雪碧，啤酒，牛nǎi，自己有手自己去拿，别老指望我伺候你。”小楠心里知道，这家伙终于还是憋不住要说些什么了。
虎子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来问小楠：“你要不要来点？”
“不要……对了你把牛nǎi拿过来吧谢谢。”
虎子拎着啤酒和牛nǎi来到小楠的卧室，小楠已经怀里抱着靠枕盘腿坐在了床上，一双大眼睛目光盈盈的盯着他也不说话，似乎在等着他自己老实交代。虎子把牛nǎi盒子轻轻丢给小楠：“接着。”
小楠轻灵的一伸手接住了牛nǎi，却好像抓到一块烧红的火炭一样立刻向虎子丢了回来。“去微波炉里面热一下给我，这么冰凉我怎么敢喝……”
“怎么就不敢喝了？”虎子有点奇怪，以前男生时的程小楠可是最爱喝冷饮的，大冬天在街上买水都要买带冰碴的那种，现在竟然变成这样了……
“看什么看，快去！要不是你这家伙我这会儿都睡着多时了！”小楠故意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虎子挠挠头只好乖乖地拿着牛nǎi去厨房加热。
过了一会儿牛nǎi热好了，虎子拿着温暖的牛nǎi盒子回到床前递给小楠：“呐，这回可是热的呢……”
“嗯，谢谢了……”小楠美滋滋地撕开牛nǎi盒，仰起头大口大口灌了起来，哪有一点女孩的斯文样？虎子拉出电脑椅坐下，“嘭”的一声打开了啤酒的拉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爽味苦的啤酒顺着喉咙流入胃中，本来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绪随之略有安定。
“行了，你从进门开始到现在也磨叽了好半天了，有什么话能让脸皮赛过城墙厚的夏虎行犹犹豫豫说不出口的，咱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呢，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啊？”小楠故意用嘲笑的语气刺激虎子。
“好吧，那我可就说了啊……先说好，听完之后要打要骂随你，可千万别寻死觅活的我可弄不住你。”虎子的口才也不是白给的，过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互相损对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是说相声的。只是小楠蜕变之后这样的场面已经好久不见了。
“死吧你，赶紧的，我明早还上班呢。”小楠不耐烦地催促道。
“嗯嗯……”虎子清了清嗓了，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你回老家的那几天，我堂哥跟小婷相亲这件事吧？”
“我记得，小婷也跟我说过，那是她父母一直逼得她没办法去应付差事的，她连手机号码都没给你堂哥留。”果然，小楠的心里开始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嗯，是这么档子事儿，本来过了这么久了我以为我堂哥也该死心了，谁知到前几天他又在图书馆遇到小婷，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结果他就跑来找我，非要我从中牵线跟小婷再见一次面。”
“见面？”小楠眉头皱了皱。
“嗯，他说他马上就要去英国留学了，希望临走前再见小婷一面，打算向小婷当面表白，他说不然的话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虎子说完看着小楠，防范小楠跳过来揍他。谁知小楠竟然坐在那儿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就这事儿？”
“就……这事儿……”小楠越是没反应虎子越是觉得不正常。“你怎么看？”
“你不去问小婷，跑来问我怎么看算什么事儿？”小楠苦笑着把脸扭到一边：“我又不是小婷的法定监护人，她愿意去见谁的面，我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你……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吗？”虎子越发地小心翼翼，严防小楠突然爆发。“这种事如果隔过你，我总觉得有种背叛朋友的感觉。”
“哼哼……那你来跟我说一声就算够朋友了？”小楠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你看看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算是小婷的男朋友吗？我和小婷之间还算是正常的恋人关系吗？实话说这种问题我平常连想都不敢去想，以我现在的身份，你让我怎么去直面我和小婷的未来？我平常连逃避都来不及的事情，你把它血淋淋的摆在我眼前，让我抉择是不是让小婷去跟你的堂哥见面……虎子，你很好，你真够朋友……”
虎子半晌无语，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听了一定会生气的。只不过我要是跳过你直接去跟小婷联系，你早晚也会知道的，到那时你恐怕会更生气，所以……”
“我没生气……”小楠淡淡的说。
“什么？”虎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没生气。我说过的，既然我已经不再是男生，那么小婷愿意不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留多久，完全由得她来选择，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你真的这么想？”虽然是小楠亲口说出的话，但虎子还是不太敢确定。
小楠仍旧是面朝着一边的窗户，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样也许对你不公平，你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
“不，这没什么不公平的……”小楠忽然打断了虎子的话：“如果小婷不认识我就不会跟我去赛车，不去赛车就不会出事故，不出事故她就不会高位截瘫，也就更加不会有我后来的事情，所以一切事情的根源全都出在我自己身上，这一切都很公平，我从不觉得谁欠了我的，尤其是小婷，她是我的受害者，身体上jīng神上，想对我来说，我至少还有一次赎罪的机会，她呢，我蜕变之后，弃我不义，不弃……让她把她女孩子最宝贵的青chūn年华浪费在我身上，哼哼……”
虎子从窗玻璃的倒影中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小楠侧过去不愿让他看到的表情，那种惨然而笑的样子叫人看了着实有些心疼。
“听说过什么是鸡肋吗？”小楠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第一零七章 爱情和亲情
一口啤酒入喉，味道冰凉而苦涩，也许小楠此时的心境，也和这啤酒的滋味差不多吧？虎子轻轻放下手中的啤酒罐，看着把脸转向一边的小楠说：“我知道你说的鸡肋是什么意思，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程小楠，你少在哪儿口是心非了，咱俩谁跟谁呀，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
小楠听了虎子的话肩头微微一颤，忙低下头双手摆弄自己的辫子，既不辩解也不抬头和虎子对视。虎子见她这样的反应，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我就知道——试问你若真的食之无味，又何来弃之可惜？显然你并不认为你和小婷的感情是鸡肋……”虎子说完这句偷眼看看小楠，见她手里摆弄辫子的动作明显一顿，嘴角微微一翘，继续说道：“明明是你情浓意切，割舍不得，却要自己骗自己，说你食之无味，这才舍弃；正因为你的舍弃是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才要给自己找个放弃的理由，只说你食之无味，似乎这样弃之便不算太过可惜——我这几句，可曾说出你的心声？”
小楠闻言心脏突突直跳，不愧是多年的老朋友，虎子几句话就揭穿了她藏在心里的秘密。而心事被暴晒在阳光下的小楠此刻只能闭着眼睛无言以对。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做呢，我都已经变成这样子了……”过了好半天小楠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好吧，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有主意，你这个笨蛋的身边，怎么能少了我这个狗头军师！”虎子一仰脖把罐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把空罐子往电脑桌上用力一搁，语出豪迈地说道：“小楠，你的身边若没有我，你的人生将会充满了迷茫！哥今天所来并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么一件让你悲愤莫名的消息，而是特地来拯救你这迷途羔羊的！”说完眯起眼睛，满脸狡黠地望着小楠，那自信满满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做是羽扇纶巾的智谋之士了。
“去死！”小楠秀美微皱，扬起手中的抱枕用力朝虎子扔过去，虎子连躲也不躲结结实实的被抱枕砸到脑门，顺手接住自己抱在自己的怀里。“怎么样，我有一言，可解你忧，不知你听还是不听？”
“狗嘴里吐不出钻石来……”小楠歪着头看着窗外，嘴里小声嘟囔着。
“切，还傲娇了……那好，你不想听哥还就不想说了呢……”虎子猛地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要往外走，一边斜着眼观察小楠，见小楠并不为之所动，嘴里嚷着：“我走了啊，我真走了啊！”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了外面的客厅大门口。
小楠坐在床上听到虎子换鞋的声音，接着门锁哗啦一声，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跑出了卧室。“哎，你等等……”她一出卧室门却见虎子满脸坏笑地站在门口望着她，原来换鞋和开门的声音都是他故意搞出来的，感觉自己似乎上当了。
“呦，你这是学曹阿瞒跣足迎许攸啊……”虎子见小楠光着一双雪白秀气的小脚丫就跑了出来，心中大乐。小楠面上微微一热，这会儿才发觉脚下的地板甚是冰凉，忙转身急步回了卧室，往床上一坐撅着嘴巴生气。
虎子跟在小楠身后回到进卧室，也不管小楠同意不同意，自顾自地大大咧咧往床上横着一躺，小楠一见他这样气得用脚使劲儿蹬虎子的肩膀想把他赶下去，谁知虎子就跟死猪一样蹬了半天居然没蹬动，只得自己气鼓鼓地挪到墙角靠墙坐着，虎子看到小楠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是有趣，不由得嗤嗤偷笑。
“你够了吧！笑、笑，笑你个头！有什么歪理邪说就赶紧的……”小楠抡起枕头作势又要打。
“好好，咱们现在就说正经的。”虎子头枕着胳膊歪着头说道：“其实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的事情，我有时候就会把自己想象成你的角sè，模拟一下如果换成是我，该怎么处理你和小婷的关系才能更合理更圆满，想了这么久我也有些心得，正好趁着今天说给你听。”
“你说……”小楠放下抱枕，手托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首先，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和小婷继续在一起了？”
“你这不废话吗！我当然想了，只是我现在……”
“你只是个毛啊！变成女孩又怎样？只要你想，你愿意，两个女孩也可以继续在一起的！”
虎子的话让小楠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虎子：“你是说，两个女孩，女同……那不可能的！先不说小婷自己怎么看，就她父母那一关就休想过得去；还有，我爸妈也绝不可能同意，我自己单身一辈子也就算了，再拉上小婷跟我一起，他们会认为我这么做是耽误了人家女孩的宝贵青chūn年华，以我老爸的古板思想，不把我打死了也得赶出家门去……再说了，如果我只顾着自己，造成两个家庭的不睦，那我程小楠成了什么人了……”
虎子听了小楠的话笑着摇了摇头说：“小楠，人有的时候吧，会把注意力过分集中到一个点上，造成思维僵化。比如说你一想到你和小婷之间的关系，就总是想到如果两人不能恋爱结婚就一定是分手的结局，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升华了，超越了爱情和友情，而且永远不可分割，记得吗，我曾经跟你提起过的……”
“超越爱情和友情的感情？”小楠一愣。“我记得你说过的，可是……”
虎子点了点头说：“既然不能做恋人，却又不能接受彼此的分开，那就把两人之间的感情，由爱情化作亲情吧……”
“亲情？”小楠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苦笑：“亲情指的是一家人，比如夫妻和孩子，比如兄弟姐妹，而我和小婷……”
虎子忽然一把捉住小楠的右手，把她的手掌摊开了让她自己看掌心里那道疤痕。“你看，这就是证据，你和小婷，你们是曾经有过血脉交融的两个人，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觉得完全可以称之为亲情！”
小楠瞪大了眼睛看着虎子——亲情？这的确是一个全新的视角，自己从来没有从这个方向审视过自己和小婷之间的感情，但是……这算不算自欺欺人？
“以亲情作为感情基础的两个人，彼此之间自然而然地相互深爱着对方，自然而然地盼望对方能够获得幸福，把对方的幸福当做是自己的幸福，即使对方恋爱离开，依旧可以无条件的互相深爱，这就是亲情啊，小楠！你和小婷之间的感情，不论勉强继续在一起还是果断分手，都会给双方带来血淋淋的伤害，只有像亲人一样地相互对待，你们两个人才能走出旧rì感情的束缚，各自重新找到自己的生命轨迹……”
…………
……
虎子走了，走之前还顺手拿走了冰箱里的另一罐啤酒当做给自己的奖赏，也许他认为自己此行已经达到了目的，既如实告知了自己为堂哥去约小婷的事情，又成功地安抚了一直心情忧郁的小楠。可是小楠却在他走了之后陷入了长长地沉思，又在沉思中不知不觉地抱着枕头昏昏睡去……
不知何时，一阵急促地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小楠的电话册中只有亲友的铃声是小婴儿的嘎嘎大笑，其他的号码则都统一设置为一段杂乱而吵闹的摇滚乐。沉睡中的小楠迷迷糊糊地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来，也没看看来电显示是谁打来的电话就直接接通了手机。“喂，你哪位？”
“是我，许惠。”小楠心里一惊，瞌睡劲儿顿时消散大半。公司同事谁会没事三更半夜的打电话过来，难道说产品画册的事情出什么大问题了？
“啊，许经理啊，你有什么事？”小楠有些紧张地问道。
“产品画册的拼版文件你传到发排公司发菲林了没有？”电话那边的许惠声音非常急切。
“发了呀，怎么了，不到十点钟我就发过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这样！快十点的时候我不是在QQ上通知你先暂停发菲林了吗，难道你没有看见？”许惠的语气极为不善。
“那会儿……那会儿我正在传文件，觉得很累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你马上通知发排公司菲林先不发了，不然都发出来一点用处没有全都是公司的损失！”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出来许惠在咬牙切齿的样子来。
“好好，我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啊，不是说客户急着要今晚必须把菲林发出来，明天一早必须送到厂里印刷吗？怎么又……”
“我十点左右已经在QQ里发消息给你了，你没看是你的问题！对方客户通知我要删掉12个P的旧内容换上14个P的新内容，换了之后整个版式都要重新调整，所以你发的菲林都会报废掉，你现在赶快通知发排公司立刻停止发片，懂了吗？如果片子都发出来了这些损失就由你个人来承担！”
许惠恶狠狠地把电话挂断了。小楠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整个人都发懵了，怎么会这样？我忙了大半夜就都白干了？发了菲林就都白发了？还要我来承担损失？凭什么啊！
小楠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的零点十分，发菲林的发排公司怕是早就下班了吧？这可怎么办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