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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老王     城管无敌txt下载     城管无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十六、三轮车,出击!

    一百十六、三轮车,出击!

    刺鼻的硝烟弥漫飘散,连绵的爆炸震耳yù聋。

    短短的二十分钟内,穿越者和他们的部下,就朝着敌阵投掷出了总重量高达十吨的火药兵器。

    如果他们用的是真正的野战火箭炮、迫击炮甚至单兵火箭筒,在向愚蠢地排出密集阵型的敌人,覆盖式地丢过去这么多弹药量之后,敌方就是四万人也该变成四万具焦炭了。

    遗憾的是,这些从浏阳花炮厂订购的火箭式礼花弹,即使预先加过料,但毕竟也还不是专业的武器,杀伤力完全不能跟真正的苏联“喀秋莎”火箭炮相比——火箭炮杀人是战绩,礼花弹杀人则是意外。

    所以,这十吨火药兵器造成的死亡,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稀少——相对于它们的巨大数量来说。

    虽然它们制造的恐惧已经足够多了。

    四万西军在大约二十分钟的火箭弹洗礼之下,确实已经被炸得狼狈不堪,许多战士的身上到处挂彩,还弥漫着难闻的焦味,甚至有不少胆小鬼当场做了逃兵……但终究还是有很多足够幸运的勇士,无畏地闯过了这片炙热的焦炎地狱,随即呐喊着shè出了手中的标枪或箭矢,然后开始跟前方的对手短兵相接。

    首先,在战场的一侧,阿兹特克帝国的流亡皇帝库奥赫特莫克,与举兵篡位的阿兹特克叛军首领,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迎面相遇——遵循着上古蛮荒时代,绝大多数著名勇将都必须身先士卒的惯例,这两位肌肉发达、虎背熊腰的阿兹特克皇帝,自然也是走在战阵的最前头。

    在迎头撞上之后,两位肌肉男先是基情四shè地用眼神较量了一会儿,然后又口水飞溅地互相嘲讽放了一通嘴炮,这才分别恼羞成怒地咆哮一声,各自抡起兵器就招呼过去!

    接下来,在战场的另一侧,分别投奔东西两军的两伙特拉斯卡拉战士,也在马西西卡托和小西考特卡托这两位大酋长的指挥下,开始了同族之间的惨烈厮杀。

    最后,一心要找科尔特斯复仇的独眼龙纳瓦埃斯,也气势汹汹地提着长剑,冲向了他的西班牙同胞。

    “……唉,要是这一仗能够推迟几个月再打就好了,那样的话只要光靠远程攻击就能赢了……”

    听着前方战场上这一片嘈杂的喊杀声,稳坐后阵的马主任不由得摇头叹息:“……为了增强你们的作战能力,我已经跟人武部以及其它有关部门的领导打了招呼,递过条子。只要按照制度走一个流程,到了大后天,就能有一批库存的手雷、子弹、老式半自动步枪,还有真正的反坦克火箭筒,可以从军火库里提出来。但问题是……虫洞两边二十四倍的时差啊!等这批军火到了,这边的时空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放大了二十四倍的时间杠杆,使得一些在平时习以为常的公务流程,到了此刻却拖沓到了骇人的程度,让征战异世界的勇士们感到实在难以忍受。

    “……呵呵,马主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呐!”

    王秋一边陪笑一边说道,“……这场战争的时间拖延得越久,可能出现的变数就越多。科尔特斯这个惹祸jīng,实在是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否则天晓得还会给咱们带来什么麻烦……至于这批军械弹药么,就算这一仗用不上,以后总归能够用得着的。在这个时空里,值得咱们动脑筋的目标还有很多呢……”

    于是,在初期的“流星火雨”式火箭弹覆盖轰击之后,双方又回到了相对“正统”的冷兵器作战模式。

    ————————————————————————————

    不过,这场战役的场面虽然堪称浩大,但实际的军事指挥水平却是惨不忍睹。

    ——此次在奥通巴村交战的双方阵营,都来自于很多不同的族群,既没有统一的纪律和号令,也没有协同作战的经验和概念,而指挥者也不是超一流的军事天才。

    所以,绝大多数士兵在投入战场之后,根本无法形成类似古代罗马军团那样的整齐战列,只能各自为战,进行犹如野牛群对冲一般的街头流氓式斗殴。

    结果,双方的战士在冲上去之后,相当一部分人就完全散了鸭子,陷入了群殴混战的场面。

    只有库奥赫特莫克和艾西特立肖齐托,这两位久经沙场的阿兹特克皇帝和他们麾下的军队,倒还表现得有板有眼,能够把部队排成许多方阵,每隔十五分钟就把前面的第一排战士替换下来休息……尽管这是一套完全错误的战术——钢铁刀斧的重量远不如笨重的黑曜石砍刀,挥舞它们消耗的体力也少得多,根本不需要每隔十五分钟就把第一线士兵换下来……

    但问题是,两位皇帝的脑筋似乎都还没转过弯来,战术思维也没从石器时代升级到铁器时代。

    总之,东西两军的战术水平同样拙劣,而西军在每一处阵线都拥有兵力优势——即使遭到了大批火箭弹的狂轰滥炸,但这种民用玩意儿的杀伤力其实远不如恐吓力,所以西军在接战之前的减员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作战的勇气和信心也没有完全崩溃……虽然有一部分杂牌军确实是已经垮了。

    但是,东军方面相对jīng良的现代金属刀斧,却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兵力不足的劣势。

    ——财大气粗的穿越者们,给投奔自己的印第安武士,全部换上了海船和军舰上淘汰下来的旧式长柄消防斧,挥舞起来真是虎虎生风;但科尔特斯这边的印第安武士,大部分都还在用古老的黑曜石砍刀,这玩意儿只要跟消防斧对砍一下,镶嵌在木棍上的黑曜石刀刃就会被打飞出去,变成光秃秃的木棍……

    当然,西军的一部分印第安土著战士也通过商业贸易等手段,辗转搞到了一些穿越者们贩运的菜刀、西瓜刀和割胶刀,但数量既少,厮杀起来也不如消防斧有气魄,全靠兵力上的优势,才能勉强支撑得住。

    而位于zhōng yāng战线的三千西班牙远征队和一万土著同盟军,则情况还要更加糟糕,因为他们面对着穿越者的嫡系部队,兵力优势不明显,并且土著同盟军尚未接战就已经被吓得只想逃跑。

    虽然这些西班牙冒险家们普遍装备了斧枪、弯刀和钢剑,而他们的对手除了纳瓦埃斯率领的少数西班牙同胞之外,主要是拿着自来水管和西瓜刀的“RPG火箭部队”女兵,貌似比较容易对付。

    但问题是,他们手里的刀剑和战斧,都很难砍穿女兵们身上那套后世肉联厂淘汰下来的防割服。而“RPG火箭部队”的女兵们虽然力气比较小,武艺比较差,武器也不怎么给力,但手里原本用来发shè火箭弹的自来水管,好歹也能当铁棒使用,最起码斧头是没法轻易砍断的。

    更要命的是,其中一部分女兵还拥有一种闪烁着滋滋火花的奇怪棍子(电jǐng棍),只要在西班牙冒险家的铠甲和头盔上轻轻撞到一记,就会让他浑身酥麻地当场瘫倒,然后丢脸地死于互相践踏。

    至于站在西班牙人背后的土著杂牌军,更是从一开始就被吓得纷纷溃逃,添的乱比帮的忙还要多得多。

    因此,由于在武器和防具方面存在的巨大差距,以及之前在火箭弹饱和轰击之下的损失,双方面对面的肉搏战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刻钟,貌似人数较多的西军,就迅速显露出了不利的势头。

    ————————————————————

    一阵强劲的山风呼啸而来,吹散了弥漫在奥通巴村四周的滚滚烟雾,从而让这片惨烈战场的全貌,较为清晰地浮现出来,展示在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科尔特斯眼前。

    然后,出现在面前的糟糕战局,顿时就让他忍不住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呛人的烟尘,然后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见鬼!这一仗明明是我方的兵力占优啊!怎么会打成这样难看的局面?!”

    ——西军的左翼,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率领的两万阿兹特克叛军,是西军在战场上的唯一亮点。虽然在前期的火箭弹轰击之中死伤和溃散了一部分人,但叛军的剩余兵力依然远远超过只有三千人的流亡皇帝库奥赫特莫克。依靠几倍的优势兵力,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的叛军在场面上牢牢占据着上风。

    若非坐镇后方的马主任看到情况不妙,紧急调动了预备队,把身边的一千多名洪休提兹干人青年武士,也就是那些拿着西瓜刀和斧头的古惑仔,全都派过去支援库奥赫特莫克负责的那一段战线,这位流亡皇帝的军队,只怕是在开战不久之后就要崩溃——即使是在得到增援之后,东军也依然被压得步步后退。

    而在西军的右翼,两支特拉斯卡拉族军队的较量,也逐渐决出了胜负——年老体衰,多年未曾指挥战事的马西西卡托,明显敌不过骁勇jīng壮、身经百战的小西考特卡托,而西军的黑曜石砍刀更无法与东军的不锈钢消防斧抗衡。但依靠着三倍的兵力优势,马西西卡托大酋长勉勉强强还能坚持一会儿。

    接下来,被科尔特斯寄予厚望的三千西班牙人,此时的处境更是惨不忍睹。因为他们面对的敌手,是穿越者手下的嫡系部队……结果先是被数十万发大大小小的火箭弹集中轰炸,死伤极其惨重,没有被当场炸垮就已经算是烧了高香。然后在彼此白刃砍杀的时候,又对女兵们身上的肉联厂金属防割服无计可施。更别提还有红了眼睛的独眼龙纳瓦埃斯,带着六百名西班牙士兵,将战斧劈头盖脑地砍向他们的同胞。

    此外,在纳瓦埃斯的一再进谏之下,穿越者们为了动摇敌方的军心,最终还是部分答应了他的招降建议,jīng选出一批大嗓门的西班牙士兵,每人配了一只高音喇叭,然后就在战阵后方高声诈唬,声称科尔特斯目前已经是西班牙王国的叛逆,而你们也是叛国贼的帮凶,如果不肯立即投降归顺的话,别说这一仗必败无疑,就算撞上大运气打赢了也回不了家,哪怕回了家也要被贵族老爷挂上绞架吊死……

    结果,在明白了残酷的真相之后,科尔特斯麾下的西班牙人一时间士气狂跌,甚至还有临阵倒戈的。

    最要命的是,配合西班牙人作战的一万多杂牌印第安同盟军,尚未开始白刃战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士气和秩序,一心只想着四散逃命,甚至不断地将刀剑往挡路的西班牙人头上招呼。

    所以,被科尔特斯视为嫡系的西班牙远征队,竟然第一个就被敌人给打垮了!

    此时,在科尔特斯的视野之中,目前的基本战况就是:西军的左翼部队略占上风,右翼部队逐渐开始溃败,但zhōng yāng阵线却早就已经土崩瓦解,正在被敌人像是摧枯拉朽一样地撕碎捣烂!

    貌似兵多将广的西军,竟然这么快就露出了明显的败象,实在是让科尔特斯感到目瞪口呆。

    但在下一刻,科尔特斯便立即明白过来:这场会战已经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刻!

    呛啷一声,他拔出了腰间的托莱多长剑,举起在半空,高声发出了投入最后一支预备队的命令。

    “……全体骑兵立即上马,跟着我出发!”

    ……

    接下来,作为最后预备队的两百余名西班牙骑兵,在最高统帅荷南.科尔特斯的亲自率领之下,在这片平坦荒芜的旷野上兜了个圈子,从侧翼绕过正在激烈厮杀的主战场,准备迂回袭击对手的薄弱后方。

    于是,在片刻之后,之前一直驻足于战场后方某座土丘上,遥遥观望着战况的王秋,就听到了从侧后方传来的隐约马蹄声,看到了从远处仙人掌后面腾起的滚滚烟尘。

    不得不承认的是,科尔特斯的此次袭击,确实是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时机。

    ——马主任身边的最后一支预备队,此前刚刚被派出去支援库奥赫特莫克的右翼战线,后方的本阵只剩下了几百名卫兵。而在更远处的大营里,则还有更多的妇孺老弱、随军家眷……如果西班牙骑兵能够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抓紧时间驰马直插进来,把东军相对空虚的后方搅个天翻地覆,甚至击杀几位重要的首领人物,那么或许还可以挽回正面战场上的颓败,至不济也能保持一个不胜不负的平局。

    但是,对于敌人的这一招黑虎掏心,王秋其实早有预料。

    所以,面对来袭的西班牙骑兵,他只是抬起了右臂,意气风发地高声喝道:

    “……三轮车部队,出击!”

    “……滴滴——”

    在他的身后,几十辆刚刚从现代时空搬运过来的农用电动三轮车,一起摁响了喇叭作为回应。;

一百十七、马路杀手无敌(上)

    一百十七、马路杀手无敌(上)

    这世上一切的蠢主意,在捅出大漏子之前,听上去都象是一个好主意。

    譬如在遍地砾石的旷野上,用电动三轮车部队去迎击西班牙人骑兵的主意,就是其中之一。

    表面上看,这些被改装成战车的电动三轮车,在车头上固定着五米长、顶端磨尖的钢筋,车座上坐着被防护服和摩托车头盔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驾驶员,车厢里则站着一名手持长戟的重装甲步兵,一名肩扛发shè筒,腰插“钻天猴”的RPG火箭cāo作员,构成一个三人战车小组。既能兼顾远近作战,又有速度优势。

    因此,在这支快速机动部队刚刚出动之时,王秋看上去真是一脸的信心十足。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sè却越来越差,最后更是几乎变成了惨白。

    ……糟糕了!这下子可是彻底搞砸了!

    ——在六十多辆农用电动三轮车刚刚鸣响喇叭猛冲过去的时候,科尔特斯率领的西班牙骑兵确实是被吓了一大跳。但再接下来,这些奇怪车辆的拙劣表现,则让他们几乎笑掉了大牙。

    这些气势汹汹的农用电动三轮车,在发动集群冲锋之后不久,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掉链子——不幸翻车的有之,乘员被颠簸得摔下来的有之,轮子陷进沟里的有之,车胎被尖利石子扎穿的有之,卡在仙人掌丛里动弹不得的有之……当车队与西班牙骑兵正式交手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大约十五辆车还能跑。再等到双方又互相缠斗了一会儿之后,就连这十五辆车也翻了或卡住了一大半,几乎变成了纯步兵游击队。

    ——没办法,农用电动三轮车毕竟不是越野车,虽然能够适应比较恶劣的路况,可以在夯土路和碎石路上照样奔驰,但是一旦到了连道路都没有的野地里,就远远不如四条腿的骑兵了。更何况,王秋他们为了省钱,买的还是最轻便的敞篷挂斗型电动三轮车,个头也就比自行车大一点儿罢了。

    之前在希望港的时候,这支奇葩的电动三轮车轻骑兵,一直都是在几乎没有障碍物的平坦沙滩上进行训练,所以还没怎么暴露出上述问题。但是,此刻到了虽然较为平坦,却散布着无数碎石和草木的奥通巴平原上,这批电动三轮车的种种致命缺陷,就全都表露无疑。

    ——由于使用了跟普通自行车类似的窄轮胎,只要颠簸得稍微厉害一些,就很容易翻车;电动机的马力远不如汽油机强劲,爬坡能力实在太差,一旦陷进凹地里就很难爬出来;土著驾驶员的素质也普遍不佳,面对迎面刺来的骑兵长枪,时不时就会一个手滑,往石头和仙人掌上撞……

    古代的战车之所以被骑兵淘汰,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无法适应较为复杂的地形。

    如果这支部队是一路骑着电动三轮车进入战场,王秋或许早就可以发现上述隐患,并且提前做好调整和应对。偏偏为了方便携带,以及免得换电池——在十六世纪的中美洲,可没那么容易能够找到充电站——这些电动三轮车都是一直等到了奥通巴会战即将爆发的时候,才被王秋从现代时空弄了过来。

    更要命的是,这批土著驾驶员已经大半年没握过车把,原本就不熟练的驾驶技术,自然变得更生疏了。

    于是,在战前拍胸脯打包票,到了战场上却手足无措的王秋同志,就被领导大人给严重地鄙视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哼哼,我就知道这种台湾岛国防部的口头禅后面,绝对不会有好事……”

    飘扬的黄龙军旗下,马主任满脸不悦地放下军用望远镜,斜着眼睛瞟了瞟王秋,然后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也罢,反正我的沙漠之鹰在这些年也已经饥渴难耐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练练手……虽然我的枪法恐怕不如朝鲜那个可以一枪打下美帝喷气机的金太阳,但对付几个西班牙骑兵,应该还是能凑合的……”

    当众丢人现眼的王秋,顿时听得脸sè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是惭愧不已,而马彤学姐则连忙帮着打圆场。

    “……呵呵,领导同志,瞧您说的……这都是新来的实习生不懂事,吹牛吹得太过头了而已。我这边早就已经弄好了万无一失的备用方案,绝对不会再出岔子了……”

    她一边如此陪着笑脸解释道,把原本已经准备拔枪上阵的马主任又劝了回去,一边则朝着王秋丢了个眼sè,同时抛过去一串钥匙,“……王秋学弟,还不快点把咱们的最终决战兵器给开出来?”

    然而,在听到了“最终决战兵器”这个很值得吐槽的名词之后,王秋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踌躇。

    “……这个……学姐,真的要咱们几个亲自上阵?”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临阵脱逃?”马彤学姐回头横了他一眼,“……唉,我说学弟啊!既然入了咱们城管这一行,就算没本事空手拆高达,最起码也得有胆量干一回马路杀手吧!”

    王秋顿时一脸囧然。

    ————————————————

    炽烈的阳光下,科尔特斯挥舞着骑兵长枪,继续策马越过干燥的旷野,冲向前方飘扬着黄龙旗的敌阵。

    而他的部下也没费多少力气,就轻易摆脱了敌方战车兵的纠缠。

    这些明明没有马匹却也能自己行驶的轻巧战车,初看上去确实令人惊诧,但在真正的战斗之中,它们不断翻车抛锚的拙劣表现,则让科尔特斯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敌人派来阻击的这支战车部队,终究没能让他的骑兵停住前进的步伐。

    尽管那些穿着古怪服装,戴着球形头盔的战车兵,即使被甩下了车辆,也依然在用手里的长矛、标枪和火箭顽强地进行战斗;尽管他们身上的奇怪厚布衣服,竟然是那么的坚固结实,比铠甲还要难以劈开……但科尔特斯想要猎杀的目标,原本就不是这些古怪的战车兵,而是那杆黄龙旗下的敌将和后面的敌营。

    假如让骑兵滞留在此处,纵然能歼灭这支战车部队,对于全局的胜利也并无意义,他必须与时间赛跑。

    所以,只是略微缠斗了一会儿,确认了对方拙劣的机动能力之后,科尔特斯就吹响了代表集结的军号。而他麾下的两百多名西班牙骑兵,在接到了这个信号之后,也纷纷策马脱离了战斗,重新聚集起来。然后,他们便丢下这批已经变成步兵的战车手,转身在科尔特斯的率领之下,继续朝着前方杀去!

    ——两条腿的步兵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士,西班牙骑兵只要兜个小圈子,就能绕开这支阻击部队了。

    那支乱七八糟的战车部队已经被抛在脑后,前方飘扬的明黄sè龙旗已经遥遥在望。

    在那杆旗帜下面,只有寥寥一两百名步兵负责拱卫,在同样数量的骑兵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科尔特斯的嘴角就不由得绽开了一丝嗜血的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傲慢的中国人如何惊慌失措,以及满脸血污地跪倒在自己脚下了。

    嗯,到时候应该向他们索要多少香料和丝绸,作为赎买xìng命的代价呢?最起码也要装满十条船吧!

    于是,迎着沙尘弥漫的热风,这位征服者微微眯起了眼睛,抬起了右臂,准备发出最后冲刺的命令。

    然而,在下一瞬间,科尔特斯却僵硬地停止了动作,仿佛被魔法给凝固成了一尊雕塑。

    因为,在他的前方视野之中,在一处草木茂盛的土丘后面,竟然转出来了一个彻底超越了科尔特斯的全部想象能力的东西,一台方方正正的巨型钢铁怪物!

    并且,这个钢铁怪物正在一边发出可怕的刺耳噪音,一边隆隆咆哮着朝他冲来!

一百十八、马路杀手无敌(中)

    一百十八、马路杀手无敌(中)

    晕天黑地,翻江倒海,头昏眼花。

    某辆十**卡车的剧烈颠簸着的驾驶室里,王秋同学正在卯足了力气,跟不太听话的方向盘展开较量。

    他此刻正在驾驶的这辆车,就是由马彤学姐和蔡蓉团长鼓捣出来的“最终决战兵器”——经过五金小作坊的加固改造以及私人进行的非法涂装,貌似一头哥斯拉大怪兽的十**卡车!

    为了防御标枪和箭矢,驾驶室的车窗玻璃上覆盖了铁丝网,车前端焊接了厚实的三层装甲板和五排寒光闪闪的锋利锯齿,庞大的车体上画了许多没人看得懂的狰狞花纹,外加一张布满獠牙的鲨鱼大嘴。

    而在这辆十**卡车的驾驶室顶部,则是架设了一块威风凛凛的不锈钢牌匾,上面无比醒目地用油漆刷了四个能够让无数人一看就闻风丧胆、鬼哭狼嚎、屁滚尿流的血红大字:“城.管.执.法!”

    此外,还有一面绘制着金黄sè镰刀锤子的鲜艳红旗,在车厢顶端的金属架上猎猎招展。

    事实上,在借鉴了上一次于王秋家后院屠龙的“成功”经验之后,马彤学姐和蔡蓉团长原本准备弄一辆消防车作为“最终决战兵器”。这样一来。就可以用消防车的高压水枪,向敌人发动远程攻击了。

    但问题是,第一,这类特种车辆不太容易搞到;第二,消防车的cāo作很复杂,外行人一时半会儿学不像样;第三,大部分民用消防车的越野能力都不甚理想,在没有硬化路面的野地里,车载的机械和管路很可能会晃得散了架;第四,在高速行驶的时候,高压水枪很难正常发shè,并且一般无法杀死目标……

    所以,她们最后还是选择了简装版的魔改大货车,作为**和埋葬顽敌的“最终决战兵器”,并且剽窃了《红sèjǐng戒》游戏里的创意,将它命名为天启战车。

    再顺便说一句,如今客串天启战车驾驶员的王秋同志,实际上还没有考出驾照。

    所以说,王秋同学这一刻根本就是在无证驾驶,名副其实的马路杀手……好孩子千万不要向他学习。

    幸好,这里是十六世纪的中美洲,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交jǐng叔叔冒出来查驾照。

    但同样因为这里是十六世纪的中美洲,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像样一点的柏油或水泥马路。

    于是,这辆无证驾驶的非法改造十**卡车,就在散布着仙人掌和碎石的荒野上,一边用车厢上增设的高音喇叭播放着高亢激昂的《苏维埃进行曲》,一边跟醉鬼似的蹦蹦跳跳地扭着屁股前进……

    如此这般超越极限的颠簸持续了一阵子之后,尽管卡车的悬挂系统xìng能不算差,但王秋还算觉得自己的屁股似乎要裂开了,而脑袋里更是仿佛比连续玩了二十次百米高台蹦极还要晕眩和迷糊。

    然而,坐在他身旁的两位女同事,却是一个胜似一个的jīng神焕发,也一个比一个疯疯癫癫。

    “……锵锵!天启战车**第一式!七十码空中飞人表演喵!王秋学弟,请你务必把目标撞飞到五米以上的高度喵!如果飞不到五米的高度,侮辱了天启战车的名号,就要扣发你本月分红的说喵!”

    头上戴了一对猫耳的马彤学姐,一边挥舞着毛茸茸的玩具猫爪,一边对王秋高声叫道,“……任何胆敢妨碍本小姐发财大业的混蛋,就该一律用十**卡车轧死喵!我们要埋葬你们啊喵!!!”

    跟化身猫女郎满嘴喵声喵语的马彤学姐不同,蔡蓉团长此时却是一身哥特萝莉风黑底白花连衣裙的打扮,头上插着两团小小的红sè绢花,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有神秘感,但也很受罪——别忘了这儿可是热带!

    哪怕已经把驾驶室的冷气打到了最大,细细的汗珠依然从她白皙的额头不断渗出。

    但是,这并不妨碍把自己打扮成哥特萝莉的蔡蓉团长,用黑魔女的口吻来耍酷……或者说卖萌。

    “……哦呵呵呵呵!渺小而又愚昧的荷南.科尔特斯啊,我看到你的死兆星在闪耀了!你的悲惨命运已经注定,某位二流大学生无证驾驶的十**卡车,马上就要把你压成肉饼子了啊啊啊!”

    “……喂喂……你们两个都是不吐槽会死星人吗?还有,亲爱的蔡蓉团长,你这话到底是在编排谁呐?”王秋忍不住回头吼叫起来,“……我正忙着撞人呢!你们倒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哼哼!这就不明白了吧!只有华丽而又帅气的战斗宣告,才是魔法少女的浪漫啊!”

    蔡蓉团长完全不顾自己并非魔法少女的事实,挂着一脸中二病晚期患者特有的诡异笑容,在座椅上站了起来,叉着自己的小蛮腰,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向前一挥小手,“……我要代表月亮惩罚……”

    她的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就把个头娇小的蔡蓉团长给猛地晃出了座位,一头撞到了驾驶室的天花板上……接下来,她就带着额头上迅速鼓起的淤青肿块,又一次跌落回座位上。

    “……呜,痛痛痛痛……咬到舌头了……啊!又来了……”

    蔡蓉团长霎时间眼泪汪汪地从黑魔女变成了天然呆,继续用另一种风格努力卖萌,然后又再一次被剧烈的颠簸给送上了半空,仿佛是在游乐园里玩蹦蹦床一般。

    “……我说团长小姐,你倒是给我快点绑好安全带啊!想要让自己变成一团蛋黄酱吗?!”

    王秋一边翻着白眼,对按着脑袋叫痛的蔡蓉团长提醒道,一边把离合器推上了三档,随即闭上眼睛,双手如铁铸一般牢牢地扶稳了方向盘,然后狠狠地朝着几个呆若木鸡的西班牙骑兵碾压了过去……

    下一刻,伴随着整个车身的剧烈震颤,他的耳畔传来了马彤学姐无比愉悦的欢呼。

    “……耶耶!果然飞起来了耶!嗯,那个还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了!红红白白的流淌了一地呢!”

    ……你还能再给我无节cāo一点吗?马彤学姐!!!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你的心灵已经开始从变态百合女继续进一步扭曲黑化,变成像“血腥玫瑰”一样的猎奇杀人鬼了啊啊啊?!!

    望着溅满了车前窗的“红白之物”,王秋一边强忍着大口呕吐的yù望,一边在心中默默地如此腹诽道,同时抬头开始寻找下一个碾压目标……

一百十九、马路杀手无敌(下)

    一百十九、马路杀手无敌(下)

    虽然在这辆用十**卡车非法改装的所谓“天启战车”驾驶室内,城管们的战斗气氛是如此的囧囧有神,令人无语,但此刻置身于十**卡车前方的西班牙骑兵们,却只看到了恶魔与死神的降临。

    ——这样一头如同堡垒般庞大的钢铁巨兽,带着不可阻挡的雄浑气势,发出不可名状的魔鬼咆哮(《苏维埃进行曲》),宛如传说中的恶龙一般迎面冲来……这个……咱们中间好像没有屠龙者圣乔治吧!

    对于彻底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可怕事物,他们这些虔诚基督徒能够作出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举起十字架或者在胸口划十字,默默地祈祷着上帝的保佑。

    然而,面对着凶名卓著的城管,以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证驾驶十**卡车,就是上帝也爱莫能助。

    从未听过的刺耳乐曲,让骑兵们胯下的战马纷纷受惊,乱踢乱咬。

    扑面而来的炙热沙尘,让每一个骑手都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惧。

    这种难以形容的恐惧,让他们的肌肉和血液都仿佛被冻结成了冰雕,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终于,这具恐怖的钢铁巨兽冲到了他们面前,最前方三个被吓坏了的骑兵,根本来不及策马躲避,就被连人带马一起撞飞到了半空中。其中一个人还在落地时让脑袋撞到了石头,当场就摔得颅骨破碎,脑浆崩裂,红红白白的粘稠液体四处飞溅,甚至有一些洒落在了他的同伴,还有那头钢铁巨兽的身上。

    下一刻,一名勇敢但却愚蠢的骑兵,发出一声不知代表了恐惧还是激动的呐喊,举起长枪就向这头钢铁巨兽冲去,表情狂热得好像在参加御前比武大会……然后,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这位挑战怪兽的勇者不出意外地被撞飞出去,长枪也像牙签一样被巨兽轻易折断成几截,七零八落地掉在仙人掌丛之中。

    身为区区一介骑兵,最好还是不要跟狂奔的十**卡车去比动量啊!

    另外十几名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骑兵,则如梦初醒地从马鞍后面解下自己的十字弩,以最快的速度上弦、瞄准、shè击……然后失望地发现大多数箭矢都落了空,而少数几枚命中的弩箭,也刺不透它的铁皮。

    还有几个倒霉蛋在钢铁巨兽杀到身边之前,就已经被失控的战马给甩了下来,只能一瘸一拐地拄着长枪徒步行走,并且吹着口哨想要把马儿叫回来……

    于是,他们这些失去了马匹和速度的骑兵,就如同出现在饿狼面前的受伤小鹿一样,成了这头狡猾的钢铁怪兽优先追逐的目标,伴随着足以刺痛耳膜的绝望哀嚎,一个接一个被车轮碾翻在地。

    其中有一个家伙在刚刚承受撞击的时候,仅仅是被车轮压断了他的一条腿,神智似乎也还十分清醒,证据就是这家伙在被车轮碾过之后,居然还能十分有劲地大声哀嚎。

    然而,正当其他人以为这家伙暂时逃过了一劫,或许能够以残疾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的时候,那头可怕的钢铁巨兽却突然停了下来——当然不是停下来救人,而是再一次往后倒退,重新碾压在那个躺在车后面的断腿家伙身上,然后无比缓慢的,很有耐心的,把他的脑袋和肩膀一起碾碎成肉末……

    很显然,他死得足够缓慢,也足够痛苦……那足以撕碎灵魂的惨叫声,当真是令每一位听众毛骨悚然。

    面对这头可怕的钢铁怪兽,西班牙骑兵们自发地尝试了许多反击的方式,然后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长枪无用。

    弯刀无用。

    弩箭无用。

    火枪也无用。

    可怜的西班牙骑兵们,最终无限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消灭这头钢铁怪兽的手段。

    一切的迎击手段全部失效之后,最后的策略自然只剩下了逃跑。

    一个、两个、五个、八个……当不知第几个试图反抗怪兽的勇敢者,又一次连人带马加长枪一起被卡车给轻易撞飞成天边的流星之后,西班牙骑兵的士气终于崩溃了,陆续开始有人拨转马头,朝着远方狂奔而去,并且立即影响到了他身边的同伴——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逃跑是一种会迅速蔓延的传染病。

    “……哼哼!逃跑?我们会让你生活在无限的恐惧之中!”

    已经撞红了眼睛,黑化了灵魂的王秋同学,立即狞笑着闷哼一声,狂踩油门继续追了上去。

    车轮在飞转。

    巨兽在咆哮。

    骑兵在奔逃。

    残肢断臂和肚肠脑浆在飞舞。

    他们的逃亡之路依然步步血腥,每隔最多一两分钟,就会有某个可怜虫被十**卡车碾成肉饼。

    事实上,如果这些西班牙骑兵们能够留下一半的人,牺牲自己的xìng命和血肉来缠住这台钢铁怪兽;让另一半的骑兵远远地绕过十**卡车,奔向后面的东军本阵和大营,或许还有那么一两分突袭成功的希望——前提是穿越者们已经黔驴技穷,无法再祭出什么新的逆天大杀器。

    然而,科尔特斯麾下的这支骑兵队,既不是蒙古可汗的怯薛军,也不是亚瑟王的圆桌骑士,而是一支被人用财富和名誉给忽悠过来,刚刚聚集在一起不超过三个月的乌合之众。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对科尔特斯既无忠诚,也无情谊,更无责任,只是想要傍着他发大财而已。

    这样的部队,显然是只能打打顺风仗的,一旦遭遇逆境,最好别指望他们能为统帅效死。

    于是,在一片肝胆yù裂的恐惧之中,科尔特斯就被这帮乌合之众给丢下了。

    面对咆哮着迅速逼近的钢铁怪兽,被绝大多数部下抛弃,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亲信的科尔特斯,只得从腰间拔出了他的短火铳,遥遥地shè了一枪,然后不出所料地毫无效果。

    低头望着手中还在散发余热的短火铳,科尔特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很清楚,在颠簸的马鞍上,这种发shè步骤十分繁琐的火绳枪,只靠自己根本没办法再次装填。

    而且,就算他还能继续shè击,十有仈jiǔ也打不穿这头钢铁怪兽的外壳。

    按照科尔特斯的认知,想要摧毁这头怪兽,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架起火炮猛轰。

    但是,骑兵是不可能拖着火炮一起高速机动、迂回包抄的,至少这个时代的骑兵还做不到。

    那么,难道就这样夹着尾巴掉头逃跑吗?不,这不是一个勇敢者的作为!

    迎着四散溃逃的西班牙骑兵,以及轰鸣而来的钢铁怪兽,科尔特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抓起了自己的骑兵长枪,就像是在参加骑士比武的时候一样,把枪杆平举在胸前,然后用力一踢马刺,迎战上前。

    “……驾!以我主的名义,去死吧!怪物!”

    啊!这就是无比勇敢的美洲征服者,为上帝传播福音的圣骑士,伟大的西班牙英雄荷南.科尔特斯,他继承了中世纪十字军骑士为主而战永无畏惧的光荣传统!堂吉诃德策马进攻乡下风车的英姿在这一刻灵魂附体,波兰骑兵挺枪挑战德军坦克的雄风在这一刻悄然现身!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遗憾的是,意志和勇气终究是无法战胜钢铁的。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在准确地用长枪迎面戳坏了一只车前灯之后,勇敢的科尔特斯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厄运——无法抗衡的巨大冲击力,让他仿佛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抽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被抛出马鞍,远远地倒飞了出去,直至滚落在一堆粗糙的沙砾之中。

    而与此同时,他胯下的安达卢西亚马,也成了某位无证驾驶的马路杀手同志的又一项战绩……

一百二十、大麻烦来了!

    一百二十、大麻烦来了!

    (周末加更,求票求收藏)

    在砾石遍布的旷野上不知兜了多少圈子,撞飞了不知道多少人和马之后,这辆由十**卡车改装的“天启战车”,最终因为某人的疯牛式狂野驾驶,远远地冲出了战场,一头扎进了某座松软的小土丘中。

    幸好,残余的西班牙骑兵已经逃得距离这辆车很远,否则三位乘员还当真有遭到报复的危险。

    头晕眼花的王秋同学,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摆脱防撞气垫的纠缠,随即跌跌撞撞地打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落到地面上,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四周无人,就低头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今天这事如果发生在故乡,这罪名恐怕足够吊销驾照一万年了——不过他本来也就没有驾照可供吊销。

    ——不管怎么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手杀了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即便用了车祸这样的间接杀戮方式,但还是让他觉得很恶心,很纠结,很复杂。

    虽然在网络游戏里,他曾经不知多少次cāo纵穿着盔甲,手执利刃的勇士,骑着战马在战场上大肆砍杀,让断臂残肢凌乱飞舞;或是控制着身穿长袍,手持魔杖的法师,带着矜持的微笑,用很华丽的魔法把敌人和怪物轰成肉渣……但真正的战斗和厮杀,实在是跟游戏与电影里的镜头大不一样。

    光是看到喷溅在车前窗上的血渍和脑浆,还有疑似碎肉和内脏残片的玩意儿,就让他感觉糟透了。

    事实上,这一次能够驾驶着狂奔的十**卡车进行碾压作战,而不用跟主战场上那些印第安武士们一起挥舞刀剑和战斧,对于生活在和平时代的王秋来说,就已经等于是在降低适应战场的难度——他至少还不必用自己的双手握紧宝剑,将利刃捅入敌人的肚子里使劲搅拌,将他们的内脏通通绞碎,或者在垂死敌人的祈求眼神中,无情地划开他们脖子上的颈动脉,让喷涌而出的鲜血洒满自己的面庞……

    但是,作为一名穿梭时空的穿越者,如果他的异能继续存在下去,那么类似的场面总有一天会到来。

    这就是他即将要从事的工作。

    一个成功的冒险家总是要与厮杀与死亡为伴,正如一位称职的城管总是要与暴力和斗殴为伍一样。

    他已经准备好了吗?他有杀人的觉悟吗?他有被杀的觉悟吗?

    王秋发现自己的心中只有一片茫然和彷徨。

    马彤学姐也一边转着蚊香眼,一边从略微变形的驾驶室钻了出来,然后无jīng打采地蹲在王秋身旁,脸sè又青又白,头上的玩具猫耳也是有气无力地耸拉着,也不知是因为晕车还是晕血……

    而蔡蓉团长倒是jīng神十足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大号油xìng笔,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在车门上画起了简单的抽象图案——代表此次十**卡车疯狂暴走碾压战绩的三十二个人和二十四匹马,类似于飞行员在自己座舱侧面涂绘的小国旗……中二病患者的神经果然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吗?

    头上有着这样一位奇葩的萝莉上司,王秋真心觉得自己还是当吐槽专员比较有前途。

    就在这个时候,挂着王秋胸前的无线电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嘶嘶——喂!我是文德嗣,我是文德嗣!王秋学弟听到请回话!王秋学弟听到请回话!”

    “……喂喂,我是王秋!完毕!”王秋摘下对讲机,语调十分疲倦地答道。

    “……嘶嘶——后方的情况怎么样?我是说,科尔特斯的骑兵有没有给你们造成什么麻烦?完毕!”

    “……那还用问?!别忘了我们中国城管世界无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神功护体无所不能啊!”

    王秋先是咧嘴一笑,说出一串让人囧囧有神的吐槽,然后才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好吧,不说傻话了,言归正传。我刚才开着那辆十**卡车改造的‘天启战车’,似乎先后碾死了三十二个人和二十四匹马——这是蔡蓉团长帮我统计的——顺便吓垮了敌人的整个骑兵别动队。只可惜科尔特斯在被撞飞落地之后,就让他的部下给救走了,没能当场撞死或抓到……主战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完毕!”

    “……嘶嘶——战场上的情况很好,敌人败局已定,我军正在乘胜追击!大多数敌军已经完全崩溃,或者就地投降了。只有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率领着一部分叛军,退入了奥通巴村继续抵抗。完毕!”

    虽然对讲机里的杂音很大,但王秋还是可以从文德嗣的语气之中分辨出一丝得意。

    对于男人们来说,从战场上取得的光辉胜利,总是比最香醇的美酒还要令人感到陶醉。

    这是每一个男人从远古以来就根植于血脉之中的搏杀本能,从来不会因为年龄、种族和国籍而有所改变——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大多数男孩在他们的小时候,总是都会乐衷于打仗游戏,以及玩各种塑料兵呢?

    不过,尽管东军胜局已定,但顽强的敌人依然没有停止抵抗。

    “……嘶嘶——虽然距离全面胜利只差最后一步,但奥通巴村的防御工事很坚固,而且村子里聚集的敌人数量也不少。小西考特卡托带着他的特拉斯卡拉人战士对村子发动过两次突袭,但都被标枪和石头从村口给驱赶了出来。为了减小伤亡,我打算请买买提同志再搞一次火箭弹覆盖式轰击……”

    “……嘶嘶——文德嗣同志!是文德嗣同志吗?!请把你的指挥权火速移交给阿波钦娜将军和小西考特卡托,然后立刻赶回来一趟!完毕!”

    一个威严但却焦虑的声音,突然插进了他们的对话。

    虽然嗓音由于对讲机质量不佳而有些变异,但大家都听出了这是马主任在喊话。

    “……嘶嘶——为什么?!我这边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攻克奥通巴村,赢得最后的胜利了!完毕!”

    对于马主任不由分说的横插一杠子,身为前线指挥官的文德嗣显然感觉很不爽。

    而且,由于他是“体制外人士”,所以也就没有王秋他们对领导同志发自内心的特有敬畏。

    “……嘶嘶——这个村子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我这边似乎有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新发现……”

    不知为什么,马主任的嗓音似乎有些颤抖,“……我们有大麻烦了!同志们!一个真正的大麻烦!”

    听到这话,再联系起主任殿下昔rì的名声,众人的心中霎时间全都蒙上了一层yīn霾。

    而在王秋的脑海之中,更是不知为何蹦出了四个颤巍巍的大字:祥瑞御免!

    嗯,再重复一遍,祥瑞御免!!!

一百二十一、16世纪的生化危机

    一百二十一、16世纪的生化危机

    黄昏时分的奥通巴村,暮sè暗淡,残阳如血,旷野、河流与村舍,皆被染上了一抹鲜艳的嫣红。

    一场残酷血腥的大会战,刚刚在村外的旷野中落下了帷幕。

    争夺中美洲霸权的两大阵营,通过一天的激烈厮杀,终于决出了最后的胜负。

    ——四万西军全线崩溃,两万东军大获全胜。

    在西班牙探险队统帅科尔特斯被十**卡车撞伤昏迷,由亲信们抬着逃出战场之后,西军的最后反击也遭到了粉碎——作为别动队的两百西班牙骑兵,不是被十**卡车碾压成肉饼就是逃之夭夭,至于在主战场上的三千西班牙步兵,看到败局已定,也纷纷向同为西班牙人的纳瓦埃斯指挥官投降。

    科尔特斯的两位主要盟友,特拉斯卡拉族大酋长马西西卡托,在混战之中被当场砍杀,被他带来参战的六千名特拉斯卡拉战士,立即随之一哄而散;阿兹特克叛军首领,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依靠着雄厚的兵力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但随着友军的崩盘溃散,他同样也无法挽回败局,只能退进奥通巴村继续抵抗。

    稍事喘息之后,双方围绕着奥通巴村又进行了大半天的巷战,东军在屡攻不下之后,再次祭出纵火战术,往村庄里丢进去了几千个燃烧瓶,很快就把这座主要由木板屋和茅草棚构成的村子烧成了一片火海。

    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本人在卫队的拼死抵挡之下,倒是勉强突出了重围,随后登上独木舟逃往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但被他带上战场的两万阿兹特克叛军,却只剩下不足两千人生还。

    至此,奥通巴会战彻底落幕,看似兵多将广的西军,遭到了毁灭xìng的打击。战前的四万西军,只有大约一万人四散逃离,数千人沦为战俘。虽然科尔特斯和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都逃出了战场,但在失去了绝大多数有生力量之后,他们也只能是苟延残喘,再无翻盘之力了。

    而东军付出的代价,则仅仅是战死七百余人,损失十分轻微——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当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一般根本就死不了多少人,就算有受伤的也多半只是皮肉伤。一般要等到胜负已分,失败者掉头逃跑,将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敌人之后,大规模的杀戮才会真正开始。

    如此史诗般的战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评估,都堪称是辉煌夺目。

    然而,实际控制着东军的诸位穿越者,却根本无心庆贺他们的辉煌胜利。

    因为,一场由他们自作自受的空前大灾难,已经悄然降临在了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

    奥通巴村外的军营之中,一顶宽敞的帐篷之内,除了已经穿过虫洞收工离去的“外单位借调人员”买买提之外,剩余的五位穿越者正盘腿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sè都灰败至极。

    在他们中间的地面上,摊着一些零星的小玩意儿,都是从敌人身上搜刮到的战利品,只是模样看上去有些眼熟——小瓶的香水,袋装的蜜饯,用棉絮和油纸包裹的小件瓷器,镶嵌着塑料宝石的漂亮首饰,还有一叠叠印染着牡丹、玫瑰、孔雀、金龙、凤凰等等奢华纹饰的jīng美丝绸,在夕阳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虽然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血渍和污垢,但也无法掩盖这些彩sè绸缎的华美与绚丽。

    然而,在座的五人却没有谁敢于去触摸一下这些缴获物,仿佛它们带着什么致命的邪恶诅咒一般。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丝绸和香料等物确实都遭到了诅咒,而下咒的巫师就坐在他们中间。

    背对着夕阳,五个人如同木雕一般戳在这里,保持着完全静止的姿势,仿佛电影胶片上的定格一般。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和潺潺渗出的冷汗,才能证明他们是活人而非僵尸。

    这一场景持续了好几分钟,宛如时间停止了流逝,四周的空气简直已经被冻结凝固。

    “……家宅平安,祥瑞御免……再念一次,家宅平安,祥瑞御免……”

    王秋一边在心里念诵着上述“咒语”,一边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然后无比失望地发现,那些被诅咒过的“黑魔法物品”依然摆在自己面前,似乎还能看到代表着瘟疫的瘴气,从中徐徐涌出……

    “……真能确认是那一批送给西班牙国王的加料礼物吗?会不会是我们以前卖出的类似商品?”

    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王秋硬着头皮率先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向马主任开口发问。

    “……唉,千真万确,款式、花sè和商标都对得上。而且,就连纳瓦埃斯本人,刚才也腆着脸向我们招供了——因为人证物证实在太多,这事情的底细在穿了帮之后根本就瞒不住……”

    马主任的嘶哑嗓音,终于打碎了其他人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真想不到这个看似憨厚老实的家伙,居然能这样的胆大妄为,除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份礼物之外,还把我们代表‘中国皇帝’赠送给西班牙国王和古巴总督的礼物,也悄悄截下来了一大半——这都是沾满了各种现代病菌的定时炸弹啊!”

    他伸手抓起一条边缘带着几缕霉斑的丝巾,无奈地叹息道,“……然后,随着科尔特斯的反击,委拉克鲁斯港的易手,这些加了料的玩意儿,又落入了科尔特斯的部下之手,并且被拆开了包装,各自瓜分。接着,这些战利品更是被科尔特斯的队伍随身携带,走遍了大半个墨西哥谷地——顺便也把病菌传播了开来!”

    说完这话,主任同志就脱力似的瘫软了下去,顺便把那条丝巾当做脏东西一般,远远地丢掉了,“……原本想要祸害欧洲殖民者的潘多拉盒子,如今却被打翻在了咱们自己脚底下——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整个帐篷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气氛中。

    每一个穿越者的眉毛和嘴角都在微微抽搐,他们都明白这个所谓的“潘多拉盒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其中几个人简直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肢体也是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直直地坐着发愣。

    ——之前在委拉克鲁斯港,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西班牙殖民者的有生力量,从**上毁灭他们进犯美洲的能力,马主任策划了一场堪称卑鄙无耻和反人类反文明到了极点的“对欧洲细菌作战”——把一封伪造的“中国皇帝御笔圣旨”和一批“中国皇帝馈赠的礼物”,主要是丝绸、香料等东方特产,托付给被蒙在鼓里的纳瓦埃斯指挥官,让他用大帆船运回后方,进献给古巴岛的贝拉斯克斯总督和西班牙的卡洛斯国王。

    而事实上,这批所谓“中国皇帝的馈赠”,其实都是马主任从现代传染病医院搞来的“对欧洲专用细菌战武器”——丝绸和瓷器上都涂了多种流行xìng感冒的致病源,茶叶和蜜饯里则掺了高传染xìng的结核杆菌,而用于包裹每一件瓷器的棉花,更是被伤寒、霍乱、鼠疫等各种烈xìng传染病的病菌培养液反复浸染过。

    尤其是被重重密封在一只黄铜匣子里的伪“大明正德皇帝圣旨”,更是藏着真正的病毒武器——根据马主任事后含糊的描述,似乎是曾经在美国引起恐慌的炭疽粉末,和其它一些同样厉害的“生物添加剂”……

    按照马主任的预想,这些貌似绚丽华美的礼物,在漂洋过海抵达欧洲之后,将会把无数这个时代还没有的高抗药xìng传染病菌播撒开来,给得到它们的人类带来无穷的灾难——正如同传说中的潘多拉之盒一般!

    但问题是,作为邮递员的纳瓦埃斯,却贪心发作,私吞了一部分加了料的礼物,使得这些危险的“定时炸弹”未能完全被送走。然后,科尔特斯又把这些貌似财宝的祸水从纳瓦埃斯身边抢了去,并且分赏给他的盟友和部下……从而把这些致命瘟疫的传染源,一下子就洒遍了大半个墨西哥!

    在真正的历史上,仅仅是天花和出血热,就让中美洲印第安人的数量从1500万剧减到300万。而在这个时空,他们身上脆弱无力的免疫系统,还将同时面对伤寒、霍乱、肺结核……以及凶名赫赫的黑死病!

    “……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马上就要爆发一场16世纪的生化危机?!!”

    半响之后,身为半个地主的首位穿越者文德嗣同志,终于从呆滞之中恢复了几分生气,然后眼中冒火地瞪着马主任,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如此说道,“……至少数百万的印第安人将会死于病魔,城市变成废墟,田地化作荒野,道路上堆满了尸体,而我们就是诱发了这场生化危机的保护伞公司?!”

    “……差不多!不过不是马上就要爆发,而是已经开始爆发生化危机了——瘟疫早就在我们的不知不觉之中播散开来,来不及再进行早期隔离了!而在目前的战争状态下,也很难拿得出什么有效的防疫手段。”

    似乎是没有觉察到文德斯胸中的怒火,马主任只是十分疲惫地摆了摆手,低声说道,“……从委拉克鲁斯港、特拉斯卡拉城、乔鲁拉城,再到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科尔特斯的探险队和他的同盟军,已经带着我们的细菌武器走遍了大半个墨西哥文明世界,也把瘟疫和病人带到了这么多的地方。

    而且,现在就已经有一部分感染者过了潜伏期,开始发病了——根据对西班牙俘虏的审问,他们在最近几天已经有一些人患病倒下,一部分病人发了高烧,眼睛红肿得好像烧红了的木炭。还有一部分病人则是一边拄着拐杖勉强行军,一边把粪便拉到裤子里,等于是在一路传播各种病菌……”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嗨,幸亏那只藏着假圣旨的黄铜匣子,总算还是被送到了西班牙,否则的话……即使是在我们的时空,炭疽病毒也是没有特效疫苗可用的……”

    又是一片令人沮丧和绝望的沉默——在明白了当前的绝境之后,文德嗣已经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种局面整整持续了足足三分钟,还是王秋再一次率先开了口。

    “……既然疫情已经扩散,而美洲原住民的抗病能力,恐怕还远不如欧洲人……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只有尽量跟时间赛跑,以最快速度从现代世界赶运抗生素药物和疫苗。否则的话,我们恐怕将会得到一个空旷无人的美洲。至于剩下的事情……”

    马主任的嘴角边绽开了一丝苦笑,“……似乎就只剩下祈祷老天爷保佑了!”

    听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众人额头上的青筋顿时阵阵狂跳,心中更是仿佛有上万只羊驼雄壮地跑过……但是鉴于这位马亲王大人的昔rì威名,他们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还是汇成了一句话:祥瑞御免啊啊啊!!!

一百二十二、悲惨世界

    一百二十二、悲惨世界

    虽然穿越者们自认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事态的发展仍然比他们的设想更加糟糕。

    奥通巴会战结束之后的第二天,由于大批带病俘虏的传播,来势汹汹的瘟疫就开始在军营中爆发了。

    或许是因为在庆功宴上暴饮暴食过度,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首先在军中出现的是痢疾患者,一个个成天抱着肚子喊疼。然后是霍乱和黄热病,不是腹泻到脱水,就是发高烧一直发到热死。最后,到了第四天,就连让古代人闻之sè变的天花、疟疾和鼠疫(即黑死病),也开始在很多人身上出现了。

    此外,还有一部分士兵在战场上负伤之后,不幸伤口感染发炎,得了破伤风,很快就变得奄奄一息——被穿越者们视为嫡系部队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在负伤之后当然都会被妥善地涂药和包扎。但是其他部落的同盟军战士,以及在战场上抓获的敌军俘虏,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医疗待遇了。

    短短的三四天之内,奥通巴村的军营就成了医院和火葬场,每天都会出现几百具被抬走焚烧的尸体。

    传染病情如此迅猛的蔓延速度,让穿越者们一时间深感措手不及。

    他们随军携带的抗生素药片和药膏,虽然治疗效果十分良好,但却架不住病患太多,眼看着就快要用完了。而在现代时空的采购活动,则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由于二十四倍的时间杠杆,这个时空的四天,在现代时空仅仅相当于四个小时。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搜集到足够的药品和医疗设备,并且把它们传送到异世界,无论是对于现代社会的物流效率,还是对于王秋同志的传送能力,都是一项极其严峻的考验。

    更要命的是,这时候的现代中国正值半夜,药店和药厂早就关门了,就是拿着钞票也没处买药啊!

    如果要等到现代时空的六七个小时之后,也就是第二天早上药店开门,那么就意味着中美洲世界的很多患者还要在病床上熬个六七天,而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显然没法坚持这么久——对于缺乏治疗药物的古人来说,上述瘟疫都是烈xìng疾病,一个黑死病患者从发病到死亡,通常也就是五六天的时间而已。

    幸好,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机关头,马主任的身份和权力发挥了很大作用——他在回到现代时空之后,立即就打了十几通电话,派遣手下的一大票秘书和随员到处活动,并且亲自驱车直奔市府大院,硬是把本市主管医疗卫生的副市长从床上拖了起来。接着,在跟běi jīng方面进行了紧急联络之后,马主任甚至还动员了本市的武jǐng和驻军……于是,很快就有人砸开了药厂和药店的大门,并且再次开启了战略物资储备仓库,用大卡车把成箱的青霉素、链霉素、消炎药水和云南白药,如同流水般地运了出来。

    再接下来,得益于数量充足的现代药品,至少在奥通巴村的军营里面,疫情总算是被慢慢地控制住了。

    ——————————————————

    “……哦,上帝保佑,我竟然还活着?”

    睁着自己仅剩的一只独眼,望着镜子里的憔悴面容,纳瓦埃斯一时间恍然如梦,不由得如此喃喃自语。

    诚然,他此刻的身体状况一点都谈不上健康,头脑依然昏昏沉沉,浑身上下更是又酸又痛,皮肤上还到处都是浮肿、浴血和坏疽……但无论如何,纳瓦埃斯现在还活着,并没有回归到主的怀抱。

    于是,在下一个瞬间,他就翻身抽出了枕头底下的一封信笺,动作极其敏捷地把它给撕了个粉碎。

    ——三天之前,当发现自己患上了黑死病之后,纳瓦埃斯在绝望之余,就抓紧时间写了一封遗嘱,打算把自己的一半遗产捐献给教会,用于修筑一座华丽的修道院……

    但是,既然如今自己已经痊愈,那么捐献遗产的事情,也就等到以后再说吧!

    抬手把纸屑丢进一旁的火盆里,他刚要开口叫唤自己的贴身仆人过来服侍,但随后就想了起来,这个倒霉蛋已经在昨天因为伤口感染糜烂而病死了,连骨头都烧成了灰……

    对此,纳瓦埃斯只得叹息了一声,挣扎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开始环顾这间嘈杂的庞大病房。

    这里是奥通巴村的一座宽敞木板屋,原本似乎是贵族的宅邸,地势较高,室内比较干燥,通风和采光都很不错。因此,在疫情爆发之后,这座屋子就被穿越者们征用为一处野战医院,主要安置身份较高的西班牙同盟军,也就是纳瓦埃斯和他的亲信军官,让他们得以享受清净的环境和洁白的床单。

    至于一般的西班牙士兵,则只能躺在外面的帐篷里,一边听着油毡上滴落的雨点,一边与病魔作斗争。

    即使享受到了“高级待遇”,病房里的环境还是很糟糕。大部分病人,包括看门的卫兵在内几乎都在不停地咳嗽,有些人试图勉强忍住,但这种半闷在嗓子里的咳嗽声,听起来却更让人难受。

    一些人躺在床上发烧得厉害,都已经到了说胡话的地步。另一些刚刚有所好转的人,也不得不强撑着还很虚弱的病体,去照顾那些奄奄一息的重病号,给他们喂一些稀粥下肚。

    印第安人的巫医或者说祭司,偶尔会来病房里转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棉布做的口罩。他们给西班牙人带来了一些口服的白sè小药片,一种给伤员涂抹在伤口上的粘稠药膏,还有用粉末和开水冲泡出来的药汤。每一种药的疗效都很惊人,可惜并不是对每个人都生效,并且连这些巫医自己都不知道该给每一个病人具体开出什么药方,只能给每个患者都使用同样的东西,总算大部分人还是在慢慢好转。

    此外,在这些人的指点之下,病房里的地板被撒了石灰,还把剩下的石灰涂在墙上。而在病房的zhōng yāng,还用小锅和火炉煮着一锅沸腾的醋,从早到晚一直煮个不停,让屋子里永远弥漫着一股酸味……纳瓦埃斯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凭着直觉认为,这应该是一种土著人的祭祀仪式。

    虽然在军营里已经使用了这么多西班牙人闻所未闻的治疗手段,并且也确实是把很多人从这场瘟疫里面救了出来,但病房中的患者还是在不断地死去。并且在他们病死的时候,根本找不到能够给这些可怜虫做临终祈祷的神职人员——因为几个随军神甫全都拒绝服用中国人提供的药物,并且斥之为巫术。结果在患病之后,这些神职人员居然死得比谁都快,如今早就在一只只骨灰坛子里装着了。

    看看身旁一长串空荡荡的铺位,发现许多熟悉的面容已经永远消失,纳瓦埃斯顿时就有些神sè黯然。

    这场突如其来的剧烈瘟疫,对于纳瓦埃斯和他麾下的西班牙远征队来说,实在是一场空前的浩劫。

    他之前委拉克鲁斯港带来的六百名士兵,先是在奥通巴会战之中战死了一百多人,如今又一口气病死了大约三百人,只剩下两百多个勉强还能喘气的,并且眼下还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康复。

    至于从科尔特斯那边投降过来的九百多名西班牙人俘虏,由于他们感染和发病的最早,又没能得到及时治疗,耽搁了病情……结果在这场恐怖的瘟疫大爆发之中,更是一下子死得只剩了寥寥几个人。

    不过,能够活下来这么些人,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纳瓦埃斯在痛心之余,也不由得暗自庆幸。

    ——霍乱、天花、白喉、麻疹、痢疾、疟疾、黄热病和黑死病……哪怕是在昔rì最悲惨最惊悚的噩梦里,他也从未想象过这么多瘟疫一起爆发之后,会是怎么样一副天崩地裂的恐怖情形。

    所以,当几天前看到军营变成了瘟疫博物馆的时候,纳瓦埃斯一时间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世界末rì的降临!按照他的估计,就算世界没有因此毁灭,最起码这支部队肯定是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要知道,在十六世纪,这些传染病都属于绝对的不治之症,发病后只能靠个人的体质和运气硬抗。若是某人运气好,挨过去了,那就还能活;要是运气不佳,没挨过去,那么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在当时,不要说只知道跳大神的印第安部落巫医,或者是只知道灌肠和放血的中世纪欧洲理发师(注),就是相对比较靠谱的古代中医,面对这些可怕的烈xìng瘟疫,也很难让每一个患者都药到病除、妙手回chūn。

    ——虽然当时的中医已经初步琢磨出了用种人痘来预防天花的办法,但也只是提前预防而已。万一遇到正在发病的天花患者,除了让他们听天由命之外,中医们同样没有多少特别好的治疗方案。

    嗯?为什么古代的医生很难治疗这些烈xìng瘟疫?

    请先通过几个例子,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样的病症吧!

    首先是霍乱,病因通常是饮食不卫生,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喝了不清洁的水,从而引发出极为剧烈的呕吐、腹泻,每隔几分钟就排泄一次,只能整天坐在马桶上,继而让病人急速脱水晕迷。

    如果是在现代医院里,想要给濒临脱水的重症患者补充水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打吊针输液。偏偏以工业革命之前的可悲工艺水平,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基本上谁都没办法打造出像样的空心针头,自然也就没办法输液补充水分——所以,相当一部分体质虚弱的霍乱病人,在疫情爆发之后,往往撑不过三天时间,就已经循环衰竭,蹬腿断气了。

    然后是天花,这种病更加可怕,能通过飞沫传播,让很多人防不胜防。天花病毒刚刚感染人以后没有任何症状,通常在第12天开始发病,发病之后的第一关是高烧,很多患者都熬不过这个环节就死掉了。

    即使撑过了高烧,接下来还会浑身发胞症、溃烂,乃至于有很大的几率引发败血症,导致病人在一个月以内就会死亡——在抗生素还没有被发明的时代,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也是能要人xìng命的!

    就算天花患者最后能够痊愈,他们也都铁定会在身上都留下永久xìng的斑点,变得一脸麻子、坑坑洼洼——譬如著名的康熙皇帝就是这副非常丑陋的麻子脸尊容——此外还有一部分人会永久失明,变成瞎子。

    接下来是黄热病,这种疾病主要出现在热带地区,和疟疾一样由蚊子传播,但要比疟疾更加致命,也更难治疗——患病者先是高烧到40度以上,出现剧烈疼痛以及浑身黄疸,很多人都没能熬过第一关就死了。

    然后,病毒会从血液入侵到内脏器官,引起大范围的组织病变,导致病人吐血、便血甚至内出血,内脏机能严重衰竭。即使患者侥幸没有病死,黄热病毒也会对他们的器官造成永久xìng的伤害,尤其是对肝脏的损害最为严重。从而让得过黄热病的人显得虚弱不堪,往往没法活到很长的岁数。

    最后是鼠疫,也称为黑死病或出血热,这种让欧洲人闻风丧胆的瘟疫由耗子身上的跳蚤传播。病人一般先是发烧到jīng神错乱,然后浑身冒出大片的黑sè斑块,疼痛难忍。最后,患者的皮肤会迅速溃烂脱落,渗出数量惊人的淤血和脓汁……通常撑不过两天时间,就会一命呜呼,能够侥幸痊愈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按照纳瓦埃斯的一贯认知,在任何地方只要出现了上述这些瘟疫之中的任何一种,就足以让一座繁荣的城市在几个月里变成荒凉的废墟,把一支战无不胜的强悍军队在顷刻间统统送进坟墓……更别提这么多种类的瘟疫一起爆发了!在这种局面之下,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都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随着免疫学和抗菌素的发展,困扰人类数千年的很多烈xìng传染病,到了二十世纪都相继被征服。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真正能够让人胆战心惊的传染病(癌症不是传染病),一般也就只有艾滋病而已。

    但在医学落后的古代,几乎每一种烈xìng传染病,都能带给古人不亚于艾滋病之于现代人的那种恐惧!

    14世纪在欧洲爆发黑死病的时候,那当真是一夜之间整座城市就满街的路倒尸,横七竖八的到处是死人。在短短两三年之内,整个欧洲差不多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很多著名的城市从此变成了鬼城。即使是健康的市民,也都纷纷逃到乡下,把自己隔离起来,等待瘟疫退散——这还仅仅只是一种黑死病而已!

    所以,看到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堪比末rì审判的超级复合式大瘟疫之后,自己的队伍里还有这么多人能坚持下来,尤其是自己没有因此送命,病床上的纳瓦埃斯已经感到欣喜若狂了。

    然而,当他挣扎着喊来一名执勤的西班牙士兵,打算去向那几位中国人致谢,顺便试探一下能不能采购一些特效药囤积起来,rì后带回欧洲贩卖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报告长官,那几位尊贵的赛里斯贵族,这几天都一直带着药物在四周村镇治病救人呢!”

    那名年轻的士兵一脸景仰地如此说道,“……虽然他们是异教徒,但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群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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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中世纪欧洲的医生,尤其是动手术的外科医生,经常由理发师兼职。现代理发店门口常常摆放一个红、蓝、白三sè的圆柱形标志,就是起源于中世纪的欧洲,其中的蓝sè和红sè就分别代表静脉和动脉。

一百二十三、人间地狱

    一百二十三、人间地狱

    由于完全没有接种疫苗,又不喜欢洗澡,这些卫生习惯极度糟糕的西班牙冒险者,即使得到了抗生素的治疗,在此次瘟疫中的死亡率依然很高——面对来自现代世界的病菌,他们跟印第安人一样缺乏免疫力。

    而从希望港带来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作为穿越者们的嫡系部队,则享受到最高级别的医疗保障——早在出征之前,就以“神明赐福”的名义,被集体种了多种现代疫苗——从而具备了一定的免疫能力。

    等到发觉了“细菌武器”的泄漏,一场大瘟疫迫在眉睫的时候,诸位穿越者们更是病急乱投医,把什么感冒药、消炎药、奎宁,还有塞肛门的退烧栓剂,统统都分发了下去。并且逼着每个人天天用热水洗澡,保持清洁,此外还大幅度加强了对营地卫生的重视,到处喷洒醋酸和石灰……而摄于“神人”的无敌大能,其余的印第安人也都纷纷有样学样,大力加强卫生和消毒。再加上现代抗生素药片的疗效还算不错,因此军中病倒的人虽然不少,但最终病死的只有一千多人而已,而且基本都是非嫡系的其他部落同盟军。

    至于诸位穿越者们自己,则是一边大骂马主任办事不牢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边暗自庆幸自己之前准备充足,什么该打的疫苗,包括黄热病疫苗在内,都已经早就给自己注shè过了。

    鉴于对现代疫苗的充分信心,这些古人闻之sè变的烈xìng瘟疫,诸位穿越者们基本上是不太害怕的。

    所以,在把本市能搜集到的最后一批抗生素药品,也都用集装箱传送过来了之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王秋同学,就把马彤学姐和蔡蓉团长丢在现代时空,负责继续到外地去搜购药品。他自己则回到了十六世纪的中美洲,跟着文德嗣学长和同样重返中美洲的马主任一起,到附近墨西哥谷地的各个村镇去巡视疫情。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一支骁勇善战的jīng锐卫队,显然是穿越者们不必可少的出巡配置。

    总的来说,由于多种烈xìng传染病一起爆发,瘟疫区范围内的情况很严重,场面很可怕。

    如果说军营内的氛围还只是凄凄惨惨,那么在军营外面的整个墨西哥谷地,就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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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离军营不远的一座湖畔渔村里,穿越者们带领的小部队,正在向神sè惶惶的村民发放特效药。

    这座村庄由于三面环水,交通不畅,与外界交流比较少,在此次来势凶猛的大瘟疫之中,已经是情况比较好,发病比较迟的地方了。但在进村之后看到的凄惨景象,依然让没怎么出过营房的士兵们,顿时惊骇得几乎掉了下巴——村内和村外的道路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病人,个个看上去皮包骨头,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用龟裂的嘴唇微微呻吟,身旁尽是大滩的呕吐物,还有蚊子苍蝇嗡嗡飞舞,气味难闻至极。

    村中的很多茅草屋里,都躺着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浓重的臭气,却无人前去掩埋和焚烧。就是那些看上去还算正常的村民,也会在路边走着走着就突然吐血倒下,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这个部落的老祭司,在脖子上挂着一大串骨头和兽牙磨成的护身符,已经在祭坛前面疯疯癫癫地做了两天消弭瘟疫的法事,还把自己未成年的一个小儿子杀了祭神,但依旧毫无效果,甚至连他自己也病倒了。

    在这种无限绝望的氛围之中,突然看到威力无比的“远方神人”带着“神药”前来施救,全村百姓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喊着向他们下跪。至于什么称臣纳贡的条件,那位一连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小老婆的中年酋长,更是全都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连命都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和财物?

    “……喏,这都是我国陛下为你们从神界向天神求来的恩赐。只要吃了这个带着神力的白sè药片,同时诚心地信奉我们的神,尊敬我们的陛下,你们的病就会很快好起来!”

    在奥通巴会战之后,凭借斩首一级、俘虏五人的战功,终于被正式册封为武士的原希望港伐木工考考姆,此时正抱着满满一麻袋抗生素药片,絮絮叨叨地分发给诸位村民。

    由于戴着厚厚的白sè口罩,所以他的话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记住啊!每个人每天只能吃两片,跟热水一起吞下去!一定要用烧开了的水!还有,病人的衣服和枕席一定不能再留,上面沾着瘟疫的邪气,统统都要放到火里烧掉!那些没有生病的人,也要经常洗澡和换衣服,让家里和身上都保持干净,尤其是内裤一定要洗得勤快……

    呃?你们从来都不穿什么内裤?哦,也对,我们希望港也是在最近才开始流行穿棉布内裤的,之前大家都光着屁股……那么就多用热水洗洗下身吧!根据神的教导,只有肮脏的人才容易得病……”

    那些还能动弹的村民们,一边听着这位武士大人的教诲,一边千恩万谢地收下了药片,甚至还向考考姆下跪磕头,然后开始服侍那些已经病到动弹不得的亲人吃药。考考姆本人还亲自给村中的几个少女喂了药片,这几位小姑娘的容貌很秀丽,身段也不错,可惜一副病歪歪的模样,让他提不起多少兴趣。

    此外,鉴于这地方的惨状,考考姆在满脸得意地接受了村民们的跪拜叩谢之余,也偷偷摸了两粒药片吞进嘴里——这地方的疫情这么厉害,天晓得自己会不会也染上些脏东西?

    而在全村仅有的一座石砌宅邸里,村中的酋长也把村里能够收集到的所有黄金、白银,甚至包括他鼻子上的金鼻环,还有一些稀罕的檀香木,全都毕恭毕敬地奉献给伟大而又仁慈的“远方神人”,然后呲牙咧嘴地看着几个明显不太熟练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女武士,一次次地轮流用透明的针筒插进自己的胳膊,打上据说能够驱除疫病的“神之烙印”——针对天花、白喉、黄热病、结核病等等流行xìng传染病的现代疫苗。

    虽然在村里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虔诚的膜拜,但王秋、文德嗣和马主任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唉,因为这次爆发的是现代传染病菌,所以抗生素似乎也不怎么灵验了!”

    看着这座死气弥漫的村庄,马主任忍不住摇头叹息,“……不少人只是患上了厉害一点的肺炎,就已经无药可救,吃多少抗生素药片也不管用。还有那些感染了霍乱病菌,拉肚子一直拉到脱水的病患……就算有青霉素,也来不及培训出那么多医护人员,给他们全都打上吊针啊!”

    对于这种情况,王秋和文德嗣也是目光黯然。

    ——早期的青霉素号称万灵药,往往只要几十个单位就能救活一个人。后来,随着抗生素的广泛使用,细菌也不断进化,随之产生了耐药xìng,以至于到了21世纪,仅仅治疗一个感冒就要800万单位的青霉素。

    因此,如果是这个时空自产的病菌,那么只要用一片口服青霉素,理论上就足够救活一个村庄的人。但问题是,这一次的病菌实际上来自于现代世界,从一开始就具备着强大的耐药xìng,抗生素的疗效自然也就差了许多,而土著人的死亡率更是被拉高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程度。

    纵然穿越者们已经在竭尽全力地到处施救,企图挽回大错,但因为交通恶劣和人手不足的限制,很多较为偏远的村镇,还是无法及时获得救治——没等到药物送抵那些地方,就已是尸横遍野,白骨森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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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之前经过的那座偏僻小渔村,就已经在瘟疫的侵袭之中哀鸿遍野;那么等到穿越者们踏入另一座位于交通要道上的繁荣城镇之后,王秋他们才发现自己真正地看到了人间地狱!

    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并非哭诉和求助,而是一片静悄悄的死寂!

    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袅袅的炊烟,只能偶尔听到几声乌鸦的鸣叫……仿佛从幽冥深处透出的死亡气息,此刻正无声无息地弥漫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些陷入死寂的建筑物,显得分外凄迷和诡异。

    面对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即使头顶正值艳阳高照,王秋也禁不住地感到背脊一阵阵发凉。

    壮着胆子走进城内,展现在眼前的场景更是让人不忍卒睹。

    ——墙根边、街角处、屋檐下……无论是低矮的茅棚,还是华丽的神庙,到处都横七竖八地躺倒着无数死尸,男女老少都有,却找不到一个还能喘气的活人。一部分尸体仰躺着,另一些尸体蜷缩起身体侧翻着,还有些尸体趴在地面上,但定格在他们面容上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极度痛苦的扭曲和狰狞,几乎能让旁观者感到窒息。由于此时正值盛夏,天气酷热,一部分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甚至冒出了白花花的蛆虫。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恶臭,随着微风飘散开去,恍惚中几乎能让人产生出懵懂迷离的错觉。

    在城内尸横遍野的街道上,时常可以看到红着眼睛的野狗窜进窜出,一边低声地咆哮着,一边争抢和撕扯着死尸。而在这座死亡之城的上空,则是扑棱棱地盘旋着大群乌鸦,仿佛是向凡人宣示死亡的黑暗使者一般,不时收起翅膀落下,停驻在某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然后低头啄食起腐肉与内脏。

    众人沉默地进入城内,走过一条又一条寂静的街道,然而四周依然只是无边无际的死寂,视野内也只有死状各异的尸体,以及啄食着死者眼珠的乌鸦,撕扯着残破尸体的野狗,白花花蠕动着的蛆虫……这一处又一处富有视觉冲击力的凄惨情景,很快就几乎摧毁了他们的神经,而弥漫在四周每个角落的尸臭,更是熏得每个人的肚子里都翻江倒海,逼得他们不得不紧紧掩住鼻子和嘴巴,以免呕吐出来。

    随着死亡而袭来的恐怖气息,无形却又真实地渗透进了所有人的心里,让他们越来越迈不开自己的双腿……终于,在草草巡视过几条街道之后,穿越者们就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无孔不入的难言恐惧,不再试图寻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幸存者,而是以最快速度掉头狂奔,逃出了这座没有一丝生气的死亡之城。

    “……这……这真是太恐怖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整座城市的人全都一下子死光了?”

    狂奔出城之后,王秋靠在一块大石头旁边,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随身携带的矿泉水,一边紧紧按着自己狂跳不已的胸膛,同时忍不住心有余悸地如此低声嘟囔道。

    “……这也难说,一下子就爆发了这么多种类的烈xìng瘟疫,又没医没药,就是全城死绝了也不稀奇!”

    马主任很有经验地用矿泉水清洗了一下双手和面颊,并且把口罩丢到火堆里烧掉,同时对王秋如此回答说,“……或许有那么一些体质强韧的人,能够挣扎着活下来。但是,他们就算熬过了这场瘟疫,恐怕也不敢在这座死亡之城继续呆下去了,很可能已经趁着还有力气的时候,就逃难到了远方……”

    静静地休息了片刻之后,穿越者们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燃烧瓶,在这座寂静的死亡之城里放了一把大火,让这些死不瞑目的尸首和这座被抛弃的城市一同化为灰烬,之后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在这场仿佛怒火燎原般的可怕瘟疫之中,原本人烟稠密的墨西哥谷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死亡之地。

一百二十四、末日浩劫

    一百二十四、末rì浩劫

    某个时空的1520年5月,从碧波荡漾的墨西哥湾,到白雪皑皑的马德雷山脉,整个中美洲的一千五百万印第安人原住民,都被笼罩在一片象征着死亡的恐怖yīn霾之下。

    霍乱、天花、白喉、麻疹、痢疾、疟疾、黄热病、黑死病……这些美洲印第安人从未接触过的烈xìng传染病菌,因为某位著名祥瑞先生的失误,一下子传遍了这片土地,并且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它们的yín威。

    对于蒙昧的美洲印第安人来说,有形的敌人尚可挥刀抵御,无形的病魔却让人无从招架。

    根据他们的历史经验和宗教信仰,唯一能够想象出来的对抗瘟疫之策,就是让祭司们大规模地杀人祭神,把成百上千名年轻健康的活人祭品开膛破肚,用他们的血和心脏供奉天神……结果,这种不科学的对抗瘟疫策略,非但没有给印第安人祈求到神明的拯救,还在位于城市中心的神庙里堆积了太多的死尸。然后,这些尸体又在炎炎烈rì之中迅速腐烂,滋生出大量传染病菌——反而让瘟疫蔓延得更加猛烈了!

    一时之间,整个中美洲哀鸿遍野、尸积如山,城镇乡村皆是十室九空,不幸病死者数以百万计。

    当这样一片凄凉绝望的末rì氛围降临之后,在奥通巴村不断向所有人发放着疗效显著的抗生素药片,竭尽全力救死扶伤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就成了这个黑暗年代之中唯一的明灯。

    而那些大慈大悲的“远方神人”,则成了整个中美洲全体原住民心目中最后的万能救星。

    ——没有谁能知道,正是这些貌似慈眉善目的“远方神人”们,亲手打造了用于播撒瘟疫的潘多拉盒子,然而又因为一系列yīn差阳错,以及计划赶不上变化,错误地让瘟疫爆发在了这片悲哀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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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开营帐的门帘,王秋抬起头来,只见晴朗的夜空万里无云,月亮也是又大又圆,到处一片星光烁烁。而低头望去,在奥通巴村远征军大营四周的广袤旷野上,同样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无数的营帐和窝棚,燃起了成千上万的篝火。即使夜sè已深,依然是一副人声鼎沸的嘈杂模样。

    ——最近的这一个月里,由于对致命瘟疫的恐惧,为了能够就近得到“神药”和治疗,整个墨西哥谷地的幸存者,都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地向着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驻扎的奥通巴村四周汇聚,搭建起无数乱糟糟的帐篷和窝棚暂时住下,从而形成了一个总人口多达数十万的庞大难民营。

    其中很多人在接受了抗生素药物的治疗之后,身上的疾病就早已痊愈。但他们所在的家族和部落,此时已经在瘟疫之中基本死绝,即使独自重返故乡,也无法维持生活,等于是成了孤魂野鬼。

    除了这里之外,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已经无处可去,在一片惶恐不安之中,索xìng就纷纷恳求洪休提兹干人收留他们,希望能够成为“神人”治下的臣民。文德嗣和马主任商量了一下,考虑到如今不缺粮食,而rì后的开发建设势必需要大量劳动力,于是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结果,随着瘟疫的蔓延,前来祈求“神人”庇护的土著越来越多,原本只有几千人口的奥通巴村,很快就膨胀成了一座数十万人聚集的巨型贫民窟。在白天,成千上万的难民们排队领取药物和救济粮,彼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到了夜里,漫山遍野的熊熊篝火,又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灿烂辉煌的灯火海洋,与天空中的星辰大海相映成趣。

    若是极目眺望,在视野尽头的远方山峦背后,依稀也能看到许多影影绰绰的耀眼火光,映红了地平线上的天际——那是被穿越者们派遣出去的小分队,在纵火焚烧四周那些只剩下腐尸的死亡城市。

    面对着这副处处火光冲天的末rì场景,王秋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至少数十万人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活了下来,但同时又有至少数百万人因为他们的失误而染病死去。

    其中的是非功过,还真是一言难尽。

    回头望向帐内,在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下,文德嗣正在拿着一册字迹十分潦草的记录本,向刚刚从现代时空回来的马彤和蔡蓉,介绍着在近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他嗓音中似乎同时混合着冷酷、疲惫、麻木和迷茫,而嘴角更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假笑,显得既微妙,又别扭,还很诡异。

    “……十天之前,我们的盟友小西考特卡托将军,没等身上的黄热病完全好转,就半死不活地坐着一顶轿子,带着剩余的特拉斯卡拉族战士和我们提供的抗生素药片,急匆匆地想要打回故乡。

    然后,他的部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轻易打进了祖塔拉谷地,一举夺回了特拉斯卡拉部落联盟的大权——因为瘟疫早已在特拉斯卡拉联盟爆发了三十多天,把守谷口关隘的军队几乎全都病死了!而整个特拉斯卡拉联盟的人口,也已经在这场酷烈的瘟疫之中,从五十万以上暴跌到了不足十万人!

    小西考特卡托在此次返乡之前,本来还想搞一场大清洗,将那些先前杀害他父亲的贵族统统砍掉。谁知这次到了故乡祖塔拉谷地一看,才发现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的政敌们因为跟携带病源的西班牙人接触得太多,早就已经全都死于瘟疫了!而且还是全家死光、一个不剩,连斩草除根什么的都可以免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要给这么多死人一起挖坑埋尸……由于需要挖的坑实在太多,而还有力气挖坑的健康人又实在太少,小西考特卡托一连挖了五天都没有挖完……”

    “……接下来是墨西哥湾沿海地区的消息,根据我军搜索队打探到的情报,早在奥通巴会战打响之前的好几天,委拉克鲁斯港就已经陷入了大瘟疫,超过六百名西班牙人在十天之内迅速病死。

    一片人心惶惶之下,加西亚司令官只得匆忙下令西班牙舰队起航,逃出,并且丢下了一百多个重病号,让他们在海滩上自生自灭……最后只有一个顽强的西班牙人熬过了病魔,目前他已经被我们的搜索队员带了回来。搜索队在离开委拉克鲁斯港的时候,还顺便放了一把火,烧掉了这座被瘟神诅咒的港口……”

    文德嗣的嗓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道,“……另外,最初爆发在西班牙人中间的瘟疫,也不可避免地蔓延到了四周的美洲原住民村落。在当地的托托纳克人部落,爆发的疫情比墨西哥高原这边更加严重——他们那边是热带雨林,气候cháo湿闷热,蚊子苍蝇也多,托托纳克人又喜欢在村庄里杀人祭神,还任凭尸体堆积腐烂……疫情一旦爆发开来,当真是比火山喷发还要猛烈。

    根据我方探子们侦察到的情况,在托托纳克人的聚居地区,到处都是整个村子整个村子沦为死地的惨状。除了在我军曾经驻扎休整过的森波亚尔村,因为有我们当初散发的一些药物,勉强活下来了十几户人家之外,搜索队在整个墨西哥湾沿岸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人。至于我们之前在北方开凿的那座银矿,由于路程太远,搜索队没有来得及赶过去侦察,但估计情况也是不妙,应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么说来,整个墨西哥已经到处都是一片人间地狱了?能够估算出大概死了多少人吗?”

    马彤学姐的话语十分冷酷,却也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但文德嗣的回答则更加冷酷。

    “……NO,NO,NO,你的这个问题,在提问的角度上就错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不是应该问这里死了多少人,而是应该问这地方还有多少人活了下来!”

    他随即便叹了口气,扳着指头逐一列数,“……在祖塔拉谷地,原本有着五十多万人口的特拉斯卡拉人,目前只剩了不到十万人。在墨西哥湾沿海,之前拥有一百多万人口的托托纳克人,在基本没医没药的情况下,能够活下来两三万人就算是好运气了!至于这片拥有七八百万人口的墨西哥谷地,由于我们一直在大量投放抗生素药物,或许最终能够有一百万人到两百万人,成功地摆脱病魔,存活下来吧!

    接下来,还要再算上北方沙漠里的奇奇梅克人,东南方尤卡坦半岛上的玛雅人……”

    说到这里,文德嗣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把拳头砸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月!仅仅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有至少一千万条生命消失了!我们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他一边情绪激动地捶打着桌子,一边哽咽着低声咆哮,眼角边仿佛闪现出了泪花。

    ——虽然在之前协助马主任实施“对欧细菌作战”的时候,本xìng还算纯良的文德嗣同志,就已经多少有了些心理负担。但在他的想象之中,那些如同噩梦般尸横遍野、死气弥漫的残酷场面,应该只会发生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跟脚下的这片土地恐怕没什么关系,于是也就渐渐地淡定了下来。

    然而,由于“潘多拉盒子”意外地被人打开,数以百万计的死亡一下子就发生在了他的身边……身为酿成这场惨剧的帮凶,文德嗣一时间就不由得饱受内心良知的拷问——说到底,他还是不够冷酷,不够“成熟”,没法把这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异时空土著居民,当作游戏里的NPC一样来对待。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意味着他已经逐渐地融入了这个世界,而不再把自己看做是一个匆匆过客。

一百二十五、形势一片大好?!

    一百二十五、形势一片大好?!

    对一名身处于异世界的穿越者,尤其是一名混得比较成功的穿越者来说,想要一直维持自己在穿越前的民族与国家立场——即使身处于异国他乡,也照样把自己当做中国人——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变,自身社会地位的改变,身边利益群体的改变,穿越者在思想上对于民族与国家的立场,也会自然而然地发生改变。

    这就是社会同化效应。

    你不能指望一名穿越成20世纪中东阿拉伯国家统治者的中国人,将版图内的油井和矿产对遥远的中国拱手相让;也不能指望一位穿越成rì本战国大名的中国人,在每件事情上都首先考虑大明天朝的利益。

    毕竟,穿越者也是人,他们必须要首先考虑自己和身边人的利益,然后才能顾及其它的事情。

    文德嗣自然也不例外。

    穿越到这个蛮荒的世界,成为一位国王的女婿,以及一个国家的继承人——虽然这个国家的版图和人口都比较寒碜,但好歹是从社会基层一瞬间跳进了统治者的行列——他的心态自然也在逐渐地发生变化。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容易改变人的思想:首先是爱情,其次就是权力。

    而文德嗣在16世纪的中美洲,却同时得到了这两样东西,从而很快就建立起了难以割舍的羁绊。

    如果说,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把自己当做偶然落入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庭的建立,事业的成功,文德嗣已经越来越把自己代入进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继承人”这个角sè,开始真正地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印第安人首领,把身边的美洲原住民当做是同胞,并且雄心勃勃地想要征服整个中美洲,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番丰功伟业。

    ——任何一位合格的统治者,都必须把自己统治的国家当成祖国,否则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在文德嗣的构想之中,整个辽阔的中美洲,在未来都会成为他的帝国版图,而中美洲各族的上千万印第安人,在rì后也都会成为他的臣民……所以,面对当前这场近乎于种族灭绝的人为瘟疫,或者说人道主义灾难,文德嗣才会表现出如此的情绪失控——哪怕这场瘟疫并没有蔓延到他的洪休提兹干王国。

    因为,他早就把整个中美洲看成是自己盘子里的菜。

    如果说,对遥远的西欧国家发动细菌战,好歹还是为了御敌于国门之外,从萌芽中消灭rì后的强敌。那么在脚下的中美洲释放出病魔,就等于是在毁灭自己未来建立美洲帝国的人口基础了。

    在这一点上,文德嗣跟王秋等人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尽管他们同样是穿越者。

    ——文德嗣已经逐渐把自己的根扎在了这片土地上,而王秋他们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另一方面,对于如此骇人听闻的种族灭绝式浩劫,王秋他们同样也是非常不愿意看到的,虽然考虑的角度不同——这样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瘟疫,让整个墨西哥变得十室九空,跨时空贸易的市场购买力自然也会随之萎缩。而本地人口的急剧减少,在rì后更是会让他们难以招募到开采矿产、砍伐树木的劳动力。

    但是,这些超时空的城管们,同样也苦于拿不出切实有效的防疫对策。

    首先,对于瘟疫区的上千万印第安人原住民来说,他们只是一支外来的远征军,而不是统治墨西哥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根本没办法发号施令,组织各个部落搞什么“爱国卫生运动”;其次,就算能够对全体病人采取隔离措施,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黄热病和疟疾是通过蚊子传播的,而黑死病的传播者则是老鼠。

    除非他们能够在整个中美洲打死每一只带了疟原虫的蚊子,消灭每一只带着病菌的老鼠,否则即使他们隔离了每一个病患,这一系列可怕的烈xìng瘟疫,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没办法,这一次爆发的传染病,在种类方面实在是太多了,偏偏其中的任何一种传染病都足以致命!

    事实上,他们除了向附近地区发放抗生素药物之外,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瘟疫结束——这真是太可悲了!

    唯一的好处在于,整个墨西哥谷地对远征军的抵抗意志,也都被瘟疫和死亡给彻底磨灭了。

    几乎每一个部族都哭着喊着祈求“神人”们的拯救,完全没有了继续进行武力对抗的念头。

    ——未知的恐惧,总是可以让人心生敬畏。而仅有的救命稻草,则让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

    因此,对于这场葬送了上千万条生命的恐怖瘟疫,身为始作俑者的马主任,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咳咳,同志们,虽然报喜不报忧的做法是绝对错误的,但咱们也不能矫枉过正,只报忧不报喜啊!按照我的看法,在这场瘟疫的帮助下,我们目前的形势分明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主任同志一开口就是如此的石破天惊,让其他人全都听得傻了眼。

    不顾众人下巴掉了一地的怪异表情,马主任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

    “……想要成为一片土地的统治者,除了强大的武力之外,宣扬仁义也是一种必要的手段。而救死扶伤则是最容易打动人心的办法——所以说,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征服这片土地,并且最彻底地消弭当地人的反抗意识,我们的作战策略,应该是有灾难要救死扶伤,没有灾难制造灾难也要救死扶伤!

    你们看,在奥通巴会战之前,至少半个墨西哥谷地都在跟我们为敌,剩下半个谷地则在中立观望。即使是在会战结束之后,敌人也依然保存着不少有生力量,需要我们一座城市接一座城市地发兵攻打。

    可是呢,等到这场瘟疫一爆发,整个墨西哥谷地的贵族酋长,马上都哭着喊着来我们这边俯首称臣,什么金银财宝都一个劲儿地送过来,只求能给点救命的药物——等于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他伸手抚摸过几乎被完全涂成红sè的作战地图,然后在图上唯一的蓝点上指了指,“……现在,整个墨西哥谷地目前已经基本归顺,敌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被彻底瓦解,就连阿兹特克叛军的大本营特特科斯城,都在一场兵变之后向我们倒戈投降。而特拉可潘城、查普特佩克城这些中立城邦,在瘟疫的威胁之下,更是早已相继向我们降伏。

    如今,在整个墨西哥谷地,只剩下科尔特斯和他的远征队,还有一部分铁了心跟随他的印第安人同盟军,此刻还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里继续抵抗,但是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外,这场瘟疫还带来了另一项好处,就是不必再担心饥荒了——虽然今年的旱灾非常严重,整个墨西哥都在歉收,粮食缺口估计大得可怕,但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最后,马主任作出如下总结:“……总之,在瘟疫的帮助下,我方的形势正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以后如果要征服其它地方,也应该要采取类似的策略,以便于事半功倍——具体来说,就是有瘟疫要治病救人收买民心,没有瘟疫制造瘟疫也要治病救人收买民心!”

    一片愕然,呆若木鸡。

    虽然大家都知道,上述推导和结论并没有错误,但是……马主任,如今你的身上还有节cāo这种东西吗?

    沦为祥瑞不是你的错,把节cāo掉光可就是你的错了!

    领导同志,请不要在反人类的邪路上越走越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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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预告,下一章的标题为《祥瑞是怎样炼成的》……追溯马主任从普通人进化成祥瑞的心路历程。

一百二十六、祥瑞是怎样炼成的(上)

    一百二十六、祥瑞是怎样炼成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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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有关传染病疫情的对策会议,由于马主任的惊爆发言,最终闹了个不欢而散。

    事实上,说“不欢而散”都已经是含蓄的形容了——文德嗣当时气得差点向马主任挥拳头!

    细菌武器这种东西,播散起来似乎很容易,事后想要防疫和治疗可就难了。

    毕竟,跟闯下了大祸也可以穿过虫洞拍拍屁股就走的其他人不同,文德嗣的老婆孩子可都在这边呢!

    而王秋他们虽然没有文德嗣这样严重的愤慨,但对于这位祥瑞主任的作风也是感到阵阵心寒。

    ——在马主任的字典里,一定有很多词和放屁是同义词,比如说道德,节cāo,怜悯、人道主义等等。

    基本上,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在谈笑自若之中草菅人命的冷血动物,成为自家顶头上司的吧!

    要知道,二战时期的纳粹德国,花费了好几年时间盖了那么多的死亡集中营,总共才杀了区区六百万个犹太人。而在这位马主任手上,仅仅是一个无心的失误,就让至少一千万名印第安人一命呜呼!

    更可怕的是,这一次的瘟疫攻击,还远远没有结束——没有被纳瓦埃斯擅自截下,正在送往西班牙本土的那一批“潘多拉盒子”,很快就会在欧洲制造出更多的死亡,然后还会继续传播到非洲、亚洲……等到这场恐怖的瘟疫最终结束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因此而死掉一两亿人也是有可能的。

    此外,根据马主任的平rì言谈,王秋已经基本可以推测得出,他在rì后会推出怎么样的一套标准异界殖民开发模式——先用一场大瘟疫开路,按照西班牙探险家给印第安部落赠送天花病号旧衣服的路数,在异世界到处播散高传染xìng的现代病菌;然后,肩负重大使命的穿越者们,就会摆出一副救苦救难的慈悲菩萨面孔,携带大批现代医疗设备和药品隆重降临。

    对于那些低头臣服的土著带路党,穿越者会给他们用抗生素治疗和打疫苗,保佑他们能够熬过瘟疫,以便于rì后有命给穿越者做牛做马,开矿山砍木头。至于那些顽固不化的反对派,也根本不用穿越者怎么动刀动枪:对方在没医没药又有人恶意播撒病菌的情况之下,基本上很快就会自己遭瘟,蹬腿病死……

    ——由于用无孔不入的病菌代替了枪炮和导弹,所以连军事征服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了。

    单纯从科学和经济的角度来看,这套以多种烈xìng瘟疫开路、再用特效药品收买人心的异界殖民标准模式,确实是很快捷、很高效、很廉价,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人力、低的费用(目前的青霉素、链霉素等等都很廉价)征服一大片人烟稠密的土地。只要做好必要的保密和宣传工作,还能让被征服的土著对自己千恩万谢,把引发的敌意削减到最低程度。远比近代欧洲人的常规殖民方式——打一场艰苦的征服战争,并且随后展开无休止的治安整肃作战——要来得耗费更少,投资回报率更高。

    而这个殖民模式的唯一问题就在于……太邪恶了!邪恶得仿佛每一个毛孔里都在流淌出鲜血与污垢!

    像这样的罪行,用邪恶这个词已经远远不足以形容,最起码也应该说是丧尽天良、惨绝人寰啊!

    虽然城管这个很黄很暴力的职业,在后世的中国社会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毕竟跟屠夫和杀人魔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异……所以,跟着这么一位冷血无情的领导,王秋感到自己的压力很大。

    结果,在这一天的深夜里,王秋是被噩梦给吓醒过来的。

    在这个朦朦胧胧的噩梦之中,他看到了上千万条死不瞑目的冤魂,凄凄惨惨地向着自己索命。

    更糟糕的是,醒来之后的王秋,一时间发现自己满头满身的冷汗,并且jīng神高度亢奋,纵然是雪姬黛兰公主的温软**,也无法安抚他狂躁的心灵——简单来说,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就胡乱披了件衣服,走到帐篷外面的空旷草地上,想要透透新鲜空气。

    然后,王秋在不远处发现了同样蹲在草丛中的马主任,以及被他叼在嘴里散发出微弱红光的香烟。

    借助篝火的闪烁光芒,隐约可以看见马主任带着一脸忧郁的神sè,静静地望着璀璨的星空。

    王秋想了想,还是决定走过去跟马主任打个招呼。但还没等他开口,马主任就已经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哦,是小王同志吗?一起过来坐坐,抽根烟怎么样?我这里有一包刚打开的软中华。”

    “……啊,不,谢谢,我不会抽烟。”

    王秋一边客气地表示拒绝,一边顺势凑近了过去,“……怎么,领导您也睡不着?难道是有心事?”

    “……唉!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

    马主任低声叹息着说道,眼神中满是无奈,“……你们难道就不知道,我国在目前的国际竞争之中,所面临的局势有多么糟糕吗?随着工业的发展,国内积累的资源越来越不够用。石油、铁矿、有sè金属,还有其它很多很多东西,都需要从整个世界去到处搜集。偏偏美国人又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围堵我们,我国想要在哪里建设油井、开采矿山,那里就会莫名其妙地陷入战乱;想要收购什么矿石,这种矿石的价格就会急剧攀升。而你们目前展开的跨位面时空贸易,则是打开这一困局的绝妙突破口!”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始连声抱怨,“……可是你们呢,刚才在会场上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圣人,站在道德的立场上一个劲儿地说我的不是……没错,在异时空播撒瘟疫搞细菌战的做法确实很冷酷,但我又是为了什么才要这样做?难道我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或者是乐衷于毁灭世界的疯子?!咳咳,归根结底,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让我们的国家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最低的成本,牢牢地掌握住一块富饶的资源产地,并且能够赶在虫洞关闭之前,让我国能够获得尽可能多的矿产和原材料啊!”

    “……这个……我想大家并非不知道这项事业的重要意义,更不是没有热爱祖国、报效祖国的心思,但对于您的一些做法,我们恐怕都会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王秋低头斟酌了一下语句,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让我们连个罪名都不找,就一下子用瘟疫消灭数以百万,甚至千万的无辜者……这实在不像是平常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啊!”

    此话说完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深邃的沉默。带着寒意的狂风呼啸扫过这片旷野,让帐篷和旌旗全都哗哗作响,也让篝火燃烧得更加旺盛。隐约可以听见猫头鹰在头顶扑打着翅膀,以及从某些帐篷中传来的模糊呓语……但难耐的沉默依然在这里持续。直到最后,马主任才从嘴里拔出香烟,苦笑着挠了挠头。

    “……呵呵,看来还真是都把我给当成大魔头了!这可叫人……怎么解释呢?”

    ——不知为何,在此时的王秋耳朵里,马主任的嗓音竟然显得有些缥缈:

    “……小王同志,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一个穿越者怎样认识自己的故事……”

    PS:今天的第三更完毕了!撒花庆祝!

一百二十七、祥瑞是怎样炼成的(下)

    一百二十七、祥瑞是怎样炼成的(下)

    说说一个男人的故事吧。

    这是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男人。

    这个男人并没有显赫的出身,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更没有什么超常的智商,甚至还有些胆小。

    他出生在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工人家庭,然后普普通通地上了小学,普普通通地上了初中,接下来是高中和大学。等到他大学毕业以后,也只是跟寻常的小市民一样,普普通通地开始四处找工作。

    他没有什么天真的梦想,也没有什么伟大的理念,更不认为自己背负着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天命,只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总之,他只是一个在当今社会上到处都是的普通人,既不是完美无暇的圣贤,也十恶不赦的邪徒。

    但是,就在他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在他急匆匆赶去参加某个招聘会的路上,这个男人突然穿越了。

    几乎是在毫无征兆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两千多年之前的汉朝,附体在了一个小地主的身上。

    刚刚穿越到汉朝的时候,这个男人一度十分兴奋,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他绞尽脑汁试着搞过很多研究发明,比如烧玻璃、造纸、造火药和晒盐,但是绝大部分的尝试都失败了,而求官入仕的门路也没能走通。于是,他就安安心心地娶妻生子,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慢慢地觉得这样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可是,就在他的儿子刚刚会说话的时候,匈奴骑兵攻破了长城,把他居住的村庄屠杀得鸡犬不留。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来到了五胡十六国的动乱年代,变成了冀州一座小坞堡的主人。这里位于羯族建立的后赵境内,他不得不整天忍受着羯族官吏的敲诈和侮辱,看着这些金发碧眼的食人族在中原腹地肆意逞凶,而华夏贵胄却在祖祖辈辈的家园里沦为奴婢,随时都会被羯人无故打杀甚至吃掉,rì子过得简直不如猪狗。

    他的胆子不大,不敢起兵造反,只想着怎样带上所有家人,安全地逃到江南去投奔东晋。只是羯族人监视得很严密,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有一天,大英雄冉闵率领中原汉人发动绝地反击,攻克了后赵的国都邺城,并且颁布《杀胡令》号召天下人驱逐胡虏,导致后赵开始土崩瓦解。

    他没敢投奔冉闵去跟胡人打仗,只是趁乱带着家人离开了冀州,拼命南逃。可惜他们并没能走出多远,就当他在黄河边寻找渡船的时候,突然被一队羯族骑兵追上……于是,这个男人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亲眼看到他的妻子、姐妹和女儿,被羯族人当做“两脚羊”下锅烹食,然后自己也被马蹄给践踏成了肉泥。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来到了天宝年间的唐朝,此时正值安史之乱,不过他的降临地点却并非生灵涂炭的关中、河北与中原,而是在远离战乱中心的岭南,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但也有点怅然若失。

    等到安史之乱结束之后,因为他对古代历史的记忆很粗略,以为大唐的天下应该已经暂时安定,于是就想要去看看长安,亲眼见识一番这座当时世界上最辉煌的城市,也不枉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走了一遭。

    结果,他千里迢迢地从岭南一路跋山涉水来到长安,刚刚在某家酒肆结识了一位让他心动的漂亮女子,就赶上吐蕃军队攻入长安,纵兵大掠。尽管他在凶暴的吐蕃乱兵面前,根本不敢反抗,而是乖乖地献上了身边全部的金银财宝。但到了最后,还是跟那位女子一起,被红了眼的吐蕃士兵挥刀砍杀。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穿越到了南宋末年的襄阳城,在这座城市出生、长大,并且又一次遇上了心仪的女子,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接下来,恐怖的蒙古大军出现在了北方的地平线上,逐渐逼近这座坚固的要塞城市。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离开襄阳出逃的机会,但这个男人犹豫了很久,虽然心里很害怕,可最终还是没有走,而是参加了守城的民兵队伍。因为他不愿再做懦夫,不想死得像条野狗一样屈辱,他想要亲手守护住自己辛苦经营的家园,也想看看会不会有郭靖和黄蓉出现,用他们的神雕和武功轻易逼退蒙古大军。

    很遗憾,郭靖和黄蓉的故事只是小说家的杜撰,他没有看到什么侠客,就被一支箭矢shè中了咽喉。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穿越到了明朝嘉靖年间的福建沿海,降临在了一户士绅人家。此时正值倭寇入侵的高峰时代,在一个暴雨之夜,这个男人的家族也遭到了一伙倭寇的袭击,包括他父母在内的许多亲戚不幸遇害。

    他决定这次再也不能懦弱了,更不能再指望什么永远不会出现的侠客。

    于是,这个终于有了勇气的男人,便散尽家财,活动关系,迅速拉起一支民团队伍。之后又经过一连串惊心动魄的血战,他终于剿灭了这伙倭寇,亲手把杀父仇人砍下了脑袋。

    可惜,他自己同样也在剿灭倭寇的战斗之中负伤甚重,不久之后便因为伤口感染而不治身亡。

    但他依然感到很高兴,因为他这一次终于守护住了家乡,并且在死前成功地为亲戚家人报仇雪恨。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来到了明末的繁华江南,降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后来,满清鞑子占领了běi jīng,并且很快打过了长江。这个男人把家人安排去了遥远的南洋避难,自己却孤身留在了江yīn城,跟着那位铁骨铮铮的阎应元典史,还有全城八万名慷慨激昂的彪悍义民,一起迎战来势汹汹的二十四万满清大军。

    在空前惨烈的江yīn攻防战之中,他运用自己超越时代的历史见识,提出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妙计,包括在水井里下毒,给敌营投掷天花患者尸体,使得清军爆发瘟疫等等,从而让这座孤城坚持了一年之久,也让攻城的清军死伤惨重,先后伏尸二十万之多。

    但到了最后,孤立无援的江yīn城还是被清军攻克了,而他也在巷战之中力尽身亡。

    不过,这一回他死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惧,甚至是微笑迎接死亡的,因为他这次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奋战而死,终于能够死得像是一个英雄了。

    在临死的时候,他还想过自己下一次将会穿越到哪个时代——无论是鸦片战争、甲午战争、抗rì战争还是抗美援朝,他都有信心能够跟任何敌人殊死战斗到最后一刻,像英雄一样壮烈地为国牺牲。

    ——他的确是又穿越了,但却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条通往招聘会场的繁华街道上。

    于是,这个男人两眼茫然地站在大街zhōng yāng,不知所措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cháo。他看到街头的电视幕墙上正在播放着清宫辫子戏,身穿满清宫装的格格阿哥们在里面谈情说爱,包衣奴才们在彼此插科打诨,拖着大辫子的清朝皇帝在显示自己的英明神武……最后,他只能瘫倒在墙角,捂着脸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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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但接下来,我很快发现自己具备了空间异能,看到了连接异界的虫洞,并且在不久之后被国家的特殊部门招揽,成为了一名真正能够穿梭时空的穿越者……”

    荜拨作响的篝火旁边,马主任一边用手指夹着香烟吞云吐雾,一边絮絮叨叨地向王秋讲述着他过去的故事,“……根据我在这些年的工作过程之中,跟各式各样的穿越者进行交流之后得出的结论,那时候的我应该是连续进行了多次的灵魂穿越……而这几次漫长的人生体验,则是我心目中最宝贵的财富——没有这些奇妙而严酷的人生考验,就无法让我得到觉悟,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他在目光中露出缅怀的神sè,然后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我知道,很多人把我看成是毫无节cāo的恶魔、满手鲜血的屠夫,以及带来厄运的衰神。但事实上,我只是对生死看得比较淡薄罢了——凡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圈的人,看事情一般都会更加豁达。比如说,我有几个在肿瘤医院工作的老同学,由于天天见人得肺癌挂掉,反倒见怪不怪,抽烟一个比一个凶……更何况我早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那么多圈呢?

    总之,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不是变态,更不是疯子。我只是一名爱国者,一名可以为了国家和民族而牺牲自己的战士!我的心里并不是没有道德和怜悯,但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我也从来不惮于把自己变成恶魔,让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只要这鲜血不是来自于我的同胞!这是我的唯一底线!”

    “……”王秋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一时间无言以对。

    尴尬的沉默再次降临,两人之间只剩下木柴燃烧的荜拨声,到了最后,还是马主任再一次打破了沉默。

    “……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小伙子,明天还要走远路呢。”

    马主任丢下手中的烟屁股,又在上面用力踩了几脚,然后拍拍手说道,“……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就一起去特诺奇蒂特兰城,消灭掉科尔特斯的探险队,让这场葬送了上千万条生命的浩劫彻底结束吧!”

一百二十八、科尔特斯的末路(上)

    一百二十八、科尔特斯的末路(上)

    1520年6月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沐浴在一片狂风和豪雨之中。

    厚厚的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穹,让这座饱经患难的城市,被无边无际的幽暗yīn霾逐渐吞没。

    强劲的山风掠过特斯科科湖的水面,驱散了城内终rì弥漫的尸臭和烟雾;黯淡的苍穹中银光乱舞,然后化作倾盆大雨狂泻下来,冲刷着遍地狼藉的宽阔街道。

    浑浊的雨水混合着尸骸与血渍,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缓缓流淌。西班牙长剑、黑曜石砍刀和报废的弓弩散落在地上,特拉斯卡拉人、阿兹特克人和西班牙人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因为**开始腐烂而变得面目不清,根本无法辨别。华丽的宫殿和祭坛,都在无休止的巷战之中倒塌崩坏,刺鼻的尸臭味弥漫在全城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几乎要窒息。到处都充斥着鲜血和死亡的痕迹,显示出一种仿佛炼狱般的凄烈和悲壮。

    ——空前惨烈的市区巷战,已经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里连绵不断地进行了三个月,至今依然没有结束。

    在联合了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的阿兹特克叛军,顺利地沿着长堤渡过湖面,攻入了这座繁华壮丽的湖上都市之后,科尔特斯就派人捣毁了给特诺奇蒂特兰城输送高山雪水的高架水渠,切断了城内抵抗力量的淡水供应,同时还突袭和焚毁了城内的多处粮仓,试图把负隅顽抗的阿兹特克人活活饿死渴死。

    但顽强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居民,不愧为称霸中美洲的战斗民族。哪怕领导他们的那位皇帝已经战死,哪怕只能喝含硝的湖水,吃草根、草籽、马蹄莲,他们也依然坚持要跟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坐拥数万大军的入侵者,虽然逐渐占领了绝大部分的街区和主要建筑,但始终无法彻底平定城内的残余抵抗。

    接下来,为了迎击迅速逼近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科尔特斯和他的盟友们不得不从特诺奇蒂特兰城抽走绝大部分兵力,调动到奥通巴村组织会战。

    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阿兹特克军队趁机发动反攻,趁着敌方兵力相对空虚的机会,逐渐收复了全城的一半街区,使得战局逐渐转危为安。等到奥通巴会战大获全胜,西班牙远征队和叛军一败涂地的捷报传来,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坚持奋战的阿兹特克勇士们,更是欢欣鼓舞,认为恢复国家的希望就在眼前。

    这些在瓦砾和废墟间顽强奋战了几个月的勇士们,正急切地渴望着他们的新首领库奥赫特莫克皇帝,带着各路援军尽快归来,然后带领他们打响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反攻,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去都城沦陷的耻辱!

    然而,阿兹特克勇士们的希望注定要落空,特诺奇蒂特兰城内再也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会战了。

    因为,几乎就在西班牙溃兵和叛军残部仓皇逃到特诺奇蒂特兰城,与他们在城内的留守部队会合之际,一场恐怖的烈xìng瘟疫突然在这座城市里爆发,“公平”地同时夺走了交战双方绝大部分人的生命。

    ——连绵数月的残酷巷战,让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每一条街巷,几乎都堆满了腐烂生蛆的尸体,并且根本无人顾得上清理,使之沦为了各类病菌滋生的绝佳温床……结果就导致瘟疫在这里爆发得尤为酷烈!

    奥通巴会战之后,科尔特斯身边原本还残留着一批西班牙士兵,加上后方的留守部队,总共也有将近六百。但在逃回特诺奇蒂特兰城后的十天之内,他的这些嫡系部队就在瘟疫中死得只剩了四十多人。而他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八千印第安人同盟军,也在瘟疫之中不是病死就是逃跑,最后只剩了三百人左右。

    按理来说,这本来应该是阿兹特克人对敌人发动大举反攻、一举收复整个都城的天赐良机。但问题在于,阿兹特克人在这次瘟疫之中倒毙的速度,竟然比科尔特斯麾下的西班牙人还要更迅速!

    ——由于被艰苦的守城战和恶劣的饮食条件严重损害了健康,并且比西班牙人更加缺乏对这些陌生病菌的免疫能力……结果,特诺奇蒂特兰城内一时间处处尸首枕藉,成千上万名阿兹特克人的生命,都在瘟疫中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样被瞬间蒸发。

    少数侥幸未曾染病的幸运儿,也只得含泪乘着独木舟逃到郊外,不敢继续在这座死亡之城里多待下去。

    在战前曾经拥有二三十万人口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很快就成了一座荒无人烟的鬼城。除了某些xìng格最为顽固,宁死不肯离开家园的阿兹特克人,还有一些无处可去的倒霉蛋,几乎人人都对这里避之唯恐不及。

    而科尔特斯和他最后的一小撮部下,则正是被困在这座鬼城里,再也无处可去的倒霉蛋之一。

    ——————————————

    特诺奇蒂特兰城zhōng yāng一座宏伟的巨石宫殿内,到处臭气冲天,垃圾遍地。醉醺醺的西班牙士兵们,神志不清地提着酒瓶和刀剑,在庭院中、走廊内和大厅里跌跌撞撞地四处游荡。尽管此刻是在白天,也依然到处都能听见他们语无伦次的高声笑骂,以及本地土著女人被凌辱的尖叫声。

    随着瘟疫的迅速蔓延和形势的rì益绝望,困守在这地方的最后一批西班牙人,已经开始了彻底的自暴自弃,军纪秩序之类统统都颓废得不成样子——趁着自己还没有遭瘟病死,身边有酒有粮有女人,他们一个个整天酗酒的酗酒,纵yù的纵yù,总之能够快活一天是一天……只要今天能够一边畅饮龙舌兰酒一边搂着之前抢来的土著姑娘开心,明天就是染上瘟疫一命呜呼,或者被阿兹特克人用标枪戳死,也算是值了。

    而最后几名侥幸未死的西班牙指挥官,也是整天借酒浇愁、醉生梦死,根本无心去约束部下。

    ——反正大家很快就要一块儿去见上帝了,又为什么不趁着这最后的rì子,好好地放纵一番呢?

    到了如今这等境地,他们对于科尔特斯有关征服墨西哥的宏图伟业,早就是完全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问题是,此时的这支队伍,已经陷入骑虎难下的局面。不管是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还是中国人率领的远征军,甚至就连同为西班牙人的古巴派遣军司令纳瓦埃斯,如今都根本不肯给他们留一条活路。那些底层的小兵杂役投降过去,一般还能被接纳,但科尔特斯的亲信死党却一律都要处死。他们这些高级指挥官们此刻是上了虎背根本下不来,因此只能跟着科尔特斯生死与共,看看能不能等到什么奇迹。

    荷南.科尔特斯蜷缩在一条厚厚的毛毯里面,皱着眉头看到部下们在四周酗酒喧闹、胡天胡帝。

    出于以往的习惯,他很想要站出来呵斥一番,显示一番作为最高统帅的威严。但极度虚弱的身体和嘶哑发痛的喉咙,却让他既站不起来也喊不出声,只得闭上眼睛无奈地叹气。

    ——在那场决定命运的奥通巴会战之中,科尔特斯“勇敢”地试图用长矛对抗穿越者的十**卡车,当场被撞飞出去,摔断了右腿的骨头和好几根肋骨。好不容易逃出了战场,被亲信们救回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科尔特斯又不幸染上了疟疾,整个人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打摆子:一会儿感觉浑身发热,仿佛坐在火炉上一样大汗淋漓;一会儿又如坠冰窖,冷得他裹着厚毛毯还不停地打颤……

    所以,面对这种乌烟瘴气的颓废景象,科尔特斯同样是既无心也无力去管束。

    更何况,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跟他的部下一样颓废和绝望。

    在瘟疫刚刚爆发的时候,科尔特斯还曾经尝试过抛弃病患,带着健康的部下逃出这座死亡之城。

    但是,特诺奇蒂特兰城位于特斯科科湖zhōng yāng的一座岛屿之上,如果科尔特斯的远征队想要离开城市,要么走连接岛屿和大陆的长堤,要么就只能乘船走水路。

    偏偏阿兹特克人的独木舟船队依然控制着湖面,西班牙人的手里连一只筏子都没有,所以水路根本走不通。而之前他们进城时走的长堤,此时也被阿兹特克人和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先遣部队牢牢封锁,兵力剧减的西班牙人试了几次都没能突围出去,只能再一次缩回城内,束手待毙。

    在几个月之前,科尔特斯费尽心思想要夺取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此时却成了囚禁他自己的坚固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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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马主任是怎样被磨练成为一个祥瑞的经历,我确实是借鉴了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一个段子,根据里面单人多次穿越的创意改编出来的,不过内容绝对都经过了自己的改编。那个帖子上并没有给出作者的署名,如果不是今天有热心的读者指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段子的原作者是起点的特别白前辈。

    特别白前辈,在下没有事先说一声就借用了您的点子,真是对不住了,还请多多谅解。

    总之,在我的设定之中,王秋这个团队的几名成员,都有各自十分醒目的xìng格特征,而他们的xìng格也都有着自身的来历——最高领导马主任是一位极端的民族.主义分子,其xìng格成因已经在上一章进行了描述。而杨文理政委则是一位传统的老革命,一位国际.主义战士,坚持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理念,也可以说是一种红sè的“普世观念”,在很多方面都与马主任对立,其xìng格成因会在以后的内容中讲解。

    所以,面对着马主任的反人类、反文明的极端行径,身为老前辈的杨政委才会负气出走。

    王秋在小说的开头只是一位庸碌的普通大学生,只是稍微有点勇气和冒险jīng神,其xìng格还有待磨练。而马彤学姐则是兼具着腐女、百合女和贪财的属xìng,偶尔喜欢搞搞怪,但内心并不邪恶。蔡蓉团长表面上看着像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和御宅族,但实际上嘛……嗯,这个还是以后再说了。

    最后,老老王在此厚颜求大家投几张三江票,毕竟如今在榜单上的名次实在太难看了,请大家一定别嫌麻烦,谢谢!如果能够多给本书投一票,然后拉上朋友再投一票的话,老老王码字起来也会更有劲头的。

一百二十九、科尔特斯的末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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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二十九、科尔特斯的末rì(下)

    PS:周末了求三江票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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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困守在宫殿内的西班牙探险队员们醉生梦死之际一阵清亮高亢的号角声却猛然突破了厚重的雨帘传到了科尔特斯和他的部下们的耳中稍稍唤回了他们已经被酒jīng麻木的理智。

    “……这声音……呃莫非是那帮奇怪的家伙又来挑战了?!”

    科尔特斯嗓音微弱地呻吟了一声艰难地扭动自己病弱的身体慢慢地挪到窗口透过廊柱的间隙朝外面望去然后就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小队奇怪的阿兹特克武士。

    ——大红斗篷、羽缨头盔、红sè方形大盾牌、金属胸甲、皮革短裙、短剑和标枪……如果是在一千五百年之前的地中海沿岸那么欧洲人都会认出这是天下无敌的罗马军团。但如果是在十六世纪的美洲新大陆看到这套属于罗马军团的打扮被用在阿兹特克人身那么就只能让人呆滞和无语了。

    很显然局限于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科尔特斯不可能知道后世会有一款名叫《全面战争》的游戏也不可能知道会有一种被称呼为COSPLAY的活动更不会猜到某只恶趣味的元气萝莉会把海COSPLAY大赛结束后被随意弃置的多余表演服通过时空虫洞搬运到十六世纪的墨西哥来。

    ——自从瘟疫爆发之后残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阿兹特克抵抗武装绝大部分不是逃走就是病死只有极少数人留了下来。虽说他们的人数太少无力驱逐入侵者但依然冷不零丁地就发动一次突袭或者在西班牙人的驻地四周鼓噪sāo扰搅得人人不得安宁让困守城内一隅的西班牙人感到不厌其烦。

    其中这二十名不自觉地扮成罗马军团的阿兹特克武士就是在挑衅sāo扰方面最为积极的一群人。

    几乎每一天早科尔特斯都能听见他们在驻地外面吹响号角擂起战鼓高声鼓噪作势要发动攻击。但若是西班牙人和他们的印第安同盟军当真出去迎战这些“伪罗马人”又会立即散进大街小巷逃得无影无踪。如果不追击那么他们过一会儿又会重新出现在驻地附近继续大肆喧闹;如果派兵追击又很容易在迷宫般的街巷之中走散或走错路然后被早已设下埋伏的阿兹特克人迎头就是一顿狠揍。

    在吃了几回苦头折损了几个人之后原本就士气低落的西班牙人更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御宅族再也不肯走出驻地一步。而阿兹特克人却是变得越来越有jīng神甚至连这种暴雨天气里都要出来sāo扰。

    看到城内的游击队又来刷存在感几个西班牙弓弩手只得勉强站了起来走到墙边懒洋洋地朝外面shè了几箭但在暴雨之中实在没什么威力不是没shè中就是被对方用大盾牌给挡了下来。另一方面人数不多的阿兹特克游击队也无力强攻宫殿只能在外面敲鼓吹号高声叫骂让西班牙人不得安生。

    不过经过这么些rì子的反复较量科尔特斯的部下也早已习惯了这种sāo扰只是用破布塞住耳朵就继续吃喝piáo赌对外面的喧嚣声充耳不闻——反正这座宫殿挺坚固光靠他们这么点兵力也打不进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雨水越下越大低沉天空仿佛将要崩塌下来在风暴的猖狂肆虐下全无节制地倾泄着瓢泼雨点。雪亮的电光划破昏黑的天地无情地鞭鞑抽击着地面的一切让每一棵树木在风雨中狂摇乱摆……外面的“伪罗马军团”渐渐无法继续忍受雨水的冲刷终于停止了鼓噪开始收拢队伍。

    一直在宫殿里冷眼旁观的科尔特斯见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又一天时间似乎就这样熬过去了?

    然而他的心情才放松了不到半分钟就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因为一阵阵更加嘹亮的军号和鼓点如同巨龙的咆哮一般响起横扫过这座空旷寂静的死亡之城。纵然是呼啸的狂风还有暴虐的雷霆也无法掩盖住这犹如海啸般的战鼓、号角和呐喊声。

    然后透过浓密的雨幕和雾霭他看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从远方的长堤涌入特诺奇蒂特兰城。

    一面面鲜艳的旌旗在狂风暴雨中翻飞而震天的脚步声和兵器撞击声更是让大地都几乎为之颤抖。

    科尔特斯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便倒抽一口凉气原本因为发高烧而cháo红的脸庞逐渐变得一片煞白。

    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和失落简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霎时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在此地苟延残喘了这么些rì子之后他的末rì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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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杀声、哀鸣声隆隆擂响的战鼓彼此交击的刀剑还有在雨帘中穿梭飞舞的箭矢与标枪。

    一场短促而激烈的突袭战在电闪雷鸣和倾盆暴雨的背景之中轰轰烈烈地骤然打响。

    总兵力多达数万的各族印第安人联军先是用数不清的标枪和石块给颤巍巍守在墙头的西班牙人“洗了个澡”随后呐喊着冲台阶与把守正门的西班牙士兵展开厮杀。另一部分身手敏捷的战士则直接用钩索和梯子翻过围墙跳进庭院里挥刀大肆砍杀。

    哪怕守在宫里的西班牙人在绝境之中爆发出了200%的战斗力也无法抵挡住如同海cháo般源源不断涌来的数万敌人——仅剩的两门火炮在倾盆暴雨中根本无法发shè最后几名火枪手也因为火药cháo湿发霉而哑了火。更别提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不是酒醉未醒就是病得气息奄奄连爬都爬不起来更别提拿刀阵了。

    于是仅仅是片刻之后联军就顺利击溃了西班牙人的反击轻易杀进了宫内并且沿着一条条走廊高歌猛进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索残敌逐一予以无情的砍杀。

    科尔特斯艰难地拄着拐杖靠着墙壁站在阳台全然不顾半空中纷飞的箭矢与标枪呆呆地望着敌人翻过围墙撞开大门如cháo水般淹没了西班牙人的最后抵抗……浑浊的雨水和粘稠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低洼的地势四处横流先是汇成了小溪继而形成了水洼呈现出一种分外刺眼的残酷sè彩。

    突然一根标枪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呼啸掠过亏得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这才没有被当场刺穿。

    “……我的统帅这里已经守不住了!您跟着我火速转移!”

    此时依然守在科尔特斯身边的最后一名亲信曾经从加勒比海各地为他拉来大票援军的书记官卡斯蒂略连拖带拽地把科尔特斯弄进了屋内同时急促地对他说道“……我在宫殿后面那条河边的芦苇丛里偷偷藏了一只小筏子。现在正下着暴雨水面视野模糊看不了多远只带两三个人的话应该还走得脱!”

    “……不我不走。”镇静下来的科尔特斯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坐回到了床铺“……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退路那么还是自己想办法逃走吧!不要把xìng命丢在了这里!”

    “……统帅!现在不是你闹别扭的时候!再不走就没机会了!”书记官卡斯蒂略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谢谢你的好意卡斯蒂略。但是真的不必麻烦了。”科尔特斯依然继续摇头同时在嘴角挂起了一丝凄凉的微笑“……现在走水路的话或许真能逃得出去。可问题是我们就算侥幸逃出了这座城市又能跑到哪里去?如今在这片土地每一个人都想要我的xìng命哪里还能找到我的容身之所?”

    对于这个问题卡斯蒂略也是无言以对。

    ——大约十天之前在墨西哥谷地的诸多城邦相继倒戈之后阿兹特克叛军的大本营特特科斯城也发生了兵变叛军首领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在混战之中被杀他的兄弟科那克石篡夺了大权。而科那克石在夺取了军权之后第一时间就派遣使者赶来向奥通巴村的“神人”们投降只求对方能够赐予他一些治疗瘟疫的药物否则特特科斯城就要在瘟疫中毁灭了——这也是叛军发生兵变的根本原因。

    那些刚看到了一丝获救的希望却又重新被踢进死亡深渊里的人通常都是很容易崩溃或者说疯狂的。

    至此科尔特斯在整个墨西哥已经没有了任何盟友除了他身边这一小群走投无路的印第安同盟者其余所有的印第安人部落都成了他的敌人。而在加勒比海列岛的西班牙殖民地也把他再一次挂了通缉令——当然此时应该已经被瘟疫折腾到焦头烂额的诸位西班牙总督恐怕早就没心思追捕这个家伙了。

    总之科尔特斯在此时纵然逃出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也是无处可去更别提他还病得这么重……

    “……卡斯蒂略你能跟随我一路战斗到现在就已经让我感到很欣慰了。接下来就你自谋生路吧!”

    科尔特斯神情平静地说道“……我如今病得太重连站都很难站起来更别提突围逃跑了。而你却身体健康、行动灵敏若是没有我这个拖累或许还能逃得出去……好了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卡斯蒂略无言地低下头来久久地凝视着科尔特斯仿佛要把对方的面貌牢牢记住随后才突然用力地向议长行了个握拳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直到临走之前还不忘细心地为他放下了门帘。

    看着卡斯蒂略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面科尔特斯先是对着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从床底翻出一把小巧的十弩用颤抖的双手拂去面蒙着的灰尘吃力地转动手柄缓缓弦往凹槽里扣进箭矢……接下来科尔特斯就这样手持弓弩端坐在床铺静静地等待和聆听着。

    他听到了宫殿四周最后传来的零星搏斗声听到了敌人庆祝胜利的高声欢呼听到了某位部下临死之前的最后怒吼;他也听到了自己那位土著情妇玛丽娜的哭泣哀求以及貌似被利剑割断喉咙的一声凄惨悲鸣;最后他终于听到了越来越近的来自于敌人的脚步声……

    于是科尔特斯举起了十弩静静地对准着门口然后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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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笃!”

    就在首位闯入者掀开门帘的同一刻一支锋利的箭矢从室内shè出准确地命中了他的身体。

    然而在后世中国郑州圣宝盾公司生产的号称能够抵御霰弹轰击的肉联厂职工专用金属防割服面前这支箭矢根本没能刺进去哪怕半寸就无力地跌落了下来在地面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因此这位洪休提兹干武士只是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胸口就继续大踏步地朝着科尔特斯扑去——先是从这个颤巍巍的疟疾病人手里夺去了他抓着的匕首和十弩然后把他从床铺揪了起来狠狠地摔在地。另一位武士也跟着闯了进来从腰间取下一条粗麻绳将已经无力抵抗的科尔特斯五花大绑起来。

    再接下来科尔特斯在头昏眼花之间突然看到一位过去的老熟人。

    或者说现在的老仇家。

    ——被古巴岛的贝拉斯克斯总督派遣过来率军讨伐自己这个叛贼的纳瓦埃斯指挥官。

    只见最近成了独眼龙的纳瓦埃斯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弯刀脸戴着一只黑眼罩带着一身森森的杀气大模大样地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用宛如看待猎物的残酷眼神反复打量着自己满脸都是狰狞的微笑。

    “……嗨!好久不见纳瓦埃斯阁下!恭喜你了!现在我似乎是成了您的俘虏呢!”

    科尔特斯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努力想要挤出一个微笑但却显得比哭还难看“……贝拉斯克斯总督是不是吩咐你把我押解回古巴岛在他的面前挂绞刑架?想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消气吧!”

    很遗憾他的这番油嘴滑舌并未产生效果——纳瓦埃斯闻言之后只是在嘴边绽开出一缕嘲讽的微笑。

    “……啧啧你的舌头还是像过去一样会灵巧呢!科尔特斯!但你最好不要妄想着能够拖延时间了虽然我确实很想要亲手挖出你的眼睛再把你挂到肉钩子不过真正将要处置你的是另一个人……”

    纳瓦埃斯咂了咂嘴侧身让开一步“……进来吧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们已经捉住他了!”

    然后在科尔特斯呆滞的目光之中一位头戴彩sè羽冠的阿兹特克少女昂然而入。

    ——这是一位相当漂亮而又活力十足的野xìng少女她的脸庞棱角分明而又充满英气光洁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sè宛如猎豹般洋溢着狂野不羁的蛮荒风情。但在此刻她那秀丽的五官却不知为何有些狰狞和扭曲而明亮的瞳孔中更是燃烧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熊熊火焰。

    她先是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眼神反复打量了科尔特斯很久接下来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这位少女的柔美嗓音如同黄鹂般悦耳动听但在科尔特斯的耳朵里却简直比魔鬼的咆哮还要恐怖。

    “……好久不见了科尔特斯先生。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蒙特苏马皇帝的女儿雪姬黛兰。一个被你先后毁灭了家族、故乡和祖国的女人!”

    雪姬黛兰一边用西班牙语如此说道一边拔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将粉嫩的小舌头凑在刀锋轻轻一舔。

    “……您放心我一定会用我学过的所有献祭手段让你在体验过寻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之后再把你做成一件最~~最珍贵的收藏品以便于让神明感到满意也让我充分体会到复仇的快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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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下一章目测为类似《朱颜血》的重口味内容大家觉得应该详细描写到毛骨悚然还是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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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雪姬黛兰的复仇(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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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雪姬黛兰的复仇(求三江票)

    一场旷rì持久的残酷战争终于走到了尽头。

    而作为结束战争的代价在战前富庶繁华的湖都市特诺奇蒂特兰几乎成了一片废墟瓦砾和乱葬岗。

    低垂的铅灰sèyīn云逐渐散开特斯科科湖的水面在霞光下微波荡漾闪耀着一阵阵的金光。一排排波澜起伏的浪花无休止地冲撞着黝黑的堤岸卷起无数碎散的白沫让这里看起来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混合着清新水汽的凉风迎面袭来吹走了弥漫在城内的血腥、尸臭和烟雾却无法洗去这座城市的满目疮痍——荒废的市区处处一片死寂黑sè的血泥铺满了坑坑洼洼的街道纵横交错的运河被尸体和瓦砾给堵塞。许多经过反复争夺的建筑物墙壁都溅满了淅淅沥沥的暗红sè斑点仿佛经受过一场血雨。

    不过随着数万大军的涌入以及外逃市民的逐步回迁特诺奇蒂特兰城也多少恢复了一点生气。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战争还是瘟疫都已经基本宣告结束珍贵的和平又一次回到了墨西哥谷地。

    ——尽管这片曾经富饶的土地已经被雨水和鲜血浸染得泥泞不堪。

    在战乱和瘟疫之中所剩无几的阿兹特克人作了一首悲伤的诗歌来纪念此次浩劫:

    “……折断的长矛躺在路中

    我在悲伤中扯下头发。

    房屋没了屋顶

    墙壁涂满鲜血。”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的灾难都已经暂时离去了让疲惫而又恐惧的人们有了喘息之机。

    随着连绵暴雨的结束又一场庆祝胜利的盛大祭典开始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热烈举行。

    而在祭典的开始则是一场隆重的兵式。

    在战火和瘟疫之中侥幸残存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居民们用十分纠结的一样眼神看到数千名洪休提兹干远征军以及从墨西哥谷地各部落召集的数万土著武士踏着尚未清理干净的街道在他们的城市里耀武扬威——嘹亮的军号、隆隆的鼓声、醒目的旌旗、雪亮的刀剑、锋利的长枪、意气风发的呐喊……虽然他们并非敌人而是被库奥赫特莫克皇帝乞求来的援军但同样让高傲的阿兹特克人感到十分失落。

    ——从现在开始他们再也不是统治这片土地的至尊霸主了。

    与之相比麾下仅剩区区几百名士兵的现任阿兹特克皇帝库奥赫特莫克则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sè。

    在兵式之后的下一个节目就是美洲人传统祭典的重头戏——活人祭祀。

    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大金塔虽然在连绵数月的战火中饱受创伤但在阳光下依然显得无比雄伟和壮观。在联军收复城市之后就动员市民给残破的金塔刷了一层鲜艳的红油漆以此来掩盖面残留的血污、焦痕和弹坑。在通往塔顶的漫长台阶还被细心地铺了白sè的砂子使其看去更加sè彩鲜明。

    然而对于二十几名被俘的西班牙白人来说这却是一条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地狱之路。

    所以尽管他们不是重病就是重伤但依然在被押解过来的路极力挣扎、乱喊乱叫。

    由于来不及准备麻醉药不耐烦的武士们索xìng用刀背把俘虏统统打晕随后摸出绳索把他们的手脚捆扎住棍子就像是猎取小鹿或山猪的时候一样每两人负责一个俘虏嘿哟嘿哟地抬到金塔。

    在金塔的顶端蒙特苏马先帝目前唯一仅存的女儿嫁给了“神人”的雪姬黛兰公主按照传统习俗全身**只是在肌肤用深红sè颜料涂抹了许多花纹手持一把雪亮的匕首亲自负责主刀宰杀。

    ——虽然她的模样看起来娇小可爱又迷人但身却流淌着杀人鬼的血液。

    伴随着宣告祭祀开始的鼓声四个孔武有力的助手牢牢抓住第一个白人俘虏的手和脚把他抬起来放到圆形的祭祀石台准备进行一场无麻醉、无消毒、死亡率100%的**器官摘除手术。

    而雪姬黛兰公主则一边摇晃着还有待发育的胸脯一边走到了这个被按住的白人身边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同时在唇边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然后对准了这家伙的左胸肋骨无比jīng准地扎了下去!

    霎时间刺鼻的鲜血如泉水一样喷了出来染红了公主裸露在外的小麦sè肌肤宛如红莲盛放。

    而自知死期已至的白人俘虏也随之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刺得每个人的耳膜一阵阵发痛。

    但是作为一名嗜血的阿兹特克祭司雪姬黛兰早已习惯了淡定地直视生死完全无视了活人祭品的痛苦表情和绝望惨叫——她依然面sè沉稳甚至没有擦一下飞溅到脸的血污只是继续将匕首往下划直至割开了祭品的胸膛伸手取出一颗还在伸缩跳动的心脏举着它跳起了取悦神祗的舞步。

    无尽的哀鸣如同最美妙的伴奏映衬着她在鲜血中舞蹈的样貌充分诠释了杀戮的残酷艳丽。

    然后助手们也跟着一人一刀将祭品大卸八块随即将尸骨从金塔顶扔下来让淅淅沥沥的鲜血沿着台阶向下流淌。聚集着金塔四周的人们见状立即欢呼起来而雪姬黛兰公主也开始解剖下一名活人祭品……直至被俘的寥寥十几名西班牙白人被统统宰杀殆尽。

    至于西班牙远征队的首领寄托了阿兹特克人最多仇恨的荷南.科尔特斯更是遭到了雪姬黛兰的“特别优待”——公主殿下当众展示了一手堪比后世外科医生的jīng妙刀法先是挖掉了他的眼睛割掉了他的鼻子、耳朵和舌头;然后又用最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地剥掉了他的皮肤交给专门的工匠鞣制成皮革以便于长期保存;接下来则是砍掉科尔特斯的四肢清洗干净之后丢进大锅里煮成香喷喷的人肉汤;最后公主还在科尔特斯没有断气的时候硬生生地劈开了他的颅骨并且将一只瓷碗扣了去。

    “……我要用你的头盖骨做碗然后把你的脑子装进碗里拌盐和辣酱炖着吃!”

    雪姬黛兰公主霸气侧漏地如此宣布说而垂死的科尔特斯则在这霸气的刺激之下终于彻底断了气。

    然后他的肉也在锅里炖熟了被雪姬黛兰公主用勺子捞出来仔细地切成小块装进盘子里蘸王秋从超市带来的辣椒酱和食盐殷勤地分给前来参加盛会的诸位酋长贵族享用——诸位不习惯吃人的穿越者们自然是早已找了借口远远躲开总之就是要等到这些食人族过足了瘾头再出来露面。

    与此同时在金塔脚下的一处池塘畔另一场档次较低但规模更大的活人祭祀也在欢呼声中热烈进行——利用那台撞坏了的十**卡车的金属零件墨西哥谷地的土著人在水边架起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然后伴随着一阵阵如痴如醉的欢呼声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市民们一起动手把数百名投靠科尔特斯的印第安人叛徒不管是来自于哪个部族全都一个个五花大绑地丢进去看着他们在绝望的惨叫声中变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最终变成一堆堆无法辨认的肉糜像垃圾一样被丢进湖中。

    其中有几个自称是被西班牙人强行掳去的妇女试图向四周的狂热复仇者们哀求饶命但最终还是没能得到饶恕被已经疯狂了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居民们一脚踢翻。然后还抢着用长枪插进她们的肚子硬是将这些还在吐血挣扎的“女叛徒”们高高挑起随后毫不怜悯地丢进绞肉机里。

    在这极端的血腥、暴虐与惨无人道之中复仇者的渴望得到了最彻底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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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还有更新哟!大家好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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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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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无敌介绍:
城管、保安、拆迁队,乃是新中国当之无愧的三大强力兵种。就算是神,也要杀给你看!在苏格兰的荒野中迎战魔法师,在宇宙中的轨道空间站里体验失重。“……有什么好期待的,快把我那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还来啊!魂淡!!”这是一段新时代共产党员奋发向上的曲折历程……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很黄很暴力的故事!城管无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城管无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城管无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