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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国成     明末好女婿txt下载     明末好女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60章 富可敌国

    就在钱枫林和左懋第达成协议之时,王寅带着舰队抵达了泉州水域,距离郑家的老巢金夏也就几十里的海程。也就在这里,郑芝龙从海路派往南京的信使被拦截。

    看着密信中的内容,王寅脸色微变,他没想到事情败露的这么快。不过这也没什么,即便郑芝龙的密信送到朝廷,也不过是一面之词,齐王数十万雄兵陈兵北方,便是朝廷便是崇祯也不敢明着指责齐王。

    而过不了几日,郑家的势力将会烟消云散,为了一个死了的郑芝龙和如日中天的齐王为敌,没人会那么傻!

    庞大的舰队进入泉州境内,很快便引起了泉州水师的注意,很快便有船只迎了上来,询问舰队的来意。

    “吾等奉命支援泉州,剿杀叛军。东南督师也在船上,尔等地方水师要听从调遣!“总兵吕泰出面接见,告诉泉州的官民势力。

    因为消息的封锁,左懋第接替王寅为东南总督的事情还未传到泉州,闻听东南督师亲自带领船队救援,泉州沿海的官民喜极而泣,向吕泰报告了泉州失守,福建总兵郑芝龙带领主力退守安平的消息。据说叛贼攻城甚急,安平已经岌岌可危。

    “传令继续向前,直达金门,彻底接管郑家水师!“王寅精神振奋,连忙传令道。

    安平陷落,郑家溃败,正是接管其势力的好时候,王寅有着东南督师的身份,对东南境内所有军队都有调遣统率之权,不肯听从命令的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掉。

    ……

    而此时的安平,确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郑芝龙想着凭借安平高大城墙剿杀叛军的算盘还未打响即宣告破产。

    叛军确实用了蚁附攻城的办法,却采用了威力极大的手雷。还未等郑芝龙布置的火油等防御手段派上用场,以绳子绑着的手雷被甩上了城头,发出了连绵的爆炸。整个城头爆炸声响成了一片,城墙上的铁锅被炸翻,滚油飞溅,守军被烧的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郑芝龙正站在城头督战,恰巧一枚手雷从下方甩了上来,就落到了他的脚下。在郑芝龙发愣之时,手雷炸开,数枚弹片旋转着飞射而来,破开身上的皮甲,深深嵌入身体之中。

    眼看着郑芝龙一声不啃的栽倒在地,周围未被炸到的亲卫们大惊,连忙上前把郑芝龙围了起来,就见殷红的血液从郑芝龙身上止不住的流淌。

    “快叫医官!“一个亲卫嘶声叫道。

    “叫什么医官,叛军已经杀上来了,快带着将主逃下城吧!“另一个亲卫叫道。

    借着城头爆炸混乱之极,叛军已经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头。城头的士兵被炸的魂飞魄散,根本行不成有力的阻止。坚固的城防,完备的防御,竟然就这样被叛军突破。

    连环的爆炸,再加上主将被炸的生死不知,城头的守军只能各自为战,行不成有力的防御。

    眼看着叛军攻上城头,郑芝龙又昏迷不醒,他的亲卫们不敢在城上久留,抬着郑芝龙就往城下逃去。

    主将一逃,任施福和郑联等将再威逼利诱,城上的守军也无力抵挡叛军的攻城,渐渐地攻上城头的叛军越来越多,而守军则被杀得节节败退。

    叛军很快在城头立足,然后组织兵力向城下杀去,城门打开,更多的叛军一拥而入。

    郑芝龙重伤危在旦夕,其亲卫只能护送着他向海边码头逃去。安平城内虽然还有万余军队,却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状态,根本形不成有力的抵抗。

    陈默指挥着大军攻入城内,部署兵力按照区域进行清剿残敌,同时派兵攻占郑芝龙的宅院以及城内库房,保护物质财富。

    因为败得太快,大部分郑家军士兵来不及逃跑,被困在了城内,一部分士兵在叛军的攻打下缴械投降,大部分逃入民宅之中,给清剿带来很大困难。

    天慢慢黑了下来,大规模的厮杀已经停止。叛军完全攻占了城防,牢牢控制住了安平城。只有少部分郑家军通过另一处城门逃到了海边码头,上了停泊在海湾里的战船。陈默手中并没有水师,对逃跑的敌人也只能望洋兴叹。

    打破了安平,郑家在陆地上的根基被彻底摧毁,陈默知道王寅已经率领船队来到泉州,接下来的事情便要看王寅的了。

    郑芝龙伤的出乎意料,安平城丢的太过迅速,以至于除了郑芝龙的家眷逃到了海上,大部分人和财物根本来不及撤离。

    接下来的数日,陈默没干别的,而是在指挥手下清点着缴获的财物。安平是郑家老巢,郑芝龙十多年积累的财富大半在此,库房里的白银堆积如山,各种物质粮食不可胜数。

    军中的书吏在盘点着各个仓库的财物,镇抚司的官兵全副武装在城内各处巡视,防止出现抢掠的事情发生,军中会按照功劳进行犒赏,私藏财物是绝对要禁止的事情。

    陈默也在城中各处库房巡视,眼中看到的一切让他震惊万分。光是在郑家内宅所见到的一切便晃花了他的眼,银库中,一箱箱的银锭在烛光下烁烁生辉,每箱银锭合白银五千两,这样的箱子便有五六百箱之多。

    有一个稍小的库房,打开以后装的却是比银子更贵重的东西,数十箱金锭,十多箱珍珠,更有大批的玉石玛瑙,最让陈默震惊的是一颗珊瑚树,足足五尺多高的珊瑚树,在烛光下闪烁着瑰丽的光芒。

    光是郑芝龙内宅的金银等财富,粗略估计便达上千万两白银之多,更不要说城中仓库堆满的粮食、布匹、生丝、火药、铠甲、弓箭、刀枪等各种物质!

    郑家之富,那可是真正的富可敌国!不,郑家的财富要远远超过大明国库,根本不是库房能跑马的大明国库能比!

    看到这些财富,陈默这才明白为何钱枫林密令他攻打的首要目标是安平。

    有了这批巨大的财富,便有了足够的财力做任何事情,对齐王的大业帮助何其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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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 郑芝龙之死

    十几艘海船载着从安平撤退的残兵败将向南面的金门岛方向驶去,最大的一艘四桅海船上,郑芝豹郑联等人围着郑芝龙愁眉不展。

    郑芝龙被手雷直接炸到,伤的太重,虽然经过紧急包扎,身体各处还是血流不止,其中一枚弹片扎入左胸,便是船上的医官也不敢拔出。

    自从被带到船上,郑芝龙便处在昏迷状态,一直未能苏醒。于是便由郑芝豹做主,船队向着金门逃去。在金门、厦门、海澄一带,还有着郑家的水师,逃到了岛上,叛军再凶悍也拿大伙儿无可奈何。

    可是看着昏迷不醒的兄长,郑芝豹一时间也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安平丢了,郑家经营许多年的老巢丢了,积攒的无数财富尽数落在了叛军之手,虽然还有海上诺大的实力,可下一步又该如何是好?

    “大夫,我大哥还有救吗?”郑芝豹艰难的向医官问道。

    医官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低声道:“三将军,别的都好说,就是总兵他胸口这片铁片插入的太深,已经深入了心脏,根本拔不得,拔出恐怕立时便会没命!”

    郑芝豹脸上露出了绝望:“大夫,难道大哥他就一直昏迷着吗,能不能想法让他醒来。”

    医官点点头:“好吧,我先用参片吊住总兵性命,再施针术让他醒来。”

    郑芝豹等人殷切的期盼着,就见医官忙碌了好大一会儿,郑芝龙方才悠悠醒转。

    “大哥,大哥!”

    “将主!”

    在一圈人连续呼唤中,郑芝龙缓缓睁开了眼睛。

    “三弟!”郑芝龙看向郑芝豹,艰难的唤道。

    “大哥,我在这呢,您说吧。”郑芝豹拉着郑芝龙的手,眼中饱含了热泪。

    “三弟,安平,安平怎么样了?”虽然感受到身体在动荡的船上,郑芝龙还是抱着一丝期望问道。

    泪水一下子从郑芝豹双眼流出,他哽咽道:“大哥啊,安平,安平完了。不过您放心,嫂子和几个侄子都没事,已经先期送上了金门岛。”

    郑芝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流出。苦心经营十多年的基业,辛苦建造的家园安平城,就这样没了!这一刻,郑芝龙心痛远远超过身体的痛苦。

    感受着郑芝龙的悲伤,船上众人也都流下痛苦的泪水。

    “大哥您放心,咱们还有几百艘战船,还有两万水兵,还控制着南洋航线!大哥您快点好过来,带着弟兄们一起厮杀,定能恢复咱家的基业!”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郑芝豹试图安慰着郑芝龙。

    恢复基业吗?郑芝龙脸上露出了惨笑,他自己明白自己的伤势何等的沉重,恐怕已经活不了多久。

    不过自己可以死,但郑家不能完!郑芝龙目光在郑芝豹、郑联、郑渡等郑家子弟脸上扫过,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知道这些人中,没有可堪大任者。若是,若是二弟郑鸿魁在就好了,在自己死后还能够维持住局面。可惜,二弟被该死的叛军俘虏。

    “大哥,有什么话您就说吧!”郑芝豹催促道。

    “三弟,我死之后,郑家暂由三弟你做主。叛军攻占安平后不会罢休,齐王陈越必然不会放过咱们郑家,其控制的船队恐怕在来泉州的路上。

    三弟,到了金门之后,若是守不住,便转向广东,以保住咱们的有生力量为要!”郑芝龙强撑着交代后事。

    “大哥,你放心,厦门金门不会丢!只要有兄弟在,只要咱们郑家有最后一个人在,就决不让狗日的叛军得逞!”郑芝豹咬牙切齿的保证着。

    郑芝龙突然咳嗽了起来,大股鲜血从嘴里咳出。

    “大哥!”郑芝豹吓得连忙去扶时,却被郑芝龙鼓起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

    “你要是认我这个大哥,就按我说的话去做。另外,派人去襄阳,通知,通知大木......”话未说完,郑芝龙头一垂再次陷入昏迷中。

    “大夫!”郑芝豹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

    风浪突然大了起来,用力的冲撞着船舷,一条条海鱼从海水中跃起又落入海水中,一群海鸥从桅杆上惊起,展开翅膀飞入风浪之中。纵横四海二十多年的一代枭雄终于走到了末路!

    船到金门,闻听郑芝龙死讯,其妻田川氏以及诸妻妾儿子都悲痛万分,金厦诸岛都挂起了白幡。郑芝豹强忍着悲痛,开始处理郑芝龙的后事。而就在此时,王寅带着一百多艘海船组成的庞大船队也到了泉州,与此同时,五艘盖伦战舰跨越大员海峡来到了泉州水域,和王寅的舰队汇合。

    “郑芝龙死了?”王寅震惊的问道。

    吕泰重重的点头:“千真万确,金厦两岛正在为其治丧。”

    “唉,也算是一代枭雄,就这么落幕了。”王寅微微摇头,感慨道。

    吕泰脸上却满是笑容:“督师,郑芝龙死了,咱们收编他手下的力量更加容易了。”

    王寅笑着点头:“是啊,郑芝龙死了,其手下群龙无主,正是分化瓦解的时候。”

    遂下令船队驻在距离金门岛六里的浯屿,派人往金门厦门两岛传令,以东南督师的名义命令郑芝豹以下诸将往浯屿拜见自己。

    “什么,让我拜见!”郑芝豹闻报大怒,拔剑就要砍杀王寅派来的使者。事情已经十分明了,东南督师王寅和叛军乃是一伙儿,是齐王陈越的狗腿子,此来就是为了灭亡郑家。

    “三将军息怒!”施福一把抱住郑芝豹的腰,“三将军,王寅毕竟是朝廷委任的东南督师,你要是杀了他的人,咱们郑家必然被加上造反的名声,那就真的完了!”

    “什么东南督师?王寅不是什么东南督师了,他已经被朝廷罢了官!”郑芝豹愤怒的叫道。

    施福苦笑道:“是罢了官,可印信还未和新任督师交接,所以他还代表着朝廷,三将军,不可鲁莽啊。”

    “那怎么办?去浯屿拜见他求饶吗?”郑芝豹愤怒的叫道。

    “浯屿绝对不能去,去了是自投罗网。”施福摇头道。

    “那就召集咱们的人兵发浯屿,和他干!只要杀败王寅手中的舰队,这福建海域还是咱们郑家说了算,便是朝廷便是陈越那狗贼,也拿咱们没办法!”郑芝豹恶狠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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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 谈笑间

    郑芝豹虽然说得慷慨激昂,可是在场的众人均都低着头,无人回应。兵法浯屿,悍然攻打东南督师,便是郑芝龙活着的时候也不敢如此作为。

    这不是另一个时空时的隆武朝廷,朝廷的威严还未丧失。虽然明知道王寅和叛军是一伙儿,可是在朝廷没有确切旨意下来之时,王寅还代表着朝廷的威严,其属下船队便是朝廷的水师,以下犯上是谋反是灭族的大罪,在场之人都不敢。

    更何况,安平失守,郑芝龙伤重不治,使得郑家军士气低落至极,而东南督师王寅手中战舰一百多艘,其中三桅海船以上者便有数十艘之多,实力一点也不必郑家军水师弱。

    “三将军,要不,还是派人去见一下王督师,就说眼下将主亡故,诸将要为将主发丧,没法前去浯屿拜见。将主身为福建总兵,实乃东南一柱,现在他在和叛军作战中战死,于情于理王督师都应该来金门奔丧,只要他肯来,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中了。”施福眼珠一转,突然建议道。

    “好主意!”郑芝豹大喜,“咱们就摆上一个鸿门宴,只要姓王的敢来,就让他有去无回!”

    郑联、郑袭等也啧啧赞叹,夸赞施福的主意好。

    于是,王寅派来的使者又被请了过来,郑芝豹便按照施福的嘱咐,把为郑芝龙治丧无法离去的话说了。

    “还请贵使回禀督师,三日后为郑总兵发丧,若是督师肯来金门祭奠一番,全军上下均会感激不已。”

    ......

    “郑芝豹请我前往吊丧,尔等怎么看?”听了使者回禀之后,王寅笑着问道。

    “不能去,肯定是一场鸿门宴。”吕泰连忙说道,“咱们和叛军的关系已经暴露,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督师您去了金门便会中了郑芝豹的奸计。要我说,咱们干脆带领船队杀过去,攻占金厦两岛,把郑家势力一扫而空!”

    “是啊督师,不能去。”其他众将也纷纷说道。

    “哈哈.......”王寅笑了起来,“郑芝龙已死,郑家群龙无首根本无人能挑大梁,便是有数百战船上万士兵又能如何?即便金门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来一场单刀赴会!”

    “督师不可!”吕泰大惊,“督师,咱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又何须冒险?”

    王寅道:“占优势是不假,可郑家实力犹存,若是不能全歼让其逃入大海,会为以后带来极大麻烦。所以,为了长治久安,我也得走上一趟,以彻底掌控郑家残军!”

    见吕泰一脸的担心,王寅微笑道:“吕将军莫忧,我自有安排,此去金门必保无虞!”

    ......

    白沙屿,驻扎着一营三千水兵,为首的军官是参将梁立。安平失守,泉州大半被占,郑家只剩下了沿海一些据点,白沙屿便是其中一处。

    梁立是郑芝龙的部将,也是郑家军的一员,自然明白眼下的局势何其危险。据传,叛军竟然是东番岛的士兵是齐王陈越的下属,而东南督师王寅更是陈越的人,官贼勾结,泉州一带的郑家军竟然成了绝对的弱势,这使得诸将皆人心惶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代总兵郑芝豹已经传下军令,命各岛各处小心警惕,严防叛军攻打。梁立接到了郑芝豹的密令,命他两日后带兵前往金门。

    夜风从海上吹来,带着惯有的鱼腥味,梁立凭立窗前看着夜幕下的海景,久久无法入眠。

    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拍响。

    “进来!”梁立转过身来,沉声说道。

    “将军,抓到了一个细作,却口口声声说是奉督师的命令前来见将军您。”一个心腹家丁走了进来,向梁立禀告道。

    梁立心中一惊,竟然是督师王寅派人趁夜前来!

    “把他带进来吧,”梁立吩咐道,无论如何也应该见上一面。

    在家丁转身要去时,梁立连忙吩咐一句:“注意保密,不要让消息泄露。”私下见督师王寅使者之事若是传到郑芝豹耳中,可能会有麻烦,所以梁立不希望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家丁带进一个人。身穿青色的书生袍服,一脸的儒雅,竟然是个白面书生。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见我?”梁立发问道。

    来人微微一笑,拱手一揖:“东南督师帐下幕僚郑阳见过梁参将。”

    “原来是郑先生,不知郑先生漏夜前来所谓何事?要知道你我双方现在是敌非友!”梁立紧盯着郑阳的眼睛逼问道,在郑阳的身后,心腹家丁也握紧了手中的钢刀。

    “呵呵,”郑阳微笑了起来,“梁参将何出此言?你是大明的参将,我代表着大明的东南督师,咱们如何成为了敌人?莫非梁参将你要背叛朝廷不成?”

    梁立脸上露出了怒容:“咱是一个粗人,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我双方的关系都心知肚明,何必来这些弯弯绕,我只问你,来我这里作甚?”

    郑阳微微一笑,知道面对的是一个粗鲁的武夫,这样的人最是好对付。

    “梁参将心直口快,在下佩服。好,既然如此,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此行前来是为了救梁参将你,还有你全家的性命!”

    “你说什么?我家人怎么了?”梁立暴怒,捏着拳头逼向了郑阳。

    “梁参将稍安勿躁,贵家人自然无恙,自然还在惠安。”郑阳连忙道,“不过梁参将你要知道,不管真实情况如何,王督师代表着大明朝廷。你若是跟着郑芝豹和王督师作对,便是背叛朝廷,便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必将牵连家人!”

    梁立冷笑道:“什么大逆不道,王督师他和叛军一伙儿,恐怕他才是背叛朝廷吧。”

    郑阳摇头道:“那又如何?便是朝廷知道真相,又能拿王督师怎样?齐王手掌数十万雄兵占据了北方,江西一省二十万军队尽皆听奉齐王的命令,眼下叛军横扫福建,近日便会北上浙江。南京朝廷风雨飘摇。便是朝廷知道叛军的真相,难道还敢公然说出来?那是逼迫齐王造反,那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大明将不复存在。

    所以,即便朝廷知道,也会故作不知,会和齐王谈判以求消弭兵祸。所以到时王督师还是朝廷大员,而你所效忠的郑家,和王督师作对便会成为反贼!”

    梁立闻言暴怒道:“天理昭昭,不会永远黑白不分,尔等乱臣贼子必然没有好下场!”

    郑阳冷然道:“梁参将,你也一把年纪了,为何还如此幼稚?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郑芝龙雄霸四海嚣张跋扈,粤闵浙三省海商饱受其盘剥,郑家靠着走私攒了巨大的财富,安平城内堆积的金银财富抵得上国库十多年的收入。郑家如此有钱可曾向朝廷缴纳过一两银子的赋税?可曾拿出银子赈济受灾的百姓?郑芝龙这样的海盗算的了什么白?

    齐王他扶保朝廷、剿灭流贼、驱逐鞑虏,带领军队南征百战,为大明立下赫赫军功,可以说没有齐王便没有现在的大明,你敢说齐王是黑?”

    “我,我,我......”梁立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什么你?”郑阳冷然道:“便是叛军,除了攻城略地以外,也并没有残杀百姓,相反每打开一座城池,都会开仓赈济贫民。

    这世道太坏,齐王有惊天之功,却饱受猜忌,朝中奸孽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已经到了该改变的时候。

    在这种大变革的时候,梁参将,你是要做郑家的忠狗,还是选择归附齐王,做一个开国功臣,可要好好想一想。”

    听着郑阳的话,梁立脸色变幻着,心里复杂万分。梁立说他是郑家的忠狗,事实上他对郑芝龙哪里有那么忠心。

    除了郑家子弟,在其他外姓将领心中,自然是朝廷要大于郑家。郑芝龙也只是凭着福建总兵的官职号令诸将,凭着海量的财富收买人心。而现在郑芝龙死去,郑家的凭借也消失一空,在梁立这样的外姓将领心中,对郑家的忠诚也已经偏移。

    原先在梁立的心里,王寅虽然是东南督师,可本质却是乱臣贼子,早晚会被朝廷清算。可经过郑阳一说,他恍然明白了过来,这个天下原来已经变了,在齐王的威压之下,朝廷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天下便是齐王的了。

    开国功臣,这个词从郑阳嘴里说出,便让梁立怦然心动,吞噬着他的心。说不定,我也能做个开国伯侯!

    ......

    金门岛官澳,东南督师的使者已经被送走,游击将军施琅心情纠结的在房间里转悠着。

    施琅是施福的侄子,名义上是有着游击将军的官职,实际上手下才有十条大船,一千五百水师,在郑家军内部并不被重用。

    和身为郑芝龙心腹忠于郑家的叔叔施福不同,施琅对郑家并没有那么忠心,相反,他和郑彩郑联等郑家人还颇有矛盾。这也导致虽然他一身的本事,却在游击将军的职位上一干数年,不论是部下人数和和自己的官职,迟迟都无法提升。

    靠着海贸,郑家赚取了海量财富,郑芝豹郑彩郑联等人一个个都家资百万,穷奢至极。而施琅却被打发守金门官澳这座小寨,一守便是数年,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恨。

    另一个时空,郑芝龙拥立隆武帝朱聿键于福州登基,得到了平国公的爵位,他手下的军官将领们也人人得到升赏,施琅在郑芝龙降清之前也获得了总兵的职位。而这一时空,郑芝龙自己才是一个总兵,自然无法大肆升属下,军中重要的职位都是他的一帮兄弟侄子占据,外人根本得不到多少机会。

    所以,当督师派心腹趁夜乘船来到官澳劝说之时,施琅很容易便被说的心动了,心动之后便答应下来,配合督师王寅行事。

    可是,在使者走后,施琅又有些犹豫不定,毕竟身在郑家军多年,一下子叛出并非易事,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终于,施琅狠狠的一挥手,拿定了主意,大丈夫生逢乱世,自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岂能优柔寡断如妇人一样!

    ......

    高浦所,参将黄廷满脸堆笑的款待着东南督师王寅的使者,席间一脸的阿谀奉承。目光不时的飘向屋子角落,掀开盖子的箱子里,层层叠叠的银锭散发出令人眩晕的光芒。

    “黄参将放心,事后至少委你一个副将的职位,说不定还能当上总兵,齐王需要黄参将这样的勇士为他镇守海疆,为他开疆拓土!”使者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贵使放心,黄某必定忠于齐王,忠于督师大人!还请贵使在督师面前多多美言。”黄廷满脸的谄媚笑容。

    ......

    夜色中,船只从浯屿出发,向着金门、厦门等岛屿,以及海岸上的堡坞而去,在天亮之前又返回了浯屿。

    听着派出手下回来的报告,王寅脸上露出了微笑:“银弹攻势,封官许愿,轻而易举便瓦解了的郑家大半的将领,郑芝豹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大厦将倾,非人力所能挽回也!”

    “督师厉害啊,俺老吕自佩不如。”吕泰竖指赞道,泰脸上露出了衷心的敬佩之色,按他的考虑,便是船队大军倾巢而出,真刀真枪的和郑家水师做上一场,把郑家彻底击溃。

    谁知道王寅轻轻的几招使出,没费一刀一枪,便瓦解了郑家大半的势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他娘的,还是读书人阴险啊!

    “吕总兵,明日便是和郑芝豹约定的登金门岛的日子,你还认为会有什么不妥吗?”王寅笑着问道。

    吕泰点点头:“当然有不妥,督师,金门毕竟是郑家的老巢,若是郑芝豹铤而走险可就麻烦了。既然已经劝服郑家诸将归降,您又何必冒险呢?”

    “你啊,”王寅指了指吕泰,笑着道:“真是不懂风雅!昔日有关云长单刀赴会,又有诸葛亮过江祭拜周郎。郑芝龙也算是一代枭雄,既然明日是他下葬之日,我又岂能不过去祭奠一番?”

    ps:一章四千字,就不切为两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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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3章 祭奠

    天空一碧如洗,连天处无数岛屿郁郁葱葱如同编贝一样散落在大海中,数艘高大的帆船张开风帆从远处驶来,驶入了金门岛外料罗湾。料罗湾内,郑家水师百十艘战船全阵以待,等待着来船的莅临。

    “报!督师王寅的船队来了!”有士兵如飞一般向着岛中宅院跑来,向站在灵前的郑芝豹禀告道。

    身穿白色孝服腰缠麻绳的郑芝豹并未回头,而是沉声问道:“来了多少船只?”

    “只有三艘帆船,不过都是红夷夹板船。”来人禀告道。

    “哼,区区三艘夹板船便敢直入料罗湾,王寅胆子不小吗。”郑芝豹终于转过身来,一脸的肃杀道,“传令下去,各营做好准备,只要我一声令下,便把这三艘夹板船烧为灰碳!”

    “三爷,王寅他好歹是东南督师,您还是去码头迎一迎吧。”一旁的施福劝道。

    “迎什么迎?”郑芝豹怒道,“我大哥虽然不是王寅所杀,却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你让我去迎接仇人?我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施福劝道:“三爷,王寅他好歹是前任东南督师,代表着的又是朝廷,现在他来吊丧,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杀了他,还是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先把他软禁在金门,等到新任左督师的命令传来之后,再收编他手中的舰队,到时是杀是剐还不是都由着将军您吗?”

    “先就这样吧,”郑芝豹悻悻的道,“不过想让我给他磕头,那是想都别想。你代表我去迎他,就说我重孝在身无法出迎!”

    “好吧。”施福叹了口气,只能答应下来。

    ......

    “到底还是不敢和白衣渡江的孔明、单刀赴会的关公相比,奔丧还带了三艘战船,实在有些汗颜。”最大的一艘盖伦战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门岛,王寅苦笑道。

    “督师啊,还是想想能不能全身而退吧。”吕泰看着料罗湾内分布的上百艘之多的郑家军战船,颇有些心惊胆战。虽然随同而来的是三艘最先进的盖伦战舰,而是敌我船只数量相差实在太多了,而己方船队远在十里之外,想要驶到这里也需要不短时间。

    “什么全身而退,此次我要彻底消弭郑家之乱。”王寅不悦道,“我这就下船上岸,你守在大船上,等待我的信号。”

    “督师,要不我还是陪着您上岸吧,也好保护于你。”吕泰为难道。

    王寅摇摇头:“便是多一个你又能如何?你还是守在船上指挥全局吧。”

    盖伦帆船上放下一艘小艇,向着金门岛海岸划去,身穿大红督师袍服的王寅临风站在船头,身边只有两个亲卫随侍。

    料罗湾内上百艘战船上,看着从船阵中间驶过的小艇,看着小艇上昂然而立的大明督师,所有郑家军士兵都脸色复杂。

    “下官泉州副将施福,率领众将恭迎督师大人莅临。”码头上,施福带着一众将领恭候着,向着上岸的王寅跪倒行礼。

    王寅摆摆手,命众人站起。

    “督师大人,郑三将军重孝在身无法亲迎,特命末将向大人告罪。”施福向王寅替郑芝豹请罪道。

    王寅点点头,指着迎接的众人对施福道:“无妨,施副将,给我介绍一下诸位将军吧。”

    施福无奈,只得给王寅一一介绍:“这是白沙参将梁立,这是官澳游击施琅,这是高浦参将黄廷,这是澳头千户成升,这是连河千户洪习山......”

    被介绍到的郑家军将领都向王寅抱拳行礼,王寅微笑着一一点头,亲切的和每个人攀谈,询问父母子女情况,态度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王督师,您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去拜见郑总兵?”施福终于忍不住打断了王寅,邀请王寅前往郑芝龙治丧的寨子。

    王寅点点头,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面向众将继续道:“诸位将军,你们的名字本督都牢记在心,郑总兵虽去,不过相信有诸位在,定能为朝廷守住海防,诸位的勇武可谓我大明海上干城。王寅为东南督师,别的不敢说,为诸位向朝廷上报功劳还是可以做到的。

    眼下叛贼肆虐福建,正需要诸位出力,我决定重建福建水陆二师,将在泉州、漳州、兴化、福州、福宁五府各设总兵府,整个福建设立五大总兵,重建十万福建雄师。诸位,属于你们的机会已经来了!

    一年来连番激战,诸位及所有官兵都劳苦功高,我决定,拨付银子三十万两,作为诸位的赏银,目前银子就在浯屿,不日将会送到金门。每个士兵赏银五两,军官依次增加。诸位,朝廷不会忘了有功的将士,我王寅也不会亏待大家!”

    随着王寅的话,在场的诸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重建十万军队,设立五大总兵,人选都从在场的人中选择,这意味着每个人都有机会当总兵啊!

    对这些非郑家系统的军官来说,往日升迁的机会都把持在郑家人手里,他们想要升到副将总兵根本不可能。而王寅的许诺让他们仿佛一下子看到了面前的一条金光大道,成为总兵达到武将的巅峰似乎不再遥远。

    况且,还有大量的赏银。三十万两银子,金门岛包括厦门岛上的士兵还不足两万,意味着人人都有大笔银子可拿。每个小兵都有五两银子的赏银,他们这些高级将领,更能得到上千两的赏银。虽然说郑家靠着海贸富可敌国,可是财富却都把持在郑家兄弟手中。郑鸿魁郑芝豹郑彩郑联等人一个个家资百万,可是普通的军官士兵日子却过得苦哈哈的,和其他明军官兵没什么两样。所以,上千两的赏银,便是对这些参将游击这样的高级军官,也是极大的诱惑。

    辛苦当兵打仗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只要能够升官发财,跟着郑家跟着王寅又有什么两样?更何况王寅贵为东南督师,还代表着朝廷!

    梁立、施琅、黄廷、成升等将相互对视着,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末将叩谢督师大人!”

    和其他诸将的欣喜若狂相比,施福心里却是忧心如焚,他没想到王寅竟然如此,刚下船伊始,便对诸将封官许愿。

    而诸将的反应,施福更是清楚的看在眼里,包括自己的侄子施琅,在场诸将眼中都露出了狂热。

    三爷啊三爷,您可真是失算了,这王寅哪是那么好对付的啊?施福暗暗心中叫苦,对郑芝豹的自大生出了失望。

    人心最是难测的东西,郑芝龙活着的时候,自然能够牢牢掌控住手下的军队。可是换做郑芝豹却全然不同,郑芝豹的性格能力还有地位,都决定了他无法让这些将士归心。

    毕竟,这些人虽然是郑家军,可是郑家上面还有朝廷,他们更是朝廷的军官!

    “督师,时间不早了,为总兵出丧可不能错过了时辰,要不您看?”施福擦着额头的汗水,陪笑着对王寅道。

    王寅点点头,对诸将道:“我去拜祭郑将军,诸位你们各自回归本军去吧。”

    “是,督师大人!”诸将纷纷抱拳而去。

    “督师大人,我陪您去主寨!”施琅自告奋勇道。

    王寅笑道:“有劳施游击了。”

    有马车停在码头,在施琅带人保护下,王寅向着主寨而去。

    “阿琅,你裹什么乱?”瞅个机会,施福一把拉住施琅的衣袖,低声训斥道。

    “叔叔,您还没有看到大势所在吗?”施琅却笑道,“郑总兵死了,郑芝豹何德何能能够继承郑总兵的职位?便是没有王督师,朝廷也绝对不允许郑家继续制霸东南!

    郑总兵如同一棵大树,遮掩了福建的天空,现在这棵大树到了,到了其他树木蓬勃生长的时候。叔叔啊,咱们施家发达的时候到了!”

    “你!”施福指着施琅,却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自己的侄子有着如此的野心,也不由得为施琅的话而心动。

    “叔叔啊,我知道郑芝龙对你有恩。可是这些年来,您随着他南征百战,他对您的恩早就报过了。况且,郑芝龙本来就是海盗,海盗讲什么恩义?郑芝龙自己就是忘恩负义之辈,颜思齐大龙头死的不明不白,李旦的船队落入郑芝龙之手,而郑芝龙和李旦的儿子李国助反目成仇,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

    郑芝龙是提拔了你我,可是换个思路,这福建可是大明的疆土,咱们叔侄可是大明的将军,王督师他代表着朝廷,身为朝廷军官听他的调遣是不是理所当然?

    叔叔,郑家已经完了,这大明以后便是齐王的了,咱们现在投靠过去还为时不晚。若是跟着郑芝豹一条道走到黑,便只有身死族灭的下场!”

    身世族灭!施福终于动容了。

    施福叔侄在后面窃窃私语,马车上的王寅却意气昂扬的看着金门岛上的景色。

    金门岛位于泉州海外,距离厦门岛也就二十里,船只从金门向西是漳州月港,从金门向东几十里则是泉州海湾。不论是月港还是泉州港,都是福建最有盛名的海港,福建往海外贸易三分之二的货物都是从这两个海港出发。而从金门向南便是大员海峡,和澎湖列岛隔海向往。可见金门岛地理位置是何等的重要!

    就在王寅坐在从码头通往主寨的马车上之时,主寨内,郑芝豹已经知晓了码头上发生的一切,直气的脸色发白。

    “王寅匹夫,竟然敢公然引诱我郑家的将士!来人,调刀斧手准备,等王寅过来给我砍为肉泥!”

    “三弟不可!”郑联连忙制止,“王寅是为吊孝而来,此时杀他实乃不义,会显得我郑家不通人事。而且王寅身为朝廷大员,杀他便是造反,咱们郑家可担不起这样的名义。”

    “不杀他难道就看着他拉拢咱们的将士不成?”郑芝豹等着通红的眼睛问道。

    郑联摇摇头:“咱们郑家屹立福建多年,将士们都受郑家遮萌,岂是王寅几句话便能拉拢。三弟稍安勿躁,咱们还是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吧。”

    “便先便宜了这厮!”郑芝豹恨恨的道。

    ......

    主寨以内,到处都是飘扬的白幡,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灵棚。一个巨大的“奠”字处在中间,两旁悬挂着众多的挽联。

    王寅挥挥手,两个随从捧着一副挽联走近灵棚,有郑家的仆人接过悬挂在灵棚两侧。

    “落日黯孤城,百折不回完壮志;大风思猛士,万方多难惜斯人。”

    施琅默默的念着,貌似挽联上说的郑芝龙的好话,好像在惋惜郑芝龙之死一般。

    王寅面露沉痛之色,站于郑芝龙灵前,从怀中掏出一副纸张,展开开始读着他写给郑芝龙的祭文:

    “维大明崇祯二十年丙酉,大明东南总督王寅,至祭于大明南安伯福建总兵郑公芝龙灵前。

    郑公年未及冠便远赴海外,游历于扶桑之地,混迹在西夷之中,曾和倭人通婚,曾和颜思齐盗匪为友。

    然郑公芝龙素怀忠义之心,犹有报国之志,虽身在盗匪之穴不忘报效朝廷,遂在崇祯元年,受抚于先巡抚熊文灿公面前,任五虎游击将军之职。

    郑公既受抚,便知报效朝廷,遂灭刘香,击李魁奇、钟斌等寇,东征西讨,遂使我大明沿海海清河晏。又击红毛夷于料罗湾,扬我大明国威,涨我汉家志气,使得西洋夷人知晓,我汉家不可辱矣。

    有西贼艾能奇叛乱,遂使福建起风波。郑公受命,战能奇于泉州,不幸亡于贼军炮火之下,使我大明痛失干城。

    玉石有缺不掩其暇,郑公虽败不失其忠。江山不老,忠魂犹在,且看吾辈继郑公遗志,荡西贼于八闽之地,平西夷于四海之间。待他日,九州安宁,四海无波,必再祭拜于郑公坟前,饮酒三觞。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王寅言毕,伏地痛哭,声音凄切至极。

    郑芝豹以及郑联郑袭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相顾目瞪口呆。

    ps:我晕啊,这祭文太难写了,对理科出身的我实在太难,东拼西凑还是写了出来,还望诸位莫笑。嗯,今天还是只有这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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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4章 刀兵起

    郑芝豹等虽不学无术,但也非目不识丁之辈,特别是郑袭等郑芝龙的子侄辈,更是不乏县学生员,学识不差。王寅的祭文总结了郑芝龙的一生,最后以忠作为结论。王寅又是现任的东南总督,朝廷在福建最高官员,他的祭文便是对郑芝龙的一生盖棺定论。

    祭文中虽然也提及了郑芝龙的海盗生涯,可大部分还是夸耀之词,作为郑芝龙的亲属,郑芝豹等人对王寅再过厌恶,此时也不得不答谢回礼。

    郑渡、郑恩、郑袭等郑芝龙的儿子纷纷跪倒在父亲灵前,大声嚎哭了起来。而郑联则代表郑家来到恸哭的王寅身边,殷切相劝。

    王寅站起身来,却还没完,而是对着身后跟着的随从点了点头,随从便从腰间取出一枚炮仗,晃火折点燃,便听到“啾”的一声,一道白光升入空中,“砰”的一声巨响,一朵硕大的蓝色烟花在空中炸开。虽然是白日,高空爆炸的烟花整个金门岛皆能看到。

    郑芝豹惊怒的指着王寅:“姓王的,你要作甚?“

    随着郑芝龙的话语,一队刀斧手从灵堂后面冲出,向着王寅围了过去。

    “当啷啷“施琅抽出腰间钢刀,带着十几个部下挡在了王寅身前。

    郑芝豹见状大怒,冲着施琅怒骂道:“施琅,你要吃里扒外不成?“

    施琅抿了抿嘴,却没有出声。

    “哈哈哈,“王寅朗声笑了起来,拔开施琅的阻挡,来到了前面,“郑将军莫要惊慌,本督前来是为了祭奠南安伯郑总兵,接下来要送一份大礼给南安伯送行。”

    王寅话音刚落,“轰”“轰”一声又一声的巨响金门岛外海料罗湾响起,虽然距离岛内主寨有数里远,惊天动地的响声却好像就在耳边。

    红衣大炮!郑芝豹脸色大变,久历战阵的他如何分辨不出红衣大炮的声音。这响声声震九霄,惊天动地,确定是红衣大炮无疑。

    郑家军自然有火炮的,每艘三桅主力福船上都有红衣大炮一门,不过所有红衣大炮加起来也就十几门罢了,更多的是其他小型火炮。毕竟红衣大炮更适合安装在要塞之上,对战船的要求太高,一般的帆船根本禁不住红衣大炮开火时那种强大的撕扯力,哪怕是三桅四桅福船,也顶多装上一两门。

    可是现在,一声又一声的炮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响个不停,隆隆的炮声在整个岛屿上空传播,压住了一切的喧嚣,仿佛一场大仗正在打起。

    难道是朝廷的主力舰队已经到了金门,正在对自己的船队展开围攻?不可能啊,若是朝廷的舰队前来,为何没人给自己报信?

    这一刻,郑芝豹心中惊惧惶恐万分,哆嗦着就要命令手下对王寅动手。然而施琅带着人死死把王寅围住中间,郑芝豹调遣的刀斧手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对施琅等自己人动手。

    “老三,先稍安勿躁。”郑联一把拉住郑芝豹,低声劝着。

    只是一声接着一声的炮响传来,并没有其他厮杀声,好像不是正在交战的模样。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炮声终于停歇了下来,有人心里暗中计数,就在这段时间里,足足响了一百多声,竟然是上百门红衣大炮接连开火!

    而就在此时,一匹快马如飞一般从海岸驰来,终于带回了料罗湾的消息。

    “三将军,诸位将军,是督师随行的三艘战船在对天打炮,说是为总兵大人送行!”

    原来如此,在场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刚才的炮击如此猛烈,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然而松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惧怕了起来,来到料罗湾的朝廷战舰只有三艘,便有了如此的威势,便装备了如此多的红衣大炮,若是浯屿的水师船队全部过来,又该是何等的厉害。和他们为敌,己方真的有胜算吗?

    便是围着王寅的刀斧手,手中的刀也都放了下来,不敢再把刀尖指向王寅。

    郑芝豹回过神来,冲着王寅不屑的说道:“督师大人,您这是要给我兄长送行,还是以武力威胁我们。区区几门红衣大炮也能吓得到咱们吗,要知道当年红毛鬼的战舰火炮更加的厉害,还不是在料罗湾被咱们打得落荒而逃!”

    王寅微微一笑:“三将军何出此言,我下令开炮是为了给南安伯送行。南安伯纵横四海,理当有此礼遇。

    至于三将军你说的什么红毛鬼,早在两年前便被齐王带着手下从东番驱逐,现在大明沿海哪里还有他们的存在?“

    说着不等郑芝豹回话,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三将军,我看在南安伯的面子上叫你一声三将军,而你不过区区一介参将罢了。本督身为大学士东南总督,在我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郑芝豹,你见到本督不仅不见礼,反而以刀兵相向!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无礼?难道你还想杀官造反不成?

    南安伯一生忠义,为朝廷尽忠职守战死疆场,你竟然敢在他死后携兵自重企图和朝廷分庭抗礼,难道你不怕殃及南安伯的身后英名吗?“

    王寅的训斥劈头盖脸的冲着郑芝豹而来,直骂的他脸色涨得如同猪血一般,欲要勃然大怒翻脸时,却被郑联死死的摁住。

    “你放开我,我要和这老东西拼了!”郑芝豹挣扎着,厉声嚎叫着。

    “三弟息怒啊,今日是总兵他发丧的日子,不宜起刀兵!”郑联害怕郑芝豹一怒之下把王寅下令杀了,那样会殃及郑氏全族,连声劝道。

    郑芝豹终于冷静了一些儿,喘着粗气站住了脚,下令道:“来人啊,督师大人累了,把督师大人请到雅间休息!”

    把送上门来的王寅软禁起来,等待新任督师左懋第的消息,先前已经把王寅和叛军的阴谋派人送给朝廷,等到左懋第到任之后,必然会清算王寅,到时在趁机对付王寅带来的水师就是。

    而现在,王寅毕竟是朝廷大员,即便揭穿了他的阴谋,也没法下令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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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章 土崩瓦解

    随着郑芝豹的命令,一帮刀斧手便要上前把王寅抓起来。施琅再次带着手下把王寅保护在中间,和郑芝豹的人对恃。

    郑芝豹怒视施琅,斥骂道:“施琅,难道你不知道王寅和叛军的阴谋?还是说你真的要背叛我郑家不成!”

    说着又把脸转向施福:“施福,还不管管你侄子!”

    不等施福开口,施琅傲然道:“郑芝豹,你不过是个参将,我也是游击将军,你有什么权力对我发号施令?

    王大人是东南督师,对他动手便是造反,郑芝豹你要造反,施琅却是朝廷的军官,恕我不能相从!

    诸位兄弟,郑芝豹要造反,难道你们真的跟着他造反不成?想想在浯屿的朝廷舰队,想想齐王麾下的几十万大军,难道你们真的不要性命不成?“

    施琅的一番煽动使得刀斧手们顿时犹豫了起来,一个个拿着刀盾惊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毕竟王寅是东南总督,代表着朝廷,向他动手很多人发自内心的不敢。

    便是王寅身上穿着的那身大红官袍,便让这些丘八望而生畏,三百年的大明,朝廷的积威犹在,对王寅这样的二品大员,士兵们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若是郑芝龙活着,一声令下会有很多士兵为他赴死,管什么朝廷不朝廷,可是郑芝豹毕竟不是郑芝龙,他的威望实在差的太远。

    见手下们犹豫着不敢动手,郑芝豹终于怒了,咆哮着拔出刀来便要亲自上前。

    就在此时,隆隆的脚步声响起,大队的士兵蜂拥而来。郑芝豹止住了脚步,和郑联等人面面相觑,除了主寨里的几百刀斧手,他并没有部署其他军队。

    喝斥声叫骂声响起,然后便是声声惨叫,主寨门口好似发生了争执,没过一会儿功夫,郑芝豹便见守寨门的心腹手下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后面追着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

    郑芝豹郑联等人手掌大权,手里自然有着诸多的心腹军队,可大多数军队却部署在金门厦门外围,防备着朝廷舰队来攻。没想到现在却被人打到了门来。

    郑芝豹惊疑不定的看去,便看到带队涌过来的却是梁立、黄廷、成升、洪习山等将。

    “三将军,梁立他们反了!”守寨门的头目屁滚尿流的逃来,向着郑芝豹报告着。

    “闭嘴吧,我已经看到了!”郑芝豹怒斥着,一颗心却坠入了冰窟。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外姓将领被王寅收买了过去,竟悍然和自己为敌。

    足足四五千士兵在这些叛将的带领下涌入了主寨,郑芝豹等郑姓将领掌握的军队反而成为了少数。

    “你们,你们好!”郑芝豹嘴唇哆嗦着,指着施琅、梁立等人简直说不出话来。

    王寅长叹一口气站了出来:“郑芝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人心所向吗?

    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将领,自然会听从朝廷的调遣,又岂会盲从于你的一己自私?“

    说着面向围着自己的郑家刀斧手:“尔等听着,郑芝豹试图犯上作乱,于尔等无关,若是尔等肯现在放下手中的兵器,则一切既往不咎!否则,便和郑芝豹同罪!”

    听着王寅的话,所有刀斧手脸上都露出了挣扎。

    “别听他的,我郑家养尔等多年,现在是尔等效力的时候。冲过去抓住王寅,其他人便不敢乱动!”郑芝豹犹有不甘,蹦着脚叫嚣着,却被郑联一把抱住。

    郑联在郑芝豹耳边轻声道:“三弟别说了,咱们已经输了,快向督师大人请罪,请求他从轻发落吧!”

    郑芝豹还欲挣扎,却看到自己的刀斧手一个个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在梁立等人带着军队一拥而上,把王寅护在了中间。于是,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放弃了继续挣扎。

    眼看着控制了大局,王寅却没有意得志满,而是深深一叹,感叹着强大的郑家,就这么土崩瓦解。

    “三将军累了,来人,把他请到静室之中休息吧。”挥挥手,命人把郑芝豹带了下去,再看看噤若寒蝉的郑联以及郑渡郑恩等郑芝龙的儿子,王寅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郑联面色苍白,一头跪在地下,向着王寅连连磕头:“督师大人,我三弟他有眼无珠,冒犯了督师您的虎威,还请看在死去的南安伯的份上,从轻发落。”

    王寅摇摇头:“郑将军你说的哪里话,我身为东南督师,又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其他的事暂且不说,先给南安伯发丧入土为安为要。”

    在王寅的主持下,继续开始给郑芝龙治丧,郑家子弟作为孝子,统统在灵前守孝。于此同时,一连串的命令从王寅口里发出。除了

    把梁立留在身边护卫,施琅等人都被派出控制船队去了。

    而浯屿的水师船队也在郑阳等人的带领下直入料罗湾,总兵吕泰亲自带着三千士兵登上了金门岛。

    郑芝豹被囚禁,郑家子弟尽数控制在王寅手中,再加上施琅梁立等将背叛,便是有忠于郑家的将领,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带头之人,也没人敢乱动。

    是日,王寅以极大的规格、极高的礼遇安葬了郑芝龙,金厦两岛近两万官兵为郑芝龙带孝。王寅在郑芝龙坟前向郑家子弟许多,会向朝廷上疏,为郑芝龙争取死后哀荣。在郑联的带领下,郑家子弟向王寅磕头叩谢。

    随着最后一锨土封下,宣示着叱咤四海的一代大豪终于成了过去,而雄霸闽粤十余年的郑家势力也土崩瓦解。

    第二日,王寅便召集郑家军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议事,大量的赏赐发放了下去,绝大部分军官官职都升了一两级,顿时使得整个金门岛士气大涨,人人称颂督师大人的恩德,郑芝龙最后的影响也宣告瓦解。

    接下来的日子,王寅便驻守金门,开始把手下的军队和郑家军进行混编训练,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练兵事宜。

    而就在王寅在金门厦门海域练兵之时,艾能奇叛军终于离开泉州北上,向着福州攻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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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福州

    闻听叛军离开安平,王寅立刻命令展开追击。水师总兵吕泰亲率五千精兵数十条战船于安平码头上岸,攻入了安平城中。

    硕大的安平城已经空无一日,只有青烟淼淼。

    “总兵,找到了!”亲卫百户韩青兴冲冲跑到吕泰面前,高兴的禀告着。

    吕泰精神一振,一摆手:“带路,看看去!”

    在靠近码头一处粮仓中,吕泰看到就地摆放的很多木箱。四五个仓库以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摆放了不下五六百口大箱子。

    韩青亲自动手,撬开了其中一口箱子,金光闪闪的金币映入眼帘,吕泰随手抓起一把放在眼前看去,每枚金币上都镌刻着一只老鹰的模样,他知道这是佛郎机人的鹰洋。

    再撬开几只箱子,每只里装的都是银锭。正是陈默在安平城内的缴获。

    看着仓库内堆满的箱子,吕泰知道每一口箱子里都装满了金银,四五个仓库,藏着的金银何止数百万两!便是位居总兵高位的吕泰,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财富也头晕目眩。

    以极大的毅力把眼睛从银箱上拔出来,吕泰扭头离开了仓库。

    “都封起来运上船吧!”

    见吕泰就这么走了,韩青有些急了,连忙追了上来,小声道:“总兵......”

    吕泰霍然转身:“你想干什么?你可知道每一口箱子在陈默那里都有记录?军中镇抚司数百双眼睛也死死的盯在这里,你敢伸手用不了三日就有人把你的手砍下来!”

    韩青吓得一哆嗦:“我没有,小人不敢!”

    厦门岛,王寅小心翻看着吕泰派人送来的账簿,和摆放在眼前的另一本账簿小心对比着,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幕僚郑阳笑道:“大人尽管放心,吕泰将军还是知道轻重的。”

    王寅微微一笑:“这可是近千万两银子的财富啊,能办多少大事?有多小心都不为过!

    不是吕泰知道轻重,而是齐王一手设立的监督制度杜绝了贪污的可能。吕泰虽然为总兵,却只有指挥权,军资粮饷,监督权都不在他手中,有营中上百镇抚司官兵盯着,他哪里敢伸手?”

    “还是齐王英明!”郑阳赞道,话头一转:“大人,陈默带人离开安平,难道咱们就在这里干耗着不动吗?”

    王寅笑道:“不动,在把郑家军彻底整编之前不离开金门厦门两岛!”

    ......

    福州城,叛军从泉州攻来的消息传来,整个城内一片恐慌。福建三司的大员齐聚督师行辕,要新任督师左懋第拿出办法来。

    左懋第脸上露出了苦笑:“诸位,叛军大兵压境,郑总兵的七万大军溃败,郑总兵亡于贼手,现在整个福建只有福州城中这不到一万的军队,我又有什么办法?”

    福建布政使胡茂连忙道:“中丞大人,您别忘了咱们还有一支军队啊。”

    左懋第还未回话,巡抚钱枫林道:“胡大人你说的可是王督师带领的水师?自从王督师带着水师南下以后,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消息了......”

    “啊!”堂中的官员们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原本指望着水师能够及时赶回解救福州之围,现在看来根本不能指望。很多官员不禁想起流传在官场的传闻,原督师王寅正是叛军的后台,是他一手操持掌控着叛军。既然如此,其又如何会带兵回来?

    “王寅奸贼,我早就看出他和叛军是一伙儿!”布政使胡茂大骂道,“福建如此好的形势,就因为王寅他擅自招抚艾能奇,才败坏如此。现在又拥兵自重不听调遣,他和叛军就是一伙儿的!”

    随着胡茂的大骂,堂上其他官员也纷纷发出绝望的骂声,痛斥着王寅。原本在督师左懋第面前,他们不会如此失态,可现在叛军大兵临境,福州城岌岌可危,若是叛军攻入城内,他们这些人谁都跑不掉,绝望之下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左懋第木木的坐在堂上,听着这些官员歇斯底里的宣泄,他能理解他们的感受。

    在计划中,这些个官员都是牺牲品,都是抛给叛军的祭品!

    “中丞大人,您得拿出一个办法啊?”一片骂声中,钱枫林突然说道,堂上顿时静了下来。

    左懋第为难的道:“这个时候我能有什么办法?”

    钱枫林急促的道:“调兵啊!福建没有军队,可是相邻的浙江、江西、广东有啊!您是东南督师,有权节制四省军队!”

    左懋第犹豫道:“现在调兵恐怕来不及吧,军队集结进入福建都需要时间,而且各省军队刚刚回到本省,恐怕不愿再来吧。”

    钱枫林道:“中丞您是东南督师,只要您亲自去调兵,哪个敢不听?中丞,下官建议您立刻乘船前往杭州,调距离最近的浙江兵来援。”

    左懋第摇摇头:“不行,我去了这福州怎么办?身为东南督师,我不能擅离职守!”

    钱枫林急了:“中丞大人啊,您是东南督师,不是福建巡抚。您尽管去吧,这福州城有我和诸位大人呢!福州城内有万余军队,我再召集城内乡绅百姓协助守城,守一两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听着钱枫林的话语,其他官员们仿佛也看到了希望,纷纷劝说左懋第立刻前去杭州调兵,于是,左懋第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依依不舍的乘船离开了福州。

    左懋第一走,很多官员才回过味来。

    “不对啊,督师一走,岂不是把咱们抛给了叛军?据传钱巡抚他和王寅狗贼关系密切,其和叛军必然有联系。左督师一走,钱巡抚便在这福州城中一人独大,他若是和叛军配合,这福州还能守得住吗?”

    布政使司衙门,福州知府悄悄拜访布政使胡茂,悄悄道。

    胡茂顿时皱起了眉头:“如此为之奈何?”

    福州的军权操在巡抚钱枫林手里,若是钱枫林降贼,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

    “没办法了,咱们的命运皆操在钱巡抚手中。要想活命只能抱着钱巡抚的大腿。既然叛军是王寅背后操纵,和齐王也脱不了干系,咱们抱紧钱巡抚大腿,也不失一条通天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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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章 挫败感

    对布政使胡茂还有福州知府态度的转变钱枫林并不在意,有些人识趣就好,若不识趣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三日后,叛军终于攻来,钱枫林召集满城的官员乡绅商议抵抗之策,威逼乡绅们捐钱捐物,以福建巡抚的命令给每家乡绅派下捐钱数额,从数千两到数万两不止,一时间福州城内怨声载道。

    拿着勒索而来的钱粮招募壮丁守城,可负责此项事宜的福州府官吏上下其手,大捞特捞,到壮丁们手中的钱粮寥寥无几。

    终于,守西门的一个千户在叛军的”游说”下叛乱,打开了西门放叛军入城,福州城瞬间陷落,自钱枫林以下的福州官员都陷于贼军之手。

    “钱大人,终于等到你来主事了。”

    巡抚衙门,带兵入城的陈默面带笑容的对钱枫林道。

    钱枫林摇摇头:“唉,从一个封疆大吏变成了乱臣贼子,真他娘的!”

    陈默却微笑不语,这一切都是你钱枫林背后操纵,现在即便骂也是在骂你自己。

    钱枫林也只是感慨而已,现在形势如此,已经不由得他不走到台前。陈默虽然也算善战,可独当一面的能力要差上很多。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太过重要,钱枫林不得不亲自主持。

    可即便如此,他还不得不对外佯作被俘虏做做样子,不敢直接投奔叛军。当然以后叛军的事情将全都由他做主,陈默负责执行,当然对外还是把艾能奇退到台前,以艾能奇的名义行事。

    当即,钱枫林吩咐下去,命陈默分派军队攻略福建各个府县,务必把福建全境纳入手中。攻占各府县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开仓放粮收拢民心,然后便是查抄境内士绅富户之家,以从士绅们查抄的钱粮招兵买马扩充支持军队。

    “军队不能盲目扩充,每县征召一营士兵,每府的新兵组成一镇,委任精锐军官为营正镇将。征召士兵的标准你也知晓,训练士兵的办法咱们已经非常成熟。你负责提名相关的营正镇将人选,报由我批准。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攻略各个府县,下个月咱们将出兵浙江!”

    钱枫林一一分派着接下来的任务。经略福建需要大量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可是现在需要尽快攻入浙江威逼朝廷,至于经营福建的事情只能以后慢慢进行。

    为了攻打浙江,钱枫林将不得不带走绝大部分的兵力,接下来守卫福建只能靠新招募的新军了。

    福州城内的官员大半愿意投降,对这些进士官员钱枫林并没有选用,反而挑选了一些杂途出身的循吏,对这些人先进行一番严格的军训,然后补充到军队中,或者在各府县当不太要害的职位。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把各项事务整理出头绪,而幸亏有从东番调来的大量官吏,才有足够的官吏管理占领的地方。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汀州、漳州境内偏远的少数县,大部分

    府县均被占据。事实上很多地方已经经历过一次西贼之乱,朝廷对地方的统治非常的薄弱,当听到叛军攻打过来,很多地方的百姓主动前来归附,或聚集打开城门,或悍然杀官造反。

    而福建境内的官军早被打残,仅剩的数万军队在王寅的带领下龟缩在金门厦门的沿海一带岛屿,丝毫没有收复失地的想法。

    ......

    福建沦陷,新任东南总督左懋第狼狈逃到杭州,消息一经传到南京,立刻引得朝廷大震。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已经被剿灭的艾能奇竟然死灰复燃,而且叛军进展如此猛烈,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福建总兵郑芝龙阵亡,福建全省糜烂。

    若只是兵败也就罢了,继续调兵围剿就是。现在大明外患已除,区区艾能奇又能起多大的波澜。可是此次艾能奇之乱太过诡异,事情的背后有着太过的阴谋,让朝中大员们一个个不寒而栗。

    前任督师王寅坐实叛军崛起,后在新任督师左懋第到达福州之前带兵离开福州,躲在金门厦门等岛屿拥兵自重,拒绝接受新任督师左懋第的调遣,逃避朝廷对他的处罚,事实上已经等同于谋反。

    而据传,艾能奇叛乱和王寅有着密切的关系,或者说是王寅一手推动的叛乱,据说叛军主要组成并非艾能奇原来的那些流贼,而是一支纪律严明战力强悍的军队,所以才能短短一个月便席卷福建。

    至于这支强悍的军队来自哪里,很多朝廷大员都心知肚明,可是心中知道嘴里却丝毫不敢说出,谁都知道一旦说出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而对于王寅,朝廷再也不敢给与重责,生怕把他再逼到叛军那边。

    当然,最愤怒的当属崇祯皇帝莫属,他没想到有些人竟然如此大胆!

    “查到那叛军到底来自哪里了吗?是不是陈越的属地东番?”崇祯咆哮着。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陆宗汉跪在地上,汗水从额头滚滚而下,“陛下,请赎臣无能,叛军的底细并未查出。不是臣不尽力,实在是臣刚刚接手锦衣卫,还没有来得及整肃,原本的锦衣卫不知道又多少是刘能的人,根本没法用。臣往福建,往东番派出了几十个密探,但一直没有回信,这些人仿佛石落大海一般,派出去以后便无影无踪。”

    “无能!废物!”崇祯怒骂着,却也无可奈何。

    原本的锦衣卫是刘能一手把持,陆宗汉刚刚上任便遇到这样的事,查不出来也能理解。

    怒骂一阵以后,崇祯不得不把陆宗汉打发出去,浑身一阵阵无力感。

    过去的年月,哪怕大明形势太过危急,崇祯都能靠着强硬手段牢牢掌控住权力,朝内外文武也许有人阳奉阴违,可在皇权面前没人敢造次。

    可是现在,区区一个东南督师王寅,便敢公然不听他的话,而偏偏朝廷又拿他无可奈何,这让崇祯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王寅尚且如此,若是北京的那位公然和自己作对,自己又将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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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 国姓爷

    崇祯心中生出挫败感,这种挫败感更甚于当年顺贼攻打北京之时。

    当年顺贼攻打北京时,因为明军精锐先后亡于满和流贼之手。最后的一支精锐也随着孙传庭兵败溃灭,崇祯当时确实是无兵可用,大明的国力已经弱到了极点,而那时崇祯心中更多的是绝望而非挫败。

    而现在,明明已经驱逐满,两大流贼西贼顺贼的头目张献忠李自成都已归西,就剩下一些残部。眼看着大明中兴在望,精兵强将更是为数众多。可偏偏这个时候,本已经被剿灭的艾能奇竟然死灰复燃,而且短短时间席卷了福建全境,而偏偏身为一国之主的崇祯连事情的真相都无法弄清!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崇祯认识到原来他对地方控制力如此之差。

    不过无数的苦难铸就了崇祯坚定的意志,这点挫折还无法把他击垮。他紧急召见大学士史可法、钱谦益商议对策,试图想出搬回局势的办法。

    钱谦益道:“陛下,有御史弹劾东南督师左懋第处置适当,无法及时解除前任督师王寅的职务,致使王寅统率福建最后的兵力拥兵自重,臣建议,应该解除左懋第的督师职务,另派督师统领东南军队,围剿艾能奇。”

    崇祯道:“首辅以为如何?”

    史可法明确表示反对:“陛下,左懋第新官上任,连福州城都没进,王寅已经带人出海,事情似乎不能赖到左懋第头上。而且左懋第尚算知兵,若是拿下他,又让谁去收拾福建的局势?”

    钱谦益道:“陛下,臣推荐一人,可以收拾福建乱局,剿灭艾能奇匪军。”

    崇祯心中一突,难道说钱谦益也转变了立场,竟然要推荐齐王陈越回师不成?

    福建大乱,朝野中建议调齐王率军回师评判的呼声尘嚣其上。可是叛军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崇祯如何敢调遣陈越回京?

    若是艾能奇叛军的背后真的是陈越搞的鬼,其和叛军相互配合,形势将糟糕的无以复加,再也不可收拾。

    仿佛没看到崇祯阴沉的脸色,钱谦益继续道:“湖广巡抚堵胤锡精通兵法谋略,在平定西贼之乱中屡立大功,其部下颇多精兵猛将,若是升任堵胤锡为东南督师,平定艾能奇之乱又岂在话下?”

    崇祯的神色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堵胤锡此人崇祯自然知道,确实是一个通晓兵法之人。

    “臣还建议,可以调襄阳巡抚郑森为福建巡抚,率领本部人马归在堵胤锡麾下,一起剿灭艾能奇之乱。

    郑森之父郑芝龙实在艾能奇手下,郑森和艾能奇之间有着深仇大恨。郑家在福建根深蒂固,由郑森担任福建巡抚,对收拾福建的人心,团结福建士绅一起抗击艾能奇意义十分重大。”

    崇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钱阁老此言大善!”

    用郑森当福建巡抚着实是一招妙棋。郑森的父亲郑芝龙死在艾能奇叛军之手,郑森和艾能奇仇深似海,必然会下死力对付艾能奇,根本不需要朝廷督促。而且,用郑森还有一个好处,可以收拾郑芝龙昔日的部下。

    现在,王寅打着朝廷的名义招抚了郑芝龙残部水师,而朝廷因为忌惮,害怕把王寅逼反,和艾能奇叛军合兵一处,所以虽然知道王寅不清白,也不敢对王寅动手。实在是王寅手中的军队已经是大明最强悍的水师,若是王寅公然造反,大明数千里海岸将不得安宁。

    然而王寅手中的兵力一半是郑芝龙余部,若是用郑森的话,有很大可能可以把这些水师从王寅手中拉回。

    钱谦益的话说完,便是史可法也不得不佩服的看了钱谦益一眼。在现在的局势下,钱谦益的提议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虽然左懋第是史可法自己人,可史可法也清楚,凭着左懋第的能力,根本无法平定艾能奇叛军。

    崇祯想了想,问道:“堵胤锡和郑森可以调回,可是堵胤锡正指挥围堵四川的西贼,郑森则在和陕西的顺贼战斗,若是把他二人调回,四川陕西的战情又该如何?”

    钱谦益回道:“陛下,四川和湖广之间有三峡相隔,夷陵牢牢控制在咱们手中,曾英、顾锦城等将攻占了夔州,正在重庆府和西贼激战,对湖广根本没有威胁,所以丝毫不影响堵胤锡调任之事。

    至于陕西的顺贼,郑森从襄阳调任之后,可命郝摇旗退守襄阳,同时调遣齐王的属下入陕剿贼。齐王部下兵力二十多万,镇守辽西和蓟州宣大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剩下的军队可以悉数调遣围剿顺贼。”

    崇祯终于满意的点头:“大善!”

    对崇祯来说,只要不调陈越回京一切都好说,钱谦益的计策中,把陈越的手下悉数派上和顺贼作战的战场,用顺贼牵扯陈越的精力。当然,凭借陈越的兵力平定顺贼毫无问题,可毕竟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利用陈越和西贼作战的时间,这边应该能够平定艾能奇之乱收复福建。

    只要南方稳定下来,朝廷手中又有着堵胤锡郑森掌握的军队,陈越便没有什么机会作乱,只能老老实实听自己的吩咐去为大明开疆扩土。

    于是事情便定了下来,内阁立即拟旨,司礼监披红盖印之后,派人以六百里加急,火速送往武昌和襄阳。

    对钱谦益的表现,崇祯十分满意,当即传旨,把钱谦益由东阁大学士升为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的官衔,钱谦益变成了从一品大员,在官阶品级上完全和首辅史可法等同。

    同时,崇祯在思索着,从前些年他便一直在想着制衡之策,试图能找到能制衡陈越之人,可一直没有找到,遂使陈越掌握的武力独大。

    若是此次堵胤锡和郑森能够平定福建之乱,崇祯便会令此二人建立新军,组建一支强大足以和齐王陈越制衡的军队。

    有军队还不行,还需要积极笼络带兵之人,堵胤锡是文官,没有造反谋逆的可能,最需要笼络的是名为文官实为武将的郑森。

    崇祯仔细想后,决定赐郑森姓“朱”。

    “朕赐你国姓,希望你能平定叛乱,马到成功,不负朕的所托。嗯,朱成功,你可不要忘了朕的恩典!”乾清宫中,崇祯自言自语道。

    是日,给郑森的第二道圣旨以六百里加急发出,这是一道中旨,带去了崇祯给郑森的恩赐。

    武昌,堵胤锡接到圣旨之后,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即从长沙各地抽调军队。除了在武昌的标营以外,堵胤锡决定带领五万军队出征福建。

    十日后,军队集结以后便出发,五万大军浮江而下,向着南京而去,他们会先到浙江,再从仙霞关南下福建。这条路虽然较远,却最是好走,所经之地都是大明富庶之地,粮饷补给不用发愁。

    襄阳离得稍远一些,郑森比堵胤锡晚两日接到的圣旨,而接到的却是接连两封。

    接到崇祯赐姓的圣旨,郑森激动的难以自持。

    “陛下的恩德郑森,不,朱成功铭记在心,朱成功必然会奋战沙场,不负陛下所托!”郑森向着南京方向连连磕头,指天发誓道。

    对郑森来说,这几天简直度日如年。福建失陷父亲阵亡的消息传到了襄阳,郑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营十多年的郑家,在福建可以说根深蒂固,竟然失败的这么迅速,这让郑森如何能够相信。

    可是,来送信的却是郑芝豹派来的人,带着郑芝豹的亲笔书信,不由得郑森不相信。

    看到信的当日,郑森痛的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一直流泪不止。

    信中,郑芝豹告诉郑森郑芝龙生前的猜测,福建艾能奇叛乱的内幕,把对王寅、对齐王陈越的怀疑告诉了郑森,这让郑森简直不敢相信。

    一直以来,郑森都把齐王陈越当做英雄,实在不敢相信陈越竟会干出这等阴险的事情。

    这件事到底真的是陈越的阴谋,还是只是父亲的猜测?若是陈越的阴谋,那事情就真的大了。陈越既然背后支持叛军作乱,必然有着谋朝篡位的野心,若是陈越造反,这天下还有谁人能敌?若是陈越造反当了皇帝,自己的仇此生也无法去报!

    郑森身在襄阳,距离北方并不算太远,他知道齐王陈越的手下余枫、金鑫等将正带着军队和顺贼李过作战。若是齐王陈越要造反,其哪里有功夫去对付顺贼?

    所以,对郑芝豹送来的信中内容,郑森很是怀疑。

    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这事弄清楚。无论如何,都得替父亲报仇雪恨!

    书信中,郑芝豹把福建的危局郑家的危机统统告诉了郑森,那一刻郑森归心似箭,一心想着回到福建,带领郑家余部和艾能奇作战,为父报仇重振郑家。

    可是,他身为襄阳巡抚,有着守土之责,没有朝廷旨意他根本没法离开襄阳,除非以后他不在大明官场混。

    所以,来自朝廷圣旨对郑森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而崇祯的赐姓赐名更是让郑森铭感五内。

    和郑芝龙这种海盗不同,郑森却是标准的读书人,从小受到的是正规的儒家教育,拜的是大儒为师。所以郑森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是圣人门徒,天地君师亲,在郑森的心里,君的地位还在亲之上。

    所以,在另一个时空,在郑芝龙投降满清之后,郑森悍然和父亲决裂,举起了大明的旗帜,不是郑森有野心,也不是郑森不顾亲人的性命,而是在他心里,朝廷天下远比父亲亲人更加重要。

    所以,在大明疆土几乎全部陷落以后,唯有孤悬海外的东番岛,还打着大明的旗帜。所以,能力且不说,郑森对大明之忠心无人可以怀疑,他对得起隆武帝赐姓的恩典。而现在,崇祯的赐姓同样让郑森心情激荡。

    由于归心似箭,郑森的动作非常快,用很短的时间便集结了军队,甚至等不到郝摇旗带兵前来换防。所以,当郑森带兵顺着汉水到达武昌对面的汉口时,堵胤锡还没有离开武昌。

    ......

    北京,数月的功夫,这座惨遭满荼毒的城池渐渐有了人气。齐王陈越的行辕便在北京,这里便又成了北方的中心。

    书房内,陈越翻看着从南方送来的情报。刘能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虽然被崇祯罢免,其一手建立的情报系统却没有失效,只不过从明转到了暗。

    南方发生的事情都会迅速传到北京,报到陈越面前。所以对南方发生的事情,陈越清清楚楚。

    他没想到钱枫林如此大胆,竟然做出以东番军冒充西贼以艾能奇的名义叛乱。数月前钱枫林从北京回归南方的时候,陈越确实把齐王一系在南方的权力交到了钱枫林手中,主要考虑的是南方距离北方太远,不适合遥控指挥。

    不过知道以后,陈越并没有说话,而是默认了下来。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很多时候已经没了选择。便是他自己不愿,手下们也会积极推动。

    毕竟,陈越代表的并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齐王一系庞大的势力。

    也许,钱枫林的计策是最好的选择!

    福建叛乱,有着东番军为中坚的叛军实力强大,恐怕江南的明军无法阻挡,毕竟战力最强的江西兵是自己的属下,即便不能跟着造反,也不会进入平叛的战场。

    陈越能够想象南京朝廷的惊慌失措,直到他接到南京朝廷委任堵胤锡为东南督师,并把郑森从襄阳调到福建的消息。

    不得不说,这次崇祯处理的十分恰当,赐郑森国姓更是神来之笔。

    堵胤锡和郑森确实是平定福建之乱的最佳人选。

    可惜啊!陛下您处置的虽然恰当,可还是没有弄清真实情况。钱枫林的手段岂是这么容易化解?从湖广和襄阳调兵,到达福建足足上千里,远水又岂能解近渴?

    陈越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仿佛看到了钱枫林势若烈火一般的攻势!

    ps:今天从单位开车返回老家,正式进入寒假。不过不要指望我能更多少,放假比平日更累。今天就这一更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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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 郑森谈兵

    郑森带兵顺着汉水而下到达汉口,渡江到武昌拜见新任东南督师堵胤锡。

    从官职上二人是上下级的关系,堵胤锡这个东南督师正好是郑森这个福建巡抚的顶头上司。

    从功名来说,堵胤锡是正经的二甲进士出身,要比郑森这个监生显赫的多。若不是到了乱世,凭郑森监生的身份,想做到巡抚这样的高官绝无可能。

    而且,郑森所部三万多将士,从襄阳过来携带的粮食已经吃光,还要堵胤锡接济。

    所以,刚到汉口,郑森立即渡江拜见。

    郑森带部来的如此快,出乎了堵胤锡的预料,因为他的湖广兵还未完成集结。

    向郑森回礼之后,堵胤锡欣慰的道:“朱大人来的好快啊。”

    郑森被赐国姓的消息堵胤锡已经知道,对这个年轻人丝毫不敢小觑。且不说郑森国姓爷的身份,郑森这两年的战绩也让堵胤锡不敢小视,更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郑家在福建的影响非常之大,一切都需要郑森这个地头蛇的配合。所以堵胤锡对郑森态度十分和蔼。

    郑森恭顺道:“朝廷军情如火,成功不敢稍有懈怠,遂带军星夜而来。”

    堵胤锡叹道:“形势确实紧急,本督刚刚接到朝廷消息,艾能奇叛军已经突破了仙霞关,从福建杀入了浙江。”

    郑森闻言大惊:“怎么会如此之快?从艾能奇带兵复叛到现在还不足两个月时间吧?”

    堵胤锡点点头:“从艾能奇降军叛乱那日算起,到现在也就五十日时间。”

    五十日时间!郑森不由得想起三叔郑芝豹派人给自己送的信,想起三叔对自己提起的父亲对叛军的猜疑。基本被剿灭的艾能奇部被招抚时本就没剩下多少人,即便死灰复燃,凭流贼的实力如何能够卷起这么大的声势,这背后必然有着庞大的势力在推动。也许,父亲的猜测是真的!

    “怎么了?”见郑森面露异色,堵胤锡连忙问道,“朱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郑森点点头:“成功心中确实有些疑惑。”说着便把郑芝豹给自己信的内容向堵胤锡简要讲了。

    “据先父生前交代,叛军的战力强悍至极,拥有远超过官兵的强大火器,根本不是流民组成的叛军所能拥有。先父猜测,叛军背后有着庞大的势力支持。”

    既然以后要和堵胤锡并肩作战,事情的真相就要告诉堵胤锡,这样才能更好地合作。

    堵胤锡闻言神色顿时沉重了起来,他能够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便沉声问道:“郑总兵生前有没有说,叛军背后是那股势力在支持?”

    郑森犹豫着,终于艰难的道:“据先父猜测,应该是东番岛上的军队,假冒叛军作乱。”

    堵胤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东番岛堵胤锡自然知道,那可是齐王陈越的封藩之地!若是东番岛上的军队参与了叛军之乱,那是不是意味着齐王陈越有着谋逆之举?

    事情真的越来越严重了,这一刻,堵胤锡心中无比的沉重。

    齐王陈越在大明的名声天下无人不晓,其战功显赫被视为大明的军神,陈家父子忠义的名声天下皆知,齐王陈越和监国公主的事情更是世人皆知。

    若说齐王会叛乱,天下人恐怕大半不信,便是堵胤锡也无法接受。

    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恐怕齐王叛乱也不是不能理解。齐王陈越驱逐虏立下了不世之功,便是陛下也不得不裂土相酬,可大明没有裂土分封的先例,于是陛下想出了封藩长城以外的主意,把长城以北的广漠地盘悉数封给齐王做藩国。

    可是,长城以北都是不毛之地、荒蛮之所,这样的土地再多要了又有何用?齐王陈越估计因为这个才心生不满,所以才做出了叛逆之举。

    几乎一瞬间,堵胤锡便脑补出了福建叛乱的前因后果,然后心中不由得深深叹息。

    刚接到圣旨被委任为东南督师之时,堵胤锡还踌躇满志,可是现在他心中生出了无力感。若是叛乱背后是齐王在支持,自己又如何是齐王的对手?

    看着堵胤锡脸色变幻,郑森自然能够猜出他现在心中所想,齐王的强大深深印在每一个人心中,别说堵胤锡,便是郑森自己都很是恐惧。

    “堵大人,成功和叛军有着杀父之仇,覆家之恨,别说只是齐王暗中支持的叛军,哪怕齐王自己举兵叛明,成功也誓与之决战到底。督师大人您却不同,毕竟齐王实力太过庞大,便是咱们两个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堵大人,若是您要退缩的话,成功能够理解。”郑森以退为进,故意激道。

    堵胤锡闻言脸色一变:“汝说的什么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受圣人教诲岂能做那等不忠不义之事?齐王固然势大,我等便是不能胜之,唯有舍身一死报效君王,岂能退缩?”

    郑森连忙道歉:“是下官失言了,堵大人之风骨天下皆知。”

    堵胤锡不悦的摆了摆手,示意翻过这一页。

    仔细想了想,郑森觉得有必要消除堵胤锡心中的恐惧感,如此才有获胜的希望。

    “其实下官以为,齐王他不会公然谋反。毕竟齐王他要顾忌到自己名声,不会愿意落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

    齐王之所以背后支持叛军,不过是为了和陛下添堵罢了。

    原本公主监国,齐王统帅天下的军队,这大明便是齐王和监国公主夫妇的,齐王和公主的儿子将是大明下一代的皇帝,齐王根本没必要造反。

    可是陛下的复出打乱了这一切,监国公主的权力被陛下收回,已经让齐王他生出了危机感,也许,陛下不会把皇位传给监国公主!

    所以,齐王才搞出这样一场叛乱来,好让陛下知道,这天下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好逼迫陛下确立监国公主的继承人资格。

    堵大人,只要齐王他不公然叛乱,对咱们来说事情便有可为。毕竟齐王的武力虽强,其军队却远在北方,咱们面对的只是叛军而已,剿灭之并非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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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 席卷浙江

    郑森的分析让堵胤锡精神一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齐王既然暗中支持叛军又岂会看着叛军被咱们剿灭?”

    郑森道:“所以咱们需要快速进兵,赶在齐王反应过来之前剿灭叛军。齐王远在北京,和浙江福建相隔数千里,根本没法直接支持叛军。东番岛不过是海外孤岛,整个岛屿又有多少人?

    只要咱们击败叛军,齐王便不敢多动。齐王的军队虽强,可其粮饷还想需要朝廷支持,便是想叛乱也没有那么容易。到时只要朝廷下旨抚慰,说不定其便会借坡下驴,一场危机便会安然度过。

    若是陛下肯确立公主的皇嗣资格,再给齐王和公主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齐王便还是大明的忠心猛将。”

    为了宽慰堵胤锡,郑森展开了如簧之舌,描绘了美好的前景。

    堵胤锡深深的看了郑森一眼:“朱大人好口才!”

    事实上不需要郑森规劝,哪怕陈越自己带兵造反,堵胤锡也会听从朝廷的旨意带兵出征,他刚刚不过是为剿灭叛军心忧而已。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但总有一些人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的不过是心中的心念而已,堵胤锡亦是这样的人。

    确定了快速出兵的策略,堵胤锡立刻加快了出兵的步伐,勒令长沙岳阳的军队快速来武昌集结,同时征集船只和粮食。从武昌到浙江,走长江水路最是便捷,大量的船只必不可少。

    而郑森来的虽快,携带的粮食辎重却是不多,军中也没有太多船只,需要堵胤锡从武昌征调。

    ......

    就在堵胤锡和郑森在武昌做着出征前的准备之时,千里之外的浙江,一场大战正如火如荼。

    从福建通往浙江,仙霞关是必经之地。然而在叛军的突袭下,仙霞关轻易的被叛军攻克。

    闻报叛军突破仙霞岭,东南督师左懋第紧急调动浙江江西军队前往仙霞岭所在的衢州围堵。

    江西兵距离较远来不及赶到衢州,浙江兵却在左懋第乘船到达杭州之时便做好了准备。

    因为福建之乱和左懋第干系不大,所以福建陷落朝廷也没有太过追究左懋第的罪责,虽然委任了新的东南督师,却下旨在新任督师带兵到来之前先由左懋第暂代督师之责,以戴罪立功。

    左懋第到了杭州之后,积极展开部署,抽调浙江境内的士兵,组织了十万大军之多。

    叛军攻克仙霞关之后,左懋第立即下令,由浙江巡抚张秉贞为帅,带领黄蜚、卜从善、方国安、王之仁等将,前往衢州围堵叛军,务必把叛军封锁在仙霞岭山区,不使一兵一卒进入浙江富饶之地。

    张秉贞到达衢州之后,把十万大军布置在江郎山一线,牢牢堵住了叛军突出山区之路。

    两军之间展开了反复的厮杀,叛军接连数日败退回去,无法突破浙江兵防线。

    然而,十万大军,靡费的粮饷实在是天文数字,每日都有粮食从和衢州相邻的严州、金华二府调运,山道间的运粮队络绎不绝。

    然而这日,突然有一支数千人叛军出现在了浙江兵军阵之后,袭击了运粮队,足足两万多担粮食被烈火焚烧。

    两万多担粮食是十万大军将近十日的口粮,就这么被烧掉。而再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则完全来不及,十万大军一下子陷入了断粮的绝境。士兵们不得不在山野间挖野菜充饥。

    军中无粮自然军心涣散,浙江兵不过是普通的明军,战斗力和纪律比其他明军好不了多少。虽然张秉贞想着办法,勒令衢州地方官府紧急筹集一批粮食应急,然后派出众多的士兵去挖野菜掺着粮食吃,试图能撑到军粮的到来。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也就是吃了三天的野菜,军心立刻涣散的不成样子,甚至有士兵试图逃离军队。

    而就在此时,叛军突然从山上冲下,对着浙江兵防守的阵地展开了猛烈的攻打。

    浙江兵虽然占有地利,可饿着肚子根本没人愿意打仗,再加上叛军祭出了手雷这样的大杀器,只是短暂的交锋,浙江兵便被轻易突破防线,无数的士兵转身就跑。

    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翻,前线一点失利,立刻引起了连锁效应,还未等叛军攻来,其他阵地的浙江兵已经抛下阵地转身便逃。十万大军竟然瞬间溃散。

    看到这种情况,浙江巡抚张秉贞惊骇的目瞪口呆,他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却根本没人理会他,无数的士兵抛下武器从他身边跑过,便是头都不肯回。

    面对溃败的浙江兵,钱枫林下令三万叛军倾巢而出,展开猛烈的攻击追杀。

    一边是饿了三天,一边是吃的饱饱的养精蓄锐,很多浙江兵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眼看着叛军杀来便立刻跪地投降。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跪倒投降的浙江兵。

    十万浙江兵,战死的没有几个,大部分士兵投降了叛军,总兵黄蜚、卜从善被俘,巡抚张秉贞狼狈逃向金华府。

    接纳了降兵之后,钱枫林手中的兵力一下子扩充到了十万之多,他下令剔除掉原有的高级军官,派出东番官兵兵为骨干掌管军队。除了保留一万的士兵为作战的主力,把其他两万叛军和降军悉数整编。

    在衢州花费了十来日的时间整编军队,然后钱枫林下令出兵攻占浙江全省。

    大军分成五路,各由陈默王庆等将带领,展开了一场如烈火燎原一般的攻略。

    浙江兵均被左懋第派到衢州变成了叛军,浙江境内各府空虚至极,面对叛军的攻势根本无力阻挡。处州、温州、台州、金华、绍兴、宁波等府先后陷落。

    钱枫林亲率大军攻打杭州,面对叛军的汹汹攻势,督师左懋第慷慨陈词,号召杭州士绅人人出力,招募民夫守城。

    然而此时,杭州的官员士绅早就对左懋第失望,官员们有守土之责没法离开,士绅们纷纷携带家眷逃离杭州。面对此情况,左懋第勃然大怒,下令封锁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城。

    于是乎,当钱枫林攻到杭州城外时,杭州城里的士绅尽数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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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章 究竟是为什么?

    有明一朝,浙江便是人文荟萃之地、物宝天华之所。杭州是天下最顶级的富裕繁华之地,绍兴、湖州、嘉兴等府更是士绅之乡。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教育需要经济基础。所以就整个大明来说,士绅最多的便是江南,便是苏杭等地,这里也是整个大明教育程度最高的地方,东林党的根基就是江东浙江!

    攻下浙江之后,钱枫林率领的叛军止步太湖边,没有试图进攻苏松等南直隶江南等府,而是决定先处理好浙江之事再继续进军。

    十万浙江兵覆灭,南京朝廷便只有京营还有一战之力,而崇祯无论如何不敢再把京营派来攻打浙江,所以钱枫林有的是时间。

    攻下浙江不是目的,钱枫林要做的是摧毁东林党的根基,把浙江的士绅一扫而空!

    这放在往日难如登天,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对付这些士绅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暴力是摧毁一切最好的力量。

    当然,不可控的暴力将是一场灾难。不过那又如何?不破不立,只有破然后才能重生。汉人从来都是最优秀的民族,只要有合适的土壤,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能再创造一个富裕的浙江。而没有士绅的浙江,才是一个真正属于百姓的浙江!

    和北方动辄连府跨县拥有数万亩地的大士绅不同,因为科举的发达,浙江举人以上功名的士绅要远比北方多得多,这也造成单个士绅掌握的田地并不是太多。拥有数万亩耕地的士绅为数极少,大都是数千亩而已。

    当然拥有田地的多少和功名官职的大小是成比例的,比如阁老钱谦益,几乎半个常熟府都是他家的耕地,总数量达十万亩之多。

    而浙江士绅之所以富裕靠的不是拥有的土地,而是靠着发达的商业,士绅们多数种桑养蚕,家里开缫丝作坊,开纺织作坊,或者从事其他商业,靠着身上的功名特权大行其便,掌握的田地虽少,富裕程度却远远超过北方。在江南浙江,十万之家多不胜数,百万之家也有上百家之多。

    士绅们控制着土地,控制着工坊商业,便控制着整个经济,是事实上的统治者。

    既然以叛军的名义行事,钱枫林自然不顾忌采用什么手段。和风细雨固然稳妥,狂风暴雨更利于摧毁旧的根基。

    虽然说暴力手段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会使经济倒退,可在废墟上建设要比修修补补来的更爽利一些。

    钱枫林的任务便是摧毁士绅们的根基,至于重建的事情,便等待齐王掌权以后再说!

    十万大军除了一万主力用来应付朝廷军可能的攻打,其他军队被悉数放到各个府县。

    然后钱枫林一声令下,各府同时动作,士兵们冲入士绅们的家,开始了抄家抓人,开始了抢掠抢劫。只要是拥有举人以上功名者悉数被抓捕,家产全部查抄充公。

    军队从来就是暴力工具,破坏力自然极大,虽然钱枫林事先强调纪律,可是这支军队大半都是投降的浙江兵组成,而军户士兵向来是最贫困的阶层,也是最残忍的存在。放在往日,对高高在上的士绅老爷,别说不同的士兵,便是百户千户军官也不得不仰视。

    而现在,这些士绅老爷都是被打倒的对象,能够亲自抄家灭门,使得这些士兵有一种病态的疯狂,于是罪恶便不可避免。

    在叛军进入浙江这些日子,对浙江的士绅们来说,遭遇到了大明立国以来最悲惨的经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低贱的叛军士兵冲入家门,看着他们凌辱妻女家人,看着他们拿走自己辛苦积攒的家产,而却完全无能为力。

    反抗,十万浙江兵都变成了叛军,这让他们这些士绅如何反抗?虽然说士绅们在乡下影响力很大,能够召集一大批佃户还有投献到他们家的家奴,可又如何是有组织的军队的对手?

    不是没有士绅试图反抗,而反抗的结果只是带来更大的杀戮。看到反抗,这些叛军士兵们格外兴奋,靠着强大的武力碾压了士绅们组织的壮丁,然后冲入士绅们的庄园村镇,开始肆无忌惮的抢劫杀人!

    西湖边一处豪华的园林,现在是叛军的中枢所在。

    雅致的书房内,钱枫林静静的看着一份份文书,每一张文书上都写着一连串的数字,那是派到各府县的军队将领送来,报告查抄得到的财富。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外面传来怒骂呵斥声。

    “先生,左懋第大人来了,吵嚷着要见您。”侍从推门而入,向钱枫林报告道。

    该来的总归要来,钱枫林叹了口气,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左懋第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对钱枫林殷切的让座劝茶视而不见,而是直接开怼:“钱大人,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

    钱枫林微笑道:“怎么了,我的左大人,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恼火?”

    左懋第怒道:“什么事?钱大人你何必明知故问!当初在福州时,你口口声声说组织叛军是为了逼迫朝廷让步,使陛下能够立公主为嗣,使得齐王能够掌权。

    确实,公主当国齐王掌权这段日子,是我大明最好的岁月。朝廷上下通力合作,国力蒸蒸日上,齐王带着大军南征北战,驱逐满复我疆土。

    正是对公主对齐王抱着齐王,不愿大明再继续堕落下去,我才答应和请你配合,才把十万浙兵送到了叛军的刀下,使你轻而易举控制了整个浙江。

    可是,钱大人,你可事先没有和我说要对整个士绅阶层动刀。你现在的举动分明是要摧毁整个浙江,摧毁我读书人的根基。

    钱大人,你可知道那些叛军在做什么?他们在杀人放火,在肆意掠夺别人的家产,在肆意的凌辱我圣人门徒,践踏我读书人的尊严!

    钱大人,你也是读书人,你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是士绅的一员,你这样对自己的同类下手,不感到惭愧吗?你心中难道没有一点儿的恻隐之心吗?

    这一切久经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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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2章 不得不做的选择

    齐王虽然要消灭士绅阶层,却只是要消灭士绅阶层的特权,并不是要在**上把士绅一扫而空,也只有以叛军名义控制的福建浙江,才能用暴力行这样的事情。

    所以钱枫林做的事情根本根本无法摆上台面,一旦传扬出去,必然要引得天下士绅大哗。若是引得天下士绅阶层一致反对齐王,哪怕齐王掌握的权力再大,也会非常的麻烦。

    所以钱枫林做的事情根本没法传出,所以钱枫林虽然是十万叛军实际控制者,从来都是把艾能奇推到明面,而自己则隐藏在幕后,也只有左懋第这样的合作者才知道事实的真相。

    而欲行大事,自然需要众多的合作者。齐王一系虽然实力强大,却只是军队力量强大,在士绅中力量却极为薄弱。士绅虽然是大明的毒瘤,但不能否认的是,能够考取举人进士功名的人,也是天下人中的佼佼者,是智力最发达的阶层。仅凭一群农民可以夺得天下,治理天下却得读书人,所以齐王一系在消灭士绅特权的同时,也需要士绅的合作。

    钱枫林做的事情是挖士绅的根基,又如何能宣扬出口?所以,虽然左懋第是如此的义愤填庸,唾液飞溅到钱枫林的脸上,而钱枫林却一直面带微笑的听着,任凭左懋第发泄。

    在朝廷的官员中,左懋第是最亲近齐王一系的官员,若是连他都不能配合,想收服其他士绅便更加困难。所以,钱枫林不得不尽力说服于他。

    等到左懋第终于累了闭住了嘴巴,钱枫林双手奉上一杯茶水,然后缓缓开口。

    “左大人你说完了,那我便给你解释一下。确实,我是骗了你,没有事先对你讲明真相。

    左大人你也知道,东林党在朝中实力何等的庞大,而东林党的根基便是江南浙江!”

    左懋第欲张嘴反驳时,钱枫林摆手制止了他:“左大人你先听我说。你在朝中为官多年,论当官是我的前辈。可是左大人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大明之所以落到现在的情况,很大的原因一般是党争。

    是党争使得我大明陷入无休止的内耗,没法集中精力处理各种事情。而现在东林党自封君子,企图凌驾于皇权至上。若是不能铲除他们的根基,便是公主继位齐王掌权,大明必然还会陷入以前的境地。

    有东林党为阻挠,各种变革便无法安然进行下去,我大明要想改变将会非常困难!所以,我并非是要铲除士绅阶层,只不过是要为公主继位齐王当国扫除障碍罢了。

    说句不要脸的话,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以叛军的名义,所有的罪恶都属于叛军,与公主与齐王声名无碍!”

    钱枫林直接认罪并自认小人,这让左懋第无法再骂下去,剩下的话不得不憋在口里。

    “你这样做倒是顾忌了齐王和公主的名声,难道你就不想想你自己的名声?难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左懋第郁闷的道。

    钱枫林微微一笑:“只要左大人你不说出,所有的罪过都是艾能奇的,我只不过是艾能奇的俘虏而已,这些事情与我何干?

    再说,左大人你会说出去吗?你要想想说出去的后果,若是事情一旦传出是我所为,我的背后是齐王,那齐王便是幕后的指使者。那样天下士绅必然会和齐王为敌,到时恐怕齐王不得不武力推翻朝廷,不得不武力施行镇压,到时恐怕流的血更多,而天下会付出太多的牺牲。左大人,你真的忍心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左懋第被气得脸色发青,明明是你在做这种无耻暴虐的事情,在进行这种阴险的勾当,如何竟然攀诬到我的头上?

    “你,钱枫林,你是个卑鄙小人!”左懋第指着钱枫林怒骂道。

    钱枫林幽幽一叹:“我知道我卑鄙,可只要国家能够强盛,只要天下百姓能够富裕安居乐业,只要我大明能够威临天下万国来朝,我便甘愿做这个卑鄙阴险小人。

    行阴险暴虐手段,怀菩萨心肠,是非功业留给后人评说!”

    这一刻,钱枫林脸上竟然露出庄严圣洁之色,直让左懋第看的发愣。

    想想钱枫林以前的口碑,并不是什么无耻小人,而且钱枫林也是进士出身,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会对如此对待士绅?难道真如他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百姓?左懋第不禁也犹豫了。

    “枫林兄,你这是何苦?要想消除东林党的影响帮着齐王完全掌控朝廷,可以有着太多其他手段,何必如此暴虐如此血腥?”终于,左懋第叹道。

    钱枫林却冷笑了起来:“太多其他手段?左大人您太乐观了吧?事实上除了暴力以外根本没什么手段!

    士绅官员控制着朝廷,控制着地方,朝廷和地方遥相呼应,官员士绅同气连枝,这股势力早就凌驾在朝廷之上,想用太平手段削弱根本不可能。

    昔日张居正权力够大了吧,施行变法只是做了小小改变,后来的结果又如何?

    左大人,咱们都知道,大明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境地。若是不变,便是齐王当国,大明也早晚必亡!

    而只要是改变,便会动到士绅们的利益,便必然有人反对!

    齐王仁厚,又是武将出身,论打仗他行,论施展阴谋朝堂手段,根本不是东林党的对手。但齐王又有着兼济天下之志,更倾向于衣食无着的小民,对士绅深恶痛绝,所以早晚会对士绅动刀。

    与其到那时,何不趁着现在,已叛军的名义把士绅一扫而空,彻底为以后扫清障碍!”

    左懋第沉默了,他思考着,最后终于发现,也许钱枫林现在做的是对的。也许现在以叛军的名义行事,是一种最好的选择,这种选择有利于朝廷有利于天下百姓,唯一需要付出的便是这些士绅的身家性命!

    终于,左懋第长叹一口气,道:“也许你是对的。可是必须要控制一下,那些暴兵被释放出心中的罪恶,恐怕伤害的不仅仅是士绅,还有无数的普通百姓!”

    见终于说服了左懋第,钱枫林大喜:“左大人尽管放心。我早有交代并排除专门的军队监督,凡是骚扰普通百姓者,一律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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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3章 无题

    左懋第既被说服,便无法置身事外,而不得不投入到钱枫林进行的事情之中,算是彻底投靠了齐王一系。

    左懋第进士功名出身,做过知县这样的牧民官,曾在韩城知县任上率领阖县父老击退数万流民军的进攻。又入朝堂,从七品御史到从二品兵部尚书,治政经验十分丰富。

    而有了他的加入,钱枫林肩上的担子陡然轻松了许多。为了防止叛军做的太过火,左懋第事必躬亲,经钱枫林同意之后,组建了专门的纠察队伍,前往各府县监控查抄士绅的细节。

    接下来的日子,十万叛军停留在浙江境内,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一场运动,而临近浙江的福建,这种运动也同时进行着,不过因为福建经历过西贼之乱,阖省几乎已被打烂,士绅的势力低到了极点,影响根本没有浙江这么大。

    随着查抄的进行,大批的财富落到了军队的手中,这笔财富如此巨大,简直不可胜数。须知天下一半以上的财富都掌握在士绅手中,而浙江的士绅数量是如此的多,浙江又是如此的富裕。再用敌国这种词来形容这些财富,已经非常不恰当。

    除了按照比例拿出一部分赏赐军队,剩下的都通过马车船只运送杭州,然后从杭州湾装船,消失在大海之中。

    每日里,看着这一笔笔数额巨大的财富,便是钱枫林和左懋第二人都心惊肉跳。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笔财富将会用于新朝开展各项变革。这些年来,朝廷屡屡增加赋税,天下百姓已经苦了太久,我会建议齐王免征三年田赋。”面对左懋第质疑的眼光,钱枫林解释道。

    “若是真的如此,有利于迅速稳定局面,天下定矣!”左懋第激动道。

    自从崇祯继位十多年来,不管是灾年还是荒年,田赋每年都要加征,这才逼得无数百姓活不下去铤而走险。

    百姓是最能容忍要求最低,只要能有口饭吃,他们便不会作乱,便会是安然接受官府的管制。另一个时空,伪清糠稀帝一句“永不加赋”的口号便忽悠了天下的百姓,使得天下乱局迅速稳定了下来。事实上真的赋是没加,各种税却是一点不少。

    若是能真的免征三年赋税,只是这一项政策,便会迅速稳定住天下的乱局,把因对付士绅而造成的骚乱降到最低。

    所以,这一刻,便是不太甘心的左懋第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士绅鱼肉百姓二三百年,仗着功名带来的特权兼并土地控制商贸,竟然使得朝廷一贫如洗!国家贫,百姓贫,肥的都是这些士绅,而现在,到了他们还账的时候了!”虽然是士绅的一员,钱枫林对这些士绅却没有一丝的同情,而是充满了幸灾乐祸道。

    “只希望齐王能够言而有信,天下百姓真的苦了太久!”左懋第叹道。

    钱枫林笑了:“这点左兄不必担心,齐王绝对会言而有信,事实上齐王曾数次说,天下最苦的便是种地的百姓,他甚至建议,在解决土地兼并之后停收任何田赋田税。”

    左懋第愣了:“这这怎么可能,停收了田税朝廷怎么办?”

    钱枫林笑道:“收工商之税啊,当然这些还是很远以后的事情,你我未必能够看到,毕竟现在农业还是我大明的根本。”

    左懋第道:“我就说嘛,停征农税怎么可能!”不过话到这里,他对钱枫林说的停征三年田税再无怀疑。

    ......

    浙江的动静如此之大,全省的士绅都遭了秧,对南京朝廷上的很多官员来说,简直到了世界末日。崇祯南下,北方沦陷,这使得朝廷一大半的官员都出自东南,籍贯浙江的官员为数众多。

    明朝给官员们发的薪水并不丰厚,在历朝历代都是最低的。朝堂上的官员们靠自己的工资连养家都不够,更不用说保持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除了贪污以外,大部分官员保持生活水准所需要的钱财来源便是自己的老家。

    老家靠着官员们的身份带来的特权兼并土地控制工贸,赚得了大量的银子。而官员靠着老家的供应才能在官场纵横捭阖,为家人带来更大的利益。所以老家的田地工坊商铺,便是朝中官员们的根。

    现在根被人掘了,很多官员比失去考妣还难受!而且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现在叛军还只是肆虐浙江,也许用不了多少时间便会向北攻入苏州松江,苏松常江东数府是大明最重要的赋税来源,也是天下最富裕的地方。朝中籍贯江东的官员也是为数众多。而现在,这些江东籍贯的官员整日提心吊胆,害怕叛军会北上攻打江东。

    在苏松常各府,已经引起了恐慌,无数的士绅携带着家人财富逃出了家园,向着南京城逃去。可是,人和银子可以带走,田地工坊商铺怎么办?那才是士绅们真正的根基啊!

    于是乎,众多的江浙官员纷纷上疏朝廷,要求朝廷想办法尽快剿灭叛军,还天下一个安宁。江浙的官员几乎占据了朝堂的一半,同时发声声讨叛军,造成的影响及其巨大。

    而对大明朝廷来说,若是叛军再继续北上,朝廷失去的将是最重要的税赋之地,而且整个大明的根基将完全动摇!

    所以,满朝处于惊慌恐惧之中,上至崇祯皇帝,下到普通的官吏,此时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东林党的官员呼喊着,要求朝廷立刻派兵前往浙江平叛。但对崇祯来说,十万叛军云集浙江,距离南京也就数百里,对他的统治已经产生了极大威胁。现在控制在朝廷手中的军队,除了防守南京的京营以外,便是还在路上的堵胤锡郑森的军队,至于其他地方军,虽然有官员建议号召天下军队勤王,可崇祯却迟迟不愿颁发诏书。

    因为他知道,若是真的下令各地军队勤王,那意味着他的复出彻底失败。他没掌权时,一切都好好地,整个形势都在好转。可刚掌权不久,便出现这样的变故,这直接损失的便是自己的颜面。若在下勤王的诏书,那就意味着他无力再控制局面,更会使得野心者蠢蠢欲动。

    ......

    钱谦益府,近几日前来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多是前来哀求的东林党人。

    家乡被叛军占据,苦心经营的产业被强占,家人被叛军抓捕。面对这种情形,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全无办法,只能向东林大佬阁老钱谦益哭求,让他说服朝廷早日出兵剿贼,夺回自己的家园。

    很多官员也求到了首辅史可法府上,可是史可法以值守的名义每日呆在宫中内阁值房,根本不出来。而钱谦益却放不下家里的小妾和享受,每隔几日便会出宫,便成了官员们求助的对象。

    钱谦益内阁阁老,从一品的大员,对于普通的官员自然不会轻易接见。可是有些人他却无法拒绝,比如右都御史李沾。

    朝堂中,部堂高官中江浙籍贯的却不是很多,祖籍湖州的李沾和常熟的钱谦益是其中的代表。二人几十年的朋友,相交莫逆。

    为中低级江浙朝廷官员拜请,李沾不得不亲自拜会钱谦益,询问内阁到底如何处理此事。

    “阁老,官员们都嚷着传召各省军队勤王,为何内阁迟迟没有动静?”

    钱谦益叹了口气:“那是内阁没有动静,而是陛下不肯。号召天下军队勤王,意味着朝廷已经非常危急,局面已经彻底失控,陛下不肯下旨啊。”

    李沾急道:“难道现在还不危急吗?叛军已经打下了浙江,用不了多少时间便会北上攻打苏州,甚至会从浙江直接进攻南京。若是再不下令各地军队勤王,恐怕就来不及了。”

    钱谦益道:“玉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下令各地勤王意味着什么?那恐怕又是一场更大的灾祸,我大明两百七十年的基业说不定会彻底断送!

    想想叛军的背景吧,你便能理解陛下理解内阁了。”

    李沾脸色一变,突然明白了钱谦益话中的意思。他是当局者迷,害怕家乡遭到叛军攻打这才惊慌失措,现在被钱谦益一提醒,立刻明白了过来。

    据传闻,叛军的背后便是东番岛的势力,是东番军直接伪装成艾能奇的手下,叛军才能如此迅速的攻城掠地!而东番岛又是何人的领地?叛军背后的情况便已经十分明白了。

    齐王掌控着数十万强军,明面上还保持着对朝廷的恭顺,所以即便猜到了叛军的底细,也没人敢随便说出。一旦惹急了齐王悍然举兵造反,大明说不定便会瞬间倒塌。

    所以,若是朝廷下旨命令天下军队勤王,齐王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齐王率领几十万强军南下,那种局面......想想都让人害怕!

    李沾想明白了,脸上顿时露出了苦涩,从陛下从朝廷的角度出发,根本没法下令天下军队勤王,可是从李沾自己的角度,若是事情再恶化下去,恐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的家乡。

    “阁老,难道,难道就不能和齐王谈谈吗?”李沾颤声说道。

    钱谦益无奈的问道:“谈什么?怎么谈?”

    “这......”李沾顿时不敢说话了。

    若此事真的是齐王指使,其所图已经非常之大,又岂是谈判所能轻易解决?

    而齐王以叛军的名义行事,就是不愿身上沾染污点,自然不会承认此事和他的干系,若是派人谈判,齐王恐怕推脱都来不及,又岂会承诺什么?

    而陛下又岂甘心放弃手中的权力?那可是一个执拗到了极点的君王啊,当初李自成兵临北京之时都不肯和贼军谈判!

    所以,根本就没法去谈。

    “钱阁老,牧斋公,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咱们士绅的根基就这么被铲除?”李沾悲切的乞求着。

    钱谦益叹道:“我又能怎样?齐王的目的是什么咱们都心知肚明,其若是不能达到目的又岂会轻易罢手?”

    李沾目光连闪,突然道:“牧斋公,若是齐王能达到目的呢?”

    钱谦益一惊:“你什么意思?”

    李沾道:“既然咱们知道齐王的目的,可以绕过朝廷绕过陛下和齐王妥协,向齐王纳诚。若是咱们东南的官员都倒向齐王一边,对其掌控大局的意义不言自明了吧!若是若此,齐王会不会放过咱们东南一把?”

    钱谦益神色很是凝重:“你要知道齐王对士绅一贯的态度是什么?和齐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李沾哭丧着脸:“牧斋公,难道咱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不和齐王合作,恐怕就只有等死了,十万叛军杀入江东,东南的士绅将会被一网打尽,到时咱们即便还活着,可根基没了,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这......”钱谦益也不由得犹豫了。

    李沾继续道:“牧斋公,我问你,眼下朝廷还有没有希望挡住叛军?”

    钱谦益低声道:“希望自然是有,南京还有十五六万京营,堵胤锡正带着八万大军沿江而下,在江北扬州,镇北侯吴孟明麾下还有军队五六万人。”

    李沾冷笑道:“既然如此,朝廷为何还会惊慌失措?因为咱们都知道齐王的厉害,他又岂能没有其他后手?南京京营原本是齐王一手掌控,齐王带兵北伐以后才交到常延龄手中,可齐王的心腹杨正平还是京营副提督。若是齐王下令,京营十五六万士兵会听谁的还很难说?

    所以,真正肯听朝廷命令的恐怕只有堵胤锡的湖广兵还有吴孟明的江北军,他们面对十万叛军可有胜算?”

    钱谦益沉默了下来,因为李沾的话正是他所想。

    “所以,牧斋公啊,咱们不能再干等着了。为了咱们江浙士绅的身价性命,咱们都必须去求齐王了。”李沾乞求道,“齐王掌权咱们固然会失去很多,可总比全部覆灭要好啊!”

    钱谦益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ps:一更四千字,今天就这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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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4章 君臣博弈

    大难临头,聪明人会早早寻找退路。可对有些人来说,已经无路可退!

    这些天来,崇祯守在御书房,从早到晚忙个不休,召见大臣,处理政务,根本不顾自己的病体。累到极点之时,才会躺在床榻上休息一会儿,又回到了当年时的状态。

    而现在的国事,竟然和当年毫无差别,外有强藩窥视,内有流贼作乱,朝廷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朝中很多官员对局势已经绝望,已经生出了妥协的念头,而崇祯却还在咬牙坚持着,还认为自己能够翻转局势!不到最后时刻就绝不放弃,即便到了最后时刻,也绝不会妥协投降,这便是崇祯!

    有崇祯在的宫里,总是充满了压抑感,太监宫女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的,丝毫不敢弄出动静。

    储秀宫,这段时日来,坤兴公主自闭于宫中,从来不出门,虽然崇祯并没有对她处罚也没有斥责。

    伤心失望,满腹的委屈,这便是坤兴现在的心情。

    而现在朝中局势的发展,更是让坤兴公主自怨自艾,在她心里,朝局如此多半是陈越因为不满自己的被废,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一边是自己的父皇唯一的亲人,一边是此生认定的男人,坤兴公主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

    崇祯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国事之上,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女儿的心思,也就贤妃张绣儿带着女儿经常来坤兴这里,陪她聊天解闷。

    “唉,你要是个弟弟该多好,这天下便不会这么多事!”逗着一岁多的小妹子,坤兴叹道。若是张绣儿生的是一个弟弟,哪里还有什么继统之争,而没了继统之争,陈越也不会率兵清君侧,也许还是那个对朝廷忠诚无比的良将。就因为崇祯没了儿子,陈越才生出那些心思,而自己夹在中间才这么难受。

    张绣儿脸色也黯然下来,她更希望自己生的是个儿子,可是并不是啊,崇祯现在身体这样,恐怕这生都没机会再生了。

    观崇祯现在的身体状况,大明又这么多事情,崇祯每日殚精竭虑,超负荷的运转处理朝政,恐怕活不了太久。崇祯若是驾崩,自己和女儿到时怎么办?张绣儿对未来忧虑着。

    对张绣儿来说,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便是陈越了,她之所以能有今日还不是陈越带来。她在宫中地位如此稳固,也是因为背后站着齐王陈越。

    所以张绣儿最希望陈越能够掌权!只要陈越在,她和女儿过上富足的日子便没有问题。

    而对陈越和坤兴的关系,张绣儿心知肚明,知道谁也拆不散这两人的关系,所以她才每日都来坤兴宫中,陪坤兴说话,维持着两人的友谊。

    “公主,虽然外间传言艾能奇叛军的背后是齐王,但以本宫的看法,陈越他对陛下对公主素来忠心,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张绣儿还在试图替陈越说话。

    坤兴淡淡的看了张绣儿一眼,这个包子铺的女子哪怕进宫成了皇妃也还是那样的懵懂那样单纯,便是劝人也不怎么会劝。

    “无风不起浪,连贤妃你都知道叛军和齐王有干系了,那他还清白吗?”

    张绣儿脸色一白:“我也是听宫人说的,不过我觉得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根本做不得准,多半是别人在陷害齐王,公主你没看到陛下对这种谣言都全不理会吗?”

    坤兴公主摇摇头:“父皇不是不理会,而是不敢,他害怕把陈越逼反啊!”

    “逼反?”张绣儿吓了一跳:“怎么会?陈越他怎么可能反,他和咱们就是一家人,怎么会造咱们的反?”

    听张绣儿说到一家人,坤兴心中便是一痛,是啊,自从父皇许诺把自己许配陈越那时起,坤兴便把陈越当做了自家人,当做自己除父皇外唯一的依靠。可是,天家无亲情,便是一家人,自古以来一家人自相残杀的事情还少吗?

    而且人都是会变得,随着年龄的增加、随着地位的变化,人心都会变。现在的陈越贵为藩王,手掌数十万虎贲之军,控制着整个北方的土地,他的心又如何不会变化?毕竟,在无上的权力面前,儿女私情又算的了什么?坤兴公主还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在陈越心中的地位会比万里江山还重要!

    看看父皇就知道了,在男人的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权力!父皇如此,陈越当然也如此。

    “陈越不会作乱,不会!”张绣喃喃说着,“公主,咱们一起去和陛下分说,一定是有人嫉妒陈越的权位,才在背后中伤于他。”

    这个傻女人啊,连现在的情势都无法分辨清!坤兴公主怜悯的看着张绣儿,断然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大明太祖皇帝有旨,后宫不得干政,贤妃,你若是惹恼了父皇,小心他把你打入冷宫!”

    “啊!”张绣儿吓得脸色苍白,“我知道了,我不会在陛下面前乱说。”

    见她惶恐的样子,坤兴心生不忍,劝慰了几句之后转换话题。坤兴公主心中清楚,就父皇那个性子,不撞破南墙不会回头,又岂是言语所能劝服?而且,父皇现在还有凭借,他自认为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虽然身处内宫,但毕竟还有着监国公主的名分,不知为何崇祯并没有下旨废掉坤兴的监国名义。当然也无需下旨,崇祯既然重新理政,坤兴监国的责任自然消失。可是外人不清楚啊,在很多人眼里,坤兴还是监国公主,所以她的耳目依然清明。

    坤兴公主知道父皇在等什么,等的是新任东南督师堵胤锡和福建巡抚郑森统领的大军到来。只要堵胤锡和郑森能够剿灭叛军,局势便会重新掌控在父皇手里,父皇便会继续进行削减齐王陈越势力的努力。

    所以,这是一场君臣之间的斗法,一方是掌握皇权至高无上的君王,一方则是手掌大军的权臣!

    双方虽然没有摆明车马正面对上,但争斗的残酷无异于短兵相接!而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坤兴公主一点也不想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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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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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女婿介绍:
“崇祯,别急着上吊,只要把女儿给我,我带你杀出北京!”
“李自成,这座北京城就留给你了,好自为之吧!”
“多尔衮,我陈越有朝一日必定打进东北,把你满洲人赶到北冰洋,去和爱斯基摩人为邻!”
穿越到崇祯末年,遇到了崇祯的女儿坤兴公主;
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却要担负起整个国家。明末好女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好女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好女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