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卧佛
“慢着！”竹竿喊住他们。
“你干什么？”独角妖怪看着竹竿妖怪。
“我跟他一伙儿的。”竹竿说，“要带走就把我们一起带走。”
“什么？”独角妖怪惊讶。
“我们一伙儿的，我是他抓来的妖怪。”竹竿妖怪说。
“你，被他抓住了？”独角妖怪复述一遍，见竹竿点头，说道：“你也太丢我们妖怪的人了。”
“丢妖，我又不是人，丢什么丢。”竹竿说。
“行了，你现在被救出来了，哪儿凉快去哪儿。”独角妖怪示意和尚把人押走。
竹竿妖怪再次拦住他们，“慢着，我是被小和尚抓住的，他不放我走，我不能走。”
“为什么？”
“这是我的职业操守。”竹竿说。
“嘿，你…”独角妖怪不耐烦的摆手，“走，走，把他也押走。”
和尚们有些为难，“大人，这妖怪…”
“什么妖怪，这不是妖怪，这明明是人，人！”独角妖怪说，他指妖为人的手段十分娴熟，“把他，还有这小孩，当人一样处置。”
和尚们点头，押着小和尚在前，竹竿妖怪跟在后面，小男孩与他同行。
“我本来就是人，什么叫当人。”小男孩向竹竿妖怪嘀咕。
“也有是人不当人的，就像当妖怪不是妖怪的。”竹竿说。
“你为什么不当妖怪？”小男孩看他，当妖怪就可以不被处罚了。
“我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妖怪。”竹竿说。
竹竿同小和尚一路走来，见过人的险恶，也见过妖怪的善良。
他们曾遇见一只兔妖，为了救一群百姓而被妖怪杀死，做了烤兔子。
还是那些她救的百姓亲手烤的。
什么是人，什么是妖，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竹竿妖怪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他唯一明白的是一路走来，他已经习惯了小和尚的存在，虽然不说，但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进城以后，佛城气息扑面而来。
和尚在城内无处不在，光头，穿着土色僧袍穿梭于大街小巷，乞讨，化斋。
街角时不时有一座佛龛，里面供奉着卧佛，梁柱上，也画着佛祖讲经的画面。
一路上妖怪、佛僧，平民百姓，看着被押解的小和尚指指点点。
唯一不理会他们的，或许只有乞丐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乞丐坐在墙角，有气无力，莫说看人了，竹竿甚至怀疑他们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
“外面田里大丰收，这儿怎么这么多乞丐，去年闹饥荒了？”竹竿妖怪问小男孩。
“外面的田是老爷们的田，抢几根麦穗就要被打死的。”小男孩摸了摸身上的鞭痕。
“那些老爷们就不施舍一点儿？”
“会影响老爷们赚钱的。”
“那，那这些人为什么不去干活，挣钱买饭？”
“干活挣的粮食不够吃。”小男孩语气低沉，“我，我娘把吃，吃的分给我和妹妹，她，她…饿死了。”
竹竿一怔，他扭头看着小男孩，“你妹妹呢？”
“卖到那儿了。”小男孩指着前方街上一座楼。
楼前车水马龙，妖怪、和尚们进进出出，门前佛像也很有意思，两尊佛纠缠在一起。
“哟，这是什么佛？”竹竿走近一看，乐了。
在小和尚给他传递的佛的印象中，佛们大都是一本正经，慈悲为怀的。
“哟，爷，这是欢喜佛。”一胖胖的女妖怪站在楼前，见竹竿妖怪问，答了一句，上来拉他，“爷，来，进来欢喜一下。”
自从在村庄遇见那女子投怀送抱后，竹竿就对这事儿有了阴影。
他摆手道：“不了，不了，我是出家人，佛门俗家弟子。”
“那就进来给姑娘们讲讲经，她们正需要您这样的得道高僧为他们指点迷津。”旁女妖怪笑，“您普度众生，多点几个姑娘，好好度一度，指不定有几个就被您度化了呢。”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你说“度”之前，能不能别笑着那么无耻！
竹竿妖怪心里吐槽，推开胖女妖怪的手，“那什么，我现在喜欢男的，不近女色。”
“我们有小白脸。”
“那什么，我身上没钱。”
“去去去，没钱你在这儿捣什么乱呢。”胖女妖怪挥手赶人。
竹竿一愣，这前后变化也忒快了。
“他娘的，现在当和尚，也拒绝不了这些人。”竹竿感慨，同小男孩紧跟上小和尚。
他们刚追上，竹竿忽觉不对，一巴掌拍在小男孩头上。
“哎呦。”小男孩痛呼，这一巴掌正打在鞭痕上。
竹竿妖怪却一点儿也不心疼他。
“他娘的，你居然把自己的亲妹妹卖到那种地方，究竟你是妖怪，还是我是妖怪！”竹竿妖怪怒道。
“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小男孩看着竹竿。
“就是…那什么欢喜的地方。”竹竿也不好解释，他质问，“你为什么把妹妹卖那儿？”
“有饭吃呀。”小男孩说的理所当然，“别人说，在里面能吃饱饭。”
“饭就那么重要！比你妹妹那什么还重要？”竹竿恨的牙痒痒。
他要有个妹妹，肯定天天疼。
“不吃饭就饿死了。”小男孩不解，“什么比吃饭还重要？”
竹竿妖怪口微张，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竹竿摆了摆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他们继续走，在穿过一条宽街时，一睹矮墙上出现在面前，上面有长约十米的壁画。
壁画上，面佛祖拈花微笑，看着听经的弟子；壁画前，许多百姓在上香，烧纸，磕头。
旁边摆着桌子，许多和尚坐在后面，为人传经、讲经，劝人向善。
小和尚在画前驻足，被和尚们用棍子推搡，“快点儿走！”
“我说，你们确定自己是和尚？”竹竿妖怪在后面问，“和尚不应该慈悲为怀嘛？”
小男孩看着竹竿，“是吗？”
经过拈花墙后，出现一座寺庙，上写“卧佛寺”。
小和尚他们被押了进去。
绕过照壁后，一座佛殿出现在面前，他们不进佛殿堂，而是绕着旁边的廊道向西。
穿过廊道后，一个逼仄的巷子出现在面前，巷子两侧的墙很高，遮住了阳光，让巷道潮湿。
这说是佛寺，不如说是监狱。
在墙上还画着壁画，阴暗恐怖、鬼怪林立，火海刀山，栩栩如生，恐怖异常。
竹竿妖怪只看了一眼就汗毛耸立，不寒而栗。
因为两面墙高而逼仄，那些睁着大眼，吐着舌头，拖着肠子的鬼，像是要脱离壁画扑过来，更是骇人。
小男孩被吓的往竹竿这边缩。
竹竿妖怪拉着小男孩，开口为自己壮胆，“这，这，这什么玩意儿？”
“《地狱变》。”小和尚说，“在佛经中，人若不行善反而为恶，犯了罪过，死后要进这里受苦。”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真假和尚
竹竿恍然。
“那外面那些妖怪，死后应该下地狱吧？”竹竿妖怪问。
他甚至觉着自己也会下地狱，竹竿又扫一眼《地狱变》，心惊胆战。
“不会，您是妖怪。”土色衣服的和尚回头说，“妖怪不下地狱。”
“呃…”竹竿妖怪一愣，“敢情这地狱专为人设的？”
“正是。”土色衣服和尚说。
竹竿妖怪再次怀疑自己碰见了假和尚，不是他们假，就是小和尚假。
穿过逼仄的巷道后，他们来到戒备森严的后院，后院后面的墙体是山，他们要去往一山洞。
竹竿妖怪停下脚步，后仰远眺，“这山洞，莫不是在卧佛山里面？”
“正是。”土色和尚点头。
他们刚进去。
“哎呦~”有人呻吟。
“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南无阿弥陀佛”，各种叫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敲木鱼的声音。
“嗬，关了不少人啊。”竹竿妖怪说。
他回头对小男孩说：“你有福了。”
“嗯？”小男孩不解其意。
“这里面的人喊的中气十足，说明这里面管饭，饿不着你。”
“哎。”小男孩双眼放光，肚子跟着“咕噜噜”的响起来，“早知道，应该早点犯案的，我带妹妹一起来。”
土色和尚冷哼一声，“小子，这里面可不是想来就来的，你…根本不够格。”
竹竿妖怪向小男孩耸耸肩，“他娘的，在你们中原，敢情犯案也得有身份。”
他们继续往里面走，见一间又一间的监狱，紧凑的挤在低矮的山洞中。
阴暗，潮湿，除了火把的火光外，不见光明。
走到一地方后，武僧把牢门打开，把小和尚推进去，又把妖怪请进去，最后把小男孩丢进去。
见到自己被区别对待，竹竿说道：“他娘的，我要是没良心就好了，可以在中原作威作福。”
小男孩不理他，而是扒到门前，对要走的武僧说：“那个，可以给我一碗面嘛？”
“你做梦呢，还想吃面，饿着吧！”武僧们不客气的说。
竹竿妖怪见状，上前说道：“给我来一碗面，不，三碗面，肉卤的。”
“三碗面？”武僧惊讶的看着竹竿妖怪，又看了看小男孩和小和尚，“你要这么多面干什么？”
“怎么着，我胃口大不行呀。”竹竿妖怪说。
“是，是。”武僧吩咐手下，“给他来三碗面，肉卤的。”
他们渐行渐远，把火把也拿走了，留下一片黑暗，还有小男孩在流口水。
“肉卤！那是什么面？”小男孩一脸憧憬。
“就是肉作卤的面，你没吃过？”竹竿见小男孩摇头，翻了个白眼，“没吃过你流什么口水。”
“面我偷吃过，特别香，比糠好吃多了，肉我没吃过。”小男孩说。
“你没吃过肉？”竹竿妖怪惊讶。
对妖怪而言，肉可是好东西。
“吃虫子，咬了自己嘴巴算吗？”小男孩问他。
“呃。”竹竿妖怪一怔。
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应该不算吧，你等我再在深山老林挨饿时，我试试。”
俩人不说话，安静一会儿，旁边传来木鱼声，哒哒的响。
“小和尚。”竹竿妖怪问打坐的小和尚，“咱们不跑，进这里面作甚？”
“中原两大佛城之一，不进来看看，怎么知道中原佛法堕落成什么样子了。”小和尚说。
“也是。”竹竿妖怪点头。
不进来看看，他在外面还以为这卧佛城不同于别的城池、村庄，是一片乐土呢。
想不到这佛城也堕落了。
这一路走来，竹竿妖怪感悟甚深。
妖怪吃人，人杀妖怪，天经地义，但这么钝刀子杀人，竹竿妖怪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中原的人，被钝成了行尸走肉，或者说不知道反抗的奴隶。
若把东荒的人和中原的人放在一起比较，那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那是相当的大。
竹竿妖怪正想着，外面响起脚步声。
武僧端着饭沿路走过，牢房里响起的声音，“香，真香。”
“要开饭了？”
“师父，这儿，这儿来一碗面。”牢房里的人招呼。
“都给我老实待着，这不是给你们的！”武僧一路过来，呵斥着他们。
到了竹竿这儿，僧人把三碗面从投饭口放下，“面来了。”
竹竿把面取过来，递给小男孩一碗，递给小和尚一碗，自己留了一碗。
小和尚坦然自若，筷子挑起面吃起来。
“嘿，一个和尚，居然吃肉卤。”带饭的僧人在外面讥讽，“一看就知道是个花和尚。”
竹竿妖怪把碗放下，看了看僧人，又看了看小和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究竟谁是假和尚？
带饭武僧走后，他们在黑暗中用着饭。
“嗷呜，嗷呜。”小男孩动静特别大。
“你慢点，别噎着。”竹竿妖怪说，“不够小和尚那儿还有。”
小和尚说：“找他，他吃不了那么多。”
“嘿，你平常不都说不如客栈好吃，把剩饭丢给我的吗？”
“好吃，真好吃。”小男孩对他们的对话恍若未闻，话语中全是陶醉与满足。
对面关押的犯人咽下口水，嫉妒的说风凉话，“这是断头餐了，你好好享用吧。”
另一牢房的犯人道：“小孩，别听他胡说，断头餐根本见不到多少油星儿，你这饭这么好吃，一定是是凌迟餐。”
“那也值了。”小男孩浑不在意，“太好吃了。”
“阿弥陀佛。”旁边的木鱼声停下，木鱼主人道，“出家人不沾荤腥，小师父犯戒了。”
小和尚一怔，竹竿妖怪也意外，“哟，这里面还有个正常的和尚？”
他走向旁边，牢房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听声音应该是个老头。
“大师，您怎么被关在里面的？”竹竿妖怪问，“也杀妖怪了？”
“嚯！”别处牢房的囚犯惊呼，“你们杀妖怪了？”他们问。
“对呀，不然为什么关这儿？你们呢？”竹竿妖怪问。
“我抢和尚化来的斋饭了。”
“我偷庙里粮食了。”
“我偷和尚媳妇了。”
“厉害！”竹竿同囚犯们对一起惊呼。
“你居然敢跟和尚抢师太，你是道士吧？”竹竿妖怪说。
“你才道士呢，和尚有媳妇很稀奇？”囚犯问。
竹竿一想也是，这城里的和尚都可以去欢喜了，娶个媳妇算什么。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妖言惑众
听到众人惊讶于那人偷和尚媳妇，语气中还对他敬佩不已，另一囚犯不服气了。
“嘁，偷和尚媳妇算什么。”
众囚犯一愣，竹竿妖问他，“哟，那你怎么进来的，比这还厉害？”
“和尚偷了我媳妇。”这人骄傲的说。
“呃。”牢房一时间安静异常。
“所以，你把那和尚杀了？”竹竿问一句，不然骄傲作甚。
“当然不是，他直接把我关起来了。”这人说。
“那你骄傲个什么玩意儿！”竹竿妖怪脱口而出。
这厮进来，还便宜那和尚了。
“证明我媳妇漂亮呀。”这人说。
“啪！”牢房里响起清的脆巴掌声，那是竹竿妖怪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世界怎么了，怎么竟遇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人。
“鼓掌怎么只鼓一声，太吝啬了。”戴着绿帽子的人说。
“对，对，大家别吝惜自己的掌声。”竹竿妖怪带头鼓掌，“至少他乐观的精神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绿帽人向众人表示感谢，“谢谢，谢谢。”
或许他这一辈子，只有在这儿，得到过掌声。
掌声落下后，竹竿妖问旁边牢房的和尚，“大师，你呢，你也偷和尚媳妇了？”
“哼，老衲身为出家人，岂会行那苟且之事？”老和尚不屑。
“他呀，他是现在卧佛寺长老的师兄，得道高僧，被关在这儿千八百年了。”旁边的囚犯介绍。
“什么，千八百年？”竹竿妖惊讶。
“反正大家都这么传的。”那囚犯也拿不准，毕竟他们的寿命根本连这零头也达不到。
竹竿妖问老和尚，“哎，和尚，你怎么进来的？”
被关时间久了，老和尚倒没什么关子可卖，“他们说错了，我在这儿不是被关了千百年，而是几千年。”
竹竿妖更惊讶，“为什么？”
老和尚的故事得从卧佛城由佛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开始。
当年，老和尚拜在卧佛寺方丈门下修习佛法。
他同他的十六师弟最有天赋，早早顿悟入道，成就不死之身。
后来，在方丈涅时，把卧佛寺主持的位子传给了老和尚，他师弟则成为了卧佛城城主。
这是卧佛城的惯例。
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师弟却与妖怪们勾结在了一起。
他整日参禅悟道，师弟又做的隐秘，因此一直没发觉，等他发觉时，已经晚了。
师弟同妖怪出手，把他擒住，关在这卧佛下的监牢，一直关到了现在，他再没有见过天日。
“不会吧。”竹竿妖惊讶，“你就没逃出去过？”
“逃？我为什么要逃，错的是他们，又不是我。”老和尚不屑。
行吧，得到高僧行事光明磊落，不屑悄悄逃走。
“那你为什么不杀出去？”竹竿妖问，“把那些妖怪灭了，把和尚逐出庙门。”
他们进来时看过了，莫说老和尚这样的得到高僧，凭小和尚的本事，再加上他，足以闯出去。
还是带上小男孩的情况下。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有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老和尚郑重其事的说，“这是佛祖留下的戒律，不得违背。”
“不是，你…”竹竿妖找了一下措辞，“你也太和尚了吧？”
他万万想不到，在这样的佛城里，居然见到了这样迂腐的和尚。
“行事得变通。”竹竿妖劝他，“你看我们小和尚，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以慈悲为怀，一路走来，宣讲佛法，斩妖除魔，普度众生，拯救苍生，除了那俩不让做的，佛祖让做的，一项不落。你这…在山洞里呆这么年，既救不了自己，也普度不了众生，你对得起佛祖吗？”
“呵呵。”老和尚笑，或许在摇头，但竹竿妖看不见。
“修佛修心，心若挡不住斋戒，同犯了所有戒条又有什么区别，犯了所有戒条，还是佛门弟子？”
他让竹竿妖转告，“送你身边小师父一句话，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那恐怕晚了。”竹竿妖说，“那妖怪就是我们小师父杀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叹息。
“你这和尚倒是修心了，可你城里的子民却备受妖怪和和尚的盘剥之苦。”竹竿妖觉着老和尚太迂腐，或者太自私了，“佛祖说，普度众生，我看，你尽顾着度你自己了，你也配佛门弟子？”
老和尚再次叹息，“一切遭遇，皆有因果，人生本就苦短，何必执着于今时因，今时果？不若任他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只要心静，岿然不动，自有彼岸花开，清风徐来。”
“嘿。”竹竿妖束手无策，他还真劝不动这厮了。
他回头问小和尚，“他真跟你学的是一套佛法，信封一个佛祖？”
怎么一个杀其妖来不眨眼，一个迂腐的让他一个妖怪恨的牙痒痒。
小和尚不说话，继续用饭。
竹竿妖扭头对老和尚说：“你大爷，你姥姥，你奶奶，你大娘，替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他敞开了骂，反正老和尚说了，任他。
“阿弥陀佛。”老和尚继续敲木鱼。
他们三个用把饭，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停在他们牢房前。
一武僧把火把固定在牢房墙上，把牢门打开，让一胡子花白的老僧走进来，然后武僧又关门出去了。
“阿弥陀佛。”白胡子老僧双手合十，“老衲是来询问案情的。”
竹竿妖看小和尚一眼，“让和尚来断案，稀罕。”
他自告奋勇，把小男孩母亲饿死，自己去盗小麦，被他们遇见，然后小和尚杀了妖怪的经过说了。
白胡子老僧听的认真，待竹竿说完后，他又一句阿弥陀佛。
他看着小男孩，“如此说来，错在你了。”
“哎？”竹竿妖一愣，敢情他前面铺垫的卖妹妹之类的话白说了。
“你信佛嘛？”白胡子老僧问。
小男孩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佛像，点点头。
“盗贼抢劫，偷鸡摸狗是要下油锅、火山地狱，备受煎熬之苦的，你信佛，为何要犯？！”白胡子老僧一脸严肃，“一切缘起缘灭，皆是因果。你现在所受的苦，只为了却前世的因。唯有不再对世事动念，任他苦，任他甜，逆来顺受，把人生在世不如意当做一成修行，方能了却一切因果，明悟般若。”
小男孩愣了愣，“可，可我饿。”
“一切皆为虚妄，饿亦如是。”白胡子老僧说。
小男孩还要说话，“砰”，白胡子老僧胸口洞穿，出现一血窟窿，溅竹竿妖怪和小男孩一脸血。
“你能不能提醒一声。”竹竿妖怪猝不及防，“不过，他娘的，倒是挺痛快的。”
“你，你…”白胡子老僧瞪着小和尚。
“妖言惑众！”小和尚不屑，“我们走。”
“哎。”小男孩恋恋不舍，试图挽留他们，“这儿管饭。”
竹竿妖怪拉上他，“你看你那点儿出息。”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孽徒
“你干什么！”
站在牢房外的武僧转过身，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不等他明白过来，自己胸前也多了一个血窟窿，带着双眼的迷茫向后倒去。
竹竿妖怪伸出手，一把抓住他，把他腰上的钥匙取下来，伸手从外面打开房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旁边牢房里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叹息一声。
竹竿妖怪扭头对他说：“老和尚，你虽然不能杀生，但可以出来把人打晕呀。佛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你得出来走走，不然呆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你猴年马月才能禅学大进？”
“佛祖说过饭后百步走这话？”老和尚纳闷，“我怎么没听说过？”
论佛文，他老和尚倒背如流，没有他不知道的。
“说过！你看你，在这漆黑山洞里呆着，落后时代了吧？你得多出去走走，多见见世面。现在外面流传着许多新发掘出来的，以前被埋在故纸堆的佛祖留下的真经，你在这儿呆着，根本看不到。”竹竿妖使劲忽悠。
小和尚回头，诧异的看着他，想不到他居然在这妖怪身上看到了余掌柜的影子。
若有机会，一定把竹竿妖怪送到余掌柜那儿进修一下。
老和尚被竹竿妖怪说动了，“外面又有新的经书面世？”
他站起来，“快，给我打开牢门，顺便告诉你，我已经活了几十个九十九了。”
“你这活和没活一个样。”竹竿妖怪为他打开牢门，嘱咐道：“记住了，打晕也行。”
老和尚既然有几千年的寿命，曾经还是卧佛寺主持，想来有一把刷子，可以帮他们阻拦一下城里妖怪什么的。
“打晕？”老和尚斟酌一下，点了点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竹竿妖怪翻了个白眼，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这老和尚是主持，而不是城主了。
也不知道老爷子在牢里待这么多年，都想些什么了。
他回头招呼众人，“大家还有谁想出去的？我帮你们打开门。”
他看一下来时的方向，隐隐约约的响起了脚步声，武僧们正在赶来。
“我不用了，这儿有饭吃。”绿帽人说。
小男孩看着竹竿妖怪，脸上的表情不言自明，“你看吧，这儿有饭吃。”
竹竿妖怪不理他，径直把牢门打开，“外面也有饭吃，待会儿，我帮你们劫大户，开粮仓。”
他自作主张，决定把卧佛城闹个底儿朝天再走，反正他们现在有老和尚了。
小和尚不着急，站在原地等着，竹竿妖怪挨着牢门打开。
等脚步声近了后，竹竿妖怪索性把钥匙丢给偷和尚粮食和偷和尚媳妇的两个人，让他们把牢门打开。
相比于别的囚犯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这俩人还是很有反叛精神的。
不然也不会偷和尚东西了。
武僧们对于牢房的暴乱有些准备不足，或者说，他们想不到有人会越狱，因此赶过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脸上有一些慌乱。
“回去！”他们挥舞着哨棒，吼叫着，威胁着，试图控制局面。
但站在他们前面的是小和尚。
他伸手一指，哨棒直接洞穿，让武僧身上出现一个血窟窿。
武僧们呆住了，想不到小和尚这般狠辣！
小和尚不给他们回神的机会。
他大步向前，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所有和尚与他错身而过时，没有一个不倒下，没有一个还活着。
“你，你…”武僧们惊恐的后退，“你，还是和尚嘛，你的慈悲呢，你的…”
“你们也配谈慈悲？”
小和尚眨眼拉近距离，一左一右两手的食指直戳他们的眼。
眼球爆开，还有后脑勺的洞口，脑浆在流。
竹竿妖怪被吓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和尚这么暴力。
“阿弥陀佛。”小和尚双手合十，对身体上的血迹视而不见。
“你，你，疯子，妖怪，妖怪！”后面的武僧们被这一幕吓的心胆俱裂，再也不敢反抗。
他们踉踉跄跄，跌打滚爬的往外走，只恨爹娘为他们少生了一条腿。
越慌乱，腿越软，越走不动。
小和尚经过他们，又留下一地尸首。
“阿弥陀佛。”老和尚看不下去了，“住手！”
小和尚听而不闻。
老和尚见状，“嗖”的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出现在小和尚面前，在小和尚出手前，把一武僧踢晕。
小和尚扫他一眼，放过晕着不动弹的武僧。
老和尚见有效，“唰”，一道人影闪过，等他在前面停住时，所有武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老和尚，有几把刷子，幸好我把他忽悠过来了。”竹竿妖怪说。
老和尚在前面开路，他们一路闯出山洞，见斜阳向晚，染红了天上云彩。
陡然见到太阳，老和尚有点晕，忍不住闭上了眼，身子还晃了晃。
久在黑暗中的双眼和身子，已然不适应这光明。
几个武僧趁机上前，把哨棒举着高高地，向老和尚的头敲来。
但不等他们碰到老和尚，胸前已经洞开几个血窟窿，惊恐的倒在地上。
老和尚睁开眼，正看到这一幕，“你！阿弥陀佛。”
“快，快，别让他们跑了！”
前院响起呼喊声，源源不断的武僧从画壁逼仄的巷道涌到后院，把小和尚他们围住。
“怎么还有个老和尚？”为首黑胡子武僧皱着眉头。
竹竿妖怪站在老和尚身边，“老和尚，你看看，你在里面呆着时间长了，他们都不认识你了。”
“你们两个和尚好生大胆，还有没有一点儿佛门弟子的样子？！你们对得起你们的光头，对得起你们师父的敦敦教诲？佛祖赐予你们道，你们居然用来杀人！”黑胡子武僧痛心疾首。
“佛祖啊，你看看吧，你门下弟子已经堕落成这般模样了！”黑胡子仰天长叹。
“好！”他猛地低下头，抽出腰间戒刀，“我今天就替佛主铲除门下孽徒！诸武僧听令。”
“在！”
“除哨棒，拿戒刀，杀了他们！”
“是！”
“嘿。”竹竿妖怪对黑胡子武僧的厚脸皮敬佩不已，“你现在不也要用佛祖赐予的道来杀人？”
“那不一样，我杀人本事是在出家前学的。”黑胡子武僧说。
竹竿妖怪下巴掉了，这他娘的也行。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血衣僧
竹竿妖怪不说话，黑胡子武僧差点忘了。
他忙叮嘱手下，“在这妖怪出手伤人后，再伤他。”
“是。”武僧们严阵以待。
“上！”黑胡子一挥手，“杀了他们，为兄弟们报仇！”
话音刚落，“杀呀！”山洞里传来喊杀声。
竹竿妖怪回头，见盗和尚粮食的人一马当先，举着哨棒杀出来。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偷和尚媳妇的，再后面是几个被释放出来的囚犯。
等看到院子里站着密密麻麻的武僧后，盗和尚粮食的人一怔，一时间手足无措。
后面偷和尚媳妇的人正要超过他，盗粮食的人灵光一闪，“啪”，一哨棒打在偷媳妇的人背上。
“杀呀！”盗粮食的人不忘大喊一声。
“你打我干什么？”偷媳妇的人抬头看他。
盗粮食的人不解释，挥动着哨棒打他肩膀，“让你越狱，让你越狱，给我回去，给我回去！”
“我…”偷媳妇的刚举起哨棒，见到了武僧们的人多势众。
“啪”，哨棒掉在地上。
“那什么，我是出来追杀这些越狱犯的，太没规矩，太不把师父们放在眼里了。”偷媳妇的人说。
“就是，就是。”后面跟出来的人附和。
“既然师父们已经把他们拦住了，咱们回去吧。”偷媳妇的和盗粮食的转身往回走。
“回去吧。”后面跟着的人也往山洞走。
“哼。”黑胡子武僧冷哼一声，“上！”
和尚们向小和尚围过去。
小和尚出手毫不含糊，双手十指连点，所有围着他的和尚胸前，一朵朵血红色的鲜花绽放。
竹竿妖怪护着小男孩，既然他不动手，和尚们自然也不能对他不动手，只要跟在小和尚身边就成。
老和尚见小和尚动手这么快，深怕他杀人太多。
他身子一闪，犹如一道闪电，刹那间在人群中划过。
等他站定，五步之内，再无站着的和尚，全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偷媳妇的和盗粮食的人见这俩和尚这么勇猛，不再怕，捡起哨棒，再次冲出来……
他们站在小和尚身后，加油助威。
老和尚舒展一下筋骨，十分舒坦，他回头对小和尚说：“我来开路，你别动手了。”
出手必杀，这小和尚简直是个杀神。
小和尚不说话，抬脚往前走。
他身上的僧袍，已经被鲜血淋成了血色，看不出原来是一件灰色僧衣。
“血衣僧！快，血衣僧来了，快后退。”一被吓破胆的和尚喊叫着，往后退。
对他们而言，老和尚虽厉害，可以在刹那间撂倒一片，但只是被打晕，无性命之忧。
这小和尚就不同了，他一次只对付一个人，那人死而无生。
“血衣僧？”竹竿妖怪看小和尚一眼，这名字倒是响亮。
“你退你大爷！”黑胡子武僧大喊一声，“谁也不许退！来人，守住退路，退后者戒刀伺候！”
和尚们被他这么一喊，或许是被戒刀震慑，逃窜的趋势缓了缓。
趁这机会，黑胡子武僧领着手下，退到逼仄的巷口前，把守住退路。
“把他们给我杀了！”黑胡子武僧一指小和尚，接着，转身就往巷子里逃。
“你大爷！”
武僧们大骂一声，争先恐后的向巷子跑，一时间踩踏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
老和尚不敢进巷道，深怕把人踢晕后，后面的人会把前面的人踩死，他只能先料理院子里的。
小和尚径直往巷道走，任何人敢拦他，一指戳穿。
很快，巷子横尸一地，鲜血把巷道两旁高墙上的壁画染红了。
一个和尚在临死前，指着《地狱变》，“你，你，你不能杀我，杀，杀了我，你会下地狱的。”
迎接他的依旧是一指。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和尚看着这和尚眼里的余光，揩去脸上血迹，轻轻的说。
“你，你…”和尚倒地。
小和尚继续往前。
这时，老和尚终于把院子里的和尚撂倒了。
他追上来，从小和尚头顶一闪而过，瞬间把巷子清空。
他们畅通无阻的走出来。
外面又聚了许多和尚，他们手里紧握这戒刀、哨棒，却无一人敢向前。
小和尚上前一步，他们后退三步。
“怎么回事？”一伙儿妖怪走进来，看他们的衣服，同城门的城卫一样。
为首的妖怪是头猪妖，猪脸上的肥肉颤颤巍巍的。
在知道事情经过后，猪妖鄙视和尚，“这几个人就把你们胆子吓破了？果然是人，一群怂包。”
他指挥手下，傲慢的说：“把他们抓起来。”
城卫们二话不说，抽出自己的武器，向小和尚他们杀过来。
老和尚瞬间出脚，把妖怪们踢晕。
不过有一个妖怪，或许是脑回路与人不同，老和尚把握不准，以至于他神志清醒，在小和尚脚边呻吟。
“噗嗤！”
在他头上开出血花。
猪妖这下慌了，“快，快去请城主，还有主持。”
小和尚不理他，问身后盗粮食的人，“他们的粮仓在哪儿？”
“这我门儿清。”这人得意的说，“从庙门出去，转到西面街，顺着一棵树爬上去，进到寺庙西院…”
“我们光明正大的去。”竹竿妖怪打断他。
“哦，那直接去西院就行了。”这人说。
于是他们又杀到了西院。
不一会儿，两头健马拉着一辆车从西院奔出来，小和尚他们坐在上面。
后面紧跟着一辆，盗粮食他们几个人坐在上面。
这两辆车上，堆满了麻袋装的粮食。
在城卫还有武僧们注视下，他们上了大街，
小和尚一指插进麻袋，让粮食从车上流淌到大街上。
“哗”，许多窝在墙角饿极了的乞丐，立刻围上去，双眼冒着绿光，用手捧起麦粒往嘴里塞。
一些普通百姓，也忍不住捡麦粒。
“这…”黑胡子武僧心疼，他们一直跟在马车后面。
“行了，一车粮食而已，比命没了强。”猪头领说，“再说，待会儿一声令下，那些人还得乖乖的把捡到的麦粒还回来。”
至于乞丐们吃下去的，那就有去无回了。
毕竟这些乞丐都饿疯了，这时候，你就是杀了他，他都要吃东西。
“什么一车粮食而已，那是几百贯。”黑胡子武僧心疼。
“放心吧，他们逃不远。”猪头领指着马车前方，“妖卫已经出动了。”
妖卫乃是城卫中精英的精英。
现在，在视野中，他们横刀立马，当街拦住马车去路。
“相信我，他们将束手就擒。”
猪头领话音刚落，坐在马上的老和尚瞬间跃起，把妖卫踢晕，又回到马车上。
行云流水，不影响马车向前。
“呃…”猪头领的脸**辣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路人
马车一路奔腾。
小男孩坐在马车上，一脸兴奋，死死的抓着他旁边的口袋。
口袋里装着半袋粮食，比小男孩还要高。
就这小男孩也不知足，若不是竹竿妖按着，他还想再装。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居然还提得动。
“住手！”
正在小和尚戳开另一袋麻袋，准备放粮时，一人站在街旁瓦檐上，大喝一声。
见这人义正言辞的看着他们，竹竿妖怪纳闷，“你干什么？”
“我是纯路人，有一说一，你们不觉得这样太浪费粮食了？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把这事解决了。这样他好，你好，大家好。身为一个路人，我觉着你们现在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他说。
话音刚落，一城卫跑过来，站在屋檐下抬起手向这人拱手：“大人，城门已关闭，他们现在插翅难逃。”
竹竿妖怪翻个白眼，“你他娘的可真是个纯路人，不要脸的纯路人。”
他一挥马鞭，马车继续奔腾。
“哎，你们别走，我真是路人，最多算是城主路人粉…”
“啪”，老和尚丢过来一只鞋，直接把这孙子砸晕，想来也是看不过眼去了。
等到了欢喜楼所在的大街上，小男孩喊道：“停下，停下！”
“吁~”竹竿妖怪勒停在欢喜楼门前，问：“怎么了？”
小男孩拍了拍背上粮食，高兴地说：“我有粮食吃了，我要把妹妹接回来。”
“行！”竹竿妖怪下车。
小和尚也下车，他们大大咧咧的向欢喜楼走去。
“阿弥陀佛。”老和尚在车上双手合十，“老僧不去这种地方，咱们…”
“那好，你在外面看车。”竹竿妖怪转身把小男孩紧抓着不放的口袋丢车上，“把这看好了。”
他们刚进欢喜楼，脂粉气扑面而来，让三个人连打喷嚏。
“哎哟，三位爷，快往里面请。”几个衣着纱衣的姑娘迎上来。
小和尚后退一步，把这局面交给竹竿妖怪。
竹竿妖怪心里也犯怵，“那，那什么，我们来找人。”
“看您说的，来这儿不找人，还找动物不成？”姑娘说着，闻到一股腥味，但被脂粉气挡住了。
她瞥一眼竹竿妖怪后面一身红衣的小和尚，“哟，这和尚，有点儿意思，一看就知道是个花和尚。”
“我们真的找人，你知不知道…”
“干活去，干活去。”先前拦竹竿妖的胖女妖走过来，把姑娘们赶走，“这厮是个穷光蛋。”
“啊，穷光蛋呀。”姑娘们鄙视竹竿妖一眼，扭着腰走了。
“你们出去，出去。”胖女妖挥着手绢赶竹竿妖怪，“没钱逛什么欢乐楼。”
她们在里面花天酒地，全然不知外面至少半个城已经被这三人掀翻了。
竹竿妖怪不客气的抓住胖女妖的手。
“再嗦，我就不客气。”他严肃的道。
胖女妖一愣。
竹竿妖把小男孩拉过来，“他妹妹呢？帮忙带出来。”
胖女妖回过神，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跳脚怒道：“你谁呀，他谁呀？敢对老娘不客气，你知道老娘后面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当年老娘也是陪城主他爷爷睡过的…”
“嗦！”竹竿妖手起刀落，割去胖女妖一块腮肉。
从牢房到这儿，小和尚一路杀过来，视命如草芥，传染了竹竿妖，让他下手也狠辣起来。
不过，这胖女妖太胖，腮帮子全是肉，一刀子下去倒像整容了。
饶是如此，“啊！”胖女妖惨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欢喜楼一下子兵荒马乱。
竹竿妖怪拉住她，喝道：“你再不说，下一刀，伤的可不就是脸了！”
胖女妖这才克制一下，惊恐的看着竹竿妖。
竹竿妖怪阴森森的问：“小男孩的妹妹在哪儿？”
“伦家不，不知道他妹妹是谁。”胖女妖委屈的看着竹竿妖。
“狗蛋。”小男孩说。
“嗯？”竹竿妖怪惊讶的看着他，“你确定这是你妹妹的名字？”
小男孩点头。
“谁起的？”
“我娘。”
“给一姑娘起名字叫狗蛋？这也太草率了吧。”竹竿妖怪说，“你确定她是你亲妹妹的亲娘？”
这可把小男孩难住了，他愣了愣，“我娘说了，贱名好养活。”
“这可真够贱的。”竹竿妖说。
“啪”，胖女妖一拍手，“我记起来了，这名字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我知道她在哪儿。”
竹竿妖表示收回方才的话，这名字起的还是很有水平的。
胖女妖在竹竿妖的押送下，出了欢喜楼，向后院走去。
一些妖怪、仆人得了消息，半路迎上来，想把他们的掌柜救下来，无一例外成了小和尚手下亡魂。
到最后，所有仆人和妖怪不敢靠近一步。
终于到了一偏僻角落。
“就在这儿。”胖女妖向竹竿妖谄媚的笑。
见到小和尚出手必死人后，胖女妖觉着竹竿妖还是很和蔼可亲的。
“快点儿干活！不把这点活儿做完，你们今晚谁也别想吃饭。”有人中气十足的呵斥。
话音落下时，还伴着“啪”的一声，是棍子打在头上的声音。
竹竿妖推门进去，见三四个小女孩蹲在水井旁，旁边摆着三堆几乎比她们还高的衣服，等着他们洗。
“你谁呀。”坐在摇椅上的老妇人质问。
竹竿妖怪二话不说，上去把摇椅踹翻在地，老妇人被压在了摇椅下面。
“哎呦，来人呀…”
“别叫了！”胖女妖打断他。
一小女孩扎着双丫髻，正捂着头，双眼含泪，想哭，却不敢出声。
见到小男孩后，“哇”，小女孩大哭，“哥哥…”她委屈的叫。
小男孩上前拉住她，“别哭，我来带你走，我们现在有好多好多的粮食，再也不怕挨饿了。”
小女孩闻言泪眼婆娑的看着小男孩，“用，用洗衣服吗？”
“不用，粮食是我抢来的。”小男孩得意的说。
“好！我以后再也不多吃了，你不许再卖我。”小女孩说。
“好。”小男孩答应。
他们在拉勾，竹竿妖怪捡起棒子，一棒子打在妇人背上，“我去你大爷的！”
他转过身，“大家都走，再也不用在这儿洗衣服了。”
胖女妖不敢说话。
“不用。”小和尚拦住竹竿妖。
“为什么？”竹竿妖惊讶的看着小和尚。
“我们照顾不过来，任由她们乱走，到最后还逃不过被卖的命运，不如把她们留在这儿。”小和尚转过身看着胖女妖，“好生照顾她们，我们会回来的，若是她们过的不好，你的下场就是这样…”
小和尚左手斜着向天一指。
有一着黄色僧衣的和尚人从高墙跃下，一刀劈向小和尚，恰好撞向指尖。
“砰！”
和尚的胸口炸开一个洞，迸射的鲜血落在小和尚、胖女妖脸上，吓的她一哆嗦。
“一定，一定。”胖女妖不敢擦脸上的血，不住向小和尚承诺，“我，我一定照顾好她们。”
“那就好。”小和尚向她一点头，扭身连指，打落两个和尚。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法则
伴着小和尚出手，许多和尚从高墙跃下。
他们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劈向小和尚，欲置他于死地。
“走人了。”小和尚招呼竹竿妖一声，在前面开路。
竹竿妖怪一手拉住小男孩，一手拉住小女孩，紧跟在他身后。
很快，小和尚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墙角，留下一地尸体，还有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胖女妖。
“这，这杀神…”胖女妖咽下一口唾沫，心有余悸。
“哎呦，哎呦。”旁边传来老妇人的呻吟声。
胖女妖走过去，把她翻出来。
“这天杀的。”老妇人做起来，呻吟着，骂了一句。
“你知足吧。”胖女妖没好气的说，“没看见那些和尚，一指撂倒，你现在活着，已经够幸运了。”
老妇人气喘匀，刚要站起来，又被胖女妖推一把，“快，收拾收拾，把这些衣服洗了。”
“啊？”老妇人一怔。
“啊什么啊，难道我洗？”胖女妖说。
“那，那她们…”
“她们现在是我的命根子，我告诉你，给我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了，她们要是有个好歹，我剥了你的皮！”胖女妖撂下一句狠话，笑着向留下的三个小姑娘走去，“来，饿了吧，干娘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等出了欢喜楼，小和尚的身上已经添了几道刀伤，甚至有一道斜着划过他的面颊。
幸好竹竿妖怪及时出手，这一刀才只是划伤皮肉，不然小和尚的眼就瞎了。
这也让竹竿妖怪知道，小和尚虽然出指必死，但双拳难敌四手，终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好在，小和尚杀人过于残暴，后来那些和尚再也不敢上来送死了。
回到街道上，竹竿妖怪见老和尚和两辆大马车被团团围住了。
街道上，两旁屋檐上，楼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和尚和妖怪。
在马车周围，倒着一大片昏迷的和尚，这也是敌人围着不上来攻的原因。
老和尚把偷粮食、和尚媳妇的几个人护在身后，见到出来的小和尚后吓一跳，“你的脸…”
“无碍。”小和尚说。
他看一眼天空，天要黑了。
“我们走。”他说。
“走？你们走得了吗？”一人阴森森的笑。
站在屋檐上的和尚、妖怪纷纷让开一个特别大的空位。
接着，“砰，砰”，一特别胖的和尚，艰难的移动到屋檐边，手里盘着佛珠，笑看小和尚他们。
“师兄，好久不见呀。”这大胖和尚说。
他说话声音很细，还很刺耳，让人有点不大舒服。
“这是和尚，还是太监？”竹竿妖怪嘀咕。
“混账！”大胖和尚大怒，手里佛珠向竹竿妖怪打来。
这佛珠快如闪电，等到了近处时，眨眼间变大，石碾大小，以雷霆之势力砸向竹竿妖。
这一招之快，让竹竿妖无反应的机会，只能呆在原地受死。
“砰！”
老和尚一掌迎去，把佛珠打碎，散落一地。
他惊讶的看着屋檐上的人，“你，你是师弟？”
竹竿妖心有余悸，可不敢乱说话了，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卧佛寺的住持。
“十六师弟，见过师兄。”大胖和尚双手合十，带着娘娘腔。
“你怎么这么胖了？”老和尚又问。
“废话，庙里堆着那么多粮食，不多吃点，就白盘剥百姓了。”竹竿妖又忍不住嘲讽。
大胖和尚不谈自己为何胖。
他瞥一眼小和尚，“师兄数千年不出牢房一步，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和尚劝动了呢。”
“明明是我劝动的。”竹竿妖躲在老和尚身后，“你别张冠李戴。”
大胖和尚不理他，“不过师兄这阵仗也太大吧，居然杀了这么多人。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告诫过我们，修佛修心，切不可犯戒，更不可杀生哟。”
“你又说错了，昏迷的是老和尚下的手，死的是小和尚下的手。”竹竿妖说。
老和尚不理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他抬头看着大胖和尚，“亏你还记着师父的教诲，这些年，你手里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师兄这可冤枉我了，我的手很干净呢。”大胖和尚伸出双手，白白净净，就是特别胖。
“做白云猪手应该不错。”小和尚突然说。
“什么？”所有人惊讶的看着他。
“没什么，想吃掌柜的菜了。”小和尚对竹竿妖说。
“讨厌，居然说人…我的手是猪手，给我杀了他！”大胖和尚一指小和尚。
话音刚落，和尚们还没动手，“咔嚓”，屋檐支撑不住这大胖和尚，被压塌了。
大胖和尚跟着掉下去。
“住持！”所有人惊呼。
“不是…”竹竿妖看着屋檐落下来的一片灰尘，“这领头的出场这么威风，还没动手呢，就被灭了？”
也太草率了。
刚说罢，烟尘中“嗖”的闪出一道胖影，直指老和尚。
“几千年前我吃了一次亏，你当我今天还会吃？”老和尚冷哼一声，右手前伸，抓住这一拳。
二人一触即分。
大胖和尚跃上天空，老和尚跟着跃上，俩人在空中对打起来。
下面，和尚、城卫们一拥而上，向小和尚他们杀过来。
竹竿妖怪拉着小和尚他们退到一角落，让敌人只能从两个方向打来，把小男孩他们护在身后。
天上缠斗不休，不相伯仲。
地下，小和尚出指即见血，必有人死。
渐渐地，一些妖怪和和尚不敢上了。
他们围而不攻，在小和尚踏前一步的时候，甚至后退一步。
富贵固然重要，但也得活下来才能享受。
“一群饭桶！”人群外有人愤怒。
“城主来了！”有人喊。
围着妖怪、和尚纷纷让开。
不等竹竿妖怪看清城主长什么模样，一道黑影闪进来，手上寒芒频闪，笼罩住小和尚。
小和尚仓皇出手。
“噗嗤！”
黑影站定，手上的剑插进小和尚的胸膛。
至于黑影，他看起来神色如常。
“城主得手了！”他身后的妖怪们欢呼。
黑影却一点也不高兴。
他呆呆地看着小和尚沾血的手指，“出，出，出手必死…”
他霍然抬头，双眼中的冒出不甘与愤怒的火焰，“你这既非功夫，也非道法，是…是法则！”
黑影不甘心！
他以为手下本领微末而已，却想不到有人的指法竟会是法则！
他方才已经极尽躲闪，以小和尚的身法，若是法术或刀法，小和尚的指头根本碰不到他。
但小和尚就是轻轻地那么一伸，他的胸口撞了上去，被直接洞穿。
早知如此，应当让俩手下上来接着法则一指，他后面跟上收他性命的！
“砰！”
这位刚出场的城主，倒在小和尚的脚下，死不瞑目。
在天上缠斗的两个和尚停下。
“法则！”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惊讶。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急中生智
大胖和尚低头，正好看见卧佛城主倒下的那一幕。
“不！”他大喊一声，想要冲下来，被老和尚拦住了。
“你居然杀了他，你们居然杀了他！你们会付出代价的！人家要杀了你们！”
大胖和尚癫狂，招招出手狠辣，让老和尚一时间只能招架，进攻不得。
老和尚心里讶异，师弟怎么了，他与这城主的感情这么好？
老和尚又一次挡住大胖和尚的攻击后，甚至见到大胖和尚双眼泛着泪水。
老和尚有一愣，当年师父圆寂离开他们的时候，没见到师弟哭。
现在他居然哭了！
正在老和尚愣神之际，“啊，啊”，大胖和尚哭吼着，一拳打向老和尚，重若千钧。
老和尚不敢硬接，仓皇退后，“师弟，你这是要对你师兄下死手呀。”
“我要用你的血，祭奠我死去的心！”
大胖和尚说话间，攻势行云流水，源源不断的向老和尚攻去。
他根本不管空门大露，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老和尚却囿于慈悲之心在，只能不断的后退。
大街上。
在城主死不瞑目后，站着的小和尚身子一晃，向后面倒去。
“别，别。”竹竿妖扶住他，大惊失色，“你现在倒下了，咱们还往那儿逃呀。”
小和尚面无血色，指了指竹竿妖一直背着的竹篓里的那株草，闭上眼，人事不省。
“喂，喂，小和尚，你什么意思？”竹竿妖说。
“你不是交代后事吧？我知道你喜欢这株草，但我照料不来呀，还是你自己来吧。”见小和尚一动不动，竹竿妖又威胁，“这草又长不高，还不开花，小心我给你喂了兔子。”
小和尚依旧处于昏迷中。
竹竿妖慌乱的抬头，看着他们护在身后的几个人，“现在怎么办，有郎中没有？”
几个人摇头。
在竹竿妖手忙脚乱时，大街上站着的妖怪、和尚惊讶的望着面前这一幕。
那些站欢喜楼上，探头看热闹的人也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城主刚出手，只一个回合，小和尚一指下去，城主就那么横尸街头了。
小和尚现在虽然倒下去了，但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一步。
仿佛他随时可以活过来，一指把他们杀了。
胖女妖在欢喜楼上，又招呼侍女给几个小姑娘上点心。
不管这小和尚现在死没死，反正这一指杀死城主的主儿，绝对不是她能得罪的。
天渐渐黑下来，只有卧佛山头上还有一丝余晖。
大胖和尚依旧与老和尚缠斗不休。
在百忙之中，大胖和尚回头，见那些和尚、妖怪居然站在原地不动，忌惮的看着刚刚倒下小和尚，不由的勃然大怒。
“愣着干什么，给杀！杀！杀了他们呀！”大胖和尚怒道。
大胖和尚震怒之下，这些和尚、妖怪终于有了动静，他们小心翼翼的向竹竿妖逼近。
竹竿妖抢过一根哨棒，一马当先，“你们别过来，告诉你们，我，我是妖怪大人！”
这会儿功夫了，已经没人觉的他这妖怪高贵了，他们继续逼近。
后面一直缩着的几个牢房里跟来的囚犯，这时候站出来。
他们站在竹竿妖身边，背靠背，把后面的小和尚，两个孩子护住。
“来呀，你们的媳妇老子都敢偷，还怕你们几个畜生！”偷和尚媳妇的人说。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围着他们的人齐齐上前一步。
“说错了，说错了。”竹竿妖说，这话说的，只是在激怒他们。
“呃。”偷和尚媳妇的人看竹竿妖一眼，改口道：“对，说错了，我是被你们偷媳妇，关起来的那个。”
登时，围上来的一圈和尚齐齐看向他们中间的那个高个和尚。
“你大爷！”竹竿妖怪急中生智，用哨棒指着这和尚，“敢情这么无耻的事是你干出来的。”
“阿弥陀佛。”这人双手合十。
“你还好意思阿弥陀佛？和尚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与人妻子偷情已然不对，你居然还把人丈夫关起来。你这么无耻，你同伴知道嘛？他们跟着你一起丢面子也就罢了，关键是，万一你睡了他们媳妇怎么办？”
这下不止和尚们了，后面的妖怪们也瞪着这高个和尚。
高个和尚一慌，“你们干什么，不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
见同伴看着自己不说话，高个和尚干笑。
他推了推身边的和尚，“老顾，你给他们说说，我是那样的人？”
老顾正皱着眉头在思索，被他推了推后，回过神来。
“哦~”老顾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围攻时，你把老萧推上去，让他命丧小和尚之手，原来是这个原因。你还敢说你跟你老萧媳妇是清白的？我就说，哪有大半夜，两个人在小树林里玩躲迷藏。”
“不是，我…”这高个和尚一时间还说不清了。
“我去，你这厮这么坏呢！”竹竿妖指着高个和尚大喊大叫，“你还有没有勾引别人的媳妇？”
“有没有，有没有？”竹竿妖怪踮起脚尖，询问后面的和尚和妖怪。
“哎，老顾，我今儿早上看见他从你家出来了，你昨晚究竟值没值班？”一妖怪问老顾。
他“嘎嘎”的笑，“别你媳妇也被他睡了吧。”
他这笑声十分刺耳，老顾没好气的说：“你媳妇昨儿白天还跟他耳鬓厮磨…”
老顾停住，与那妖怪对视一眼后，齐齐看向高个和尚。
高个和尚这会儿已经不高了，他缩着身子，想往外逃。
“老九，他还和你媳妇有一腿。”又一和尚突然喊道。
“你怎么不早说。”
“嗨，那什么，我当时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在你家床下面碰见他的。”这和尚后退一步，“你别打！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让你不高兴的，但我想不到老顾这厮…忒不是东西，居然想把人丈夫杀了，别到时候杀到你头上。”
“还有没有？”竹竿妖怪喊。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妖怪和尚，揭露了这厮的罪行。
高个和尚见越来越多的人，在看他时双眼冒怒火，自己又逃不掉，慌了。
他举着戒刀一指竹竿妖怪：“别听他挑唆，先听住持的，杀了他！”
话音刚落，他被人掀翻在地。
“打他！”老顾一拳下去。
“打死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老九怒吼。
一时间拳如雨下，和尚、妖怪们围在一起对他拳打脚踢。
“住手，住手哇。”高个妖怪捂着头，大声求饶，“老白，你打我干什么。”
“万一你勾搭我媳妇了呢，毕竟我媳妇那么漂亮。”老白妖怪说。
“老王，你为什么打我，你又没媳妇。”
“万一我未来媳妇被你这畜生玷污了呢。”这和尚狠狠的踹在高个妖怪胯下。
“啊！”高个妖怪痛的大叫，脸都青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疗伤圣药
“去你大爷的！”
高个妖怪捂着裆下，痛苦的说：“老王，你他娘的不也睡老白媳妇了。”
“这个也字用的好。”竹竿妖点拨一下。
“去你大爷的！”老白怒了，劈高个妖怪一刀，转身朝着老王又一刀。
“畜生，畜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兄弟情义？我要杀了你们！”老白又给老王一刀。
“打死他们！”老顾跟着附和，又给高个妖怪一脚。
一时间，妖怪们层层围住，对高个妖怪踢踹，打杀起来。
竹竿妖怪不忍看。
他回头对偷和尚媳妇的人说：“他娘的，这群和尚，打起自己人下手也这么狠。”
“咱俩合作不赖呀。”望着面前的乱局，这人说。
他想不到一句话，居然救了他们，让敌人自相残杀起来。
“什么合作，这明明是我的主意。”竹竿妖没好气的说。
大胖和尚在高空看下去，见密密麻麻的人把小和尚原来站着的地方围了个密不透风，群情激愤的下手，还以为他们把小和尚等人撂倒，为城主报了大仇。
大胖和尚大为解气，动气手来虎虎生风。
“师兄呀，想不到你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雄风不减当年呀。”大胖和尚娇滴滴的说。
老和尚恶寒，“你也不遑多让，想不到这么胖了，身子还很灵活。”
他们继续缠斗。
大街上，和尚和妖怪们很快收手。
“这厮好像死了。”老顾最后踹一脚。
“死就死了。”老白一点儿也不客气，他把那老王也砍死了，“也算除了一祸害。”
“对，对。”老顾气喘吁吁的说，“想不到这厮居然勾搭了这么多娘们。”
“咱们现在怎么办？”一和尚忽然问。
竹竿妖心里一激灵，干笑道：“这话说的，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和尚们不说话，抬头看着他。
不知什么时候，对面的欢喜楼上了灯，或许是为了让客人们看清楚的缘故吧。
现在欢喜楼临街的窗户前、美人靠上坐满人和妖。
他们在门口大闹，让欢喜楼的生意好了一倍不止。
竹竿妖甚至隐隐约约的听见旁女妖在卖什么站票，坐票。
还有小厮喊着什么“好酒好菜龙泉水”。
在欢喜楼灯光下，和尚们的大光头熠熠生辉，配上他们手里的刀他们不是出家人，而是一群光头流氓，双眼如狼，盯着缩在墙角的竹竿妖他们，准备把他们置于死地。
“小，小和尚。”竹竿妖吓唬他们，“马，马上站起来了。”
“他的血止不住。”小男孩在里面喊，“我们得想办法，不然他要死了。”
现在小和尚气若游丝。
和尚们和妖怪们这下肆无忌惮，提起戒刀杀上来。
“他奶奶的！”竹竿妖怪骂一句，硬着头皮迎战。
幸好，他们缩在一角，对方只能从两个方向来攻。
在竹竿妖招架正面时，几个囚犯可以帮他招呼侧面。
但敌人太多了，少半刻钟不到，囚犯们带了伤，甚至死了一个。
至于竹竿妖怪，他鲜血淋漓，气喘吁吁。
“不行，得智取，得智取。”竹竿妖说。
他问身后偷和尚媳妇的人，“快想办法呀，说好合作呢。”
“我，我有什么办法。”偷和尚媳妇的人苦笑，“我若有办法，也不会让青梅竹马嫁给和尚，只能暗中与她私会了。”
竹竿妖一怔，这也是个苦命人。
竹竿妖安慰他：“你应该这么想，你为他戴了帽子。”
“呵呵。”这人凄凉一笑。
这一点儿也不能让他高兴，与她厮守的本应该是自己才对。
大胖妖怪同老和尚打着，见下面又乱起来，眉头一皱，怒道：“你们他妈的怎么回事，还没把他杀了？”
“是。”“马上。”
和尚们答应一声，加紧攻势。
不过，大胖和尚这一吼，倒让竹竿妖怪有了绝处逢生的主意。
“成与不成，听天由命了！”竹竿妖哨棒一挥，拼着受伤，把敌人逼退一步，让开空间。
他仰头，朝着大胖和尚在天上纷飞的身影大喊：“太监，大太监，卧佛寺主持是个大太监。”
场面一时间安静。
“快，跟着我一起喊。”竹竿妖对身后的囚犯说。
“什么？”囚犯们一愣。
“一起骂他太监，快！”竹竿妖催促。
他又骂起来，“卧佛寺住持胯下没那活儿，是个大太监。”
“太监，大太监。”后面的人跟着弱弱的喊。
“大声点儿！”竹竿妖喝道。
“大太监。”囚犯们跟着喊起来。
“住嘴！”和尚、妖怪再次攻上来。
竹竿妖他们迎战，但嘴上的骂也不听。甚至一囚犯还吼起了歌儿，“哦，卧佛寺的城主他是个太监…”
他们越喊越有力气。
或许彻底豁出去的缘故，在与和尚、妖怪们动手时，他们无所畏惧，大笑着。
胖女妖在欢喜楼上看着。
见灯光打在竹竿妖汗水与血夹杂的脸上，见他大笑，觉着他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住口！”
缠斗中的大胖和尚怒吼。
他见竹竿妖这群人甚至在唱歌儿，怒不可遏，转身一丢佛珠，向竹竿妖他们打来。
“快，躲到墙角。”竹竿妖一推后面囚犯。
他们本就躲在墙角，因此躲起来很快。
佛珠眨眼即到，再次变成石碾大小，而且瞬间三、四颗佛珠。
不止竹竿妖他们，围着他们的和尚、妖怪也被笼罩了。
“砰！”“砰！”
佛珠砸在竹竿妖他们头上的屋檐、墙壁上，滚落在地上，把和尚砸成肉饼，把妖怪们碾压到下面。
惨叫声不断，哭喊声不断。
对面欢喜楼上的人，把头扭过去，不忍看街上这幅人间地狱图。
灰尘渐渐散去，竹竿妖把压在身上的瓦片、尘土，木梁推开。
他看了看身后，见两个小孩，还有小和尚没被砸到，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缠斗的身影已经消失。
原来，在大胖妖怪怒不可遏，失去理智，对竹竿妖他们动手时，把身后整个空门留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不辱使命，直接把大胖和尚敲晕过去。
老和尚抓着大胖和尚，落到地面上，对竹竿妖说：“够机智！”
竹竿妖一脸灰尘，“哈哈”一笑，又低头去看其他人，“大家都没事儿吧？”
“他，他被砸中了。”偷和尚媳妇的人喊。
竹竿妖上前一步，见偷和尚粮食的人被佛珠压在下面。
“快，快救人。”竹竿妖上前一步，意欲把石碾推开，却惹来了偷粮食人的痛呼。
佛祖压在他腰上，近乎腰斩。
“别，别白费力气了。”偷粮食人拦住竹竿妖，“在，在最后的时光，能，能跟你们大，大干一场，我，我很高，高兴，终于不再是窝…窝窝囊囊，犹如猪狗，也，也算不枉此…”
他的双眼失去了光泽。
“我的荣幸！”竹竿妖叹息一声，站起来。
其余几个囚犯，一一过来与他告别，最后把他的眼睑合上。
“我们得赶快出城逃命，还得为小和尚救治。”竹竿妖说。
老和尚执意不杀人，这大胖和尚指不定一会儿就醒了，他们现在得能跑多远跑多远。
老和尚诧异，“你还没给小和尚上药？”
“我又不懂医术，更没药。”竹竿妖说。
“不是，你竹篓呢？你竹篓里那株药草就是上好疗伤圣药，只能不死，就能把他救活。”老和尚说。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教外别传
“什么？”竹竿妖一怔。
他把安然无恙的竹篓拿过来，上面只沾了些尘土。
“这株草是灵药？”竹竿妖向老和尚确认。
待他点头后，竹竿妖若有所思，“所以，小和尚死之前是让我用这草药救他？”
竹竿妖把花盆取出来，刚要拔草，忍下来，“不对，万一不是呢？那等小和尚醒了，非把我杀了不可。”
“为什么？”
“他每天抱着这盆草，自言自语，可不是只把它当灵药这么简单。”竹竿妖说。
“你可以把叶子摘下来，嚼碎，敷在他伤口上。”老和尚说，“又不是让你把整株草毁了。”
这时，他手上拎着的大胖和尚动了动，在悠悠的醒转。
老和尚一手刀砍他后脑勺，再次把大胖和尚砍晕。
“算了，咱们先上车走吧。”老和尚说，身陷敌营，及早脱身为妙，可以在路上救治小和尚。
“对，先走。”竹竿妖招呼囚犯，自己则抽出刀，走到老和尚面前。
“你干什么？”老和尚微皱眉头。
“你放心，我不杀他。”竹竿妖说罢，把刀架在昏迷的大胖和尚脖子上，对着一街的和尚喊道：“都他妈的给我听好了，现在，我提一些条件，你们但凡说个不字，我把你们的住持咔嚓咯。”
满大街的和尚，妖怪不说话。
“咳咳。”囚犯提醒他，“你刚说了不杀他的，大家都听见了。”
“呃。”竹竿妖怪只能换个说法，“你们谁敢说个不字，我割你们住持一根手指。”
竹竿妖怪笑，“你们住持若知道他的手因你们而废，想必你们以后会不大好过吧？”
和尚们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一和尚问道：“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很好。”竹竿妖指了指后面的马车，健马已经被砸死了，“准备两辆车，一车装满粮食。”
和尚们答应，有人着手去准备。
“把路让开，送我们出城。出城后，你们不许跟着。”竹竿妖说。
“那，那我们住持？”和尚们看着老和尚手上的人。
“你放心，等我们安全了，自会放他回来。”竹竿妖说。
住持在别人手上，和尚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对手。
他们匆匆把竹竿妖要的马车，粮食准备好，送他们出了城。
出城后，由识路的囚犯驾车，竹竿妖他们一路向南奔，确信城里和尚没追上来后，他们折向西。
在车厢里，竹竿妖为小和尚拔了剑，摘了草茎上的叶子，小心翼翼的敷在小和尚的伤口。
说来也怪，草叶刚敷上去，在漆黑的车厢中泛起莹莹的绿光，把小和尚的脸照的绿油油的。
与此同时，小和尚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本来气若游丝，现在呼吸越来越均匀。
竹竿妖松一口气，“还好，死不了。”
老和尚奇怪的看他，“一个妖怪，一个和尚，风马牛不相及，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竹竿妖翻了个白眼，“我说和尚，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什么叫走到一起。我告诉你，我跟你师弟不一样，我是纯正的爷们。”
“谁说你不是爷们了，我的意思是…你俩的感情怎么这么好？”
老和尚说着，又一手刀把师弟砍晕。
“怎么就感情好了，我是爱好女的，女。”
竹竿妖见老和尚还要解释，打住他：“你别说了，越说越暧昧，我俩从东荒来的，至于为什么狼狈为奸，那什么，你这师弟不也跟妖怪们走到一起了？甚至他与那死去的城主，还关系匪浅呢。”
竹竿左顾而又言它，他与小和尚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言半句能说清的。
“东荒？”老和尚惊讶，“这么远，你们准备去哪儿？”
“神农城。”竹竿妖说。
“去神农城作甚？”老和尚说。
“小和尚说有故人在等他。”说到这儿，竹竿妖恍然，“这草，莫不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咳咳。”老和尚打断他，“出家人，定什么情。”
竹竿妖指着他师弟，“在他领导下，和尚们还娶媳妇呢，娶媳妇也就罢了，关键还偷别人媳妇。不是我说，老和尚，你们中原的和尚道德也太败坏了。人小和尚，虽然杀人、喝酒，吃肉，但人是个好和尚。”
老和尚有点儿尴尬。
他转移话题，指着又被打晕的师弟，问：“他怎么办？”
“嗯。”竹竿妖略一沉吟，“把他衣服扒了。”
“啊？”众人惊讶的看着他。
“你不会有特殊的癖好把？”偷和尚媳妇的人问。
“说什么呢。”竹竿妖觉着自己被侮辱了，“我的意思是，扒了他衣服，把他丢到路边。如此一来，他即便很快醒来，当务之急也是找一身衣服，而不是追上我们。”
“哦。”众人恍然。
他们按他说的做，把大胖和尚衣服扒了。
“嘿，果然是个太监。”竹竿妖怪说。
他们在丢和尚的时候犯了难，无他，太沉了。
最后还是老和尚出马，把他远远丢了出去，而且还补了一脚，确保他暂时不会醒过来。
这件事办完，老和尚松一口气，“对了，这小和尚拜的什么佛，悟的什么道？这指法居然是法则，出手必杀，也太霸道了，不像是佛家绝学。”
竹竿妖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记着他把这一指叫什么，拈花指。”
“拈花指？”老和尚一怔。
他熟读佛家典籍，关于拈花的典故信手拈来，“佛祖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一尊者破颜微笑。佛祖云：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尊者。”
老和尚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小和尚，“莫，莫非他属于佛祖教外别传一派？”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努力压抑着自己，但还是激动起来：“本以为只是传说，想不到教外别传一派居然现世了。佛祖将挟大道归来，佛城有救了，中原有救了，哈哈，哈哈…”
竹竿妖他们面面相觑，“这老和尚莫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老和尚说，“教外别传，乃是佛家言传身教之外的另一派。只在‘佛祖拈花示众’这一段记载中出现过，后来再没有被提及，被许多研究佛家典籍的僧人认为是一桩无头公案。但也有的僧人相信，真的存在这一派，不立文字，不安言句…甚至有传言，此乃佛祖大道，佛祖终将挟它归来，救中原人于水火！”
竹竿妖惊讶，指着小和尚，“你别告诉我他是佛祖。”
老和尚一怔，狂热之情稍减。
他皱着眉头，看着小和尚，佛祖应该不是嗜杀之人吧。
车内安静下来。
许久后，竹竿妖怪才岔开话题，问小男孩：“你妹妹叫狗蛋，你叫什么，不会是狗娃吧？”
小男孩摇了摇头，坚决不说。
“不说拉倒。”竹竿妖怪看着小女孩，“你哥哥叫什么？”
小女孩看了看小男孩。
“你要说了，我请你吃面，肉卤的。”竹竿妖怪诱惑小女孩。
方才一路上，小男孩不止一次的向小女孩描述，肉卤的面究竟有多美味。
“狗屎！”
在吃的面前，小女孩脱口而出。
“噗…哈哈…”竹竿妖没忍住，大笑起来，“你娘为了让你好养活，也是煞费苦心，哈哈…”
“笑什么笑。”车里传来小男孩恼怒的声音，“你都把小师父吵醒了。”
“什么，醒了？”
“你笑的这么难听，不醒也难。”车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车外，囚犯们一前一后赶着马车，沿着大道，奔向幽暗，阴森的旷野。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泉水城
东荒，泉水城，南门。
整堵城墙，唯独城门依旧屹立，至于别处，断壁残垣。
野草疯长，把大道也遮住了。
自从妖怪盘踞泉水城后，这座城池已经被人类抛弃，没有抛弃的，这会儿也被生命抛弃了。
纵然有上百人，走在这荒凉的城池前，摸龙阿太依然觉着人。
“虫叫也听不见一声。”摸龙阿太悄声对白高兴说，“我总觉着不大对劲儿。”
“对劲儿就怪了。”白高兴说，“这城里可藏着一个大家伙。”
他扫视着四周。
虽然还没有进城，但一座连着一座空了的房屋，楼阁，在向他们这些外乡人昭示着城池曾经的繁华。
摸龙阿太看远处罗刹鸟一眼，“我不是说这座城池不对劲儿，我是说，这伙人不对劲儿。”
罗刹鸟跟着妖怪们一起，走在前面。
“怎么能肯定，这座城池里盘踞的妖怪和无脸妖怪是亲戚，万一他骗我们呢？”摸龙阿太说。
“不知道。”白高兴摇头。
“我觉着靠谱。”一独眼武师凑到俩人中间，“这妖怪也是有头有脸，名号响当当的妖怪，说的信誓旦旦，还提前付给了我们定金，应该有把握。”
白高兴和摸龙阿太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
那妖怪还有脸？
他们所说的妖怪，正站在罗刹鸟前方，也是他们这对人的头目。
他是一个子挺高的妖。这妖怪**着上身，背后生翅，手上爪子如钩，提一把大刀，脸上除了有一张嘴外，再无别的，鼻孔、耳朵，眼珠子这些全没有，但不知为何，他听得见，看得见。
碰见这妖怪是在北岳城。
因为有妖怪盘踞在泉水城，堵住了去往中原的要道，许多商贩、赶路人被堵在北岳城进退不得。
白高兴他们也不例外。
正在他们着急时，撞见这个妖怪正在北岳城为中原诸神招募妖怪、匪徒，或者任何见钱眼开的主儿。
不巧，罗刹鸟要追踪的仇人，正是奔着这个目的去了中原。
他们商量合计之后，决定也加入其中。
不然，中原那么大，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去寻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罗刹鸟因为是妖怪，所以招募时得到的钱多，跟在无面妖怪身边，被视为自己人。
白高兴作为武师被招募。
至于摸龙阿太，因为手无缚鸡之力，他纯粹是来凑数的。
不过，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阿太最受这些痞子、流氓、恶棍武师们的欢迎。
在妖怪中，阿太也混得开。
原因无他，虽然阿太现在的摸龙手不好用了，但医术还在，可以为他们治个伤病。
在北岳城又呆一段时间后，领头的无面妖怪忽然说人手够了，他准备带他们穿过泉水城，进入中原。
泉水城的妖怪半年未被除，大家自然不愿意去送死。
不过听无面妖怪说，他与这妖怪有交情，这妖怪是他姨妈外甥的他爹的父亲的孙媳妇。只要他与这妖怪说上几句话，让他通融一下，他们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过去。
为了让人们确信，这妖怪甚至提前把钱发给他们了。
这下，这些见钱眼开的主儿全信了他。
白高兴不大相信，不过见他们要走，自己又有让妖怪骂余生的本事傍身，于是跟着他们一起启程了。
穿过茂密的草地，他们进了泉水城。
泉水城，顾名思义，泉水较多。
此时化作植物最佳的栖息地，城内水草繁茂，长势喜人，滋生许多蚊虫。
这些蚊虫见到他们后，饿死鬼一般向他们扑过来。
“啪。”独眼武师一拍，脸上留下一个偌大的蚊子尸体。
“快走，快走。”独眼武师喊道，“他娘的，这些蚊子是要吃人呀。”
“我这儿…”摸龙阿太刚要说话，身子趔趄，若不是白高兴及时拉住他，他就掉草窝里了。
“什么这是？”站稳了身子的阿太一踢脚下绊他的，一骷髅头“嗖”的飞出来。
“啊。”阿太大叫一声。
“什么？”前面的妖怪瞬间回头，摸着武器，看着阿太。
见他被骷髅吓到了，同行的人笑道：“阿太，你他娘的胆子也太小了，不就是个骷髅头嘛，兄弟们当年还当球踢过呢。”
摸龙阿太咽口唾沫，“我，我是猝不及防，被，被吓到了。”
“都他娘的给我小心点，别一惊一乍的，把妖怪引来怎么办？”领头的无面妖怪回头怒道。
“嗯？”罗刹鸟看着他，“你和他不是亲戚？”
无面妖怪闻言，见所有人看着他，尴尬一笑：“是，是，但不惊扰了他，咱们悄悄走不更好？把他惊扰到了，还得付过路费呢。”
“你们是亲戚，有这么见外嘛？”罗刹鸟又说。
“这话说的，你亲朋求你帮忙的时候，你不收钱？”无面妖怪说。
罗刹鸟刚想说不收，但想到他们现在扮演的坏妖怪，闭口不说话了。
“这倒是。”独眼武师对白高兴说，“当年，我姑家招惹到妖怪，请我去除妖时，我也收她钱了。不过，他娘的，她一贯钱也出不起，只给五百文钱，打发叫花子呢。气的我把她闺女拉上了床。那小妞脾气还挺暴躁，你别说，滋味还不错，强扭的瓜就是甜。”
独眼武师说着话，回味的舔了舔舌头。
“就是甜的有点过头了，那小妞一剪子把我这只眼给扎瞎了。”独眼武师指了指自己遮着的那只眼。
白高兴眉头微皱，“后来呢？”
独眼武师没有注意到白高兴语气中的厌恶，得意洋洋的说：“后来？还用说，我把他们全家杀了。”
“你…”摸龙阿太被白高兴拦住了。
这些武师、妖怪，大多是邪恶之徒，谴责他们纯属白费力气，还容易暴露自己。
余掌柜说得对，在恶人中，你只有表现的比他更邪恶，他们才不敢招惹你。
以后同行的日子多得是，白高兴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白高兴不会出手。
他取出一张折着的纸条，递给独眼武师，“给你，收着，万一不对，保命用的。”
“保命？”
独眼武师要打开这张纸，被白高兴拦住了。
“现在别看，到你危险或者独处时再看。”白高兴说，“你只要念纸条上面的字三遍，自会救你的命。”
“真的？”独眼武师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我们就是靠它，一路从南荒闯过来的。”摸龙阿太在旁边搭腔。
“那谢谢兄弟了。”独眼武师把纸条收起来。
他拍拍白高兴肩膀，“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过，兄弟我只有这一身本事，也没有什么保命的东西。这样，你跟在我身边，万一有什么危险，或者别人欺负你，放心，我护着你，帮你出头。”
“那谢谢了。”白高兴平淡的说。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同归于尽
他们渐渐走到城中心。
草有半人高，他们走在草里，犹如走在水里，步步艰难。
处处是断壁残垣，处处是白骨。
有的屋子，街道上，布匹、铁器、瓷器之类的东西还在，只是被蒙尘，还缺少了他们的主人。
经过方才无脸妖怪那一番话后，罗刹鸟回头，频频向白高兴他们示警。
罗刹鸟已死，不怕妖怪，就怕白高兴他们为了帮她，白白把性命撂在这儿。
继续向前，走到一开阔的地方，前面的妖怪忽然停下脚步，惊呼一声。
“别出声！”无脸妖怪喝止他们。
白高兴他们跟着走过去的时候，惊恐的看见，在空地的另一头，有一骷髅头堆，足有屋子那么高。
有些头正处于腐烂和未腐烂之间，惊恐的样子让人害怕。
“咚咚。”
摸龙阿太只觉着心里在打鼓。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戒备的望着四周，深怕造成这一切的妖怪跑出来。
见到无脸妖怪的小心，他们现在对这厮的承诺有点不大相信了，但又默默许愿，希望他的承诺是真的。
“不过，说起来，这妖怪要真是这无脸妖怪的亲戚，他不会把我们带到中原，把我们吃了吧？”独眼武师在摸龙阿太耳边幽幽的说。
“啊？”摸龙阿太心跳的更快了。
他看骷髅头堆一眼，瞪直了，“老老…老白，那，那些骷髅头动，动，动了。”
“胡说什么呢，骷髅头还能…”独眼武师扭头一看，呆立在原地，“他，他真的动了！”
这次，不止他们，所有的武师、妖怪都看见了。
队伍一下子慌乱起来，拔刀的拔刀，后退的后退。
“快，快。”罗刹鸟催促无脸妖怪，“快跟你亲戚商量商量，让他通融一下。”
“商量个屁呀，快跑吧。”无脸妖怪话没撂全，拔腿就跑。
他个子高，瞬间跑了很远。
他的手下紧跟在他身后，无一丝的留恋，显然早知道这厮是骗人的。
“你大爷！”被骗来的妖怪、武师大骂，也跟着拔腿就跑。
“他娘的，我现在知道这妖怪为什么没脸了，因为他太不要脸了。”白高兴同摸龙阿太跟着一起跑。
至于那位说要保护他们的独眼武师，这时候已经快超过罗刹鸟了。
他们刚穿过空地，那骷髅头堆被顶到了天空，从里面冒出口耳鼻的五官。
罗刹鸟回头看一眼，见那骷髅头堆居然是这妖怪的头，由此可见，他的身子有多大。
“嘎嘎，嘎嘎。”
骷髅妖怪冒出刺耳的笑声，大踏步向他们追过来。
他身子高大，一步跨越白高兴他们十几步，眨眼间就拉近了一大段距离。
又有藤蔓，草丛，房屋阻隔，断壁残垣阻隔，武师和一些妖怪跑得很慢。
“砰”，骷髅妖怪手一扫一屋子的屋顶，上面的房梁向逃跑的队伍砸来，直接砸中后面两个武师。
骷髅妖经过他们，一手抓住一个武师，“咔嚓”，一口咬掉脑袋，把尸体丢到一屋子上。
接着，抓住另一个还活着挣扎的武师。吃苹果一般，骷髅妖一面吃着，一面大步追上来。
“不行。”白高兴回头看一眼，这么跑，迟早被追上。
他端量四周，泉水城当初也是做繁华的城池，街道四通八达。
“快，分开逃，往巷子里逃。”白高兴喊着，率先拉着摸龙阿太拐到旁边巷子里，平行向北逃。
别的武师依言而行之。
这让骷髅妖很愤怒，他一面砸着墙壁，丢着巨木，巨石，一面往前追着那些妖怪。
偶尔有倒霉鬼，前路不通，或被骷髅妖追上，骷髅妖直接咬死，丢到房顶上晒着，继续追击。
罗刹鸟借着翅膀飞上屋顶，在屋顶上奔跑，为白高兴指路，让他们没有重蹈这些倒霉武师的覆辙。
但是，当一条河挡住他们去路的时候，他们不得不重新回到大道上，奔上横跨河的石拱桥。
站在拱桥中央，他们发现，北面的城墙已然不远了。
“等等，等等我。”白高兴他们在桥上稍作喘息，听见后面有人喊。
他们回头一看，追上来的正是独眼武师。
他刚才走了岔路，所以落在了后面。
白高兴他们稍一愣神，独眼武师经过他们，又超过他们，头也不回的向桥下跑了。
“喂，不是你让我们等你的？”摸龙阿太追着喊。
“哈哈，我只要跑的比你们快就行了。”他高兴的大笑。
“你大爷。”白高兴怒骂。
他回头，见骷髅妖也要跨过石桥了。
不过他的速度放慢下来，手里啃着一妖怪，嘲讽的看着逃命的人。
“你姥姥，你奶奶，你大爷。”无脸妖怪气急败坏的骂声从前面传来，语气中充满绝望，“流氓、憨皮，臭狗屎！你他妈居然还封门！”
白高兴他们跟上去，见所有武师、妖怪呆呆的看着城门。
高大的城墙屹立不倒，城门却被石头封的严严实实，一些石头甚至被血染红了。
“嘎嘎，嘎嘎。”骷髅妖得意的笑，慢悠悠的向他们逼近，不时还嘬一口。
“跑，往回跑。”白高兴喊道。
城墙高不可攀，钻到巷子里，往回跑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方才超过他们的独眼武师再次超过他们，跑进最近的一条巷子。
“啪！”骷髅妖一拳敲碎一座房，挡住独眼武师去路，把他震倒。
骷髅妖把他抓起来。
“快，快，快念我给你的纸条！大声念！”白高兴大喊，“三遍！不，六遍才够！”
绝望的独眼武师闻言，仿若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对，对”，他从怀里取出纸条，跟着字急速的念：“余生汝娘甚丑，余生汝娘甚丑！”
“别停，一直大声念！”白高兴喊。
“你这也太深谋远虑了吧？”罗刹鸟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
“这厮是个祸害，我送给他这纸条，他迟早要念的，或许安然无恙走出这城，出于好奇心他就念了，所以劈死他是迟早的事儿。”白高兴望着天空，“至于现在，完全是赶巧了。”
他推了推摸龙阿太，“咱们离他远一点，别雷劈他的时候，连累到我们。”
“轰隆！”“轰隆！”
他们刚退，平地起风雷，水桶粗的闪电朝着还在念的独眼武师打下去。
独眼武师又在骷髅妖手上，这下可好，捎带着一块儿了。
若只有两三道闪电，这骷髅妖或还支持的住，但现在是十余道闪电，下饺子似的，它根本支撑不住。
骷髅妖凄厉的惨叫着，声音刺耳，头上的骷髅头一颗又一颗的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血肉。
白高兴转身，“走了，中原，我们来了。”
他们向无脸妖怪走去。
此时此刻，无面妖怪他们正站在城门前，惊讶的望着面前这一幕。
“噗通。”“哗啦啦。”
身后传来骷髅妖倒地，散架的声音。
“你让他念的什么，这么厉害？”无脸妖怪敬佩的看着白高兴。
他们离着远，根本没听见独眼武师喊的内容。
“一种咒语，一种与人同归于尽的咒语。”白高兴说。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反其道而行之
“咕嘟，咕嘟。”
伴着长桌上红铜锅里的汤煮沸，一股浓香飘散在客栈。
正在用饭的客人看着这边，直吞口水。
“余掌柜，你太不厚道了。”一客人忍不住嚷道：“开客栈的，哪有自己吃好的，让我们这些客人在旁边看的道理。”
“没这道理？”余生贱兮兮的一笑，“现在你们不就见过这个道理了。”
“不是，余掌柜，你给我们来一碗，就一碗，我们付钱。”客人说。
“对，我们付钱。”别的客人说，“余掌柜，你不最爱钱了？”
“那你们也得付得起才行。”余生说。
“这熬鸡汤的老母鸡来自茶山，我整整熬了一夜。这些新鲜的鸡枞、牛肝菌，也全部来自中荒茶山。”余生把新鲜菌都放到红铜锅里，并在下面的小火炉加了一些木炭，“你们说，值多少钱？”
客人们不说话了，这要是让他们卖，非卖天价不可。
“这大热天的，余掌柜，你吃火锅不怕热？”老乞丐探进头，劝余生，“不如我帮你把这份罪受了。”
“去，有时候为了美食，受一些罪是值得的。”余生说。
他招呼清姨他们，“快点儿，菌菇火锅，绝对的美味。”
幸好有茶山，不然还真吃不到这么新鲜，品种又多的菌菇火锅。
“阿咻，阿咻！”龙鱼率先到锅旁边。
后面紧跟着小白狐，“奥吃，奥吃。”她学龙鱼说话。
还缺了一位。
现在小饭桶在镇子上打零工，劈柴，跳水，拉车，一把子力气有了用武之地。
这会儿，它正帮穷奇刷身上的毛，穷奇付出的报酬是把他的一份饭，留给小饭桶。
本来，小饭桶在安心刷毛。
这会儿听见余生要开放，抓起大木桶，一桶水泼到穷奇身上，拎着木桶就跑进去。
“你大爷！”穷奇怒吼。
他现在成落汤奇了，旁边的狗子，两只猫也被殃及池鱼。
黑猫和警长一起给狗子一巴掌，狗子给穷奇一巴掌，穷奇更委屈了。
“饭桶，你姥姥！”穷奇怒吼。
饭桶根本不理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姥姥是谁。
他直直的看着火锅，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还真成饭桶了你，去，把水桶给我放了，不然你今儿别想吃饭。”余生说。
小饭桶无奈，拖着水桶走向后门。
后院，穷奇哆哆嗦嗦，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把水珠抖落。
两旁的狗子、猫再次遭殃。
穷奇再次挨打。
接着，两只猫、狗子抖了抖水，又抖穷奇半身子。
穷奇无奈，正要再骂饭桶，“砰”，一个水桶朝着他头砸下来。
小饭桶头也不回，屁颠屁颠又跑到长桌旁，等着开饭。
黑妞这时候扶着清姨从楼上走下来，她问道：“他们呢，去哪儿了？”
“去新开的客栈打探消息去了。”余生说。
“新开的客栈？”黑妞一愣，“就那什么，女儿城？”
“对。”余生点头。
这座客栈昨天刚开张。
余生一时间还真拿这座客栈没什么办法。
如果它还算是客栈的话。
原因无他，不同于被一群女人霸占的姑苏城，这座女儿城里的女子在生育时，奇迹般的只生女孩，以至于城里百姓全是女人。
饿死鬼昨儿晚上回来报时，着实让他们大大惊讶了一番。
叶子高当时问一很关键的问题，“女孩的父亲是谁？难道凭空生出来的？”
饿死鬼告诉他们，这座城并不与世隔绝。
相反，它很入世。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座特别大，有一座城池那么大的秦楼楚馆。”饿死鬼说。
“我去！”叶子高条件反射般站起来，“我觉着这地方或许可以打探到孟婆的……”
话说半截，叶子高被黑妞一巴掌拍坐到凳子上。
“这座城池的百姓全干这营生。”饿死鬼说。
城池的地理位置也好。
它坐落于平原之上，周围有许多城池，相距很近，骑马几乎不到一天。
周围的城池养活了这座城。
饿死鬼想在城里买客栈，但这座城池中真的没有客栈。
万般无奈之下，“我把一座青楼买下来了。”饿死鬼说。
叶子高再次站起来，义正言辞，“我真觉着这地方可以打探到孟婆消息。”
这次，叶子高直接被黑妞摁到桌子下面。
“这些女子年老色衰怎么办？”富难好奇的问。
“不打紧，有好这一口的。若失业了，她们城主还设立了什么养老计划，到了一定年纪的，城主府会养他们。”饿死鬼说，“他们还有什么专业学习机构，城主法规之类的保护，总之，很专业。”
叶子高再次站起来，“我觉着，这地方或许可以打探到骷髅的消…”
他再次被黑妞拍到地下。
黑妞本以为叶子早昨夜会死心，想不到今儿早上居然悄悄去了。
黑妞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木梯，“我去把这几个孙子抓回来。”
她刚走到后厨门口，帘子被掀起。
首先出来的是伥鬼，她愤怒的把手往上一丢，接着一踢，然后才解恨的坐到长桌旁。
黑妞纳闷，李猜手里空空如也，也不知做这动作为甚。
后面，叶子高和富难垂头丧气的走进来。
胡母远高兴的走在最后面。
“掌柜的…”胡母远话说半截，被叶子高的惨叫声打断了。
“哎，你干什么，疼，疼。”
“你还知道疼？”黑妞不客气的说，“我问你，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女儿城了？”
叶子高明白过来，求饶道：“我们是去女儿城，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去打探孟婆的消息了。”
“是吗？”黑妞明显不相信。
“不是，你觉着我们要去逛秦楼楚馆，会带胡母远？”叶子高说。
黑妞一怔，把叶子高的耳朵松开。
别说，还真是，有胡母远在，是个女的都不会理会叶子高。
“你刚才不还说带胡母远去是最大的失误？”富难在后面说。
“你大爷！”叶子高向富难竖起中指，“老富，你跟着掌柜的学坏了你。”
“怎么跟着我学坏了。”余生从火锅旁抬起头，不高兴的说：“我是正人君子好不好。”
“嘁。”众人一起鄙视，清姨也不例外。
余生指挥下，把人司巫浑身上下所有毛拔了。
等巫院把客栈重建，把司巫还回去时，司巫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他们连那儿的毛都不放过！”
自那以后，巫院的人见到客栈的人，绕道走。
“我们真去打听消息了。”叶子高向怒气未消的黑妞说，“老胡，你快把打探来的消息说说。”
“哦，对。”胡母远一拍额头，“被你们一打岔，我差点忘了。”
他们围坐到火锅旁，胡母远说道：“掌柜的说的不错，既然我们找不到那些骷髅押送孟婆的去处，何不追查他们的来处？那些人追杀孟婆的时候，一路奔逃，动静绝对少不了。”
他们向人打听，伥鬼向鬼打听……
“等等。”黑妞打断他们，“李猜的‘嘎嘎’，怎么向人打听？”
余生乐，“你觉着她回来的时候踢的什么？”
“哦。”黑妞恍然，敢情是把某个头当球踢了。
“我们追查到最后，这平原上的几个城池成了目标。”胡母远说，“所以，掌柜的让饿死鬼前去这平原上的城池建客栈。”
昨天客栈刚建好，他们今儿早上就趁机去查探一番。
说到此处，胡母远一笑。
“掌柜的反其道而行之还真有用，我们和饿死鬼一次就中，在女儿城查到了孟婆的消息。”
黑妞迟疑的说：“所以，我昨天拍错叶子高了？”
“那你以为呢。”叶子高委屈的说：“你刚才还揪错我耳朵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大隐于世
“唔。”
余生尝一口火锅。“别听他胡说，查找孟婆下路只是捎带，他主要目的是逛青楼。”
“你还开青楼呢。”叶子高说着，离黑妞远一点
他现在看明白了，面前这些全是损友，盼着他被打呢。
“我开什么青楼了。”余生说。
新客栈里面的女子，到后面后要全部改行，若想重操旧业，余生放他们走。
若想改行，厨子、小二，全部换成女的，而且还附带外送业务。
女儿城里的人主业不是做饭，手艺差很多，不可与客栈同日而语，余生正好可以把她们的饭桌抢了。
“你们别岔开话题，继续说。”清姨示意胡母远，“查到孟婆什么了。”
胡母远卖关子，“让我先尝尝这菌子火锅。”
他伸手去夹，被余生手拍走了，“先喝汤。”
这老母鸡汤煮过菌子后，裹着菌香，不止美味，而且有营养。
余生为小姨妈盛一碗，其他人各顾各。
余生还得给小饭桶、龙鱼两个吃货各一碗。
“队伍大了，不好带呀。”余生感叹一声，为自己盛上一碗。
别人顾不上理他，胡母远饮一口菌汤，发出“嘶嘶”烫了舌头一样的声音，“这汤可真鲜。”
鲜嫩之中还带着一股醇香，那是牛肝菌带来的。
这下，无人顾上问话了。
众人纷纷围着热气蒸腾的火锅，喝一口鸡汤，咀嚼各种形状的菌子，人生最大的享受莫过于此了。
现在已经到了初夏。
一群人围着火锅，很快出了汗，即便如此，众人也没有住口的意思。
余生把从稷山带来的葡萄汁，冰冻之后分给众人，众人喝后大呼过瘾。
这几天胃口不大好的清姨，这会儿也吃了不少。
“嚯，这大热天的，你们不怕热？”里正走进来。
“怕。”叶子高嘴上说，手里筷子不停。
“怕热就闪开，我帮你把这份罪受了。”里正立刻赶叶子高。
“不是，我是怕您热。”叶子高坚决不挪地儿，他还没吃过瘾呢。
在红铜锅里，有青绿的青头菌、洁白的竹荪、金黄的鸡油菌，青黄相间的铜绿菌，冒着热气，香喷喷的，让里正直流口水，尤其叶子高喜欢吃竹荪，煮熟后脆嫩，吃起来“咔嚓”响，十分可口。
里正忍不住了，转了一圈，盯上了唯一能欺负过的小白狐。
“小白，你平时最乖了，来，给爷爷让个位置，让爷爷也尝尝这火锅。”里正和蔼可亲的说。
小白一龇牙，“奥可是妖怪！”
“嘿，这会儿你当起妖怪了，前几天你偷你五奶奶鸡的时候，怎么说自己是个孩子。”里正说。
“嗯？”全桌的人看着小白狐。
“你偷五奶奶的鸡了？”余生说。
小白狐急忙摆手，“我，我帮它放鸡，牧鸡，不信，你问里正爷爷。”
“对。”里正点头，“我给她作证，她没吃鸡，她逃课放鸡去了。”
“哦，还是做好事。”余生话刚落，手抬起来，“嘿，你还学会逃课了你。”
不等他手落下，“嗖”，小白狐端起碗跑了。
她向来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现在碗里已经盛了一碗，跑走后倒也不影响她大快朵颐。
里正得意的坐在小白狐的位子上，取一双筷子，尝一口菌子。
“嗯，绵软，香，鲜，嫩，不错，不错。”里正感叹罢，下筷如飞。
不一会儿，里正媳妇进了客栈，见里正在氤氲在热气里，吃着油嘴发亮，奇道：“哎，他刚才说吃撑了，出来走走消食，现在怎么又吃上了？”
她走到里正身边，一把揪住他耳朵。
里正这才注意到她的到来，身子僵直，把最后一口饭吞下去。
“你说，是不是嫌我做的饭难吃，逃这儿享受来了？”里正媳妇质问。
“胡说！”里正把筷子往碗上一拍，“这世上还有比你做饭更好吃的？”
他站起来，“我就是看一下，小鱼儿这菌子火锅究竟有什么名堂。”
“看完了？”
“看完了。”
“看完了一边儿去。”里正媳妇把他推走，自己坐下，抓起筷子品尝起来。
“嘿，你，我…”
里正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坐到旁边，同说书人喝酒去了。
说书人最近有钱，他不时地到中荒各个客栈说上一段书，很受欢迎。
不过，这个很受欢迎快成过去时了，蜃妖在建了客栈，被纳入有妖气客栈后，现在正一门心思的排练余生为他写的两个新剧本，一个是《聂小倩与罗密欧》，还有一个是《焦仲卿与祝英台》。
为此，系统鄙视过余生，“你乱改经典也就算了，你居然整苦情剧，一点儿理想也没有。”
“你不懂，苦情剧才有市场。”余生对系统说，“还有，谁说我没理想了？这两部剧，前一部，集恐怖、悬疑、爱情、动作，魔幻于一体。后一部，婆媳，校园，爱情，伦理，文艺，齐活了。”
余生觉着亲自撰写的这两部剧一定大火。
回到现在。
余生他们吃的差不多后，这才想起正事。
“说说孟婆的消息。”余生说。
“差点忘了。”胡母远用牙签剔牙，“之前，孟婆的确在这座城里躲过一阵子，就在青楼。”
叶子高乐了，“堂堂鬼仙，居然躲到了青楼里面。”
“但你别说，这是个好法子。”余生说。
抓孟婆的那伙人是鬼，他们自然不会去青楼闲逛抓人，孟婆这也算是大隐隐于世了。
“老孟跟了我一段时间，学聪明了。”余生不忘夸自己一句。
“你快得了吧。”胡母远说，“躲青楼这招，要学那也是跟叶子高学的。”
“你大爷。”正剔牙的叶子高说。
他不说话，居然也有无妄之灾。
“行了，别逗椰子糕了。”余生说了一句公道话，“就算跟着老叶学的，你也不能当黑妞面说出来不是？”
“什么就算。”叶子高一拍桌子，“老余，不就赢了你一盘围棋，不带这么睚眦必报的。”
胡母远乐一会儿，回归正题，“后来孟婆还是被这伙人逮到了。”
“怎么找到的？”
“她所在的青楼死人了，虽然孟婆已经躲出去了，但还是被发现了踪迹。”
余生不解，“她被发现和死人有什么关系？”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幽冥之主
胡母远和叶子高对视一眼。
“这正是我们带回来的消息中最匪夷所思的。”
胡母远郑重的看着余生，“在跑路前，孟婆告诉青楼的人，说幽冥之主在抓她。”
“什么！”
长桌旁的人异口同声，把客栈正在用饭的人都惊动了。
“对不住各位，大家继续，继续。”
余生招呼一下客人，坐下，压低声音，“是我想的那个幽冥？北荒王建立的那个幽冥？”
胡母远模棱两可，“大概，这世上，只有这幽冥有幽冥之主吧？”
余生纳闷，“这北荒王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清姨喝一口葡萄汁，“这样就说得通了。”
“什么说通了？”余生看着她。
“调的动捉鬼天师，请得动巫院，还能在抓住孟婆后，让那伙神秘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姨笃定，“在大荒上有这样能量的，恐怕也只有四荒王了。”
四荒王中，东荒王在逗鸟；南荒王爱财，若是她绑了孟婆，这会儿估计已经向余生索要赎金了。
“那她这辈子估计都要不到。”余生说。
余下的两王中，北荒王主轮回鬼事，他是最有可能请得动那些人的。
“孟婆有没有对别人说，她怎么得罪北荒王的？”余生问胡母远。
胡母远摇头，“她被勾死者魂魄的恶煞发现，后来幽冥之主就带着手下赶到，孟婆只能跑路。”
“要我说，”叶子高打个饱嗝，“北荒王的人抓孟婆也不是没有理由。”
孟婆干的是勾引人只杀的勾当。
“她虽不杀人，但许多人因她而死，而且还想把人变成鬼，与北荒王的轮回背道而驰，不抓她抓谁？”叶子高越说自己越相信，“那什么，她手下骷髅或许就是因此而叛变她的。”
众人信了**分。
唯独余生和清姨心里有疑惑，“那他们为什么杀了店小二，毁尸灭迹，怕我们知道呢？”
叶子高讷言。
一时间安静，许多人都在想为什么。
唯独一人，他知道自己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
富难直接问道：“既然北荒王的人抓走了孟婆，咱们还救不救？”
所有人都在看着余生。
“等确定孟婆为什么被抓，咱们再谈救不救。”余生说。
“直接问北荒王？”富难又问。
“你傻呀。”胡母远说，“北荒王摆明怕我们知道，他即便因别的原因抓了孟婆，也会告诉我们为了正义，为了轮回。”
“说的不错，那我们就找孟婆谈谈。”余生一拍桌子，敲定了。
“上哪儿找？”
“当然是幽冥之地了。”余生说，“我们之所以找不到孟婆，最大的可能是她被带到了幽冥之地。”
“说的不错，幽冥之地咱们怎么去？”富难扫视众人，“你们谁知道幽冥之地在哪儿？”
“笨死了，咱们虽然不知道，但死人知道呀。”叶子高说。
人死后会被恶煞带走，在幽冥之地待够七天，回煞后会被送往轮回。
当然，若执意留在世间，估计七天之后就从幽冥之地回不来了。
“这主意不错。”余生拍板决定，“既然叶子高提出来的，就让叶子高去死吧。”
“嘿，我这张臭嘴，出这馊主意作甚。”叶子高摆手，“谁想死谁死，反正我不死。”
余生看向胡母远。
胡母远摆手：“我这么英俊，你们忍心看我死？”
余生他们一起点头，“就你了！”
“别呀，你们就杀了我，万一幽冥之主不放人怎么办？”胡母远说，“毕竟，我这么英俊。”
“行了，别吓唬老胡了。”清姨说，“要死也得死不相干的人，你觉着他们会把客栈相关的人带到幽冥之地，让他见到孟婆？”
“这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不相干的人去？”余生说着，看向门口的老乞丐。
他正把头探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借着灯光在看。
“别找我。”老乞丐摆手，“我就是一乞丐，难堪此大任，何况，我现在正活着有滋有味呢。”
“你看的什么书？”余生问。
“猫儿姑娘的骗术一百招。”老乞丐说，“我最近觉着，当骗子比当乞丐有前途。”
“这本书，你用多少钱买的？”余生问。
老乞丐整天在客栈祈祷，也是挣了不少钱呢。
“所有钱呀。”老乞丐说。
“你这智商，也只有当乞丐的份了。”
余生回过头，与众人商议片刻后，决定在最后打探到他们踪迹的一座城池，找一位犯下死罪的人。
等这人死后，他们跟在身后，自然可以找到幽冥之地所在。
“顺便，说不定还可以在幽冥之地建一座客栈呢。”余生说。
说做就做，翌日，叶子高就去查这将死之人了。
然而，不等他找到，客栈就出事儿了巨人袭击了中荒的一座客栈。
“小二见机不对，逃到了咫尺之门后面，在进咫尺之门前，小二从被砸破的房顶洞口瞥见，动手的是巨人，后来咫尺之门就消失了。”王姨说，“不等我们反应过来，第二座客栈也被毁了。”
王姨看着余生，“我觉着他们对我们有很大的恶意。”
拜小猫的计划所赐，余生的客栈以十分迅猛的速度在中荒扩张，甚至小公子远在北面的奢比城，现在也有了有妖气客栈。小公子再也不用在寒山城住了，而是奢比城住，在寒山城当副城主。
奢比城城主对于小公子在余生手下做事，而且把寒山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很是满意。
唯独不满意的是，这儿子老想着把他老子从奢比城城主的位子赶下去，好建立什么长老会制度。
此外，客栈一路向西挺进，已经触及到了东迁后部分巨人部落生活的地盘。
这座客栈在平日里没少向巨人卖酒，卖粮食，释放了很大的善意，却不想现在被巨人毁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王姨紧张的看着余生。
深怕余生一时激动，决定与巨人开战。
现在余生只是名义上的中荒王，只是在中荒开遍了客栈而已，不会有妖帮着他对付巨人的。
二者一旦起战端，以上次的龙伯之战来看，至少上百年。
“让孙小妖过去，继续把这座客栈建起来。”余生说。
他手里还有一副“剑”字，巨人若还敢破坏，余生不介意让他们领教一下。
王姨松一口气，看来余生理智还在。
“另外…”余生站起身，“让咸鱼回来吧，我们去巨人部落里看看。”
“什么？！”王姨站起来，“少主，现在可不是与巨人为敌的时候。”
“放心，我不找他们麻烦。”余生说，“我是去找办法。”
“那也不成，巨人一族可是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王姨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狠狠地扎他们一下。”余生说。
孟婆关着就关着吧，中荒要紧，余生只有当上了中荒王，才能升级客栈。
只有升级了客栈，才能没事儿射一箭三足乌，早日把东荒王救出来。
把东荒王救出来，余生就可以安心开客栈，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毕竟，那时候，他上头有人。